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自己的姻缘，当然要自己来争取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涂山某条山路的猪妖拿着一张红色的符纸，笑开了花，他举高了，对着阳光仔细地看了又看，开心地说道，“能不能拿下猪妖妹妹，就全靠它了啊！”
正说着，突然间眼前用来一阵强劲的旋风，尘土漫天飞扬，铺面而来。
“咳咳……搞什么啊！”路边的小妖被呛地捂住鼻子，破口大骂道：“赶着去投胎啊！小爷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符都被弄脏了，我的姻缘幸福皆在此，你赔得起吗混账！”
却见一直往前的那股旋风突然一顿，竟然从前面拐了个弯，又朝他袭了过来，吓得小妖抱住了脑袋，就要往前跑，没想到，腿还没迈开，就觉得手中一空，他抬头看去，就见到一袭淡青色长袍的男子正捏着他的宝贝姻缘符上下扫了几眼。
“你……”那小妖本来做好准备要狠狠教训他一顿，在看到东方月初那张脸后，立刻偃旗息鼓，额头冷汗都滚落了下来，“原来是大大大、大仙啊！刚才是小的有眼无珠，请，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东方月初直接打断他的废话，切入正题：“我问你，你这姻缘符是上哪求的？”
那小妖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立刻讨好道：“就、就在前面的那间姻缘庙里，据说可灵验了，您……”
“好！”东方月初丢下这句话后，又“咻”地一声飞了出去。
小妖又是惊了惊，哭丧着脸喊道：“大仙，我的姻缘符，呜呜呜，我的终身幸福……我的猪妖妹妹……大仙抢走了……”
不想还没哭完，一道红光直接朝它射了过来，直直贴在它的脑门上，伴随而来的是东方月初的一句话：“我对你的猪妖妹妹没兴趣……”
造成这样的误会，东方月初也是很无力，所谓的姻缘，怎么能抢呢？万一他跟一只猪妖有了缘分，那妖仙姐姐的幸福谁来管呢？
自己的姻缘，当然要自己来争取。
当然，能有姻缘符讨个好彩头，也不是一件坏事！
顺着猪妖指着的方向，东方月初快速地拐进了姻缘庙中，找庙中主持要签筒。
住持高深莫测道：“这是上好的签，施主所寻找的答案，就在里头，只需你出二十两纹银，便能灵验。”
“二十两！出家人也喜欢打劫了？”东方月初瞪大了眼，向来只有他打劫别人的份，还从来没被人如此敲诈过！
住持双手合十，眼皮子都不抬地应道：“心诚则灵。”
“好，为了我和妖仙姐姐的幸福，我决定一试。”东方月初咬了咬牙，忍痛地将纹银丢出后，拿过签筒虔诚跪在佛祖面前：“神灵在上，小生东方月初，年过十六，英俊帅气的单身郎君，为我的姻缘求上一签，明天我是否能表白成功，请神灵给个准话。”
话毕，他摇动签筒，三息过后，一根签竹从里头掉了出来。
东方月初蹲身捡起一看，签竹上刻着五个大字：红鸾星大盛！
第437章 红娘案例手册
这一刻东方月初的双眸明亮如光。
“红鸾星大盛，就连神灵都支持我！太棒了，我的姻缘终于要成了！”他捏着签竹从地上蹦起，在原地转了三圈依旧没法平复那颗狂跳的心脏。
于是他无比振奋地跑出去，绕着偌大的涂山转了整整两圈。
……
观众席上，众人无语地看了半晌。
“这，怕不是个疯子……”王富贵说着，转头朝白月初看了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感受到王富贵的目光，白月初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王富贵笑嘻嘻地正要回答，就听到清瞳小心翼翼道：“原来，东方少爷这是要表白吗？”
“这二货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必定是要放手一搏了。”王富贵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
樊七手和孟二飞齐声开口：“那他能成功吗？”
“不成功，便成仁！”王富贵幸灾乐祸地开口。
“在成仁之前，他一定拉着你的前世一起陪葬。”白月初心头发慌，莫名地生出了几分烦躁来。
“道士哥哥不必担心，东方哥哥那么好，红红姐姐一定会接受他的。”涂山苏苏在一侧软声开口。
担心？
白月初微微一愣。
他是在担心吗？为什么！
或许是在他看来，涂山红红一直冷心冷情，不可否认东方月初的出现给她的人生带来了些许变化，朝夕相处之下或许生出了些别样的情愫，但那样的感情，足以撼动她的心吗？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那就像是刻入灵魂的感觉，令他的心不自觉地沉重下来。
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被这小蠢货轻易看穿。
“儿啊，感情之路漫漫长，今日……”白裘恩贼兮兮道：“就让为父来亲眼见证你前世的感情坎坷之路吧，哈哈哈哈！”
很好！
又一个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的。
白月初磨了磨牙，正要开口怼回去，却听涂山苏苏突然诧异道：“咦，东方哥哥这是要去哪呀？”
众人闻声同时望向屏幕之中……
夕阳逐渐下沉，东方月初绕完涂山三圈后，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到屋内。
数息过后，他换了身外袍出来，脸上蒙着一块红布伪装，目光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确认无人发现他后，鬼鬼祟祟地朝着藏书阁走去。
进入阁楼内，他念起法术腾空而起，随手从整齐的书柜中抽出一叠，其他书瞬间散乱成一团。
“不是这本……也不是这个，怎么都不是……没用。”
没用的书，他随手往地上一丢，又蹿到另一边，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来回折腾之下，地上散乱的书都快堆积成山了，才终于让他翻出一本实用的……红娘案例手册。
“就这本了！”
东方月初单脚踩在木椅上，姿态慵懒地随手一番，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眼睛霎时一亮……
“王二柱种花多年，熟知百花习性，乃播种于山谷……当表白之时百花齐放，嗯，成！”
东方月初头上的呆毛微微晃动两下，语气中难掩激荡和嘚瑟，“不错，就是这样了。嘿嘿，不枉本座潜入藏书阁，安静文雅地翻阅多时啊！哈哈哈哈！”
一想到到时候用这种方式跟妖仙姐姐告白，一定会成就一段浪漫美好的姻缘。
