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觉醒
这里真的是一处地下遗迹？
继续在冰环隧道中向前摸索，罗纳德和雅尼心中都不禁产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储备了相当丰富的知识，所以在应对一些比较特殊的突发事件时，也能根据以往的经验拿出一些可以去尝试的方案。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通过了那些栖息在冰环隧道顶部的透明生物之后，两人后面又陆续遇到了其他数种从未见过的生物。
一只长有巨大钳子的大型爬行生物、一片表面上附带有剧毒粉末的带状植物、以及数只拥有着冰蓝色夹克的飞行昆虫……
在足够惊险地处理掉这些东西以后。
漆黑冰环之中穿梭的两人，在体力和心理上都已经相当疲惫。
终于，当他们来到一块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痕迹的空地后。
他们几乎动作统一地坐在了地上。
休息的同时，雅尼从自己左边的手臂口袋里掏出两块小巧克力，然后笑着将其中一份递给罗纳德：
“老杨啊，你觉得咱们今天如果能活着出去，这些发现的东西能值几个诺贝尔生物学奖？”
罗纳德笑着接过巧克力，然后撕开包装含在嘴里：
“如果真有那一天……”
“我觉得，那应该就不会是咱们等着别人给我们来颁奖了。”
“……”
“哈哈，说得也是……”
“那时候就该以我们的名字去设立奖项了。”
两人坐在原地继续休息恢复体力。
在认真思索了很长时间，同时也是他们准备继续上路之前，雅尼突然对罗纳德展颜一笑：
“杨，我感觉不太对……”
“……”
少女说话的语气在颤抖。
比起之前那种临危不乱，即便自己作出违心之事，也能快速稳定情绪的能力相比。此刻雅尼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极其不稳定，甚至有种感情崩溃之前的预兆。
罗纳德当然是立刻察觉到了雅尼的异样。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搂住对方的肩膀，然后用尽可能沉稳地语气说道：
“雅尼，冷静一下！”
“我们会成功逃出去的，不要在这种关头失去理智……”
“……”
与此同时，雅尼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罗纳德。
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动作很长时间一动不动，最后她才突如其来地问了一个问题：
“老杨，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
罗纳德直接愣住了。
即便是雅尼的名字，他也是在进入试炼时看到挂牌才认出来的。
现在突然提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他这个完全没有相关记忆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而看到罗纳德的表情，雅尼脸上随即露出一个非常悲伤的表情：
“杨，你不用再想了。”
“我知道的，你应该什么都记不起来。”
一口道出罗纳德现在面对的窘迫，随后雅尼又再一次笑了笑：
“呵呵——”
“不只是你想不起来，我也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啊。”
“很可笑是吧？”
“我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你，甚至还因为这种原因，申请和你一起出差工作。但是刚才我回忆自己过去生命中的记忆，却完全没有任何与你第一次见面时的内容。”
雅尼一口气介绍了一大段自己的状况。
但她的情绪却没有彻底崩溃，脸上的表情反而开始变得稳定起来。
随后就好像诉说别人的经历似的。
少女微微摇头，然后眼神陷入认真地推论之中：
“不，不只是这些个人经历。”
“往大的方面去想——现在世界上的政治局面、上个月发生的国际新闻；往小了说——我家乡最近的变化、亲人这几年来的活动、甚至我在攻读博士学位时候的其他同窗。”
“这些东西，我居然通通都没有记忆。”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还能清晰地辨别出，这个冰窟窿里的生物并非地球上存在的物种，而且对生物学的研究也完全没忘……”
这样又说完了一大段话，雅尼因为喘息休息了几秒，随后才紧盯着罗纳德的脸庞说道：
“老杨？你觉得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
“！！！”
话说到这个地步。
罗纳德已经拿不出任何可以应对眼前场景的预案。
——原典试练！
他在一个由原典构成的试炼环境中，遇到的一个理论上只是昙花一现的人格幻象，居然凭借自己的理智和逻辑分析能力，得出了自己是否真实存在的疑惑？
这可不是哲学命题上的思考！
而是罗纳德面前这个名叫雅尼的姑娘。
她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环境、或者说自己也可能是虚构的。
不只是那些必要常识性记忆的缺失，根据一位学者的知识储备，她还发现在刚才经历的事件中，一些生物完全不符合自然常规的状况。
最后如此多的信息汇总下来，雅尼才终于得到这样的结论。
“……”
“杨，很痛……”
这时候，雅尼将深邃的目光递向两侧。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罗纳德搂住少女肩膀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以至于让雅尼感觉到相当程度地不适。
“抱歉……”
罗纳德仿佛触电了似的立刻松开双手。
他随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雅尼面前站直身躯。
此刻在罗纳德无比复杂的眼神里，根本找不到任何解决眼前问题的办法。
一个能在试炼中发觉自己是虚构事物的智慧生命。
他难道要开口编造一个谎言去欺骗对方？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
“老杨，我在回忆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
“在我那些‘仅有’的记忆中，除开那些必要的部分，和你有关的信息几乎占据了三成以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雅尼又一次开口提问了。
不过这一次少女从地上站直身体，注视着面前罗纳德的同时，语气也重新有些颤抖。
可即便如此。
雅尼还是努力保持表情上的稳定，然后用自己真情实意的态度，期待着罗纳德给予她的回答。
罗纳德不愿意、现在也无法撒谎。
所以他开口了：
“雅尼，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第六百五十九章 冰道中的讨论
“穿越、原典、试炼……”
“老杨，经历了这些东西之后，你一定很累了吧？”
幽暗的冰环隧道之中，罗纳德和雅尼两人端坐在寒冰之上。此时此刻，只有他们头盔上面安装的照明灯射出两道光线，为他们提供着珍贵而清晰的照明。
大概是由于刚才那种非常复杂的心情。
罗纳德在对话时，将自己经历的这些遭遇告知了身旁这位……觉醒的人格拥有者。
雅尼的反应也确实符合她的能力。
得知这些消息的少女，情绪在接受信息的同时便稳稳控制起来，甚至当罗纳德讲述完这些经历之时，雅尼也并没有执着于自己作为试炼中的存在，要面对必然会消失的这个命运。
她反而先一步关心起了罗纳德的感受！
“……”
面对雅尼关心自己的话语。
罗纳德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敷衍过去。但思念到现在的状况，他的嘴角最后还是露出一个五味杂陈的笑容：
“这个啊，该怎么形容呢……”
“一开始确认自己穿越的时候，我可是拼了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竭尽所能地去远离一些危险。当时可算是被这些离奇的经历折腾得够呛。后来又接触到一些这个落后时代独有的情况……”
说到这儿，罗纳德微微停顿，然后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这里面几十年下来培养的固有认知，和现实发生了不小冲突，这种矛盾累积下来，实际上比一开始发现自己穿越时的感觉还要令人难以形容。”
“也多亏这个世界有原典系统，这样一个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同时还非常有趣的东西，我才能凭借着读书时对策习惯，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这方面的事情上来。”
“……”
听到这里，雅尼微微吐了口气
带有体温的呼吸穿过面前被照亮的空气，犹如在冬天里呼吸一样泛起一阵白雾。
雅尼就这样盯着自己呼吸的痕迹快速消散在空气之中。
然后才缓缓开口道：
“那么现在呢？你现在又感觉如何？”
“现在……”
罗纳德眼前闪过很多熟悉的面孔。
他穿越而来的时间，满打满算已经超过一年。
在这个异世界经历过一个完整的季节变化后，他也和曾经的自己有着明显的不同，如果让现在的他进行总结……
“现在的话，迷茫还是有的。”
“但好在人就是这么随意的动物，在和一些关系或好或坏的人结下羁绊或者对立，然后又有了一些值得关心的事物、并开始进行追寻以后，生活也就这么过去了。”
罗纳德轻描淡写地描述了自己的想法。
但雅尼却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继续点头认可，反而是一针见血地继续道：
“老杨，以你的性格，人生不可能一直没有目标地度过下去。”
“在你的心底，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
雅尼的判断直接把罗纳德问得哑口无言。
虽然原典试练中他的身份、人际关系都是虚假的。但雅尼对他性格的判断却精准无比。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说出了一个罗纳德本身就不怎么愿意去想的问题。
——他的目标。
“……”
这一次，罗纳德沉默了很久。
思考了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的时间后，他才最终摇着头回答道：
“我想要做的事情，可能会伤害到不少人。”
雅尼神色不变：
“你打算推翻这个落后时代的统治者？”
“我可不是那种类型。”罗纳德立刻摆了摆手将其否认，随后自己才继续说道，“我的话，其实希望能限制这个世界运用原典的程度。”
“虽然目前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他们也大概率也能走向通往未来的正确道路，但施术者这个群体对普通人的压迫还是太过严重。本质上都是没有区别的人类，我不希望他们在这方面误入歧途。”
话一出口，罗纳德也察觉到自己了想法之中的失礼。
于是他马上讪笑一下，用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语气辩解了起来：
“哈哈，这其实也只是我独断的想法而已。在这种底层规则都完全不同的世界，谁也没办法保证哪条路才是真正正确的，说到底这还是我的偏见。”
雅尼的反应却和罗纳德截然不同。
只见少女从冰环隧道的地面站起身来，动作干脆地扯了扯有些变形的衣服，然后就立刻神色认真地对罗纳德说道：
“老杨，你也不能证明自己是错的。”
“在前途未卜的漆黑荒野上行走，未抵达道路的尽头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人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或者错误。”
罗纳德仍旧坐在冰面上。
他眼神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提出问题时的语气也随之放缓：
“雅尼，你这是在说服我吗？”
雅尼摇头否认道：
“我并没有要干涉你想法的打算。”
“只是听着你的这些描述，我觉得你需要作出选择了。迟疑和犹豫，往往会造成人们最不愿意去接受的后果。”
“……”
“谢谢，我明白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思考后。
罗纳德站起身来对雅尼道谢，同时表情严肃认真地对面前的姑娘弯腰鞠躬。
“试炼完成以后，我确实不该继续犹豫下去了。”
“不过雅尼，我……”
罗纳德正要对面前的少女说一些自己对她的想法。
但在那之前，雅尼就主动竖起手指轻轻一晃，用一个笑容阻止了接下来的话题。
“老杨，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起码在这段路上，我会尽可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罗纳德马上就想说些什么：
“可我不想……”
