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火墙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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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墙阻敌
一旁的副将见得这堆积成堆的粮食垛子,嘴角一扯,不由得吧唧吧唧嘴,心疼的说道:“真舍得啊,这少说也有万石粮草了吧,说烧就给烧了”。
王君廓撇头看了一眼那副将,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不烧那主将也就不配为主将”。
副将闻言脸色一阵
通红,也不知是被大火给烤红的,还是怎的。
王君廓这话说的,真是够伤人的,潜意不就是说他心疼这粮草就注定不是做主将的料啊,副将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三日内全城征缴五万石粮草,不得延误”。王君廓语气平淡的扔下一句话,便是转身离去了。
身后众将官听得不由得一阵栗然,心底俱是升起一股凉意,看着火光中古朴的易县城,似乎耳边唱起了凉凉。
三日之内,征缴军粮五万石,那可是五万石啊,若是平常时节,易县乃是大县,河北上县,五万石粮草自是不在话下,兴许一个富户员外都是能够拿出来,但是现在可是灾荒刚读啊,春种还没开始,秋收还遥不可及,哪里去找五万石粮草啊,这不是在搜刮易县百姓的救命粮吗,将这些粮草征缴齐了,估计这昔日繁华的易县怕也是饿殍遍野了。
众将官猜测的出来,是易县军主将烧粮之举彻底激怒了这位狠戾的大元帅了。
再看此时的易县军,王赵二位都尉已经是相会了,可是令他们头疼的是,城南大寨是绕过去了,没有大规模激战,只是后军有一股不下五千人的精锐叛军犹如那附骨之疽一般,时时刻刻跟着袭扰,他们只得一路打一路向后撤着。
他们后军也是有着五千精锐断后应付着,可是这不到一个时辰下来,他们还没撤离易县五十里,严重拖慢了速度不说,而且五千断后精锐已经不到一半了,追击的叛军却是伤死者寥寥。
络腮赵都尉一脸郁闷,摔了摔刀上血滴,撵上前军的王都尉。
“王兄,不能如此了,一路被撵着打,未战即败,真是憋屈的很。王兄你先领军先走,我领着后军殿后,要不然咱们会被拖死在这儿,又不知那王贼首有何算计”。络腮胡子直气愤的说道。
王都尉一听,眉头一皱,似乎是犹豫不决,络腮赵都尉见状不由得急道:“哎呀,王兄莫要犹豫了,等我收拾了后面那群臭蝇我就会赶上你们”。
王都尉听了,也是点点头,直说道:“也好,赵兄一切小心,要不你再多带两千人马?”
“断后就是掩护大军突围,我都带上了那算什么事?走了,王兄保重”。络腮赵都尉一提横刀便是调转马头,招呼着后军阻止防御了。
“弟兄们,咱不跑了,个鳖孙,一帮乌合之众的叛贼,又不是打不过他们,咱凭啥跑?全军列阵迎敌,让他们看看咱易州男儿本色”
络腮赵都尉一甩横刀,立马喝道。
近三千后军听闻这话,顿时心中一股热气,皆是杵枪横刀,一声大喝,一时间士气大震。
易州地处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男儿,尚武成风,自从易县撤出来就表示他们是不占而逃,弃城逃走,更是被一路跟撵落水狗似的被人追着屁股打,众将士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火气,现在咱不跑了,就跟你干,河北燕赵地,男儿都不怂。
看着士气冲霄汉的三千大军,赵都尉心中也是燃起一股豪气,看着临近的近五千叛军,不过十丈之远,即使黑夜中,在火把光芒照耀下,众将士都是清晰的看得见叛军,甚至都能看得见叛军首领那狞笑,那狂笑,那藐视的蔑笑。
“弟兄们,张弓”。
“射”。
“举刀,杀啊”。络腮赵都尉下马大喝一声,举刀便是向敌军冲去,
黑夜之中,虽是被两方上万火把马灯给照耀得亮红,乘马勉强行路尚可,但若是冲锋杀敌,那是不可行的,夜幕黑暗,一旦马速提起来,很是容易跌倒。
战斗短兵相接,三千大军阵势严谨的紧守这处坡地,而五千叛军则跟一群野狼似的,在重赏之下,嗷嗷叫的冲。
虽是叛军势众,但却是毫无阵营,又是处于坡下,不由得一阵受阻势弱了。
小坡上布满着干枯的小草灌木丛,而四散的火把马灯很快便是将这处山坡给烧着了,交战的士卒双方都是跳着脚躲开着火之地,赵都尉见状不由得大喜,这阵火有效的阻挡了叛军的攻势。
当即大喝道:“众军且战且退,老吕,你领所部将这一带的山林坡地全部点燃”。
那名姓吕的旅帅应命下去了,而全军也是边战边退,不一会儿,一条宽大的火墙便是阻隔在了两军阵前。
赵都尉见状哈哈大笑,立马下令追上大军。
而被阻隔在火墙之外的叛军不由得望火兴叹,刘用愤然一枪戳断了一根儿臂粗的树枝,大火烤的脸色发烫。
“全军绕过火墙,继续追”。刘用愤然大怒下令道。
“将军,我军伤亡已经过半了,仅剩两千人了,不可再追了,不如撤吧”。副将清点了兵马上前来听得这命令忙是说道。
前面可是有些两万大军,他这两千疲惫之卒冒冒失的追上去,这不是找抽呢吗?
刘用闻言皱眉大怒:“此地距离黄金台尚有百里之遥,大元帅之命尚未完成,如何能撤?”说罢便是照顾着从火墙的一侧绕过去。
等刘用绕过连绵成片的火林子,赵都尉已经是追上了王都尉。
经一番叙说,王都尉也是大喜,看向后面,那印的天边发红的大火,心中甚喜,如此大火,定是可以有效的阻挡叛军的脚步的,当即也是不敢耽搁,下令加快速度向前走去,只要过了几十里外的黄金台,到了定州地域,便是安全了,城虽然失了,但是好歹保下了大部分将士的性命,留下来易州军的火种,闫长史和兄长的心血也算是没有断送在我手上。
近了,更近了,距离易定二州边界黄金台已经是不足五十里之遥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沿绳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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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绳渡河
“哈哈,王兄,过了前头徐河就到了黄金台了,过了黄金台就到定州境内了,易州军总算是保下来了”。络腮赵都尉擦擦脸上的血污哈哈笑道,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都尉听了也是脸露笑意,但又是担忧的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大意了,那王君廓乃是宿年名将,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我们?”
络腮赵都尉听了却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就这几十里路程了,他王君廓再是厉害还能搬个几万大军飞在前头拦我们不成,王兄多虑了,早有传信王君廓贪婪成性,此刻怕是在刺史府搜刮那王爷的稀世珍宝去了”。
赵都尉却是不成想,他的一句无心之言竟是也猜对了两件事,第一王君廓确实是“飞”在了他们前头去拦截他们了,第二此刻的王君廓还真就是在搜刮李孝常的遗产,易州虽是自李孝常死后大乱,但刺史府却是没有人敢于闯进去劫掠的,只有那王府护卫统领和管家忠心护着李孝常家眷卷着金银细软不知逃去了何方。
易县军疲惫的跑着,此时已近卯时,天亮了,一万六七千大军疲惫不堪,一个个拖着长枪横刀在地上踉跄着。
一个将官赶上前来,拿着一个皮囊直往口中灌着“水”,仔细一闻,那水竟是有着浓浓果香,竟是酒,果酒,准确来说应是李孝常常喝的西域葡萄酒。
那将官那服饰也是一个都尉,手底下也掌着千人,灌了一口葡萄酒之后就酒囊递给王都尉。
“王兄,歇会儿,喝一口,弟兄们都走不动了
”。那都尉看模样颇为豪爽。
“危亡时刻,还是莫要贪杯为好”。王都尉摇摇头没有去接酒囊,反而劝道。
“哎呀,王兄忒不豪气,这果酒跟水似的,有甚的劲,只可惜没从多拿点出来”。那都尉埋怨了一句又是嘟囔道。
王都尉见此只得暗暗摇摇头,这人也是易州宿将,二人同级,甚至那人手中府军更加精锐,王都尉也是不能对他多说什么,万一惹恼了他那还玩大了。
“嗯,前面就是徐河了,徐河河水浅且缓,不如度过徐河在歇息用饭吧”。王都尉也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跟那人说道。
那人好似只在乎酒,并不特别在乎,只要歇息就成,听了也是摆摆手,“成啊,就徐河对岸去歇息,我去跟弟兄们说一声鼓鼓气”。说罢便是回了自己的队伍。
王赵二人对视一眼,也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幸余都尉明大义啊”。王都尉慨然叹道。
络腮赵都尉也是点点头:“他若是炸刺那真是麻烦了”。
王赵二人论起来都是王威的心腹,所以二人很是亲近,彼此合作也是无间,而那拿着酒囊的都尉就是老资格了,跟王威是一挡的人,军中最是论资排辈的,若是那人炸刺,这本就是群龙无首的易县军恐怕就是会立马分崩离析。
眼看着天亮了,众军也是熄了火把马灯,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徐河,说是河,其实也就是一条较宽的溪流,水最深处不过腰腹间,所以一个成人淌过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络腮赵都尉正要下令渡河,王都尉突破止住,“赵兄,这河面宽三丈有余,天色又是尚未亮头,一旦下河难以分清方向,很是容易走叉。为保万全,我先拿着绳索渡河,于对岸等候,余下将士沿绳渡河,你看如何?”
