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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当年秦风     一世唐人txt下载     一世唐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七十六章:背锅侠

    976.背锅侠

    戴胄闻言老脸动容,紧了紧身上带着体温的裘衣,直道:“谢陛下关护,老臣无碍,尚能为陛下鞍前马后几年”。

    李世民没有说话,拍了拍戴胄的手,起身朗声喝道道:“着太子为北疆六道安抚使,由太子领神策军前去占襄城接受康苏密请降,巡视战区,并发放冬装,体量慰抚,不得干涉军务”。

    李破军闻言精神一震,铿然应道:“臣领命”。又是安抚使,李破军好几次出征都是担任安抚使,不过适合李破军的职位,又能去前线的似乎也只有安抚使了。

    太子代表着皇家,代表着皇帝去前线慰问,是大大鼓舞军心的,并且可以安抚战区人心,迅速稳定下来,这就是安抚使的作用,不管是打仗,还是受灾了什么的,都是需要安抚使的,起一个安抚人心的作用,另外还可以监督地方官员和领兵大将。

    萧瑀见状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了,李世民又问道:“太子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

    “没有了”李破军愣了愣,摇摇头直说道。

    李世民听了嘴角一扯,看着李破军,直问道:“真的没有了?”

    “呃……真没有了”。李破军有些蒙圈,老爹这是怎么了,我还能有什么要求不成。

    李世民见状眼睛一闭,而后睁眼,咬了咬牙道:“神策军军械粮草辎重可够?”

    李破军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老爹体谅他要给他辎重呢,不过李破军贪心是贪心,也是分得清轻重的,现今国战,国库空虚,能省点就省点吧,护龙山庄应该能够担负起这笔支出。

    当即便是沉声正色道:“如今国事唯艰,一粥一丝都需要无比珍惜,孩儿神策军可自备粮草军械出征,无需国库支持”。

    一众重臣闻言也是脸色大为欣慰,点头赞赏不已,看看殿下这真是大公无私啊,出征还不需要国家给粮草军械,都是自带,殿下真是太伟大了。

    李世民闻言脸皮子抖抖,呼了口气没说话。

    李破军咳嗽了一声,直说道:“我去向阿娘辞行,下午便出发了,阿耶保重”。说着撩衣向李世民叩拜,而后起身团团一礼,“诸公再会”。

    “殿下保重”。长孙房杜等人也是拱手道别。

    李世民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暗骂:直娘贼,这气氛怎的这般沉重。看得李破军正要出门,李世民转身不看他,直说道:“一路小心”。

    李破军身子一顿,转身看着李世民那伟岸的背影,心中暖柔,又是深深一拜方才撩衣离去。

    待得李破军走了之后,李世民回身说道:“诸公,我意立下祖训,凡后世大唐储君者,必须亲临战阵一次。诸公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长孙房杜几人皱了皱眉还没有说话,萧瑀就是蹦了出来,“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如此一来,储君皆成好战武夫,长久下去,国将不国啊陛下”。

    魏征也是皱眉道:“自古只闻马上打天下,从未有马上治天下之理,若是储君皆重武轻文,必是穷兵黩武,陛下此议甚谬”。魏征不愧是硬骨头,敢于喷李世民的人,冷哼一声,直接驳了李世民的想法。

    李世民闻言愠怒,一挥袖沉声道:“若不如此,长久安逸下去,后代子弟必是好逸恶劳,不体艰辛之辈,如此国家亦将亡”。

    见得李世民发怒了,萧瑀脸皮子抽抽还没有说话,魏征却是一甩袖子,直盯着李世民说道:“陛下是想学商纣隋炀吗?”

    李世民闻言脸色瞬间涨红,还没有说话,长孙无忌咳嗽一声,直起身说道:“玄成不要激动,陛下息怒”。

    李世民转身一甩袖,直吩咐道:“此事再议”。而后又道:“必危急存亡之际,国战干系国运,还望诸公同心勠力,尽忠国事”。

    “臣等肝脑涂地,必不辱命”。一干众臣忙是拜道,魏征也不例外。

    李世民深深看了魏征一眼,转身就走了。

    来的甘露殿,李破军正陪着老娘说话呢,听得李破军又要去前线之后,一向温婉的长孙无垢差点就发怒了。

    李破军只得连忙宽慰她,说他是朝廷的安抚使,不是去打仗的,是去安抚人心的,好说歹说才平息了长孙无垢的怒火,不过长孙无垢也没给他好脸色。

    “哼,若不是你执意要去,我才不相信是你阿耶非让你去的”。长孙无垢面对嬉皮笑脸的李破军,俏脸板着,绣眉倒竖。

    李破军很无奈,只得一个劲的说好话,“娘亲你放心吧,我不会上战场的,我可是太子,怎么可能亲自去冲阵呢”。

    “呵,到这个时候还敢欺骗我,知子莫若母,你什么心思我比你清楚”。然而面对李破军拍着胸脯的信誓旦旦,长孙无垢只是呵了一声,

    李破军捏着鼻子很是尴尬,只得又是说道:“阿耶给我下过严旨,不得干涉军务,孩儿没那个权力指挥军队去,只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危险的”。

    长孙无垢仍是默不作声,正在这时,只听得咚咚咚的厚重脚步声,李世民气呼呼的进得甘露殿,进殿便是挥手喝道:“都给朕滚出去”。

    左右内侍宫女闻言忙是应着下去了,生怕触了皇帝陛下的霉头。长孙无垢和李破军都是一惊,慌忙起身。

    李世民走近前,直挥袖道:“观音婢取酒来”。说罢又指着李破军,“你小子别走,陪老子喝几杯”。

    说罢就是一屁股坐下,重重的一拍案桌,“直娘贼,田舍汉,老子恨不得杀了你”。

    李破军眉头直跳,不敢接话,看来老爹火气甚大啊,忙是像老娘求救,长孙无垢从一旁取过酒水,给李世民斟满,又摆上一些零嘴,轻声说道:“二哥怎的这么大火气?是不是这小子惹你恼火了,这就把他拉出去打一顿”。

    呃……李破军满头黑线,一脸呆滞,这……关我甚事啊,怎么还没怎么的就要把我打一顿啊,这明显就是别人招惹老爹生死了啊,我是背锅侠吗?李破军表示他很冤枉。看来老娘心中对他去打仗怨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九百七十七章:出征

    977.出征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垢的话脸色怪异的看了看李破军,那眼神…很值得琢磨,嗯,李破军觉得那眼神就是不怀好意的,果然,看见李破军这摸着鼻子一脸懵的样子,李世民就是冷哼一声。

    “观音婢真猜对了,就是这小子引起的,惹我枉受这无名火气”。李世民瞪了一眼李破军冷哼道。

    李破军彻底傻眼了,长孙无垢也傻眼了,拍着李世民的手问道:“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的是虎奴犯错了?”李破军也是一脸“忐忑”的看着老爹。

    然而当李世民简单说了一下之后,李破军就是大叫冤枉了。

    直说道:“阿耶我不服,明明就是魏征那老家伙死着了,不干我事啊”。

    李世民一听脸色一肃,瞪眼看着李破军,“怎么说话呢,魏玄成德高望重,年龄比我都大一轮,不可无礼”。

    李破军愕然,看着李世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脸……变得可真快啊。

    长孙无垢这时也是明白了,笑了笑直对李破军教育道:“你阿耶受了魏公的气骂他几句也就是解解气而已,魏公乃是国之栋梁,是本朝的触龙、汲黯,你切不可对他无礼”。

    听了长孙无垢的话,李破军也是苦笑,摸着鼻子直说道:“这些孩儿也知道,玄成功就是一面镜子嘛,可以时刻监督阿耶。只不过看阿耶受气,孩儿心里也是气得慌嘛”。

    李破军这么煽情的话本以为老李会感动一点的,岂料老李听了这话撇撇嘴,直嘁道:“你可得了吧,看我受气你指不定多乐呵呢”。

    “我……”。李破军竟是无fuck说。

    怼了李破军一顿之后,老李似乎心情舒畅了许多,就着一些零嘴,温着果酒还是挺舒服的。

    李破军就有些尴尬了,挠挠头他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啊,长孙无垢侍奉老李喝酒,说着家长里短的话,老李喝着酒应和着,倒是李破军,在一旁傻坐着,没人理他。

    正是坐着扭捏无聊时,李世民忽的像是刚发现他似的,直挑眉惊道:“嗯?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干甚,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去大漠”。

    “我……”李破军又一次无fuck说,看了看长孙无垢,长孙无垢只是点点头笑笑。

    李破军挠挠头,屁颠颠起身,直说道:“那阿耶阿娘保重,孩儿这就去了”。

    转身过后听着李世民滋溜着果酒的咂吧嘴声音,李破军嘴角一扯,呢喃道:“亲爹,真是亲爹”。

    “嗯?你说什么?什么爹?”岂料李世民耳力很好,似乎听到了,李破军赶忙说道:“没,没啥,孩儿走了,阿耶慢喝啊”。说罢之后李破军还点头慎重其事的说道:“可别呛着了”。

    话音落下,正在喝着果子酒的李世民噗的一下全吐出来了,真特娘的呛着了,李破军见状龇牙瞪眼,撒开腿就跑。

    “小子你没立功就别给老子回来”。李破军刚出甘露殿大门,便是听得后面李世民气急败坏的声音。

    门口王敬忠一脸惊愕,“呃,呵呵,玩笑,我和阿耶闹着玩儿呢”李破军朝王敬忠洒然笑道。又是从怀中掏出几个金豆子塞进王敬忠怀里,“我这一去大漠估计得个几个月,不在京中,还得王公公帮忙服侍阿耶阿娘了,照顾好阿耶,多谢了”李破军一半真一半假的说道。

    一去大漠几个月,确实有些舍不得的,李世民夫妇身边虽是不缺服侍之人,但是身为人子,李破军这举动也是情理之中。而且王敬忠这人不简单,李破军也愿意与之较好。至少王敬忠不是赵高张让之流,而是可以和王承恩并列的好太监,太累也不尽是坏人的。

    王敬忠听了李破军这话,那是大受感动,也没推辞,受了金豆子直动容说道:“殿下仁孝,服侍大家,老奴自是不敢懈怠”。

    李破军摆摆手翻身上马去了趟东宫,收拾了一下,跟秋儿三德子他们交代了一下,也没耽搁,坐都没坐就是直奔护龙山庄去了。

    一个时辰后,早已经整军完毕的神策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护龙山庄,四千步军(其中陌刀兵一千),两千轻骑,一千重骑,八百弓弩手,五百跳荡兵,还有数百杂兵,共计八千余人,浩浩荡荡的一路北去。

    八千大军出动的动静可不小,惊动颇大,一路上,那些看到这八千黑甲军队时,纷纷惊叹不已。盖因神策军气势昂然,整齐划一,便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这是精锐军队。

    许多不知道这支军队的人都是好奇的很,“欸,老哥,你知道这是哪位大将军麾下的军队啊?哎呦你看,这气势,真是厉害呦,一定是百战精锐啊,去打突厥人一定能把那些个龟儿子打屁滚尿流”。一个货郎让在路旁,放在担子,看着过路的神策军啧啧称赞道。

    “嘿,你连这支军队都不知道?你新来长安的吧?”那满脸风霜的脚夫听了这货郎的话咂吧嘴直撇着眉头道。

    “哦豁,老哥好眼色噢,我是剑南来得,确实不了解京城的事”。那货郎一副佩服的神情竖着大拇指赞道。

    “我告诉你哈,这支军队可不是哪一个大将军的军队,嘿嘿”。说到这那脚夫老汉撇撇眉头,勾着眼垫着脚看了看货郎身后的担子,拖着腔调说道:“嗯?你这个是梨吗?看起来很不错啊”。

    货郎一愣,继而笑呵呵的转身拿了两个,塞在脚夫怀里,“这可是我们蜀中独有的雪梨噢,清脆的很,老哥你赶快尝尝,这味道硬是巴适”。

    脚夫白得了两个梨,那是高兴的很,也不擦擦直往嘴里塞,一边嚼着汁水四溢的雪梨,一边赞道:“嗯嗯,确实好吃,都说川蜀人豪爽有气概,这话没说错,我可是好长时间没吃过果子了”。

    “哈哈,老哥这话说得心里暖和。老哥快给我说说这军队是什么来头嘛?这么威武的军队,那硬是要得”。

    “嗯嗯,我跟你说,这支军队可不是普通的军队,他可是太子殿下的亲军,名字叫神策军,怎么样,这名头够响亮啊”。

    “哦豁,这就是那鼎鼎有名的神策军哈,怪不得这么威风……”。

第九百七十八章:郁闷的郑家少主

    978.郁闷的郑家少主

    神策军在众人瞩目中北上大漠了,而长安城中,也自然是有人注意到了,西市,天香楼,还是那个老位子,郑玄毅面无表情的喝着闷酒,自从上次失联过后,郑玄毅就是改变了许多,一脸的阴鸷,不复之前的轻佻桀骜,郑仁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那是既喜又忧,喜的是郑玄毅成长了许多,忧的是生怕郑玄毅走入极端。

    这段日子里郑仁基父子的处境并不太好,上次天香楼事件后,郑家颜面无存,世家最重脸面了,导致郑家许多方面受到影响,罪魁祸首应该是李破军,但是郑家现在没落,又不敢找李破军的事儿,自然而然这埋怨的对象就到了郑仁基父子身上。

    要知道郑家可不是只有郑仁基这一脉的,郑家分为安远堂、著经堂和通德堂这三个分堂的,而郑家总共有七房,七个分支,郑仁基这一脉是六房,属于安远堂。

    安远堂是源自西汉名臣郑吉,郑吉经略西域,是西域都护这个职位的第一人,爵封安远侯,这也是安远堂的由来安远堂以武勋传家,传到了郑仁基的父亲郑大士这一代已经没落了,郑仁基是文人,却是执掌武勋传家的安远堂,安远堂以武起家,不提西汉郑仁基的先祖安远侯郑吉,就看魏晋以来,乱世之中,郑仁基的祖上冠军将军郑连山,还有郑先护,郑伟,郑顶等数代祖上都是有着军功的武人,勇武不凡,这才使得安远堂得以压过著经堂和通德堂,坐上了族长之位。