话才说个开头，雅尼就先一步打断了罗纳德：
“我更愿意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
罗纳德看着面前的少女。
雅尼语气坚定，他甚至看不出对方眼里有任何一丝动摇。
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雅尼继续开口道：
“《神曲》的原典试练……”
“新时代的第一位诗人，旧时代的最后一位诗人。”
“起码在我的记忆中，我对那位但丁还是比较尊重的。能帮你激活他创作的原典法术，仔细想想倒也算不错。”
第六百六十章 灾难
轰——
罗纳德原本正和雅尼灵活地于隧道中继续前行。
可这样的旅途仅仅维持了半个小时，巨大的响声就在他们右边的寒冰之中响起。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是冰湖的方向……”
罗纳德和雅尼对视一眼，俩人已然判断出是那个面积宽广的冰湖出了问题。
就在这同时。
更加惊人的变化继续发生着。
这响声并非单独出现，同时还伴有异常剧烈的震动！
仿佛山崩地裂一样的震颤，在持续不断的同时强度还继续增加震感，丝毫不见衰弱剧烈的震颤，几乎占据了两人所有感知。
天然的地震、或者炸药轰炸之类的事物导致的震动，绝对不是这样的啊！
罗纳德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现实中的狼狈也同样非常难堪。
要知道这里可是彻彻底底的冰冻环境！
即便脚上穿的是防滑鞋，但是在如此剧烈的震颤之下，罗纳德和雅尼还是没有办法保持身体平衡。眼下他们只能抽出镐子卡进冰块，然后最大程度依靠着冰环隧道的墙角。
就是在这种费力而艰苦地操作下。
他们勉强支撑自己不被这震动直接摔走。
“吱吱——”
“吼——”
就是这时。
更远处传来一些复杂而纷乱的声音。
罗纳德立刻意识到这是很多种生物的叫喊，其他居住在这个环境中的生命，面对这样的震动果然也在挣扎之中。
“雅尼，你怎么样？”
罗纳德大声询问着身边不远处雅尼现在的状况。
这是他现在仅能做出的关心。
更进一步，比如说肢体接触之类稳固位置的动作，现在想做几乎难如登天！
雅尼则同样大声对罗纳德喊道：
“我这里没什么问题，你自己小心！”
咔嚓嚓——
冰湖周围的震动，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人的互相鼓励而停止，反而还是维持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终于伴随着一声、或者说一片连着一片的巨大碎裂声。
他们所在的冰块承受不住这种接连不断地震动，千百年来巍然不动的结构，也开始在震动之下逐渐崩溃。
而更要命的。
是罗纳德眼睁睁看着一条冰中的缝隙张开扩大，随后蔓延着朝他们两人蔓延过来！
罗纳德深知，此刻肉体凡胎的他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反抗。
这时候，他脑海中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装备。
于是罗纳德拼尽全力握住手中的镐子，然后抠死在面前的冰块上：
“雅尼，小心那边的裂缝！”
剧烈的晃动之中，罗纳德提醒雅尼的同时紧盯着那条蔓延过来的裂缝，他看准一个震动的节奏间隔，然后冒险松开一只手解开腰间的安全绳，朝着雅尼的方向就甩了过去：
“接着！”
啪——
雅尼的反应足够迅捷。
她对着罗纳德扔过来的安全绳伸手过去，可震动的干扰实在太大，雅尼并没能接住。
“……”
冰冷而危险的冰环隧道中，雅尼眼神一沉。
虽然她没有第一时间没能接住，但雅尼还是立刻作出决定。冒险将身体完全贴在冰面上，她借助这份震动时的力量，冒险抓住这条绳子，然后扣在了自己腰上的扣锁。
轰隆——
冰块的震颤还在继续。
两人小小的挣扎也没能激起什么波澜。
而这可怕的震动一直维持了将近一刻钟，才终于开始显露疲态，最后在一点点衰退的过程中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
这个地下冰湖的环境。
或许已经不能再用刚才的方法来称呼了。
由于持续不断的晃动，这股力量将冰湖连带周围的庞大冰块一同震成大大小小的碎片，原先的湖水则灌入到这些碎片的缝隙之中。
随后，水的浮力让这些碎片漂浮在水面。
先前探险队插在冰环隧道里的照明灯，因为质量极其过关的缘故，也随着浮冰一起零星地漂浮在这里。
星星点点的闪亮冰块，就这样映照在幽蓝深邃的湖水之上。
如果抛弃这里刚才发生的灾难不提。
这里简直可以称之为星辰倒映在地面之上，才会有的绝美风景。
“……”
“老杨，你怎么样了？”
就在这样的如梦似幻的场景下，一块儿较大的冰块上，雅尼用虚弱的语气问向一旁的罗纳德。
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这绝对能称之为天灾的恐怖片环境下，他们所在的冰环隧道正好被震得完全断裂，两人将身体固定在碎裂的冰块上之后，就随着浮力一起来到水面之上。
如果这一切不是恰到好处。
但凡裂缝弯向另一个方向，那么两人就很可能会在被困于冰环隧道的前提下，又卡死在周围的湖水之中。
到时候无论缺氧、还是其他问题。
那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而在雅尼不远处，罗纳德先把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安全绳解开，然后才气喘吁吁地躺倒在碎裂冰块上：
“除了体力方面，我也没受什么伤。”
罗纳德和雅尼的经历堪称奇迹。
经历过了这样危险而可怕的灾难，他们两个人除了在和冰块碰撞时造成的瘀伤和擦伤以外，居然都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伤害。
眼下只要能得到一段充分的休息时间。
重新站起身来，然后寻找离开这里的道路也不是问题。
——要知道现在可不比之前。
——经过剧烈的震动以后，遗迹周围的地形结构已经被彻底打碎！
无论之前的蓝皮生物、还是那些冰晶、亦或者罗纳德后面遇到的其他东西，现在都不可能第一时间适应这样的浮冰湖水环境。
只要能抓紧时间找到逃出这里的道路。
那么离开这个彻底毁灭的地下遗迹，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罗纳德和雅尼并没有思考这个。
有着专业知识的两人，都清楚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考虑。
他们对视一眼。
由雅尼先一步开口提问：
“老杨，你觉得这震动是怎么回事？”
“它绝对不是自然产生的。”
——证据十分明显。
虽然冰湖周围已经在震动下彻底碎裂，但维持这个空间的地下轮廓仍旧完好无损。如果真的是自然灾害，那么就应该连这处地下空间一同摧毁才对。
绝对没有一点变化都没发生的道理！
随即，一个自然而然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之中。
“会不会可能是艾瑞恩……”
“……”
突然，两人默契地停下了对话，然后齐齐转头望向一个位置。
他们视线的方向。
一个人影正在接近过来！
第六百六十一章 翻脸
罗纳德和雅尼甚至不需要多做猜测。
这人影的主人只存在一个可能性——艾瑞恩。
眼下还活着的四人里，罗纳德和雅尼结伴而行，心理完全崩溃的艾薇不存在活动的能力。
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艾瑞恩了。
不过和两拨人分开时的状态有所不同。此刻这位雇佣兵踩在零散的冰面之上来回跳跃，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甚至有种如履平地的感觉，灵活敏捷的身姿完全看不出受到恶劣环境的阻碍。
他接近罗纳德两人的速度……
甚至比普通人在平地上小跑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些！
“……”
面对这样的情况，罗纳德和雅尼对视一眼。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或者做一些更加大胆的推测。
刚才彻底将整个冰湖、以及它周围环境系统摧毁的剧烈震动，可能就是艾瑞恩导致的！
毕竟那冰封在地面之下、据说有着强大力量的宝石。
最后可就是在他这个雇佣兵的手中。
眼神交换之间。
罗纳德和雅尼已经看出对方的想法。
毫无疑问，现在的这个艾瑞恩非常危险。
所以在尽可能小心谨慎地和对方接触之外，最好也提前做好动手的准备。
啪——
也就在这时。
艾瑞恩越过了最后一块儿浮冰。
雇佣兵踩在浮冰上的力量，让冰块浮出水面的部分微微倾斜，而在这微弱的平衡尚未恢复时，他就站在罗纳德与雅尼面前露出笑容：
“两位，能看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刚才突然遇到这么……”
“够了，何必这样表演呢？”
艾瑞恩正要继续说话。
可就在他才开口没说几句的时候，雅尼就已经掏出弩箭对准了他的脑袋，分裂的箭头在周围幽蓝的冰光之下闪闪发亮，其中的敌意不言而喻。
“雅尼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
“你觉得呢？”雅尼毫不迟疑地开口道，“能身手这么灵活地在冰块之间自由移动，想必你在那块宝石里获得的力量不简单吧？”
艾瑞恩的表情一滞。
不过面对雅尼的语气中非常明显的敌意，他还是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继续道：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
“别说什么不明白。”雅尼之后，这次轮到罗纳德开口打断艾瑞恩，“不明白的话，那你倒是告诉我艾薇现在的下落？壁画上面的东西大家都看见了，获得了这样的力量，你恐怕做了不少事吧？”
“……”
“先放弃艾薇的，不是你们两位？”
终于，这位雇佣兵脸上的笑容彻底消散。他就站在冰块上一动不动，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着虚弱状态肉眼可见的罗纳德和雅尼。
“与其现在在这儿和我斗嘴，你们又为什么不在离开的时候将艾薇一起带走？”
面对艾瑞恩的反问。
雅尼手中稳稳地举着弩箭，语气也完全不见弱势：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要求——人在逃跑的时候还需要做出超出自己能力的善举。”
“留下艾薇在那里，是希望你人性中善的一面没有消散，然而你……”
“我可不打算和你们讨论什么道德底线或者法律标准！”
艾瑞恩突然大手一挥打断了对话，然后继续表情狰狞地继续道：“如果你们知趣，现在就最好主动配合我进行献祭，这样大家都能获得一个比较舒服的结局。”
嗖——
就在这个瞬间。
雅尼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锐利的弩箭朝着艾瑞恩脑袋就射了出去！
通常来讲——
这种极近处的弩箭射击，以正常人的反应速度是完全来不及应对的。
然而现在的艾瑞恩显然不在此列。
他不止闪开了雅尼的射击，甚至还在侧身躲避的同时，伸出右手一把捏住了才来到他面前的箭矢。
“……”
“呵呵——”
这个男人看着手中的箭矢，突然冷笑了一声，语气里透露出一种非常做作的满意感。
沉浸于自己力量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
艾瑞恩很快就十分随意地将手中的箭矢抛进一旁的湖水之中，然后转过身子，用极具威胁性的眼神看向刚刚对他发起攻击的雅尼。
“你居然打算用我给你的武器，反过来攻击我？”
“雅尼小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学者，可这种想法也未免太过天真了吧？”
这时候，艾瑞恩眼中闪过一丝嗤之以鼻的蔑视。
“哼——”
“既然你们已经猜出来我使用了女神的宝石，那现在居然还以为我会是和你们一样的凡人？”
砰！
话音落地。
艾瑞恩狠狠一脚踩在下方的冰面上。
本就不算太大的冰块瞬间一震。
原本在之前震动里没有完全裂开的缝隙，也在这一刻彻底扩大蔓延起来，本就不稳定的结构转眼就来到极限状态。
啪——咔嚓——
只听见咔嚓几声连续响起。
罗纳德和雅尼刚才还栖身于此的冰块，转眼已经炸裂成无法承载人体重量的细碎模样，唯有体质最强的艾瑞恩提前跃起，先一步来到另一块完好的冰块上。
扑通——
以这种无奈的姿态落入水中。
罗纳德埋头进水，直接往距离自己最近的大浮冰游去。
他现在这身躯虽然也没有超过普通人的界限，但也比当初一开始穿越时的虚弱少年要强上不少，再加上有过不少练习的游泳技巧，罗纳德很快就爬上了目标的那块浮冰。
半依着身体爬起来，罗纳德连忙回头一看。
正好在这个关节，雅尼于另一个方向的浮冰上同样脱离湖水。
唯有艾瑞恩独自一人，悠闲自在地坐在其他方向的浮冰上，同时还用一种戏耍猎物的眼神，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罗纳德和雅尼的动作。
此时此刻。
三人的位置差不多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大概是因为雅尼率先动手的缘故，艾瑞恩还是首先把攻击目标放在了这位少女身上：
