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你们会死的！不要！
“不是家里，应该躲在洞里才对吧！”小孩们毫不留情的，用最大的恶意嘲笑着女孩。
“对！打死她！”
石子伴着孩童们顽劣的语气，一块又一快，结结实实地挨在小女孩的身上。
不管是砸在身上，甚至是头部，女孩都视若无睹地径直朝前走着，像是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闲言粹语，以至于学会了无动于衷……
直到回到家中，推门进去。
“我回来了。”女孩推开门，放下身后的竹包。
屋内的男人没有回头，正在处理着手头的工作，“回来了，今天上课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女孩故作镇定，到底没有道出真相来。
男人听出不对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女孩额头上流下来的两道生生的血迹，他神色骤变，赶忙奔向女孩。
语气痛楚地喊道：“小文！你……”
“没事，习惯了。”面对男人的关怀，女孩依旧淡淡回应着。
“小文，对不起……小文，对不起。”男人看在眼里心疼至极，他缓缓地女孩面前蹲下身来，满心愧疚地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小文，我们这一族，虽然天生嗅觉敏锐，但是在成年之前，都会是这个样子，对不起……”
男人伸手摘下了帕子，只见那面罩之下，女孩的鼻孔比正常人大了足足两倍，看上去格外丑陋。
面对父亲的愧疚，女孩的双眸中终于产生了剧烈的颤动，她低声道：“别说了父亲，我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从儿时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律笺文涩然一笑。
怎么会不在乎呢！
当然会在乎。
她知道，一个人因为容貌丑陋，被别人讥讽恶评时，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你们会死的！不要！快拉我上去呀，不要啊！”身后，颜如玉拼命挣扎着，却终究不抵符咒的法力，下陷直至消失，只留下地上奋力挣扎过后的五指血痕。
确认他离开过后，律笺文在心里喃喃道：颜如玉，这样，你就不会在别人面前变成怪物了。
也不会，遭受到那些痛苦的讥讽。
想至此，律笺文的神情逐渐坚定，她眸色冷厉，厉声大呵：“接下来，赤须火龙，该你了。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缉拿归案！”
“缉拿我？哈哈哈哈哈……”赤雷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料般，伸手一指律笺文，“你脑子被岩浆烧坏了吧！没有颜如玉，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想缉拿我，做梦去吧！”
“多说无益！飞舞吧，天罗地网！”
律笺文摆出手势施展法术，然而锁链却置于地岩上一动不动。
律笺文神色大变。
天罗地网，没有动！
怎么会这样？！
赤须火龙戏谑地大笑起来，“是不是很诧异？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是赤须火龙，在我面前，任何物体只要温度高到一定程度，我都能控制它的行动，懂了吗，从一开始，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
第842章 用性命来守护她
赤雷抬起手掌，熊熊烈火在他的操控下从岩浆口奔腾而出，随即凝聚成一条条蓄势待发的火蛇，立于他的身后，他得意大喊：“祈祷吧，马上你们就会死在蛇发火姬的成名绝技之下！”
律笺文察觉到不对，立刻大喊道：“不好，快跑！”
“想跑？跑得了吗？去地狱里给蛇发火姬赔罪吧！”
赤雷冷笑着指挥着炙热的火蛇，齐齐朝着一众捕快飞扑而去。
律笺文拼命逃跑，却终究抵不过火焰飞来的速度，当她条件反射地回眸那刻，滚烫的烈火已近在咫尺……
这是律笺文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般接近。
脑海中许多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了某个人影出现的瞬间……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地面“嘭”的一声炸开，一只浑身带着绿色斑点、长相奇丑无比的牛鬼破土而出。
律笺文瞳孔微缩，一瞬间以为是临死前产生的某种幻觉。
直到牛鬼沙哑的嗓音从耳畔响起：“我不会地形之术，只能徒手挖……所以回来晚了，抱歉。”
话落，他展开双臂，环抱住律笺文他们，以那副巨形的身体挡住了背后席卷而来的炙烤炎火。
伴随着“轰隆”几声巨响，剧烈的灼烧感猛烈袭来，牛鬼痛得剧烈嘶吼，却始终没有放开护着他们的双臂。
看着牛鬼那笨拙又坚定的举动，律笺文双眸颤抖，心弦剧烈震动。
他……为什么要回来！
“这，怎么回事？这妖气……”赤雷望向远处的浓烟瘴气明显一愣。
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颜如玉？！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测，炽火中的牛鬼很快破阵而出，手握锁链，呐喊着朝赤雷的方向飞冲而来。
赤雷心神大怔：“等等，你不是失去法力了吗？为什么，你……你还没……”
不对！
他既已现出原形，那身上的法力早就所剩无几，如今竟还敢回来挑衅自己！
看着狂奔而来的牛鬼，赤雷愤怒地卷起岩浆，“混蛋，没有法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死吧！死吧！”赤雷操纵着一团团火蛇飞舞而出，正面击打在牛鬼身上。
炽火迎面而来，牛鬼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似的，不躲不闪，嚎叫着横冲过去，显然要跟赤雷拼得个你死我活。
那几个被保护在身后的捕快们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打斗现场。
王捕快惊疑不定地开口：“这，这个妖怪不就是那天晚上我们放走那个吗？”
张捕快不可思议道：“居然是他，可是为什么，他会保护我们？”
