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一世唐人TXT下载一世唐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一世唐人全文阅读

作者:当年秦风     一世唐人txt下载     一世唐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九章:像是个谥号?

    209

    像是个谥号?

    “嗯?怎么回事?你娘,啊,伯母可是卧病在床”。李破军一愣,继而便是很快就明白了,一个病重的老太太,家中又没人照顾,一双儿女一去不返,这……

    当下里李破军也是祈祷,老太太可千万坚持住。

    “赵严,你家在何处?我马上去”。

    哪知赵严忍着一身伤痛,挣扎爬起来,“嘶,殿,殿下,我去,只,只愿殿下相助”。赵严直咬着牙撑起来,这一身外伤可是不轻啊。

    李破军见此也是点点头,这个时候不能再拖了,当下里也是吩咐人托着赵严,上了马,一行人直奔城西那秀才街而去,出了牢城,举着火把提灯上了对城门大街。直行一阵转过一个巷口便到了那秀才街,话说这秀才街也是个好住处,离着正对城门的大街不远,过巷子就到,这也是赵严用多年的饷银置办的。

    在兄妹二人带路下,只奔去了一处小院子,一看,大门开着,里头只有一进,进去便是正对的中堂,左侧是几间住房,右侧便应是东厨和茅房。

    赵严慌忙下马,在一玄甲将士的搀扶下拿着提灯跑进去,手足无措的跌跌撞撞的直奔西面一处中屋,一推门,门也没栓,一股烟尘霉味扑鼻而来,当下便是跌进去,呼喊一声“阿娘”,便是冲向里间,赵珂也跌撞跟上,玄甲将士留在外头守着,李破军和朱成对视一眼,也是提着灯进去了。

    一盏昏黄的灯点起来了,房屋里亮起来了。赵氏兄妹直奔向床榻,一股子不知名的难闻气味便是直刺鼻子,只见床榻上侧卧着一个白发斑斑的老妇人。

    赵严二人直趴着摇喊,老人却是一动也不动,赵严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一探,半响,直高喊一声“娘啊”。便是晕厥过去了。

    李破军一看,也是心中苦闷。掐醒了赵严,看着痛哭的兄妹二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深深一拜,只一句“赵兄节哀”便是和朱成退出去了。

    看着天上的明月,李破军心中甚是烦躁,王氏叔侄,你们欠下了太多了,其罪万死不恕啊。

    半响,直从怀中掏出一坨规整银子,足有二十两,这还是李破军从那几个箱子里抓出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的。把银子给朱成,直吩咐道:“你留在此帮忙赵严操持阿婆的丧事,棺木寿材香纸等一应物品不可少了,还有相关的一应事物你自己看着办吧,等其他事了我自会过来,他二人便留与你差遣”。说着指着一旁的两名玄甲将士。

    “殿下放心,朱成晓得了”。

    李破军揉揉眉心点点头,直带着憨娃出门上马而去了,身后朱成欲言又止。

    上了大街,信马由缰,看着天上若隐若明的半轮月亮,李破军心中只有一团糟,刺史府,牢城,赵家……这些事尽是挨着,又想赶着时间处理完,姑臧张鸦九也不知寻不寻得到,长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如今,那玄武门之事应该也要开始布置了吧。

    一打马,回了刺史府,寻了一间厢房,也不洗漱,和衣而眠了。

    只觉得这一觉睡了很久,梦中他一时横马持戟,纵横疆场,一时又是看见白骨遍野,孤魂游吟,镜头一换又是他身着太子冕服,在那宏伟壮阔的太极殿慷慨陈词,而上头坐着的赫然就是李世民。

    忽的,李破军眼睛一睁,眼睛刺的睁不开,只觉得身上热烘烘了,原来太阳已经高照了,只是这太阳怎的这般大,翻身下床,憨娃这懒货居然没在睡,不见了人。

    一打出门,李破军一看天气,便是待了,怎的,怎的都过了午时了,原来他一觉愣是睡到了下午一两点的样子。

    “咦,郎君你醒啦?”门外回廊上趴着数蚂蚁的憨娃听见开门声便是跳起来了。

    “憨娃,怎的这么晚了,早上怎的不喊我?”李破军也是揉揉脑袋,这么多事,我特么还一觉睡到自然醒了,真是误事。

    “呃,郎君,是,是苏定方还有朱成小子他们说不用喊你的,说是让你多睡会儿,嘿嘿,不过郎君可真能睡,比俺都懒”。

    李破军无力的翻翻眼睛,便是转身去井边,打了桶水就洗起来了,看来还是离不开李正李然那俩小子,洗脸水都得自己打,这怂娃倒是没要我侍候他算是好的,嗯,也不知他俩在蓝(田)如何了。

    刚洗完朱成便来了,“殿下,你醒了,先去用点饭吧”。

    “你不是在赵家吗?怎在这儿,赵严如何了,还有牢城那边呢?”

    甩甩脸,李破军便直接问道。

    “噢,殿下无需担心,赵家一应物事我都安排妥当了,只是赵兄怕耽误了殿下之事,非让我回来帮忙。牢城那边吴刘二位连夜整理,已经清理出来了,共计四百多良家子是被冤枉的,无罪释放了,库中有粮,每人发放了三石。苏将军也对原州进行了控制,如今都已经平息了。只等殿下接下来的命令了”。

    “噢,都处理好了,那他们现在何处?”

    “都在前堂稍作歇息”。

    “走,过去看看”。

    进了前堂,只见的苏定方一人持着笔,还在翻阅一堆公文。

    “噢,见过殿下”

    “嗯,兄长辛苦了,吴刘二位呢?”李破军见苏定方眼眶里也是布满血丝,就知道怕是一夜没睡了。

    “噢,我看他二人实在是困不行了,一夜整理完了积累成堆的案件,着实劳累,便劝去侧厅歇息了。”

    “啊,兄长做得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李破军也很是不好意思,那么一大堆不清不楚的案件,两人连夜整理出来了,又是文官,肯定是身心疲惫了。

    “兄长也去歇息吧,好歹休息会儿,晚饭之时我再喊你”。

    “呵呵,不用了,一两夜不睡觉算不得什么,我还撑得住。哦,这是王孝荣的公文折子,里面都是人事调动,灾情赈济等各地政务,我方才无事将这些主要的都摘选出来了,殿下请过目,这王孝荣还真是胆大包天了,直要把这原州经营成了他自家的了。”

    李破军闻言,坐下翻看起来了,却是看见桌上还有两张纸,一张上面写了一些人名,抬头写明了王党二字,还标注了官职,另一张纸上写着某月赈济粮克扣了多少,某月朝廷拨下的水利款项贪污了多少等等具都写明了的罪证。

    李破军一惊,再去翻看单独列出来的几本公文和账目,一看不得了,依他的学识(毕竟前世也是高材生)自然能看出这里面的奥妙,那些公文里的和这账目的明显有着出入,虽是被巧言遮掩了,但是数目却是经不起推敲的。

    半响,抬头看着一旁侍立的苏定方叹服道:“兄长真乃大才也”。

    “殿下过奖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苏定方谦逊一声便是转移了话题。

    “嗯,待我写个折子奏明一切,快马递给父王,其他事我等不必管了,只等父王接下来的安排便的”。李破军心里还有一句话,那就是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怕是要走了,只是眼下没有明说。

    “嗯,殿下如此安排甚好,秦王安排定是无失的,而且那王孝荣以及王家是太子殿下的人,如今却是犯了这等大事,便是狠狠的扎了太子殿下一刀,也给了秦王莫大的助力。”苏定方也是近前细声说道。

    李破军听了愕然不已,这……苏定方不是一直躲避着这龙争之事吗,以前谈及这些事他可是三缄其口的,闭口不谈的,每次都是遮遮掩掩的避着的,保持中立的,可是现在怎么……怎么主动说这些,还有,他还如此尽心的找寻王孝荣的罪证,那说明……

    李破军想着想着眼睛一亮,直起身握住苏定方的手,“兄长可是决定了?”说着眼神灼灼的看着苏定方,只等他的那个答案,一旁的朱成也是定定的看着他。

    苏定方见此,良久,展颜一笑,直单膝拜倒,“苏定方见过主公”。

    …………嘎嘎嘎,半响,李破军被朱成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好,好啊,兄长总算是答应了,哈哈”。李破军欢喜的扶起苏定方,高兴之色形于表面。

    “哈哈,兄长可莫要称呼我为主公了,还是那日跟朱成说的一样,我是王爵,便称殿下,若是在外领兵征战则是将军,若是……总之我是何身份,便如何称呼便是,有心就好,哈哈”。

    苏定方听了也是眼中神采闪现,这殿下之志真是不小啊,不过,如此,我苏定方方才有了用武之地啊。

    “哈哈,好,殿下如何吩咐某便如何做,只是殿下莫要称呼我兄长了,主臣有别,实在不敢生受”。

    李破军见状,也是拍拍肩膀说道:“好,那边唤你定方便是,哈哈,说来有趣,定方你这字倒是比名还有名一些”。

    苏定方也是也是笑笑,这时朱成上前,“定方兄,如今便真成了同僚了,以后多担待”。

    “哈哈,朱,朱成兄弟言重了”。

    看着手底下正儿八经的一文一武俩下属如此和谐的模样,李破军也是高兴的直咧嘴,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人了,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奋斗了,而且还是苏定方这么一位灭国神将,嗯,还有一位,我那义弟薛礼不知道怎么样了,呃……他现在应该还小吧。

    听了苏定方那尴尬喊着朱成,又称他朱成兄弟,李破军眉头一动,朱成不知道有没有字,都是以名直呼,怕是不妥,毕竟直呼其名最不礼貌了。

    当下问道:“朱成,你可有表字?”

    正和苏定方说话的朱成一愣,直说道:“呃,殿下,家父去世多年,却是未曾没我留字。”刚说罢眼睛珠子一转,便是明白了,直拜道:“属下厚颜,还请殿下赐字”。

    李破军一听,嘴角都咧到脸上去了,嘿,这小子激灵,知道我的爱好,可以的,小伙子有前途。

    当下里一手摸着小下巴,一手背着,直转悠几圈,便是一拍巴掌说道:“有了,就叫文正如何?”

    二人一听,文正,朱文正?嗯,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朱成听了忙拜道:“多谢殿下赐字,我以后便是朱成朱文正了”。

    李破军一听,直呵呵的乐呵着,朱文正,厉害了,明朝也有个朱文正呢,还是朱元璋的亲侄儿,朱元璋集团的核心人物,曾任全军最高衙门“大都督府”的大都督,其父是朱元璋之兄朱兴隆(南昌王)。这哥们在洪都保卫战中坐镇孤城抵御住了陈友谅倾国的六十万大军的进攻,坚守了八十五日等到了救援,堪称军事史上的一个奇迹了,是个牛逼哄哄的人物啊。

    “朱成啊,可知何谓文正?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内外无怀曰正,直道不挠曰正。你切莫要辜负此表字,不负我望啊,小伙子,我看好你哦”。

    说罢直出门而去。

    却是刚走到门口,只听的朱成独自低着头,疑惑不已的嘀咕着:“怎听的殿下所说倒像是个……谥号?”

    李破军眼睛一抽抽,加快了脚步。

第二百一十章:事定

    210

    事定

    李破军刚出门口,二人便追上来,“殿下去哪里?”

    李破军一怔,只留下一句“赵家”,便是去牵了马,身后苏定方二人对视一眼,“你去不去?”朱成自是随身跟着李破军办差的,便问了一声苏定方。

    “同去同去”。

    一行四人踏马奔去了赵家,到了赵家,进去之后,白幔满屋,中堂摆着灵堂,棺木正在当中摆着,设了灵位,而赵严兄妹此刻正在灵堂之前跪着。

    李破军见此,当即眉头一皱,可是也没说什么,直上前去跪拜上香,苏朱二人也是赶紧跟上。

    而后见罢了礼,李破军直皱眉问道:“伯母丧事赵兄如何打算?当真停灵三日?”

    赵严听了一愣,继而愣愣的回道:“应是如此,还望殿下准假”。

    “丧假之事自是好说,便是你守孝三年也是准了。可是赵兄想过没有,伯母也不知具体是何时病逝,而此时正是六月伏天,天气炎热,恐不宜停灵三日,还是早日让老人入土为安才好”。

    李破军委婉的一说,赵严便是听明白了,也是啊,如此天气确实不宜停灵,况且不知老人何时去世的,毕竟四天了,哪一刻都有可能啊。

    想到这,赵严不由得更是悲从中来,想自家老母辛苦养大一对子女,却是不曾想临了却是孤苦无依的病逝在了冷冰冰的床榻,怕是最后一口吃食都没得入口,也无人侍奉左右,想到这,赵严直心如刀绞一般的疼,同时,对那王氏叔侄更是恨意滔天。

    “明日入土吧”。赵严直眼泪哗哗的痛苦说道。

    “赵兄,明日我来扶灵”。

    李破军也是深深一拜,便回去了,至少要来表了一番心意。

    又转回了刺史府,朱成也是机灵的上了一些简单酒菜,几人匆匆吃罢。让人叫醒了侧厅小憩的吴彦恒刘德让二人,几人各自安坐。

    “都来齐了,就对此次原州之事做最后一次安排”。李破军坐在上首,憨娃立在后面。下面左边是苏烈,朱成二人,右边是吴彦恒,刘德让二人。几人听了也是正襟危坐。

    “明日安葬了赵母之后,我便自去姑臧。朱成,赵严二人留在此地,吴司马刘录事协助,各种事后赈济平定之事处理妥当,等候朝廷来人。朱成,给你六名玄甲将士差遣,照顾好那两名伤员。苏定方,你带十名玄甲将士带上那箱王孝荣的信件公文证据,还有你整理出来的这些公文,账目,星夜赶回长安,将这些亲手交给我父王,切记,要亲手交与,不可托他人之手。嗯,就这些了”。李破军也是拍拍脑袋瓜子就吩咐完了,哪知一说完,便是让几人不赞同。

    “殿下,你若去姑臧,怎能不带随从,万一有什么不测……”。吴彦恒率先就表示了他的担忧。

    其实刚直的吴彦恒还有一点异议,就是这王贼的证据应交由刑部审查的,这殿下怎的直拿去自家了,他自是猜到这些证据是秦王的一把利剑,可以狠狠地刺太子一剑的,只是他再是刚直也不愿在这点事上去得罪秦王父子的,特别是这个小王爷。

    “殿下,此间之事为大啊,去那荒漠里的姑臧干甚啊……”。

    刘德让也是极力挽留,毕竟他也怕新来的朝廷刑部的人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拿了他,那个时候还要靠李破军啊。只是他却是不知道李破军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姑臧,怎可能不去,不仅要去,还要赶紧去。

    朱苏二人也是如此想法,欲言又止的,苏定方倒是觉得这样安排妥当。

    李破军截住众人话头,直拍板道:“我带史进,另有两名玄甲将士便可,一路潜行,又能有何不测。好了,就这样了,都下去吧。”四人只得退下去了。

    等人都走了,李破军却是没有动,因为他知道他俩会回来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朱苏二人便打个转又回来了,主臣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呵呵,你二人倒是机警,知道回来”。

    朱成倒是挠挠头直说道:“殿下,还,还是定方兄拉我回来的。”说罢也好像不好意思似的。

    李破军见状也是一笑,朱成这谋士还要锻炼啊,太年轻了,倒是苏定方有勇有谋的,赚大了。

    “定方,我待会儿写封信,禀明原州之事,你今晚星夜带回长安交给我父王,特别是那箱子信件还有这些账目公文,可是非常重要的,此任非你莫属,千万小心,别出岔子,要小心太子或者王家的黑手,还有我那一箱子金子,你带去长安郊外的翠华山护龙山庄附近就地藏好,做好标记。记住,金子,证据两样一样都不能丢了”。

    证据还是交给老爹的好,他相信他那腹黑老爹会充分利用好这些证据的,连吴彦恒都信口便能说出来王孝荣的八大罪状,老爹凭借这一箱子硬货,定能罗列他个几十上百个罪状,能狠狠咬掉李建成一块肉来。

    还有那箱子金子,那可是李破军作为他赚钱计划的启动资金的,可不能有失了。

    “殿下请放心”。苏定方听了只应了一声,一抱拳便是再没说什么,只为这肩上的重担感到兴奋,没选错路,终于能得重用了,虽还不是那梦想的征战疆场,但总比站岗守门的郎将来得好,何况还是这等重任,那么重要的证据,还有价值八万贯的金子,殿下这份信任,可不能辜负了。

    看着苏定方一脸慎重,李破军也放心,他自是相信这位的,灭国神将可不是盖的,这点押送任务那是轻飘飘的,至于忠诚,更不用怀疑了,疑人不用。

    朱成看见苏定方得了重用,也是一脸羡慕,“文正,你也别乐呵,你的任务也不轻,你和赵严在此,以吴彦恒为主,他为人刚正,一同肃清城内渣滓,严守城防,防备城西匪寇和王孝荣死党反扑。那匪寇交由朝廷来人处理,至于王孝荣的案子,你也不必管,我父王自会处理的妥妥的”。

    吩咐完之后,没什么纰漏,李破军便说道:“定方先去领十名将士好好歇歇,养好精神,晚上赶路”。

    “殿下,那谁人来守卫那些金银兵器?”