“既然要动手，那我也不介意陪你们玩玩”
“来，先试试这个吧！”
“……”
话音落地，艾瑞恩随手从身旁的冰块上掰下一块碎石大小的冰粒，瞄准雅尼的位置就甩了过去！
第六百六十二章 这玩意好使
嗖——
艾瑞恩的肉体力量确实得到了明显加强。
当一块大概只有两根指节大小的冰粒，被他单纯的手臂的力量掷出以后，其飞行在空中的速度甚至已经可以接近绊石索的效果。
仅是看到这‘弹药’的威势，就知道这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危险攻击！
而面对这样的攻击，雅尼反应也是极快。
她毫不犹豫地把弩箭往怀里一抱，同时低头侧身便滚向一旁。
驴打滚虽然动作狼狈，但本质上还是相当好用的躲避方式，以这样的应急策略，雅尼还是在冰粒打中身体之前成功躲开了原本的位置。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极速飞行的冰粒撞击在雅尼脚下的浮冰上，随后立刻在撞击中变成更加细小的冰晶，然后散落在四处碎成一地。
“……”
雅尼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痕迹。
被这一下撞击之后，冰面上多了个肉眼可见的小凹坑，她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雅尼十分确信——
如果自己躲闪艾瑞恩的攻击失败，她恐怕马上就会失去任何行动能力。
“雅尼小姐，看来你并不怎么喜欢我给你打的招呼啊！”
正在这时，另一边的艾瑞恩则高声笑了起来：
“刚才射我的时候，我看你不是很开心吗？”
“来呀！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咱们两个继续玩下去，你送我一箭、我丢你一块冰粒。”
“咱们你来我往，公平决斗啊！”
艾瑞恩的语气充满了戏谑。
然而稳住心态的雅尼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眼看对方因为力量进入这种猖狂的状态，少女眼神在周围快速一扫，随后立刻半跪在地上，用双手和身体一同将弩箭架在自己身上。
雅尼这是在以最为稳妥的方式。
又一次用手中的武器瞄准了对面的艾瑞恩。
“……”
面对雅尼一言不发的态度，艾瑞恩眯了眯眼：
“既然不愿意说话，那我也不介意……”
啪——
嗡嗡嗡！
就在艾瑞恩话音未落之际。
一枚已经提前拔出保险的手雷，恰到好处地扔在了雇佣兵脚下的浮冰上。
恰到好处的时机。
带来的是恰到好处的爆炸。
震撼弹带着一百六十分贝以上的巨大噪音、以及百万级别流明的强烈闪光，在艾瑞恩所在的位置瞬间爆发出来。
“啊！！！”
前一秒还无比嚣张的雇佣兵，几乎无法抑制地嚎叫起来。
毕竟罗纳德可是无比熟知这种身体强化的感觉。
——增强的身体素质。
——带来的是一定增强的身体感官！
在这种情况下，艾瑞恩对于震撼弹爆的反应一定更加敏锐。而通过刚才雅尼试探的动作，艾瑞恩躲避弩箭的行为，也证明这家伙实际上的防御力并不惊人。
尚未超脱凡俗的身体。
不可能让艾瑞恩快速适应这种剧烈的动静。
所以罗纳德清楚——震撼弹必然是攻击的最佳手段！
与此同时，遭受到严重打击的雇佣兵已经摔倒在地。身体平衡惨遭破坏的他胡乱挥舞着手臂，尝试挡开可能来到自己身边的后续攻击。
罗纳德的分析完全正确。
虽然获得力量的感觉让艾瑞恩变得强大，但突然得到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容易适应的。作为一名雇佣兵，艾瑞恩此刻已经察觉到自大带来的失误，之前没有在意的东西也被重新回想起来。
雅尼和罗纳德，这两个公司派来支援的学者……
拥有着匪夷所思的战斗直觉。
首先是雅尼，在摆出那个半跪在地的攻击姿态前，少女首先扫视了周围一圈——这个动作是确认罗纳德的状况。
而后，仅是一眨眼的时间里两人用眼神沟通确认彼此。
随即在没有语言交流的情况下决定了战术。
雅尼摆出那种极其认真的攻击模式，以她的安危吸引艾瑞恩自己的注意力。而与此同时，罗纳德则在另外一边趁机拔出保险，然后摸准时机甩过来了这个对他影响极大的震撼弹。
这一来一往的配合。
就算是吃住同行的密友，也很难在刹那间做得到。
更何况……
啪！
突然，慌乱中的艾瑞恩动作一滞。
此时此刻，他的状态其实已经差到极点，双手和小腹位置都已经被雅尼的弩箭直接射中。如果不是身体素质的提升，现在的伤害就绝对足够夺去他的性命。
可是这种箭伤已经不算什么了。
因为艾瑞恩尝试拨开攻击的手掌，正好碰到了一个短小的圆柱形物体。
完了——又是炸弹！
轰隆！
意识到危机的同时，猛烈的爆炸随之而来。
另一边浮冰上的罗纳德和雅尼，可没有放过他的想法。先用数发弩箭确认艾瑞恩真的无法反抗以后，罗纳德拿出了手上的高爆手雷甩了过来。
这同样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破片手雷——艾瑞恩的体质会削弱伤害效果；燃烧弹——旁边就是湖水，最好不要考虑；发烟瓦斯之类的更是不会有什么效果。
也只有高爆手雷这种攻坚用品。
最适合对付现在无法防御的艾瑞恩！
战斗的变化也正如罗纳德心中所料的一样。被高爆弹迎面炸开，艾瑞恩连带着脚下的浮冰一同炸开，肉体凡胎的他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样的攻击。
而看着这一幕，罗纳德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感慨。
科技进步带来的武器就是这么效果喜人。
如果放在冷兵器时代，拥有这种身体素质的艾瑞恩，几乎可以做到在没有任何意外的前提下，毫无风险地将罗纳德和雅尼一并虐杀。
——可是现在呢？
只要做好对这家伙的观察，然后总结信息做一个合适的计划。即便是身体素质完全属于普通人的他们，也能如此高效而快速地将艾瑞恩击毙。
堪称以弱胜强的典范。
想到这里。罗纳德不禁看了看自己腰间，那里放着的是剩下几枚他尚未使用的手雷。
“这玩意儿……可比法术好使多了。”
“……”
然而之后，当罗纳德结束感慨抬起头时。
视线内却发生了非常意外的事情。
在爆炸的过程中，艾瑞恩随身携带的那块环形宝石，居然恰好落在了雅尼现在的位置！
第六百六十三章 终结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试炼。
但事情的发展，怎么也不至于狗血到那种地步吧？
这一刻，罗纳德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很多东西，游戏、小说、电影……即便种类不同，但故事大多都是同伴在战胜敌人之后，因为利益的缘故而反目成仇的内容。
刚才的雅尼和自己合作起来堪称完美。
那么现在一份诱惑就在眼前。
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呢？
罗纳德心生警觉，然后默默数着自己手上剩下的四枚手雷，开始尝试着制订战斗计划。
而与此同时，站在浮冰那边的雅尼动作大方地将弩箭放在地上，然后捡起了自己面前的环形宝石。
“……”
少女的目光在东西上若有所思地徘徊了几秒。
随后她才重新看向对面的罗纳德：
“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毕竟才经历了刚才这种事，会心生警觉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眼看雅尼一口道破自己的心思，罗纳德旋即讪笑着挠了挠头发：
“你也知道的，我现在毕竟是在一个试炼……”
“没错，你在一个试炼之中”。罗纳德语气缓缓放低，雅尼则在这时直接接上他的话尾，“所以——现在你怎么看？”
“埋藏在遗迹中的宝物此刻就在我们手中，之前遇到的敌人，也随着周围的环境彻底消失。可偏偏是作为接受试炼的人，你却没有离开这里？”
“……”
罗纳德沉默了。
雅尼说出的问题正是关键所在。
试炼构建出的场地都已经被破坏到这种地步，他为何还没有任何脱离的迹象？
存在两种可能性——
一、罗纳德必须亲手拿到雅尼手中的那块环形宝石。
二、试炼还存在着隐藏得更深的要求，所以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所以罗纳德依旧没能离开这里。
此时此刻。
罗纳德脸上的纠结反映着他心中的挣扎。
而对面的雅尼更加直接，她举起环形宝石朝着罗纳德挥了挥手，然后干脆利落地说道：
“老杨，我们两个之间就直接一些好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的结果将会决定这玩意的归属——提前声明，在拿到它的时候，得到了代替你脱离这个试炼的可能。”
替代自己脱离这个试炼……
雅尼这时候的开诚公布意味着的东西实在太多。
只不过罗纳德也没有自乱阵脚，听出了雅尼语气中感情的他严肃地点头回应道：
“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雅尼这才继续开口：
“老杨，现在事情很清楚。试炼的成功与否，关系到我们之间谁会跟着这个世界一同消散。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如果你成功完成这个试炼然后回到外界，那么之后到底要做些什么？”
“真如之前说的一样尽可能限制法术的传播，还是说有什么其他打算？”
“……”
罗纳德认真思考了接近一分钟，然后复述起曾经对他印象深刻的一段话：
“这一点关乎于智慧。”
“不管你是在研究什么事物，或者是思考任何观点的时候。只问你自己——事实是什么、以及这些事实所证实的真理是什么。
永远不要让自己被自己所更愿意相信的，或者认为人们相信了，会对社会更加有益的东西所影响。只是单单地去审视，什么才是事实。”
“……”
“罗素吗……”
雅尼眨了眨眼，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罗纳德说的话是罗素爵士在录像里留下的名言。
严格来讲，罗纳德并没有正面回答雅尼的问题。
但是他借用这段话，强调了自己之后想要实事求是，根据现实状况来做选择的精神。
雅尼心里很清楚，其实这段话还有后半段。
那是关于爱的描述——
“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
在这个日益紧密相连的世界，我们必须学会容忍彼此。
我们必须学会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总会有人说出我们不想听的话，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共同生存。而假如我们想要共存，而非共亡，我们就必须学会这种宽容和忍让。
因为它们对于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存续，是至关重要的。”
就像罗纳德回答时一样。
雅尼沉默了很久。
不过她后来的反应仍旧是超出了罗纳德的预期。
仅仅是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雅尼便高高抛起手掌，然后把环形宝石朝罗纳德的方向扔了过来。
“……”
罗纳德第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当看到环形宝石在周围湖水的星光之下，闪烁着光芒向自己飞来时。
他才意识到——
雅尼已经在这简单的对话中作出了选择。
罗纳德利克向左边移了两步，然后朝空中坠落的宝石伸出双手
啪——
两只手将环形宝石牢牢抱在胸前。
与此同时，罗纳德也意识到雅尼刚才所言非虚。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块环形宝石的作用并非是让人长生不死，而是在献祭了其他人的生命之后，它会满足使用者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如之前的艾瑞恩
心中仇视着这处冰中遗迹的他，在献祭艾薇以后马上获得了摧毁这里的能力，同时还进一步加强了他作为雇佣兵的身体素质。
而如果是雅尼……
获知了这个试炼为虚假构筑的她，在内心强烈地渴望下，她只要能将罗纳德献祭掉，那么也是有可能代替他离开这个试炼世界的！
“……”
雅尼竟然放弃了这种东西？！
罗纳德立刻抬头看向对面，他想询问雅尼做出这种选择的理由。
可就在对面的浮冰上。
这位少女的动作再一次超出了罗纳德的一切预计。
在罗纳德接过环形宝石的同时。
雅尼已经半跪在地上，拿起了刚才放下的弩箭，然后瞄准了她自己的喉咙！
“真遗憾啊，老杨。”
“拿到了这东西，结果这场试炼还是没有结束。”
“看来这场由《神曲》带来的试炼，想要通过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了……”
“雅尼，别这样！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罗纳德大声喊着向雅尼冲过去。
但在他跳下冰冷湖水的瞬间，对面浮冰上的少女就朝他露出了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
“杨，诗人但丁是新时代的第一位诗人，亦是旧时代的最后一位诗人。而我——将会是你在这个试炼遇到的第一个人，亦会是最后一人。”