    可是近些年来,郑大士郑仁基郑玄毅这连续三代都没有一个像样的武人,都是学文的,偏偏又是官场失意,这样一来,其他几房怎能服气。

    著经堂和通德堂都是源自西汉的著名经学家郑玄,郑玄博览群书,通晓经义,创立“郑学”,是为一代宗师,这两个堂号就都是来自郑玄,本就是源自一家,而且都是学习家学“郑学”的,自然就是看不起安远堂的武夫。

    大唐安定下来之后,没了乱世,武将的重要性很明显的降低了,郑家学问好像又要迎来春天了,郑仁基父子的地位不危才怪呢。

    要知道现在郑家了不起的几个人可都是著经堂的,前隋的仪同大将军,文城郡守,如今的太常卿郑元寿、年前刚死的江州刺史郑善果还有郑士则等几人可都是出自著经堂和通德堂的,现在的郑家全靠这几个撑场子,族长位子轮流转,六房郑仁基这个族长的位子得自祖先恩萌,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所以说郑玄毅这个郑家少族长也是郁闷的要死,别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说不得那一天他老爹的族长之位就要被逼下来了,到时候他这个少族长可就没这么威风了。

    一口闷掉杯中酒,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上来了一位熟人,郑玄毅一看,眼中闪过一丝隐藏的很深的不屑,但是脸上却是挂起笑容,起身爽朗笑道:“王兄可是来晚了,该罚三倍啊”。说笑着迎那人入座。

    再看那人,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郑玄毅,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郑玄毅这么热情,这人便是王家的王志宁,雍州衙门的司法参军。

    “郑兄客气了,不知今日邀我来吃酒可有何事啊?”自从上回被郑玄毅忽悠着得罪了太子殿下之后,回到家中,便是被好一顿呵斥,说他是被姓郑的给利用了。王志宁并不傻,事后也是发觉了,只是他看在郑玄毅这个郑家少族长的面子上想着结交才没有发怒而已。

    王志宁不过是王家的一偏房,虽是年纪轻轻就出仕,却因不是嫡系,并不受重视,论各自在家族中的地位,王志宁是远远不如郑玄毅这个郑家少主的。

    别看郑玄毅父子都没有出仕,可是就凭着郑家家主这个位子,即便是李世民,也得重视一下,走到哪儿都是被人高攀的,这就是世家的能量。

    所以说王志宁就是一心想着交好郑玄毅,想着郑玄毅以后继任郑家族长之后,也投桃报李,给予他一些帮助。

    但是以王志宁的智慧是很明显没有想到,郑家父子现在正是面临窘境的。

    王志宁想着交好郑玄毅,但又是怕被坑,所以一来就是直接问道有什么事。虽是王志宁是想献媚,但是再让他去干那得罪太子的事儿,他可不敢了,家族族老可是把他好一顿责罚,让他夹着尾巴做人呢。

    “欸,王兄这是什么话?没有事我们兄弟就不能聚聚啦?”郑玄毅假装生气的瞪眼道,说罢又是和煦的笑着给王志宁斟酒。

    越是这样,王志宁越是觉得浑身不得劲,以前的郑玄毅可是有些轻视他的,远没有这么礼遇,王志宁抓耳挠腮,生怕又中了郑玄毅的套。

    而郑玄毅也是冷笑:若不是你还有有些用,我才懒得跟你客套呢。

    “王兄,听说……太子殿下领军出征了?”三巡酒过,跳过风花雪月,郑玄毅直好似有意无意的向王志宁问道。

    王志宁正是喝的晕晕乎乎,听闻太子殿下四个字顿时一个激灵,瞪着眼睛问道:“郑……呃,郑兄,你想干什么?”说罢惊出一身冷汗,直甩甩头,努力清醒一点,正色说道:“郑兄,这…这次可是国战,打的是突厥人,你可莫要…莫要胡来啊?”

    “王兄这是什么话,我能胡来什么,我也是关心战事才关切问一下而已”。郑玄毅闻言一脸冤枉的瞪眼道。

    “那…那就好。太子殿下虽…虽说重武轻文,有些暴戾,但是…但是一腔热血值得我们学习啊,储君之尊,亲上前线,古…古之少有啊,我佩…佩服”。王志宁晕晕乎乎的端起酒杯豪迈的说道,脸色通红,明显就是已经喝高了。

    郑玄毅眼神烁烁,看着王志宁若有所思,也是附和假笑道:“是,是,值得佩服,佩服”。心中暗衬:既然是弃子,那就让你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吧。

    “王兄,听说你有个堂弟便是在神策军中?啧啧,那可是神策军啊,真是丧我等羡慕啊”。郑玄毅靠近王志宁赞叹道。

    而喝高了的王志宁更是没有察觉郑玄毅眼中的狡黠。

第九百七十九章:初会张公谨

    979.初会张公谨

    王志宁喝得晕晕乎乎的,听见郑玄毅这样说,话中掩饰不住的“羡慕”之意,王志宁心中顿时得意,摇晃着脑袋说道:“是啊,我那族弟虽是只是个偏房庶出,连族学都没能进,但却是有一把气力,通过了神策军的层层选拔,听说现在是一名骑军队正呢,每个月的饷银都快赶上我这俸禄”。说着王志宁打了一个酒嗝。

    郑玄毅听得眼泛精光,拳头捏了捏,却是没有再问这个方面,继续吃喝着。

    李破军并不知道此时的长安城里又有人盯上他了,他现在的心情用十个字来形容很贴切,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出了熙熙攘攘的京城,来到广阔无垠的原野上,李破军只觉得心胸都宽阔了许些,一路北去,路上愈加荒凉,植被愈加稀疏,一路穿州过府,三日后,终于到了朔州地界。

    马邑就在朔州北边,而那“北隋”政权就在关内道和河东道交界的北边,左临关内胜州,右临河东朔州,要不是有突厥护着,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仅凭那万余乌合之众,大唐早就把灭了。

    又两日,终于来到了马邑城,张公谨领着全体将官出城相迎。

    “臣张公谨拜见太子殿下”。李破军打马上前,翻身下马,扶起张公谨道:“张副总管有礼了,本使自出京后便不是太子身份,而是安抚使了”。

    张公谨眼睛一亮,便是挺直了身躯,拱拱手道:“安抚使有礼了”。

    进得城去,没有去军营,而是在临时的总管府中设宴接风。李破军举杯道:“张副总管,还有诸位将军,好教诸位得知,本使此次前来主要是安抚战区,并不参与军务,所以,诸位该当行事就如何,无须顾及本使”。

    张公谨听了精神一震,看着李破军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同时,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部下将官亦是,顿时对李破军的好感那是直升。

    他们就怕这么一个年轻娃娃跑到前线来仗着身份插手军务,胡乱瞎搞一通,那就不秒了,当马邑诸将得知李破军要来时就有这个担心,尽管都知道太子殿下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也有战绩加身,也不是那等人,但是军者,大事,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李破军自然也知道,他这个身份到了前线,必然会使将领紧张的,而且李破军也深知,胡乱插手军务,那是大忌。所以他一来就是借着接风宴摆明了意图,反正军中都是直爽汉子,拐弯抹角不如直截了当。

    果然,当李破军话说罢之后,场中诸将都是举杯遥敬,对李破军直爽性子和开阔心胸表示佩服。

    当酒宴散去之后,李破军换身衣服直去了军营,“什么人站住?”马邑城作为一座军阵,那防守是很严密的,李破军还没靠近营地便被喝止住了,陈康想要去报名号却被李破军拦住。

    “军中还是按规矩来的好”。说罢打马上前,“劳请通报张副总管,六道安抚使求见”。

    门卫一愣,六道安抚使这是什么官,但是明显是有来头的,当即也是拱手道:“稍等,卑下这便去通报”。

    不消多时,营门大开,张公谨又领着一帮将领出来迎接,可是把那守卫吓坏了,这么大排场啊,幸亏方才没得罪他。

    “呃,本使只是有些私事于张副总管商谈,诸位无须如此”。看着这么大礼节来迎接,李破军也是无奈笑道。

    张公谨等人也是好奇为什么这方才分别不过半个时辰,殿下便又来了,听得李破军的话,诸将也是行礼散去,张公谨将李破军迎进了自己的大帐,李破军环视了一下,帐中很是简洁,只有一榻一案,榻上一床被褥,案上几卷书籍,旁边架子上挂着甲胄长枪和弓矢。

    “此地简陋,安抚使勿怪”。张公谨也是豪爽之人,尴尬笑了笑直从旁边拿过坐垫笑道。

    李破军笑道:“弘慎叔父言重了,此地无人,你我就以叔侄论吧,想当年,叔父敌众我寡还坚守虞城,玄武门独挡千军,阿耶也时常说叔父你忠义多谋,知机识变,还有月前那封《六条突厥可取状》,字字珠玑,我可是佩服的紧呐”。李破军也是扶着张公谨坐下说道。

    对于张公谨,李破军确实应该佩服,因为这人可是说是李世民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了,若没有张公谨在玄武门独挡千军关闭城门的话,那冯立薛万彻的长林军就入宫了,李世民也将gg了。

    张公谨今年不过三十来岁,正值壮年,面容方正孔武,下巴短须,头发结扎,更显得精神奕奕,英姿勃发,一双修长的臂膀其中蕴含的力量让李破军都是心惊,玄武门宫门那可是高达数丈的大门啊,材料更是坚实厚重,怕是不下上万斤重,虽然有门轴关门会省力很多,但是想要推动那高大厚实的宫门,即便是平时,关闭宫门也需要数十名城门卫合力才能够关起,可是在玄武门直变那千钧一发之际,张公谨愣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厚重宫门关闭了,李破军也是心惊,这壮举,至少他做不到。

    隋唐演义里面有个紫面天王雄阔海,是天下第四条好汉,为人豪迈仗义,两臂万斤之力,在扬州“反王夺魁”中,为救被困的众反王,力托城门千斤闸,因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水米未进,终因体力不支被压死。

    雄阔海在历史上是没有这个人的,但是力托城门这个事迹却是从张公谨独自关宫门这个真实事件改编的。

    雄阔海为让众反王先走,独自托起千斤闸,而张公谨也是为了让李世民等人尽快进宫政变,阻挡冯立、薛万彻的长林军追兵,独自关闭了玄武门宫门,这壮举何其相似啊。

    而且张公谨这人不仅武力出众,偏偏还有谋略,从那封《六条突厥可取状》就可以看出来了,在代州都督任上,上表朝廷请求实行屯田。此后,张公谨对时政得失多次进言,都得到了李世民的采纳,着实是个文武双全的名将,又是李破军全家的救命恩人,由不得李破军不敬重,只是可惜,历史上张公谨英年早逝了,四十出头就病死了,以至于他的名头没有尉迟程秦那样响亮。

第九百八十章:谋取定襄郡

    980.谋取定襄郡

    心想到这儿,李破军也是仔细看了看张公谨,但是发现张公谨面色很好,一看就是健硕汉子啊,不像是秦琼那样脸色蜡黄一看就是患病在身的,李破军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英年早逝,或许是有些隐疾吧,将来,或许可以请药王给张公谨检查一下。

    张公谨听得李破军的称赞也是爽朗笑了笑,直说道:“殿下过奖了,不知殿下有何事要私底下说啊?”张公谨是个武人,爽朗豪迈的性子让他不善于拐弯抹角,这样的人够豪气,很容易交到朋友。

    李破军闻言直从怀中掏出那封突厥大将康苏密的请降信递给他,张公谨起初还以为是李世民有什么秘密任务要交给他呢,结果接过来一看顿时就变色了。

    看罢之后,也是脸色凝重,直问道:“殿下,这……可信否?”

    李破军直点头道:“至少七八分可信,我手下间谍已和康苏密接触过,而且康苏密这人素有谋略,应该分得清大势”。

    说罢之后,李破军又是说道:“即便是七八分可信,我们也要争取一下。康苏密是突厥大将,若能兵不血刃的归降,再好不过了,何况还有一个伪隋王,所以我才请求出征”。

    张公谨将书信好生叠好还给李破军,也是点头附和,“殿下所言极是,我与康苏密打过交道,此人不像是其他突厥将领,他酷爱汉学,还找了一些汉人读书人做幕僚,当年陛下登基之时,頡利引兵来犯,康苏密也是留守草原未来。康苏密一直驻兵定襄郡,时常与杨政道等前隋余孽在一起,若是他有归附之心,也是说得过去。就怕……杨政道等人横生波折”。说着张公谨也是拧着眉头。

    李破军听了大为不解,直问道:“久闻杨政道怯懦无主见,并无大志,他能出生出什么波折?”