第438章 你要向姐姐表白？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身后一道悠长婉转的声音骤响，“东方月初！”
闻声，东方月初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他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涂山容容的质问声随之响起，“谁让你来这里的。”
他额头冷汗冒出，但想到自己此刻正带着‘面具’掩饰身份，便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疑惑道：“东方月初，那是谁啊？不过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挺英俊的……”
“少来！”涂山容容凌厉的一爪裹着妖力袭来，直接打断他的话。
东方月初当即一跃而起闪身避开攻击，结果力道太冲身形一晃，不小心你跌坐在地，回头的瞬间，就看到涂山容容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颇为鄙夷道：“别以为我认不出你头上那两根呆毛。”
现如今，他头上两根呆毛就如同蟑螂的两根胡须一样，成为他的标志性存在，想隐瞒身份，简直就是搞笑。
东方月初见此情形，索性揭下面具，举起双手求饶：“啊！真是冰雪聪明的容容姐！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啊！”
“这套也没用，私入藏书阁，罚款五百纹银哟！”涂山容容说着直接朝他摊出掌心。
东方月初浑身一僵，下一瞬他飞身而起冲到她面前，一双星星眼看着她，翘着兰花指勾起她额前的一缕绿发，嗲里嗲气道：“我说容容姐，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少来，这也是上个世纪的梗了……”涂山容容微微眯起狐狸眼，话锋随即一转，“不过，如果告诉我原因的话，我可以考虑不罚款哦！”
东方月初一脸汗颜：“你这一脸八卦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说不说？”涂山容容腹黑一笑。
东方月初故作羞涩道：“人家会害羞的。”
“给、我、说！”涂山容容一字一句地开口，额前的刘海下一双狐狸眼充满了威胁的阴影。
“额……”东方月初的眼珠子不住地来回晃悠。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又微妙。
要不要说实话？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望着屏幕中的画面，白富贵当场捧腹大笑：“噗哈哈哈，这东方月初居然还有这么怂的时候，他会老实交代吗？”
“二姐想要打听到的事情，没人瞒得过她的呢！”对于这一点，涂山苏苏还是相当了解的。
“没想到二当家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看来这是个助攻的角色啊！”色老头自认为很有见地。
“说不准能提供情报，表白成功那就是最大的红娘啊！”白裘恩也是一脸兴奋。
唯独白月初有些心烦地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走神，随着剧情进展地越来越快，他心中的紧张就日益加深。
就好像表白的人是他一样，忐忑不安，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期待。
直到听到屏幕之中，听完东方月初的话后，一道震耳欲聋的女声响起：“什么？！你要向姐姐表白！”
房屋都被震得颤动了俩下，众人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地望向发出这道声音的涂山容容。
第439章 涂山外围，双生峰
往日的她，声音总是不疾不徐，柔和婉转，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失态过。
“哎呀，被你说地这么大声……真是让人羞涩啊！”
东方月初说罢似乎害羞地转过身去，肩上的外袍随之晃动，头上两根呆毛兴奋地竖起，完全出卖了他嘚瑟的心情。
涂山容容脸颊上冒出一滴冷汗，“你半点羞涩的感觉都没有好不好？”
她说着停顿瞬息，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姿态，“不过，你这几年来每天都给姐姐送便当，表现得也太过明显了吧！”
周围熟悉他们的妖，恐怕没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东方月初瞬间睁大双眸一脸无辜状，“嗯？有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涂山容容反问。
东方月初眼中不由地划过一抹狡黠之色，他语气飞扬地凑近涂山容容，“这么说，即使这么明显妖仙姐姐也没有拒绝，我的胜算岂不是很大？”
涂山容容沉默着没有答复，似是不忍打击他的信心。
东方月初却未曾发现，反而越想越激动，“所以容容姐，快告诉我，妖仙姐姐明天要去哪里呢？”
“明天？”涂山容容秀眉微蹙，心情颇为复杂道：“你干嘛非要明天去表白？”
偏要选择那个特殊的日子，这还真是……
“因为……明天就是传说中的……”东方月初单手撑在额前，摆出了一脸深沉的帅气架势，似要吊足她的胃口。
数息后，没有听到询问声，他依旧厚着脸皮，眼神发亮地回头，透过藏书阁的窗户望着天空，一副心驰神往之姿，“七夕啊！正是上演浪漫爱情大剧的好日子！”
涂山容容：“……”
“而且，我还在最灵的姻缘庙里求过签……明天我红鸾星大盛！”东方月初贼兮兮地笑道：“怎么样？很棒吧！是不是很不错的计划哟！”
“……”涂山容容沉默地看着他数息之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去。
浅绿色的发尾随之摆动，她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冷凝。
东方月初急迫地喊道：“喂容容姐，你别走啊！你给点提示好不好啊！此乃小生的终身大事。”
“涂山外围，双生峰。”涂山容容背对着他，语气沉静得让人听不出其他情绪，“峰谷那有点特别，你不妨……去看看。记住，我什么都没告诉你。”
或许，是时候让他面对这一切了。
毕竟那件事，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从九年前他来到涂山开始，这里的一切都有所改变，连姐姐也有被他所影响。
如果是东方月初的话，说不定真能改变姐姐……