一旁的律笺文出神地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没能移开目光。
王捕快很快想到了什么，诧异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种妖怪，那是生活在空陷山的牛鬼，他们世世代代与火焰为伴，所以，肉体及耐高温……”
听到这话，赤雷厉声打断：“那又怎样！我的熔岩比火焰还热，他迟早会受不了的！”
他自恃力强，一波波强烈的火焰毫不停歇地击出。
第843章 人类，就是这么无情
律笺文却沉声开口：“赤雷太自大了，他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忘了自古的一句名言——人善智而不善力，妖善力而不善智，人失法力，脆弱不堪……”
“而妖失去法力，至少还有蛮力！”牛鬼哑声接下话头，旋即捏紧了手中烧红的铁链狂冲直上。
“等等！”张捕快眼尖地看到了那根锁链，顿时惊呼道：“他手里拿的！是刚刚烧红的天罗地网！”
王捕快也是同样震惊，“天罗地网乃捕妖圣器，妖怪只要碰一碰天罗地网，都会疼痛无比，这家伙……”
为了救他们，是不要命了吗？！！
牛鬼朝天咆哮，扛着炎火与天罗地网的锁链带来的剧痛，用力地操动着手掌上抓着的锁链，以螺旋状挥动而起，他起身跃过岩浆口，螺旋铁链朝前一甩，链条被用力掷出，直直地对着赤雷的身上穿膛而过……
“啊啊啊啊……”血液四溅，赤须火龙痛地仰天长啸。
“穿过琵琶骨，妖力被锁，赤须火龙……已捕。”
伴随着牛鬼筋疲力尽的话音落下，铁锁深深地插进赤雷的胸口，他屈膝下跪，已然败北。
捕快们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缓过神后兴奋到飙泪大喊，“抓住赤须火龙啦！”
“太好了！我们活下来啦！”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旁的王捕快激动地朝着律笺文说道：“头儿，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这只妖怪，素不相识却……”
“怎么会素不相识呢？”律笺文冷然打断他的话语，神色晦暗不明道：“沧海泪的法力马上就会失效，他就可以，恢复法力了……”
她的话音落下，赤雷手上的沧海泪随着减息的妖力，渐渐失掉它的光芒，此时的牛鬼也慢慢地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看着眼前容貌俊逸的男子，众人愣了许久，心中大骇。
“颜、颜如玉？原来这只妖怪……这只妖怪是颜如玉的原形吗？！”王捕快语气发颤，不可思议地对着身旁的张捕快说道。
“诶……”张捕快同样不敢置信，吞吞吐吐道：“不管怎么说，是他救了我们。”
“是……是啊！”想明白之后，王捕快又激情澎湃道：“是！是颜如玉救了我们。”
其余捕快们连声附和，“感谢颜如玉！”
王捕快兴奋握拳，“天罗地网对妖的伤害很重，我们来给你疗伤，颜如玉，待在那里别动，我们来啦！哈哈哈……”
说罢，捕快们忙不迭地朝颜如玉奔去，却被身后的律笺文忽然叫住，“等等。”
捕快们疑惑回头，一瞬间对上了红衣少女清冷的双眸。
“疗伤可以，但在那之前……给他带上这个。”
律笺文说着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拿出了铮铮作响地银光镣铐。
远处的颜如玉望着她的举动，明眸震动，神色一片呆愣。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赤雷肆无忌惮地嘲笑道：“颜如玉，你拼了性命救下来的人，现在反而要逮捕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这下知道了吧，人类，就是这么无情！哈哈哈哈……”
第844章 在你眼中，我永远都是罪犯
这一刹那，颜如玉的心中猛地生出了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
他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先前将律笺文从军翼山上救出后，她义正辞严道——
“作为回报，我这一次就不抓你，但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捉拿你归案。”
原来……她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从始至终都罪大恶极。
原来……她心中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强烈的痛楚蔓延过四肢百骸，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难。
赤雷看到他的动摇，顿时继续怂恿道：“反正你的妖力也恢复了，不如取下我的锁链，和我一起杀出去，老老实实做个妖怪吧！”
颜如玉死死地握紧拳头。
地牢之中，律笺文那冰冷的话语再次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我说过，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拘捕你！”
比起被捉拿这件事，最让他痛苦的，是律笺文那毫不留情的态度。
“呀啊啊啊啊啊啊！！！！！”这一刻，颜如玉捏紧拳头愤怒狂吼，周身的妖力剧烈翻涌。
他猛然间伸手抓住了那条对妖怪本身伤害巨大的锁链。
——“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好好做个采花大盗就好，放弃这个女孩吧。”
回想起牢房中雪脏的话，颜如玉的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
赤雷看着他抓住锁链的举动，顿时更加激动地鼓舞道：“对，对！就是这样……”
“不好，”身后的捕快惊声大喊，“颜如玉，不准动锁链！”
颜如玉忍着剧痛，不管不顾地抓起锁链……
——“我一定要捉拿你归案！”
——“我只跟奉公守法的人或妖打交道，至于跟糟蹋无辜少女，盗窃他们财物的妖怪做朋友，我没有兴趣！”
脑海中关于律笺文的冷言冷语不断闪过。
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痛苦地狂吼，绝望地抓住那条锁链的一头，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铁链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胸口之中，鲜血霎时澎涌四溅……