第六百六十四章 《炼狱篇》
漆黑的夜晚
罗纳德独自一人的身影。
在斯普林斯边在海面上缓缓显现。
试炼内外时间的流速存在着一定差异。在罗纳德经历试炼中的各种抉择之时，斯普林斯双方的战场也已经发生非常巨大的变化。
原本位于沿海地区的战斗，此刻已经顺着海岸线的方向，往东边一路转移到了城市郊区的位置。而那体积夸张的海洋巨兽，现在身上的魔力气息也已经削减的到几乎消逝的程度，现在正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城市的地面上。
不出所料。
丹特里安女王成功解决了这玩意儿。
“……”
“呼——”
此时此刻。
漂浮在海面上的罗纳德长吐一口气，随即才缓缓睁眼。
此刻他瞳孔中的情绪。
还停留于刚才试炼里发生的一切。
该说不愧是《神曲》的试炼吗……
原著里面《炼狱篇》的内容，自然是描述了诗人在炼狱的所见所闻。
不过这个地方，和普通人口语上‘人间炼狱’一类的概念不同，实际上是身负罪孽之人接受苦难，然后净化罪污的场所。
在这里的灵魂经历这一过程，在完成净化以后还能得到升上天堂机会的机会，是《神曲》系统中至关重要的场所。
而罗纳德刚才经历的试炼。
实际上也暗中符合了这个‘炼狱’的概念，只不过从炼狱的净化，变成了对于自我深处的净化。
所以在试炼最后。
意识到试炼本质的雅尼选择舍弃自身成全罗纳德，这才有了一切的结局。
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现在的罗纳德了。
通过了最后的试炼，他也终于获得了《神曲》彻彻底底的全部控制权。
此刻在罗纳德身上。
《神曲》分裂成三种性质的魔力正在得到快速统一。
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
这著名七宗罪的法术权柄。
也来到了他的手中。
和名字对应的概念一样，七种法术各有利弊。
傲慢——支配之力。
和《天堂篇》的言灵使用方法类似，曾经露米尔和罗纳德战斗时就使用过这个。
嫉妒——变化之力。
这种法术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形象，彻底掌控全部法术的罗纳德，能够随意模拟任何一个他见过的人。
愤怒——激化情绪。
这个能力比较特殊，发动起来不会有任何魔力波动被人察觉，而是会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引导人的情绪走向极端。愤怒的越发愤怒、痛苦的更加痛苦、执着的不断执着。
虽然在正面战斗中不能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也绝对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能力。
懒惰——安定之力。
这玩意的名字就说明了它的能力。施术者激活这个法术，然后在原地保持不动的情况下，就能直接拥有十分强大的防御能力。
贪婪——侦查
贪婪的侦察能力相当独特，施术者可以提前在心中确定一个目标，然后这个法术就会持续发挥作用。
而当施术者和他指定的‘贪婪目标’位置接近到一定范围，这个法术就会直接提供对方的信息。
暴食——吞噬之力
施术者可以通过大量进食紧急修复伤势。
而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也可以通过日常的进食储备能量，在特定时刻拿出来使用。
**——这是最后的一项能力。
也是和《神曲》其他两部一样的星辰强化之力，不必赘述。
七宗罪的七项能力激活，并不单是如此。
《神曲》原典的本身构造在此刻得到统一，罗纳德在这个体系掌握的全部法术得到全部强化的同时，他本人拥有的魔力也更进一步，得到了质和量的双重飞跃。
感受着强悍的力量在体内奔涌。
罗纳德几乎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雅尼……”
“……”
罗纳德的思念还是留在之前。
强大的力量不能打消他对试炼最后的感触。
嗡——
这时候，一股强悍的魔力波动从东边而来。
被这股魔力带动的微风拍在脸上，罗纳德眼中的神情才恍然大悟。
是了。
他已经回到现实了。
虽然试炼里的一切难以忘怀，但脚踏实地的现实也要牢牢把握。
下一秒，罗纳德眼神一变。
试炼的结束和《神曲》的完全掌握，同时带来的还有这本原典最终力量对他开放——完全之术。
“人理止境……”
“卡特琳娜的语言还真是够准的……”
微微摇头。
罗纳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不需要任何动作，就像其他见过的完全之术一样。只是心念一动，这项法术就被罗纳德瞬间激活。
“……”
沉日洋上风平浪静，变化已然在无声无息间出现。
表面上看，这里还是海面上普普通通的一部分，空气、海水、温度……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如果是一位足够强悍的施术者站在这里。
那么结果就不同了！
他能立刻发现罗纳德周围诡异的情况。
以罗纳德为中心，一个直径九米的环形范围悄然出现。在这个环形范围之中，所有天然的、构成法术的魔力，都产生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变化。
如果非要做个描述。
这就好像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内容流向在对话中缓缓改变了一样。虽然看上去还是正常友人之间的闲聊，可某种无法言说的变化就在那里。
“……”
身处于自己创造的领域中，罗纳德眼神有些恍然。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来回抓握几次以后，才确定自己对身体的掌握仍旧正常。
“咳咳——”
“这……这也太犯规了吧？”
几秒钟之后，罗纳德没忍住咳出了声。
一边挥手取消了这个损耗极大的完全之术，他同时还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虽然对魔力的消耗速度惊人。
但这也架不住罗纳德本身的高素质。
以《神曲》完全之术的强大，现在他甚至有百分之百战胜人造神祇的把握！
带着这样的心情重新调整好状态。
罗纳德立刻轻念咒语：
“从对整个地球和天空的关系的出发，将开始构成我们的认知。”
刷——
瞄准东边城市郊区，即壁垒山巫师和斯普林斯守卫者们的战场。
罗纳德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
疾驰而去。
第六百六十五章 流星一击
斯普林斯东南方向的天空中。
或者说无论空中还是地下、水面还是陆地、城内还是城外。只要是人能存在的空间，到处都有战斗之中的施术者以命相搏。
此时此刻。
进入白热化的战斗根本不存在交流。
竭尽所能展开自己的法术，然后和敌人一决生死就是全部
而且参战的人员也和之前有了很大差别。
除了本就占据主导的斯普林斯施术者和壁垒山巫师，之前观战的外界人士、更多城内出来的教会人员、甚至于胆子够大的邪教术士。
这些人也纷纷加入其中，然后各自纠缠上自己的对手。
干脆利落的近身搏杀间夹杂着晦涩阴郁的诅咒气息，每一次法术灵光的闪烁，周围也必定有人施以手段应对。
不要说普通人误入此处。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施术者精英，也无法在这里保证自己的存活。
更何况在此之上——
还有更加致命的原典持有者纷纷显露真身。
代表了一本原典核心系统的完全之术每次出现，都能让这个复杂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和无序！
“……”
“下雪了……”
突然，战场中有人发现了一些变化。
可能是自然界的天气变化、也可能是各种法术引发出来的结果。就在这深夜之中，斯普林斯的天空上开始向下飘落雪花，本就寒冷的环境也骤然又低了不少。
从黑夜中降下的洁白雪花落在法术灵光频现的地面，抛开偶尔出现的轰鸣声和人类的嘶喊，只从画面上观察这里的状况，竟然透露出了一种美感。
——这是斯普林斯今年的第一场雪。
——只可惜和往年不同，不会有人欣赏这初雪的美景了。
夜晚的雪花缓缓落下，天空中最高处的战斗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在这个高度，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只有丹特里安和人造神祇，充其量也就还有潜藏在阴影之中的调查局局长能偶尔露面。
咚——
武器相撞的声音响起。
丹特里安和人造神祇的身影随即退向空中的两个位置。
此时此刻，人造神祇身上的白色长袍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在身体的高速恢复能力下，它身上看不出一丁点的伤痕，就以这么一个几乎**的状态漂浮在空中。
对面，丹特里安的模样就更让人吃惊了。
这位斯普林斯的统治者，并非之前那样只依靠百科全书的能力进行战斗，在她身后身侧的位置，还有一本红色的书籍虚影漂浮于此。
不同于其他本土施术者。
这位通知格瑞德的女王陛下，和罗纳德一样是多本原典的持有者！
而且从她身上散发的魔力波动上进行分析。
这两本原典都已经被完全破译，并且由丹特里安随意控制着完全之术。
——这可是相当超出常规的能力。
无论壁垒山还是外界的法术研究组织，在高层方面都有一个共识。
单一施术者可以持有多本并学习法术，但并不能涉及到完全之术这样的层面。如果有人进行这样的操作，在两股截然不同的魔力彻底相融时，施术者本人很大概率会直接被这种现象彻底毁灭。
丹特里安此刻展现的状态，如果传播出去绝对会变成一枚分量十足的炸弹。
就算要立刻改变神秘侧的世界格局。
也绝对不成问题。
而此时此刻，雪花在空中飘落的数量越来越多。
就在这如梦似幻的夜幕中，人造神祇眼中带着十足的欣赏开口了：
“凡人，你叫做丹特里安对吗？”
“以一人之力统御多本原典的能力十分出色，我给予你作为神的赞赏。”
“……”
眼看着面前的敌人开口讲话，丹特里安脸上露出一抹讥笑，手中瞬间开机继续构建新的攻击法术。
“区区人类的造物，居然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可笑！”
“……”
“嗯？！”
突然，丹特里安和人造神祇同时扭头。
把视线投向西南方向的天空。
在那里，一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物体，正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往他们的战场飞来！
如果是比较强的施术者。
甚至能在这道光芒里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什么？”
“他在接近陛下/大人，拦下来！”
刷——
在这种战场上，自然有人发现以后试图拦截。
但这个身影的飞行速度实在速度太快，瞬间略过空中的刹那，普通法术甚至追不上他的尾迹！
而后，最顶层战场这边的两人表现各异。
人造神祇看着远处如流星般疾驰而来的光芒后，立刻挑着眉毛低声说道：
“又是这家伙？”
“明明已经逃离了战场，现在又打算过来找死？”
话虽然这么说，但人造神祇还是感觉到了罗纳德身体上魔力波动的变化。
于是它双手在身前认真一划。
一个叠加起来法术护盾就这样虚浮于他面前。
根据之前交手的经验，罗纳德的攻击它用一个护盾就能完全防御下来，此刻即使对方身上的力量有所强化，两个叠加在一起的护盾也绝对足够。
完成防御，人造神祇立刻着手准备起自己的攻击。
罗纳德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动它已经受够了，今夜正好一并解决！
另一边，丹特里安眼神中的坚定仍旧纹丝不动。
眼看人造神祇开始布置针对罗纳德的法术，她立刻引导魔力在体内汇聚，准备借助这难得的机会施展绝强法术奠定胜机。
砰——
一声巨响。
丹特里安愣住了。
因为就在她不远处，罗纳德飞过来的瞬间就将人造神祇的防御直接粉碎，然后速度丝毫不见地往更远处撞飞而去。
丹特里安对自己的观察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她十分确定，刚才在战斗中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的法术护盾，在罗纳德的冲击下连一毫秒的时间都没能坚持！
丹特里安眼神古怪：
“这……”
也就此刻。
她肩上的一处阴影传来调查局局长的声音：
“陛下，追击还是处理下面？”
“……”
丹特里安眼神在罗纳德和人造神祇飞去的方向，以及下方还在拼死对抗的战场上一晃，几乎立刻就做出决定：
“先把下面的这群人料理了再去追击。”
“相信那位艾德勒吧。”
第六百六十六章 无解的能力
“啊啊啊啊啊！”
疾驰在空中，人造神祇毫无威势地痛呼惨叫着。
此时此刻，它眼前近在咫尺就是罗纳德沉稳而坚定的眼神，这个男人撞击并将它直接带飞原位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到任何愉快。
在人造神祇的感知中。
罗纳德心中反而藏了一份很深的悲伤。