说罢，她的身影逐渐远去。
“耶！搞定！”东方月初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心中暗暗得意，他就猜到容容姐果然知道。
每年七夕，妖仙姐姐都会去一个人没人知道的地方，待上整整一天。
这也导致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在这天跟她约会独处。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东方月初终于要迎来人生大事。
想清楚这些后，东方月初心情大好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准备迎接美好的次日。
第440章 一身素白的涂山红红
清早，他乘着木船来到对岸的花海，将那群见到他就如同鸟兽状逃离的小花妖们统统用结界拦了下来……
他飞至半空，一脸‘和蔼可亲’地笑道：“各位可爱的花妖姐姐们，今天小生来是有事相求，你们不要这么见外嘛！”
“哎哟！”小花妖们脑门撞在结界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差点把脑袋上的花儿都撞了下来。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对上东方月初那恶魔般的笑容，他们一个个被吓得瑟瑟发抖，只能迫于淫威被逼着留在了原地。
小花妖们抱成一团，委委屈屈道：“大仙，您有何事相求，请尽管直说。”
东方月初眼神精明，“这个嘛，我要你们所有花精替我办件大事……”
一炷香后，山谷之中。
湛蓝的天幕如同精致的蓝绸缎，朵朵洁白的云层覆盖其中。
粉色的花瓣缠绕在双生峰的山峰之上，四周绚烂的景致如梦似幻般唯美。
山谷中的草坪之上，东方月初端坐在此，嘴里咬着一朵精致的红玫瑰，神采飞扬道：“总之呢，刚才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要你们依计行事就好。”
“嗯嗯好！”头顶花瓣的小花妖连连点头，“只要大仙你飞花瓣为号，我们就会让已经埋伏在整个山上的花精们把花都绽放开的！”
东方月初满意地晃了晃头上的呆毛，“做得好，下次请你们喝茶。”
小花妖们一脸惊恐地后退，“不，不用了，只要大仙您以后少去我们那惹事就好……我们先走了。”
话毕，他们踮起脚尖飞离原地，那背影别提有多仓惶。
“慢走啊！”东方月初得意地竖起大拇指，又省了一笔。
这一回，我一定要给妖仙姐姐一个大惊喜！
他正在心中暗暗得意，忽听脚步声响起。
东方月初心下一惊，蓦然间回首，却在那瞬间，看到一席白衣映入眼帘。
涂山红红气质清冷绝尘，全身雪白，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轻柔，金橘色的长发发尾处用白色丝带困住，额前的长发如同阴影般遮住她的大半脸颊，让人看不清楚她眸底的情绪。
她一手拿着橘黄色的捧花，一手提着食盒，就这么迎面走来。
东方月初慌忙躲进茂密的树丛之中，一手抓住头上两根翘起的呆毛，屏住呼吸隐藏行迹，紧张得心脏怦怦狂跳。
直到那抹清雅的身影径直地穿过这条小道，东方月初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唔，好险！
差点就被发现了！
不过有点奇怪，平日的话，只要他稍微靠近些许，不是应该早就被妖仙姐姐发现了吗？
今日她似乎有些走神……
他撑着下巴沉思数息后，明亮的瞳眸骤然大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忽然想到，妖仙姐姐刚刚那清雅脱俗的装扮……
美丽的鲜花……
香喷喷的餐盒……
然后今天又是七夕，正是上演爱情大片的好日子！
不妙！大大不妙啊！
莫非妖仙姐姐……跟别人有约？
第441章 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想至此，他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警惕感，下一刻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脚下飞快地朝着涂山红红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一路上他幻想了许多可能，甚至补脑了跟情敌大战三百回合的姿态，最终他伤痕累累让涂山红红对他心软心疼。
越补脑他脸上贼兮兮的笑容就愈发明显。
直到……
追到双生峰的峰谷下方，看着涂山红红从一个山洞口进去。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东方月初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犹豫片刻后，他下定决心跟了上去。
脚踩进山洞的瞬间，一股冰凉的冷气吹拂而来，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全身，冷得他抱着胳膊直打颤，“好冷啊！”
四周的墙面上泛着冰蓝的冷光，地上用冰砖堆积而成，墙角雪白的冰块泛着晶莹的光芒，这是一座用冰雕制成的山洞。
居然约妖仙姐姐在这里见面，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想着，他一路抱着双臂穿过冰墙，直到看到涂山红红那清冷如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年不见……你还好吗？”
东方月初心头一紧，匆忙躲到冰墙背后探出头来。
只见涂山红红跪坐在冰砖之上，她如清泉般冷澈的眸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她的对面，一个穿着道袍，脸上挂着好几道伤疤的少年死气沉沉地躺在冰砖之上，容颜宁静而安详，他的面前摆着花束和从食盒中拿出来的点心。
这少年……已经去世了？
这个结论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东方月初不知想到什么，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下一瞬，涂山红红清冷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雪山的水滴落下来的声音，透着一股清澈透明之感，又带着淡淡的怀念和悲伤。
“我……好想你啊。”
只一句话，就令东方月初的呼吸一窒，他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久久都无法回神。