    “对了,还有兵器,差点忘了,定方,你把那捆马槊也带上,这是好东西,可不能交公了。哎,要不是手中人手太少,真是一样都不想落下。至于那些金银,你去找吴彦恒,让他安排,他是刚直有节之人,自不会有事。”

    李破军听到兵器,也是一拍手掌,那批上好马槊可不能交给朝廷了,好东西得留给自己,那捆马槊最少也要值上万贯的。

    看见李破军这难看的吃相,苏定方二人也是嘴角一抽抽,苏定方的性子稳重,任何事都要问清楚,也好不误事,又是问道:“十名精锐,一夜便回了长安,办妥了这些事我该去何处?”

    李破军听了愕然,你去哪儿?我哪里知道你该去哪儿,你不是在军中任职的吗?回去自去述职啊,难道他还想辞官?

    “定方莫不是要辞了军中之职?”

    “自是辞了,为殿下鞍前马后便是”。苏定方却是很坚定的说道。

    李破军一听,现在就辞,可是我现在也不能给他什么啊,嗯,不对,一月之后,等老爹登了大位,即便不是立即封我为储君,最起码也是个一字亲王,届时倒是可以。

    当下拍拍苏定方肩膀,“好,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说罢又是低头一想,我请了张大匠定是要去蓝田的,李正那俩小子,还有铁叔,可是都哪儿守着陨铁呢。

    当下便说道:“你办妥了长安事后,便去那京畿蓝(田)县白鹿镇,镇上有座对街的大宅子,里面是我王府的人。为首的是王府侍卫队正李铁,另有两个小子李正李然是我的小厮,你去找他们,白鹿为一小镇,自是能打听到的,我待会儿写封信你带去交给李铁,见了自有分晓。”说罢李破军一顿便是说道:“先委屈定方一段时间,去了蓝(田),万事听李铁的”。

    苏定方自是连连应着,李破军说罢将桌上的公文账目整理一下,递给苏定方,“去把这一起放在那个箱子里,现在你去找吴彦恒,将看守金银的玄甲将士调回来,带上那捆马槊,金子也在吴府,便直接去吴府休息,到了晚上天黑了就走吧。”苏定方得令而去。

    这时候,他倒是发现他不知道该干啥了。

    “对了,文正,那些受害的娘子可曾抚恤了?”

    “噢,还没有,她们还在那处宅子里,还要问下殿下,该抚恤多少合适?”。

    李破军闻言,只叹息说道:“都是二王造的孽啊,苦命人啊,你去找吴彦恒,府库里取些银钱,每人抚恤一百贯吧”。

    “啊,一百贯,殿下,给这么多?”

    “哼,她们受的伤害可是区区一百贯能弥补的?”李破军闻言便是一拍桌子。

    直吓得朱成一愣,便是闭嘴不说话了。

    “你去把这事儿办了吧,再去找下梁刚,让他选一个激灵的,和我一起去姑臧”。

    “是”。朱成唱了个诺便下去了。

    见人都下去了,想了半天,就着这手头现有的笔墨纸,李破军拿起了笔,直下笔写道。

    “老爹亲启:……”

第二百一十一章:一路向西

    211.一路向西

    夜黑风高,夜里的凉风吹的人那燥热的心也清爽了许多。

    原州城东门,厚重的城门大开了,里头冲出了一个衣着翩翩的少年公子,十个精悍的甲士,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出了城门口便停下来了。

    “定方,这两封信,一封给我父王,一封给蓝(田)白鹿的李铁,你收好”。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两封涂了火漆的信递给那为首的精悍将军。

    “殿下放心,烈定当不辱使命。不要送了,回去吧,愿殿下姑臧之行路途顺利。”那将军收好了信,便是拱手说道。

    原来这二人正是李破军和要回长安的苏定方。

    “好,走吧,一路注意安全”。说罢李破军便打马回去。

    苏定方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便是大喝一声“出发”,打马便奔,后面十名精锐随之而来,中间护卫着那辆马车。

    回了刺史府,寻摸出来了一坛子王孝荣窖藏的美酒,这酒在粮食稀缺的时候可是个稀罕东西啊,特别是如今这个灾年里。

    和憨娃这憨货也不消说话,直碰碗便喝,直喝的晕晕乎乎的被侍女抬下去洗漱睡觉了。

    天一亮,敲了敲昏昏沉沉的头,李破军便起来了,直洗漱好了,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再一看,憨娃那怂娃还在呼哧哈哧的呼呼大睡,一脚给他踢醒了,这货却是第一次醉酒醒来,头疼的很,半天方才醒过来。

    草草的用过早饭,便上马直去了赵家,说来也是好事,这近来骑马骑得多了,这骑术也越来越好了,腿间也不知是长了茧子还是怎的,也不那么疼了。

    进了赵家,里面闹闹哄哄的,朱成倒是像个赵家管家一样正吩咐着几个下人做事,布置的滴水不漏的。

    众人行礼罢了,在那请来的一位懂礼的老头主持下,丧事算是办下去了。

    走在出城的大街上,几个下人开道撒着纸钱,李破军更是在前面扶灵。

    吴彦恒刘德让等一众原州官吏也是随在后面披麻送葬,没办法,若是平日,赵严也算是同僚,这等丧事他们只需要在灵前拜祭一番即可,无需要这般送葬的,可是这殿下也太讲恩德,居然亲自扶灵,可是把他们吓坏了,这等事他们也不好劝谏,而赵严也是惶恐的不断请辞,奈何李破军红旗下长大的,尊敬老人,特别是这样的一位可怜的老人,间接被王孝荣叔侄害了的老人家他心里实在是难受,尽一下子侄之礼,送最后一程却是没什么。

    只是他这等皇族身份来为一位无品无爵的老人来送葬扶灵,却是是非常大的恩德了,没见赵严兄妹直惶恐的谢罪吗,这时代可是皇权至上的。

    在城北,一处山清水秀向阳的山坡,也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将老人葬这儿了。

    李破军也是亲手用那独特的瘦金体书写碑文,可是把原州众官吏给羡慕死了,不提那上等棺木,香火不缺的,单是殿下万金之躯,却亲自扶灵。那瘦金体何等绝技,却是为其题碑,这赵家阿婆去的是甚为风光啊。

    赵家丧事完毕,李破军也没回原州城了,直带着憨娃还有两名玄甲将士告辞之后便出了西门而去了。

    出了城门李破军只觉得心中烦躁,人生苦短,这人说没就没了,还多是好人,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吗。虽是李破军两世为人见多了死人,但是这等事真是令人苦闷,毕竟那不是敌人,不是罪人,不是坏蛋,而是普通善良的朴实百姓。

    大喝一声,便是打马一路狂奔,幸好他们都是壮汉,又都是良马,经得起颠簸,三人也不落单,走了一阵便是瞧见一片连绵的山脉,甚是险恶,这便是那米缸山了吧,也就是后世的六盘山地区了吧,果真是一处大山。

    “殿下,大道前面就是米缸山了,听说上头有劫道的强人,我们没带多少护卫,不如我等走小道绕过去吧”。梁刚上来颇为担忧的问道。他倒不是怕死,更是不惧怕那些乌合之众,只是殿下在此,若是伤了殿下岂不是罪过。

    “走小道?且不说小道需要绕路更远花费更多时间,但说小道便是安全的吗,届时人烟稀少,更是不识路径,更是不妙。就走这大道”。

    李破军皱眉一看,当即便是反驳了走小路的想法,这样的大山若是走小路,那的多耽搁时间。

    “可是殿下,我们人太少了,末将实不敢陷殿下走那险地”。梁刚还是固执的请命,他可是听说米缸山上有两三百悍匪,若是冲下来,他们这四个人又如何抵的住。

    “嗯,这样,我等在那山口歇息片刻,歇歇脚,稍后我等快马加鞭,一气通过这山道,四匹好马,定在那匪寇还没反应便能冲出山道的”。

    李破军也知道这梁刚是忠心护主,他若是不说清楚,说不得这俩二愣子会直接把他绑着带回来也不会让他涉险的。

    梁刚听了直打量着这宽阔的大道,再手打凉棚直看向那远处连绵相夹的密林高山。

    “就依殿下所言,只是不如就在此树下歇息,而后快马过去吧。若是在那山口歇息,说不得就会被山贼探子瞧见”。说着梁刚指了指路边的一颗大树,树下倒是有着一大片阴凉处。

    对于梁刚的小心,李破军也很是服气,不过也很是赞同,当即便同意了。憨娃还有另外一个玄甲将士名叫孙大的自是毫无疑义,只随着他们。

    歇息了一刻功夫,马也喂了点水,四人翻身上马,李破军吩咐着时刻手不离刀,马不停蹄,四人在李破军的带领下使劲呵斥着马,就像是那逃命之人一样在这官道上狂奔着。

    李破军心里也很是艹蛋,这还是官道吗,这是大道吗,这还是朗朗太平世界吗?劳资一个王爷想要过个路都要这么狂奔着跟逃命似的,若是手中有个几十兵马他都敢去端了这土匪窝,若是……若是前世的十几个兄弟在,他又何须这般狼狈。

    满腔的怒气只化作了对玉顶驹的催促,玉顶宝马如今也还未到成年正雄壮的时期,也还是青少年时期,但是毕竟是宝马,在催促之下,当先便是一骑绝尘,梁刚几人的突厥战马却是没跟上,直落后了几个马身。

    四人只是闷头狂奔,一路向西,只留下一路的尘土,不知不觉,眼看着太阳更毒辣了,日头上了正中天。

    便是眼前廓然开朗,那连绵的山脉不再是近在眼前了,直在地平线那头。

    看着眼前一个荒凉的村落,黄土糊的墙,枯草盖的房,石头垒的院子,毫无人烟,不时有着飞鸟光顾,显然这是一个逃了难的村子,人都走光了。

    四人在这儿找了个废弃小庙宇,只一间小草屋,里面供奉着一尊破财的神像,李破军原以为这是间城隍庙,可是一想城隍庙是城池才有的,城隍是自然神,是守护城池之神,这荒郊野外的小村落何来的城隍庙,好奇之下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供奉的土地神,也难怪,小老百姓靠土地养活,自是万般信封土地神了。

    拜了一拜,略表尊敬,便是就地歇着了,好歹有个遮阳的地儿,用了点干粮,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个午觉,梁刚也是知道了李破军的这个嗜好,天气热非得睡个午觉,不过天这么热也确实不好赶路,歇歇也好,看了看躺着叼着根麦秸的无聊晃悠的憨娃,一阵羡慕,便是在门口依着眯一会儿。

第二百一十二章:姑臧城

    212.姑臧城

    半个时辰之后,李破军眯着眼睛悠悠醒来,却是举起来手来遮着眼睛,原来是阳光从这破庙一个破洞射进来,正照在脸上,直把李破军热醒了。

    “都起来,出发了”。一人一脚的提醒了,梁刚却是还没踢到他就自己一溜烟的爬起来了,原来他是在门口一直浅睡着警戒着。

    破庙后面有一条小溪,里面流着细细的水流,马上就要干涸,岸边四匹马在几个白榆树下啃着青草,这白榆树却是连树皮都没有,料想应该是被灾民扒去吃了。

    拿着薄薄的丝绸过滤了一遍水,灌满了水袋,一行人又踏上了西凉之行。

    荒凉破财的无人小村渐渐的在身后远去了,只留下一路的烟尘。

    三日后,凉州都督府,治所姑臧城。

    李破军四人风尘仆仆,面容疲惫,勒住马,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夯土石砖城,心中具是感慨万千,李破军想的是不愧是边塞重镇,千年古城,这一份壮阔便不是内地那些秀气的城池所能比拟的。而梁刚他们想的则是……特娘的终于到了。

    远处的风沙肆虐着,吹的脸上,衣衫上都是风尘,这咆哮的风沙更为这座边塞重镇添加了一份雄浑壮美,而此时已近酉时,远处地平线上一轮落日已经下去了一半,放眼看去,一片黄云白草,更为这处穷荒绝徼之地的边塞古城增添了壮辽熊奇的意象,更显得境界阔大,气象雄浑。

    城门楼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精悍士卒值守着,厚重的城门大开,门口两侧的士卒排查着过往的行人,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大都是行商之人,这就是丝绸之路上的人吧,而那些排查的士卒也是一丝不苟的严格检查着,毕竟这些货物里说不得就有铁器,兵刃,私盐这些严禁出口的货物。

    姑臧(zāng)城,这也是一个千年古城了,但是这个古城却是很不安生的,单就这几十年来这古城就是频频变动的。

    隋朝之前姑臧是武威郡的郡治,而隋文帝杨坚篡位后在开皇元年就废除了武威郡,置凉州总管府,治所还在姑臧。隋炀帝杨广即位后又在大业初年废除了凉州总管府,复置武威郡,郡治还在姑臧县,领姑臧、昌松、番禾、允吾4县。

    隋末大乱,东突厥崛起达到“戎狄炽强,古未有也”的强盛程度,大业十三年七月,武威郡鹰扬府司马李轨举兵反隋,占领了河西,建大凉国,定都就在姑臧,建元安乐,归附于东突厥。

    唐武德二年李轨被李渊所灭。李渊又废除武威郡,置凉州总管府,治姑臧。武德七年又废凉州总管府,改置凉州都督府。直到太宗李二贞观元年,划分全国为10道,凉州属陇右道,而武威属凉州,治所仍是姑臧,这才稍微安生下来,现在这姑臧就属于凉州都督府,所以说这姑臧是个很能折腾的地儿。

    “殿下,此行是否表明身份?”梁刚上来问道,其实他是想让李破军表明身份,也好让姑臧官员重视,毕竟这样要安全一些,最起码明面上不会有危险。想起路上遇上的几次匪寇,他到现在还心惊不已,幸好殿下也是习得武艺,不然真是不敢设想。

    李破军一听,直摆摆手,“不用了,我此来是有私事,不必惊动官府,早日把事办完就回长安了”。

    这凉州都督府的都督也不知道是谁,李破军也不想去打听,反正此行也是个私事,快快办完回了长安才是正道。

    一路向城门奔去,越靠近城门人也越多了,来往行人也都是排成了队接受检查入城。

    这时那看守城门的校尉看见四骑直向城门而来,眉头一皱,直一顿手中长兵,溅起一团尘土,大喝一声,“来人驻马”。

    梁刚一听便是怒上心头来,本来就一路赶路来颠簸的像急行军一般累死个人,你这还对殿下如此不敬,当下里也忘了李破军的吩咐,直喝一声,“大胆……”。李破军一挥手截住话头,“下马”。

    说着回头瞪了梁刚一眼,这汉子也是摸摸鼻头,悻悻的下马了。

    排着队走到了城门处,那校尉显然也是听见了梁刚方才的呵斥,此时也是不给面子,吊着眼睛毫不在意的问道:“干什么的,从哪里来?”