    听得李破军的话,张公谨笑了笑,直道:“杨政道可有可无,不足为虑,他当伪隋王也不过是一个被扶持的棋子罢了,真正麻烦的是突厥的可贺敦,前隋的义成公主”。

    李破军闻言也是恍然,突厥可贺敦就是突厥可汗的正妻,可汗是王的话,可贺敦就是王妃,而现在突厥的可贺敦就是历史上颇为有名的义成公主了。

    这个义成公主并不是杨广的女儿,只是一个宗室女子,却是一位奇女子,也是一位可怜的女子,一生嫁了四次,嫁给启民可汗没几年,启民可汗死了,义成公主被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收入囊中,可是,始毕可汗也是个短命鬼,继任者是始毕的弟弟处罗可汗,依照突厥风俗,义成公主又嫁给了处罗,可是处罗依旧是个短命鬼,没几年又死了,义成公主又嫁给了处罗可汗的兄弟頡利可汗,一生可谓是命途多舛。

    当年杨广北巡的时候被始毕可汗团团围困在了雁门关,危机时刻,义成公主假传军情,说是“北边告急”,始毕匆匆退军,解救了杨广。后来,杨广死在了江都,义成公主又狐假虎威,借着突厥人的威风从窦建德哪里把萧皇后和杨政道讨要了过来,并且支持他们在定襄郡复国,重建大隋,多年来招揽前隋遗民遗老,企图复国,是个不折不扣的“反唐”分子。

    定襄郡的北隋政权可以算是义成公主一手建立起来的,现在康苏密要将定襄郡作为觐见之资作为投名状献给大唐,义成公主要不横加阻拦那才怪呢。

    不过李破军也不担心,面对张公谨的担忧,李破军直笑道:“弘慎叔父勿要担忧,义成公主虽是突厥可贺敦,地位颇高,但却是没有兵权。定襄郡那万余虾兵蟹将绝对不是康苏密对手,再加上我大军策应,定襄郡必下”。

    张公谨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但又是说道:“可是马邑大军却是不可动用啊,大总管临行前嘱咐过,等他攻下占襄城后三日便是尽起大军去占襄城会师,也就是明天,大军便要开拔了,大总管之命不可违,但是这定襄郡的机会也是实在难得啊”。

    李破军听了心中大喜,你们要走了,这定襄郡不就轮到我来攻下了吗。倒不是说抢功劳,实在是李破军骨子的热血让他不甘于庸碌。

    “哈哈,叔父怎么就没有想到神策军呢。我神策军八千将士,非是我吹嘘,日间叔父也看见了,具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其中过半都是随我平定幽燕,剿灭伪梁的老兵,再有康苏密以为内应,取定襄郡简直是探囊取物啊”。李破军哈哈笑着不无骄傲的笑道。

    倒不是李破军骄傲,而且确实有这个资本,神策军之精锐那是有目共睹的,张公谨听了这话也是眉头一挑,直笑道:“我却是一时忘了,有殿下率神策军此等威武之师,定襄郡唾手可得啊”。

    他是真的忘了吗,肯定不会,忘性这么差的话能混成名将嘛。一来敌方大将指名道姓的非要投在太子殿下门下,二来他又要开拔北上,既然这定襄郡之功跟他无缘,那他也就装个糊涂让殿下自取便是,也不用自己主动提出,让殿下主动提出更好一些,张公谨外表雄武,其实心细如发。

    “那定襄道大军明日开拔,这定襄郡就交给殿下了”。张公谨也是笑道,言谈之间浑然没有把李破军当成小孩子看待,让人如沐春风,李破军听着也是极为畅快,心里直赞道:张公谨会做人啊。同时想到:历史上张公谨死后老爹不顾帝王礼节、不顾辰日吉时嚎啕大哭去送葬,满朝文武具都悲戚,这话不假啊,这人缘好也是有原因的。

    李破军又是让朱成来交割了那三万套棉花冬装,张公谨看着这新式冬装,试了试,发现这冬装穿在身上甚是暖和,坐在炉边身子甚至会发热起汗,也是大喜,直拍着冬装笑道:“有此冬装,北伐更有胜算啊”。

    张公谨也知道这棉花是李破军发现并且主张推广的,一个劲的夸赞。

第九百八十一章:薛仁贵箭射开口雁

    981.薛仁贵箭射开口雁

    翌日,天色初亮,张公谨便是辞别了李破军带着定襄道大军北上去和李靖会师了,留下李破军携八千神策军在马邑城。张公谨可是丝毫都不担心李破军会出什么问题的,马邑城还在大唐境内,左右皆驻扎有好几个军府,不远处还有偏关这等重要关隘,李破军一来北境,必定会引起重视,所以李破军的安全是很有保障的。

    至于那定襄郡更是不足为虑,里面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康苏密那两万突厥兵马,说是有威胁也是开玩笑了,之前一直容忍定襄郡独立,是因为有突厥罩着他,看在突厥的面子大唐暂时容忍他,现在都撕破脸了,突厥都要完了,他那两万兵马简直就是而已,左右不远就是大唐兵马,朔州胜州的兵马虽不多,但各地军府都在边境,顷刻间也能聚齐数万兵马,平定定襄郡易如反掌,何况还有八千精锐神策军,而且张公谨也深知李破军腹有谋略,不可小觑。

    当然,康苏密如果是真心归降那就是更简单了,李破军兵马一到,康苏密大开城门,城内两万突厥兵马,城外八千神策精锐,合力剿灭万余乌合之众的伪隋军,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李破军面前摆着一张地图,看着上面的地形,李破军也是苦笑,大漠果然是凭借实力说话的地方,地形一览无余,基本没有什么山岭沟壑,计谋什么的用处很少,碰面了就只有硬碰硬了。

    定襄郡只有两个县,一个就是郡治所在的定襄县,一个是秀容县。当然这个定襄县是大唐的叫法,北隋政权和突厥人管定襄县就大利城,嗯,名字很俗,因为这大利城是当年隋末大乱的时候,始毕可汗攻下定襄郡之后改名的,直往突厥人起个什么好名字那是见鬼了。

    不管怎么样,李破军就管他叫定襄县了,大利城的名字他不认。

    杨政道和萧皇后就在定襄县里面了,当然康苏密也在里面。看了看地图,李破军发现欲取定襄郡,什么狗屁智谋都是虚的,还是得直接刚,当即起身喝道:“擂鼓聚将”。

    鼓声起,未有三通,众将便是齐齐来了中军大帐。

    “大将军,是不是该咱们动身了?”房遗爱这厮一身明亮的明光铠自从他穿上后除了睡觉就没脱下来过,甚是耀眼,这家伙是个十足的好战分子。

    其余众将也是希冀的看着李破军,毕竟他们是养兵千日现在就看用兵一时了。

    李破军点点头肃然说道:“全军修整一日,明日寅时三刻起灶,卯正出发,直入定襄县”。

    众将闻言纷纷大喜,各自兴冲冲的回去修整备战了,只待明日了。

    河东道绛州龙门县,这里自古以来便是出北地豪杰的地方,龙门县有个修村,在龙门县亦是大大有名的,修村并不大,却是出了好些个当官的,最有名的莫过于薛家了,听说这个薛家来历也是不凡,是关内六大姓(韦裴薛杨柳杜)之一的薛氏的一房,祖上是北魏年间的河东王薛安都,只不过龙门薛家这一家早就败落了。

    不过虽然是败落了,但是毕竟出自大姓,在龙门这个地方还是混的挺开的,当然,这是在三年前,自从薛家的薛轨死后,薛家就剩下薛礼这一根独苗了,但是街坊四邻都知道,这个薛礼虽然一身武艺有些本事,但是不善经营,祖上几代当官攒下的基业到了他这一代已经一无所有了。

    薛礼的祖父薛衍是北周的御伯中大夫,为人轻财重义,颇有声明,一时间,薛家还是龙门豪族,到了薛礼的父亲薛轨这一代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是薛轨好歹做过前隋的襄城郡赞治,大小是个官儿,为人又是敦厚,在龙门倒也混的过去。

    只可惜,前两年薛轨病死,仅剩年仅十余岁的小薛礼撑着家门,薛礼又是文武双休,练武的人饭量巨大,又是需要药物器材。学文的人更是需要书本笔墨纸张,耗费巨大,没两年,修村薛家便是一贫如洗了。

    大青山,这是修村后面的山,背靠吕梁山,山林广阔,多有野兽,附近多有猎户樵夫靠山吃山,以此为生。

    一处无名的山岭,颇为陡峭,险峻的地势让此地更是显得一览众山小。山岭上,此时有一个身着破落兽皮,手持长弓的少年,约有十六七岁,却是生的方面大耳,鼻直口方,端坐在山石之上,显得很是稳重,年龄虽小,但是身姿雄壮,还是那深沉的眼睛就让人不敢小视。

    山石上的少年,百无聊赖,把玩着手中一块残缺的玉珏,眼神飘忽,“真的是太子殿下吗?”这少年正是薛礼,薛仁贵。

    在薛仁贵模糊的记忆中,小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强拉着他结拜了,可是后来,他一直追问父亲,那个人是谁?父亲却是一直缄口不言,只说让他努力奋进,勿要做个庸人。

    后来直到薛轨病逝,也没有说出那人是谁?薛轨的遗言还萦绕在薛仁贵耳畔,从未忘记。

    当年,薛轨病重,药石无用,临去前只说道:“仁贵,你勿要探究那人是谁了,为父死了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知道,他是个贵人,如今更是……贵不可攀。你如果现在去找他,虽然会有富贵加身,但是却只是吃软饭的庸人一个,配不上贵人的赏识,为父死后,你习文练武,勿要松懈,相信,等到你将来功成名就之时,贵人自会与你相见。记住,仁贵,大丈夫功名靠自取,不可,不可靠、靠人施予,我、我河东薛家丢、丢不起那人。学业武艺未成时,勿要……勿要出龙门”。

    说罢之后薛轨就咽气了,薛仁贵一直牢记父亲叮嘱,埋头读书,苦心习武,但是通过这几年的不经意的打听,薛仁贵也能够猜测到,那当年一个小小身影,孩童的玩笑,拉着他就结拜的人似乎就是……当朝太子殿下,但是这一切也只是猜测。

    而且当年年幼无知,那贵人应该是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罢了。毕竟那个小孩子小时候没有拉人结拜的游戏啊。

    想到这儿,薛仁贵摇头一笑,将那半块用细绳穿起的玉珏塞进了衣服里,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鸟类尖唳,直刺入耳。

    薛仁贵面露喜色,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一群雁了,时值深秋初冬,这些大雁纷纷南飞过冬,而这些大雁就是薛仁贵的猎物了,雁肉可以吃,他这个大胃王可是可以食羊一头,下饭数斤的,家里一贫如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吃穷的。大雁皮毛可是拿去卖,那些个有钱人家最喜欢用大雁皮毛做衣服了,只不过若是破损了的皮毛就不值钱了。

    只有皮毛无损的大雁皮毛才能够卖出好价钱,薛仁贵就是专射开口雁,在整个龙门,汾河湾的射雁队伍中,只有薛仁贵能够射到开口雁,成为一绝。

    一群大雁来了,顿时引来了附近的射雁队伍,“快走,快走,再晚了就都被薛礼那小子射完了”山下传来熙熙攘攘的猎人的声音,薛仁贵听了摇头一笑,也不恼,开弓搭箭,瞄准了大雁,三息过后,那人字形的大雁队伍中领头的大雁终于开口了,随着一声雁唳声传来,弓弦声响起,箭矢脱弦而出,迎着风直刺入领头雁的嘴巴穿进喉咙。却是没有穿透脖颈,足见高超的准星和娴熟的力量掌控了。

    大雁应声而落,薛仁贵并不理会,继续张弓搭箭,射雁人每支箭都刻有自己的名字,别人想要贪了战利品是不可能的,嘣嘣嘣弓弦霹雳直响,咻咻咻箭矢飞射出去,一只只大雁应声而落,这处山岭本来就高,大雁飞得又不高,再加上薛仁贵高超的箭术,这群大雁就倒霉了,一群大雁数十只,薛仁贵一个人就射下来大半。

    也有与别人同时射中一只的,即使是薛仁贵先射中,但是薛仁贵为人大气,不爱争辩,也是从来不去争抢。

    但是往往很多正派都是主动被反派找上门的,大雁几乎被全歼了,薛仁贵高兴的下去山岭,准备捡拾猎物了,这些雁卖完了又可以吃几顿饱饭了,甚至节省点还能买本书,薛仁贵自是高兴的。

    可是这时山下却是传来一声愤愤不平的声音,“胡德彪,你做甚么,那是仁贵的开口雁,你快放下”。

    薛仁贵神情一变,赶紧下山,便是看见他射的那支开口雁被一个青年拿在了手里,顿时脸色一沉。

    另一旁的青年,年约十六七左右,见得薛仁贵来了,赶忙迎上来,急忙说道:“仁贵,胡德彪要抢你的开口雁”。

    薛仁贵把目光从那手拿大雁的青年身上移开,看向这个青年,展颜笑道:“周青,多谢了,此事我来处理,你先等会儿”。

    那青年名叫周青,也是修村的,只不过家里世代清贫,并不像薛仁贵好歹家里几代都当过官,不过周青虽然是家中清贫但是为人仗义机灵,与薛仁贵一起长大,时常和薛仁贵一起习文练武,可以说是薛仁贵最好的玩伴搭档了。

    周青依言退下,握紧了手中的木枪,死死的盯着那胡德彪,周青心里也明白,他家只是佃农出身,而胡德彪家里是汾河湾的小地主,周家是万万招惹不起的,薛仁贵让他在一边等着,就是怕给周青家里带来麻烦。

    若是那胡德彪真的不要脸面敢硬贪了仁贵的开口雁,我周青定要他好看。周青咬着牙心里想道。大不了带着爹娘跑路,听说朝廷北伐突厥,连太子殿下都去了,正是我等男儿建功时,何必怕了这浪荡儿。

    “胡郎君,这领头雁是我方才射下的,口中箭矢尚刻有我名,还请胡郎君交还给我,多谢了”。薛仁贵即使明知道来者不善,但是仁厚性格使然,他不会莽撞的,上前搭手一礼直温声说道。

    薛仁贵如此温和,岂料那胡德彪听了冷笑一声,直昂头笑道:“薛礼你特么胡说什么呢,这大雁是明明小爷射下的,你眼睛瞎啦?”说着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中,将大雁口中刻有薛仁贵名字的箭矢拔掉,从身边家奴手中扯过一根自己的箭矢插进了大雁口中,张狂笑道:“哈哈,你们看,他是不是瞎说,这大雁口中明显是我胡家的箭矢”。胡德彪猖狂的笑道。

    话音落下,周青大怒,正欲上前,薛仁贵一把拦住,摇摇头,直说道:“别冲动”。说罢朝四周围绕的射雁猎人团团一礼,口中称道:“劳烦诸位乡邻给我做个见证,这开口大雁究竟是谁射下的”。

    话音落下,周青便是开口道:“我作证,这开口雁就是仁贵射下的,整个龙门,整个汾河湾,除了仁贵,谁还有那个本事能射开口雁啊,胡德彪明显就是在胡搅蛮缠”。

    周青说罢,不少射雁猎户纷纷点头,有几人正打算出列作证,胡德彪却是大怒直开口喝道:“周青你特么找死”。说罢恶狠狠的一瞪那些猎户,“你们要想好了,得罪我胡家的下场。我大哥刚前几天去打突厥去了,他可是军中的校尉”。

    听得胡德彪的威胁话语,正打算仗义执言的几名猎户一怔,脸色变换,而后直向薛仁贵拱拱手赧然道:“薛小郎君,勿怪”。说罢便是急匆匆的转身离去。剩余的猎户也是赶紧表态,不敢作证,甚至有几名猎户因为恼怒薛仁贵平时“抢”了他们的猎物,还张口说道:“胡少爷神箭无敌,这开口雁就是胡少爷射下的”。

    他们都是猎户,毫无地位,如何敢跟胡家作对,周青见状怒了,直喝道:“没卵zi的东西,枉费仁贵平时对你们那么仁义”。

    “周青住嘴,他们也是身不由己”。薛仁贵直拉住周青道。说罢看向胡德彪,直说道:“令兄杀虏报国,仁贵甚为佩服,只是胡郎君为何要行这等不要脸面之事给令兄丢脸呢”。

第九百八十二章:泼才焉敢辱我

    982.泼才焉敢辱我

    听得薛仁贵的话,胡德彪冷哼一声,直不屑的昂头说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这雁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怎么的,你敢来抢夺吗?”