冰室之中，涂山红红将酒壶中的酒倒入杯中，“哗啦啦”的流水声在耳畔回响。
她端起杯盏一饮而尽，清冽的声音随之响起，“每年都来烦你一次，不会嫌弃我吧！”
她的碧眸黯然地落在少年身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清浅温柔，“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东方月初瞳眸颤动地听着，一股浓浓的酸涩感涌上心头，眼眶莫名有些发涩。
他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再听下去，可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到的涂山红红碧眸中泛着一丝柔光，唇角弧度清浅地对着少年道：“涂山的产业我已交给容容打理……因为我的心中……除了你的梦想外……已经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家族、事业、生活……统统都觉得不重要了。”
“更别说，是爱上别人。”
最后那句话格外清晰地传入东方月初耳朵里。
这一刻，强烈酸涩和痛楚几乎要淹没他的五脏六腑，惊涛骇浪的心湖化为一潭死水。
他牢牢地咬住了口中的玫瑰，强忍着哽咽出声的冲动。
第442章 你，懂了吗？
冷意仿佛从四肢百骸散开，他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和死一样的寂静。
和涂山红红相识以来的种种在此时纷纷钻入他的脑海之中。
她所有的拒绝，所有的不为所动，似乎到了这一刻，都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并不是他认为的顾虑，也不是他以为的人与妖的界限。
所以，他以为的进展是错觉，他以为的不会表达，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一颗已经被其他人占据的心，又怎么能容许再给旁人留下余地？
哪怕他再努力两个九年，三个九年，无数个九年，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
他，斗不过躺在妖仙姐姐面前的那个人。
尽管那个人已经没有了生气，已经失去了灵魂，可是对妖仙姐姐来说，却是最重要的存在。
他……输了吗？
……
同样陷入一片死寂的，还有观众席上的众人。
“咳……这剧情还挺悲情的啊！”这次，连王富贵都没忍心出声嘲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白月初一眼，颇为尴尬道：“没想到涂山红红心中还有个白月光。”
“而且还是个已逝之人，听大当家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这少年对涂山红红的意义肯定非同一般。”王家家主冷静地开口。
“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死掉的人永远都留在她的心里，是一种无敌的存在。”色老头残酷地说着。
白月初沉默地听着，眸色一片晦暗不明。
心中忐忑不安的预感终于得到证实，看着东方月初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像是受到共情般，心口也空了一块。
众人有些不习惯他这副样子，白裘恩转头询问涂山苏苏，“小狐狸，你知道这少年是谁吗？”
从刚才开始便一声不吭的涂山苏苏眼眶红红地摇头，她头上毛茸茸的狐耳怂拉下来，心中一阵阵抽痛难过。
“我、我不知道。”
一滴泪从眼角滚落而出，她绵软的声音中染上一丝哽咽，“道士哥哥，你别难过……”
她不想，不想让道士哥哥难过的，也不想让东方哥哥这么难过的。
可是为什么……
涂山红红会忍心让他难过呢！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白月初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几丝安抚的意味响起：“小蠢货，我没事，不过看个剧而已，别当真。”
他们就算再怎么真情实感，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更何况比起他来，此刻东方月初的心绪要复杂百倍吧！
……
屏幕之中，东方月初耷拉着肩膀缓缓往外走去，浑然不觉身后的涂山红红，突然转过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碧眸清冷地凝视着东方月初失落的背影，他只听到涂山红红清冷的声音，在山洞里回旋：“所以……你，懂了吗？”
懂了吗？
尽管知道妖仙姐姐不是在问自己，东方月初的心情依然无法抑制得翻涌。
他一点都不想懂妖仙姐姐对那个人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怎么做，才能取代那给人的位置。
第443章 没想过会这么惨痛
东方月初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涂山红红那双碧绿的眼眸又渐渐沉冷了下来。
事实上，她并不是不清楚东方月初的感情。
然而初开始，她不过将之当作少年的无知迷恋，以为日复一日的冷淡之后，他总会退了热情，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涂山，有新的机遇，必然会另寻到寄托的方向。
一直到在人界最后那晚，她从东方月初眼中读懂了那浓厚万千的感情。
不是少年时的一时兴起，而是当作毕生的追逐。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如果不破除他的念头，他这一生都将在她的身上耗尽心血，失望而亡。
然，她无法回应。
她的心里注定容不下别人。
她的生命早已经与眼前的这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哪怕他早已经堕入轮回，飘渺不知去向，哪怕他永远也看不到，听不到她所做的一切。
可是她依然执着地往前走，在荆棘满布的道路上前行。
或许，她会有同行者，但，一定不会是东方月初。
与其让他继续抱有无谓的期望等待下去，不如间接地让他知道真相，尽早斩断那份幻想，让他看清现实。
她这辈子，注定不会回应他的感情。
也不会去爱别人。
只是她未曾想过，她为何不直接拒绝，而是选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内心深处，是否有几分不忍在作祟。