琵琶骨，乃妖之命门。
众人一脸惊骇地望着这出乎预料的举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蠢货！”赤雷嘶声怒火。
颜如玉吐出一口鲜血，背对着律笺文，哑声道：“要抓我，那玩意儿，没有用……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动弹不得啊！！！”
律笺文说过——“但并不是说一只善良的妖怪，就不需要对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终究……会落此下场。
颜如玉眼角酸涩地涌下两行泪来，“在你眼中，我永远，都是一个罪犯……”
话落，他痛苦地跪在地上，眼底深处是一片绝望。
捕快们都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
虽然他确实是一个罪犯。
但此时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又何其残酷呢！
他们憋住了情绪，没有律笺文的命令，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看着颜如玉那苍凉的背影，律笺文薄唇颤动……
第845章 颜如玉，我要杀了你
她死死地攥紧拳头，强忍住内心深处的动摇。
良久，当所有情绪都掩埋内心后，她冷声开口：“把他们抓起来，带走。”
众捕快面面相觑几眼后，纷纷点头，正准备执行命令，忽然感觉到一阵狂风刮来。
紧接着，一道泛着寒光的利爪划破寂静。
律笺文神色骤变，立刻大喊道：“小心，有偷袭！”
“哈哈哈哈！想要带走我们老大，痴人说梦！”
话落的瞬间，来者抬起利爪划破捕快的胳膊，溅起鲜血四溅。
“呃……”那名捕快痛苦地捂住胳膊，还未来得及闪躲，来者又一爪朝他的心口袭来。
捕快瞳孔骤缩，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律笺文英姿飒爽地冲了过来，拔出佩剑挡下这凌厉的一击。
两相碰撞，发出“嗡”的一声刺响。
律笺文目光冷厉地望着对方，“五眉石虎，是你！”
难怪之前忽然不知所踪了，原来是躲在这里偷袭。
“哈哈哈哈哈……女捕大人，你很有能耐嘛！不过想带走老大，你简直痴人说梦！”五眉石虎眼神狠戾，咬牙切齿道：“现在……颜如玉亲自伏法，没有谁能来帮你了，受死吧！”
他满脸张狂，握紧拳头，朝着她的面门袭了过来。
律笺文眸色微寒，“你不该在这时候，回来送死的。”
“什么？”五眉石虎的拳头挥舞到途中，却见眼前黑影一闪，哪里还有律笺文的身影。
“怎么回事？人呢！”
他目光警惕地左右寻找，却听上方陡然响起一道幽幽女声：“上面。”
五眉石虎错愕抬头，还未来得及做出防御的架势，律笺文便以强势的姿态挥剑而下。
此刻的她已经濒临愤怒边缘。
她强势挥剑砍下。
五眉石虎用利爪接住攻击，却小看了她的力道，差点被掀飞出去。
他一跃后退，险险躲过致命一击。
怎么回事？！
这女捕跟之前相遇时相比，竟强大了这么多……她到底用了何种手段？
然而根本不等他多加思虑，律笺文却握剑劈来，招招凌厉饱含杀气。
五眉石虎使出全力应对，双方竟不相上下。
本以为这次必定能反败为胜……结果却落入了这样的局面。
若是猫鼠还在，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呀！！！！”就在他专心应对眼前的女捕时，身后不知何时涌来一群捕快，手握佩剑杀了过来。
在前后夹击之下，五眉石虎心头慌乱，终于露出了颓势。
紧要关头，他一跃而起，朝着颜如玉和赤雷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恼怒大吼：“混蛋颜如玉，我要杀了你这个叛徒！”
若不是因为他，大哥的计划将万无一失；若不是因为他，他们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双眸赤红，一心想要将颜如玉杀之而后快。
而此刻的颜如玉跪坐在地，周身一片死气沉沉，根本视外界为无物。
五眉石虎飞冲过来，就在他的利爪即将划破颜如玉的身体之际，一道英姿飒爽身影挡在了颜如玉的身前。
第846章 别人根本不喜欢他
利爪划破律笺文的肩膀，有血液流淌而下，“滴答”“滴答”坠落地面。
她痛得“嘶”了一声，却在面对极大的威胁之下，依旧没有退让，而是咬紧牙关，握剑狂砍过去，“呀！！！！”
颜如玉似有所感地抬眸，神情茫然地看着律笺文的背影。
“他是我的罪犯，我要将他亲手缉拿归案，送入监狱！”律笺文寒声开口，逐字逐句道：“任何人……都不能越过我的权限，碰他一丝一毫！”
她的语气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颜如玉黯然地垂下眼帘，从头到尾，自己不过是她眼中的罪犯而已，别无其他。
……
最终，五眉石虎在律笺文和众捕快的配合下成功缉拿。
“头儿这次跟打了鸡血似的，从来没有爆发过这么强大的实力吧！”
“没想到这么大的妖怪也能被抓，一连三个，我们小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吧！”
“最主要还是靠捕头，她今日实在反常，难道是因为颜……”
“嘘，别说了！”
众捕快心照不宣地咽下“颜如玉”这三个字，接着四散开来，将这三个妖怪一一缉拿。
黑夜过后，黎明到来。
晨曦的光芒挥洒向大地，似乎要将这一夜的黑暗彻底埋藏，只留下一片光明。
数个时辰后，颜如玉被两名捕快带着走进了狱内……
“哟！这不是千颜铁掌颜如玉吗？怎么也被逮住了啊？”
“还被天罗地网插了琵琶骨啊！是哪位大捕快，有此等能耐呀！嘿嘿嘿……”牢房中的妖怪们冷笑着看戏。
有小妖幸灾乐祸道：“听说颜如玉大人是自己插的。”
“自插？”边上的妖怪大声嘲讽，“人家想泡捉妖衙门的第一女捕快，谁知别人不领情，反倒把他抓了……”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涂山一窝的呀！真爱自作多情！”
“别人根本不喜欢他呀！”
不、喜、欢、他……
这四个字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颜如玉痛苦地闭上双目，仿佛有无数根针冲向他的脑海，仿佛要撬开他成分的记忆。
那疼痛吞噬着他的意志，画面在脑海中翻滚……
这是三百年前的记忆……
三百年……
无数记忆在脑海中翻涌而过。
三百年前和三百年后的记忆不断得冲击着他的思绪。