络腮赵听了一看凌晨下黑黝黝的河面,河面啥都一样,可不得走丢了吗,也是深以为然,直点头道:“还是王兄想的周到”。说罢又是说道:“一根绳子太慢了,也不劳王兄牵绳了”。说罢指着身后几个亲兵说道:“你们几个把绳索扯到对岸去,系在大树下,系牢了”。
几个亲兵应声取了绳索过去了,不一会儿,看着绳索系牢崩直了,王赵二人便是下令渡河了。
一万六七千大军就这么依次度过了这条小河,一下河水,在这深秋的凌晨里,这河水可谓是透心凉的,本是疲惫的士卒,被这水一浸具是精神一震,都是清醒了些许,甚至有人还将头扎进水里戏耍,王都尉见状只得大喝:“迅速渡河,一刻钟内全部度过,岸上造饭歇息”。
众军听了也是不敢耽搁,麻溜的排着队,顺着绳索渡过去了。
用饭罢了,清点了一番人马,出易县的两万大军此刻竟是只剩了一万五千三百人了。
“一夜行军,掉队走失最起码有千余人了”。络腮赵都尉苦着脸说道,说来也是憋屈,他们这两万易县军可算是整个易州最为精锐的了,由闫长史王校尉亲自训练的。
可是光是行军便是减员上千人,而不是战死的,而是走丢了,这种非战斗减员最是令人憋屈了。
“断后后军五千人仅剩两千多,也就是说夜中行军掉队的应有两千余了”。另一名将官听了摇摇头也出声了,这人赫然便是至少火墙阻敌时去放火的老吕。
一夜颠沛,那五千人也不知具体有多少是阵亡了有多少是走丢了,毕竟夜里行军风险确实大。
王都尉也是脸色不太好看,慨然道:“城失了,两万大军也损了十之四五,他日九泉逢了兄长,无面相见啊”。
络腮赵都尉听了却是摆摆手直喝道:“说什么丧气话呢,城丢了又不是咱们的责任,咱们兄弟兢兢业业的守城,可是刺史府那帮子玩意是个什么东西啊,老子都恨不得一刀剁了他”。说着也是恨然瞪着树下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陆阿四。
众将官听了也是愤恨不已,看向陆阿四的目光宛如尖刀,吓得陆阿四直埋头慷慷发抖。
王都尉忙是摆手劝道:“可别,我等能否免罪,可是全靠他了”。
众将官也是知晓,期望到时候陛下把怒气发到这废物身上,看在他们将易县军带出来的份上,不计较他们的失城之罪。
几刻钟之后,王都尉在坐卧不安中,起身直说道:“出发吧,越早到定州越早安全”。
第五百七十三章:陈元璹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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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璹进京
虽是有将官不太愿意,还想着多歇息一会儿,到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拗的,也是依言起身召集众卒去了。
这边易县军略带劫后余生的庆幸向黄金台方向行去,李破军也是迈着发抖的双腿领着神策军向沧州而去,这边朝廷的援军在柴绍的率领下也是飞奔向易州而来。三方都是在急行军,唯有交战不停唯有尉迟恭与突厥,李靖与罗艺这两边了,一时间大唐北疆战马嘶鸣,遍起烟尘。
长安城外,几十匹马护着一辆马车,急急向启夏门而来。
方才天亮,城门外已经是排成了长长的队伍等待城门开进城了,这个时候的长安城已有鼎盛的天下第一城的些许风范了。
几声钟响,厚重的城门在数十城门卫合力下嘎吱打开了,排成长队的人群顿时一阵喧闹。
正当城门郎打算出声检查时,只听得一阵战马嘶鸣和马车嘎吱声。
不一会儿,便是排开人群,冲到了城门处,众人见得敢怒不敢言,能有数十披甲持刀的护卫能是常人吗?
来得城门前,城门郎正待皱眉上前询问,马车掀开,一个文士,发髻略显散乱,下颔几缕长须却是一丝不苟。
只见这文士递出一张文书和腰牌,冷着脸倨傲的说道:“我乃易县司马陈元璹,有紧急军事报与圣人,速速放行”。
城门郎听得一惊,忙是接过一看,确认无误,便是放行了,见得马车急急向皇宫行去,城门郎心里也是在嘀咕,易州,不是说被叛军攻陷了吗……
甘露殿,李世民此刻却又是在发怒,“颉利,朕必杀汝”。其声厉厉,包含着一位帝王的怒气,堂中众臣听得也是心里颤颤。
在看堂下战战兢兢跪坐的诸位重臣,也是脸露怒意,地上散落一叠信笺,定睛看去,原来突厥颉利可汗配合李瑗,发布檄文,昭告天下,说他李世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何杀兄逼父,如何得位不正,这等于就是当众撕破脸了,还是把他李世民的伤疤给揭的彻彻底底,这可是李世民逆鳞,这让他怎能不怒。
这时,众臣包括李世民也是在庆幸幸亏前几日太子进言追谥了建成太子了,要不然此时朝廷声望会更加被动的。
李世民正坐着生闷气呢,堂中包括长孙无忌也是不敢这时去触李世民霉头,顿时场面不由得滞住了。
正在这时,外面小黄门匆匆进殿禀报道:“陛下,宫外易州长史陈元璹求见”。
…………
小黄门说罢,顿时场面一阵诡异,众臣都是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李世民也是猛的抬头,眼中带着惊诧。
众臣都是重臣,也都是知道,昨日晚间可是传来消息,易县义安王李孝常反了,正式举起了反旗,而司马陈元璹录事参军陆阿四等一干易州官吏也是响应,成了正儿八经的反贼了,而且这陈元璹还是逼死长史闫明宏的元凶,这现在……怎的陈元璹还自投罗网,主动进京面圣了。
易州距离京城不下千里,消息传递困难,最新消息若是要传到京城,最快也得一天时间,这还是李世民的暗谍的速度,所以此时朝廷只知道李孝常昨日凌晨宣布造反的消息,还不知道的是,仅仅宣布造反过了几个时辰之后,陈元璹便是设计将李孝常的人头给砍下来了。殊不知这场在李世民等人心中影响很不好的造反便宛如一场笑话。
而知道易州造反的消息也仅仅是李世民和这一干重臣,李世民等人还巴不得这消息传不出去呢,一旦传将出去,又是有宗室王爷造反,这对李世民和朝廷的威望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的,所以诸如城门郎等中下层人并不知道易州李孝常等人造反的消息。
李世民思略着眼中闪过一阵精光,直问道:“诸位猜想这陈元璹是何来意?”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具是摇摇头,长孙无忌也是皱眉不解,只是简单说道:“不妨一见”。
李世民也是点点头,挥手道:“宣”。
过不一会儿,只听得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众臣看去,只见得陈元璹头发凌乱,脸色满是灰尘污垢显得很是疲倦,一身圆领长袍也是显得破财,而他此刻抱着一个很是精致的盒子匆匆进来,见得李世民,便是老远的跑过来跪拜:“罪臣易州司马陈元璹拜见陛下,呜呜,陛下万安,呜呜”。
陈元璹这四十好几的文士此刻竟是涕泗横流的,哭的眼泪巴巴,再配合那身落魄装饰,显得很是凄然。
李世民眉头一皱,眼中泛着精光盯着陈元璹没有言语。
李世民没说话,陈元璹可是不含糊,直凄厉的拜道:“呜呜,陛下,罪臣有罪啊,臣有罪啊,眼看着义安王不臣,罪臣身为属官,不能劝阻,罪臣万死啊”。
李世民听了眼睛一眯,直说道:“陈元璹,李孝常既反,你亦响应,如今因何敢回来?”
陈元璹听得李世民说话了,不惊反喜。直愤然说道:“陛下,李孝常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罪臣断不会应他啊,陛下,李孝常反后罪臣冒死寻机将其刺杀,李孝常已伏诛了,其首级在此,陛下请看”。说罢双手奉盒子过头顶举着。
李世民包括众臣听了皆是大惊,李世民也不淡定了,直伸手道:“呈上来”。
王敬忠颤颤巍巍的将那盒子捧到李世民案桌上,生怕多挨着一点了,他可是听明白了,这里面应该是装着人头呢。
王敬忠老太监害怕,李世民这沙场宿将可不会害怕,他砍过的人头都不知反几了。一把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便是一阵难闻气味扑面而来。
李世民眼睛一定,盒子里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满脸血污,经这盒子一天一夜的闷着,即使是深秋之激烈,也已经略微变形腐烂了。
但是李世民眼中露出了兴奋,继而便是指着盒子哈哈大笑,“哈哈,贼子,这就是下场”。说罢猛的一推盒子,盒子便是滚下案桌,一颗人头便是滚下了台阶,滚到堂中。
众臣定睛看去,正是李孝常,李孝常不是普通人物,乃是宗室王爷,一州刺史,长孙房杜等众臣自是认得的,这人头正是义安王李孝常。
第五百七十四章:心态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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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态崩了
长孙房杜等人也都是追随李世民平定天下的一波人,虽是文士,但是一把七尺君子剑在手,也是不知杀过多少人了。
此刻见着这糜烂的人头的也是没有人害怕的,众人却都是颇为惊讶的,怎的李孝常说死就死了呢。
李世民看向陈元璹,却也不是那么冷脸了,直指着地上李孝常人头说道:“这是如何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陈元璹闻言挺住鼻涕眼泪,直说道:“陛下,前几日叛军围城之后,臣每日与闫长史操心防务之事,义安王却是夜夜宴饮,毫不关心,而那录事参军陆阿四本不过易州一田舍汉,无德且无才,只因其妹是义安王妾室才做的参军之职,他见易县守军兵强马壮,竟是想收于手中,更是逼死了闫长史,闫长史去后,陆阿四自知难逃法纪,竟是教唆义安王谋反,臣苦劝无果,以致酿成憾事,义安王终反,臣不得不冒险行刺,所性天威煌煌,陛下福泽,逆贼李孝常得以伏诛”。
众臣听得陈元璹的话皆是恍然,但是几人都不是傻子,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他们可是知道,之前那校尉王威传信来的内容可是与这陈元璹说的话捋不顺啊。
李世民闻言也是眼睛一眯,看向陈元璹,直敲着案桌,默不作声。
感受着李世民审视的目光,还有身旁诸公那莫名的目光,陈元璹感觉不寒而栗
,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得隐隐不安。
“呵呵,忠勇可嘉啊,可惜朕与诸公都不是傻子”。李世民终于说话了,可惜说出来的话让陈元璹心里一咯噔。
直抬起头来惊疑的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直说道:“昭武校尉王威,你不会不认识吧?”
陈元璹听了大惊失色,又是很快掩饰下去,直悲戚的说道:“回陛下,臣与王校尉乃是旧识,情义深厚,只可惜王校尉因反对李孝常谋逆,已被李孝常那厮谋害了”。
话音落下,众人也是一惊,李世民直瞪着眼喝道:“你说王威死了?”
陈元璹悲戚的点点头。
李世民眼睛中神采不定,思略一下,直问道:“闫长史如何死的?”
陈元璹听了微微一惊,直低头拜道:“参军陆阿四逼迫闫长史交出兵权,闫长史誓死不从,跳城明志了,真乃忠义之士也”。
这下子,众臣都是确定陈元璹这厮在说谎了,王威的来信在前头来得应该不是作伪,再加上这陈元璹确实名声不咋的,以阿谀奉承扬名,但是为什么陈元璹又会杀了李孝常主动回京呢,众臣有些搞不懂了。
李世民也是在皱眉思略着,直将王威写就的那封信扔到陈元璹面前,陈元璹会意拿起一看,便是脸色煞白,他费尽心思杀了王威,相当于灭口了,却是没想到王威临死前还写了一封信给陛下。
当即大惊之余也是心思急转,直哭嚷道:“陛下,冤枉啊,冤枉啊,臣断不可能行此逆举,闫长史乃朝廷命官,陛下亲任,臣怎敢逼迫于他啊,那王威所言不实啊,逼死闫长史皆乃陆阿四所为,与臣无关啊”。
见着陈元璹声色凄厉的哭冤,众臣也是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李世民也是暗自衬度着,有些难以决断,毕竟两人都是一面之词的。
“那易县军现归何人掌控?城外王君廓有何动作?”忽的,端坐不语的房玄龄直问道。
陈元璹一愣,心里急转,直说道:“回刑国公,我逃出易县之时,易县军并无主事之人,一片混乱。城外王贼也是未作攻城之举”。
众人听得也是不由得大憾,若是陈元璹所言当真,那两万易州精锐,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陈元璹见得众人各自沉思着,再没一个搭理他,而上首的李世民也是面无表情,不知心思,不由得心急。
直是拜道:“陛下,臣身为属官,无能劝阻义安王谋逆,此为一罪。是故臣冒死诛杀逆贼,惟愿以功赎罪,臣自请乞老,愿陛下成全”。
众臣听了眉头一挑,特别是长孙房杜三人,看向陈元璹那忠义无双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上首的李世民闻言却是身躯一震,脑中忽的闪过一道回忆,便是李破军跟他说李瑗必反,而王君廓杀其冒功的事儿,现在猛的想起,这陈元璹的所为是何其相似啊。
“砰~左右,与朕拿下陈元璹”。越是想李世民就发现这其中疑点越多,在配合那套劝其谋反,而后杀其冒功的奇葩想法,李世民就越是笃定了这陈元璹有问题了。
众臣皆是一惊,陈元璹则是愣住了,而殿外的金瓜武士可是没愣住,两人大踏步进殿来,将愣住的陈元璹反剪双手压住。
这时,陈元璹才反应过来,“啊,陛下,这是为何啊?臣,臣无罪啊,臣诛杀逆贼有功啊”。
众臣也是面带疑惑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直冷笑道:“呵呵,先是忠心作那李孝常狗腿子,与陆阿四一同逼迫闫明宏交出兵权,怎知闫明宏刚烈不屈,跳城而死,你陈元璹自知罪大,便是力劝李孝常谋反,而后又是借李孝常对你的信任,刺杀了李孝常,来朕这里邀功请赏。你知道王威知你底细,便又是设计杀了王威。
如此一套接一套的设计伪装,陈元璹,你的玲珑心思怎么就没用在治政正道上”。说着李世民砰的一下拍在案桌上,大怒骂道。
众臣听得大惊,长孙房杜听得也是皱眉一想,细细捋一捋,便都是觉得好似确实如此啊。
再看陈元璹,在李世民的逼问下,被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的巨响吓得一萎,便是瘫软在地上了,脸上布满了惊恐,显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李世民给击破了,心态已经崩了。
众臣见得陈元璹这不打自招的模样,也是心里惊骇,心想着这陈元璹的算计可真是够深的啊,同时心里又是满脸佩服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见得陈元璹这模样,心知是猜对了,恨不得当堂杀了他,但是好歹忍住了,直挥手喝道:“压下去,着有司处置”。
第五百七十五章:黄金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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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下
陈元璹神情呆滞的被压了下去,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一切,陛下怎么就猜的那么准呢?