……
东方月初不知何时已经走出山洞，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处峰谷口，面色苍白，沉默着待了许久。
谷口狂风大作，吹拂着他的肩袍猎猎作响。
额前的长发遮住大半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眸底深处的情绪。
直到一道温婉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随风吹到他的耳畔：“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绿发少女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侧，难得地睁开双眸望着他。
东方月初没有回应，只是哑着嗓子道：“容容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回想起昨日藏书阁中的种种，或许一切早有征兆。
“知道姐姐会拒绝你吗？”涂山容容姿态优雅，“依照姐姐那性子，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不是吗？”
“可我没想过会这么惨痛。”东方月初苦涩地用手撑着脑袋，如果只是被拒绝，那依照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能一次、两次、数次告白，直到妖仙姐姐答应为止。
可他从未想过，妖仙姐姐的心里已经装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已逝之人。
“你让我来双生峰看看，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局面。”
涂山容容语气平静得显得有些残酷：“是你偏要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是让你面对现实呢！”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心中存有几分侥幸心理。
说不定，说不定东方月初是不同的，他能够彻底改变姐姐……
仔细想想，这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或许这一切并不是她的安排，而是姐姐有意为之呢？
毕竟姐姐那般警醒，又怎么会……
涂山容容看向眼前的少年，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已不见了踪影。
第444章 影响了涂山红红一生的事
现如今得知了这样的真相，他能坦然面对与否，还不得而知呢。
“那个人，是谁？”
“救命恩人。”涂山容容轻轻说着，不知道是为了姐姐，还是为了其他。
东方月初捏紧拳头，瞳孔微微震动，“他是如何……成为妖仙姐姐的救命恩人，让她时至今日，依旧念念不忘的。”
洞中的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涂山红红眼底的忧伤，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
“你想知道吗？”涂山容容眯着眼，意味幽深地问道。
东方月初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涂山容容认真地强调，“哪怕知道以后……会更加痛苦，哪怕你知道，也无法更改局面。”
“告诉我吧，容容姐，我想知道。”
哪怕听了之后，会更加悲伤难过，他也要面对。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他所知道的妖仙姐姐，只是这九年的妖仙姐姐，从前的数百年岁月，他没有参与过，更莫说去了解。
但是他也绝对不会逃避，对方已经不存在了，不是么？
看着他那双比预料中还要坚毅又明亮的双眸，涂山容容微微眯了眯眼，她的眼中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就被一丝坚定所替代。
其实知道了真相，未必就结束了不是吗？
或许眼前的少年，会是不一样的人呢？
她的声音轻若泉声，缓缓响起：“那我就跟你说说，我跟姐姐小时候遇到的……那件事吧！”
那一天，让姐姐的一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光缓缓往回倒流，直行数百年，停在了某个夏日。
对于涂山容容来说，那同样是一个此生都难以忘怀的日子。
……
绚烂的霞光覆盖在蓝天白云之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辘辘的滚轮声在林荫小道上响起，一辆牛车飞驶而过，卷起泥地上的尘土飞扬。
赶车的是一名身形瘦小的小道士，迎面而来的风卷起他乱蓬蓬的头发，露出一张干巴巴的脸，他的面容本平淡无奇，可是因为脸上那杂乱的疤痕，无端端平添了浓浓的狰狞之意，那双握着缰绳的手只贴了一层皮，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令人不寒而栗。
牛车后方，载着两个不大不小的囚笼，内里困着两名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他们衣裳褴褛，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显是受到了不小的虐待，随着他们的挣扎，漂亮的脑袋上露出了一对小小的狐狸耳。
这是年幼的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
彼时的涂山容容远不如如今从容淡定，被擒获了之后，只顾着哭着身长了手，试图想要挣脱囚笼的束缚，朝着另一个囚笼寻求保护：“放开我！放开我，姐姐救我！”
“臭狐妖吵死了。”马车上，一道不耐的声音陡然间响起，下一刻，涂山容容的手腕被一把擒住，一道明黄的符纸贴在她的手背上。
涂山容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恐惧地看着那道符纸，这威力，她一路来尝过无数次。
第445章 你们，不得好死
到如今，只要看到这道护符，涂山容容的身体就会瑟瑟发抖，她下意识想要去揭开，可是双手却完全无法动弹：“姐姐……”
此时此刻，姐姐就是她的守护神，尽管守护神如今也自身难保，可是她依然下意识地想要向姐姐求救。