月光之下，变回原形的牛鬼委屈而悲地抱住脑袋，他目光深深地扫了摔坐在地的律笺文一眼，继而痛苦地仰天狂啸——
“啊啊啊啊啊……”
土坑外围的赤砂魔盗团看着牛鬼狂吼的模样，都有些发愣。
良久，五眉石虎茫然道：“大、大哥，他怎么了？”
赤雷面无表情地应道：“不知道。”
在牛鬼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中，谁也没有察觉到，他的背后陡然间生出了一团团黑色的狐尾阴影。
圆形大坑之中，看着颜如玉此刻的模样，律笺文双目颤动，“颜如玉……你、你到底是……”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
她的脑海中忽然间涌起了无数片段……
这些记忆，到底从何而来？！
第847章 杀了她
然而不等她把疑惑问出口，此刻的牛鬼已经完全被黑影所控，他双目赤红，朝天狂吼，“别人……根本就不喜欢你呀！！！”
坑外的雪脏见此情形冷笑一声：“看来是想起来了，气势上还挺凶的，不过……你不是应该在月光下妖力全失的吗？”
这会儿，可是好机会啊！
说话间，雪脏幻出利爪一跃而起，正要朝着牛鬼攻去：“给我，老实倒下吧！”
那攻势疾如闪电，没有半分留情的意味，这一次，雪脏要一雪前耻！
然而，就在它冲到牛鬼身后的那一瞬间，牛鬼却似有所察般回头，驱动黑影一掌，反身直接朝他迎面一击，雪脏猝不及防，立刻调动所有的气力，接下这一掌。
但是他并不害怕，牛鬼现在的力量对上他，根本是在自寻死路。
然而……
“嘭！”随着二人双掌相触，立刻传来一道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流直冲向雪脏，直接将他的身体推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冒出滚滚尘土。
怎么……怎么可能……
“并不是望月掌……”一股咸涩的味道翻涌着涌上来，雪脏感受着那股力量所带来的恐惧和震撼，忍不住惊道，“是另一种妖力，所推动的掌法！”
那一面，牛鬼根本没有察觉到雪脏的惊愕，那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流窜，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和理智，他的眼中泛着红光，犹如被鲜血染红的宝石，隐约之中，仿佛还带着鲜血的腥味，那道红光随着他转身，直直射向了原处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上。
奇怪的声音如魔咒一般，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回响：“憎恨吧……憎恨吧……”
恨意随着这道声音愈加翻滚，他不由自主的朝着那道身影靠近。
三百年前那些耻辱的画面，被她捉拿，被她冷漠以待，被她背叛的痛苦一瞬间缭绕在他的四肢百骸……
“憎恨吧……憎恨吧……杀了她！”
杀了她！
她将他的真心踩在了脚底下！
杀了她！
人和妖向来势不两立！
杀了她！
她是他的仇人！
牛鬼摊开手掌，锐利的阴风从他的掌心席卷而出，摊开的指尖长出长长的指甲，仿佛下一秒，就会穿透躯体，取下性命！
他泛红的眼眶死死地盯着僵在地上的律笺文……
……
“很好！”坑外的赤雷见此情形，满脸阴险地狂笑起来，“虽然和我们计划的过程不同……但他终于要亲手杀死他最爱的人了！我们胜利了！”
仿佛是随着他的话去执行，下方的牛鬼猛地挥舞出掌，一股指头大的旋风在他的手掌中旋转，迅速扩散成拳头大小，凄厉的风声裹挟着隐约的惨叫声，掠过地面，所过之处，散出道道裂痕，眼见着就要冲向律笺文……
“嘭！”
就在牛鬼的气流冲到律笺文身上的那一瞬间，另一道气流突然闪了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接挡住了牛鬼的攻击，白昼般强烈的光芒在瞬间淹没了那股气流，打散了阵阵阴冷。
第848章 不伤人
众人大吃一惊，不由得凝神看去。
“那可不行哦！这两个人可是容老板特意关照的，一个也死不得。”白光之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律笺文的面前，似有裙摆飞舞，然而那身形又……
“是……是谁……”赤雷的声音落下，那覆盖了大地的白光也跟着消散，他定睛一看，却是一名消瘦的少年，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金发碧眸的小女孩。
“不可以杀人哦！杀人是犯法哒！”那小女孩挥舞着小拳头警告着，身体舞动指尖，金色的发丝向着两侧滑落，露出一双小巧的狐耳。
赤雷的目光落在狐耳之上，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一面，牛鬼的攻击被人阻止，哪里会罢休，立刻抬起掌，再度发力，似要冲破白月初的掌心。
哪曾想，他的攻击对那名少年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反倒被对方止住。
“喂喂，这位妖怪，先别急着发怒，且听我一言如何？”成功阻挡了牛鬼攻击的白月初露出得意之色，眸中精光闪过，他直视牛鬼，学着某种清冷的语调，逐字逐句道：“只要你不伤人，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牛鬼神情迷惘地看向白月初，然而眼中却毫无焦距，恍惚之中，眼前仿佛浮现出一道红色的身影，随着月光渐渐靠近，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那温柔的言语，却一字一句地敲打着他的心房：“只要你不伤人，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这样，就能在人界合法自由活动了，期待你的加入哦。”
不伤人……
不伤人！
牛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头还带着攻击留下的痕迹，鲜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已经……太迟了。”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淌而下，他艰难而痛苦地喃喃自语，“我早就已经……是个罪犯了。”
与此同时，一道幽冷的声音同时钻入他的耳边，阴森森的，裹着冬日里最冰冷的寒意，似乎要在一字一句之间，撕裂他最后的希望，那么绝望，那么痛苦：“没错，你根本就没有选择了，你一直在犯罪，早早就已经是人类的敌人了，你只有憎恨人类，才能活下去，才能活下去……”