李世民看着众臣看他钦佩的目光,也是一阵得意,只是他还没脸厚到那个地步,只是说道:“本是太子猜测,却不成想竟是真的”。
众臣听得又是一惊,而那被拖不去的陈元璹临出殿门之时,也是听到了这一句话,脑子浮想起一个童子模样,那还是几年前大朝会时见过的李破军。
易州,黄金台,本名招贤台,史书记载,燕昭王即位之初即着手招徕人才。有感于千金买骨的故事,高筑“黄金台“以招贤纳士,以致名将乐毅、剧辛先后投奔燕国,后来招来的名将乐毅也不负昭王厚意,率军联合各国攻齐,占领70余城。
当时只言筑台而无“黄金”二字,洎鲍明远(南朝宋文学家,即鲍照,史称鲍参军)《放歌行》“岂伊白壁赐,将起黄金台”。才始见黄金台之名。
台略成方形,占地约估计好几十亩,高约数丈,台顶平台也是宽过好几个校场大小。台顶后建昭王殿,高数丈,两侧为招贤馆,东有钟鼓楼,只不过历经近千年风霜,此刻早已经是一片废墟,只有时不时前来吊古的文人墨客给这处遗址添了几分人气。
此刻的黄金台静谧异常,在朝阳的照耀下,千年燕国的断壁残垣映着些许金光,再看高台之上,竟是四仰八叉的歇息着一队队披甲持弓持刀的武士,这正是翻越云蒙山绕近路前来堵截易县军的叛军武成等人。
“将军,怎的还没来?莫非不是从此路走?”一个副将揉揉发酸的双腿说道。
武成怎样一皱眉,也是不由得有些嘀咕,半晌,才是肯定的说道:“肯定不会的,大元帅让咱在这儿伏击的,大元帅的话不会有错的”。副将听得不由得翻翻白眼。
正欲再说话,忽的,一轻甲斥候来报,“将军,北五里外出现易县军,约摸一万四五千人”。
武成闻言一震,直朝后吼道:“崽子们,都起来了,歇了这么久,等会儿有一群怂仔从这过,听老子号令,杀光他们,回易州后,赏钱赏女人”。
五千虎狼之师听得武成的话,也是激动的嗷嗷叫,举起兵器高嚎着。副将见状,忙是喝道:“都停下,待会儿惊动了敌人”。
武成听了也是一拍脑袋,“对,对对,都别叫唤了,没听见老子的号令,大气都别带喘的”。
众军听得又是顿时一片寂静,窝在平台墙角,从台下经过,若是不刻意探看一番,是绝对不知道平台上头有人的。
王都尉带领这一万五千大军正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兴兴然向黄金台方向而来。
来得黄金台,只见得黄金台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一览无余,大道一侧是密林,而另一侧便是高耸的黄金台了。
王都尉眯眼看着古朴大气的黄金台,口中直念道:“岂伊白壁赐,将起黄金台。昔乐毅,剧幸等人起于此,终成一代名将,何等豪遮啊,千年已过,却是已成一片废物,不胜唏嘘啊”。
“哈哈,王兄好兴致,还有心思游览古迹,不如登上黄金台一览如何?”另一位将官应声说道。
王都尉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过去便是定州,还是早着过去为好”。
说着话,大军已是行到了大道正中,一侧是高高的密林,一侧是高高的黄金台,王都尉眉头一皱,这地方,只是走在这里就是让人不舒服。
一侧头见得密林中寂静无声,连一声鸟叫虫鸣都是没有,显得很是诡异,王都尉心底是不想在此多做逗留的,只是喝道:“加快速度,速速通过此地”。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得黄金台上一阵震耳的高喝,“哈哈,你们跑不了了,崽子们,给我射,扔石头”。
随着喝声而来的是,黄金台上和一侧山林上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和石头。
王都尉目眦尽裂,拔刀大喝道:“快退”。说着眼疾手快一刀崩开一个飞来的石头。
而更多的易县军则是没那么好的身手了,射来的箭矢可以凭借甲胄和武器地方,但是那砸来的石头却是大杀器了,没一定臂力崩不开,砸在身上,不死也重伤,一时间,损失惨重。
而几波箭矢石头过后,好像就没有了,武成吧唧嘴,看着下面躺满的死状各异的易县军,也是嘀咕道:“早是石头多些就好了”。可是他也没有愣着,拔出横刀大喝道:“杀啊,杀光他们,回去领赏咯”。说着便是举刀冲了下去,后面五千虎狼精兵呼啸跟着。
眼见这一幕,王都尉并没有吓的胆丧,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转身下令后退,那将会一败涂地,本来就是被伏击了,再要是被追杀,那着万余大军就是真的完了。
而且他看的真切,叛军看似声势浩大,但却是只有数千人,现在放眼看去,自己的易县军虽是若是惨重,但是好歹还尚村了万人是有的,如何不能一战,当即便是举刀喝道:“弟兄们,叛贼没有箭矢石头了,他们只有几千人,我们上万人,杀啊,杀光叛贼”。说着也是举刀迎上前去。
络腮赵都尉也是一把拔出左臂箭矢,怒骂道:“几千乌合之众的逆贼而已,弟兄们,杀啊”。
看着这俩都尉如此英勇,再听的话语,本是士气低落的万余易县军也是士气大震,嗷嗷叫的迎战了,顿时,两军便是冲撞在了这狭长的大道上,难解难分。
定州,望都县,刚刚度过蒲水的三万大军集合完毕,整军待发,柴绍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亮白银甲,手提一支烂银枪,面白无须的脸上满是坚毅,显得威风堂堂。
一挥长枪,大军便是继续向北进发了。
“三宝,斥候派出去了吗?查探范围多少里?”柴绍直问道。
“半个时辰前派出去了,查探范围十里”。一个尖瘦汉子恭敬答道,这人也不是普通人,乃是当朝左骁卫大将军,新兴县男马三宝,按理说马三宝职为大将军,可是不低了,没必要对柴绍如此恭敬的,因为这马三宝原是柴绍家里的家僮,侍奉平阳公主的仆人。
第五百七十六章:骑兵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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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救援
听得马三宝的回答,柴绍点点头,思略一下又是皱着眉头说道:“再派几队斥候,范围五十里”。
马三宝听了虽是有些疑惑,但也是利索的转头吩咐下去了。只听得柴绍又是说道:“那王君廓生性狡诈,用兵善于出其不意,不得不小心啊。进了易州境内,全军戒备”。
马三宝听了也是颇为佩服的点点头。
进得易州,看着路上愈多的四散逃乱的百姓,柴绍等人面色都是不甚好。
“将军,前面就是易州满城了,打是不打?”马三宝马上手拿着一把长刀问道。
柴绍听了想都没想直说道:“不打,直奔易县击溃王君廓主力,易州全境可复,若现在争一城一地得失,不仅分散我军本就不多的军力,更是给了王君廓各个击破的机会”。
马三宝听了斟酌一番,也是认同,“将军所言甚是,失地各县基本都没有多少叛军驻守,确实无须各个收复,只是这些流民亟待安置啊”。
柴绍想了想,直是无奈说道:“这些我等确实无能为力,我上书圣人,请求圣人安排吧”。
听柴绍的语气,也是未将马三宝仍当做家僮的,毕竟如今的马三宝已是一卫大将军,是被太上皇李渊称之为当代卫青的人物。
二人正在马上商议着事宜,忽的,北方飞来一骑,柴绍二人远远看去,见得是本军的斥候。
那斥候快马奔至柴绍五步之远处,便是一个翻身下马,显示出了良好的素质。
“大将军,二十里外黄金台下有两方大军正在激战。一方为幽燕叛军,打着大元帅麾下偏将武的旗号,一方应是易县军,未打旗号”。那斥候下马了便是抱拳禀道,言辞迅捷简洁。
柴绍二人听得一惊,易县军?难道易县军还没有被歼灭?柴绍忙是问道:“两方军力多少?战况如何?”
“幽燕叛军人数约摸三四千,易县军约有万余,双方混战,看不真切,但易县军好似处于下风,边打边撤,向定州方向撤来”。
能做斥候的都不是怂娃,不仅需要武艺出众,身手了得。而且还要思维敏捷,脑瓜子聪明,就好似后世的侦察兵一样,各个都是兵中魁首。所以柴绍问及战况军力等等,这斥候也是能够答出来的。
柴绍听得一惊,不及思考便是喝道:“取地图来”。一旁的参军拿出地图来,于马上展开。
柴绍寻得黄金台的位置,定睛一看,便是一惊,看着那代表着落差的地图上的痕迹,直询问那斥候道:“黄金台可是地势不平?起伏较大?”
斥候闻言直说道:“回大将军,黄金台地势中间低两头高,中间乃是易定二州官道,一侧乃是高达二三丈的夯土平台,乃黄金台旧址,一侧是密林,遍布麻石草木”。
柴绍听了便是低呼一声,“不好,易县军定是从易县撤离出来,欲投定州,却在黄金台中伏。”
马三宝等一干副将也是明白了,都是面带急色,又是看向柴绍。
柴绍毫不犹豫说道:“马三宝听令”。
“末将在”。马三宝大嘴一咧,朗声应到,看这样子,他又有立功的机会了,而且还是做人情的机会,他若是此行救了那易县军,那易县军岂不是欠他一个救命之恩?