而在人造神祇身体上，漆黑的圣卡特琳娜之剑直接从它心脏的位置刺了个对穿，熊熊燃烧的日曜之力顺着伤口快速涌入，焚烧并侵蚀着它的身躯。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人造神祇的快速恢复能力。
以自身强大的魔力最为支撑，他勉强能将伤害和恢复达成平衡，这才不至于被一击制服。
然而不值得庆幸的，就是这种对抗带来的痛苦了。
身体上快速地破坏和修复，以及攻击本身存在的强烈灼烧，都在给人造神祇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甚至可以说是它有史以来最难以承受的遭遇。
甚至罗纳德上次用雷霆之力将它击伤，也决然没有今天这样的烈度。
“人……人类……”
“你，给我，放开！”
几乎从牙根里挤出话来，人造神祇拼尽全力朝罗纳德一脚踹出。
啪！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分离，血液在空中散开砸落了一片雪花，随即变成浑浊的雨点下到地面。
此时此刻。
两人的位置已经彻底远离之前的海边战场。
在罗纳德极限催动《天文学大成》法术的情况下，他们以弧形轨迹绕着斯普林斯飞了近千米的距离，现在已经来到了维斯河在城外的上游位置。
甚至再往远处投去视野。
就能看到那个坐落在河水之中的白岸城堡。
而当罗纳德和人造神祇分离之后。
因为是人造神祇发力的缘故，罗纳德向后退了几米就轻松停在空中；人造神祇则带着之前的运动的惯性，飞出去十多米才堪堪停下。
“嘶——哈——”
单手捂住胸口正在修复的伤口。
人造神祇此刻看向罗纳德的眼神已经无比忌惮——他理解不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构建的法术。
一瞬间就在罗纳德面前土崩瓦解。
无论是身体的强化还是空中构建的护盾，都好像不存在似的被罗纳德直接突破过来。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某种完全之术。
但人造神祇偏偏却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强化攻击？
——罗纳德发起的攻击和上次见面没什么变化。
削弱防御？
——自己也没感觉到法术的效果受到削弱。
那么是颠倒攻击因果的法术、或者是替换事项、还是强制认定？
由于罗纳德持有的原典数量过多。
此时此刻，人造神祇就连通过原典进行推论都异常艰难。
铮——
也就在这时，让它背后发凉的一幕出现了。
停在空中的罗纳德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只见他单手在漆黑圣剑之上顺着剑脊一划，在黑夜中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就在剑身上爆发出来。
而后，六只羽翼在罗纳德身后伸展开来。
瞳孔中点燃的十字纹路散发着神圣气息彰显威严。
以神话中上位天使的姿态，罗纳德挥剑而起直接冲向了人造神祇。
“该死……”
眼看罗纳德新一轮的攻击出现在面前。
人造神祇立刻在身上附加了数种强化法术，增强体质的同时，一根顶端嵌有宝石的权杖也在它手中凝聚。
砰！
圣卡特琳娜之剑和权杖在空中撞在一起。
强大的魔力化作数不清的光芒在交汇的位置四散射出。
这一次，罗纳德的攻击没能直接斩断人造神祇的武器，但是在又一次得到全面强化的前提下，他已经能在体力压过对方一头。
伴随着魔力四处飞溅的火花。
罗纳德以强大的力量将人造神祇压制在下方，并且两人的高度也持续下降。
“……”
人造神祇紧紧盯着面前的罗纳德。
它成功抵御了这次攻击，但紧随而来的困惑也立刻出现。
为什么这一次它挡住了攻击？
之前自己被直接捅个对穿又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人造神祇来不及多想。
因为就在它困惑于此的瞬间，罗纳德调整位置，又一次高举圣剑朝它砍了下来！
刷——
刹那间杖剑相交。
这一次，人造神祇又遭遇了刚才的那种状况。
燃烧着火焰的漆黑之刃直接斩断它手中的权杖，同时在它身上砍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只不过人造神祇此刻脸上并无恐惧，而是浮现出洞悉一切的惊讶。
因为就是这个瞬间。
它捕捉到了罗纳德周围一闪而逝的变化。
一个直径九米的范围内，似乎一切事物都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是领域类的法术！”人造神祇语气肯定地大喊道，“你的完全之术构建了某个特殊的领域，所以我的法术才会全部失效！”
人造神祇猜对了——这就是【人理止境】。
《神曲》虽然是一部宗教长诗。
但也是脱离中世纪蒙昧主义，表达追求真理意志的著作。
其中萌发出的人文主义色彩，亦对后来的创作者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而在这个世界。
《神曲》作为一本原典。
其完全之术的作用也脱胎于这份人文主义色彩。
只要罗纳德开启这个法术，以他为中心的环形法术范围内，一切对人类有着蒙昧、暴力、歧视、破坏尊严、削除自我性质的能力，都会从根源上被直接禁止。
于是，对人造神祇来说最大的灾难就出现了。
只要罗纳德开启这个法术，它除了有限的部分法术外，几乎全部能力都被【人理止境】直接克制！
这也是刚才被撞飞之时，人造神祇几乎全部法术同时失效的缘故。
对于罗纳德而言，这个法术唯一的弱点就是消耗过大。
每次使用之后要等待冷却时间才能再次使用。
不然在刚才的飞行过程中。
这个人造神祇就已经殒命当场了！
而面对看破这一能力的敌人，罗纳德没有肯定或者否定。
他只是手指顺着漆黑圣剑的剑脊再次划过。
并于日曜之力再次闪耀的瞬间，几乎没有情绪波动地轻声道：
“好了。”
“准备受死吧……”
第六百六十七章 该回家了（今天两章合起来发，不分开了）
圣卡特琳娜之剑再次迎面而来。
人造神祇直接睁开它赤红色的眼睛，闪耀的日曜之力在上面映出金色的轮廓。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人造神祇脑海之中的智慧，为他带来了战斗中唯一正确的选择——迎难而上。
下一刻，魔力开始在身体之中快速汇聚。
重新构建起来的权杖在人造神祇手上立刻凝聚实体。
然后，就像之前任何一次交手那样。
人造神祇手中挥舞而起的权杖，和罗纳德斩来的圣卡特琳娜之剑在半空中相撞。
砰——
武器撞击之声再次响起。
人造神祇毫无意外地往后连退数步，罗纳德也在空中反方向飞出几米。
“……”
面对着这一结果。
人造神祇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它并没有因为自己在交手中的弱势而沮丧，因为它知道自己赌对了。
根据罗纳德使用这种法术的频率。
人造神祇对这个能力已经有了大概的认知——这是一个不能连续不断一直使用、而且使用时间也不长的法术。
交手的结果也在印证它的推测。
毕竟刚才的这次攻击，自己手中才凝聚出来的权杖，就完全没有被摧枯拉朽似的彻底破坏。
感受着身体上的伤势在魔力的支援下快速恢复，人造神祇将手中的权杖向前一顶，随即语气肯定地说道：
“人类，我看穿你了。”
“这种能力你并不能毫无节制地使用，这场战斗的结果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
战斗的另一边，罗纳德注视着面前的人造神祇。
表情依旧淡定。
作为法术的使用者，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强势在哪儿、弱势又在何处。此刻人造神祇能识破完全之术的弱点，罗纳德一早也就预计到了。
他此刻还是简简单单地摆正架势，手指立刻顺着圣卡特琳娜之剑的剑脊划过，为其附加上强烈的日曜之力。
啪——
背后六只洁白的羽翼一拍。
罗纳德整个人持着宝剑，便再次向对面敌人冲了过去。
某种意义上来讲。
他现在的战斗是非常简单的东西。
只要连续不断地爆发攻击，然后让对手应接不暇。在自己拥有突破对方防御能力的前提下，此消彼长之下必然能抓住胜利的契机！
叮叮叮——
宝剑与权杖交锋。
两人战在一起的身影，很快就在维斯河的岸边纠缠成一团。
单从身体素质上来说。
罗纳德和人造神祇的能力其实在伯仲之间。
只不过人造神祇的状态尤其的差。
刚才已经和丹特里安在战斗中损耗严重不说，眼下又是连续两次被罗纳德沉重伤害，在这样的状况下，它才会在近身战斗之中微微落入下风。
可即便如此。
这里的战斗对普通施术者来说，也是绝对不能插手其中的危险场所。
伴随剑杖相交的声响，罗纳德和人造神祇的身影在河畔来回闪现，他们前一秒还在岸边相互角力，下一秒就可能在河面追逐缠斗。
只要慢上一个瞬间。
视网膜就追不上两人交手时移动位置的速度。
嗡——
保持着这种烈度的战斗节奏。
又过去十多秒后，罗纳德身上属于【人理止境】的魔力波动再次显现。
然而这一次，人造神祇已经有所防备。
所以在罗纳德展开法术的瞬间，深知自己全然无法抵抗这种能力的它，马上撤去所有法术，然后集中力量脚下奋力一蹬。
虽然被罗纳德所压制。
但人造神祇的能力可不是说笑的。
在庞大的力量支持下，它一瞬间就向后窜出数十米之远的距离。
就算罗纳德手中的圣卡特琳娜之剑威力非凡，也绝不可能瞬间砍到这么远距离的它！
这就是人造神祇的应对方式——跑。
攻击既然无法抵挡，那就躲开好了，无法命中的……
咔嚓！
突然，一道极其可怕的伤痕在人造神祇身上裂开。
燃烧着烈日般火焰的剑痕，几乎将它整个人从上到下劈成两半！
如果不是非人的身体构造维持着生命。
这一击落在其他人身上，绝对能让任何正常生命惨死当场！
人造神祇拼尽全力修复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然后看着远处的罗纳德，它几乎是喊着说道：
“《天文学大成》！”
“你还有地上论学派的原典！”
罗纳德挑了挑眉。
别的不说，人造神祇看穿自己法术的速度绝对够快，在他交手的敌人之中绝对是最顶级的。
这么一击之间，它就已经看出刚才这次攻击的底细。
没错。
罗纳德正是使用了《天文学大成》的法术。
在两人认出电光石火的交手之间，罗纳德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其他法术准备。而在刚才人造神祇觉得自己已经十分稳妥躲开攻击的瞬间，他抓住这一刹那，立刻启动了《天文学大成》中【测定长度】的法术。
这一次，罗纳德将自己和人造神祇的距离，重新定义为近身范围。于是这携带【人理止境】强势力量的剑刃，就这样越过遥远的距离直接正面击中了敌人！
唯一的遗憾。
就是人造神祇后退速度实在太快。
不然按照罗纳德原本的估算，这一剑应该已经将这家伙直接劈成两半才对。
此时此刻。
看着现在身体修复速度明显减慢，并且露出相当虚弱姿态的人造神祇。
罗纳德也在这场战斗中少见地开口了：
“伪……莫蒂默，现在你应该也明白我的真正实力了。”
“如果不想死得太过痛苦，现在就放弃抵抗吧。”
“……”
罗纳德语气平淡地‘劝说’，立刻激起了人造神祇的愤怒，它脸上愤怒的表情犹如择人而噬的地狱恶鬼。
人造神祇甚至放缓了修复身体的速度，然后抬起手指指向罗纳德，用和手指同样颤抖的语气说道：
“凡人……你，你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如此傲慢，那我就让你领略一下什么叫做亵渎神权的绝望！”
话音落地，人造神祇身上的气势随即一变。
如果说在之前所有战斗中，这家伙身上都有一种高高在上、自己仿佛掌握全局一样的气势。
那么这时候它所展现出的模样，就是完全豁出性命、殊死一搏的决然态度！
“……”
眼看自己的‘劝说’失败。
罗纳德二话不说就继续挥剑攻了过来。
只听见‘叮’的一声，人造神祇又在身前拿出之前那种防御护盾，将罗纳德的攻击挡在外面。
只不过现在释放法术的时候，人造神祇的虚弱已经太过明显，它甚至因为交手时的冲击都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这也问题不大。
因为它猜透了罗纳德的法术。
只要自己成功构建了防御，那么在对方使用【人理止境】的间隔过去之前，就还是安全的。
脸上挂着豁出一切、舍命一击的表情。
它毅然决然地开口道：
“尼科洛·马基雅维里敬致洛伦佐·德·梅迪奇殿下:
凡是渴望邀宠于君主者，最惯常的做法是献上自己的心爱之物，或者献上最能让君主高兴的东西。于是，常常可以看见人们献骏马、刀剑、金缕衣、宝石以及与君主尊贵地位相配的一类饰物……”
“……”
《君主论》？
比起表情决然的人造神祇，罗纳德心中同样震惊。
这段咒语，或者说作品中的致敬书，他不用任何人来提醒就能知道对方的起源。
这不就是尼科洛的著作《君主论》吗！
参考这本原典在地球上的地位和内容，罗纳德非常确定这是一个极具威胁的东西。
此时此刻，面对这表情愤怒的人造神祇时。
罗纳德本来已经奠定胜机的内心，立刻又把警戒程度抬高几个等级。
而在罗纳德默默等待【人理止境】的使用间隔时。
人造神祇也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了自己启用这本原典的真正理由。
因为伴随着《君主论》咒语的念出。
这个伪神身体上不同的位置，开始同时散发出截然不同的魔力波动。
作为一个同样拥有数本原典的施术者。
罗纳德马上意识到，这些魔力波动通通都是人造神祇所掌控的原典。
但是和自己这种单纯的持有者不同。
这些原典和人造神祇的关系，并非持有和被持有，而是构建与被构建的关系！
一切都说得通了。
人造神祇作为当年黑暗时代神秘侧最顶级的藏造物。