那是他的心声吗？那是身体里最真实的自己吗？
牛鬼泪流满面，不由地顺从那股意志。
“我早就……伤害过很多人了，我早就……”他痛苦地闭上双目，“我早就不能再加入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早一点恢复记忆的话……
他一定不会再成为一个罪犯。
一定会好好悔改，一定不会……
不会再让律笺文失望了。
他本来……本来可以当一个好妖，他本来可以站在阳光之下……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他和律笺文已经不可能了……
那他……他真的要憎恨人类吗？
“切，荒谬！”
正当牛鬼后悔不已之时，一道不屑的声音冲入耳畔，将耳边那股声音压住。
第849章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牛鬼错愕地睁开双目，就看到一道清澈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那眼神之中，没有他熟悉的厌恶，没有他熟悉的恐惧，没有他熟悉的憎恨。
“罪犯又怎样？罪犯就没有机会了吗？法律，不就是为此而存在吗？”
机会……法律……
这两个字，如同一刻巨大的石头，奋力砸向他的心湖。
还有……机会吗……
“当然有。”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那个红衣少女背着长剑冷冽得看着自己，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却是令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海水般再度覆盖了他的脑中。
抓捕归案。
这是律笺文说得最多的四个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被抓就真的那么可怕吗？
如果要杀死他，她无数次机会，杀死他，也是为民除害的一种。
可是她没有。
每一次逃脱和追踪，只是为了将他抓捕归案。
但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目的呢？就是为了让自己拥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牛鬼的神色中弥漫着痛苦，直到白月初的声音再度传入耳边：“即使是罪犯，只要他为自己所犯的罪负责之后，就依然能加入啊！”
“嗯嗯……”
一道软糯的声音在后面附和，他不由得抬起头，就见到少年背上的狐耳少女在对着他微笑。
“可以赎罪呢！”涂山苏苏的一双狐耳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尾的金铃发出了清脆的响起。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师父。
“若你只是想要做一只山野妖怪，这些你大可不必理解，因为山野妖怪并不在意人类怎么看他。但若你真的在意了某个人类……你要改变的……就不仅仅是相貌而已了。何去何从，你自己琢磨吧……”
当年的自己，完全弄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何去何从……
他迷障于相貌。
因为他从未拥有过，所以他迫切想要得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一切，一直到律笺文的出现。
求而不得，愈加痴迷，于是忘记了本心。
以为犯了错，再无挽回的机会，于是钻入了牛角尖。
“人类是宽容的，他们不会拒绝愿意改过自新的人。”
少年的声音再度传来，牛鬼心头大震。
只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赎罪，依旧……能加入这个人与妖共存的世界吗？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幡然醒悟。
……
而此时，浅坑外围，五眉石虎担忧地询问赤雷，“老大，你没事吧？”
“臭小子的脚，好臭啊！”赤须火龙搓了搓被踩了一脚的头顶，至今还有些恍惚。
刚才牛鬼对律笺文发出攻击的时候，那个臭小子就是从他的脑袋上踩过，直接跑去阻止的。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愤怒，更没搞清楚，这个臭小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以他这么强大的妖力，甚至都未曾察觉？
是意外……还是……
没等他想清楚，一旁的雪脏却被彻底激怒：“哼，居然敢踩我们的老大，这混小子活腻了吧！”
第850章 不过是普通的涂山红仙
夜魅声音尖锐地附和，“绝不能放过他！”
“还在那唠叨个没完，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五眉石虎咬牙切齿地怒吼。
“给我上！”随着赤须火龙的一声令下。
四妖同时起身俯冲而来，泛着寒光的利爪上布满了杀机。
“去死吧，臭小子！”
“吵吵闹闹得烦死了，都给我记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妨碍我工作。”那一边，白月初正在对牛鬼做着心理建设，就听到身后的四妖蠢蠢欲动，他甚至懒得转过头，一簇鲜艳的火焰迅速在他的背后燃起，下一秒，便引出一股强大的球状气流，从他的身后裂出万丈气势。
四妖的攻击甚至还来不及触到他的身体，就被一股猛烈的气息迅速撞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哇，道士哥哥好厉害呢！”涂山苏苏的眼中满是崇拜，明明火焰在他们周身燃烧，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反而觉得很暖很暖呢，就跟道士哥哥一样，又强大又温暖。
“小意思，小意思，对我的崇拜不需要滔滔不绝，黄河的量就行啦！”白月初得意地扬起唇角，似乎对此夸赞相当满意。
“恩恩，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呢！”涂山苏苏从善如流，立刻眨巴着萌萌的眼眸，双手握拳，撑着脸蛋，继续表达自己的心情。