    他的大哥可是军中的校尉,据说还立功了,将来说不定就是个大将军呢,这薛仁贵穷得叮当响,病鬼老爹也死了,谁还怕他啊,胡德彪气焰很是嚣张。

    薛仁贵眉头微皱,周青却是忍不住了,直接挺起木枪喝道:“胡德彪,你想讨打吗?”说着就想着挺枪就上,却是被薛仁贵一把拉住,“仁贵,你干什么?”

    “周青,打伤了他,你我两家可是都赔不起财货”。而后深深看了一眼胡德彪,“算了,一只开口雁而已,便与他就是。胡二郎,需知莫欺少年穷,今日你仗势欺人,他日我薛礼要你翻倍偿还”。薛仁贵面无表情的说罢,便是拉着忿忿不平的周青走了。

    独留胡德彪一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郎君,听说薛礼是河东薛家的,小时候还有贵人与他结拜,今天这样得罪他,是不是……”。身边一个牵马的小厮凑上前去,小声说着,然而话还没说完,便是啪的一声清脆响,“废物,他薛礼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什么贵人,全是他特么做梦想着富贵编造出来的”。

    “走,回去剥了这只开口雁,寻人做个半臂(坎肩)给银环,银环定是欢喜”。胡德彪又是兴高采烈的拿着那只皮毛无损的大雁兴冲冲的回去。

    另一边,山间小道里,薛仁贵和周青扛着二三十只大雁回家,周青一路愤愤不平,直嘀咕道:“胡德彪欺人太甚,仁贵你就是太能忍了,要是我早就上去一枪戳死他”。

    薛仁贵听了也不以为意,直轻笑道:“你戳死了他,你老父母该如何是好?为将帅者须得三思而后行,不得怒而兴师,这是我们从兵法上学的,你忘了?别忘了你我可是要做将军,要做公侯的男儿,跟这等乡间无知的地痞无赖纠缠平白落下下乘”。

    周青听了也是苦笑摇头,“我可没有仁贵你那样的养气功夫,以后你做将军,我就做副将好了,听你的准没错,我也懒得动脑子去”。说着周青嘻嘻笑道。

    薛仁贵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那好,等来日咱们兄弟一起携手共进,披靡沙场”。

    二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间,久久未能散去。

    二人回到了薛仁贵的家中,这时候的薛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着三进大宅院的薛家了,只是一个破窑洞,自从薛轨死后,薛礼就是搬进了这个寒窑里面,二人连续剥了五六只雁,烧死一堆火,就地烧着吃了,总算是填饱了肚子,看着剩下的十几只雁,周青眉头皱着,直说道:“仁贵,没了那只开口雁,这些也卖不了多少钱啊,那你后两日岂不是又要挨饿。已经入冬了,这大雁可是越来越少了,几天都来不了一群的”。

    吃饱了的薛仁贵已经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在看,闻言也是眉头微皱,摇摇头也是表示没法子,他薛仁贵文武皆能,就是这经营能力差点,不懂耕种,不善买卖,不然一个几代官宦的子弟也不会落个饿肚子的境地了。

    周青也是一脸苦色,直说道:“可惜我家也没多少粮了,仁贵你又吃的多,这该如何是好”。薛仁贵见此直摆手笑道:“欸,休要担心这个,大好男儿还能饿死不成,明日我再去山里打些野物回来就成”。说着抓起身边两只雁扔给周青。

    “仁贵这是干什么?”周青一怔。

    “周老伯卧病在床,身子骨弱,你拿回去炖些汤补补”。薛仁贵笑道。

    “不行,这是你……”。周青一急,正想着拒绝,薛仁贵就是放下书本直说道:“什么行不行的,你我兄弟,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说罢之后薛仁贵踱步走着,良久,直衬度道:“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入冬了却是没多少野物可猎的”。

    周青也是皱眉想着,可怜两个腹有韬略,一身武艺的大好青年在这儿在吃饭发愁。

    “欸,仁贵,你不是有个叔父新来县里吗,听说是个员外,颇有家资,怎的从未见你去找过啊,不如你去找你叔父,让他为你谋个生计如何?”周青忽的一拍脑袋说道。

    薛仁贵闻言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周青又是急道:“你们既是出自一家,一笔写不出两个薛来,为你寻个生计又算不得什么大事,还用考虑什么啊”。

    “也罢,便去试试,只是听说我那叔父为人不好相与,幼年时亦只见过一面,却不知此去会受个什么待遇”。薛仁贵彳亍一下,摸了摸肚子,还有书架上那些翻得破了皮的书本,也是一咬牙直说道。

    说走就走,二人收拾了一下,便是直向龙门县而去了。

    二人久练武艺,脚力快,不消一个时辰便是到了龙门县,薛仁贵自幼便是窝在家中习文练武,很少来县里,周青却是经常来,门清的很,抓了个卖茶水的小厮,问道:“敢问小哥,县里可有个薛家?主人家名叫薛雄,可知住在何处?”

    卖茶小哥自是知道,只是瞧见薛仁贵一身破絮兽皮袄,周青也是短打麻衣,穷得叮当响,也是不免轻视,直斜瞥着二人,讥笑道:“呦,又是想去薛员外家里讨吃食的啊,快去吧,就在城东柳花巷里最豪奢的一家便是薛府,去晚了可就讨不到了”。

    周青闻言大怒,感情这小厮把他俩当成要饭的了,只是薛仁贵把他拉扯走了,还笑道:“看来我那叔父还做的一些好事,还在施舍饭食”。

    二人转弯抹角,来到柳花巷,都是高门林立,几进的大宅院,来到薛府前,有些数名庄客门丁守着,见得二人上前,嘴里叼着一根柳条喝道:“晌午饭食已经赐过了,还饿着就去烟花巷讨去吧”。

    正是虎落荒崖被犬欺,龙逢浅滩造虾戏啊。薛仁贵很清晰的记得当年父亲还在世时带他走过一回薛府,那时薛府还不在这儿,那时的薛府仆人可是一口一个薛郎君的叫着呢。

    现在听见这庄客刁喝,薛仁贵的仁厚脾气也是怒了,薛仁贵本来就是仁厚君子,身正言正,可是那庄客让他去烟花巷讨饭吃,那烟花巷是什么地?那是娼妓地痞流氓聚集的腌臜地儿,薛仁贵如何受得了。

    周青还没说话,薛仁贵便是挺身踏出,大喝道:“好胆的泼才,我薛仁贵堂堂男儿便是饿死也不会去得那腌臜之地讨吃食,河东薛家人却被你这眼瞎的泼才看作讨饭的,速速报进去,你家主人侄儿,薛礼前来拜见”。

    庄客听了也是笑了,看了看薛仁贵身上的破兽皮絮衣,直嗤笑道:“又是哪里来的疯汉子,我家主人大富大贵,来往亲眷都是绫罗绸缎,高马大车,哪来的你这穷亲戚,你这疯汉子莫不是得妄想症了吧,当真是可笑至极”。

    薛仁贵虽然能够隐忍,但毕竟是青少年心性,又是常以正人君子为鉴,这等人格侮辱却是受不得的,本来穷得吃不下饭来求亲戚就是硬着头皮来的,现在更被一个贱奴践踏尊严,这如何使得,当即便是大怒:“泼才焉敢辱我?”

    抬腿一脚,直接将那庄客踹飞,周青见状大急,直说道:“仁贵勿要冲动,这是你叔父府上,莫要闹事才好”。

    “周青,我们走。大好男儿总不能囿于一日三餐,何须平白受了辱”。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府门里走出一个长袍男子,身材矮胖,面相富态,此时一脸凝重,背着手喝道:“站住”。

    薛仁贵二人一怔,回过头来,薛仁贵皱着眉,看了看那富态男子,抿了抿嘴,上前搭手拜道:“侄儿仁贵见过叔父”。这是子侄之礼,礼节不可废,薛仁贵饱读经史,断不是无礼之人。

    那男子正是薛仁贵的叔父薛雄,只不过不是亲叔父,薛雄是薛轨的堂弟,也是出自河东薛氏南祖房,只不过没走上仕途,善于经营,在河洛之地经商倒也有家资。

    薛雄皱眉看着薛仁贵,半晌,直沉声问道:“你是薛礼?”

    二人心头一颤,似乎薛雄不待见薛仁贵啊,不过薛仁贵还是躬身回道:“小侄正是”。

    “随我来”。薛雄盯着薛仁贵看了看,直转身道。

    二人随薛雄进了中厅,薛雄大马金刀的坐下,却是没有招呼二人落座,薛仁贵二人也不好坐下。

    良久,薛雄放才开口,仔细看了看薛仁贵衣衫,眉头皱着,直沉声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叔父,那我可能教训你?”

    薛仁贵一怔,不明白薛雄意欲何为,但还是老实回道:“叔父乃我薛家长辈,自是训得”。天地君亲师,这叔父位列“亲”一辈,是长辈,教训后辈自是能得。

    哪里知道薛仁贵话音落下,薛雄便是脸色一变,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呔,你这个畜生,亏得你还有脸来见我,当年兄长也是仁厚君子,传下祖宅和万贯家资与你,这才几年,你便落魄到了这般田地,听闻修村我那薛家传了数代的祖宅亦被你变卖,败家至此,我羞与你相认”。

第九百八十三章:一语点醒梦中人

    983.一语点醒梦中人

    薛雄说罢,薛仁贵亦是脸色难堪,周青在一旁也是一脸怒容,有心想为薛仁贵辩解,但这是人家家事,他也说不上话。

    薛仁贵尽量挺直身子说道:“好教叔父得知,侄儿自幼习文练武,耗费颇多,又不善经营,因此家境败落,小侄羞煞,叔父勿恼”。

    说着薛仁贵也是有些赧然,毕竟在这个年代,像他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败家子了,任何一个家族对这等败家玩意都是极为恼怒了。

    土地乃是家族立足之本,薛轨走时也留下来百亩良田,薛仁贵却不知请人耕种,也不明四季农事,白白荒废,最后直接卖了。在这个年代,卖啥也不能卖土地啊,没见那些个家族都是可劲的买地吗,土地甚至比金银还珍贵的,你薛仁贵倒好,直接卖了,这不是败家吗,还有祖宅,那更是一个家族的根,一个家族的魂,薛仁贵却连祖宅都没留下,也拿去卖了换取衣食,在正统观念上来讲,薛仁贵的确挺败家的,不善经营这是他的硬伤,薛雄站在薛家角度上教训的完全没毛病。

    “哼,习文也就罢了,你这一脉世代官宦,传世家学,下心苦读,将来走科举未免不能出头,只是你这畜生每日跑马练武却是为何,那弓马能拿来吃饭吗,你经史传家还欲去做军汉丘八不成,你这不孝子当真辱没薛家声名”。薛雄见得薛仁贵听得教训又是呵斥道。

    说罢又好似不解气直喝道:“好好的经史不学,却去练武,那练武的都是些武夫,都是军中的臭丘八,能有什么出息,想我薛家祖上亦世出大儒,你这不孝子败光家资不说,还转卖祖宅,抛却家学,还有何面目称是河东薛家人”。

    薛雄唾沫星子直喷,骂的薛仁贵狗血淋头,薛仁贵初时听得赧然,后来却也是不满,直说道:“叔父休要看轻了武艺弓马,文武之道,没有孰轻孰重,都是并列重要,学武亦可光耀家门,不看前朝列国,只说本朝,吴国公尉迟大将军,翼国公秦柱国,宿国公程大将军,霍国公柴驸马,哪个不是以武起家,只要本事高强,一介布衣亦可位列高门,小侄一身本领自问不弱于人,当今朝廷正值大兴,突厥高句丽吐蕃吐谷浑四夷环列,西域诸国蠢蠢欲动试尝天朝兵锋,圣人以及太子殿下都乃有为之君,正是我等大丈夫自取公侯之时,只待时机到来,小侄一个国公之位稳稳到手”。

    薛仁贵少年义气,昂首朗声,义正言辞,年龄虽小,但那一股子气势却是不小。

    薛雄本是气恼薛仁贵反驳,但是到了后面,见得薛仁贵英姿不凡,谈吐昂然,亦是彳亍,心底暗自衬度:此子气度不凡,听说幼时还有贵人看重,将来未必没有一番成就,只是想要我支持他却是不可,倒不如激他一番。

    当即也是哂笑道:“仁贵你看现在是何时辰?”