    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检查一番就走,而是没有动手检查,只抱着手审问一般的问着。

    梁刚听了刚沉下去的火气又欲发作。

    李破军一抬手拦住,“这位将军,我等自长安来,来这姑臧寻人”。

    “噢,是长安来的,那郎君是去寻何人呐?”那校尉听说是长安来的,也当下一些了姿态,但还是不休的问道。

    李破军听了直皱眉,这家伙,太烦人了,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我还赶着进去歇会儿呢,这人家私事,你问个毛啊,检查一番,没有违禁品就把我们放进去不就得了。

    一旁的梁刚又想发怒,看了看李破军忍住了,倒是那孙大看了看李破军,眼珠子一转悠,便喝道:“你这军汉好不讲理,要查便快快查,耽搁了我家公子大事,饶你不得”。

    李破军一听,诶?这孙大有点头脑,当即也是不说话,直有恃无恐的看着那校尉。

    哼,还敢骂某,待某将你拿了……啊,公子?那校尉刚欲发作,猛的一想起,刚刚孙大那称呼,我家公子……公子啊,等等,他又是从那扔块砖头就能砸个贵族的长安城而来的,又是一身锦衣,气度不凡,那他……

    校尉不由得有些郁闷,本以为特娘的只是个富商家的郎君,却不成想是个贵族公子爷了。

    这个时“公子”这个称呼一般是指出身高贵的年轻男子,一般都是公侯家的郎君。连李世民都曾说过“朕少时为公子”,而唐代最原始的史料还对他家大哥有过“公子建成”的叫法,所以这公子绝对是个尊贵的称呼,都是出身牛逼的,最起码也是有个爵位的,绝不是他这种边关的九品校尉能够得罪的。

    当下里便是眼角一扯,讪讪的笑了笑,“嗯,公子要事要紧,请过吧”。说着还是拍了拍李破军等人马上挂的粮袋,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李破军等人是否携带着违禁物品,便是行礼放行了。

    李破军倒是对这汉子一点都没气恼,一个耿直的军人,开始哪一声大喝虽是不礼貌,但是毕竟李破军等人临近城门还没有下马,之后被梁刚呵斥了一声也是尽忠职守的,而没有脱离城门岗位去报复,只是在检查的时候也发泄了下心中之气,但也没有多么欺负人,而听见了公子之后也没做一脸谄媚,不卑不亢的,倒是个好汉子,当然,最令李破军敬佩的是那汉子手背上的疤痕和那虎口的老茧,这样一个为国征战的汉子,顶多就是有些性子偏激罢了,也不能欺辱了,当即也是抱拳行礼说道:“多谢将军了”。

    校尉直摆摆手让他们过去,李破军等人直牵马进城了,梁刚直不岔道:“这汉子,忒会刁难。嘿,孙大,你脑袋瓜挺好使啊”。说着去拍拍孙大,孙大也赧然笑了笑。

    李破军皱皱眉,回头喝道:“很是得意不成,哼,还辱人是军汉,莫忘了你们是什么人”。梁刚二人一听,继而很是羞愧不已,直脸红脖子粗的。

    军汉,兵奴,贼配军这些可都是外人骂他们这些军卒的,可是他俩甚为军人刚刚却是骂了那人,此时想来心中直是羞愧难当。

    李破军见此,也是语气一平,“那人手上有伤,虎口有茧,是个善战的英勇好汉,此等军人,轻辱不得”。

    此话一出,梁刚二人一愣,继而脸上更是涨红,梁刚直一巴掌打在脸上,呐呐无言,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做这姿态。先去找个客栈歇歇脚”。李破军当先牵着马就走了。

    这姑臧县不愧是一方都督府的治所,而且这边关重镇,丝绸之路的要道,来往的商人却是很多,也带动了当地的商业繁荣。

    一路西来虽是也见了许多惨境,随着朝廷的赈济虽不至于饿殍遍野,但也是随处可见的难民。田间地头山林里一股股的蝗虫跟灾民们抢着食物。一棵树的树皮本是可以让一两人少饿几顿肚子,但是一堆蝗虫过去,却是三下两下便让那树成为了光杆,当真是与蝗虫抢食,着实悲惨的很。

    而这凉州的都督却好像颇有作为的,至少没看见四处逃难的,而城防上面那来往的甲士也是毫不懈怠,城门校尉也是尽忠职守的,却是不是个庸吏,不过也是,这凉州都督府乃是边关重地,防御着北面的突厥,南面的吐蕃羌人,守护着陇右大门,自不可能交给个昏人的。

    再往前走,这大街倒是颇为繁华,比之之前路过的京畿地区的豳州泾州也是不差的,来往的有各自民族的人,有深眼高额的西域人,也有黄发碧眼的外国人。

    路边摊贩交易着杂七杂八的商品,而路边那些布绸缎店铺却是更受欢迎一样,隔不一会儿,就有西域那边的商人或者外国人进出。

    再往前走,便是见着了一个大客栈,牌匾上书写着遒劲的四个大字——“天福客栈”。

    李破军看见这门匾只觉得浑身一松,当即招呼着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机灵的小二哥

    213.机灵的小二哥

    一靠近店门口,便有那眼界快的店小二上前来招呼着,上来接了几人的马,李破军直说道:“上等的草料供着,不会少了你银钱”。

    “好嘞,客官这是绝世好马,小的定是不能亏待了”。店小二也是个聪慧人物,直说的人心里头听着就高兴。

    “几位客官,不知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店小二将李破军四人引到一个靠窗的空桌安坐,每人上了一杯茶,便是塔了个手直乖巧的问道。

    李破军也是对这机灵鬼一般的店小二颇有好感,一屁股坐下直灌了一口凉茶,啊,舒服,这一路赶来累死人了。

    见得店小二问了,当即也是自顾自又倒杯茶水,笑说道:“呵呵,我既要打尖儿又要住店”。

    “哈哈,郎君这可是来对地儿了,俺们这天福客栈便是放眼全凉州也是上好的舒服地儿,保管你吃好咯还睡得好,不知郎君要如何安排?俺们这儿可有上好的草原牦牛肉,可是羌人那边弄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啊,这几位客官都是壮硕好汉,胃口不能小咯,要不来几斤?”。店小二听了也是喜上眉梢,直油腔滑调的说着,说着还是挤眉弄眼的,颇为滑稽。

    李破军一听,挑了挑眉头,噢,还有牦牛肉,这却是个好东西,别说牦牛肉,便是普通的牛肉平日里也是难得的。毕竟牛是最重要的耕种生产工具,宰杀了要犯法,单是价格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只有受了伤不能耕种的伤牛或者是老牛才会准许宰杀,还要在官府备案,这可不是普通物资了。

    而这牦牛也是高原地区的了,大多生活在青藏高原地区的,生活在高寒地区,体质粗壮结实,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价值还高,这也是个稀罕东西了,这凉州近高原地区,自是能弄到,从那些吐谷浑等族高原的牧民手中也能够很轻易的收到。

    “好啊,那便上个十斤牦牛肉,再把你们这儿的拿手好菜随便上几个,对了,酒,可有何美酒?”李破军也是饿着了,再看着他们仨那般壮实,便是保守了要了十斤,三个精壮汉子,再加上他这个大胃王,十斤肯定是能吃完的,再上点好菜也是不错的,酒是万万不能少的。

    店小二听了开始很高兴,这是有钱人啊,那十斤牦牛肉便需要不少了钱,不过这人一身锦衣,气度非凡,一行人鲜衣怒马的,定是不会少钱了。

    可是后面一听要酒便是面露难色,直说道:“还请郎君勿怪,小店却是没酒了”。

    “噢?你恁大的店家怎会无酒?”

    “好教郎君知道,今岁年景不好,粮食便是用作那救命之用的了,都督府也是下了禁酒令,不许民间私自耗粮酿酒,本店的存货也早被那好酒汉子买去了,因此无那米酿之酒。”店小二说话倒是颇有章理,言简意赅的说得清清楚楚。

    李破军听了一半便是听明白了,灾年粮食都不够吃,那还有拿来酿酒的,自己却是不如一个店家小厮了。

    不过……无那米酿之酒

    是什么意思,酒不是米酿出来的吗,难道是高粱酒?玉米酒?地瓜酒?不过这些现在也没有吧。

    转头一看,隔壁桌的几个商贩正在推杯换盏的,仔细一看,那杯中之物呈现奶白色,李破军当即便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个。

    “那你便把那马奶酒或者羊奶酒先打上五斤过来尝尝”。

    “郎君真是聪慧”。店小二恭维了一声唱了个诺便是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还没等李破军四人说上一会儿话,那些菜便慢慢上来了。

    “吃吧,都饿坏了”。李破军招呼一声便是拿起筷子,那梁刚二人却是还有些顾忌,憨娃就是不管不顾了,他哪里知道客气,不过幸好还知道将小二哥的搭巾扯过来擦下手,便抄起筷子直夹起一大块羊肉便是大快朵颐。

    李破军拿起筷子一看,咦?这是……炒菜?我的个神啊,炒菜啊,居然是炒菜啊,多久没吃过炒菜了,还有十几年了吧。这一刻,李破军直想哭。

    便是一挥手招呼来店小二,“小二郎,这炒菜却是从哪里来的?”

    说着指着这道疑似炒的蔬菜,因为这盘蔬菜不是常见的煮烂的,而是还是成整个的,不是那种煮的稀巴烂的,还有青翠之色,上面也有油腥。

    店小二一脸懵B,什么炒菜啊,一看,原来是这个,当即只是疑惑的说道:“郎君,小的不知何为炒菜啊,难道是那何处新出的菜品吗,这是轻烹薤(xiè)菜啊,这也是本店一大特色,将锅中油煮沸,再将新鲜薤菜放在锅中小煮几息即捞起,既要熟透,又不可煮烂,方有这般青翠之色,这其中火候却是极难把握的”。说着还扬扬头。

    李破军一听便明白了,这不过就是将蔬菜在油中轻轻滚一边了,就像那火锅麻辣烫一样,这便成了名菜了,离真正的炒菜还远着呢,不过也算是个雏形了,真正的炒菜是宋朝开始的,那时候用了薄铁锅才由机智的老百姓创造出来的。不过……连这个都能成为一店名菜,那我若是在长安将炒菜弄出来,那岂不是发了……

    幸好李破军没yy多久,明白了这些,看了看这些菜,基本都是蒸,煮,烤三种,不过味道也是鲜美,特别是那鲜嫩的牛羊肉,不是后世那种饲料肉所能比的。

    之后便是一便尝着这些菜品,一便说着:“小二郎现在可用空暇?”

    不都说一个地方的百晓生就是那地儿的酒楼里的无所不知的小二哥嘛,也好打听打听情况啊。

    店小二一听,一看外面天儿,天色渐晚了,也没多少客人来了,便是说道:“天色晚了,却有空闲。郎君可是有何吩咐?”

    李破军一听,直指着一旁空着的位子说道:“坐下说话”。

    “这……多谢郎君,只是不合规矩”。店小二很感激李破军这等鲜衣怒马的高贵人能看的起他这个仆役,却是不敢坐的。

    “咣~”李破军直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说道:“先坐下,我要向你打听点事儿,这一贯钱便作了酬劳”。

    店小二见状,眼睛一亮,当即也是很谦卑的坐下,倒是屁股却是只坐半边。

    “郎君这可问对人了,俺自小在这姑臧七城里长大,上到先朝的皇宫宝殿楼阁,下到七城二十二门犄角旮旯的,不论何等去处,嘿嘿,都是门清,不知郎君想问些什么?”

    店小二说的神采飞扬的,看样子对这替人解说的行当很喜欢,有做姑臧城解说员的潜质。

    可是李破军听了,啥玩意皇宫楼阁,七城二十二门的,听起来挺牛逼的啊,当即也是说道:“我自长安来,多闻姑臧城是个好去处,却是知之不详,你便好好说说道说道”。说罢还招呼着给这小二哥添双碗筷。

第二百一十四章:张鸦九(一)

    214.张鸦九(一)

    店小二见给他添了副碗筷,更是诚惶诚恐的,一脸感激之色,像他这等帮杂仆役,人家大多都是看不起的,这位小郎君可以说给予了他从小到大都未有过的尊重。

    当下里也是直口若悬河一般尽心尽力的为李破军讲解。

    “郎君这回可来对了,若说咱姑臧啊,虽是比不上京城还有各府哪般的繁华阔气,却也是独有一番气派的,要说这姑臧啊,还得从这姑臧城的历史说起,咱这姑臧城千百年来便是隶属凉州,也就是西凉地区,最早是匈奴人建城的,在这儿啊建造了两城,也是就城西那头儿的。后来咱中原王朝厉害了就赶跑了匈奴人,直打得他们深入大漠不敢露头,哈哈,后来到了晋朝的晋惠帝时期,那时候咱西凉来了一个厉害人物,在胡人遍地的乱世里,在咱这西凉那是创造了一个专属汉人的世外桃源,是问是何人,有这般大毅力大功德,他便是那文治武功的凉太祖武王皇帝张轨,这凉国从张轨在晋惠帝永宁元年年间任凉州刺史开始,到末代帝王悼王张天锡出降前秦止,共历五世九主,统共七十六年也”。

    店小二说起来那是摇头晃脑的,好似那教书先生,看起来还挺有学识的样子,这些李破军自是知道,毕竟史书不是白学的,这些怕是世家子弟都是知道的,别忘了李破军还有个大儒师傅孔颖达呢。

    只是这一个酒家小厮怎的知道这些,莫非是读过书?