毫不设防被震飞出去的四妖：“……”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可是……
竟然无力反驳！
因为他们秒躺！
而且那火……
“喵……好烫啊！”夜魅蹦跶了好久才将身上的火扑灭，转过头看了看焦黑的手臂，她的眼中的泪水差点飚出来，“老大，这是什么火？”
赤须火龙立在坑外，将自己被烧焦的尾巴悄悄藏了起来，假装镇定开口：“应该是……灭妖神火，纯质阳炎。”
石虎诧异回头，“什么？！纯质阳炎？它不是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吗？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传说五百年前，天下第一道人东方月初在涂山之时……给涂山留下了神火火种，所以凡涂山之人，只要不怕引火烧身，皆可用简单的召唤术唤来纯质阳炎！”
听到这句话，二妖同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啊！那我们岂非完蛋了……”
没想到赤须火龙却是冷冷一笑，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屑道：“怕什么，这两个人在装腔作势，只不过是普通的涂山红仙，没什么了不起的！”
装腔作势？没什么了不起？
那么敢问老大，您被烧焦的尾巴怎么解释啊！
石虎看着赤须火龙下意识捂住尾巴的动作，默默得生出了怀疑，但是硬生生地将困惑吞进肚子里，如果说出来的话，恐怕……
赤须火龙当然没有察觉到手下的反应，虽然尾巴的疼痛还在，但是他只将刚才的那些当做是一场意外。谁都有失手的时候，下一次动手，他可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
四妖着急灭火之时，这一面的牛鬼同样也陷入胶着当中。
第851章 最强红线仙组合
牛鬼在白月初的声音之中似乎得到了希望，然而下一刻，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一道慌乱的声音：“灭妖神火，纯质阳炎……”
那个声音，似乎还很慌张，可是，纯质阳炎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怕！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多想，便觉铺天盖地的黑暗朝他袭了过来，有个森冷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杀了他！给我杀了这小子！”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动手，可是他的手掌，却开始不受控制得伸了出来，掌心幻化出无数道虚影，他咆哮着，想要克制住自己冲出去的手，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不要……不要啊！颜如玉！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犯错了！”一道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带着哭腔，牛鬼努力睁开眼，却只能见到那道红色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他想要收回手，可是手中的力量却不受控制地加强，竟然直直朝着那道身影袭去：“不……”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炙热的光芒迅速朝他袭来，无数个火花炸裂，在空中溅出一道道如烟花般的虚影，纷纷落到了牛鬼的身上，数十道虚影裹着烈焰，猛烈得朝着牛鬼袭去。
哪怕是黑狐都无法抗拒纯质阳炎的威力，更何况是牛鬼，那火焰一沾到了身上，他全身犹如被炙烤在世间最猛烈的火焰之中，甚至能听到皮肉烤焦的吱吱声。
“颜如玉……”律笺文看着牛鬼痛苦的模样，心急地想要靠近，然而走了几步，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着，却不敢上前。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力量太弱，如果过去，只会添乱。
可是……真是心疼啊！
刚才那四妖的反应，她是看在眼里的。纯质阳炎的威力落在妖的身上，那必然是噬骨的疼痛。
然而，她不能阻止。
因为，这个时候的颜如玉，不是真正的颜如玉。
对面的四妖似乎是对牛鬼的痛楚感同身受，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身体，五眉石虎悄悄转过头，看到老大有些颤抖的下巴，吞吞吐吐道：“运火为掌，这这这老大，他好像能灵活操控生火，不像只是召唤出来的样子啊！”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或许，这小子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强大！
“这……这个……”这下子就连赤须火龙都有些语塞。
这臭小子和这红线狐妖……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他们现在只能庆幸，眼前少年攻击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就是……牛鬼的喊声太凄凉了点，这少年跟牛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竟然如此下狠手啊！
正当他们发出感叹的同时，突然间发现，那牛鬼的声音变了味，挣扎的吼叫声还在，可是渐渐夹杂着另一道嚣张而肆意的声音：“嘿嘿嘿……烧吧烧吧……”
四妖定睛一看，同时惊愕地张大了嘴，看着牛鬼身上幻化出一道黑色的烟雾，尾端依然紧紧地系在牛鬼的身上，虽然没有露出眉眼，可是依然能够察觉到烟雾身上的嚣张气焰。
第852章 习惯成自然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继续烧啊！把我和颜如玉一起烧死，我看你怎么跟千面妖容交代……”烟雾在半空缠绕成了一张狰狞的轮廓，挑衅着喊道，“你们红线仙对付厄喙兽还行，但对我们，根本毫无办法。”
然而，白月初对这一幕情形似乎没有任何意外，他眉梢微挑，语气轻慢道：“你说得也没错，普通红线仙也许对你们黑狐的确无能为力，不过……你运气实在不好，因为你遇见了……最强红线仙组合。”