    薛仁贵有些跟不上薛雄的脑回路,看了看天色,直说道:“方过申时(15点)”。

    “哈哈,既是方过申时,何故白日做梦啊”。薛雄忽的抚须哈哈大笑。

    ……薛仁贵脸色涨红,捏紧了拳头,竟是无fuck说,眼睛赤红的看着薛雄,良久,方才低沉喝道:“路砖亦有翻身日,困龙也有上天时,叔父,待得薛礼功成日,望你莫要避躲我”。说罢拱手一礼,转身便走。

    周青这时才反应过来,也是狠狠瞪了一眼薛雄,薛雄见状又是冷喝道:“慢着”。

    “叔父还有何见教”。薛仁贵僵硬的回身道。

    “你此番找我何事?”薛雄好整以暇的说道。

    薛仁贵心底不解,你都辱了我,应该知道我的意图,又何故再问,难道还想辱我不成,当即也是梗着脖子说道:“未有要事,只是久无亲眷相见,此来探望叔父”。

    薛雄闻言心中一热,直暗道:兄长教子有方啊,此子虽然败家,但是志向远大,心思纯孝仁厚,言行得当,将来或许真可光耀我南祖房。

    当即面上也是一副讥笑模样,直不屑笑道:“只怕是你难忍腹中空落落,来此讨要好处罢了,大男儿连温饱都顾及不到,将来还想位列高门?笑话”。

    薛仁贵闻言又是满脸怒容,薛雄笑了笑,“你败家至此,我便是看在你先父面上予你金银,你怕是也是败光”。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扔给薛仁贵,薛仁贵冷着脸单手接着。

    “此去往北三十里,有个大王庄,庄主柳员外,乃我至交好友,你拿着玉佩去找他,让他赐你一个生计吧,只是……莫要说是我侄儿,我薛雄虽不才,但也没有只会说空话,败落家门的亲戚”。说着薛雄起身甩袖就走了,临出门,又道:“你若公侯加身,老夫必不躲避,甘尝今日之辱”。说罢轻笑着走了。

    薛仁贵听得最后一句话却是忽然愣了,皱着眉思略着,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仁贵,咱们走,要知道不来这劳什子薛府了,害得你受了这厮凌辱”。周青愤愤不平的拉着薛仁贵出了薛府,看见薛仁贵手中玉佩更是来气,“势利亲戚,人情冷暖,莫过于此”说着夺过玉佩作势欲摔。

    薛仁贵却是忽的醒悟忙是夺过玉佩,塞进怀中,直说道:“周青勿要瞎说,我们误会叔父了”。说罢对这薛府大门行了子侄之礼,口中说道:“叔父之言,仁贵紧记。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着就拽着一脸懵的周青走了。

    “仁贵,咱们去哪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误会他了,他如此羞辱你,你何故还这样”。周青挣脱薛仁贵的手,想要问个明白。

    薛仁贵直笑道:“我们去大王庄,去找柳员外讨个生计”。

    周青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薛仁贵,“仁贵,你的气节呢,你的骨气呢,我看错你了,你竟受此嗟来之食,我、我真是看错你了”。说罢竟是眼泪哗哗,转身就要走。

    薛仁贵见状忙是拉住,“周青你听我说。我叔父断没有辱我的心思,他这样是在激我呢”。

    看着周青一脸懵,薛仁贵又是笑道:“你想想,叔父既然肯以长辈身份教训我,又何必以如此恶劣嘴脸辱我,既是要辱我,又何必要帮我”。说着扬了扬手中玉佩,又是说道:“叔父是看我年少轻狂,故意以言语激我呢,也是对我给予厚望,只是我差点误会了叔父的一番苦心了”。说着薛仁贵也是一脸惭愧。

    周青听到这儿才恍然,也是一拍脑袋道:“怪不得他听了你那番豪言壮语之后也是色变了”。说罢之后挠挠头,直赧然道:“对不起仁贵,我误会你了,也误会薛伯伯了,我真笨”。

    “没事,我差点也是误会了,叔父良苦用心,却是要受我的怨愤,我才是笨呐”。薛仁贵搂搂周青的肩膀道。说罢又说道:“走,去大王庄找柳员外,明天我们就能吃饱饭了”。

    “仁贵,你还想过这种只图温饱的日子吗?”周青却是脚步停住,脸色肃然说道。

    薛仁贵也是一愣。

    薛府之中,薛雄在后院舒适坐在躺椅上饮茶,白发管家上前,直附耳低声细语道:“老爷,薛郎君在府门前……”。

    薛雄听了脸色诧异,坐起身来放下茶杯,惊讶叹道:“此真乃我家麒麟儿也”。说罢之后眯眼叹道:“我那兄长仁厚老实一辈子,却不成想临了留下一个麒麟儿。大志大勇,心思缜密,言正心正,文武皆能,薛家南祖房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说罢转身进了书房,铺纸研墨,道:“我得让柳兄照看着点”。

    龙门县,北城门,周青指着上面告示兴奋的挥舞手臂道:“看见没有,仁贵,朝廷尽起六路大军讨伐突厥,合兵数十万横扫大漠,太子殿下亲任北疆六道安抚使,也带着那神策军北上了,这正是我等男儿建功的时候,你我业已成丁,武艺也已精熟,再苦练也是无用,唯有实战了。莫若我二人北上投军如何?最好能进神策军,跟随太子纵横大漠,那是何等快意啊,当然,最重要的是军中有饭吃啊,何必去做长工卖力气吃饭呢”。

    周青说着眼神灼灼,很是兴奋,他可是隐隐知道,那当年路过绛州,来找薛礼结拜的人似乎好像可能就是当朝太子殿下,若是此番北上,太子殿下认出了仁贵,那仁贵富贵加身啊,我跟他情同兄弟,也少不了锦衣加身啊。

    薛仁贵听了周青的话,也是拳头紧攥着,看着墙上的告示,转身就走,周青大急,忙是跟上,“仁贵,仁贵,你干什么,去哪里啊,我又说错了什么”。

    “哈哈,周青,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一语点醒梦中人,要不是你,我怕是还要浑浑噩噩的直知苦读习武。走,跟我去辞别叔父,而后……北上投军”。薛仁贵豪迈大笑,一把搂着周青肩膀,又回转薛府。

    落日的余晖,将两兄弟的影子越拉越长……

第九百八十四章:薛家有子名先图

    984.薛家有子名先图

    听得薛仁贵二人去而复返,薛雄甚是诧异,思量一会儿,直摆手道:“你去问问他有何事,我不见他”。

    白发管家闻言一愣,还是老实出去传话了,薛仁贵二人忐忑的站在薛家中厅里,不久前他们在这被薛雄呵斥了,二人还误会了他的良苦用心,现在又要见面,竟是心中有些忐忑。

    “你们有什么事跟老朽说即可,老爷正忙着,没空相见”。老管家盯着薛仁贵说道,他可是知道,老爷明面上看不起这个破落户子弟,但是实际上还是很看重的。

    薛仁贵闻言心底一沉,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周青赶忙道:“好教老丈晓得,我兄弟二人打算北上投军,征讨突厥,仁贵特来向叔父辞行”。

    薛仁贵也是回过神来,拱手道:“正是如此,劳请老丈通禀一声,不孝子侄请叔父一见”。

    话音刚落,厅后传出沉重急促的脚步声,薛雄转了出来,直怒容呵斥道:“畜生,你家这一脉仅剩你一个男丁,你如何敢去以身犯险?是要让你龙门薛家绝后吗”。

    薛仁贵闻言低下头,直恭敬说道:“非是仁贵莽撞,只是如今时机正好,仁贵实不甘庸碌,非去不可”。说罢低头不语。

    薛雄闷不做声,一脸沉重,周青也是急道:“薛员外,如今朝廷分六路大军北伐,合兵数十万,有代国公英国公等国朝名将领军,太子殿下亦是亲任北疆六道安抚使率领神策军北上了,前几日听闻代国公千里奔袭占襄城,突厥蛮王頡利仓皇北逃,王师如此兵威,突厥如何能当,现在从军,完全就是打顺风仗,绝无危险,还可赚取军功,大好时机,怎么不去啊”。

    薛雄闻言脸皮子抖了抖,但还是板着脸色,一旁的老管家见状也是一叹气,薛仁贵看了看薛雄,总觉得薛雄似乎不对劲,嗯,就是对武夫很有成见,很讨厌练武的,再一看老管家的神情,更是觉得可能有隐情。

    当即也是温声问道:“叔父可是有何烦恼心事?”说着又看了看老管家。

    薛雄听了苦笑一声,直拍着案桌叫道:“家门不幸啊,出自河东薛氏,本应苦读家学,成就功名,却是奈何都继承了河东王休达公(北魏名将薛安都)的血气啊”。

    薛仁贵听了更是迷糊,河东王他自是知道,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六世祖,乃是一代名将,只是这一句都继承了……除了我难道?

    一旁的老管家也是苦笑道:“当年老爷错过了仕途,专心经商,挣下了这偌大家产,后来有一独子,比薛郎君小一两岁吧,是你的堂弟,老爷一心想让少爷攻读经史,甚至不惜代价送少爷进了河东本族族学,奈何少爷一心好武,学文毫不用功,老爷也只得……”。

    “世安别说了,把那逆子叫出来”。薛雄在一旁听得气的胸膛起伏直打断管家的话喝道。

    老管家薛世安应着下去了。

    薛仁贵二人也是听明白了,面面相觑,但是心底也能够理解。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士农工商这个阶层深入人心,薛雄虽然家资巨万,但是始终都是一介商人,上不得台面,即便是出自河东薛家,那也是贱籍了,就想着把儿子给培养成读书人,只可惜这独子不争气啊,不爱读书却是喜欢练武,这让薛雄怎能不气,这又让薛雄怎么能不讨厌武夫。

    薛仁贵也是感觉自己的躺枪了,直说道:“叔父,学武未尝就没有出息啊,我大唐以武立国,又非重文轻武,如今大唐四周强敌犹在,但是开国元勋大多老矣,正是我辈年轻人的机会啊,或许叔父应该给我那兄弟一个机会”。

    薛雄听得直揉眉头,直嘀咕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而后脸色变换,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直说道:“仁贵,先前是叔父对你言辞过激了,但叔父也是一片苦心,望你能够体谅”。

    薛仁贵一听大惊,忙是拜下,“叔父言重了,叔父拳拳爱护之心,仁贵感激万分,只惭愧先前还误会叔父了,侄儿羞煞”。

    “哈哈,兄长生了个好儿子啊”。薛雄见状哈哈大笑,下座扶起薛仁贵,又是看着薛仁贵道:“仁贵,那叔父拜托你一件事情,万望答应”。

    “叔父但请吩咐,仁贵绝不推辞”。薛仁贵忙是应着,自从几年前父亲死后,薛仁贵饱尝人情冷暖,现在遇上个爱护他的叔父,薛仁贵怎能不答应呢。

    “好,那我就把先图交给你了,让他随你北上投军,立下功勋,但是叔父厚颜请你务必照顾好他”说着薛雄脸色颓然,叹道:“叔父我一生只取了一妻,年过而立方才生下先图,我这一脉也仅剩他一名后人,我实不想让先图犯险啊”。

    薛仁贵也是大惊,直说道:“叔父不可啊,先图兄弟尚且年幼,战场凶险,还是在家中为好,也好侍奉叔父膝前啊,等日后先图成人再谋划不迟啊”。

    话音落下,便听得一阵脚步声,而后传来一个颇为傲然的声音,“方才是那个说我年幼的”。

    薛仁贵转身看去,只见得门口转进来一个身着短打的精壮少年,虽是初冬时节,但却是只穿一身短打,皮肤硬朗,额头还有微汗,应该是刚刚锻炼过,再看相貌,只见这少年约摸十六七岁,体貌魁奇,挺鼻抿唇,一股刚毅凛然之气。

    薛仁贵只见了一声,“好汉子”。

    薛雄听得一翻白眼,神特么好汉子……老子要的不是一个好汉子儿子,要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儿子。

    “爹,你找我什么事啊?我正练武呢”。那少年一进门直朝薛雄随意拱拱手埋怨道,而后又是看了一眼薛仁贵,“嗯?你是何人?你也不错,看起来是条汉子”。那少年听得薛仁贵夸他好汉子,也是十分高兴,又看见薛仁贵一身兽皮,臂膀肌肉虬结,面容方正,一股男儿气概,也是过去一拍薛仁贵肩膀赞道,同时心里也是在嘀咕:为何我见了他居然会心生亲热之情,继而浑身一颤,直摇摇头暗道:老子才不要龙阳之好呢。

    薛雄一拍桌子,“逆子,这是你堂兄,薛礼,薛仁贵,你还不见礼”。

    那少年一怔,瞪眼看向薛仁贵,上下扫了几眼,直说道:“你是我堂兄?等等,你是薛仁贵?”

    薛仁贵笑了笑,“先图兄弟有礼了,我正是薛礼,字仁贵”。他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兄弟也是颇有好感。

    那少年听了顿时大喜,直兴奋问道:“你可是那汾河湾能射开口雁的薛仁贵?”

    薛仁贵苦笑,还没回答,一旁的周青直笑道:“那就保准没错了,整个汾河湾,能射开口雁的只有仁贵”。

    “哈哈,真的是你,没想到你还是我哥哥啊,薛先图见过仁贵哥哥,我早就听说哥哥那射开口雁的本事了,真是神箭啊,佩服的很”。薛先图兴奋的拉着薛仁贵的手说道,满是崇拜之色,拉着薛仁贵在一旁坐下,“仁贵哥哥怎的今日才来,恨不得早日与哥哥相识,对了,哥哥有那等箭法,身姿不凡,一看就是好男儿,武艺应该也很厉害的,走走走,我们去过几招,哈哈”。

    薛先图兴奋的拉着薛仁贵絮絮叨叨说着,说着说着竟是要拉着薛仁贵去后院比武,薛仁贵一脸愕然,苦笑着看向薛雄,口中直道:“先图兄弟莫急,以后有日子较量,先听叔父说话”。

    薛雄脸皮子直抖,恨不得把这逆子给捶死,但是捶重了自己又舍不得,黑着老脸直喝道:“逆子,你给我消停点”。

    “逆子逆子,天天这么喊我,我有名字的好不好”。薛先图被老爹这么一喝,挠挠头直憋屈的嘟囔道,但是也不敢悖逆。

    “逆子,你不是一直想着当将军吗,现在你仁贵堂兄要去投军打突厥,你…唉,也跟着去吧”。薛雄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颇有雄姿的儿子,直说道。

    薛先图愣了,瞪着眼睛诧异的看着薛雄,好半晌,才张张嘴,狐疑的看着薛雄,上前摸了摸薛雄的额头,“爹你没生病吧?你可别吓唬我,我不气你就是了”。薛先图一脸惊慌失措。

    薛雄一脸黑线,薛仁贵二人忍俊不禁,“逆子,你整日在家里游手好闲,跑马舞枪的,明明有家之人,尽学着那些游侠做派,迟早会惹出祸事,倒不如随你兄弟北上,倒也是精忠报国了”。薛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薛先图这下是真的震惊了,直噌的跃起,一拍大腿,疼的直龇牙,“真的?不是做梦,爹你真的让我去投军?”