    “小二哥,莫非你习得经书史册?怎的知晓这些”。李破军也是夹了几口生肉片蘸酱直嚼的酸爽,便随口问道。

    “呃,郎君说笑话了,小的穷苦出身,哪有福气读书啊,嘿嘿,倒是忘了郎君肯定是读书人了,这些自是都知道的,这就叫……叫那啥弄斧头了,嘿嘿”。店小二说着说着直挠挠头,似乎对他这番卖弄很不好意思。

    “班门弄斧。那又是怎知晓这些史料的,连年代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倒像是个说书的”。

    现在天黑了,似乎吃完饭也没事干,也睡不着,也不如就跟这店小二好好唠唠。

    “呃,郎君,是这个原因,咱这天福客栈不是在这安昌门的热闹地儿麻嘛,来往的大多都是像郎君这样进出的外地人,嘿嘿,以前在吃饭时也有人对咱姑臧城有兴趣,让俺们介绍介绍,嚯,这么一来,俺们全蒙圈了,俺们都是些穷苦下人,从小就是大街小巷吓晃悠刨食的,哪里知道甚么介绍啊,所以俺们掌柜的便请了个秀才教给俺们说,让俺们说啥也得记住了,便是这套说辞,一来二来的说多了便记得牢了,倒是忘了郎君自是晓得的,嘿嘿”。

    店小二也是口齿伶俐,几句话就说明了缘由,条理也是清晰,李破军等人听了也是佩服这掌柜的头脑,让这群机灵的店小二都成了专业的解说员了,说的顾客欢心,自是消费高了,这古人的智慧呐,单从这些小细节来看,便是不可小觑了。

    “噢,你们掌柜的倒是个秒人啊,哈哈,你继续说,说得好了有赏”。

    梁刚几人也是听的颇有兴趣,这口齿伶俐的小厮倒是有那讲故事的潜质,当下里也是直嚼着大肉块嚷嚷道:“小子有点道道,好好说,咱公子不差钱儿,哈哈”。

    店小二听了眼睛一亮,更卖力了,直小心的给几人倒了一碗酒,自己却是更加小心的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一擦嘴便是开口说道:“咱姑臧城这儿原先是只有匈奴人在这儿建造的两方小土城的,不过也是,就匈奴那些个蛮夷怎会建造城池这般高档活计,后来咱汉人赶跑了他们便是在这儿安生下来了,匈奴人也没敢再来过,可是这城啊,说是城,其实还不如中原里的一个镇子,却是没发展起来的,真正让咱姑臧成了这西北大城的,还是那凉国的皇帝,特别是那凉文王张骏,张公庭。

    他在这俩旧城的基础上扩建了五城,也就是成了咱这现在的姑臧七城,姑臧城,共有七城,南北七里、东西三里,地有龙形,故名卧龙城,所谓“卧龙”,它就是像一条平卧着的长龙,故而咱姑臧城又名为卧龙城,对外共有安昌门、龙兴门、新乐门、当阳门、南景门五座进出城的大城门,内还有宫城里的十七座小门,所以咱姑臧便是有那七城二十二门。

    这七座城各自连接起呐,共是二十二门,街衢相通,规模宏伟,气象万千;城内宫阁台榭,设计精巧,装饰华丽,那都是些个**去处。

    凉文王还建造了左右前后四率官,修缮南宫,不说别的,单是帘箔便是金玉珠玑,可见其繁华奢遮。

    这些南宫、东宫、永训宫、永寿宫、明光宫诸宫中,尤以明光宫最为精美,这是一座模仿汉代的宫殿建筑,现在便是都督府的地儿了。所以说若是要行走在这姑臧城里,不是本地人,没个熟人带路都找不到地儿的”。

    店小二直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也没多少实际的东西,不过也是简要的介绍了一下这姑臧城。

    “那姑臧可有比较繁华的坊市?”

    “有啊,怎的没有,随口说来便有闲豫堂、湛露堂、琨华堂、宣德堂、临春坊等诸多堂坊,而咱这姑臧最有名的坊间便是那辟雍明堂,就如同长安里头的东西市一样。这辟雍明堂还有个说辞,说是历史上的啥,嘿嘿,郎君勿怪,小的脑袋笨,那些没记住”。

    李破军闻言一笑,这小厮倒是有趣,直开口说道:“”辟雍,本是周天子所设大学,东汉以后为祭祀之所。明堂,则是古天子宣明政教的地方,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等大典,均于其中举行。这么说来,那这辟雍明堂也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地儿了。”

    “那是啊,里头的东西买卖可多了,连天竺,波斯,骠国的稀罕物件儿里头都可能淘弄到”。店小二说着便是挺起了胸膛,颇有一点自豪一样。

    李破军则是端着杯酒暗自想到:这姑臧却不曾想恁般大,这么大个城池,若是想寻个人,那得多么难啊,说不得那张鸦九还是居住在郊外野村,那样就更麻烦了,毕竟这些可是都有可能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张鸦九(二)

    215

    张鸦九(二)

    李破军正为这事儿烦着呢,那店小二也是个能瞧见脸色的,见李破军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当下也是闭了嘴,直小心的喝了一口茶水,走又走不得,坐又坐的尴尬,他可不敢像对面那几个汉子一样自顾自的大吃大喝的。

    半晌,小二哥才小心翼翼的问着:“郎君,可是有甚难处,若是在这姑臧城里有甚不了解的,小的乐意效劳”。说着低着头,似乎是怕把李破军给弄发毛了,话说完这小厮也觉得唐突了,人家郎君是看得起你,不鄙视你,才给你赐座添碗筷的,人家郎君可是大人物,京城来的,人家解决不了的事儿你一个穷娃子能干嘛,太高看自己了吧。

    谁知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这不是有个本城百晓生的嘛,自己却是一时心急忽略了。

    当下里便是拱手一礼,直把店小二给吓得一愣,赶紧摆手让开。

    “莫慌,小二哥且坐,我确有事情要向你打听一下”。

    “郎君请吩咐便是,小的肯定帮忙,可别折煞小的了”。店小二在李破军的安抚下小心的坐着,但是心里却是更加感激,俺六子也有一会儿人样了,人家贵人居然跟我行礼,这可不是就像那说书人里头的礼啥,对,礼贤下士嘛,俺六子头一回碰见瞧得起俺的,郎君的事儿说啥也得上心了。

    “我来姑臧是寻人的,但是姑臧大城,数十万人口,很是难寻,你可听说过这姑臧张鸦九?”说着李破军眼神奕奕的看着店小二,似乎很是期待着。

    哪知店小二听了一脸懵B,挠挠头直说道:“呃,郎君且说明白了,这张鸦九是个什么人物,有啥特点的啊”。

    李破军一拍头,该死的,都成傻缺了,直说道:“此人是个好铁匠,能打造神兵利器,嗯,大约五六十上下年龄,就是这姑臧本地人,暂时就知道这么多了,怎么样,你可听闻过?”

    可是在李破军希冀的眼神中,店小二直闷头皱眉想了一阵,直呐呐说道:“呃,郎君,小的无能,确实没听过张鸦九这个名字啊。而且咱凉州靠近边疆,不时便有刀兵,人人都是拿得起刀的好汉子,行走皆带兵刃,所以那打铁铸兵的铺子也是很多的,好铁匠也是许多的,所以这确实很是难寻”。

    李破军听了一愣,继而心里一阵失落,特娘的,本来还以为可以凭借铁匠这个职业可以很轻易的找到人,结果人家这地儿满地都是铁匠铺,四处都是卖刀枪的店子,铁匠一抓一大把,这还怎的找,真的R了哮天犬了。

    这时那店小二又是说了一句,“虽是铁匠很多,不过……”。

    “不过什么?”

    “呃,郎君别急,姑臧城里虽说铁匠很多,但是依郎君所说那人能打造神兵宝器,定不是个普通铁匠,毕竟这街面儿上卖的刀剑都没那军制的好,都是些普通货色”。

    李破军一听,也有理,思考片刻,心下打定主意,便是对店小二说道:“敢问小二哥姓名?”

    “啊,郎君叫小的六子就好”。六子有些受宠若惊了。

    “嗯,六子,我此次来找那张鸦九却是有要事,姑臧城大人多难以寻觅,我四人对这姑臧也是不熟悉,还请六子相助”。李破军直接不耻求教的请这当地百晓生帮忙了,“当然,报酬定少不了你的,这是五贯,找到人了,另有五贯赏你,如何?”

    李破军直从一旁憨娃背的包里掏出五两碎银子,放在桌上,直看着六子,这应该不会拒绝吧。

    可是六子不舍的看了看金银,却又是一脸难色,他心里自是想帮助这位郎君的,毕竟人家又是赏钱又是给你脸的,再不答应,那不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可是眼睛一瞥那柜台,果然,那胖大的掌柜的眼睛直向这里瞄呢。

    李破军一皱眉,怎的有困难?再一看,六子直怵怵的瞟向柜台那头,举起杯子来掩袖一饮,眼睛顺势向那头一看,柜台上一个胖大的掌柜模样的人直瞟向他们这桌呢,更准确的说是看向桌上那六两银子,他怕还以为这是赏钱呢,对了,六子定是要在这儿干活走脱不得了,想明白了便一挥手招呼来掌柜的。

    “这位郎君有何吩咐?可是小店招待不周?”胖大掌柜的直几步上前来,胖脸上笑做了一团和气。

    “呵呵,此间很好,掌柜的有心了。只是有一事想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掌柜的听了眼睛一转悠,不经意的看了看李破军四人的穿着打扮,具是不凡,当下也是憋着好奇,直问道:“郎君有何吩咐,小店能做的自是效劳”。

    李破军心里冷笑一声,好一个狡猾的掌柜的。

    “噢,是这样,我自长安而来,来这姑臧有要事,六子本地人,熟络全城,我想让六子去做些事,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当然,自不会是违法乱纪之事,另外六子工钱我可代付,也少不了掌柜的”。说罢直从包里掏出一个银角子一扔,约有二三两了,停在掌柜的跟前儿。

    掌柜的一听,虽是心动这银钱,毕竟这六子一天工钱也才几文钱,在这灾年里甚至不给工钱都是给他开恩了,这几两银子可是赚大发了。但是心里也是有些拿捏,这六子都能办的事,莫非很容易,怕是只是个带路的吧,而他那面前可是足足有五六两白银啊,这小子,走了大运了,他搞个三五年也搞不到这些银钱啊,当下心里便有些别的心思了。

    可是这梁刚就看不过去了,真是好胆,殿下只管你借个打杂小厮使唤两天,便是给你面子了,还给足了你恁多银钱,却是给脸不要脸了,本就心中对殿下哪般客气的求助感到不满,这下子这汉子的暴脾气上来了,便是忍不住了。

    当下里一拍桌子,喝道:“好胆,我家公子如此礼待,又给了你恁多好处,你莫要不识好歹”。说着便是手扶佩刀,怒目直瞪着掌柜的,身上的杀人也是精悍爆发,直吓得掌柜的一个踉跄。

    李破军却是眼睛一眯,没有多拦,只要能解决问题,有时候简单暴力一点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这梁刚似乎也是长记性了,也知道改个称呼吓唬人了。

    果然,那掌柜的一看这汉子如此无礼,心下里也是恼怒,想他福爷能在这民风彪悍,人人带刀的胡汉相杂的地儿开个偌大的客栈,岂能是个简单人物,市面坊间的人见了谁不是要恭敬叫一声福爷,这下子哪能受这个气,当下便是怒从心头起,正欲叫伙计拿下这几个匪徒,却是心里陡然一惊,等等,刚刚那汉子是怎的说的,我家……公子……公子?这少年郎君是个公子?等等,还是长安来的,那还真有可能是个贵族公子爷,到底是能不能得罪呢。

    瞥一眼李破军,只见他在哪儿神在在的品着那难喝的奶酒在哪儿装13,掌柜的心里也是没有底,如此有恃无恐,莫非真有个大来头。

    形式容不得他多想,一边的已经有食客在哪儿拍巴掌看好戏了,这民风彪悍的西北之地,那些个汉子可是不怕事的。

    到底动不动手,若是不动手,怕是叫人看了笑话。若是动手,且不说就这点事便得罪长安的爵爷到底划不划算,单看这几人孔武有力的模样,也不是轻易能拿下的。

    也罢,且忍下这口气,毕竟是长安来的贵人,不能结个善缘也不能把人得罪狠了,做事留一线,他福爷混迹这么多年也是知道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张鸦九(三)

    216

    张鸦九(三)

    想通了这些胖掌柜就展现了奸商的本领,胖脸笑作一团和气,直打个揖笑道:“这位壮士言重了,若郎君真有要事需我这小伙计搭手,自是能理解的,呵呵,不知郎君需用他几天?”

    李破军倒是不好奇这胖掌柜的转性,直说道:“三五天便可”。

    “呵呵,使得使得,六子接下来五天便随郎君办事去吧,上点心,可别误了小郎君的事”。胖掌柜跟六子吩咐一声,便是不着痕迹的抹走了面前的二三两银子,心里也在想着,这是赚大了。

    眼角却还是不自觉的瞄向六子面前的六两银子,心里直想到,好一个小六子,背着我接私活,哼,这银子我怕你是收了也吃不下去。

    想着胖掌柜的脸色却是笑容更甚,直嘱咐六子用心办事,像是一个多体贴员工的暖心总裁一样,然而李破军却是觉得那笑容可掬的胖脸有点阴险了。

    小六子直低着头小声连连应着,胖掌柜便告辞了。

    六子一路领着去了后院的房间,房间倒是挺整洁,毕竟是一等房,小院里摆着一个石桌,四张石凳,还种着几颗树,周围花团锦簇的倒是挺雅致的。

    天黑了,李破军身心疲惫,也是无心去欣赏了,直打了水洗浴了便是上床了,然而却是久久不能入睡,不像是憨娃,倒在塌上就睡的呼哧哈哧的,李破军心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儿太多了。

    为什么心里这般烦闷呢,总觉得是隐隐的在担忧着什么,想来想去也也觉得只能是长安了,这可是见鬼了,长安有他没他都一样的,李世民的皇帝宝座铁定是跑不了的,啊,那位子可别跑了吧,可别是要出了叉子吧,越是想这脑袋里就越是往坏处想,一旦失败,那……老爹,娘,丽质,承乾,还有那高傲的小青雀,都将……啊,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老爹是谁,老爹最伟大,他是千古牛人唐太宗的,怎会失败,怎么会……

    想来想去,心里直往下沉,烦躁的一翻身,却是看见了那个长安带来的包裹,里面出了几件衣衫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锦囊!

    对了,锦囊,临行前老爹不是给了自己一个锦囊嘛,说是到了西凉再打开,然而……现在不就是在姑臧了。

    李破军一个翻身跳下来,却是把憨娃给惊醒了,只见他扯过旁边的棒槌便是迷糊问道:“啊,郎君,怎么了?”

    李破军也没时间管他,倒是没想到这憨货挺机警的,做护卫还行啊。“没事,你睡你的”。说着便手拿着锦囊坐着。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李世民会有什么话呢,不管了,直拆开锦囊里头卷着一个小布条,李破军急急打开一看,却是怔住了,久久不语。

    “咦,郎君,你怎么了?”憨娃正打算重新睡觉,却是看见李破军在哪儿呆着深思,一动不动的,手里拿着个布条,呆呆的,“嘿,郎君,你又犯癔症啦?”憨娃直好奇的一摇李破军,他手中的布条却是掉落了。

    憨娃好奇的捡起来了,然而尴尬的是他不认识字,他不认识李破军却是认识,他之所以很是不解,进去当机状态,就是因为上面的几行字。

    只见上头写着:“虎奴吾儿,此去西凉,三月内勿回。三月后,长安事当见分晓。为父若成,可回;若败,速隐去。有机便图东山,无缘则安度一生,切记,勿念。”

    简单的几句话,然而却是把李破军给吓个不轻,十几年的富贵生活似乎把他的承受能力给降低了,没有前世那种心态了。

    此时他的心里正在呼喊,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会成这样,这几句话什么意思,长安之事会失败吗,难道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这一刻李破军有点慌了,特娘的,小爷可是很乖的,一直在家做乖宝宝的,可没有掺和历史进程,可别是哪儿不小心让历史这玩意儿偏离了轨迹啊,不然可就闹大发了。

    坐下来好好想了想,李破军确定他确实没有做多大的事啊,出生以来便是安享富贵了,啥事也没干啊。

    护国党,护龙山庄?不算,不就是建了个庄子,几个小朋友一起玩闹嘛,小打小闹,都没入那些大人物的眼。

    然后……然后特么的就真的啥也没干了,也就羞辱了几次太子的人了,就是那个兰谋了,然后,然后就真的没了。

    这也叫影响了历史吗,肯定不是,不是他妄自菲薄,李破军坚信如今这严峻的形势跟他可以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毕竟只是个小屁孩,顶多也就是有个神童才子的名头,嗯,还是头小蛮牛,力气挺大,然后呢,也就是个小破孩,啥也不是。

    不是自己原因,那就是本身的原因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历史上的李二到了武德九年,形势本身就很严峻,绝不是历史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的事儿,还话里话外的表现出李世民很厉害很有风度的样子,那这就是李二登基后有意淡化玄武门之变了,有意提高自己形象了,毕竟被自己老哥逼的狗急跳墙才反戈一击的,这才夺了皇位,这说出去有点不好听啊,太菜了不是。嗯,肯定是这样,历史也没变,而是老爹政治本来就菜,哪位大伯太牛B了,不过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行,文官不是都支持你吗,政治上不是逼的我走投无路吗,好,你厉害,嘴皮子上笔杆子上搞不赢你,那就别怪我动刀子了。

    李破军却是坚信他老爹动刀子能赢的,毕竟有那么多猛人手下,还有精锐重骑兵玄甲军不是,天策上将毕竟是执掌全**事的,也就是军*委主*席了,还怕你不成。

    想通了这些李破军反而是不那么担心了,心里却是一松,麻蛋,本来心里紧张兮兮的,结果老爹给我搞个这遗言一样的锦囊,一看却是不忧心了,这可真的,R了哮天犬了。

    起身看了看,外面天黑透了,咦,不过街上怎么有人行走,还提溜着提灯呢,难道街上并不宵禁?