说罢，他倏地伸手将背上的涂山苏苏一把揪了下来，“小蠢货，准备好了吗？”
涂山苏苏皱起秀眉，小手握得紧紧的，严肃地点了点头道：“嗯嗯，时刻准备着。”
白月初满意点头，接着一把拎起她的后衣领，像扔保龄球一样……直接将涂山苏苏以直线扔了出去。
“你唬我呀，即使是你对这种状况也毫无办法吧！”黑狐不屑地嗤笑一声，接着操控牛鬼去抓捕涂山苏苏。
涂山苏苏却早有所料般，灵活地翻身一跃，跳过牛鬼的头顶，伸出两只软白的小手，赤手空拳地一把抓住了牛鬼体内，黑狐那两只黑狐尾巴。
“不错，我虽然不行，但她就可以。”白月初说着手中念起法诀招式。
三秒过后，他厉声念道：“乖乖出来吧，黑狐！”
话落，得到指令的涂山苏苏握住狐尾大喝一声，接着力大如牛地往外一扯……
“什么？！她居然徒手把我扯出来了！”随着这个力道倾泻而出，嚣张狂笑的黑狐蓦地止住了笑，不敢置信地挣扎起来，试图想要从涂山苏苏的手中逃离，然而哪怕她用尽了法子，被涂山苏苏抓住的位置依然没有半分动弹，他感觉到力量在流失，黑影竟被硬生生地从牛鬼体内拽了出来。
“不……不可能……”黑狐不可置信地怒吼着，用尽全力挣扎着，依然试图要挣脱涂山苏苏的束缚，只是那两双如馒头般洁白柔软的小手仿佛在她的尾部生了根，任凭她如何挣扎，依然牢牢地控制着她的身体。
只是……涂山苏苏也不好受，虽然是抓住了他，可是因为自个儿的身体太弱小了，根本没办法按照原计划操作，甚至被他带到了半空中，摇摇晃晃着，就朝着一块大石头冲了过去。
她吓得闭上了眼，忍不住惊恐喊道：“道士哥哥救我！”
下一刻，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嗅着熟悉的气息，涂山苏苏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确认眼前的面孔正是白月初后，才呼呼地松了口气，露出甜美的笑容嘻嘻地笑道：“道士哥哥，你好厉害，又接住我了！”
“习惯成自然了！”白月初早就料到这家伙必然要他善后。
涂山苏苏立刻抬手，乖巧地将手中的黑狐送到他面前：“看，我们又成功了！”
“小蠢货真棒。”白月初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扫了一眼黑狐，不无得意地问道，“知道厉害了吧？”
第853章 苏苏大人大显神威
“别以为把我扯出来就了不起，让你看看……我三尾黑魉的神通！”黑狐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就要调整状态朝他们袭击过来。
白月初却是轻笑一声，一副早有所料的神情道：“很遗憾，你没有机会展示你的神通了。”
“什么？”黑狐神情微怔，只听到“啵”的一声，随即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他下意识抬头，就见一只塑料瓶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上方，刚才那声音是瓶盖打开的声音，他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咻”地一下，便随着气流不由自主地往瓶口的方向冲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黑狐惶恐地咆哮着，嘶吼着：“我可是娘娘钦点的战将，你这么做，娘娘不会放过你的！呃啊啊啊啊啊！！！”
“哟，我真的是好怕啊！”白月初做出夸张的表情，然而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不过转瞬之间，黑狐就被整个儿吸入瓶子当中，下一刻，盖子已经稳稳地封住了瓶口，在半空转了个圈，像是有意识般，朝着白月初的方向飞去，缓缓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握住了瓶子，随手晃了晃，就听到瓶子里头传来黑狐的哀叫：“白月初，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不瞒你说，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了。”白月初满意地点了点头，嗤笑一声道：“要是害怕你家娘娘……这生意不就没法做了吗？”
说话间，他的手指轻轻一弹，数十个塑料瓶缓缓浮现，里头装满了各种黑狐。
不得不说，虽然小蠢货傻了点，呆了点，但是和他配合倒是默契，这一年下来，他们的收获颇丰呢！
想到这里，他转头朝涂山苏苏招了招手，说道：“小蠢货，呆着干嘛，任务还没有结束呢！”
“啊……恩！”涂山苏苏迈着她的小短腿，兴奋地朝白月初跑过来，口中问道，“道士哥哥，哪里还有黑狐吗？”
白月初牵住她的小手，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啦！红线仙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涂山苏苏立刻回过神，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他们人呢……”
……
他们人呢？
自黑狐从牛鬼的身体里被涂山苏苏拉住出来之后，牛鬼就虚弱得倒在地上。
先前因为月光，他本应该没有法力，但是被黑狐强行控制，身体里的力量就跟着透支，现在黑狐一离开，他恢复了原样，自然就无法支撑。
律笺文眼见他身体倒下，慌忙冲过去，想要扶住他，不想力气到底太弱，根本撑不住他的庞然之躯，哪怕用尽全力，也不过是缓冲了他倒下去的冲击力。
她紧张地拉住他问道：“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没事，我只是很乏力罢了。”牛鬼喘着粗气，勉强撑住了自己，然而以转过头，看到少女含泪的双眸，他的勉强也跟着烟消云散，心头涌起剧烈的痛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起来了。”
第854章 当年，你爱过我吗
“别逞强……”律笺文用力擦掉了眼角快要流出来的泪水，声音里也带着哭腔：“对……对不起，告诉我，告诉我……刚刚我看到的那些不是我干的……不是……不是我！”
在牛鬼的记忆复苏之时，半数记忆也统统回到律笺文的脑海之中。