    薛雄黑着脸不做声,算是默认了,薛先图见状一跳三尺高,兴奋得都要上天了,而后直拍着胸脯道:“爹你放心,孩儿晓得分寸,一定不会冲动,我可是咱家独苗,不会死的,你放心就好,我不仅不会死,我还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数百猛士侍从,领着皇帝的赏赐大摇大摆回家,哈哈”。

第八百八十五章:兄弟较艺

    985.兄弟较艺

    薛雄闻言更是脸黑了,都要去打仗了你这熊孩子在这儿一口一个死的,嘴真贱,直呸呸几口喝道:“逆子满嘴胡言,我告诉你啊,此去投军,万事听你兄长吩咐,一切以仁贵为主,不可违逆”。

    薛先图听了忙不迭点头:“放心,我去了战场一定……嗯?等等”。薛先图说着却是一顿,看向薛仁贵眼睛转了转直说道:“兄长,我敬你箭法了得,但不知你武艺怎样,你若是武艺稀疏,那么……恕小弟难以唯命是从,除非……你胜过我,我才心甘情愿听你的”。

    薛雄听闻瞪大眼睛,正要呵斥,薛仁贵拦住,直笑道:“这是自然,本事高强的才能为主,这是常理,那依先图所言,又当如何呢?”

    “简单,我家后院有演武场,你我去过几招便是”。薛先图眨巴着眼睛跃跃欲试的兴奋道。

    “好,为兄正要见见先图兄弟的手段”。薛仁贵也是少年心性,直哈哈笑道。

    薛雄伸着手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停下来,眼神烁烁的看着俩兄弟,直叹道:“也罢,那你二人注意分寸,勿要伤着了”。

    众人来到薛家后院,薛雄果真是善于经营,从一个绝于仕途的落魄士子愣是经营成家资巨万的富豪,这院子也是很大,演武场地面铺着青砖,约有百步长宽,一旁放着一排兵器架,上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一旁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周青见状噌的上去,提起那个有一个杠的石墩,提气转了个圈,直惊呼道:“这莫非就是太子殿下发明的石锁?”

    薛先图点点头直道:“没错,这是石锁,那些是哑铃,杠铃,都是锻炼气力的,还别说,这些东西可真管用,太子殿下不愧是习武之人,真厉害”。

    一旁的薛雄也是摇头笑道:“先图学文不行,但是在练武一道颇有天赋,见他一心习武,又得法,我为他高价请过数名教师,练过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后直把那些个教师都打败了”。薛仁贵看着这宽阔的演武场,还有那些精良的兵器,眼中不乏羡慕之色,想起他从父亲死后,就是独自一人冒着严寒酷暑,在山岭沟壑中练武,宛如孤家寡人,就是一阵鼻酸。

    不过很快,薛仁贵搓搓脸振奋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也不比别人差。

    几步走到场中,直说道:“先图你用什么兵器?”说着在兵器架上毫不犹豫的取了一柄双月牙的方天画戟。

    薛先图闻言笑道:“小弟我学得十八般兵器,样样会使,只不过独爱长枪”。说罢见着薛仁贵居然拿起一柄方天画戟,也是惊道:“难道哥哥要使戟?这方天画戟戟虽然威力无匹,但是若没有相应戟法练习,很难使用的,我拜过许多师傅,可惜他们都没有戟法传我”。

    周青对薛仁贵比较了解,直说道:“薛家祖传的就是戟法,仁贵更是自幼练戟,自是用戟了”。

    薛先图闻言也是一脸羡慕之色,“我倒是忘了,河东王他老人家就是用戟的高高手,没想到这戟法传到哥哥手上了。”

    薛仁贵见状直笑道:“想要戟法还不容易,稍后我便传你薛家戟法便是”。

    “什么?哥哥,所言当真?”薛先图一脸惊愕的问道。

    “先图亦是我薛家子弟,你我兄弟,自是当真的”。薛仁贵和煦笑道,只不过说罢之后皱眉道:“只不过先图你太过贪多也是不好,会百种不如精一样,你既是善使长枪,莫不如将这戟法试着融入枪法,也好过再抛却长枪,重新练戟”。

    薛先图闻言直点头道:“是极,是极,哥哥所言甚是,跟我几个师傅所言无差”。说罢兴奋的高喊道:“大庆,取我枪来”。

    一旁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汗双手捧着一杆枪递给薛先图,“我这杆枪名曰三棱紫金枪,枪尖有三棱,锋锐无比,是我爹花费数千贯找西域名匠打造的,哥哥要小心了”。

    薛仁贵定睛看去,只见那枪尖闪着黑黝黝的流光,枪头金属烁烁溢彩,宛如紫金闪耀,枪杆通体雪白,绣着纹络,着实是一杆好枪,再加上刚毅不凡的薛先图凛然直立,当真是宛如锦马超在世。

    薛仁贵也不轻敌,横戟相对,直点头道:“来吧”。

    薛先图见状神色猛然一变,不再嬉笑,而是无比的正经,眼神紧盯着薛仁贵,想要寻找破绽,薛仁贵却宛如铁人,一动不动,无奈之下,薛先图断喝一声,挺枪直上。

    挥起长枪,当胸便朝薛仁贵刺入,薛雄眉头一跳,心底暗骂:这逆子动真格的。他可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力量的,一颗尺宽的大树,一枪便可刺穿,薛先图虽未成人,但是天生神力可是不小。

    只见得薛仁贵丝毫不慌,明晃晃的三棱枪头直刺过来,眉头都未挑一下,一步之遥之时,薛仁贵动了,方天画戟横于身前,一扭腰杆,正好躲过枪尖,右手拧动,方天画戟戟杆在腰间一转便是直向薛先图腰间横扫而去,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躲避不开,那薛先图就要被腰斩了,可是薛先图也不是无能之辈,在薛雄的惊叫中当即就是直将长枪往地上一戳竖起来,挡住戟头,只听得噌的一声金铁声响,戟头砸在了枪杆上,直将枪杆击打弯曲,刺啦一声,杵在地上的枪尾在青石板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痕,薛先图直向侧面踉跄了许多步,才将力道卸去。

    一停下便是枪换左手,直甩着右臂,龇牙咧嘴直道:“哥哥力气真够大的,整个手臂都麻了”。

    “哈哈,还来吗?”薛仁贵一拧手腕,偌大的方天画戟便是咻的破风之声摆了个架势直问道。

    “来,我还没输呢”。薛先图大喝一声说罢挺枪又上。

    乒乒乓乓,二人又交手了数十回合,二人错身分开之际,薛先图一扔手中长枪,“不打了,我撑不住了”。说罢一张开双手,众人一看便是一惊。

    薛雄大惊失色,忙是上前扶住薛先图,“我儿这是怎么了?无碍否?”

    只见得薛先图双手满是鲜血,染红了整个巴掌,血淋淋的滴答着鲜血,刚才握枪看不出来,现在张开双手却是显得很是吓人。

    薛先图直把双手在身上抹了抹,擦掉了那一巴掌血,直笑道:“爹放心,没事,只是虎口震裂了而已”。说罢看着薛仁贵敬佩的道:“哥哥力气真的好大,戟法势大力沉,其实十招过后,我虎口就裂了,我相信这还不是哥哥的全力吧?”

    薛仁贵皱着眉过来,把自己身上唯一干净点的里衣撕下一块,给薛先图包上,直说道:“先图真乃铁血汉子,虎口撕裂如此严重还与我交战数十合,都怪我不察,没控好气力”。

    薛先图闻言直笑道:“只是小弟学艺不精而已,哥哥厉害,小弟佩服,若是哥哥用全力的话,我怕是撑不过十合吧”。

    “先图兄弟,你很厉害了,你这个年纪就跟仁贵打了这么久,以后肯定更厉害,要知道仁贵在汾河湾的时候,一人打二三十个同龄人毫无压力的”。一旁的周青也是上前赞道。

    兄弟三人哈哈大笑,一旁的薛雄看得摇头不已,这就是少年意气啊。

    回到中厅,薛雄直说道:“仁贵,你此番北上当有助力才行,你三人孤身投军,恐受轻视”。说罢只喊道:“大庆”。门口转进来那个高壮汉子,躬身应着,“老爷”。

    “这是我薛府护卫队长薛大庆,也有些武艺,斗得三五个汉子,我薛家有护卫五十人,另有商队护卫共计二百余人,都是精壮汉子,饱受薛家恩惠,应是忠心无疑的。你此番北上,就将他们都带上吧,好歹知根知底,有些个忠心下属出门在外也有个保障”。薛雄看着薛仁贵三人直说道。

    薛仁贵闻言一急,直说道:“那叔父怎么办?这些可都是府上护卫和商队护卫,都少不得的啊”。

    “哈哈,无妨,只要有钱,什么办不成。叔父别的没有,就有几个臭钱,稍后再去招募便是,顷刻间便可组成百人护卫”。薛雄摆摆手颇为豪气的说道,他薛雄毕竟是一方富豪,毕竟是出自薛家,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也有些底牌的。

    没见一个小小的经商的薛家都可以轻松拿出二百五十名精壮汉子,何况听他这意思,这些还只是小意思,要知道大唐一个下等军府也才八百人而已,而一个薛家旁支,经商的薛家都能轻松拿出这么多人,那试想一下,薛家主族,河东薛家又能拿出多少私兵呢,那比河东四姓更为强大的关中六姓,乃至顶级豪门五姓七家,又能拿出多少人来呢,大唐的世家豪族的能量不可小觑。

    薛仁贵见状还想说话,薛先图直拉着他说道:“哥哥别拒绝了,反正我爹有钱”。

    薛雄听着苦笑一声,薛仁贵也只得应着。

    薛仁贵和周青告辞回家了,他们还要回家收拾一下,周青还有父母需要安顿,好在薛雄大气,直接说让周青父母来薛府做事,每日里做些扫地看门的轻松活,包吃包住,如此一来,周青那自是感激不尽,直说薛员外恩德。

第九百八十六章:千军万马避白袍

    986.千军万马避白袍

    薛仁贵二人自回了家中收拾,其实薛仁贵也没什么收拾的,那口窑洞里最为值钱的就是薛家积累下来的几大箱书籍了,还有一杆薛轨生前为薛仁贵打造的方天画戟,翌日,周青背上老父,老母亲挎着一个破包裹小心翼翼的跟着,薛仁贵见状一寻思:伯父不能走道,伯母又是体弱,此去龙门二十余里却是不方便,何况还有那几大箱书籍,想着便回头拿着那几头大雁去了村正家中,叙说缘由,好歹借来了一辆驴车,不过却是由村正家的车夫赶着,这样倒也好,省的差人来还车。

    “周青,快扶伯父伯母上车”。薛仁贵坐下驴车上招手道。

    周青见状一喜,直问道:“仁贵,你这却是从哪儿弄的驴车啊?莫非是薛伯伯赠与的?”

    “哎呀,莫问了,快扶伯父伯母上车”。薛仁贵笑了笑跳下车扶着周青父母上了车,这脚程就快多了,不消一个时辰,便是到了龙门薛家,周家老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佃户,生平都是谨小慎微的,这一下进得薛府这豪奢府邸里,竟是有些彷徨。

    薛雄也是看得出来周青不凡,又和薛仁贵情同兄弟,自是温和款待了一番周家二老,又让老管家去安排二老落脚,周青那是感激涕零。

    众人进了中厅,众人落座,便有小厮奉上饭食,摆了满满一桌子,薛仁贵眼睛一亮,周青亦是喉咙生津,二人都是穷苦了多时,连顿饱饭都没吃过,这下见了这许多珍馐美馔,那还能矜持得住。

    薛雄直笑道:“此宴权做送行宴了,此去北上,万望小心为上,仁贵记住我的话,功名是取不尽的,这性命却只有一条,最后,叔父希望你三人能够公侯加身,衣锦还乡”。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兴起的薛先图直拍桌叫道:“哥哥,这等好时光,莫不如我三人结拜如何?你我本就是堂兄弟,再有周青兄弟在此,亲上更亲,岂不更好”。

    薛仁贵二人听了也是有意,最后直让薛雄主持,三人斩鸡头,烧黄纸结为了异性兄弟。

    薛仁贵时年十七,做大哥,周青比薛仁贵小半岁,是为二弟,薛先图刚满十六,只能做三弟了,众人尽欢,好不热闹。

    酒宴撤了之后,薛雄拍拍手,小厮抬进来一个箱子,薛雄起身打开箱子说道:“昨日我看二位贤侄,没有合身战袍,特意吩咐人连夜寻来这一箱战袍,五色俱全,样式多种,二位贤侄挑选几件带去吧,漠北寒冷,也好御寒”。

    薛仁贵周青二人看去,只见箱子里满满的一箱子锦袍,各色都有,好不亮眼。

    薛仁贵闻言鼻子一酸,自从薛轨死后,哪里有人这么关怀过他啊,有人关护、有人问暖的感觉真好,薛仁贵噌的跪下行大礼,哽咽拜道:“侄儿多谢叔父”。周青也是跟着拜谢。

    “起来,大男儿岂能动辄下拜”薛雄见状笑了笑,直笑骂道。

    薛先图也是跳过来叫道:“大哥别那么客气,几件衣服而已,我家就是你家,客气啥”。

    说着挑选着衣服笑道:“这些袍子可霸气了,大哥你喜欢什么颜色?还有二哥,你们愣着干啥,过来挑啊”。

    薛仁贵一抹眼角,起身看去,也是眼睛闪亮,都是意气风发的大好青年,谁愿意身着破絮兽皮衣啊,谁不想锦衣加身一天换一件啊,绕是薛仁贵老成持重,也是把持不住的,直上前一眼就挑出一件白袍,笑道:“叔父,兄弟,我倒喜爱这白色”。