构建成他基础的物品，自然也是这些神秘侧最为顶级的物品——原典。
有原典负责肉体、有原典构造灵魂、亦有原典负责塑造它的思维。
而此刻人造神祇念起咒语的《君主论》，更是在构建出它这个存在的过程中，负责统一、并联合所有原典作用的关键性物品。
换而言之。
这就是人造神祇的核心！
面对罗纳德的逼迫，这家伙甚至愿意抛弃自己逃脱的可能性，而是解放一切力量和罗纳德一决生死！
区区数米外的对面。
罗纳德眉头紧皱。
他并不清楚君主论的完全之术是什么类型。
但在罗纳德心里也已经有了预感——这一定是某种能够和【人理止境】进行对抗的强大力量！
“……”
此时此刻，无论是罗纳德还是人造神祇都非常明白。
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在这一击之中了！。
轰——
一切都是这么恰到好处。
罗纳德【人理止境】的使用间隔过去，而人造神祇的法术也彻底准备就绪。
下一秒，强大的魔力波动猛然显现。
两人周围漫天的雪花愈加纷乱，站在彼此对面的两人，宛如正在进行命运史诗里的最后决战。
“凡人，受死吧！”
“……”
激活了所有能力的人造神祇，将自己全部力量凝聚在手中的权杖之中，然后从上到下狠狠往罗纳德的脑袋上劈了过来。
另一边。
罗纳德则毫不犹豫地最大限度抽取原典魔力。
瞬间激活【人理止境】的同时，漆黑的圣卡特琳娜之剑也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刺了过去。
轰！
在罗纳德和人造神祇决出胜负的最后一击中。
权杖和剑刃的交汇处，强大的魔力波动伴随着剧烈的响声宣泄出来，瞬间爆发巨大的波动震慑云霄！
即便身体已经强化到了极致的状态。
现在的罗纳德，也无法用自己的眼睛在这次冲击中看到面前的变化。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笑了。
因为通过覆盖在圣卡特琳娜之剑上的日曜之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件事——这场战斗，是自己赢了。
顺着圣卡特琳娜之剑，日耀之力蔓延在人造神祇身上，将这个倾尽全力的伪神之体彻底灼烧。
对敌人而言，死亡已是定局。
滋——
可是就在下一秒，周围这庞大的爆炸冲击波开始收缩。
糟了！
罗纳德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马上就想脱离此处。
然而这股吸收一切的收缩力量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脱身离开。
——这种现象的来源也很简单。
——就是人造神祇的死亡。
和怪兽电影或者其他BOSS决战一样，这种人物死前不搞出点爆炸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人造神祇彻底死亡。
而构造成它存在的原典，同时伴随着这一事件齐齐崩溃。
数本原典同时爆炸产生的威力何其惊人！
罗纳德虽然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但还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人理止境】刚刚用过，【守护天使】或者【安定之力】也绝无挡住这种冲击的能力。
就是一个瞬间。
罗纳德直接被这爆炸突破所有防御，然后掀飞身体高高地飞了出去。
刷——
飞在空中，罗纳德被爆炸搞到几乎空白的脑子，靠着下意识激活了《物种起源》的完全之术。
这本原典从到手以来累积的生命力全部上场，几乎倾尽一切开始修复罗纳德的身躯。然后，在伤势即将好转的下一秒，罗纳德落地了。
砰！
一声听着就要死人的撞击声中，罗纳德整个人犹如被投石机甩出来一样砸在地上，又弹出滑行了不远的距离以后，他最后才勉强停在一片冰面之上。
这是维斯河被冻结而成的一处河面。
天空之中凝结的雪花在缓缓飘落，罗纳德能感觉到脸上的点点冰凉。
然而他现在做不出任何动作。
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原典储备的生命力严重不足，现在只能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慢慢恢复。
这时候，天空中的雪花持续落下，天气的侵蚀愈演愈烈。
被这降雪逐渐掩埋着身体，罗纳德心中感觉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孤寂。
不出意外，他倒是不会死在这里。
但绝对也是要躺上不少时间了。
也不知道在斯普林斯，到底是哪群人会先找到自己。
“……”
啪嗒啪嗒——
就在罗纳德缓缓调整呼吸，配合着身体的恢复时。
一个有节奏而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透过眼前的积雪，罗纳德的视线看到有一个撑着伞的人，正从东北方向朝斯普林斯走来。
当这个人接近这里时。
对方毫不犹豫地转过方向，然后走到冻结的维斯河河面上，最后在罗纳德面前缓缓弯下身去。
罗纳德看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少女。
对方身穿着一身朴素陈旧的女仆装，一只手撑住雨伞为他挡住雪花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口箱子。
她就这样注视着罗纳德，然后用温和的声音开口道：
“少爷，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
“我们该回家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请赐称谓
“……”
“…………”
罗纳德心里有些疑惑。
从这位少女的打扮、态度、以及对自己的称呼来看，他都猜得出这就是那位艾德勒家的女仆。
虽然出现的时机非常‘巧合’。
但从自己和人造神祇战斗引发的声势来看，对方被吸引过来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然而问题就在于。
一开始打过招呼之后，这位女仆后续的反应就非常奇怪。
冒着漫天飞雪，对方带着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容站在罗纳德身旁，甚至也主动撑开雨伞为他遮挡风雪。可除此以外，这位女仆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没有多余的问题和对话、也没有表明立场的行动、甚至连透露自己的态度的想法都不存在。
任由积雪将罗纳德下半身缓缓盖住，并构成一个雨伞形状的弧线边界，她也仍旧这样保持一成不变的和善微笑，仿佛一座被创作出来的美丽雕像。
“……”
平心而论，罗纳德是希望开口提问的。
然而他现在全部体力和魔力，都投入在了修复自己身体这一优先事项，以至于连开口对话都显得异常困难。
“……”
就这样，两个人保持这种状态非常之久。
直到这场雪越下越大，累积的雪花已经在两人周围累积了十多厘米之后。
罗纳德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余力。
“你……你好？”
“少爷，我现在感觉很好。”
女仆人一脸认真地对罗纳德作出回答，之后甚至还微微屈膝表示对他的尊重。
但是过后她就继续一动不动，仍旧和刚才一样。
罗纳德当然是不打算一直在维斯河上躺着，于是他继续试探着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我扶起来吗？”
“这样被积雪一点点淹没的感觉实在不好。”
“我还以为这是少爷您的个人爱好呢。”在罗纳德主动开口之后，女仆立刻侧腿坐在罗纳德身前，然后伸出双手温柔地将他上半身抬起抱在怀中。雨伞夹在两人身体中间为他们遮蔽风雪，女仆在帮助罗纳德扫开雪花的同时，声音也在他耳边温柔地响起，“在战斗之后，果然还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吧？”
“……”
实际上女仆的身体非常冰冷。
就以罗纳德的直接感受而言。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柔软的石头抱在怀里，完全没感觉到对方口中的‘温暖’。
就这样被女仆抱在怀里，罗纳德仔细思索了一番。
然后才按照自己那本日记上的记载问道：
“玛丽安，你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势吗？”
“……”
询问虽然简单。
但这也是罗纳德又一次地小心试探。
因为现在身体完全无法行动的原因，他现在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认真思考才会进行提问的。
就好比考虑到曾经那位罗纳德和这位女仆的关系。
他肯定不能开口直接询问对方会不会治疗法术，这种问题马上就会暴露出来，自己完全不熟悉这位女仆身份能力的这一事实。
所以只有用‘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势吗？’这样模棱两可地提问，才能比较好地避免暴露问题。
随后这位女仆的反应。
让罗纳德心中感到一丝幸运。
对方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轻轻地将双手环抱在罗纳德胸前，然后温和地提醒道：
“少爷，请稍微忍受一下。”
刷——
几乎话音落地。
罗纳德就感觉到身体之中，涌入了一股非常冰冷且极具压迫性的魔力。
这如有实感般的强大力量，甚至在罗纳德见过的所有施术者中都能名列前茅。而且要知道一点——魔力性质的表现，一定程度上是根据使用者变化的。
这就说明这位女仆，在对自己如此温和的态度之下，隐藏的其实是一颗非常淡漠而冰冷的心。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也甘心跟随艾德勒家族这个只剩一根独苗的势力，隐姓埋名地躲在文明世界边缘的城镇？
“……”
冰冷的魔力虽然感觉不好。
但也并不会影响治疗伤口的速度。
就在罗纳德心中思索这些问题的同时，女仆的治疗法术也十分快速地修复着他的身体，将之前在原典爆炸中受到的伤害全部修复完毕。
虽然损耗的魔力和体力并没有得到恢复。
但考虑到曾经在伯伦威治，罗纳德身受重伤之后被教会治疗时的恢复效率。
两相比较之下。
也能看得出这位女仆的治疗法术是多么出类拔萃。
然而这份幸运只是短暂的。
就在罗纳德心情稍稍好点的瞬间，女仆下一秒的发言就让他如坠冰窟。
仍旧轻轻环抱着罗纳德。
这位女仆以轻柔的声音缓缓感慨道：
“啊……果然是这样吗……”
“罗纳德少爷他，现在已经永久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啊。”
“……”
罗纳德沉默了。
如果不是这个治疗法术没能帮他恢复体力，他现在绝对已经跳起来脱离了对方的怀抱。
这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通过给自己治疗这个简单的环节。
这位女仆就已经判定了他真实身份，并非曾经的罗纳德·艾德勒？
罗纳德的心中在快速思考着应对策略。
可就在他才想出一个借口的瞬间，更加惊人的发言就继续从女仆口中说出：
“既然如此……”
“那么在今后的岁月之中，我该如何称呼您呢？杨先生？”
读心术？预言？还是什么其他法术？
有那么一个瞬间，罗纳德甚至以为自己还在《神曲》的原典试炼里没能脱离。
开什么玩笑？
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就这么简单被人识破了？
如果说看穿他不是原本的罗纳德这件事尚能理解，那么现在道出穿越前的身份，可就完全在预料之外了。
以罗纳德仅有的信息，他甚至不清楚自己都暴露了多少信息。
才解决完人造神祇。
结果这又送过来一个难对付的？
打完BOSS好歹给个休息时间，热血漫画的主角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然而女仆似乎预判到了罗纳德的所有反应。
在罗纳德心中开始狂乱的瞬间，她就继续以温和的声音开口道：
“请放心好了，我对您没有敌意。”
“依照与艾德勒签署的契约，我今后仍将为您进行工作。”
“现在，请决定我对您称呼吧。”
“主人——”
第六百六十九章 小事
玛丽安·科斯塔特。
这就是艾德勒家族女仆的名字。
找到罗纳德的这位女仆，有着极其美丽的外表，以及异于常人的思维逻辑。
这就是罗纳德现在了解的所有信息。
而此时此刻，两人正坐在一架行驶的马车之中，于远离斯普林斯的道路上行驶着。
和罗纳德曾经在银杏叶商业联盟了解到的不太一样。在见到自己、并且进行过最初的问答之后，这位女仆就展现出了非常惊人的行动。
甚至在罗纳德恢复足以行动的体力之前。
这位女仆就在大雪纷飞的斯普林斯郊外，拦下了一辆恰好经过这里，并且正在前往斯普林斯城区的马车。
——女仆小姐很干脆地打开提箱。
——用对方难以拒绝的金钱买下来这驾马车。
随后她走回到维斯河上的罗纳德身边，捡起靠在罗纳德身旁的雨伞之后，她清理干净落有积雪的衣服，然后才背起罗纳德返回。
之后将罗纳德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放在车厢里，她自己则坐上驾驶位，以非常娴熟的姿态驾驶起马车，然后驶向了远离斯普林斯的方向。