    但是不宵禁这怎的没有夜市呢,要不去吃个炸串也好啊。

    不过也是浑身疲惫,让人把炸串塞进嘴里还行,若是让他去外面逛,那算了。

    灌了一凉茶水,倒头便睡了,意识进去模糊状态的时候,李破军还在呢喃着,“嗯,凉茶不错,没有姜蒜……”。

第二百一十七章:张鸦九(四)

    217.张鸦九(四)

    清晨里,太阳刚刚露头,在这燥热干旱的西北大地里,气温便是升起来了。

    李破军习惯性的醒来,蹲了桩功,打了套拳,舞了会儿剑,洗漱过后便是带着憨娃去前堂用饭了。

    进去之后,发现梁刚二人正坐在昨天那个靠窗的位置,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面前却只摆着两碗水。

    见李破军走来,打过了招呼便是吩咐小二上早食了,一人一碗馍片汤,加几张胡饼,再有一碟子不知名的酱料,这就是一顿早饭了,没有豆浆,没有油条,也没有稀饭,简单的很,不过在这灾年里这样一碗面片汤便是顿极其珍贵的佳肴了。

    喊来忙碌的小六子,让他坐下,一问却是还没用饭,便为他也叫了一碗,却是把这小子给激动的不行。

    “你这五天全力帮我找人便是,自不会亏待你的,既然跟你掌柜的说好了,这店里的伙计你也先别干了,帮我把事完成了少不了你的”。李破军直豪气的说道。

    小六子也是个机灵人物,自是知道这是好运道,也是连连应着。

    “郎君,那张……啥九?”

    “铁匠张鸦九”。

    “对,张鸦九,既然是个好铁匠,能打的神兵宝器,肯定不是个平凡人物,不过也是,要是个普通铁匠也不用郎君这么费心了。他既然是个好铁匠,又是这姑臧七城里的人,那肯定是在铁匠行当里挺有名声的,郎君觉得是不是?”

    “嗯,确是如此,他既是本地人,又是技艺高超,那本城铁匠定是知晓。你的意思是去询问本城的铁匠?”李破军心中本就是如此想的,倒是没想到这个小二郎也是有这想法,倒不是个怂人。

    “嗯对,就是这样,姑臧七城的铁匠铺子虽是很多,但也就只有十二三家,咱一家家的问去,打听一番也耗不了几个时辰,郎君以为如何?”

    六子大概是听说书的听多了,颇有指点江山,出谋划策的感觉,说着眼神灼灼的看着李破军。

    李破军自是答应,当即便是说道:“应是如此,我们用完饭便去”。

    一行五人三下五除二便是填饱了肚子,六子更是感激的不得了,自灾年开始后他啥时候吃过这么多了,平日都是些清水汤一样的饭食,勉强不饿肚子罢了,在郎君这儿却是管饱的,特别……特别是那憨厚的汉子,叫憨娃的那个,居然一人吃了五六碗,我的天呐,郎君居然还不责怪,这么多饭食却是要花费多少,这汉子可真是好福气,若是我也……

    哎,小六子,你不过一个帮杂跑腿的,要力气没力气,要文化没文化,甭想了,还是好好办差吧,那些个赏赐也是能让咱好好的过个荒年了

    想到这六子更是上心了,直殷勤的说道:“郎君,咱这安昌门大街上是人最多的一个地儿,通东西两面,生意最好的,这条大街上也有两家铁匠铺子,不如就近先去这家吧”。

    李破军没来得及多游览一下这磅礴粗矿的古都边城,便是答应了,“就去这家了,带路”。

    李破军等人也没骑马,毕竟这么一点路就骑马太装B了,你咋不上厕所也骑马去嘞。

    在六子的带领下,几人穿街过市的,一路上六子还在口若悬河的介绍这这儿的特色,路边的特色小吃,摆放的手工品,各色各样的,很是丰富,然而李破军却是没多大兴趣,逛街有什么好逛的,再说长安东西市里什么没有,六子见李破军对这些兴致不高,当下里也是自觉点放缓了嘴巴,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便是来到了街角,一个大街与小巷的转角处,门打开着,门口没有想象中的铁匠铺一样摆放大炉子,而里面摆放着一些刀剑武器。只见屋瓴上吊着一个小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徐记二字,然而李破军却看的一愣,特娘的,徐记就就徐记,你还在在徐和记俩字中间绣个啥玩意儿图案,那么像个福字,差点给看成了徐*福记了……

    “郎君,这家徐记是徐大力的,排号老三,他也是个老铁匠,以前是府兵,后来腿脚受伤就免了。打得一手好刀剑,还会铸造农具,官府也曾多次征调其打造农具,先去这家问问吧”。六子也是低声询问道。

    “行,进去看看”。李破军当先走进去。

    里头柜台一个小厮正在摆弄账目,见一个锦衣小郎君带着三五人进来了,知是生意来了,也是笑着上前,打了招呼便是恭敬的问道:“不知小郎君需要什么物件?刀剑枪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咱店里都有,当然,若是小郎君要些特定的物件,咱也能接活”。小厮倒也是精明,说着直领着李破军来到一排成兵架边儿。

    李破军一看,确实不错,刀剑刃口具是泛着寒光,一看便是挺锋利的,若是平日,他没事恐怕还是看看,只是今天却是有要事的。当下里便说道:“徐老三在哪儿啊?我找他有事”。

    李破军也是昂着头说道,一番模样好是高傲,一副纨绔公子哥的做派。

    果然,这样一来,那小厮果然被吓住了,直嗫嗫说道:“小郎君要何物件,不妨先说说看,大多小的都能做主的”。

    然而李破军却是没说过,直好奇的看着一旁的几杆枪,也不说话。

    “哼,我家公子爷说是有要事便是天大的事了,你多说干甚,快去叫那徐老三来”。身后的梁刚也是被李破军教坏了,直充当了白脸上了瘾。

    小厮又吓着一愣,正在这时候,内堂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

    “谁要见某啊?”话音刚落,只见里头转出一个高壮的汉子,络腮胡子,宽厚的红膛脸,约摸三四十上下,只穿着一件露膀短打,虬实的肌肉很是雄壮,只是走路却是一边歪。

    那人就是徐老三了,李破军刚想说话,那人却是看见了一旁的六子,直瞪着眼睛惊疑问道:“这不是天福的小六子吗,你不去跑堂怎的到某家这来了”。

    六子也是看了一眼李破军,见无反应,也是赶忙行个礼,说道:“好教三哥哥晓得,这位乃是长安来的李公子,他来姑臧想打听点事,是你们这行当的,所以我就引到这儿来了”。说罢又是低声附耳说道:“三哥衬着点,这是京城的贵人”。说完便是退到李破军身旁。

    徐老三一听也是心中一惊,长安来的公子?找某打听事,虽是心中急转思绪,面前却是不能耽搁了。

    看着这高傲的公子爷模样的俊俏郎君,也是压下心中好奇,直率先行礼问道:“这位郎君有礼了,某家正是此间掌柜的徐大力,不知小郎君有何贵干?”

    “怎的,徐记也不请人坐下谈话?”

    “啊?噢,却是某家失礼了,呵呵,郎君请这边坐,五郎上茶”。徐老三也是尴尬一笑,确实失礼了。

    各自安坐添茶了,李破军也不好再装B了,万一装岔了可就笑话了,再说,人家是退役军人,军人,不可轻辱。直单刀直入的问道。

    “呵呵,徐三哥有礼了。某乃长安李军,此行到姑臧来是为寻个人,其人名叫张鸦九,是个大铁匠,能打的传世的神兵宝器,不知徐掌柜的可知其下落,若是知晓,还望不吝告知,在下必有重谢”。

    说着李破军眼睛烁烁的盯着徐老三,想象中应该是这么个画面——“啊呀,你找张鸦九啊,认识认识,俺家从小同床共枕的……呃,不是,从小便相识的”。

    结果,很不幸,这个美好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徐老三听了先是不耐,这粉面小子找我居然不谈生意,来打听人,又一听,还能打造传世的神兵,现代还有这样的匠人吗,你当是欧冶子,干将莫邪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张鸦九(五)

    218

    张鸦九(五)

    尽管徐老三心中有些不爽,但是毕竟也是个生意人,表面也是思考一番便是歉意的说道:“小郎君,怕是不好意思了,某家不知张鸦九其人”。

    嗯,他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故意不说的,李破军直阴翳的眼睛打量着,好半天,发现这汉子似乎真是不知道,但是前番那嘴角的一缕不屑却是很令他怀疑,没办法,李破军直得继续好言询问。

    “徐三哥你再好好想想,这张鸦九也是这姑臧人氏,与你一般也是个好铁匠,能打神兵,便在长安贵人的圈子里,也是颇有名气,我正是从长安得知此奇人才不远千里而来,欲要登门拜访,你也是大匠,料想应是听过的,好好想想,李某感激不尽”。

    一旁的梁刚听的那是满满的不岔,殿下何等人物,千里迢迢来寻一个铁匠,还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打听,气煞我也,想着便是怒目相向。

    徐老三一听,对他做大匠的恭维也是挺高兴,他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这行人锦衣佩刀的,六子那娃又说这是长安来的,听的是个公子的名头,说不得是个勋贵子弟,如今也对某家以礼相询,不好得罪,免得外人却说我徐老三不识礼数了。

    当下里也是闷着头喃喃说着,“这姑臧城里的铁匠某家也是相熟,却是怎的没听的一个张鸦九的名头呢”。

    想了半天也是毫无头绪,便是直言道:“小郎君,非是某家不好仪不帮,某家确实没听过张鸦九的名号”。说着直面李破军等人,以视胸襟坦荡,确实不知。

    李破军听了,心里也是没来由的失望,不过也还好,毕竟只是第一家,我就不用恁大个活人,有名有姓,有职业的,还找不到你人了。

    当下里起身拱手一礼,“多谢徐老三好意,打扰了,告辞”。

    出了徐记,六子也是上来说道:“郎君勿泄气,这徐老三自前几年才在此做打铁营生,以前作为府兵常年各地征调,家中的田地都是租给他人的,所以不知,也是常情。”

    我去,原来是个常年不在家的,如此一来,倒也说得过去。

    “走,去下一家”。

    六子又是带路一路去了这安昌门大街的下一家铁匠铺子,这家确实在尽头大街的拐角处,门口放着几个大炉子,两个汉子正在挥汗如雨的打着几把刀剑,门口也没有帘子旗子这样的招牌。

    一番交涉,进去见了掌柜的,一个很精明的蓄着山羊须的中年人,西北多豪杰,急公好义之人不见少,这掌柜的又是个生意人,所以也是一团和气,打探一番,却是仍然让李破军失望了,这位胡掌柜的也是没有听说过张鸦九这个人。

    李破军也不灰心,抖擞精神又是让六子带路去了下一家,结果一中午跑下来,穿街过巷的问了有五六家打铁铺子,还有几家成品刀剑铺,结果都是对这张鸦九一无所知。

    随着正午到来太阳上了中天,正是毒辣,一股子热风袭面而来,还夹带着细细沙尘,李破军的心也是燥热难耐了。

    看着六子几个也是额头布满汗水,这“逛街”也是着实累的很,李破军直擦汗道:“走,去家酒楼用点饭食歇会”。

    “啊,殿下不如就回咱客栈吧”。六子大概是精打细算的打着算盘过日子,毕竟在天福那头那可是包伙食的,好歹能不饿肚子的,虽然大多是客人的剩下的多的饭食,但是他也是能用的。

    “这么远了,回去做甚,就近找个地方。”说了一声还气愤着嘟囔道:这狗屁天气,又干又热,MD,又不是到了塔*克拉*玛干。要是前世的熟人听见了李破军的抱怨,保管也是很吃惊,李破军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可是沙漠戈壁热林里安顿的,那么恶劣的环境都是能忍受,如今这区区燥热却是令他失态了,李破军自己怕是也注意这一点,人呐,还是很容易堕落腐化的。

    六子听了也是乖乖的带路了,他倒是明白了,郎君出手便是那银稞子,自是不缺钱财的,他还想着省钱呢,还以为是那一个铜板也要抠着用的穷伙计呢。

    转出了这小巷子,就到了一条宽阔的街上。

    “郎君,这是龙兴门大街,往北头去就是都督府,也就是前凉宫城了,咱到了内城里来了”。

    六子也是声音嘶哑着,很是干渴的样子。

    李破军自转过这街道,便是发现了,这条街明显格调高些,没有满地摆的摊贩,路边大多是深墙大院的,偶尔也有对街开的店铺,只是一些首饰,丝绸等贵重物品的店子,李破军料想这应该就是贵族居住的区域了。

    可是眼前在大街上晒着太阳说话,明显有点傻缺了,“带路去酒楼”。

    六子只得乖乖带路,可是却是边走边说道:“郎君,这前头有一家来客居,乃是姑臧七城里头最奢遮的酒楼,共有四层,二楼以上皆是富贵人所用的,只是……只是这花费也着实不少”。

    李破军撇撇嘴,直往前走,六子也是赶忙跟上。

    这条街上像他们这般行走的却是不多,烈日之下,行人渐少,偶有几辆马车牛车呼啸而过,那些马车也是让李破军心里颇为感慨,不愧是边塞的地方,临近草原胡人,又多草场,这马匹也是得来的容易,这样的马车便是长安城也是不多的,长安城都多是牛车驴车,马车也不是人人用得起的,马本身就是战略资源,很是贵重,运到关内价格高不说还大多不是健马。

    百步过去便是到了那来客居,好一栋四层高楼,门口进进出出的,多少乘着车而来,门口也有小厮大汗淋漓的立着,见着六子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也是满心好奇,六哥怎的来了,不在跑堂吗,而且那为首的郎君也是锦衣佩玉的,身后三个侍卫也是精壮的很,小六哥这是要干甚,怎的后面还跟着人,领人来干嘛,谈生意?吃饭?我倒是怎么办,难道是来找trouble的,哎呦,先跟管事说吧。

    一想到这,那小厮便是转身想要进去报告管事,六子见状也是喊道:“诶,诶,阿牛,等等,你跑甚?”

    那门口的小厮阿牛听了也是转过头迎上来,“嘿嘿,六哥来了,这是?”

    这小厮说着看着李破军几人似乎是不解,六哥带着这几人来做甚他不在天福做事嘛,怎的像是个带路的

    “怎的,阿牛,在这奢遮地儿做活了,就不认得六哥啦?”六子倒是有一番做派,李破军刚欲抬腿也是停下了,且让他叙叙旧。

    “嘿,哪能啊,六哥怎的这么说,我阿牛我……”。阿牛似乎是急了,急急的辩解,但是似乎没有六子会说话,直口舌打结似的。

    “行啦,你看你蠢牛样,阿耶好点没,拿着,回头买点肥油好歹垫补垫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银粒子扔过去。李破军看得真切,大约却是足有小半两,这也不是个小数目了,这小六子,有趣。

    阿牛慌忙借过,一看,呵,吓个不轻,居然是银子,以往六哥心善义气,但给的都是大钱,这回却怎的是银子了。

    这……这怎的使得,六哥的工钱也那么少,怎好再受这大恩惠。

    直结巴的说道:“六,六哥,这我不不能……”。

    “给你就接着。这是长安来的贵人李公子,来用饭,快去寻个好位子”。六子也是没多说,说时快,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也没多等,李破军倒是无所谓,很快便被迎进去了。

    “郎君,去哪儿坐?”