“着你速领一千精骑,速去黄金台救援易县军”。柴绍下令道。
“是”。马三宝铿然应着,正高兴着欲要转身,柴绍又是说道:“三四千叛军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记住,若事有不逮,莫要硬拼”。
马三宝应着下去了。
柴绍此行所带的三万平叛大军之中骑兵只有五千不到,其中精锐的更是只有马三宝所领的这一千精骑了。
马三宝一声令下,一千精骑呼啸着想黄金台方向而去了。
再看黄金台,此时战况已经是一边倒了,王都尉本以为已方人数倍于敌方,当有机会拼搏一二的,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始一接触,易县军还能凭借着王赵二人鼓起的士气相拼一二,但是过不一会儿,却是一股士气用罢了,便是节节败退了。
那幽燕叛军的五千精锐本就是王君廓集两州之力,按照魏昔日武卒的训练标准打造出来的精卒,又是提前绕近路到达黄金台在这儿以逸待劳,而易县军虽也算精兵,但却是不如的,更是自徐河岸歇息之后,百里路程一刻未曾停歇,到了黄金台以近力竭了,只有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庆幸支撑着,被一阵乱石乱箭给砸蒙了。
见得已军节节败退,退后一步便是躺下好几个易县军,王都尉目眦欲裂,挥舞着一把断刀完全就是不顾己身防御的拼杀。
这时,晴朗的大晴天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两方人马皆向南方看去,只见得一道黑色的洪流,踏飒而来。
定睛一看,正是朝廷的骑兵,有人大喜有人惊,只见得络腮赵都尉撤着他那粗大嗓门,直喝道:“哈哈,弟兄们,朝廷援军来了,杀贼啊”。
话音落下,那骑兵已是冲至阵前,为首一个手持长刀的瘦削长须汉子举刀喝道:“全歼叛贼”。
一千铁骑轰然一喝,举刀冲来,易县军见了忙是舍了敌手,向后退开,这骑兵冲来可不是弄着玩的,可不能当事了。
马三宝手持长刀,一骑当先,手中长刀都不用刻意劈砍,直或挺刀,或横刀,借助马力的冲击便是将眼前的叛军给撕碎了。
本来经过一番激战,五千叛军精锐已经只剩了两千不到,又是经过一番激战,已是力竭,哪里经得起这骑兵的冲击。
但是那为首的偏将武成似乎是并没有想到这些,见得骑兵冲来,唾骂一声,便是举起手中横刀,一踢马腹,高喝着“崽子们。列阵”。
不愧是叛军精锐,虽是疲惫,外加士气不振,但是听得主将号令,慌乱中仍是第一时间结出抵御骑兵的军阵,马三宝见此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亮光,似乎,这叛军……不错。
第五百七十七章:攒射活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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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射活把子
马三宝虽是眼露欣赏之色,但这并不能消抵他的战意,当年王世充窦建德的何等精兵他也是见识过了的,当即便是举枪大喝道:“凿传”。一千精骑也是森然喝道:“凿传”,叛军将士见状不由得色变,紧了紧手中长枪横刀,彼此相依,就看这军阵的了。
但是这叛军慌乱中结出的军阵似乎也是没什么卵用,这一千精骑都是手持丈二长枪,胯下马是西凉骏马,冲击而来的力量岂是这些力竭的叛军所能抵挡的,一个照面下来,便是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一千精骑直接凿传了两千叛军的军阵,到了大道那头重新了列了阵,这时候,此前激战的易县军却是成了看戏的了。
络腮赵都尉见状直咋舌,直捂着腹部龇牙咧嘴的说道:“厉害,真厉害,王兄你看这骑军凿传军阵竟是受伤着只几个人,这等精锐不知是哪位大将军麾下的”。
王都尉也是脸露佩服的赞道:“不愧京城十六卫啊”。
说罢再见着自己麾下的易县军也是七零八落的模样,或躺着或趴着,或依偎坐着,也不知是是死是活。当下也是眉头一皱,直喝道:“都起来,整军”。
那武成见得自己麾下引以为傲的精锐仅仅一个照面便是被冲击散了,损失惨重,不由得大怒,瞪大眼睛一甩横刀,“都没吃饭啊,他们只有千把人,给老子一鼓作气杀了他们,回去领赏去”。
武成正要下令组阵,身旁副将忙是拉住,“将军,我军仅剩千余人了,不能再战了,往密林里撤吧”。
武成听了大怒,“贪生怕死,老子剁了你”。
副将脸色一急,忙是急道:“将军,这精卒可是大元帅的心血啊,不可全殁于此地啊”。
武成听得大元帅三字,不由得一阵,看得已经集结好再次冲锋而来的骑军,再看见败势已定的已军,不由得一捶胸,直喝道:“撤,向密林里撤”。
话音一落下,叛军便是想早已等待这个命令一般,始一听令便是扔下兵器盔甲背囊撒开脚丫子就是向一侧密林里跑去。
见得这模样,武成就是再棒槌也是大恨,你说你特么撤离逃跑你别扔了武器装备啊,这不是被人撵着宰吗,你拿着武器边撤边抵挡不成吗?
见得叛军跑向了一侧的密林,马三宝等人的马势不由得一滞,正当马三宝暗骂这群怂包不战而逃的时候,只见得千余叛军竟是在爬坡,原来那密林在大道一侧,却是并不是平地,而是一个急坡,落差较大。
武成等将官骑马跑过去,自是轻易上的坡顶,而那千余叛军此时可谓是身心疲惫,爬在这急坡上手脚并用,听得身后马蹄声厉,鼻中闻得顺风而来的浓厚血腥味,更是心慌慌,只觉得手脚都不属于自己了,这倾斜约三四十度的斜坡竟是一时有些人都爬不上去。
马三宝见得叛军这幅手脚并爬的乌龟模样,不由得一乐,而后又是一喜,直举起长刀,喝道:“驻马,张弓,攒射”。
简短的号令一下,一千精骑便是开始了漂亮的展示了,只见得一千精骑缓缓勒住马头,便是驻马了,而后拿起马脖子鸟翅环得胜钩上的骑弓,张弓搭箭,完成这一套动作,仅仅用了几昔时间。
这时,急坡之上满是叛军,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背后空挡大开,又处于斜坡,正是活生生的活把子。
“射”。马三宝喝道,话音落下,便是一阵咻咻咻,千余箭矢携着破空之声向斜坡飞去。
一阵箭阵之后,斜坡之上的叛军所剩无几了,坡顶密林边的武成见状不由得悲愤廉交加。
直举刀喝道:“啊,你是何人?可敢报上名号,他日老子必生剁了你”。
见得賊首这等气急败坏的模样,大道上的众军也是解气又好笑。
马三宝嘴角扯起一丝讥讽,如此莽夫,也敢谋逆?此番平叛,除王君廓皆不足为虑耳。
当下心思一动,悄然从马背一侧拿过弓箭,上身毫无反应,侧边悄悄张弓搭箭,嘴上直喝道:“哈哈,真乃无知匹夫,听清了,本将乃是左骁卫大将军,新兴县公马三宝,你这逆贼,也不用他日再见了,授首吧”。话音落下,猛的举起弓箭咻的一声向坡顶林边射去,携带着破空的呼啸之声,甚是急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是听得一阵惨叫,再定睛看去。
只见得坡顶的武成腹部插着一支羽箭,手捂着箭矢,瞪大眼睛,便是仰后躺去。
“将军”。武成身侧亲兵副将皆是大惊,忙是上前扶起,急急向密林里逃去。
马三宝收弓大笑,众军响起一阵喝彩,马三宝指着身侧一年轻的副将说道:“柴严,领两队人进林追击,务必斩下叛将首级”
那名曰柴严的副将听了一震,直是应着点了人马进进追赶了,这柴严是柴绍的族中子弟。
“末将王耀见过大将军”。
“末将赵虎见过大将军”。
“末将XXX见过大将军”。
…………王赵两位都尉领着易县军一干将官上前拜见马三宝了,毕竟论公,马三宝位列大将军,职位高过他们甚多。论私,方才马三宝可是刚刚救过他们性命的,所以,这一拜,他们拜得心甘情愿。
马三宝也是翻身下马,“哈哈,诸位有礼了”。马三宝家僮出身,性格稳健敦实近人,与府中奴仆都是颇有礼数的,这个时候自不可能倨傲了。
各自见礼认识罢了,马三宝直问道:“不知诸位谁是主将?”
王赵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苦笑,王耀出列说道:“好教大将军知晓,说来惭愧,我易县军先是闫长史跳城殉节,后是我兄长王威被賊首李孝常,陈元璹等人害了,因此,易县军如今并无主将,我等皆是各军府都尉,军职相同”。
马三宝听得一惊,易县竟有这多波折?易县军马竟是没有主将?从易县逃出来没有主将?
这时那年岁稍长,资历最高的都尉出声说道:“大将军,虽无主将,但是一路来得以存活,皆乃王兄弟之功,受王兄弟调度,我等愿听王兄弟之令”。
第五百七十八章:武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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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之死
听得那年长都尉的话,马三宝也是颇为惊奇,看向王耀,直说道:“既然这位兄弟这般说,那王都尉便先暂管吧,速速整军,清点全军伤亡”。
马三宝的话虽是命令,但却是语气身为亲和,当然,他也有资格下这个命令,因为他军职高啊,身为一卫大将军,遥领数州的军府,虽然易州的军府不归他管,但像是这般临时发号令自是可以的。
王耀听了点点头,直悲戚的说道:“大将军,已经清点过了。我军全员两万一千余,如今只剩四千余人了,伤残两千余”。
听得这般惨重的伤亡,马三宝也是咋咋舌,心想着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这支军队怕不是要全军覆没了。
一遍看着惨烈的战场,将士正在忙碌的清点着阵亡兄弟,一边收着战利品,马三宝问出了心中疑惑,“易县是如何情况?你们怎的撤离至此了?”
王耀脸色悲戚,沉浸在深深地自责里,闻言抬起头,双目愧疚无神,直说道:“皆拜李孝常贼子所赐也。先是遣司马陈元璹,参军陆阿四二人欲夺易县兵权,逼死闫长史,后又是设下鸿门宴,害死我兄长,后面又不知为何传出陈元璹刺杀了李孝常不知去向,城中一片大乱,城已不可守,未使两万兄弟不枉死,才不得不撤出易县向朝廷求援”。
说罢王耀这等一个硬朗的汉子竟是双目红肿哭泣了,没等马三宝说话,王耀悲戚泣道:“然如今城已失,军亦残,皆我之过也,失城丧兵,我于九泉之下亦无面见兄长啊”。说罢竟是咻的拔出横刀就往脖颈上抹去。
马三宝眼睛一凝,摆手一掌,便是将横刀拍落。
“王都尉何以如此,是非定论,自有圣人圣裁”。马三宝眼中泛着光彩说道。
一旁的络腮赵都尉也是上前拉住王耀,“王兄,你这是干甚?你这么说那我等一干将官岂不是也都要以死谢罪?易县主事的官儿除了咱长史大人有一个靠谱的吗?城失了又岂能我等全责?”
王耀听了只是低头悲戚不语,却是已放弃了死志。
络腮赵虎又是问道:“敢问大将军因何来此?又怎的救得我们?”