就算他们被那给坏道士设下的陷阱擒拿了，可是她相信姐姐一定会有办法。
“混蛋，你干什么！”涂山红红见状，蓦地摇晃着囚笼，愤怒地吼道，然而她的样子并不比涂山容容好多少，不仅好不了多少，甚至比之的境地更糟糕，她的身上几乎贴满了明黄的符纸，尽管如此，依然无法掩盖住她满身的伤口。
此刻，涂山红红的手死死地抓住笼门，血红的眼底泛着凶狠的光，直直地瞪向对面那面目可憎的道士。
那道士长着一张阴险的脸，右颊下方长了一颗硕大的黑痣，黑痣上方的毛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他不屑瞥了涂山容容一眼，接着毫不在意地念出口诀，符纸燃烧，熊熊火焰灼伤涂山容容的肌肤，泛出焦味，疼得她痛声大叫：“哇，姐姐救我呜呜呜……”
疼痛从她的手臂席卷全身，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耳边是道士恶狠狠地警告道：“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
泪眼迷蒙之间，涂山容容听到姐姐的呼喊：“容容……”
她努力抬头看过去，就见到姐姐气得咬牙切齿，用身体狠狠地撞击囚笼，恨不得去跟这道士拼命，“你这个混蛋，你干什么，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放开她！”
“哼，贴了那么多符纸还这么凶！”道士手拿符纸晃了晃，那颗长了毛的黑痣，使他看上去更加面目狰狞了几分。
“臭道士，你们，不得好死！”
姐姐的声音就在耳边，涂山容容看到那张符纸，吓得再度嚎啕大哭：“放我们出去！！”
黑痣道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哭喊挣扎，得意洋洋道：“哼，别折腾了啦！我研制的这种克妖符，专门对付你们这种妖怪，虽然你们俩功力不俗，但是依然不能抵抗。只要一使用妖力，我的符咒马上会让你们痛不欲生哦！”
涂山容容很清楚那种感觉，只要一使出妖力，浑身上下彻骨的痛楚袭来，疼得她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而身上的妖力，也仿佛被吸走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姐姐的妖力比她还厉害，那感受肯定更痛苦。
涂山容容害怕地缩了缩，看向姐姐，发现姐姐神色愤怒，正狠狠地盯着黑痣道士。
“哎呀！这眼神真不错啊！”黑痣道士猥琐的目光在涂山红红和容容身上来回流连，嘴角扬起了一抹邪恶的笑意，“仔细看看，这两只小妖精长得真不错！嘿嘿，要不要让你们知道一下道爷的好处。”
黑痣道士说着伸手就开始解开腰带。
涂山容容心头一紧，一股强烈的不安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看到姐姐面色严肃，死死地攥紧牢门，红眸不住颤动。
第446章 把她们卖去天仙院
紧要关头，一道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师兄，既然长得不错，就更不应该着急了。”
前头赶着牛车的小道士面目狰狞地回头，双眸被一片刘海的阴影遮挡，脸上的伤疤更为他贴上了几分可怖的感觉，“没动过的，在天仙院才能卖个好价钱。”
黑痣道士闻声回头，打量着赶车的小道士片刻后，忽然伸手，“咚”的一拳头敲下去，小道士的脑门上顿时鼓起一个大包来。
他泪眼汪汪，嗓音沙哑道：“师兄，你打我干什么，这话不是您刚才自己说的吗？”
“话是没错，不过，我几时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黑痣道士握紧拳头，一脸不爽道：“你不过是个打杂的，赶好你的车！”
“是，师兄！”小道士连连点头继续赶车。
黑痣道士又一拳头从他后脑勺拍过去，“还敢叫我师兄？！你不过是门派里一个臭打杂的！长得还这么丑！都说了师父不在的时候要叫我道爷！！！”
小道士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疤痕更加狰狞丑陋，他慌忙捂住红肿的脑袋，“我，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师……道爷！”
黑痣道士这才满意收手，他旋即抬头看向前方，陡然间瞪圆了双眼，惊恐大喊：“白痴！你看前面是什么！”
小道士闻声下意识抬头看去，随即回答：“悬崖。”
“白痴这不是问句，让你勒住缰绳啊啊啊！！！”黑痣道士大声叫喊着阻止，但牛车已经顺着小道直冲悬崖，直直地跌入山谷之中。
呼啸的风从耳边灌过，涂山容容眼眶通红，害怕地闭上双眼，脑袋重重地磕在囚笼上，疼痛加眩晕袭来，她直接晕了过去。
昏迷前听到耳边响起涂山红红担忧的喊声：“容容！”
再次睁开双眸之际，夜幕低垂，高空中的月亮泛着皎洁的光晕，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破旧的屋舍之中，涂山容容费力地从囚笼中爬起来。
“容容，容容你醒了。”涂山红红惊喜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姐姐，这是在哪里？”涂山容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对面囚笼中的涂山红红，哽咽道：“他们……”
“嘘，他们在外面。”涂山红红小声比了个手势。
涂山容容抿紧双唇，透过墙壁果然看到外面有火光亮起，随之响起的是那黑痣道士破口大骂的声音……
“妈的，牛车摔坏了，现在不把那两个狐妖卖去天仙院，弄个好价钱都不行了。混蛋去死！”
黑痣道士边骂边抬脚疯狂踹打着小道士。
小道士默默地伸手遮挡，承受着一脚又一脚的攻击。
等黑痣道士打够了，他还要卑躬屈膝地求饶：“道爷说的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道爷息怒。”
“都是你这个白痴！”黑痣道士愤怒地再次狂踹过去，“这次回去肯定又会被师父骂的。”
“那，那个道爷……”小道士一边抵挡攻击，一边指着屋子上方用纤细钢丝牵起的铃铛和符咒，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这屋子里挂的，都是什么呀！”
第447章 千万要小心人类
“哼！”黑痣道士得意地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懂，这些铃铛和符咒可是高级法宝，用它们组成结界，能感知妖气，也能防御普通妖怪的侵入，现在遍地都是妖怪，出门在外自然要谨慎为妙，懂了吗？这就是我们道家和你们凡人的区别。”