    六子进门便是问道,李破军一看,呵,人还真不少,一口基本都坐满了,只剩下一两个空桌子,却也是挤在人堆里,周围都是坐满了人。

    “去二楼坐个开阔地”。

    六子一拍傻傻的阿牛的头说道,“愣着做甚,生意来了,带路啊”。

    阿牛也是连连应着,上了二楼,靠窗户有个地儿,阴凉处,也不热,还有徐徐的风,虽是热风,但却是聊胜于无。

    这阿牛应该是专门负责他们这一桌的,在门口迎接了客人便是在一旁侍候,这服务倒是不错,起码四星级了。

    阿牛醒悟过来,做事倒是勤快,忙把赶紧的桌面又擦了一遍,这回没等六子问,直恭敬问着:“郎君要点什么,咱店里有……”。

    “行了,招牌菜随便上几个,再来些鲜羊肉,嗯,果酒有没有?”

    李破军也是热的没工夫听他报菜名了,这家伙,也是不知道弄好菜谱摆着,每家酒楼都得个伶俐的伙计来耍嘴皮子。

    “有,有西域的上好葡萄酿”。

    “来三斤”。

    六子也是麻溜的干起老本行,那起桌上的茶壶一人倒了一碗,还嘟囔道:“这懒牛,也不知上茶”。

    李破军一听,也是好笑,想着刚刚俩人谈话,这两人应该是相熟的吧。

    左右也是无事,喝了口凉茶,热气大减,扯了扯衣口,舒服的歪坐着,要说这椅子啊

    ,这时候已经有了,胡床胡凳的,还有小马扎,但却是没有流行的,一般都是案桌旁席地而坐,唐以后才有那种太师椅,所以说这唐朝啊,真是牛B,太大度了,多少好东西都是萌芽了就留给了下个朝代,炒菜,椅子,火药,词牌长短句……太多了。

    “你和那小厮相识?”

    六子刚欲开口解解闷,听了这一问也是来精神了,直说道:“相熟,我从小在这七城刨食的,大多都相识。阿牛也是个相熟的坊间好友,姓唤曾大牛,从小没少一起嬉闹,他阿母早年就不在了,家里还有个久病的阿耶,底下还有个八岁小妹,这日子也是苦啊,特别是这灾年一来,更是苦的很,每日里只求着掌柜的带着泔水一般的剩食回去,哎,都是穷苦人啊。”

    李破军听了倒是也挺动容,不过,这样的苦命人太多了,莫说现在封建社会,便是后世的和谐小康社会,这样的苦事也是多的是的,不过,这小六子倒是挺仗义,还能慷慨解囊的相助好友一把。

    “所以你便会给点钱财帮一把?”

    “呵呵,郎君言重了,甚么帮不帮的,小的孤身一身,一人不饿死便是好了,他确实苦的很,所以我有了几文闲钱能多买几个汤饼的话便也送去了,哎,只怕曾伯今年怕是熬不过去了”。小六子一向嬉皮笑脸的机灵样也是收敛了,颇为沉重,看样子确实和这一家子有感情的。

    李破军几人听了,倒是挺佩服的,这小六子也是讲情义的人。

    梁刚也是哈哈一笑,一拍六子的肩膀,“好小子,有情义,知道拉落苦的兄弟一把,哥哥我就佩服这样的好汉子”。说着便是给六子喝彩,倒是把六子给闹个大红脸。

    “嘿,这方才的仗义好汉子,怎的还像个小娘子一样,这脸皮咋还红了,哈哈”。孙大也笑着取笑他。

    六子更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李破军见状也是想到,六子这样的公义淳朴的老百姓,淳朴的世风里多是百姓热心肠,这也是义之所在,华夏自古不缺忠义人啊,这就是最淳朴的情怀了吧。

    经过这下子嬉闹,阿牛也来上菜了,做事挺憨厚,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一看便是个老实人。

    一一上菜完了,“郎君,几位壮士,六哥,请用”。给每人斟满了葡萄酒,阿牛便是要退下了。

    “等等”。

    “啊,郎君有何吩咐?”阿牛似乎是有些不知所错,六子也是惊疑的看着李破军。

    “阿牛吧,这杯酒你端着,敬你兄弟六子,你这兄弟交的值”。李破军直端起自己面前的酒递过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梁刚反应过来也是说道:“殿,郎君说的对,这杯酒该喝”。

    阿牛还处于懵B状态,六子却是反应过来了,“呃,殿下不用了吧,我们兄弟不用来这个……”。说着又是小声补刀道:“这傻牛要跟我来这个,那忒不自在了。”

    没想到,阿牛却是反应过来了,直脸色涨红,颤颤的接过那杯酒,直说道:“谢谢,小的谢谢郎君”。

    又端着酒对着六子,脸色涨红,却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李破军一看,阿牛太实诚了,看得出来,这种人只会把感激放在心里,嘴上却是很不善于表达的。

    良久,阿牛直看着六子,端着酒,声音嘶哑道:“六哥,我……”

    “哎呀,你这蠢牛真是,不就喝杯酒嘛,六哥还怕你不成”。六子也是眼眶通红,憋出来一句话,直端起酒杯一碰就灌了,却是在饮下的一瞬间,一滴水也滴落到杯子里了。

    李破军看得真切,他却是落泪了。他知道自己兄弟不善于表达,便是解围了,这俩人都是个闷葫芦啊,这下子俩人情义更深了。

    阿牛也是眼眶通红的将酒喝了,一时手足无措,看了看手中杯子,又看看李破军面前空着,忙丢下一句,“小的给郎君取酒杯去”。便是慌忙跑了。

    六子直撇头痴笑一声,“这头蠢牛”。一撇头的瞬间直把脸往肩膀一蹭。

    李破军见此,也只是笑了笑,能见识一回这种朴实的情义,也是一种收获了。一时间,他想到了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思绪有些飘远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张鸦九(六)

    219.张鸦九(六)

    不过很快,思绪就被这拿杯子的阿牛给打断了,一行人继续吃吃喝喝。

    “六子,这条街上有没有铁匠铺?”大口嚼着肉块,李破军模糊不清的问道,很是没有凤仪。走了一上午李破军也确实是饿了,这家来客居不愧是姑臧第一酒楼,这炙羊肉真是香,肉烤的香嫩不腻,蘸上这不知道什么做的酱料再吃,也是很不错的。

    六子就没这么随意了,吞下食物,放下筷子,直拿袖子擦擦嘴才小心说道:“郎君,这儿铁匠铺子却是没有的,不过前头有一家上好的兵器行,里头多有珍品,为姑臧城里的达官贵人所爱。指不定在哪里会有张鸦九的消息”。

    李破军听了也是点点头,张鸦九作为本地名匠,这最有名的兵器行里还真有可能有他的消息。

    “不过,郎君,这张鸦九除了这能打神兵,年约五六十之外可还有其他信息?”六子也是皱眉问着,这找人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往也有客人跟他打听人,问清了要打听人的信息就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其他信息?还有个屁的其他信息啊,宇文士及那老头直说了在姑臧有个名匠可打造神兵,名叫张鸦九,再也没有别的信息啊。

    皱眉想了许久,便是默默的摇了摇头,六子见此,又是问道:“那郎君是从何知道有这么个人呢,他以前在哪里留下过名声呢?”

    嗯,在哪里留下名声?李破军心里一动,宇文士及说是在大建筑师宇文恺府中见过张鸦九的,这么说来,张鸦九就是在宇文恺哪里很有名了。

    想了想便是说道:“嗯,这里倒是有一点,这张鸦九与前隋安平郡公宇文恺相熟,是宇文恺的座上宾。再就知道他是姑臧人氏,如今应该就隐居在姑臧,年约五六十,就只有如此了。”李破军也是无奈,千里迢迢的来找个人,信息知道的不全就盲目的跑过来了,来了结果两眼一抹黑,真是醉了。

    六子,梁刚几人听了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张鸦九还挺有能量的,居然跟那啥宇文恺有关系,宇文恺他们不清楚是谁,但是那爵位可是不低啊,郡公啊,都可以自成世家了。

    六子也是惊呼道:“这张鸦九居然如此清贵,可是这样一个大人物怎的却是在故乡没怎的扬名呢。嗯,郎君,你说他会不会是改了名号?”。

    李破军一听,倒是有这种可能,当即便说道:“那待会儿打探便细说下这张鸦九在长安的名头,只能如此了”。

    梁刚六子听了也是点头应是,一行人吃罢了便忙是赶去那兵器行了。

    一路匆匆,结果还是很遗憾,百般好处打点才见了掌柜的,掌柜的虽是高傲,但还是表示没听过这个人,甚至还对李破军所说的能打神兵,长安勋贵的座上宾这个说辞很是痴笑,直说道:“若有如此人物,那定是姑臧全城皆知的大人物了,怎的没听过这人”。

    李破军愤愤的出了这家兵器行,又在六子带领下穿街走巷的一个个铁匠铺子去问,连路边修锄头农具的手艺人都问遍了,结果还是没有。

    眼看天色渐黑了,得回客栈了,这姑臧城虽没有宵禁,但是地处边关,临近胡人,几月来更是多有胡人寇边,所以也是不允许夜间有多人带兵在街上走动的,李破军他们四五人都是佩刀剑,肯定是容易被误会的。

    回了客栈,用了饭食,来了后院,实在无心睡眠,直拿起龙泉剑便是耍了起来,梁刚在一旁见猎心喜,蠢蠢欲动的,可是又碍于李破军身份不敢妄动,恰好这时李破军听了剑,喝了一声,“你们谁上来练练?”

    梁刚听了也是大喜,直喝道:“我来,得罪了”。话音刚落便是抽刀几步跳了过去。

    一时间,刀剑铿锵,金鸣之人不绝于耳,这梁刚却是个野路子,无招无式,但却是在疆场上一刀一刀的拼杀出来的刀法,刀刀狠辣,直取人命,大有有进无退之势,可是把一旁的孙大给吓个够呛,这个刚子,怎的这般鲁莽,若是伤了殿下,可怎生是好……

    这边李破军等人夜月刀剑会,而那头小厮六子也是小日子过得挺快活。

    一个路边小店里,六子直打得饱嗝,一手还抓着一个鸡腿,他一人吃了大半只鸡,还吃了一盘子酱肉,可是把他撑坏了,这是他拿着李破军给他的赏银,也就是那六两银子来大吃大喝来了。

    店里也是很好奇,这六子一个街头小厮,进了天福里头才没被饿死的,哪来的这些钱财呢。

    “我说六子啊,你是捡着钱袋子还是张掌柜的给了你赏啊?怎么这般奢遮了”。店里又端了一碟子羊肚上来了。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六子一听,当下鸡腿直翻着白眼道:“赏?嘿,你等着,没饿死我算他仁慈了,还有赏,还捡钱袋子,你捡一个给我看看”。看样子六子也是和这家店家挺熟络的,说话也不客气。

    “那你这钱是……”

    “哎,我说你管恁多干甚,我是少不了你饭钱还是怎的,嗯,这么跟你说吧,我碰上贵人了,长安来的,这是给他办事给我的赏,哈哈”。说着得意的抓着羊肚往嘴里塞。

    店家一听也是羡慕的很,这小六子,无父无母的,这么多年却是没饿死,还尽走些歪运道。

    刚准备起身,六子却是擦了擦手,歪头想了想,直指着桌上的半只鸡,还有大半盘羊肚杂说道:“嗯,老刘头,给我把这包一下”。说着还打个嗝,咽了咽口水,似乎还有些不舍。

    店家一听,笑了,直笑道:“呦呵,怎的,你小六哥也还知道存点饭食了,吃饱了便是,留下顿做甚”。

    六子一听直嚷嚷道:“去包上,我留个甚。我想着等会儿带给阿牛呢,曾伯病的重,看看吃点肉食能不能多挺会儿”。

    店家听了,也是收敛了调笑,便向后厨走便说着:“我这还几个蒸饼,你给大牛捎过去吧,老曾头也是命苦,这辈子……”。

    边说着便进去后厨了。

    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一手拿着几个黑乎乎的蒸饼,一手拿着几片荷叶子。

    来到桌前,将半只鸡还有那半碟子羊肚杂一股脑倒在荷叶上包好,又里外办上了几层,再把几个蒸饼也包上,一并系个结递到六子跟前。

    六子一把提起来招呼一声就走,“等等,找你钱”。

    “不用了,搁你这儿存着,下回吃喝直接算上。”六子头都不回,直接摆摆手就出去了,只留下一个吊儿郎当的背影,提溜着两包吃食一步三晃悠的隐没在了黑暗中。

第二百二十章:张鸦九(七)

    220.张鸦九(七)

    看着那瘦小的背影,刘掌柜的也是摇头笑了笑,直接进去了,该插门了,这么晚了也没啥生意了。不过,这六子倒真是过得洒脱,也还有些情义,也不枉那老曾往年那般接济他了。

    再说这六子,直晃悠着转街过巷,眯着眼哼着不着调的小调,也不用看路,摆着两包吃食,便是转到了这犄角旮旯地儿,这地儿尽是矮房破棚,径直来到一个破败的小房前,只见这房墙是用泥巴糊着竹条做的,房顶是一块块的茅草再点破瓦遮的,房门是用一块大木板子栓上的,一看便是贫穷的家徒四壁。

    走到门口,刚欲拍拍门,只听的里头一个咳咳嗽嗽的老头,直颤巍说道:“小六子也是吃个,吃个没着落的,你,你怎的还要他的银钱”。

    “阿耶,是,是六哥非要给我的……”。一个憨厚的声音接着响起。

    “人家给你,你,你就……咳咳”。似乎里头的那个老人身体状况很是不好,一着急便是直咳嗽的说不出话来。

    小六子听了也是直接敲敲门,一敲门里头便熄声了,接着便是一个憨厚的声音,“谁啊?”

    “我,你六哥”。

    “啊?六哥”。一阵脚步声,拿开了门栓,便是看见阿牛憨憨的脸。

    “六哥,你咋来了?”

    “是六子啊,快进来说话吧”。里头老人显然是听见了,直接喊道。

    也不搭理阿牛,直接将两包吃食塞他怀里,便是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头点着燎火,才让屋里有些很是昏暗的一点光芒,一个破盆子放在地上,里头点燃着成堆细草和某种风干的树枝,这样才散发出一点幽幽的光芒,那飘出的一缕缕烟虽是可以驱虫,但却很是刺鼻。

    六子却是习以为常,直接来到床头,“曾伯,你好点了没?”

    “六子,你有心了,呵呵,也就这样了,又能好成甚样,咳咳。”

    接着阿牛便进来了,直说道:“六哥你这是拿的甚嘞,可不能再要你东西,你也得自己留着用的”。

    “啊,六,六子啊,你可别再这的花费了,也得存点银钱找个婆娘啊”。曾老头一听便急了。

    “哎呀,没甚,没吃完的一点吃食,扔了浪费了,寻思着带来让曾伯和小丫沾点油水”。六子直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一旁蹲着的小丫头放下了手里黑乎乎的菜团子,直看向阿牛手中的两包东西,阿牛放在桌上拆开,顿时一股子香气散开,借着灯光一看,鸡?还有羊下水?这……

    “咳咳,六子,你好好跟曾伯说,你这是哪来的这些钱,可别去乱来啊”。

    “曾伯,你就放心吧,我小六子啥人你还不知道,嘿嘿,我这是遇着贵人了”。当下里便把遇见李破军,还有帮忙李破军找人的事都说了,反正他以前也是做过这些个带路找人的活计,曾伯一家也不是外人。

    说罢之后,曾伯阿牛二人皆是羡慕。

    “六子,你着了运道可得好好抓住了,别在恁的跳脱了,好好给贵人做事,说不得便是发达了”。

    “哎,发达个甚,郎君恁般大气,我却是帮他寻个人都寻不到。”六子情绪低落的说道。

    这时那憨憨的阿牛直说道:“六哥,那啥姓张的铁匠真是在长安都有名啊?”