马三宝闻言直笑道:“圣人闻得易县之事,拜霍国公柴公为易州道行军大总管,领三万大军前来平叛,行之满城,斥候探得你等中伏,大总管便是着我领精骑来援了”。
王赵等人听得也是精神大震,驸马爷来了?驸马爷也是名震天下的名将啊,还是朝廷的三万大军,那王君廓贼子末日到了。
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前来,转头看去,只见得是前去密林追杀的柴严领着两队人回来了。
“大将军,末将回来交令,这是叛军主将武成,已被大将军神箭重伤了。其余叛将,生擒四人,杀三人,其余叛军斩杀三十由余,只是另有数十人逃入深山,追赶不及,末将请罪”。那名曰柴严的年轻将官上前抱拳拜道,说着指着身后的擒拿住的一干叛将。
马三宝听了也是哈哈大笑,竟是亲自扶起柴严,“哈哈,好,柴郎将擒住叛将,此乃大功,山高林密,难以追及,穷寇莫追为好,可曾受伤?”
那柴严听了展眉一笑,“谢马叔,我没有受伤”。
马三宝听了继而脸色一肃,“军中只有上下”。
柴严闻言脸色一愣,继而也是肃道:“是,大将军”。
王赵等人见了也是差异,看来这柴严身份不简单啊,竟叫马大将军马叔?也是姓柴?莫非……
看着那趟地上只有出气没进气的武成,马三宝眉头一皱,直说道:“医师呢?先别让他死了,交与大总管处置”。
话音落下,只听得身后一阵轰轰隆的声音,转身看去,只见得一片黑云正压压的上来,打的旗号正是易州行军大总管柴,为首一身白甲,手持长枪,风度昂然。
马三宝眼睛一亮,直说道:“大总管来了,随我迎接”。
说罢抬步迎去
王赵二人哪敢耽搁,赶忙跟上,毕竟来人可是当朝驸马爷,堂堂大将军国公爷呢,不仅手握重权,而且还身份尊贵,是半个皇家人呢。
“见过大总管,叛军已经全部歼灭,一干将官擒四人,易县军将官尽皆在此”。马三宝上前交令道。
王赵等人也是赶忙拜道见,见礼罢了。
柴绍翻身下马拍拍马三宝肩膀笑道:“三宝威风不减啊”。马三宝闻言竟是赧然的笑笑,他当年可是柴家的家僮呢。
柴绍又是看向王赵二人,点点头说道:“你们做的不错,城既守不住了,弟兄们的性命不可相戏,人在便好,城失了,再夺便是”。
听闻柴绍的话,王赵等人具是心中一暖,忙是拜谢。谁说这位驸马爷性格倨傲来着?谁说这位驸马爷瞧不起兵士来着,这下眼见为实,驸马爷为人不是挺好的吗。
其实真实历史上的柴绍也是如此,史书记载,柴绍“矫捷有勇力,以抑强扶弱而闻名”,也就是“幼以任侠闻”,这也就是说明柴绍喜欢行侠仗义,喜欢锄强扶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侠客,属于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那种热心肠的人。
这时,柴严喜笑颜开的压着武成等一干叛军前来,“大总管,叛军将官尽在此处,请大总管发落”。
柴绍看着压着的一干叛将,也是很高兴,这刚进易州便是立下一功了。
“叛军主将何在?”柴绍想要审问一番。
马三宝却嘴角一扯,直说道:“大总管,主将已被我射伤,晕厥过去已是不省人事,恐是救不过来了”。顺着马三宝的手指看去。
直看到武成被抬着,已经晕过去了,面色煞白,被两个医兵护着,柴绍眉头一皱,直喝道:“既是救不过来,直接斩杀了便是。医师本就不多,何不去救治受伤兄弟”。
马三宝听了不由得面色一尬,忙是应着,只得向那柴严使了一个颜色。
柴严会意,拔刀便是一刀切了那武成。
第五百七十九章:目标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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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朗山
可怜那武成也是纵横幽燕的猛士,因一身武艺得了王君廓的赏识做的了这一军主将,还没来得及多展展威风,就是被重伤生擒了。
现在却是在昏迷中被一刀切头了,连哼唧几下都没有,连抽抽一下都没有就死球了。
其余叛将见得具是胆丧,浑身直打哆嗦,柴绍眼睛一眯,直看着那发抖的最厉害的一名副将喝道:“那王君廓军力几何?接下来准备如何动向?”
那副将听了喝问,反倒是不抖了,直拧头说道:“既被俘,生死随便,何须多问”。
柴绍听了嗤笑一声,向左右马三宝等人笑道:“呵呵,你看他,居然还硬气起来了”。
马三宝听了也是哈哈大笑,拔出横刀瞪眼笑道:“哈哈,那感情好,大总管可是最喜欢成人之美了,如此,那我便成全了你吧”。
那副将看得那闪亮亮的横刀,心里直抽抽,浑身更是如同筛糠似的哆嗦。
马三宝见状浑身一震,直喝道:“说,不说死”。
顿时杀气四溢,一股子威势直冲副将喝去。
那副将本就是胆丧,哪能经得起这般威吓,一个受不住就是趴下了。
见得马三宝抖了抖刀,“说,我说,大元帅……噢不,王君廓大军足有五万多人,接,接下来,王君廓好像不准备继续进军了,传信让王爷派一些文士过来了,准备治理州县”。
柴绍听得也是眼睛一眯,暗自斟酌着,直挥鞭说道:“压下去,来日回师交由圣人处置”。
几名副将被兵士压下去了,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日后的结局,各个面如死灰,被兵士拖着下去的。
看着这惨烈的战场,柴绍也是一阵皱眉,挥鞭指着这地形说道:“黄金台,中低两侧高,如此地势,乃上佳伏兵之地,行至此地,你们怎的不查探一番?”
王耀等人听了面色羞愧,直低头不语,马三宝这时出声做好人解围道:“王都尉等一路转战撤离,疲敝之师也实是难防”。
柴绍听了也不知道也没变态,看着被聚集于一堆的叛军死尸,直赞叹道:“王君廓,实乃良将也,你看这些兵士,皆乃精壮,虎口厚茧,定是百练强兵,可惜了”。
马三宝等人定睛看去,果然,那些叛军死士都是精壮的大汉,再细细看去,每个人粗大的手掌虎口都是厚厚的一层老茧,对比他们军中,甚至有些人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府兵,不由得羞惭。
只听得柴绍又是说道:“王君廓练兵之能倒是其次,其善料兵机,此谓之能也。百里之外,料得易县军必经此大路,不行山林,便是遣精锐之师抄近前来设伏,以逸待劳。料得易县军百里撤退,身心具疲,更有即将脱险之庆幸心思,不会大派斥候探查,才会肆无忌惮于此设伏。此乃劲敌也”。
马三宝听了直点点头,他早知柴绍之能,不以为奇,王耀赵虎二人听了细细一想,便是大惊,好似确实如此啊,柴绍分析的丝毫不差,于情于理都是对的上的。
柴绍说罢便是一震精神说道:“三宝,速派斥候,探查范围不得下于大军周围三十里”。
马三宝应令吩咐下去了,柴绍又是说道:“取地图来”。
参军于马上打开圆筒,展开地图。
柴绍定睛看去,寻着路线看去,指着地图跟马三宝等将说道:“你们看,前方乃徐河,河对案有两山,分左右相对,中间便是易县,左乃朗山,右乃云蒙山。那武成率军由易县而出,抄近前来黄金台设伏便应是越过了这云蒙山。
那朗山在易县左侧,山势平缓,背靠五回县,五回县有大山密林,我等便去朗山驻军,寻机破贼”。
马三宝等人顺指看去,闻言都是眼睛一亮,这朗山驻军,确实是个好地方,下山可破易县王君廓,后退可去五回,收复失地。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马三宝又是一看王耀等人,直说道:“大总管,那王都尉等人?”
柴绍回过头,看向王耀等人说道:“王都尉,你等先领军回京吧,相信圣人自有圣裁”。
王耀听了却是默然不语,继而便是忽的行礼拜道:“还请大总管带上末将,末将愿做大总管一马前卒,随军剿灭王贼,不图戴罪立功,只图雪耻报仇”。
王耀话音落下,赵虎也是随即拜下,也是朗声说道:“还有我,还请大总管带上我”。
柴绍闻言眉头一皱,直说道:“你等功过是非,圣人还未定论,岂能妄为。不过,你等既有此心,本总管理性成全。这样,你二人,本总管只带一人,另一人领军回师向圣人复命”。
王赵二人听了相视一眼,具是急急说道:“带我”。
“王兄,你是临时主将,你若是走了我这笨嘴如何向圣人交代得清楚,所以你还回京吧”。
“赵兄,你都受伤了,实在不宜在上阵了,还有,那陆阿四是你生擒的,还须得你向圣人禀明啊”,
见得二人互相说辞,柴绍听了也是好笑,这时听得陆阿四之名,不由得挑眉问道:“陆阿四生擒了?在何处?”
赵虎听了一拍脑袋,直说道:“大总管赎罪,这一下倒是差点忘了。我撤出易县的时候,王兄让我去烧了屯粮,恰巧碰见了陆阿四狗贼,顺便擒来了,把他带上来”。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对身后亲兵说的。
然而赵虎说罢,柴绍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跑了,“什么?你说你烧了屯粮?”
赵虎被这跳跃性的一问给弄蒙了,又是一拍脑袋,才是说道:“呃,不是王君廓的屯粮,是……是我军的屯粮,我们撤出易县后,那几万石屯粮带不走,却也不能留给贼子,就给一把火给烧了,只是可惜了”。
柴绍等人听了也是咋舌,那可是几万石屯粮,而后柴绍也是点头道:“做得好,留给王君廓,贼军粮足就麻烦了”。
说罢又是指着赵虎包扎好的腹部说道:“赵都尉既受伤,便先行回京向圣人禀明情况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赵虎面圣
581.赵虎面圣
两日内,行军如此远的距离,而且还是三千大军,整体行军,真可谓是壮举了。
李破军见此也是脱口而出道:“比起当年的两万五千里长征来,咱这又算得了什么”。众将听得李破军的话,不由得好奇,两万五千里长征?那是什么?
“大将军,两万五千里长征是什么?”宇文禅师也是摸摸头好奇问道。
“呃……”。李破军面色一尬,竟又是脱口而出了,当下里也只得装作甚是高深的模样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他们国内有两股势力,一股便好似前隋一般的昏庸朝廷,欺压百姓,暴政之下便是有了义军反抗了,昏庸朝廷派出百万大军围剿义军。
只有几万人的义军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战略转移,嗯,也就是撤退,避其锋芒,一路转战两万五千多里路程,嗯,差不多就是从江南道到陇右道的距离,最后保存下来了义军火种,推翻了诸如前隋一般的昏庸朝廷”。
“几万人被百万大军追击两万多里还未灭?”
“义军最后还推翻了无道朝廷?”
……众将听得这个故事都是大惊,大惊之余便是只剩对这只军队深深地钦佩,当真是绝世强军啊。
见得众将反应,李破军也是昂然笑笑,红旗下的子弟兵,乃是兵中最强者,你们啊,还差的远呢。
见得众将那钦佩又是好奇的神色,李破军也是赶忙跳过这个话题,直说道:“取地图来”。
作为临时参军的宇文禅师麻溜的取下背后圆筒,取出地图铺开。
李破军看着地图默然不语,顺着手指看去,半晌,直说道:“你们看,王君廓此时应在易县,而那李艺在妫州一带与卫公周旋,正如我们的策略一样,幽州后方定是空虚,而王君廓等人也是料想不到,会有一只三千人的奇军到了他们背后。明日歇息一天,后日卯时出发,越过沧州,驻兵在这里”。
说着李破军指着一个地方,众将看去,翟长孙疑惑的问道:“静海?”