到了这一刻，律笺文才恍然明白，那些画面并不是幻影，也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三百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和颜如玉，早就相识，难怪她会觉得颜如玉那么熟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记忆里的那些画面和她现在的感觉如此不符呢？
现在的她她明明想着要亲近他。
可是记忆中，她却是那么残忍地对待颜如玉。
颜如玉为了救她，不惜露出丑陋的原形；为了救她，付出一切，以命相搏……
可到最后，自己却用那么无情的方式，将他抓捕回牢狱之中。
恩将仇报，冷血无情，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此时此刻，律笺文的内心充满了仿徨和痛苦。
如果从前的自己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前世的自己。
“没关系的，小文，我心里一点都没有怨恨。”牛鬼缓缓地站起身来，声音沙哑，卑微中带着几分期盼地询问道：“我只是想知道……当年，你爱过我吗？”
他从来不会怪律笺文，因为下山后成了恶贼的是他，犯下错事的也是他。
他知道女捕大人的原则，是不容许任何犯错的人或者妖怪逃脱法网。
可偏偏他一直不知悔改。
时间久了，自己在律笺文心目中，是不是已经成为了面目可憎的讨厌鬼。
是不是……从头到尾，他都没能在律笺文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呢！
看着他那卑微而可怜的神情，律笺文心中刺痛，不禁潸然泪下。
她绞尽脑汁去回忆前世种种，最终却只能痛苦地低垂下眼帘，颤声道：“我也好想回答你，可是我……我的记忆里真的……真的找不到……”
她只看到了表象，只看到了那些画面，前世自己的那些感受，自己一点都触摸不到。
她很想要告诉他不是的，至少此刻自己的感觉不是这样的，可是偏偏，无从开口。
律笺文的犹豫和痛苦，深深地刺痛了牛鬼，他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这一字一句，几乎将他全部的希望粉碎殆尽。
果然，他错了，她从来没有原谅过她，一次都没有过。
哪怕努力改变，画面的结果，也意味着结局。
恍惚之间，曾经潜伏在身体里的黑狐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回响：“没错，你根本就没有选择了，你一直在犯罪，早早就已经是人类的敌人了，你只有憎恨人类，才能活下去，才能活下去……”
“别胡思乱想了！”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牛鬼的思绪，他抬起头，便见到就看到白月初举着两把锤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牛鬼不自觉得生出警惕之心，却听到那少年继续说道：“这种蠢问题，姑且等所有事情想起来以后再回答吧，如何？”
第855章 我们需要答案
牛鬼本能地将律笺文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帮助你们。”涂山苏苏从他的背后探出小小的脑袋，金黄色的发丝垂在半空，和她的小脸蛋一样，可爱得令人心头都要融化了，“完成任务！”
“可他的举动明显是要攻击我们！”牛鬼依然没有松懈，哪怕耗尽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也不打算让律笺文受到任何伤害。
“哦，你是怕这个啊！”白月初晃了晃手中的锤子道：“这是忆梦锤，只要敲击下去，就可以帮助你们想起过去的法宝。”
“想起过去？真的可以？”牛鬼露出惊喜之色。
作为涂山容容的徒弟，自然是听说过忆梦锤的用途，更何况他也是见过涂山苏苏这个师叔的，所以对此，他并没有怀疑，反而对忆梦锤更加期待。
哪怕先前的画面是那么真实，可是当时当下的感觉，却无法骗人。
牛鬼的希望没有破灭。
而律笺文，同样不相信自己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听过白月初的介绍之后，也跟着说道：“那就试试。”
“其实你们这个样子，想不想得起过去，好像没什么区别吧！”白月初晃着锤子，似乎还真在考虑这个问题。
闻言，律笺文立刻应道：“不一样，我们需要答案，既然已经知道了从前的事情，我们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不论后续如何，都不能糊里糊涂地继续下去。我知道过完这辈子，我可能还是会忘记，但是不找到真相，对颜如玉不公平。”
牛鬼的心头一颤，不由地转过头看向律笺文，月光之下，她那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坚毅的眼神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
这让他心中的希望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好吧……”白月初握着锤子比划着：“试试呗！”
就目前看来，这一人一妖的记忆明显受阻。
前半段的记忆他跟涂山苏苏已经从天书上了解到了，偏偏后半段……刚好是撕碎的片段。
因此，就算是他，也回答不出个所有然来。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后续的情况，不如就通过忆梦锤的操控，一起进入回忆之境，解开谜底吧！
白月初满意点头，侧头看了眼身侧的涂山苏苏，“小蠢货，你来敲吧！”
“可是道士哥哥……”涂山苏苏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似是犹豫不决。
白月初疑惑挑眉，“怎么？”
涂山苏苏抿了抿唇，小手一指身后的赤砂魔盗团问道：“他们，怎么处理啊？”
要是他们一同陷入回忆之境，身体就会昏迷着留在远处，到那时……这群坏蛋如果趁机偷袭，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哟，有进步呀！居然会动脑筋了。”白月初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旋即转身望向身后众妖，“看样子，得先解决掉他们哦！”
众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他们紧张地后退了两步。
就连赤雷都有些被他的气势所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