该如何形容呢……
总之，两个人就以这种极其离谱的方式。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夜晚，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斯普林斯。
以罗纳德的主观视角来看，他根本摸不透这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先生，您感觉身体还好吗？”
马车行驶过一段极远的距离，在罗纳德感觉能靠自己的力量直起上半身后，驾驶马车的女仆仿佛洞悉一切似的，又卡准了时机开口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对你进行一些后续治疗。”
“您一定会喜欢的。”
“……”
罗纳德沉默了几秒。
他在这几秒钟时间里，认真思索了一下两人见面之后的各种情节，最后还是没有浪费这珍贵的体力，用于把自己身体靠起来这件事情上。
罗纳德就维持着平淡的语气。
对驾马车的女仆问道：
“玛丽安，如果可以的话，我首先希望知道你是如何了解我的信息的。关于我穿越之前的经历，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才对。”
听到罗纳德的问题，女仆以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回道：
“先生，这是刚才在为您治疗的时候了解到的。”
“还有，我有一个请求。”
有一个请求？
罗纳德此刻还在努力恢复体力。
别说是请求了，就算这位女仆狂性大发突然放弃驾驶马车，回头过来强制抽离他的原典，罗纳德都没什么好的办法应对。
这么明显的处境，他当然干脆地回答道：
“你说吧，我一定答应！”
“……”
女仆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先生，我希望您之后能叫我科斯塔特这个名字，玛丽安是由艾德勒家族的血脉与我契约时决定的，这与我今后对您的忠诚毫无关系。”
“……”
马车的行驶虽然颠簸，但罗纳德脑海中的思维还是在逐渐清晰起来。
最重要的信息——
科斯塔特在给自己治疗的时候，能顺带摸清楚他的记忆，那么一定对自己的实际情况同时有了了解。
这样一来。
实际情况就很简单了。
在能够对自己任意施为的前提下，这位女仆没有进行任何敌对意味的行动，目前而言就是可以相信的。
于是，罗纳德继续开口道
“好的，科斯塔特。”
“不过可能有些冒昧，虽然知道你很着急，但我还是想先知道你立刻带我离开斯普林斯的理由。要知道在我们后方那座城市里，实际上还有不少重要情况是需要去处理的。”
这次女仆的回答声仍旧温柔，但是速度比之前迟了几秒：
“先生，事情也分轻重缓急。”
“我觉得比起约伊兹森林中正在发生的变化而言，斯普林斯这里的问题，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
一件小事？
罗纳德差点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黑暗时代被封印起来的巫师势力集体回归，邪教术士以及【九戒密会】这样的组织，在斯普林斯举行的盛大活动上发起袭击，这些能够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超级事件，在女仆口中就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罗纳德忍不住问道：
“科斯塔特，你确定自己真的了解斯普林斯正在发生的事情吗？”
女仆的回答马上就从马车前传来：
“先生，如果您说的是潜藏于海水中的那只尘埃巨兽，我确实觉得是一件小事。如果是其他东西……”
“那些在黑暗时代就被封印起来的废物施术者、或者目前还在全世界到处逃窜的邪教术士，我认为他们没有什么值得评价的。”
“……”
罗纳德先是一愣，然后语气有些吃惊地问道：
“在斯普林斯中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情况？”
女仆的态度姑且不谈。
如果罗纳德没记错，两人刚才见面的时候，科斯塔特是从城外的方向走过来的。在没有身处于斯普林斯的前提下，这位少女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驾驶马车的科斯塔特声音依旧平缓：
“先生，这几波人的魔力特征实在太过明显，就算不进入这座城市，我也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当然，先生您战胜人造神祇时的威势，毫无疑问是令人惊叹的！”
“即便是在我见识过的施术者中，你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罗纳德完全没有在意女仆对他的实力的吹捧。
通过对话确认对方确实是了解斯普林斯的现状之后，他心中隐约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斯普林斯现在发生的事情都能称之为小事……
那么现在科斯塔特所着急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皱着眉毛，罗纳德马上问道：
“科斯塔特，约伊兹森林到底怎么了？”
“你既然知道斯普林斯的情况，应该不会在这上面和我信口开河吧？”
女仆回答的声音淡定如常：
“先生，是原典。”
“一本未知的原典，在约伊兹森林中莫名其妙地出现，并且引发了超乎想象的巨大事件。”
“如果再不进行阻止——不要说人类这个物种了。”
“这整颗星球上的一切生态系统，恐怕都会被它的力量彻底摧毁。”
第六百七十章 《有机全典》
问题如果能在一开始就得到解决，那么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尤其是这位女仆，还把发生在约伊兹的事情说得这么严重。
带着这样的想法，罗纳德继续开口问道：
“科斯塔特，详细讲讲你所说的危机吧。”
“……”
“先生，这实际上是我的失职。”
女仆沉默了几秒，随后才将之前发生在约伊兹森林的事情缓缓道来：
“就在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那几日镇中一些不甘寂寞的家伙打算生事，因为原本的少爷并未与神秘侧进行深度接触，所以后来在一些意外下，导致他冒险尝试禁忌法阵，最后才让你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
这倒是一句话就把自己穿越时经历的事情说清楚了。
罗纳德挑了挑眉。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得知穿越的真相。
不过一年以来经历了如此多的神秘的事件，他现在对这类情况的接受能力已经相当不错。所以只是微微点头，他便继续确认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约伊兹森林中出现的原典，和小镇里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有关？”
“并非如此。”驾驶马车的女仆又摇了摇头，“森林之中那本原典与此无关，只是它出现的时机，正好卡在了我处理小镇里发生的事情的关键时刻，所以我并没能第一时间将其回收处理。”
“而正是因为这个失职，当我后来再次进入森林，尝试将其回收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迟了。原典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以它曾经出现时的位置为中心，诡异的变化正在森林之中快速蔓延。”
“植物不再像植物，动物不再像动物，甚至连那些肉眼无法察觉的微小生命，也在潜移默化之间发生了很多奇怪改变。”
话说到这儿，女仆的声音停顿了几秒。
“先生，恕我直言。”
“如果这种变化开始出现某些毁灭性的特质。以当今人类世界的能力，无论神秘侧的法术、还是科学技术的发展，都绝对不足以应对这种危机”。
“……”
罗纳德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物种起源》的原典就在手中，所以他很确定女仆口中的东西，是一本和生物学有关的原典。
——这真的是非常危险的情况了。
囊括了动物、植物、甚至微生物的生态状态变化，就像科斯塔特说的一样，绝对具备着摧毁一切生态系统的能力。
如果局面不能得到控制……
这颗星球当然不会怎么样，但居住在其中的一切生命，都要面对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机。
想到这里，罗纳德用逐渐恢复的体力，抬起右手捂住脸庞，仅露出嘴唇以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
“大概情况我已经明白了。”
“关于这个，你还有什么其他能提供的信息吗？”
“……”
罗纳德本意是希望事情不要太过糟糕。
然而女仆在思索了几秒之后，就非常肯定地说：
“先生，第一次失败的回收之时，我在远处观察到了那本原典的模样，请看好——”
话音落地，女仆小姐松开左手朝后一抬。
一个由魔力虚影构成的东西形象，便漂浮在她手上：
“它并不同于我们常规认知中的原典，并非由石板、书本、或者纸页之类的形式存在，而是一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小型物块，体积差不多有人类手掌大小。”
“先生，参考您记忆里的信息，我觉得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
罗纳德看得非常清楚。
以至于除了呆滞以外做不出其他表情。
科斯塔特用魔力凝聚出的物体是一个造型朴素的金属块，上面有文字清晰地标注出了它的名称和用途。
——《有机全典》
——【第十七次银河系全类型基因统计最终修正版】
罗纳德逐渐理解了一切。
原典真是个无比方便的东西。
从来没人说过，原典只能是罗纳德穿越以前就存在于历史中的书籍。作为信息载体，这玩意实际上存在的可能性堪称无穷无尽。
“……”
“你可饶了我吧……”
罗纳德忍不住一声长叹。
前方驾驶马车的女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她也只是收起手中的虚影，然后便继续专注于驾驶之中。
就这样。
承载着重要职责的马车。
在斯普林斯的风雪中向远处驶去。
清晨的曙光在他们前进的方向升起，而后方逐渐远离的城市，终于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露出它在这场风雪中染上白色的模样。
马车沿着道路向前。
对罗纳德而言，这是一段非常新奇的旅行。
虽然科斯塔特在种种方面，都表现出了与常人截然不同的特质，但是在女仆这个工作上，她的专业与尽职程度都非常之高。
无论住宿、饮食、卫生、还是路上一些遭遇，这位女仆都很好地帮罗拉德进行处理，并且时时刻刻以仆人的身份自居。
也就在这样的几个日夜之后。
罗纳德曾经在时间回溯之前，就体验过一次天地异变再次发生。
只不过这一次的时机非常巧合。
当这个改变全世界的巨大现象出现时，罗纳德和科斯塔特所乘坐的马车，前行的道路正好卡在了变化的一处关键节点上！
由于并不在海面之上。
坐在马车中的罗纳德，用肉眼清晰地看见了陆地在这次变化之中产生的影响。
远处的一片山脉和景物，在一瞬间仿佛拉远了无穷无尽的距离。而面前原本笔直向前的郊外道路，也犹如只捏住一脚的纸页，在重力的干涉下突然变成一个弯曲的弧度，随即又扭转方向朝着另一个位置的大地拼接过去。
这一刻，整个世界不再是正常星球该有的球形弧度。
而是朝着一个旋转向前趋势不断扭曲，最后形成了首尾相连的螺旋形态。
罗纳德不确定继续前进是否存在危险。
于是自然想要让科斯塔特停下马车，起码等变化过去再继续前进。
然而也就是这个瞬间。
前方驾驶马车的女仆身上，突然涌出极其强大的魔力：
“这个论点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这种连续的事件与一系列的试验相一致！”
第六百七十一章 很久以前的疑惑
山川、河流、荒漠、城市……
在科斯塔特高声念起的咒语声中。
马车便这样笔直向前，然后一头冲进前方那些令视野产生扭曲的空间范围。
下一秒。
纷繁杂乱的剪影在马车两侧飞速闪过。
以罗纳德远超常人级别的视力，他能清晰地从这些纷乱画面中，辨认出马车正在穿越一个个不同状况的地点。这夹在世界变化缝隙之中的道路，在这一刻似乎连接起了无穷无尽的位置，而马车也就行驶在这样的地方。
随后，难以言喻的状况继续出现。
正常情况下来讲，马车在如此纷繁复杂的场景变化中，必然会在某一个瞬间因环境的变化而彻底损毁。
可罗纳德现在所体验的却截然不同。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的出现，科斯塔特仅仅在马匹眼前蒙上布条，就神情自若地控制着马车不断向前。她一次又一次地抓住最为适合的机会，让他承载着两人的马车，在这无穷无尽变化之中躲过每一次危险。
“……”
这位女仆使用的法术到底是什么？