    “那是,郎君说他能打神兵宝剑,是长安城里头那啥宇文郡公的好朋友,是贵人们的座上宾呢。可是咱姑臧要是有这么个厉害人物,怎的会没听过的呢,问遍了城中铁匠都是没听过这号人,你说这可急不急”。六子直抓耳挠腮的气恼说道。

    接下来都是没话说了,只有小丫头一直看着那半只鸡流口水。

    “那我先回去了,明儿还得继续去打听打听那人,李郎君的事再难也得办好啊。噢,对了,那些蒸饼是老刘头给的,还算他够意思,我走了”。刚一抬腿,那床上的老曾便开口了,“等等,六子,你说那人叫张啥,是姑臧人,还在长安混的有名气?”只见老曾直皱眉问道。

    六子听了,也是随口说道:“对啊,叫张鸦九,是个本地的铁匠,曾伯,你怎么……啊,曾伯,你听说过这个人?他,他在哪儿?”

    曾伯听了也是直摇头,说道:“没听过,不过有个人倒是有可能知道,你们也是听说过他”。

    “嗯,谁啊?”

    “融明观的张起道人”。

    曾伯缓缓的说出来这个人名。

    六子一听,好半天才想起来,不确定的问道:“就是那个人称藏剑道人的老道士?”

    “嗯,据说他当年也是从长安致仕回来的,便在这融明观修道了,既然在长安当过官,说不得会听说张鸦九此人的”。曾伯也是不确定说道。

    六子一听,也是喜上眉梢,直说道:“对了,肯定啊,他既然在长安做过官,那应该是听说过张鸦九,毕竟是一个地方的人嘛。而且,对啦,他的藏剑道人的名号是怎的来的,不就是有一把剑嘛,还死藏着不拿出来,听说是把宝剑,大都督想花钱去看看。他都不拿出来,藏的紧紧的,所以才有的藏剑道人这个道号的,而且张鸦九也是铸剑的,嗯,铸剑的,藏剑,长安当过官?姑臧人,这……”。

    六子猛的一顿,看向阿牛爷俩,阿牛倒是一脸懵样,而那咳嗽的曾伯却是眼睛一亮。

    半晌,六子才嗫嗫的说道:“曾伯,你说,这藏剑道人会不会就是……张鸦九?”

    曾伯也是迟疑的点点头,也是说道:“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太巧了”。

    “哈哈,一定是的,肯定就是这样子,没想到那张鸦九居然真的改名了,还出家做了道士,倒是让我一番好找”。六子听了也是哈哈大笑,直说道:“明日一早我便带李郎君去融明观,可算是办妥了。哈哈,曾伯,真是谢谢你了”。

    说着从怀里掏了掏,结果啥也没掏着,直不好意思的笑道:“呃,银钱都存老刘头哪儿了,回头郎君给了我另一半赏钱,再来孝敬你,嘿嘿”。

    “六子,讲这个做甚,你一直帮衬着我们家,不嫌弃这憨牛把他当兄弟,这点小事又值得甚,能帮着你就好”。曾伯听了脸色微怒的直喝道。

    六子听了,也是讪讪笑道:“嘿嘿,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些不能忘咯,没有曾伯当年那张饼子,我怕是早就饿死了咧,孝敬你应该的。嗯,那我就先走了,那羊下水里有些油水,阿牛你回头热热,给曾伯补补”。说着便是自顾自的哼着小曲走了。

    只留下曾伯一声叹气。

第二百二十一章:张鸦九(八)

    221

    张鸦九(八)

    翌日,天一亮,李破军刚穿好衣,一打开房门,门外便冲过来一个身影,李破军本来就是被清晨的阳光刺的眼花,再加上未曾洗漱瞌睡没醒,只模糊见得一个黑影袭来,又对着阳光看不真切,但李破军速度却也不慢,一个跳步闪开的同时,还顺手将房门使劲一带,“咣~啊,哎呦~”。

    门外顿时响起两声哀嚎,这声音似乎挺耳熟啊,李破军惊疑的揉揉眼睛一看,我的个乖乖,只见六子那厮一下午正撞在门上,捂着额头以一个平沙落雁的姿势坐下地上。

    “六子?这是怎的回事?”李破军虽是坚信六子不会袭击他,这有可能是个美妙的误会,但是他仍没有上前。

    “哎呦,郎君,你这是怎的啦,关门跑了做甚,大早上的,疼死我了”。六子直揉着额头站起来了,李破军一看,呵,差点笑出来了,只见他额头上鼓起了半个鸡蛋那么大的包,只是眼下这明显误会他了,笑的话太不地道了。

    让六子坐下,又问道:“大早上的你恁兴奋做甚,我看的不真切还以为有人欲要加害我呢。”

    “哎呦,差点忘了,郎君好事,好事啊,张鸦九,我知道张鸦九在哪儿了,哈哈”。六子直手舞足蹈的兴奋说道。

    李破军听了,也是兴奋一起身,“什么,你找到他了,怎么回事?怎的一晚上又打听到了?”李破军也是很高兴,终于听见消息了,他早上起来还决定,三日之内再找不到,他就回去了呢,大不了再找匠人便是,偌大的天下,还就不信找不出个高级铁匠,没成想这下门一开,便蹦出来了消息。

    当下六子也是一五一十的将昨晚他经过的事全部说出来了,一点不都落的,包括拿着赏钱去大吃大喝,又带吃食去看曾伯,一点都没落下。

    李破军听了,也是感叹好人有好报啊,这六子一向将情义,这回得了钱知道给阿牛家带去点肉食,结果曾伯这便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照你所说,既姓张,还在长安混的官职,更巧的是这人还藏着宝剑,喜爱兵刃,年龄也是相符,那这张起道人,嗯,也就是藏剑道人,十之**便是张鸦九了,难怪寻不见他,原来却是改名出家了”。李破军也是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只是脑中却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张鸦九,藏着把宝剑,人家给钱他都不让人看剑?这怎的听的有些耳熟了,似乎……在哪听过……

    李破军心里正疑惑呢,这边六子揉着头上的包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嗯,噢,这便去,用饭了立刻去,呃,呵呵,你这额头伤待会儿去敷点药吧,我的过失”。李破军被六子打断了思路,这便让人打水洗漱,叫上一边被吵醒了还迷糊着的憨娃。三人一同去了前堂。

    梁刚二人又在那个位子侯着,面前只放着一碗水,倒像是个占位子的。

    “郎君,是不是乏了,怎的今日却是起的晚了”。梁刚招呼着坐下便笑问道。

    “哈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找着张鸦九了,西凉之行算是了结了,不日便可回京。”

    “啊,殿,郎君,这是怎的回事?”梁刚孙大二人很是惊讶,怎的一晚上过去便是找着了呢,难道殿下晚上并没有休息,而是独自去寻了,想到这儿,他俩心里一阵自责……

    李破军示意一下六子,六子便是一手那湿毛巾捂着额头,一边原话叙述了一遍,几人这才听明白了,也是感叹,好人有好报啊。

    “咦,六子,你捂着额头做甚?莫是头疼脑热了?”孙大见六子紧紧的捂着额头,也是好奇问道。

    结果这一问,六子却是脸红的支吾着没说话,李破军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我的过失……”当下便把方才的撞门之事说了。

    结果梁刚二人哈哈大笑,连憨娃知道了六子撞上了门也是嘿嘿笑着,他终于感觉有人比自己还笨了,嘿嘿。

    “六子,你应该庆幸郎君早上洗漱未曾佩剑,否则你怕是现在坐不成了”。梁刚也是无良的笑说着。

    这下子六子却是脸色一变,直看向李破军腰间的宝剑,浑身一哆嗦,几人又是哄堂大笑。

    得知那融明观在城外,路途也是不近,几人便是骑马赶去了,只是李破军在马上却是心不在焉的,“郎君,可是还有甚心事?”

    梁刚看见李破军皱着眉头,信马由缰的跟着走,满怀心思的,便是开口问道。

    这边孙大也是看见了,直眼睛珠子一转,便是笑道:“郎君可是担忧请不到那张鸦九出山吗,不用担忧,到时说明郎君身份,他不敢不去”。孙大一向机灵,想起了李破军跟他们说过,来姑臧找张鸦九就是为了请他出山给自己打造兵器的,才这般的讨好的说。

    李破军直摇摇头,也没搭理他俩,他心里正在竭力的回想呢,张鸦九,藏着宝剑,别人给钱都不让人看那剑……这些他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一种似曾听闻的感觉深印心底,但是是在哪儿呢,倒是说什么事了,没个头绪。

    而一旁的小六子也是暗自在心里琢磨,这孙大这般大的口气,还说说明郎君身份那张鸦九不敢不答应,这张鸦九可是在长安都当过官的,还认识郡公这等大人物的,若是听了郎君的身份都不敢拒绝,那郎君又是何等身份呢,小六子心里也是惊骇兼惊喜着。

    出了城,在六子的指引下,一行人快马加鞭,不到一刻功夫,便是折进了大路边的一个岔道,转过弯来便是一副山清水秀的山谷,一个小湖正在谷中,虽是旱年,水位也是很低,边缘都露出了湖底,但是并未干涸,还看见了百姓在湖边挑水。

    一番交涉下,虽说道观的执事一直强调说张起道人是挂单接住在此的,不见任何宾客,让李破军等人请回,但是在李破军直接甩出一笔可观的香火钱之后,执事再怎么执拗,也不会跟钱过不去的,只好同意了,一路跟着去了后山。

    话说这里头还真是个好地方,林不密却是高,山不高却是秀,外面炎炎夏日,热的人七窍生烟的,这里面却是鸟叫蝉鸣的,正是印证了那句诗,鸟鸣山更幽,蝉燥林愈静,一进来这后山,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许多。

    “呵呵,这张鸦九倒是好会享福”。李破军也是笑道。

    “居士,不知张鸦九是何人?此山却是没有张鸦九此人的,可能……”。前面的执事道人却是回头好奇又带着几分试探性的问道。

    “你甭管恁些,直带路去见张起道人便是”。李破军也直说道,他看得出来这个道士是百般的不愿意带他们见张起道人的。

    道人无奈,只得乖乖带路,不一会儿,便是来到了一个大树下,树下并排着三间茅草屋。

    道士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李破军几人,李破军却是直看向那茅草屋,道士一咬牙跟上刑场似的上去了,站在门口喊道:“张起师兄,山下有位小郎君求见”。

    半晌,里面没动静,尴尬中……只听见鸟鸣蝉燥之声,正当执事道士再欲喊话时,里头却是哄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不见,某家说过不见山下人,你这厮准是又收了香火钱”。

    嘎嘎嘎……此话一出,更是尴尬,当然尴尬的是哪位执事道人,李破军也是好笑,又是疑惑,这张鸦九怎的还是以某家自称,嗯,这声音但是洪亮雄浑,像个打铁大汉的声音。

    只见道士脸一红,半天才说道:“师兄,今年灾年,观中也是没有余粮了,这才收下香火钱,再说你……”。

    道人话一半便被打断了,“滚,又来这套,又是威胁断某家的粮,断就断,某家饿死也不见,不见,滚,都给某滚”。

    里头却是传出了一声暴躁的骂声,声音直炸的人耳朵嗡嗡的。

    李破军听的一脸懵B,我艹……你这是出家人?你这还是修道的?咋脾气跟个霹雳火似的。

    只见那道人倒是好修养,直不好意思的对李破军说道:“居士,这,张起师兄他性烈如火,说一不二,这……”。还没说完便被梁刚打断了,“什么狗屁道人,如此无礼”。说着便想破口大骂,李破军直一抬手拦住了,这张起听声音便是暴烈性子,这样的人若是动粗的定是不行,说不得会激起他反弹。

    当下略一思考,便是喊道:“张鸦九,那鸦九神剑一出,谁与争锋?却又何必吝啬一见”。

    这话一出,里面便是寂静无声。

    良久,里面一声叹息,茅草屋的门嘎吱响了。李破军笑了,他就知道如此说或许有用的,这张鸦九隐居在这儿还改了名出了家,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就是张鸦九,他有绝世宝剑,这在他看来是一种自我保护,所以才把鸦九剑藏起来不给人看,这鸦九剑是他功成名就的宝剑,也是他一生的巅峰作品,自是不肯让它染了尘垢的,此番让李破军叫破了真名底细,却是藏不住了,恰恰他又是个耿直暴烈的性子,也不知道撒谎遮掩,这倒是有趣了。

    嗯?等等,鸦九剑,藏着剑不给人看?李破军似乎心里抓到了些什么,但是却仍没记清,没等李破军多想。

    只见门开了,里头出来了一个身材很是魁梧的白胡子壮老汉,身高七尺往上,生着一张红膛脸,浓眉大眼,壮硕的身形更让其看上去显得威武雄壮,李破军一愣,心想着这若是眉眼弄成丹凤眼,卧蚕眉,再把那身不搭的道袍发髻换成绿袍绿帽,这不就成活关公了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张鸦九(九)

    222

    张鸦九(九)

    只见那魁梧老汉一出来,见了李破军等人,浓厚的眉头便是一皱,看得出李破军是领头的,直接眉头一挑问道:“你这小娃娃怎会识得某家?”

    梁刚听了大怒,忒是无礼,先是言语辱骂让我们滚,现在又是这般轻蔑无礼,太可恨了,当即便是喝道:“忒,老汉好生无礼,我家公子以礼求见,你怎敢怠慢?”

    哪知张鸦九听了也不生气,直痴笑道:“却不知是谁求着见某,嘿,还是个小公子,你是大兴,噢不对,你是长安里哪家的小娃娃啊?”

    李破军都快被气笑了,这人,这性格真是有趣。

    “你便是张鸦九?”

    “便是某家,你不是知道……小子,你敢诓某?找死不成,快说,你是哪家的娃娃”张鸦九似乎是脑袋不够用,他却是满以为李破军叫出了他的名字定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却不成想,李破军也是不确定的,虽是各种条件都符合,一切都是那么的巧,但是毕竟没有确定过,如今听到他亲口承认,李破军也喜上眉梢。

    向梁刚一示意,梁刚直像是得胜了的公鸡,昂着头说道:“此乃当朝秦王世子,江陵王殿下,还不快来拜见!”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六子直张着嘴巴,呐呐无言,愣住了,这……郎君是啥世子,殿下?是个王爷?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执事道士也是一阵错愕,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直上前一礼拜道:“贫道法明见过殿下”,六子这才反应过来,直哆嗦着上跟前拜见。

    对面的张鸦九听了也是猛的一挑眉,这小娃娃是秦王的大儿子?没想到这般大了,当年那秦王可都是个弱冠少儿啊。

    算了,某家不跟小娃娃计较,撇了撇嘴,甩甩袖子,直走到跟前:“贫道张起见过小王爷”。

    “嗯,你怎的不称张鸦九?”李破军直接问道。

    “某家张起字鸦九”。

    好吧,搞了半天,人家压根没有改名啥的,他当年行走长安都是用的字,就像是苏烈一样,提起苏烈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是苏定方可能就知道了,以字行世,都是其名不显的。

    “怎的,张大匠也不让小子进去坐坐?这日头可是晒的很”。李破军直看着张鸦九笑着说道。

    张鸦九听了,也是无奈,这小娃娃倒是懂礼,知道自己是个小子,他也是个晚辈,自己当年也曾与当今陛下有过几面之缘,又好死不死的是个王爷,不好得罪了。

    直气呼呼的让到一边手一挥,示意李破军进去,李破军刚动腿,梁刚等人便欲跟上,哪知张鸦九手一伸,“站住,陋室窄小,容不下你这厉害的人物,嘿,就这等着吧”。说着直看着梁刚把头一撇,很是傲气的模样。

    李破军见了不由得一笑,这张鸦九,还真是个孩子气一样,这或许就是老顽童的心态了吧。直说了一句:“你们就这等着”。这是对梁刚二人说的。

    可是憨娃就是不管那么多了,直接跟上了,张鸦九见状,一吹胡子一瞪眼,赶上几步便是一把抓在憨娃肩膀上,李破军听的声音回头一看,大惊,当即喝道:“危险,憨娃住手……”。可是已经晚了,憨娃看见这个咋咋呼呼的老头抓住自己肩头,当即就是一抖臂膀,结果……很尴尬,彪悍老头张鸦九接近两百斤的高大身躯直接扬去,几个踉跄稳住方才没有倒地。

    “张大匠,你没事吧?”李破军赶紧问道,这特娘的可是要给我打造神兵宝甲的,可别让憨娃给弄伤了。

    张鸦九却是一脸震惊的甩甩手臂,直惊叹道:“此子好大的力量”。

    “这是我兄弟史进,生性憨厚,天生神力,多有得罪了,张大匠勿怪”。

    三人进去了里面,李破军才发现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破败,一旁的卧室没有看,单是看正堂便便是不凡,中间有桌,桌上有古籍的,旁边还有一些笔墨纸砚,所以由此看来这张鸦九绝对不是文盲一个。

    “小王爷怎晓得某家是张鸦九的,又是如何知道某在此地的?”