小道士睁大双眸看了数息后，满脸堆笑地奉承，“哇！道爷果然厉害。”
“那是当然。”黑痣道士得意地扫了他一眼，警告了一句，“我先休息一会儿，你小子可不准趁机动货物！”
小道士连连点头，“是！道爷！”
在黑痣道士转身离开的那刻，小道士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姐姐……”阴冷黑暗的囚笼之中，涂山容容双手不住颤抖，稚嫩的声音带着紧张和不安，“天仙院是什么？他们要把我们卖去天仙院，到底要干什么？”
“不，不会有事的。”涂山红红强装镇定地安抚容容，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们是要把我们吃掉吗？没关系，容容不怕。”涂山容容眼角含泪，吓得缩了缩身体，又努力挺直，伸出小手擦掉眼角的泪珠，声音哽咽道，“以前我们也吃小兔子，现在就当还给小兔子了……姐姐不用担心，容容已经是大人了……容容不怕。”
涂山红红咬紧唇瓣，浑身不住颤抖，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照顾她的狐妖说过的话来：小姐，你们千万要小心人类，尤其是……雄性！
人类都是阴险歹毒的坏人，他们手段卑鄙狠辣，会毫不犹豫地伤害容容。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否则容容会死的！
“容容，我不会让你去天仙院的。”想至此，涂山红红瞬间愤怒大喊，周身红色的妖力不住翻涌。
哪怕一使出妖力，身上的符咒就开始燃烧，疼得她肝胆俱裂，但她依旧忍受着痛楚。
“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尽管如此，涂山红红依然咬着牙继续使出更多的妖力，妄图突破符纸带来的禁锢。
只有涂山容容知道，那又多痛，她不想让姐姐痛，伸出小手想要阻止：“姐姐，不要用法力啊！”
可是她的力量又怎么能敌得过姐姐呢？涂山红红的神色冒出滚滚烟雾，那是符纸因为妖力的冲击做出的控制，涂山红红身上的符纸开始燃烧，炙烤着她稚嫩的肌肤，噬心般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燃烧光她的意志，直到……
直到，一只手从残破的墙壁后面伸了出来。
涂山红红心神大颤，她双手牢牢地抓住囚笼，瞬间停下妖力，涂山容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脏紧张得狂跳起来。
是那个黑痣道士吗？
他是不是发现了！
他会不会给姐姐又贴上更多的符纸？
涂山容容小心地往前看过去，就见到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阴影之中探了出来，沙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边：“哎呀，师兄睡着了。”
紧接着，半张狰狞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448章 掌心穿破胸膛
那沙哑可怖的声音如同恶咒般，吓得涂山容容瞳孔大睁，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这个坏人，和黑痣道士是一伙儿的，他是不是要来欺负他们？
“我那个师兄啊！一旦睡着，就挺不容易被吵醒的。”小道士裂开嘴笑了笑，狰狞丑陋的面孔越加令人恐惧，涂山容容看到姐姐愤怒地瞪着他，红眸中充满了警惕之色，而那小道士说到这里突然伸手，一把捂住涂山红红的嘴巴，“所以……”
“你……你要对姐姐做什么？”涂山容容颤声开口。刚才用了大量的妖力来试图冲破符纸的控制，现在的姐姐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涂山容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别出声……”小道士面目狰狞地靠近红红，另一只手伸进囚笼，嗓音低哑道：“乖，听说可能会有点痛……但是……”
涂山红红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靠近，瞳孔不住颤动。
脑海中响起仆人含泪的声音，“小姐，你一定要小心人类的雄性，尤其是那些……到处受人欺压的雄性，他们的人生过得极不如意，所以……就只能欺负女人。”
那一瞬间，涂山红红惊心骇神，怒火燃烧了所有的理智，五脏六腑的痛楚已经超出极限。
彻骨的恨意让她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妖力，单手冲破符咒，越过囚笼，一掌穿过他的胸膛。
鲜血从掌心喷涌而出，流淌了满地。
涂山容容看到小道士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他的双眸不住抖动，可是依然深伸出了手，浑身颤抖地捏住穿破胸膛的那只手，正当涂山容容以为他要对姐姐不利的时候，他却越过了她的身，缓缓地撕下她手臂上的符咒。
“这……”涂山容容瞬间呆住，他不是来杀他们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撕掉姐姐身上的符咒，难道他就不怕……
那小道士已经无力捂住涂山红红的嘴，他似乎强撑了所有的力气，扶住囚笼的边缘，费劲了所有的力气，伸手去撕开涂山红红身上剩下的符咒，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恨，却带着紧张，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我从小因为奇丑……没有人愿意理我……只有一只跟你们一样的小狐妖……愿意陪我玩……可最后，她被人杀死了，所以……”
涂山红红身上的最后一道符咒被他撕下，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他终于无法撑住自己沉重的身体，再也拉不住囚笼的边缘，直直往后倒下，伴随着最后两个字：“快逃……”
他的身体坠落在地。
汹涌的鲜血依然没有停止，染红了他的整片胸膛，乌压压的凝成了一个空洞的缺口。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涂山红红的眼角滚落而下。
“姐姐……”涂山容容被姐姐的眼泪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姐姐哭泣，更没有见过姐姐是这样的表情，她分不清那是愧疚，惊愕，或者是绝望……只看到姐姐恢复了妖力，徒手拧断困住他们的牢笼，脚步趔趄地冲到小道士面前，将他从地上一把扶起，语气仓惶，眼底含泪道：“小道士！小道士！你坚持住，不要死啊！”