    “换上,快进去洗漱一番,换上看看”。薛先图催促道。

    薛仁贵拿着衣服赧然拜谢,进了里间洗漱换洗,不多时,脚步声响,几人看去,顿时眼睛一亮。只见得屏风后转进来一个身着白绫战袍,脚踏乌靴,下着白绫禈裤,正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起初薛仁贵脸上多有困顿丧气,如今锦袍加身,却是面泛亮光,犹如敷粉,鼻直口方,银牙大耳,双眼澄消,两道剑眉入鬓,身高足有七尺,真是英雄了得。

    薛雄几人见了纷纷击掌赞叹,“好,南梁时流传: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仁贵亦是有此气概,必不输于那南梁陈庆之”。

    薛仁贵也是觉得这一身装扮极为亮眼,自是拜谢,心里也是颇为兴奋。

    薛先图也是拍着巴掌叫好,只是又皱眉说道:“好是好,只是战场之上一身白袍颇为耀眼,定是十分危险的”。

    薛雄闻言也是一愣,他虽然不知兵事,倒也是应该能够想象得到,黑压压的战场上出现一个白袍人,这不是活靶子吗,当即看向薛仁贵,薛仁贵闻言却是心思活泛起来,口中直说道:“无妨,战场之上哪有不凶险的,如此显眼白袍,正好吸引敌人注意,来与我厮杀,哈哈”。说着也是豪气干云,心中却是暗自衬度:不仅吸引敌人,也是吸引己方将帅啊……

    见得薛仁贵坚持,薛雄也不勉强,只是一个劲的叮嘱要小心为上,注意安全,三兄弟这才领着二百五十名壮士出了薛府。

    龙门县北门,三名小将伫立马上,为首一人,身着白袍,手提方天画戟,马侧一把硕大的强弓,一身凛然之气。右侧一人身着黑袍,手里一柄流光溢彩的三棱紫金枪,嘴角总是带着笑意。左侧一人面容肃然,隐隐带着激动,手提着一杆长刀,身着大红花袍,甚是威风。

    这三人正是薛仁贵兄弟三人,随着一声“出发”,三人催动马匹,身后二百五十名壮士仅仅跟着。

    北门之上,薛雄负手而立,颇为唏嘘,这时,身边走近一名长袍文士,捋着胡须笑道:“听说薛兄想让柳峻茂将他女儿许配给你这侄儿?”

    薛雄转身行了一礼,“刘兄的消息倒是挺快啊”。这姓刘的文士是龙门县里掌管文书簿计的主簿刘志,与薛雄交好。

    听得薛雄的话,刘志面色凝重,直说道:“薛兄可得小心了,胡汉三那厮一直想着跟柳家接亲呢,听说他家的小子胡德彪也是一心追求柳家小娘子的”。

第九百八十七章:前隋忠将

    987.前隋忠将

    听了刘志的话,薛雄不以为意的摆手笑道:“哈哈,刘兄多虑了,这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儿女之事由父母长辈做主,柳兄是不会应了胡家的”。

    刘志却是眉头一皱,直说道:“薛兄怎可大意,胡汉三可是一直觊觎薛兄在禹门渡口的生意,他又和郑县尉是亲家,薛兄若是因这结亲之事惹恼了胡家,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薛兄听了也是面色肃然应着,直说道:“谢刘兄提醒”。说罢便是一笑,“走,我那回味楼里请来个京城的厨子,炒菜乃是一绝,可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去尝尝”。

    见得薛雄这副不在意的豪迈模样,刘志亦是暗叹:但愿莫要出事才好。

    正是:逢山不看山中景,遇水不过水边村,薛仁贵兄弟三人一路上风惨惨雨凄凄,朝行夜宿多少辛苦,登山涉水,渴饮饥餐,直奔北疆而去。

    定襄县,这里倒不是黄沙茫茫,但也是植被稀疏,秋风萧瑟,李破军率领神策军行了两日,终于到了这大漠边缘的定襄郡了,看着耸立的黄土高城,李破军也是唏嘘不已,这本是汉家城池,只因隋末战乱,中原诸侯混战,这大好城池,却是被突厥蛮夷给夺去了,着实可恨。

    从这一点看来,隋末诸侯确实不如汉末诸侯,想当年东汉末年,诸侯混战更甚隋唐,可是先有公孙瓒破鲜卑,马超威震西羌,孙策征伐百越。后有曹操征乌桓,驱匈奴,刘备收南蛮,孙权降山越。

    尽管中原大地上你打我我打你,但是抵御蛮夷却是从不含糊。

    想到这儿,李破军豪气干云,直挥戟喝道:“麻通,叫阵”。

    话音落下,麻通兴奋应着,提着大刀打马上前,来到城下箭矢范围内,提气喝道:“伪隋的贼子听着,大唐太子驾到,还不开城滚出来迎驾”。

    声音如同滚滚波涛汹涌冲去,直震得人耳朵嗡嗡,气势瘆人。

    城头之前,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家将领和一名突厥将领站立,那汉人将领闻言大怒:“唐狗可恶,纂我大隋基业,还要来此斩尽杀绝,康将军,我请求出战”。

    那名突厥将领正是康苏密,看着李破军兵锋,心里暗道:唐国太子果真不凡,归附于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听得这汉家将领的话,康苏密眉头危险,看了看城下耀武扬威的麻通,心里又是琢磨:若是一战不打便是归降,未免自降身份,让那唐太子看轻了我,不如且小试上一阵,晚上再与他联络。

    想到这儿,康苏密便是点头道:“冯将军可去,必要扬你隋国威风”。

    那汉人将领闻言精神一震,直喝道:“此等乱臣贼子,某家斩之如屠猪狗,康将军且看着”。说罢便是提着兵器下去了。

    而城下,朱成却是皱眉问道:“大将军,康苏密不是要归降吗,那为何还要出战啊?”

    李破军笑了笑,没说话,一旁颇为兴奋的张文瓘直眯眼笑道:“此事还需康苏密主动才好,将来才好用他。只是现在看来,这康苏密不愧是突厥智者,有些心思,想要加大在大将军心中的分量呢”。

    朱成听了似乎有些明白,正在此时,只见得城门大开,冲出来一彪人马,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方刚,手中竟是一杆长槊,冲出城门之气势犹如猛虎下山,李破军一看便是凝目,这人不简单啊,不看武艺,但看这气势就是能够分辨出一个人的高下的。

    “席君卖掠阵,一旦麻通力有不逮即可驰援”。李破军转头低声喝道。身后黑瘦的席君卖紧握铁枪沉声应着,打马在一侧,时刻准备着。

    “定方领本部中军结阵,公达左侧策应,修文弓箭手准备”。李破军又是竖起手掌,因为他发现城头兵士并不多,这样说明城内说不定会有敌军备战,很有可能出城交战,他远道而来,阵势未立不得不防。

    张文瓘见得那敌将手持长槊冲出来,也是面色凝重说道:“大将军,此人使槊,门第非公即侯啊”。

    李破军闻言也是默默点头,注意着那人,那人手中的丈八长槊,着实不凡,要知道槊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的,就算你有钱能够打造出一支槊来,也是很难找槊法练习的,能够使槊的人,除非有大机缘,否则一定是公侯出身,这人身姿不凡,能够使槊,应该也是出身不凡的。

    只见得那人冲至前阵前,勒住马匹,高声喝道:“乱臣贼子,速速通名,本将槊底不杀无名之辈”。上来竟是一副正统风范,一般出身正规的将领都要搦战通名的,就像是一个仪式一样,如果上去啥都不说直接闷头就干,那是乌合之众,匪冦所为。

    麻通见状也是怒了,直喝道:“贼子好胆,我乃神策军虎翼营二团果毅校尉鹿邑麻通是也,贼子何敢颠倒黑白?”

    听得麻通说罢,李破军也不由得赞道:“好一个颠倒黑白”。张文瓘等人也是笑了,别看麻通粗犷魁梧,但是毕竟出身不凡,家学渊源,心思也很细腻。

    那敌将一看就是隋朝的忠臣,自然说大唐的人是乱臣贼子,而麻通一句颠倒黑白,简短四个字就怼回去了,说那敌将效忠伪隋杨政道才是贼子。

    那敌将闻言一滞,方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直问道:“大隋前鹿邑县公,开河督护麻叔谋是你何人?”

    麻通一愣,直回道:“正是家叔”。

    话音落下,那敌将先惊后怒,直抬槊喝道:“无耻贼子,麻督护忠于大隋,以身报国,何等忠烈,其子侄却是乱臣贼子,麻督护在天之灵如何能安,你这贼子速速退下,本将世代忠良,羞于尔等无君无父之人会面”。

    麻通闻言一张脸又气又怒又羞,李破军见状暗道不好,没想到这敌将口舌如此厉害,麻通毕竟是一猛将,仅能识文断字,懂些兵法,论这口舌却是不行的,李破军正欲动作,岂料麻通大喝一声:“贼将休逞口舌之利,天兵至此,速速受死”。说罢便是抡刀就上。

第九百八十九章:真降还是诈降

    989.真降还是诈降

    张文瓘接过一看,原来康苏密说城中尚有一万余隋军,皆受元安国统领,忠于杨政道,康苏密自己手中也只有一万突厥兵马,但若是火并起来,在城中混战,突厥兵不善步战,胜负难分,就算是引唐军进城,混战中亦是伤亡不小。康苏密还有一万突厥兵马在秀容城,他明日就跟杨政道说秀容遇袭,需要援救,让元安国领兵前去,然后唐军路中设伏,康苏密调秀容突厥兵从那头来,并亲领定襄人马堵住后路,如此三路夹击,更兼隋军路途奔波,必定覆灭。

    “稚圭看此计如何?”李破军笑问张文瓘。

    只见张文瓘却是没有笑意,直皱眉担忧道:“此计自是妙,但前提是康苏密真降的情况下,若是康苏密诈降,那……”。

    话虽没说完,但李破军亦是一个激灵,若是康苏密诈降,那……他们在路中傻不拉几的等着隋军上来,却是被来自秀容和定襄的三波兵马围在伏击的地方,那就是自己往圈里跳了。

    尽管李破军记得,历史上的定襄郡(北隋),确实是突厥的一位大将献出来的,但是是谁李破军也不记得,就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康苏密无疑了,但是……若不是康苏密呢?若是康苏密诈降呢?兵者大事也,李破军可不敢疏忽。

    想了想,李破军眉头一挑,直说道:“明日我们不去设伏”。

    李震闻言一急,急说道:“那康苏密若是真降,我们岂不是错过了,甚至会逼走康苏密的”。张文瓘亦是点头。

    李破军直说道:“你听我说,明日盯紧定襄城,一旦隋军出城,我们就领军去叫城,若是康苏密真降,必会开城,若不开城,则是诈降了。若真降,我们先接管了定襄,而后与康苏密一道堵截后路,前有秀容兵马,后有堵截,隋军必亡。若诈降,我们则退去,衔后追击隋军,让他回不了定襄”。

    听李破军说罢,二人皆是称赞,这是两全其美的策略了。

    翌日,康苏密早早洗漱,精神抖擞的去了“皇宫”,说是皇宫,其实就是原先定襄郡的太守府,而且年久失修,甚至不如康苏密的宅子豪奢。

    “皇宫”虽破,“国境”虽小,但是文武百官却是一个不差,全部按照隋制,一个年约的二十出头的青年坐在主位上无精打采的打着瞌睡,台下一帮子“大臣”亦是睡意朦胧的,全无活力,唯有场中一人,正是朗声汇报着昨日的战况,正是定襄郡隋国的大将军元安国。

    随着康苏密进“殿”,众人便是坐直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康苏密,杨政道也是起身行礼,怯怯问道:“不知康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康苏密冷笑一声,如此懦夫,也能称王称霸?可笑。脑中回想起昨日城下李破军的英姿,再看看这个脸色煞白,说话生怕吓着人的怯弱隋王,康苏密心中更是不屑。

    当即心思一转,直愤愤说道:“昨日唐狗佯攻定襄之后,便去攻打秀容了,秀容的突厥勇士中了唐狗奸计,折损数千,守将达鲁连夜向我求援,可是定襄亦需我镇守,特请隋王遣元将军驰援秀容,秀容不可有失”。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杨政道满脸惊慌,继而也是问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

    康苏密使了个眼色,便有数名官员附和,直说道:“还请王爷遣元将军驰援秀容”。

    元安国眉头微皱,看了看康苏密,敏锐如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杨政道也是哭嚷道:“能不能、能不能换个人去啊?孤,孤离不开元将军”。

    元安国闻言大为感动,直跪地喝道:“臣誓死效忠王爷,必助王爷杀退唐狗,重建大隋”。

    康苏密心里冷哼一声,面上闪着厉色说道:“秀容不可有失,秀容有我突厥一万勇士,若是折损在这,恐怕诸位难以承受可汗怒火”。

    杨政道听到頡利的名头亦是一个哆嗦,急急说道:“那就,那就请康将军去如何?康将军神威无敌,定能、定能击退唐狗”。

    话音落下,康苏密便是喝道:“杨政道,你如此推诿,不救我突厥勇士,更是处心积虑让我出定襄,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要想要可汗恩德,急于自立吗,那请隋王殿下亲自去跟可汗说吧”。

    杨政道听闻这话更是恐惧,堂中几名忠于隋室的臣子见康苏密呵斥杨政道,也是愠怒,却是不敢出声,杨政道急急说道:“那好,就让元将军去救秀容,元将军,拜托你了,一定要完好回来”。

    元安国眉头皱着,审视着康苏密,听了杨政道的命令,他却是不得不听,只得应着。

    几刻钟后,元安国带着八千隋军出了定襄,直奔秀容而去,一路上元安国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元安国出城不久,李破军便是得到了消息,点起兵马来到了定襄城下。

    看到唐军兵临城下,突厥兵马亦是慌张,赶忙来到城头的康苏密一看李破军端坐马上,一脸和煦的笑容看着他,康苏密也是愣住了,继而也是苦笑,到了这个时候,他岂能不明白唐国太子还在防着他一手呢,不过他也确实是真心归降,当即便是喝道:“开城,迎唐军进城”。说罢之后又是转身跟身边副将说道:“康苏普,马上率本部人马包围皇宫,不许走了一个人,这些可都宝贝啊”。

    康苏密手底下人都是他的部族的,忠诚自是无疑的,康苏普更是他的侄儿,命令一下,便被执行。

    看见城门大开,而康苏密亦是穿着一身看起来贼别扭的长袍,没有持冰刃的走出城门,李破军笑了。康苏密是真降了。

    直率军上前,康苏密便是拜倒在地,“番邦小民,康苏密,见过大唐太子殿下”。

    “哈哈,康苏密将军,欢迎你加入大唐”。李破军亦是下马扶起康苏密笑道,

    康苏密听得这话更是格外开心,直惊讶问道:“太子殿下,我现在也是大唐国子民了?”