李破军点点点直说道:“静海乃幽沧莫州瀛洲四州边地,进可入幽州,退可回其他三州,而且静海多有大河大湖与深林,便于藏军,利于我军行动。到了静海之后,寻机破幽州”。
众将看着地图上静海那四四方方的位置,还有那几个大河大湖,也是点点头认同。
见此李破军便是说道:“那就这样了,明日歇息一天,蓄满气力。修文,料想明日马匹也该到了沧州城,你明日领一队人简装去沧州接回马匹”。
梁百武应着了,李破军又是说道:“景阳,你领些钱财,去乐陵县城购些肉食,明晚大军吃顿热乎的。还有,记得多买一些活血散淤的药,将士们连日行军腿脚难免受不了”。
李震听了也是赶忙应着,而众将也是在赞叹李破军的思虑周全。
日影西斜,又是东升西落,这边李破军等人一路行军驻扎暂时标下。
那边长安城里也是不安静,自易县而来,自易县一路奔驰而来的四千大军带着两千伤员也是回到了长安城。
此时的甘露殿里,李世民正在接见面色煞白的赵虎。
“嗯?赵都尉可是受伤了?”眼见的李世民一眼便是看出了赵虎的不对劲,赵虎本就是腹部受伤,左臂中箭,两日来的奔波,直奔长安,更是颠动了伤口,未曾愈合,虽是强撑着,但是那股子虚弱,在李世民这等没眼瞎的人眼里却是表露无余的。
赵虎闻言咬了咬牙,拍了拍胸脯,强自撑着拜道:“区区小伤,尚能为陛下冲阵,末将无碍,多谢陛下关切”。
见得赵虎这般硬气模样,又是听得赵虎话语,李世民心中甚喜。
直哈哈笑道:“哈哈,赵都尉好壮士。但有伤在身,不可大意,传御医来为赵都尉医治”。后面的话却是对侍立一旁的王敬忠说的,王敬忠心里也是在嘀咕,为什么陛下对这个都尉军官如此上心呢。
听得李世民的话,赵虎也是心里一股子暖流,直脸色悲戚的拜道:“谢陛下恩德,然末将失城折兵,实在无脸受恩”。
听得赵虎的话,李世民也是肃然说道:“易州之事,朕皆知晓,罪皆在李孝常陈元璹等人,尔等将士何罪之有?城无主事之人,断是受不住的,只要将士们尚存便好”。
听得李世民的话,赵虎心中更热,交代了一番易州的事儿之后,又讲那混球录事参军陆阿四交给了李世民,赵虎便是被前来医伤的御医给带下去医治了。
看着堂下跪着颤颤巍巍的陆阿四,李世民简直是又气又怒,如此腌臜,也配做一州参军?这朝廷颜面简直无存了,都懒得跟他废话,便是直接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交给有司处置了,那陆阿四不过一乡间泼才,无半点才能,靠着那不正不经的小舅子才做得这录事参军之位,往常哪里见得皇帝陛下这煌煌天威啊,这还是第一次见得李世民,便是伏地颤颤不敢言语了。
陆阿四被带下去之后,李世民发怒之后,想起柴绍首胜便又是心情一阵舒畅,望东北一阵失神,也不知那混小子如今在何处……
“传诸国公速来”。李世民挥手道。王敬忠依言下去传令了。
不一会儿,诸公到齐,李世民端坐主位,抚须笑着。
见得李世民这模样,众臣便是知道应该是有好消息了,连日来,陛下那脸色可是未曾好过啊。
“哈哈,方才庭院喜鹊报喜,继而陛下便相召了,莫非是有何好事?”一向洒脱,颇有风度的郧国公宇文士及抚着下颔美须笑道,那张足以令万千大叔控疯狂的俊脸上满是笑意。
众臣闻言也是笑了,李世民抚须笑道:“哈哈,仁人(宇文士及字仁人)家中的喜鹊可是了不得啊,这预感的很准嘛”。
众臣闻言又是附和一笑,毕竟领导好不容易高兴一回,如何能不附和呢,看着样子,还真是有什么好事呢。
第五百八十章:两日急行至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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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急行至沧州
赵虎听得柴绍的话,竟是让他回京,嘴巴一憋,似乎不甚愿意,但碍于柴绍的威势,也是乖乖低头认了。
赵虎领着易州仅剩的四千大军,还有两千余伤兵撤向长安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是等候朝廷改编的命运。
见着赵虎走后,马三宝疑惑的说道:“大总管,那剩余四千人尚有战力,乃是骁勇,何不留下他们,以为助力呢?”
一旁的王耀听得也是支起耳朵听着,他也很好奇,按理说这位易州行军大总管节制易州一应兵事,他们这支军队也可以留着啊,毕竟在他们看来,平叛大军只有三万人,叛军可是足有五万余人呢,人数差异近二倍,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吗,怎的还把兵卒往外推呢。
柴绍听了,也是瞥了一眼王耀,直说道:“易县军被叛军追杀甚久,又是来往疲惫,如何能战?而且这四千人马乃是易州最后的一批府兵,亦是火种又乃老兵,不可轻失”。
王耀听了心中也是一热,未曾想大总管这般为他易县军着想。
“传令下去,整军出发,务必晚间到达朗山。斥候不得近于大军周围三十里”。柴绍肃然喝道。
马三宝听了堂堂一个大将军又是心甘情愿的充当传令兵的角色,不到一刻功夫,三万大军携带着初胜之势光明正大的举着旗号行向朗山,而此刻易县城里的王君廓早已经是大怒。
易县,刺史府,往常里李孝常宴饮的大堂里,这里现在已经是清君侧讨逆大元帅王君廓的中军营帐了。
只看得中堂之下伏地跪着四五个颤颤巍巍的兵士,兵家破烂,不见兵刃,满脸灰尘,发髻散乱,整个一残兵败将的形象。
“砰~”王君廓一向是阴翳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这一刻也是爆发了,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砰的一声巨响,若不是这案桌乃是上好的楠木所制,怕不是要被拍散架了。
“具体情况?尔等说明白”。王君廓瞪着眼喝道。
这一刻,他心里真是恨不得拔剑杀人了,他辛辛苦苦的从幽燕二州挑选出精壮的北地汉子,加强加急训练几月有余,正是他手底下最强的一支兵马,还特意交给了心思淳厚,武艺高强的武成来统领,未防武成犯浑,还特意安排了两名心思缜密,可可堪一用的副将辅佐,如今却是一下全军覆没了,连武成那混人都没逃出来,只逃出来这几只小虾米?这如何让他不怒。
那堂下的四五个兵士听得此话浑身又是一颤,不过好歹是王君廓一手练出的精兵,虽是由于兵败胆丧,害怕王君廓刑法,但此刻平定下来却是心下稍定。
只见得一个应该是队正或者旅帅的小军官拜道:“大元帅,武将军带领我们越过云蒙山,在易县军之前赶在了黄金台,武将军命令我们取了很多黄金台附近的山石,等易县军到黄金台下的时候,就射箭扔石头,然后武将军带我们杀下去了,差点就把易县军给全灭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朝廷的援军来了,足有上千骑军,几个冲锋就将我们队伍给冲散了,然后……然后武将军就被那领头的大将给射重伤了”。
王君廓听了眼睛一眯,上千精骑?几个冲锋就将本帅的精锐给冲散了?来将还一箭就把武成射成重伤了。
当即也是喝问道:“来将旗号何人?”
那兵士直说道:“没有打旗号,只是武将军问那人名号时,那来将自报是左骁卫大将军,新兴县公马三宝”。
王君廓听得眼睛一眯,马三宝?竟是那柴家家奴?如此说来,那武成倒也是死的不冤。
王君廓身为当朝彭国公自是知晓马三宝此人的,马三宝自长安跟随平阳公主起兵起来,多立战功,一身武艺也是了得,不弱于他王君廓,一箭重创武成也是不奇怪了。
当即皱眉挥手道:“带下去斩首示众”。
堂中众将听得一怔,而那五名兵士闻言则是大骇,直是哭喊着求饶道冤。
见得众将疑惑目光,王君廓直喝道:“主将既伤,却临阵脱逃,扔下主将苟活,留之何用”。
众将闻言,具是点点头,一脸赞同,废话,他们就是各自所部的主将,岂能不赞同,在他们的意识中,自己若是遇险了,那部下士卒就应该不顾性命去保护他们。
那几名士卒哭喊着被拖不去了,继而便是听得几声惨叫闷哼,人头落地声,便是有执法军士举着五颗人头传扬三军了。
易州兵士暂且标下,再看那同在河北道的沧州,此时沧州南部乐陵县迎来了一只风尘仆仆的军队。
说是风尘仆仆,那还真不是说大了,只见得这只约有三千人的大军,人人面带疲惫,满脸尘土,鲜亮的盔甲的也是蒙尘,整个灰头土脸的形象。
“大将军,到沧州了,驻军吧,再……行不得了”。翟长孙一手杵着铁枪,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而他说话的对象,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一身乌金锁子甲,即使是满是尘土,也是看得出不凡,那少年耳畔发丝早已经是被汗水泥水凝结做了一缕缕的,这少年赫然便是李破军。
李破军转头看着七歪八倒的部队,个个都是累得气喘吁吁,尽露疲惫,也是点头道:“既到了沧州,自该歇息,翟将军侦查一下,寻合适之地驻扎”。
翟长孙大松了一口气,领命下去了,他对李破军是真的服了,两日间急行军数百里,李破军一个堂堂储君,是何等的高贵,竟也是坚持下来了,他也是看见了大将军在行军之中两股颤颤,也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不一会儿,便是在临河之地寻了一个坡地选择驻扎了。
中军帐里,李破军看着身心俱疲的众将也是笑道:“哈哈,诸位,两日内急行数百里,我等可算是创造了现如今短途行军的纪录了吧”。
众将闻言也是苦涩一笑,微微一动,感受着酸疼无力的双腿,也是不由得心下里既是惊叹,又是佩服。
第五百八十二章:战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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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到
看着堂下众臣好奇的模样,李世民也是捻须哈哈笑道:“嗣昌刚到易州,与黄金台全歼叛军精锐五千人,一干叛将或杀或俘,出师首胜”。
众臣闻言也是欢喜,刚刚出师便是全歼叛军五千人,这也是小胜了,大大的震了朝廷威望。
只是区区歼敌五千人,怎的陛下就高兴成这样了呢。
见得众臣这模样,李世民又是笑道:“诸公可莫小看那五千叛军,那五千精锐乃是王君廓集两州之地训出得精锐之师,此前他们越过云蒙山,急行百里,绕于黄金台设伏,撤往定州的易县军两万余人经一战之后,仅剩四千余人,要知这易县军也是易州之精锐啊,由此可见,那五千叛军之战力非同小可”。
众臣闻言也不由得微微一惊,急行百里绕到前头设伏,还将两万余堪称精锐的大军伏击得只剩四千人,这五千叛军,还真的能当得精锐之称。
护龙山庄,校场之上,苏定方正在操练着剩余的六千将士,只见得六千将士在偌大的校场上迈着整齐相同的步伐走着,铿铿有声有力,按照李破军给的操典来,首要的便是军纪了,所以每天的军姿和队列训练是少不了的。
正在这时,一山庄小厮来报,“苏将军,庄外有一大队军士,说是要见山庄主事之人”。
苏定方却是一笑,“那你去找李管家,找我作甚”。
小厮看起来跟苏定方认识,直挠挠头笑笑说道:“管家进城去了呢,还没有回来,现在这儿可就属您最大了”。
听得李正进城去了,苏定方也是明白了,那家伙准又是去英雄楼招呼去了。
说起来英雄楼,他对李破军的商业头脑那真是佩服的很,自英雄楼成后,李破军一次也没有去过,但却是仅凭遥控指挥,短短不过半月时间,英雄楼便是成了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堪堪与老牌大腕醉仙楼一较高下了,苏定方不是外人,山庄的一切他也是知道,除了库房里的那百万贯横财,如今那英雄楼便是便是整个山庄最大的财源了。
“程校尉,照看着,不可松懈”。苏定方直跟一旁虎背熊腰的程处亮交代了一声便领着那报信小厮出去了。
“苏将军,那些军士还带着许多的马呢,个个都是比我高出俩头这么高的雄健大马,看着可是厉害了”。那小厮边走着边惊叹的比划着说道。
苏定方一挑眉头,高大的马?当下里脚步便是加快了。
出得庄门,便是看见一队披甲持刀的兵士在一副将的带领下,站立一侧,身后却是一大群的马,不时有马打着响鼻。
见得这一大群马,苏定方便是眼睛一亮,他自是看得出来的,这群马匹都是上好的战马,个个高大雄健。
那领军副将见得出来人了,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呢,何况这太子殿下的亲信部将。
忙是上前行礼拜见,见礼罢了,苏定方得知这群战马便是李破军跟李世民讨来的
千匹战马了,当下里也是大喜过望,与那护送战马的校尉也是多有寒暄。
迎了战马进庄,但是接下来就令苏定方傻眼了,这千匹战马是个宝贝,但是该往哪儿安置呢,而且这草料呢?也是没有准备啊。
当即也是来过那个小厮,上前说道:“速去把李管家喊回来”。
这种后勤之事,苏定方实在不愿插手,只得临时把这千匹战马安置在后山,并且派了几队人马护卫周围,这可是宝贝疙瘩,有钱都买不到的,可不能怠慢了。
不到一个时辰,李正便是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只见得李正身着一身上好的蜀锦绸缎,头发垂髫,年仅十七八岁,尚显稚气,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精明却是让人不能忽视,一张微圆的脸显得胖乎乎的,似乎李正越来越向一个标准的掌柜管家的形象发展了。
议事厅里,李正掏出锦帕擦擦额头微汗,一脸惊诧,“啥?你说庄里又多了一千多吃粮的牲口?还要**料?”