第449章 人和妖，一定能有和睦相处的一天
此时此刻，涂山容容同样抑制不住地后悔：“都是容容不好，要是容容好好跟翠姐学医疗术的话……呜呜呜……”
小道士唇角渗出血丝，用仅存的气息地颤声道：“不，不必难过……我知道……让妖怪相信人类……有多么困难……胡乱相信人类……可是……会丢性命的，就像……我的好朋友一样……乱箭穿心……”
这一刻，小道士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又绝望的神色，他努力抬手，似乎是想要将时光拉到过去，又似乎是想要抓住某个东西，然而终归都扑了空。
他的眼神透着失望，随即又生出了一丝向往和期许，兀自喃喃道：“但我相信……人和妖……一定……能有和睦相处的一天……因为你们，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感情……”
随着话音的落下，悬在虚空的手也跟着缓缓垂落，那双期望的眼眸最终被一片空洞取代，微弱的声息戛然而止，宣告着他生命的结束。
“小道士！”眼角的泪珠控制不住地滚落而下，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涂山红红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道橙色的光明，瞬间笼罩住她的全身。
涂山容容下意识捂住了眼，待重新睁开的时候，她顿时愣住。
姐姐还是姐姐，但是她已经和之前不一般了……
瘦小的身体已经变得亭亭玉立，身上的妖力也比先前大了许多。
她猛然想起仆人曾经说过的话。
“狐妖之力，源于至情。情之所至，力之所生。只是……”
“只是因情而生的力量，又怎会不让自己为情所伤呢！”
“这便是红仙的宿命，涂山狐妖的宿命。”
所以，这就是涂山狐妖的成长契机吗？
涂山容容怔怔地看着自己小小的手，突然间被姐姐修长的手指扣住，她抬起头，就见到涂山红红神色清冷地将小道士的身体扛在了身上，随后拉住她的手，缓缓往前走去。
涂山容容不敢出声，可是不知为何，心中的那道恐惧感瞬间消失不见。
姐姐似乎充满了力量，姐姐……她要干什么……
……
茅草房中，“当当当”的铃铛不住晃动作响，明黄的符咒随之震动。
剧烈的响动一瞬间吵醒了黑痣道士，“有妖怪！还很强！”
就在他心生防备之际，一股火红的妖气从墙角处席卷至整个房屋。
黑痣道士额头冷汗划过，眼睁睁地看着两道身影踏步走来，强大的妖气转瞬间震碎房屋中所有铃铛和符咒。
“是她们，怎么可能？”
黑痣道士匆忙从茅草堆中爬了起来，看着那身材娇小的少女一夕间褪去稚嫩，成长为亭亭玉立之姿。
她周身气质冷绝，如同一株高不可攀的玫瑰，美得不可方物，却带着极强的刺，能瞬间扎破人的皮肤。
她单手扛着小道士的尸体。
左手边的涂山容容惊惧不安地抓住涂山红红的手。
“她为何突然强大了这么多，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第450章 姐姐没有杀了他
他的惊惧不安只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和得意，“哼，别以为这点妖力我就怕你们，我可是还有后招的。”
他说着竖起双指念出口诀，往半空中释放出一道强大的金光，“天罗地网符！”
话落的瞬间，狂风吹起，金光在屋内释放而出，一道明黄的符咒渗透整片天花板，朝着涂山红红和容容身上笼罩而下。
涂山容容惊吓地躲到红红背后，眼中带着惊慌的惧意，“姐姐……”
然而下一刻，涂山红红面无表情抬起那只沾染鲜血的手接下符咒。
“轰隆”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火红的光芒从屋内释放而出，红光瞬间斩碎符咒，屋舍从内轰然倾塌，木块飞溅而出，瞬息间变成了断垣残壁。
木块却展开的结界弹开，没机会伤到涂山红红他们一丝一毫。
“怎么可能！”
黑痣道士大惊失色，冷汗鼻涕统统流了下来，脑袋被木块砸中，鲜血流了一脑门，疼痛和恐惧令他差点当场魂飞魄散。
在一片红光之中，涂山红红缓缓抬头，她的红眸冰冷得再无半点波澜，她没有开口，却有一道声音从她的身上传出：“滚。”
是千里传音术。
此刻，黑痣道士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他原本以为自己将命不久矣，却没想到，涂山红红竟然放他离开，对死亡的恐惧盖过了他的惊愕，他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从一大片断垣残壁中落荒而逃。
姐姐没有杀了他。
换做从前，姐姐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是因为……
那个小道士吗？
涂山容容怔怔地看着姐姐此时此刻陌生的模样，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一股冷意随之下来，她心中不安地颤动着：“姐姐，你的声音……”
涂山红红并没回应，只是侧过脸，看着双目紧闭的小道士。
“别出声，乖”。
你看，我都没有开口，是不是很乖？
如果我乖乖听话，你会不会就能醒过来？
然后回答我：“嗯，真的很乖。”
如果，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会不会……
睁开眼，看一看我？
小道士，我试试，你也试试，好么？
涂山容容只知道，回到涂山之后，姐姐就将自己困在了苦情树下，日日夜夜没有挪动果。
绚烂的霞光映照着半边天际，漫天的粉色叶片随风飘落，再美的景致却再也照不进涂山红红心底。
她的人生犹如一潭死水般，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
看着屏幕中的往事回放，观众席上的众人都有些唏嘘。
“当年，这人和妖之间的距离，就注定了会造成一桩桩悲剧啊！”色老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可是……涂山红红是真的喜欢那小道士吗？我怎么觉得愧疚更多呢！”清瞳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管是哪一种感情，至少现在的她，心中根本容不下别人。”王富贵啧啧两声，“这东方月初可真惨啊！喜欢的人心里有人，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气之下离开涂山，去了道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