罗纳德不禁心生疑惑，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打扰对方的架势。
就体验着这难得一遇的奇景。
两人在诡异的环境里持续前进了两分钟左右。
终于，马车在一次轻微的颠簸中回到了平地之上。
啪——
随着马车的平静，左右两侧飞速流转的画面也立刻稳定下来。
罗纳德看看左右。
这里并没有像斯普林斯周围的地区一样，到处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而是一个靠着大片树林的荒野小径。
显而易见。
在空间的夹隙中持续前进这么长时间，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彻底远离了先前的起点。
也就在这时，前方还坐在驾驶位的女仆开口了：
“先生，还请原谅我擅自作出判断。”
“刚才实在是情况紧急。”
科斯塔特话语之中透露出非常明显的歉意。在这位女仆看来，没有提前告知罗纳德便自己作出决定，绝对是一件非常失格的行为。
罗纳德自然是大方地挥了挥手：
“没事的，刚才那种情况能保证安全就最好不过。”
“起码我们现在都完好无损。”
“……”
口中回应着科斯塔特，罗纳德也同时激活了《布拉德肖铁路指南》的能力。他们现在的位置随即浮现在罗纳德脑海之中——
布索镇东，林间小路。
“……”
罗纳德表情愣了愣。
这可真是太巧了！
布索这个镇子他之前曾经听过，恰好就是伯伦威治附近的一个地方。刚才在空间夹隙中前行的过程，并没有让他们远离目标，反而大大缩减了他们前行的距离！
这一刻，罗纳德不禁想起了刚才科斯塔特念出的咒语。
以及他们在穿越而来时经历的一切。
这种巧合到底是真的运气使然，还是说都是这位女仆法术所导致的结果？
罗纳德心生疑惑。
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在前方察看马匹情况的科斯塔特，便仿佛洞察他的想法一样主动解释道：
“先生，您能够通过原典知晓我们现在的位置，想必现在一定有所疑问。”
“那么请准许我进行解释。”
罗纳德微微点头：“我确实有些好奇。”
科斯塔特这才继续道：
“我的法术能够干涉概率。刚才为了保证返回的旅程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我便使用了这种能力。”
“……”
干涉概率！
听到女仆解释的瞬间，罗纳德立刻想起了自己曾经在银杏叶商业联盟经历过的事情。
那些莫名其妙、仿佛被死神纠缠住一样死于非命的人，岂不是正好符合了科斯塔特的能力。
而且当时一切事情的起因。
也正好是商业联盟派人去艾德勒的祖宅进行探索。
“……”
罗纳德眼神一沉，马上开口就问道：
“科斯塔特，你是不是曾经对前往艾德勒宅邸的人使用过这种法术，然后还让后续接触者们连锁死亡？”
“……”
还在查看马匹的科斯塔特身体一顿。
因为之前了解过罗纳德的记忆，所以她当然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亦明白自己的回答，将会导致两人现在关系的结果。
于是科斯塔克郑重其事地转过身，然后朝罗纳德微微屈膝行礼：
“先生，您收到的情报是片面的。”
“那些商会里的人在宅地中发现了他们不该发现的东西，之后还心生觊觎之情。我的行为不过是惩戒这群被贪欲蒙蔽了内心的盗贼，然后再进行告诫罢了。”
罗纳德当然不会被这么简单的解释说服。
回想到那些施术者死前的模样，以及之前科斯塔特为自己治疗时魔力中的冰冷，他还是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戒备。
“我不可能只信任你的一面之词。”
“……”
“先生，我明白了。”女仆对罗纳德的戒备没有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而是立刻走上前来，将自己的身体前倾在罗纳德面前，“既然如此，那就请先生您看看我的记忆吧。”
“……”
科斯塔特邀请的动作非常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罗纳德也没有太过迟疑，很干脆地就把手搭在了这位女仆的额前。
刷——
刹那间，科斯塔特之前的经历涌入脑海。
“铂尔曼，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原典！这他妈是原典？”
“但这可是那位罗纳德先生的宅邸，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去他的吧！凯奇，如果能成为一名原典的持有者，我们还用在意这次任务的成败？”
“莱托尔，这个女人怎么办？”
“如果不是这次任务，你几辈子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姑娘，这还用我多说？”
“啊！！！”
“救命——”
“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记忆，停手……”
“……”
记忆的阅读缓缓结束。
罗纳德松开抚在科斯塔特额头上的手掌，然后眼神十分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仆。
这下子事情清楚了。
从伯伦威治派去的调查员，因为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秋毫无犯，所以科斯塔特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但商会派去的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这群人能力不错，但抵御贪念的能力却几乎没有。在做出非常恶劣的行径之后，才被科斯塔特洗掉记忆变成‘炸弹’扔了回来。
至于现在……
现在对方读取过罗纳德的记忆，罗纳德也阅读了对方的记忆，经过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他感觉双方之间的关系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
“……”
最后罗纳德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回到车厢中坐下：
“好了，我们继续上路吧。”
科斯塔特语气依旧温和：
“是的，先生。”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三分之二的伯伦威治
“先生，据我所知，人类的情绪都可以通过暴力一类的手段来进行宣泄。如果您的心中实在感觉过意不去，也可以通过对我施加暴力手段来消解这份烦闷之情。”
马车行驶之中。
科斯塔特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罗纳德原本还有些忧郁的心情，瞬间就被女仆口中的提议直接击溃。
“我……这个还是算了。”
“虽然你进行反击的手段有些过分，但归根结底还是那些人的贪念导致的结果，在这种事上，我还是不发表意见了吧。”
听到罗纳德的回答，科斯塔特微微点头。
转头继续驾驶马车的同时，这位女仆也立刻将两人的对话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先生，要去伯伦威治看看吗？”
“在您的记忆之中，那里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可以的话就过去一趟。”罗纳德立刻同意了科斯塔特的提议，同时感觉着自己身体状态的变化，他继而提出另一个想法，“再过一段时间，我应该就能毫无负担地正常施展法术了。穿过伯伦威治返回约伊兹那边，用飞行的方式应该比坐马车要快不少。”
女仆马上意识到罗纳德的想法，充满歉意的声音立刻就在前方响起：
“先生，让您负责赶路真是万分抱歉。”
“但我掌握的法术之中，确实没有用于飞行之类的术式。”
“……”
一点点继续交流后续行动的细节。
载着罗纳德两人的马车在郊外的小路上平稳向前。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实际上距离伯伦威治不算太远，也就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他们离开森林的同时，就看到了伯伦威治立于大地上的城墙。
“……”
“我的天呐……”
注视着这座自己曾经居住了不短时间的城市。
罗纳德忍不住感慨起来，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惊讶。
他一边掏出卡特琳娜赠与自己的地图，同时便对照着面前的城市打量起来。
——这里的变化。
——实在是太大了！
和斯普林斯那种受到世界变化影响极小的城市不同，伯伦威治恰好落在了世界变动的关键节点之上。
以罗纳德所在的位置进行观测，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城市三分之一处直接贯穿过去，犹如天堑般将大片的城区在视野中直接划去。
通过地图上的提供的信息，罗纳德倒是很方便就找到了这三分之一的城市的下落——那是处于这个螺旋世界边缘、一个和极地冰川接壤的位置。
与此同时，科斯塔特也立刻控制马车停下。
面对着和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伯伦威治，她转头将视线递向罗纳德，随即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地图。
只是一眼，科斯塔特就快速作出判断：
“先生，我们可能要调整一下路线了。”
“根据现在地理情况的变化，最快返回约伊兹的路线，应该在穿过伯伦威治后向北方前行十四公里，之后再扭转方向往宅邸的位置飞行。”
判断速度这么快？
听到科斯塔特的建议，罗纳德立刻在地图上辨认起来。
而结果就是科斯塔特的说法没有问题，这确实是在地图改变之后最正确的前进方向。
罗纳德这才点头确认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进城。”
“先生，我明白了。”
“……”
赶在傍晚时分。
罗纳德两人乘坐的马车进入了伯伦威治。
距离世界发生异变仅仅过去一个下午。
伯伦威治此刻明显还陷入在混乱和惊恐之中。
普通人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会如何慌乱自不必多言，而此时此刻，即便是立足于神秘侧的施术者们，现在也完全不知道处理这种局面的办法。
好在局面正在得到控制。
罗纳德两人进城不过十多分钟，一些正在变化的细节就呈现在眼前。
首先是伯伦威治的高层。
得益于神秘侧的特殊通讯能力，他们向斯普林斯方面反映、并得知起码格瑞德全境、乃至于已知的文明世界范围内，都在发生这样的变化以后，斯普林斯的执政人员就立刻展开相应的措施。
平时只会在暗地中行动的调查员，现在直接摆到明面上来。平日在城中街道上巡逻的警察队伍，现在随便挑出一支出来，就能看到身穿大衣的调查员身处其中。
毫不客气地说——
伯伦威治这座城市、或者格瑞德全境，现在都执行了非常严格的戒严政策。
为了维系社会的正常运转。
已经没有太多富余的选择供高层挑选了。
而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罗纳德也不禁心生感慨。
妮可、斯威夫特、甚至是马佩尔女士……
这些工作在伯伦威治时结交的朋友，在他脑海之中一一浮现。
所以当科斯塔特驾驶马车时。
罗纳德专门嘱咐她，往自己曾经居住的公寓那边绕了过去。
马车停在道路的一旁。
对面的公寓和罗纳德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
不用上前，‘暴怒’之力的探查就立刻确定了公寓的状态。
在这场变故之中，赫德森太太居住的环境并没有产生多少的影响，而罗纳德曾经居住的房间也换上了新的房客。
虽然城市里到处弥漫着恐慌和惊讶。
但对于安于生活的普通人而言，这或许才是生活的缩影。
“先生，您感觉如何？”
“走吧，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
口中这么回应着科斯塔特，罗纳德心中其实有一种回去和老朋友叙叙旧的想法。但想到对方身处于这种变故中生活本就不容易，他最后还是没想给人添加麻烦。
马车转向继续前行，期间他们也接受了盘问。
在罗纳德以‘刷脸’的方式应对以后，他们便平静地穿过伯伦威治，然后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时候。
罗纳德看到了从城内火车站延伸出来的铁轨。
这里的故事可就更多了——
帕特莉希娅、海洛伊丝。
对罗纳德而言无比重要的两个人，便是在此处一点点接触。
只可惜世事无常。
帕特莉希娅现在为女王效力，自然在维持斯普林斯的城市秩序；而海洛伊丝……
海洛伊丝的下落，罗纳德真就是一片空白了。
在没有条件限制的前提下，这位间谍出身的少女反侦察能力强到极点，借助能够改变身材外貌的能力，藏身在广袤的世界中更是难以追寻。
即便是罗纳德，想要刻意寻找她也绝对难如登天。
仅有可以指望的东西，也就是将希望寄托于那些未知的预言法术，或者对方听说到罗纳德消息，然后自己寻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