    李破军见状更是大笑,他明白这类人的心思,这个时代的大唐对周围番邦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大的,许多人做梦都想到中原生活成为唐人。只不过令人可悲的是,许多年以后,堂堂天朝上国子民却是出现许多牧羊犬,挤破头的抛却国籍,加入那些蛮夷,也着实可笑。

第九百八十八章:康苏密献计

    988.康苏密献计

    麻通不与其争口舌之利,抡刀便上,只是这样属于恼羞成怒,气势已经落了下乘,那敌将冷哼一声,抬槊迎了上去,当的一声金铁声响,刀与槊头撞在了一起,刀槊都是偏重武器的范畴,都需要力大才能够使用,麻通二人也是力大之人,这一声直刺得人耳嗡鸣,二马相错而过,那敌将却是回身便是一槊直刺麻通后心,麻通却是也是机敏,于马背上一个平躺,刀杆一格,便将其招式格挡开了。

    二人勒马回身,都是试到了对方的水平,不敢轻视,敌将冷笑一声,横槊笑道:“不愧是食人督护麻叔谋的子侄,有点本事”。

    麻通一听就是怒了,直喝道:“贼子辱我先叔,纳命来”。说罢嗷嗷叫的赤红着眼睛杀将上来。

    李破军看得眉头紧皱,这敌将武艺不俗啊,即便是他来对付,也是要耗费好大一番精力的,何况现在看来,这敌将不仅武艺了得,而且也是颇有头脑,麻通毕竟冲动,敌将又辱麻通叔父,这胜负还真不好说。

    麻通的叔父麻叔谋就是主持凿开大运河的开河督护,传言麻叔谋武艺高强,善使大刀,但是生性暴虐,喜食人肉,也不知真假,但是许多人都是借此来攻讦麻叔谋,麻叔谋又是麻通亲叔父,麻叔谋无子,其实麻通就算是麻叔谋继子了,如何能够忍受这敌将侮辱他叔父。

    二人刀光槊影,在场中打得团团转,坐下战马也是嘶鸣不已,果然,不多时,麻通便是渐县疲态,竟是被敌将一槊划伤了肩头,李破军大怒,正欲发兵援救,他可不管什么战场规则的,让他坐视手下战将被杀那是不可能的,正在这时,城头传来一阵鸣金之声。

    敌将闻之大怒,愤愤不平的舍了麻通退回城中。

    李破军看着敌将背影心中也是大为好奇,没想到伪隋杨政道麾下还有如此骁将,当即也是打马出列喝道:“前方敌将可留姓名?”

    那敌将回道城门下,勒马转身,目视李破军,一挥槊喝道:“洛阳元安国,他日定斩尔头”。说罢便回身进城。

    苏定方等人大怒,主辱臣死,纷纷叫嚷着攻城,李破军抬手制止,看着城头那突厥将领一笑,轻声道:“康苏密还有些轻重”。而后便是退军了。

    城头,元安国气呼呼的上的城头,直左右看了看,怒喝道:“谁人鸣金收兵?隋王还是康将军?”

    康苏密面色阴沉走过来,“元将军这是什么语气?隋国人都是这么没有上下尊卑的吗?”

    元安国气的直瞪眼,深吸口气直说道:“敢问康将军因何收兵?再有一炷香时间,本将便可拼杀那贼将了”。

    康苏密闻言冷笑到:“一炷香?再有十息你就要死了。本将在城头看得真切,唐国太子已整军备战,随时出击了,岂会坐视你斩杀唐将”。

    其实真的是这样吗?李破军随时出击这倒是没错,关键是当时隔着二人还甚远,若是元安国真的发威死命的要斩杀麻通,结果还未可知。

    元安国却是没深想,听得康苏密这样说也是吸了口冷气,直躬身道:“末将一时失态,冲撞将军,还请见谅”。

    康苏密看得元安国低头,似乎是真心实意的醒悟了一样,心底也是暗叹:中原大地多豪杰啊,若是在我突厥,准是没有将领会服气的。

    也是笑着和元安国寒暄了几句,便是背手下城了。

    晚间,城中一处颇为豪奢的宅院里,康苏密看着立在书房里的黑衣人,也是苦笑,他这宅院有数百突厥勇士守卫,然而这些黑衣人却总是跟进自家菜园子一样轻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论他怎么调整布防,守卫总是发现了不了这些黑衣人。

    康苏密一进书房便是听得那黑衣人轻笑道:“康将军不必费心思布防了,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康苏密听了苦笑一声,尽管黑衣人没说,但是下一句他也猜的出来,他们若是有害意自己绝对活不了,随时康苏密对自己的武艺比较自信,但是他对于这些神秘黑衣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武功再高也防不住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啊,中原果然多异士啊,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源远流长远不是草原上能比的,康苏密心中叹道。同时更坚定了他归附中原的心思了,他是突厥人改不了,但是到了唐国之后,改个汉名,再娶个汉家女子,这样他的后人不就是汉人了吗。

    对于这些黑衣人,康苏密还是比较尊敬的,尽管他们不经同意随意出入自己的宅子,“不知上使前来,有何吩咐?”康苏密也知道这些黑衣人是唐国太子手下,自是不敢怠慢。

    那黑衣人面无表情,手腕一翻,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封信,将信放在桌上,直说道:“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信,速速看罢回信,我在此等候”。

    说罢背手站在了门口,等着康苏密的回信。

    康苏密大概也知道李破军信中内容,打开一看,首先入眼的就是那铁钩银划的字迹,比他那鬼画符的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康苏密仰慕汉家文化,自也是认得字,会写字的,只是这写的字只能算作勉强认得出来而已。

    “这莫非就是唐国太子独创的瘦金体?”康苏密惊讶道,他也是见识不凡,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以黑衣人没有理会。

    康苏密也不为恼,很郑重的看罢了信,面色凝重,闭目想了想,忽然眼睛一睁,露出喜色,提笔很认真的写了一封回信递给了黑衣人,黑衣人收过信点点头直从窗户跃出,几个跳跃便是不见了人影。

    “将来唐国太子成了皇帝,这可就成了御笔了”。康苏密看着那封艺术品一般的书信笑道。而后又是呢喃道:“但愿此计能成”。

    城东,唐军大营,李破军正与张文瓘说着话,李震匆匆进来,掏出一封信,直递给李破军,“康苏密回信了”。

    李破军拆信一看,看罢将信递给张文瓘,直笑道:“康苏密倒是考虑的周全”。

第九百九十章:隋王杨政道

    990.隋王杨政道

    进得定襄县城,李破军手一挥,苏定方等人便是带人上城头接管了城防,康苏密见状也不以为意,也是喝道:“康苏部落的儿郎全部回营房”。

    一些对唐军抱有敌意的突厥兵听得首领这么说,也是一边警惕的看着唐军,一边回了营房,李破军见状更高兴,直拍着康苏密肩膀亲密笑道:“突厥本是匈奴别支,而相传匈奴人亦是古时夏族遗民,如此说来,我等同属华夏族。先贤亦曾说过:入夏则夏。康将军何来入唐一说啊?你我本就是同胞啊”。

    康苏密听得这话愣住了,看着李破军和煦的笑容,顿时激动万分,直接拜下叩首道:“我康苏密向长生天盟誓,此生忠于大唐,忠于皇帝陛下,忠于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李破军见状也是笑着拉起康苏密,这个“唐粉”看来是彻底归心了。

    进了“皇宫”,看见这破落的郡守府,李破军也是笑了,毫无中兴气象,也敢宣扬重建大隋,这群人怕是得了妄想症。

    若是他们有能力也就罢了,但是李破军看着堂中跪下的一溜蔫头巴脑,肥肚大耳的废物,实在不相信他们有那个毅力重建大隋,或许,只有那个忠勇的元安国才是正儿八经的为着隋朝着想吧。

    “太子殿下,这就是伪隋的隋王杨政道,此人庸碌怯弱,不自量力,胆敢违逆大唐,要不要臣将他杀了”。康苏密走到近前,指着那瘫坐地上,啜泣发抖的一个白脸青年说道。

    那青年闻言便是浑身一个战栗,“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当真是懦弱的可以。

    李破军看了也是摇摇头,直笑道:“不用了,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若他愿降,看在前隋皇室的份上或可绕他一命”。

    话音刚落,那怂娃杨政道就像是生怕李破军反悔一样,急忙爬过来拉着李破军衣摆叫道:“我愿降,我愿降,别杀我,太子殿下,我愿降”。

    李破军也是温和笑着,蹲下身将杨政道拉起来,“杨公子勿要惊慌,等入朝之后,圣人会妥当安置你的”。公子非公侯不能称之,叫杨政道一声杨公子倒也是贴切,杨政道是杨广的孙子,本就是公子王孙。

    说实话,李破军也是很腻歪,依他的本意肯定是直接将这废物杀了了事,但却是不可以的,一来不能杀俘,特别是这种首领俘虏,若是人家首领投降了你还把他杀了,那以后谁还敢投降你啊。

    二来杨政道是前隋皇室,又是重建隋朝的精神领袖,若是杀了他,难免令许多心怀前隋的人有所不满。取代前朝之后,厚待前朝皇室子孙这也算是常例,除非是那等完全撕破脸不要名声的才会大杀前朝皇室。

    历史上杨政道降了之后,李世民还宽容的拉着他的手慰问,并封其做官,历任员外散骑侍郎,尚衣奉御等清闲官儿,直到高宗年间方才病逝。

    而且杨政道的儿子还被封了郡公,颇有官声,孙子杨慎矜更是声名远播的好官,享誉颇胜,所以即便李破军看眼前这个怯懦的青年如何不爽,那也不能够杀了他。

    历史上李世民厚待杨政道可是起了积极作用的,至少安抚了那些前隋遗臣,诸如萧瑀,裴矩这些老臣都是大受感动,心怀前隋的官民也是迅速安稳了,这收买人心可谓是很高明的,现在隋亡还不过十余年,天下心怀前隋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若是一刀咔嚓了杨政道,或许会激怒他们,得不偿失。

    听得李破军的话后,杨政道感激涕零,他不是傻子,只是出生就亡国,然后一路奔波,四处流浪中长大的,性子怯懦胆小而已,相反,若非是恐惧,杨政道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先说仪容,他祖父杨广,祖母萧皇后,父亲齐王杨暕,都是一等一的美容貌,这基因这么强大,杨政道亦是长得剑眉星目,仪表不凡,而且李破军也知道,历史上杨政道的三个儿子,还有三个孙子,都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美男子,毕竟出自皇室这仪容风度自是差不了。

    再说才华,杨政道自幼跟着祖母萧皇后流浪,虽是落难王孙,但是这教育也是丝毫没有落下的,诗词歌赋,经史典籍那也是信口拈来的,只是这一个胆量就限制了他。

    “罪民杨政道拜谢太子殿下恩德”。杨政道行了大礼拜谢,看着李破军着甲持剑的模样,仍是有些战栗。

    李破军直挥手说道:“陈康,调百名亲卫看守此地,若有人胆敢逃离,杀无赦”。

    说罢亲密的搂着康苏密的肩膀说的:“康将军这边请,与你商量一些事情”。

    康苏密自是应着,二人来到了侧殿,说是殿也是抬举了,只是一个偏房。

    “康将军,你可是已经调了秀容驻军围堵元安国所部?”李破军坐下就只问道。

    康苏密闻言心中稍有苦涩,直说道:“回殿下,正是,此时应该是快要相遇了”。

    康苏密心中不敢埋怨李破军不依计行事,但是心中也是疼啊,秀容一万驻军全是他部落中的老弱,战力如何,自家事自家知道,隋军战力虽然也不咋的,但是那都是青壮啊,还有元安国这头猛虎率领,若是二军交战,他族中儿郎定是要伤亡惨重的。

    听得康苏密这么说,李破军也是起身,很是真挚的看着康苏密说道:“还请康将军见谅,之前未曾了解将军,兵者国之大事,不敢马虎,所以才未依计行事,如今方知康将军一颗忠心啊”。

    说着也是有些懊恼之色。

    康苏密见状大为感动,直低头说道:“殿下言重了,殿下心思缜密,用兵稳妥,臣佩服。只是秀容我部儿郎快要与伪隋军交战,请求殿下发兵,支援一下”。

    李破军闻言直正色道:“即便康将军不说,我也会的”。说罢直正色喝道:“陈康,传令各营,抓紧休息,填饱肚子,准备发兵支援康苏部落的兄弟”。

    康苏密闻言心中大叫苦矣。忙是说道:“殿下,神策军的兄弟一路奔波,就让他们歇着吧,臣请领本部人马剿灭伪隋军”。再休息一会儿等你填饱肚子,秀容我那一万儿郎怕是要损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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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唐人介绍:
阅尽千古风流,独占万世潇洒。这就是大唐!现代孤儿重生大唐太宗长子,来到了这血性男儿神往的英雄时代,其志在拓万里疆域,布国威四方!
突厥吐蕃,高丽倭国……尔曹蛮夷,灭国擒王;
五姓七望,江南盐帮……跳梁小丑,弹指平之;
西域岭南,辽东百越……国之领地,纳土开发。
纵横天下誓要再戴顶上红缨,重振秦汉雄风!
泱泱中华,巍巍华夏;堂堂天朝,煌煌大唐,他要让这东方巨龙腾飞世界之巅,也好不枉为一世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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