    张鸦九坐下来之后似乎并不神经了,也没上茶,直接问道。

    李破军也是如实说了去找宇文士及打听名匠,宇文士及推荐张鸦九,而他又千里迢迢的来姑臧如何一番艰难寻找,都是说了。

    张鸦九听了也很是感慨,直叹道:“自安乐兄(宇文恺字安乐)死后,某离开大兴,噢,长安,离开长安也有十多年了,却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某,你说的宇文士及应该是大将军宇文述家的三公子了,当年也是个毛头娃娃,今日却是成了当朝国公了,哎,物是人非啊”。

    李破军听了很是好奇,这老头怎么听起来好像很大岁数似的,宇文士及老狐狸……呃,虽是不知道有多少岁了,但是至少有三四十了吧,结果在他口中却是个小娃娃,而且跟宇文恺是知交好哥们,可是宇文恺都死了十几年了他还是活蹦乱跳的,你看他这红彤彤的脸,灼灼有神的大眼珠子,还有那声若洪钟的大嗓门,看样子也不看啊。

    也不多想,李破军直接问道:“呃,张大匠,你今年高寿几何啊?”

    “哈哈,某家生于梁绍泰二年,也就是齐天保七年,嗯,算起来今岁却是七十整了,这把老骨头也入了古稀了”。

    李破军一听,也不奇怪,七十岁,又是常年打铁的,看这样子是锻炼的好,身体倍儿棒啊,再出山打一次神兵应该是没问题吧。

    嗯?不过就这样直接邀请他出山给我打造神兵宝甲,他恐怕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啊,该怎么办才好,先套套话题,增增感情再说吧。

    当即也是舔着脸问道:“张大匠,听闻往年造出了一把鸦九神剑?可否给晚辈一观啊?”

    谁知一提起这个张鸦九的脸色就变了,一板脸,直脸色不善的问道:“你也是打某家宝剑的注意?抑或是秦王有此意?”说着直戒备的看着李破军。

    李破军哭笑不得,这咋把这宝贝看得这般重要呢。

    “张大匠误会了,小子并无此意,至于我父更是不可能,他的神兵利器多的是。嘿嘿,我这把剑还是我父亲赐给我的,张大匠且看看如何?”说罢直解下七星剑扔过去。

    张鸦九嘴角一撇,他相信当世是不会再出现什么好剑了,自秦汉以后,传世神剑稀少之至,几百年未曾造出一把,他的鸦九剑已经是近百年来最牛B的了。

    不在意的一把接过剑,看了看剑鞘,古朴霸气而不失精美华丽,显然是为了上位者而制的,再一看,剑柄,却是愣住了,这……这剑柄绝不是近代之物,如此技艺……张鸦九急忙使劲一拔,宝剑铮然出鞘,一声金铁之声直刺人耳,继而便是寒光一闪,整个草屋似乎也是寒冷了几分。

    张鸦九直愣住了半晌,忽的一翻健身,果然,如他所料,剑背后面用着古朴的篆书写着五个大字——“七星龙渊剑”。

第二百二十三章:鸦九剑出

    223

    鸦九剑出

    “啊,七星龙渊剑?”张鸦九即使是早已猜到了什么,料想此剑是把名剑,但此时见了剑名也是不由得惊呼出声,毕竟此剑名头太大了。

    “呵呵,张大匠可是认得此剑?”李破军也是好整以暇的笑问道。你一直拿你的鸦九剑当个宝贝,不过也确实是,自秦以后鲜有传世宝剑问世,这张鸦九也确实是值得骄傲,但是比起这十大名剑之一的七星龙渊剑,他还差点火候,既然他如此高傲,李破军也不惮杀杀他的威风。

    “认得,如此神剑自是认得。这是大匠先师欧冶子和干将合力铸造的,也是两位大匠唯一一次联手。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了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历四九之日,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是名“龙渊”,故命此剑曰“七星龙渊”,不愧是千年神剑,某家多不如矣。”说着张鸦九直抚摸着剑身像是爱惜亲密爱人一般的,久久不能挪开眼。

    “咳,张大匠,七星龙泉剑(避李渊的讳,改渊为泉)比起鸦九剑如何?”李破军打断了张鸦九问道。

    “这……先师名作自是巅峰绝品,但某家之鸦九剑也是不差,足以傲视前后百年之作”。说着张鸦九念念不舍的当下七星龙渊剑,但是口中说着也是不卑不亢的,对他的鸦九宝剑也是喜爱推崇之至,毫不妄自菲薄。

    这点张鸦九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华夏几千年,名匠宝剑不知几何,能列入名剑录之中,冠绝盛唐,自是不凡。

    李破军也是由衷的说道:“当是如此,鸦九剑的确冠绝于世。张大匠,可否将鸦九神剑请出一观?也好让小子见识见识,一窥神剑风采”。

    说着眼神灼灼的看着张鸦九。

    “呃,某家自铸出鸦九剑之后便是藏于匣中,誓不让其见了天日,所以小王爷见谅……”。张鸦九其实只是脾气暴躁了,其人刚烈,有种张飞,李逵的性格,甚至是像可爱的小老头一般,如今李破军跟他聊了这么久,也是相熟,如此拒绝,却也很是赧然,毕竟人家那千古名剑都是扔给他观赏了的。

    “哎,张大匠此言差矣,那鸦九剑乃绝世名剑,岂能藏于匣中,这岂不是明珠蒙尘,金匿于沙,神剑本就应该纵横于世,持于英雄之手,饱饮沙场血气,如此藏匿,岂不堕了他的名头。神剑有灵却无口,若能言,必是请求持其披靡沙场,断兵饮血,而不是困于匣中,不见天日,只留你一人喜爱观摩,作那妇人饰品般的观赏之物,张大匠以为如何?”

    李破军朗朗其词,一双星辰般的眼睛直看着张鸦九,说出的话那是振聋发聩,直说的张鸦九愣住了。

    而说完李破军也愣住了,他当然不是被自己的话震到了,而是他终于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为什么听说张鸦九藏着宝剑不让人看这件事有些耳熟,原来是这个……嘿,又能装比了,当下里直起身走向案桌,说道:“借笔纸一用”。

    桌上石砚中的墨水未干,很明显方才来时张鸦九就是在屋中写字,也免却了李破军去磨墨。

    一旁搭着一根纤细的毫笔,李破军拿起笔来,蘸上墨水,扯过纸张,便是挥毫写就,张鸦九也是好奇,直看着这位小王爷,猜不透他要作甚,只是那番话,却是貌似……挺有道理的,某家鸦九剑乃是绝世神兵,自是该沙场纵横的,藏于匣中却是不该,但是若是献出鸦九剑,且不说天下何人当配,某家也是舍不得的,哎,鸦九啊鸦九,如之奈何。

    正当张鸦九感叹纠结之时,李破军已经写好了,吹吹这张粗糙的黄纸,递给张鸦九。

    张鸦九结果一看,呵,好家伙,且不看那内容,只这一手书法便是不得了,铁钩银划,瘦骨孑立的,很是有风骨,不愧是天家之人啊。

    再一看内容,便是浑身一怔,不自觉的念叨出来了。

    “《鸦九剑》

    欧冶子死千年后,

    精灵暗授张鸦九。

    鸦九铸剑吴山中,

    天与日时神借功。

    金铁腾精火翻焰,

    踊跃求为镆铘剑。

    剑成未试十余年,

    有客持金买一观。

    谁知闭匣长思用,

    三尺青蛇不肯蟠。

    客有心,

    剑无口,

    客代剑言告鸦九。

    君勿矜我玉可切,

    君勿夸我钟可刜。

    不如持我决浮云,

    无令漫漫蔽白日。

    为君使无私之光及万物,

    蛰虫昭苏萌草出。“

    念罢了,好似浑身脱力一般,纸张直从手中滑落。口中还有呢喃:“君勿矜我玉可切,君勿夸我钟可刜。不如持我决浮云……蛰虫昭苏萌草出。”

    良久,张鸦九直洒然笑道:“哈哈,不如持我决浮云,好啊,好,某家却是错了,以一己之偏错使鸦九蔽日,却是不该啊。多谢小王爷了,请随某来”。张鸦九突然大笑,而后捡起那张纸,放在桌上,以石龟镇纸压住,便是转身带着李破军去了侧室。

    一进这间侧室,李破军还以为这间屋子只是厨房之类的,嗯,也猜对了,确实是厨房,只是这厨房有些不同,虽是也有锅碗瓢盆,但却是以打铁的家伙事为主,匠炉、风匣、手锤、砧子、大锤,还有钳子和磨石,打铁的工具是一样不差,而且上面没有一丝灰尘,一看便是经常用到或者是常常抚摸的,至少不是弃置不管,看到这李破军便笑了,好啊,还打铁就好,还喜欢打铁就好,这就容易请了。

    只见张鸦九自去东南一角,蹲在来,扒开堆砌的干燥草木灰,抱出一个灰蒙蒙的但却隐约泛着幽光的铁匣子,李破军一看,便是知道,这鸦九剑大概就在这里面了吧,只是这匣子为什么看起来似铁非铁的,是个金属的呢。

    回了正屋,一番擦拭,这匣子才是见了天日,这匣子还真是个全金属的。

    看着李破军的疑惑,张鸦九轻轻抚摸着匣子说道:“此匣是用精铁加了铜锡还有少于银所铸,宝剑置于匣中,受金铁之气蕴养,不失锋锐。若置木匣中,陈年朽木却是会坏了宝剑之锐”。

    李破军听了咋舌不已,这么厉害,还金铁之气,不过挺有道理的,至于有没有用那就鬼知道了。

    张鸦九去瓦罐里洗了洗手,又用干布擦净了手,才去小心的解开锁扣。

    看得李破军一愣一愣的,我去,不至于吧,不就是拿你个宝剑看看嘛,至于这样嘛,你丫的刚刚看我的剑怎的没有这样,醉了。

    只听得啪嗒一声,锁扣开了,里面用绸布搁着一把朴实无华的宝剑,长只有二尺见多,比起七星龙渊剑略短,宽却足有三寸,也就是剑宽差不多都有十厘米左右了。剑镡,也就是剑柄末端也很是粗大。这剑……怎的这么短胖短胖的,这么敦实的模样,剑不应该是狭长的嘛,这怎的是个宽剑。

    张鸦九一把拿出来,看了片刻,眼神挣扎一下,便是递给了李破军。

    李破军好奇的接过,却是很重,比他所用过得剑都要重一些,这样子这么怪,他也想知道这闻名于后世的唐朝鸦九宝剑到底如此。

    也不多想,一把拔出来,只听见一声金铁之音响起,李破军再一看,这鸦九剑却是没有如同七星龙渊剑一般寒光刺眼,而是黝黑宽厚,朴实无华的。

    “张大匠,怎的鸦九剑剑式这般奇特?”李破军抚摸着这宽剑。

    张鸦九闻言摸着那白胡子骄傲的一笑,“此乃单手宽刃剑,如锏鞭一般,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大力者持之,疆场之上,破甲伤人,无往不利。”说着昂着头好像很是骄傲,这是他一生的巅峰杰作,自是让他骄傲不已。

    李破军听着也是惊叹,一般来说剑本是轻巧锋利的,对上穿了甲胄的便很是吃亏,只能以灵巧攻击其面部脖颈等要害,可是这剑却是不同,直像是憨娃那大铁槌一般使用法,没有灵巧,只有以力降之,剑身重,所持者力气大,任你盔甲再坚固,我自重重一砍,纵使砍不破盔甲,震也得震死你,果然厉害,不过这剑……倒是有点像那英格兰宽刃剑一样。

    英格兰宽刃剑是中世纪欧洲军队最普遍的装备剑。长3英尺左右,单手挥动。剑有两刃,一击不中,不用翻腕即可回击,十字形把手多为所制,剑柄末端常有一圆球,非为装饰,注铅,以维持用力砍劈时手腕的平衡,这英格兰宽刃剑破甲就甚是厉害。

    嗯,这鸦九剑粗大的剑镡应该也是起了这个作用的。

    “张大匠可能一试?”李破军还真是有些手痒,且试一试看看到底如何。

    看了看自己的佩剑,笑笑还没说话

    ,张鸦九便是急眼了,“不可,不可使此两剑相碰”。

    “我自是晓得”,又看了看憨娃的大棒槌,铁杵一个,也不适合。

    将梁刚喊进来,让他拔出他的佩刀横着,李破军直双手持了鸦九剑,奋力对着那十炼的隋刀一砍,铛的一声刺耳金铁声响起,直刺的耳朵一阵耳鸣,震得手都微麻,李破军抬起剑一看,鸦九剑剑锋毫发无损,这边李破军还没有说话,那边梁刚便叫唤起来了,“殿下,我的刀……。”说着直是一脸哭丧样,摆了摆他手中的刀。

    李破军拿过一看,大吃一惊,好家伙,只见这坚韧的隋刀之上却是有牙齿一般大的一个缺口。

    张鸦九上前一看,接过刀一摸,笑道:“不愧是十炼好刀,也算不差了,不过,此刀刀脊已毁,无用了,你再劈砍一次试试看”。张鸦九笑了笑将刀横拿伸着,示意李破军去砍。

    李破军将信将疑,还是举剑一劈,又是铛的一声,却是没方才那般清脆了,那把刀应声而断,成为了两截。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223/ 第一时间欣赏一世唐人最新章节! 作者:当年秦风所写的《一世唐人》为转载作品,一世唐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一世唐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一世唐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一世唐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一世唐人介绍:
阅尽千古风流,独占万世潇洒。这就是大唐!现代孤儿重生大唐太宗长子,来到了这血性男儿神往的英雄时代,其志在拓万里疆域,布国威四方!
突厥吐蕃,高丽倭国……尔曹蛮夷,灭国擒王;
五姓七望,江南盐帮……跳梁小丑,弹指平之;
西域岭南,辽东百越……国之领地,纳土开发。
纵横天下誓要再戴顶上红缨,重振秦汉雄风!
泱泱中华,巍巍华夏;堂堂天朝,煌煌大唐,他要让这东方巨龙腾飞世界之巅,也好不枉为一世唐人!
且看主角如何用一世打出个璀璨盛唐,敬请看《一世唐人》。神策军:645-744-944一世唐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世唐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世唐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