见得李正这幅模样,苏定方也是好笑,直是点点头。
李正拍拍脑瓜子,直叫嚷道:“我的天呐,整个庄子近万人每天的吃食就让我头疼,现在又弄来千多牲口,还得吃上好的”。
苏定方也是同情的笑了笑,他却是知道李正是说的戏言的,只是抱怨几句而已,毕竟李正小小年纪担任如此大任,管着整个庄子的吃喝拉撒睡,确实不同意,每天巨大的花销就是不得了,李破军得来的横财照这样花下去也是会坐吃山空的,所以李正才这般重视日进斗金的英雄楼,恨不得每天都去看一次。
“这战马也是殿下好不容易求来的,实有大用,还要阿正你费心安置了”。苏定方也是正色说道,这批战马他接受过来了,可不能出差错了。
李正听了也是灌了一口茶水,直接用那上好蜀锦袖袍擦擦嘴,便是点头说道:“苏大哥放心,我自省的”。
说罢又是斟酌着说道:“后山左大营正在修葺营房,有工人数十,而后山右边那一片低洼临河之地,不宜建营房,苏大哥你看,便在哪里修建马棚如何?那里地势低洼,不易被人发现,没有危险,而且位在山口下风口,临河下游,也利于气味疏通”。
苏定方闻言低头思略一下,想了想那片洼地,确实适于屯马,而且就李正说的这个气味疏通,利于隐蔽等因素,想了想也确实合理,当即也略有佩服李正的细心周全了。
直是点头道:“善,便由你这个大管家安排了”。
李正听了也是微微一笑,直对身侧几个副手说道:“你,去后山左大营,通知匠人们,去右边洼地处择地修建一个足以容纳五千匹马的马棚”。
说罢李正又是指着另一人说道:“你进城跟郑卢崔三家的粮行说一声,让他们明日准备五千石上好的草料,明日午时自去取”。
第五百八十三章:术业有专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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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业有专攻
李正端坐着,一手端杯,一手指派着人马,倒也是有几分大管家的气势,苏定方看着也是暗自叹服。
待得二人应命下去之后,见得李正还在舒舒服服的喝着茶水,苏定方又是疑惑的问道:“你不去后山看看吗?”
李正闻言又是抓起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水果啃着,直说道:“看看?看什么?我又不懂勘地建房,又不会那泥瓦手艺,去了也没用啊,嗯,郎君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那就是术业有专攻,那群匠人是专业的,那修马棚就是他们的本职了,我啥也不懂瞎掺和什么啊,就像苏大哥你能打仗就掌兵,我会数钱就管财一般”。
见得李正忽的说出一番大道理,苏定方也是愕然,但是转念一想,确实就是如此啊,术业有专攻,换个方向来说就好比军中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般,既然交给了属下去做,那就让他放手去做好了,处处掣肘,反而不美。
看着李正这稚气未脱的脸,却是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了,苏定方也是极为佩服的,又是唠了一会儿嗑,二人各自事物繁忙,便各自忙去了。
在沧州乐陵县歇息了一日,本是疲惫不堪的三千大军又是恢复了状态,夜幕来临,看着十数口大锅翻腾的煮着肉食,围坐的三千将士看得也是口舌生津,直吧唧嘴,并不是他们没吃过肉,在护龙山庄里,他们基本每天都能或多或少的尝点荤腥,但是这数日来的奔波跋涉,着实让这群虎狼之师馋的很了。
见众军士那模样,李破军也是跳到一大石头高声喝道:“弟兄们,今日饱餐肉食,赶明儿就要上战场了,你们怕不怕?”
众将士一愣,怕不怕?有肉吃还怕个球啊,而且还有那丰厚的抚恤赏赐呢。
顿时个个撸起袖子好似排练过一般直喝道:“愿为大将军效死”。
见状李破军甚是满意,如此士气,也不枉他对神策军如此之厚了,看着煮熟的众多牛羊猪肉,李破军直挥手道:“好,吃肉去吧”。
众军士闻言顿时一片哄闹上前吃着肉食,见得这一面,李破军心里也是高兴,军中都是兄弟,战时严肃只有上下,闲时该放松放松,便只有兄弟了,这才是正确的军营气氛。
古之名将吴起因何能够屡战屡胜,而且麾下魏武卒个个以一当十,亲密无间,便是因为吴起算是第一个做到与士卒称兄道弟的统帅,不仅与将士同锅吃饭,而且有士卒伤口发炎流脓了,吴起堂堂将军竟是亲自用嘴去吸允,做到了真正的与子同袍,所以方能百战百胜。
就拿近些的来说,李世民也是如此,当年领兵平天下的时候,堂堂秦王,何等尊贵,也是时常与士卒畅聊,将士们别提对秦王有多拥戴了,就好似后世拥戴太祖爷爷一般。
见得李破军与将士如此亲和,翟梁二人也是不知该如何说了,亲和自是对的,如此将士方能倾心卖命。但是一味的亲和反而会失了威严,在军中还是上下级为主的,不可失了尊卑。
见得李破军撸起袖子一手抓着一个大猪肘子啃着一边跟篝火边的众军士侃大山,翟梁二人对视一眼,具是无奈一笑,他们知道,此时上前去劝阻的话,绝对是找骂的。
一夜篝火狂欢,次日天色刚刚蒙蒙亮,一阵军号,三千大军便是集合完毕了,不同于前日的风尘仆仆是,此时的三千大军衣甲鲜亮,兵锋烁烁,不同于前日的身心疲惫的是,此刻的三千大军是精神饱满,满血状态的。
随着一声淡淡的“出发”,这时再多的动员都是白费嗓子的,三千大军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了路途,他们的使命在于攻击敌人背后,拼的就是脚力和出其不意。
而李破军等人马匹也是被接到了,这个时候自不用再与士卒一同跋涉了,从乐陵到目的地静海不过百里路程,一日可到。
下午未到酉时,李破军擦擦额头微汗,出得山林,看着眼前的一条大河,直说道:“到了静海地界了吧?”
翟长孙等人也是应着,这河边便是漳水了,一路东流入海。
取过地图,李破军指着地图上一处道:“我们正在此地,面前的就是漳水,在西面五十里外有一大泽,乃莫州文安洼,东北面数十里外也有一大泽,便是这沧州静海泊了,两泽之间乃是密林,向北则是幽州霸县,此地可屯兵,今日就在这静海补充给养,明日天亮直奔这两泽之间的林地”。
李破军话说罢,梁百武李震等人倒是没什么反应,然而翟长孙却忙是说道:“大将军且慢”。
李破军将快要卷起的地图又铺开,直说道:“请说”。
李破军向来不是一个独裁的人,这种军事行动上集思广益是最好的方式,何况翟长孙还是成名宿将,比李破军这个纸上谈兵的经验丰厚多了,毕竟李破军对于冷兵器作战的经验相当于零。
翟长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却是直接反驳李破军道:“大将军,末将也曾在莫沧等州行走过,这文安泽乃是黄河支流淤积所成,面积足有百里之阔,那静海泊面积虽小,但却满是芦花,其中水道纵横分叉,不知几个,听人言一旦进入其中,若不是当地渔民,难以辨向,定会迷失其中,出不得这一小片水泊。若我军从两泽之中行军,一旦迷失方向,那可如何是好?”
听得翟长孙的话,李震梁百武等人具是一惊,竟有如此之地?一想想到情景,一旦迷失方向,只会在水泊里打转,岂不是活活困死。当即便是看向李破军,他们还生怕李破军一意孤行,非要从此险地行军,那可麻烦了。
哪知李破军听闻此话,却是哈哈一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李破军直看着翟长孙点头赞佩道:“翟将军经验丰厚,心思缜密,本将佩服,翟将军无须忧心,那所为险地我自有办法通过,迷失方向?不存在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指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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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针
听得李破军这般说,而且神情还颇为自信,众军不由很是好奇,难道殿下又有什么妙招吗。
看着众军疑惑又好奇的目光,李破军却是展颜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便知”。
众军闻言一滞,只得苦笑,既是李破军不说他们也不能继续问不是。
“禅师,军粮还有多少?”
中军大帐里,李破军向宇文禅师问道,粗通文墨武艺的宇文禅师便是充当了参军和军需官的角色了。
宇文禅师听了也是回道:“尚够全军十日所需”。
李破军听了也是眉头一挑,“十日……足够了”。
继而又是说道:“到了两泽之后,我军的目标便是会昌,霸县这几个大城,寻机下几个大城,杀杀叛逆威风,再伺机而动”。
众军闻言也是应着,李破军若有所思,拜拜说道:“都下去歇息吧,景阳留下”。
翟梁等人都是出去了,独留下李震一人在帐中。
“景阳,密谍都安排得怎么样了?”李破军揉揉发酸的腿直问道。
这时虽不是正式场合,但是李震也是丝毫没失礼,直坐直了行礼道:“已经安排了,重点是大将军吩咐的蓟县,会昌,固安,昌州几城。”
李破军听了高兴的点了点头,“做得好,此战关键便在那密谍身上了。务必在我军通过两泽之前,把几城情况汇报与我”。
李震听得表扬也是面色不动,直拱手应着,“末将省得,密谍之功末将不敢独贪,全赖山庄二位总管协助”。
见得李震这般进退有度的模样,李破军也是笑笑,这李震好是好,就太过少年老成了,比我还老成,也不知道那英国公怎么教导的,不过一二十年纪便是有向腐儒老夫子发展的迹象了,一板一眼的。
早在大军出长安的时候,李破军便是暗中吩咐李震在幽州几个重城安插密谍了,有什么需求尽管找李正李然二人,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李正那儿掌管着山庄财物,钱粮调度都是少不了他,而李然接手了飞鹰帮,改编成天下会,手底下不缺游侠混混,自也是不缺人的。
烈日当空,绕是已经入秋了的天,在这烈日的照耀下,照在人身上也是热烘烘的。
一片竹林里,李破军擦擦额头微汗,看着这清凉清新的竹林,笑道:“却不想这荒郊野外,亦有如此好去处”。
众军听闻也是不由得苦笑,现在这般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将军亦有如此好兴致啊。
“大将军,此处竹林清爽,因为前左两处皆是大泽的缘故”。翟长孙出言道,可是眼中有掩饰不了的担忧。
李破军自是看得出来众军的担忧,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物,一个布包,在众军疑惑好奇的目光中,李破军打开布包,里面却是一块黑黝黝的石头,另外……还有一根铁针?
只见得那铁针仅仅的贴在了黑石头上。
众军一脸懵比的看向李破军,“大将军,这是啥啊?石头?绣花针?”房遗爱摸着脑袋问道。
李破军一笑,拿起那根铁针就在黑石头上来回摩擦,没错,李破军正在做的就是简易的指南针,拿一根铁针在磁铁上来回摩擦几次,就制成了简易的指南针了。
磁石可是很好找的,随便一个药铺都能找到,磁石可还是一味中药材呢,虽说磁性肯定没有提纯过的吸铁石有用,但好歹是能用的。
在众将疑惑的目光中来回摩擦了约有半柱香,拿起铁针放在指甲盖上,只见得那根铁针竟是自己旋转起来了,旋转到了一个方向又是一动不动了。
李破军轻轻的将铁针一拨,换了个方向,只见得那铁针竟又是自己转回去了。
众将瞪大了眼睛直是不可思议。
“它……它怎么自己动了?”
“铁针竟会自己转方向?”
“这针好像只指向一个方向啊”。
…………看着众将惊讶的表情,李破军也是哈哈笑了,简单的一个指南针原理,竟是将这群古代精英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将军,这是……这是怎生回事?神……神迹啊?”脑袋懵懵的房遗爱竟是觉得这是神迹,在他的思维意识里,铁针不过一死物,此时既无风,又没人推动,它竟是自己动了,而且还总指着一个方向。
“啊?大将军,难道此物可以一直指着一个方向?这样遍不会迷失方向了?”翟长孙一声惊呼。
“嗯,此物我管它叫指南针,经过加磁之后,可以指出南方,嗯,如指南车,司南一样,只是简易一些”。李破军继续磨着那根铁针说道。
李破军这么一说,众将也是明白了,这小东西就好似司南一般,只是更加简易一些,而且看大将军这么简单的一会儿就制作成了,比那复杂贵重的司南更加实用一些,那司南制作不易,贵重非常,在司天台里也是当做宝贝的。
叫宇文禅师取出地图,李破军指着地图一处说道:“你们看,我们正在此处,欲要通过这两泽之间数十里的芦花荡去幽州,便只往北行便是”。说着指着自己指甲盖上微微摆动的铁针,铁针虽是因风力微微摇动,但是那当先却是正指南北两头。
众将见了啧啧称奇之余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李破军又是说道:“通过芦苇荡后,勿要出去,且在荡边安下,芦苇荡人迹罕至,也不易被幽州发现”。
众将闻言也是眼睛一亮,应着了,这条计策似乎是完美,本来他们这支奇军本就是出其不意的攻敌背后的,若是被叛军发现了,若是尚未行动就被王君廓知晓了,那肯定玩完了。
所以李破军一路来,先是对外说是进南山一带剿匪,又是顺水路一日行千里,到了济州,又是尽走小路,到了这沧州北境,幽州边缘,一路来那是行踪难测的,正所谓我都不知道我的走位,你还能知道?而且北疆战火四起,几处打得火热,哪有人会注意到他这个年及十几岁的小太子,所以一路来李破军的三千大军到达这幽州背后,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第五百八十五章: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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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
时值晚秋,正是芦苇花盛开的季节。眼前那一望无际的、洁白的、轻盈的、柔美的芦苇花儿,随着风从池畔铺天盖地的飘来。风儿在吹,苇杆在摇,朵朵苇花雪花般舞动着。
那毛茸茸的芦苇花,远看是一片雪白,近看却有各种不同的颜色,有奶白色的,有微红色的,还有淡青色的。一阵微风吹来,那如细碎的棉絮的芦苇花,便在阳光下摇荡,放眼望去,映照在碧空的蓝天下,好像白色的波浪在飘着,上有蓝天中有白云下有花絮。
“恰似柳絮因风起,好一片美景”。李破军伫马赞道。
翟长孙等人听了嘴角一阵哆嗦,又是美景?方才不过几十亩的竹林也是,现在这破芦苇荡也是,大将军是没见过景吗。
他们也猜的猜不到,李破军确实没见过这样的景啊,两世为人也是没见过这般的啊。前世二十一世纪,满是灰蒙蒙的天空,蓝天白云已经是很奢侈了,还有这宽阔足有数百里的芦苇荡,那幽静的竹林,现代社会就算是有,也是没有这般韵味的,因为这才是原始的,甚至李破军一路迎来,多少密林都是进不去人的,完全没有人迹的。
“大将军,这芦苇荡竟然没有水啊?”程处默纵马过去试了试说道。
李破军点点头直说道:“荡本就为浅湖之意,又不是河不是海,更是逢得百年不遇之旱年,干涸也实属正常”。
房遗爱闻言喜笑颜开的摸了摸头,直说道:“那就好,我还怕又要坐船游水了,那滋味,太难受了”。
见得房遗爱这幅憨样,众人也是哈哈大笑,众人都是知道,房遗爱一身神力,手持横刀,所向披靡的,着实厉害,但是他却是怕水,严重晕船,坐小舟一日到沧州,还是把这旱鸭子绑在船舱上,方才过来的。
李破军见状又是打击道:“你先别高兴,此荡宽阔数百里,不可能尽皆干涸的,定有水深之处有水,届时你还是得游水”。
说罢不顾房遗爱苦逼的脸,又是正色对众将说道:“另外,浅湖干涸,定是多有软泥地,传令下去,遇见泥地,全军手挽手,若有人陷进泥地,速速禀报”。
众将传令下去了,李震又是皱眉说道:“大将军,泥地人好通过,但马匹如何能走过?我军可是有三百余匹战马”。
李破军倒是一时间没想到这些,潜意识里人能走过的地方,马定是也能走过的,但是一想想那泥地,再看看马匹那跟麻杆似的腿,也是一拍脑袋。
但是转眼看见那一片密林,便是眉头一挑,计上心来,展颜笑道:“这个好办”。
“就知道大将军定有妙计”。房遗爱脸上笑嘻嘻,麻溜的拍了一个马屁。
“嗯,遗爱,便有劳你一趟了,领些人,去那边劈出一些木板来,宽长约摸二三尺便可”。李破军满脸笑意的看着面前这个傻大个。
房遗爱听得一愣,继而惊呼道:“啊?伐木工啊”。
众人听了也是哈哈大笑,李破军直说道:“若遇泥地,不可过时,便将木板垫在脚下,增大了脚掌与泥地的接触面积,便容易通过了”。
众将都不是傻人,如此简单原理,联系生活中的实际,一想便是明白了。当然房遗爱杜荷那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不在此列。
李震眼睛一亮,直兴奋说道:“此法甚秒啊,遗爱,快去伐木吧”。即使他这么个沉稳的人一想到这么巧妙的办法,也是不由得兴奋。
房遗爱一脸苦逼的拎起他的加重版的横刀去向那树林去了,这个地方,树木可多,不愁没有木材,劈成木板,倒也容易。
午时,大军用过几张饼后,李破军便是下令出发了,争取落日之前到芦苇荡那头。
进得芦苇荡,李破军便是切身体会到为什么这里面容易迷路了,尼玛,这里面纵横交错的,高过人头的芦苇随风摇曳,只感觉四处都是一样,这还是李破军端坐马上的视角,后面是刚来的山林,前面和左右,是那一望无垠的芦苇荡,以李破军的目力,似乎看得见天边有阴影处,那或许便是岸边吧,少说也有数十里路了。
地上由于干涸,全是沟壑裂缝,宽处足有数尺,人须得跨过,玉顶马虽是绝世宝马,李破军也是怕它歪了蹄子,当即翻身下马,一下马便是懵逼了。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度量衡,他此时身高不过一米六左右,这芦苇足有两米多高了,只见得四面都是芦苇,转头看去,李震等人也是一脸慎重,后面的三千将士更是略显惶恐,李破军眉头一皱,似乎通过这芦苇荡心理难度更大些。四面都是一样的枯萎,似乎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的,这样很容易把人逼疯的。
当即也是传令道:“全军将士排成队列行进,前后左右间隔不得多于半丈远。若要解手,须得上报校尉。各团旅队伙时刻注意手下人数,走失一个,重罚其主官”。
号令既下,大军便是立马被编成了方方正正的列队,前后左右仅仅相连,那些旅帅队正伙长更是眼睛定定的直看着自己手底下那么些人,生怕走失了一个。
就这样,三千大军齐齐的向北行去,有些指南针的相助,自是不可能失了方向了,这芦苇荡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广阔,虽说面积足有百里,但却是东西长南北短的地形,南北向最宽处只有数十里,窄处或只有数十步。
不到两个时辰,日头西斜的时候,正当众军士身心俱疲的时候,顿时,面前豁然开朗,竟是走出来了。
李破军竖起手掌,喝主全军,“原地休息,不许喧闹”。就在这芦苇荡边,三千大军席地而坐。
“速派斥候,探查范围二十里”。李破军直说道,也不知是跟谁说。
而话音落下,后面的李震默默点点头,隐身退后去安排了。
斥候来报,已到霸县境内,而且十里之内,竟是连村镇都没有,霸县县城尚在北五十里之外,而会昌城则在东北百里之外,闻言,李破军大喜,这真是上天赐予他的藏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