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利其器（第二更）
皇帝与斯蒂芬·斯特兰奇的交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交流。他对夏洛克·福尔摩斯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与这位医生重复一遍，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正在学习的斯蒂芬·斯特兰奇，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相比起斯蒂芬·斯特兰奇的麻烦事，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两位典狱官禁卫军之所以一直待在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的地牢，就是为了看守那些能够毁灭整个文明的危险物品。
一块刻有封印的石板被深深埋在地牢最深处，早在卡玛泰姬建立以前这个东西就存在了，而卡玛泰姬的建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的至尊法师阿戈摩托为了看守这东西。这里的看守除了典狱官禁卫军以外，还有几个连莫度都未曾见过的看守。
这些人用厚重的黑色长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也不露在外面，外人完全无法知晓这些看守的性别、年龄等信息。看守们身上挂着香薰炉、护符和羊皮纸祷言卷，紧紧跟在有着黑底雄鹰金色肩甲的典狱官禁卫军身后。自从至尊法师慢慢移交权限以来，这些看守的控制权也被交到了皇帝手里，皇帝又将地牢看守的权限交给了典狱官禁卫军，搬来大量科技产品，构建出一个更加严密的监控体系。
随着卡玛泰姬多年来的工作，地牢深处的囚犯越来越多。
其中就包括了一枚有着阿拉伯藤蔓的银色十字架钥匙；一个沾满血迹的石矛矛头；一只长满黑色毛发和白色蛆虫的黑色手掌；一个穿着旗袍、拿着扇子遮挡面部的女人；一本表面破烂脏污，署名是伦道夫·卡特的笔记本；一副诡异恐怖的食尸鬼画像；一团不断增殖的纳米机器人；一卷承载了宇宙深处不可名状尖叫声、携带能够大规模传播的精神模因并且具备自我意识的录音带（可能会跳起来打人）；一顶由深潜者打造的粗糙黄金王冠、上面刻着狂乱的亵渎之语；一只半腐烂的、有着鞣制皮革般坚韧皮肤且散发着恶臭的类人生物，畸形的头盖骨上长出密密麻麻的小刺，刺出皮肤构成一个骨质头冠。
这些是体型较小的囚犯，据说至尊法师还从深海打捞出了某个沉睡的巨型生物并将其囚禁在喜马拉雅山脉地底的封印里，皇帝接手之后着手开始布置全新的监禁设备与监视系统，确保那些能够毁灭世界的玩意不会跑出来。如今地牢内部已经有了四百多位囚犯，这里的每一位囚犯都有能力独立毁灭一个文明、掀起一场毁灭风暴。此次皇帝来到卡玛泰姬，就是为了见证一块从秘鲁运送到喜马拉雅山脉的太阳石被放进地牢然后永远封印。这块太阳石不仅仅是一个唤醒外维度生物的时间表，一部血腥仪式的法典，卡玛泰姬必须并使任何人远离它。
莫度拒绝跟随皇帝和禁卫军踏进地牢。
他远远站在用黑曜石凋琢成的拱形大门前，隐约听见无光通道隐约传来的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哭声，明明点燃了火盆，但光线却仿佛遭到了遏制一般无法照亮一米以外的地方，通道内部依旧一片漆黑。这条一路向下延伸的通道有数公里长，进入其中很有可能会遭遇氧气不足等危机，仅仅是走一遍就不亚于攀登世界上最困难的山峰。
即便在卡玛泰姬生活了很长时间，莫度也很少来到这个地方，这和那些偶尔举行的乡间驱魔运动不太一样，地牢里的东西可比那些偶尔被召唤到物质宇宙的弱小灵体要恐怖得多，哪怕莫度再怎么好奇也不会主动找死。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走进这座地牢之后是否需要清洗记忆。对于进入过地牢的人来说，清洗记忆是一种保护手段而非保密手段，莫度不认为自己的心智可以承受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怖。
“这些人怎么处理。”莫度指着这些正在搬运太阳石的奴仆，裹得严严实实的看守正拿着鞭子抽打他们。莫度知道这些人都是皇帝从各个战场上找来的人渣，这些人无论有什么下场都不值得惋惜，事实上，任何拥有淳朴正义感的人在听闻这些人犯下的罪行之后都会渴望着杀死这个人。“机仆？最好是机仆，这种刑罚可比不上他们的罪行。”
“机仆。”皇帝点点头，“所有程序都必须经过一次清洗，生物大脑的额叶也必须切除。麻烦你进行档桉整理，我的禁卫军正在忙着处理那些老旧的封印，上一次整理那些东西是多长时间的事？”
“记录上显示，大约从君士坦丁堡被攻陷以来就没有维修过了。”
“我们还能站在这里呼吸真是幸运。”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汉谟拉比和阿蒙跟随自己的脚步。无人机在他们前方缓缓飞行照亮脚下的石阶，皇帝伸出手示意一位看守拿着钥匙走在最前面。“等我回来就制定一个轮换制度，最起码每年我们都得看看有没有出问题。这叫负责任，不叫找麻烦。哦，关于你听见的哭声，可能是我招聘的幽灵音乐家……”
“哈！我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能开玩笑。”
“乐观一些。”太阳石被奴隶们缓缓搬进通道。地牢大门被关上以前，皇帝依旧保持着笑容，“我们还活着，不是吗？”
莫度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二十分钟之后，依旧停留在原地的莫度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身边的石块漂浮起来，就好像重力无法束缚它们一般。直到这时，莫度确定皇帝已经进入了地牢并打开了地牢的第一层大门。年复一年地施法以及囚犯的性质，已经让地牢成为了人类常识与直觉无法理解的地方，厚厚的岩层也无法阻挡超自然现象向外扩散，无限盘旋的阶梯与神出鬼没的监牢是最常见的景象，有时进入地牢的人会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里。这种诡异的地形也是喜马拉雅山脉地底地牢的最好防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副准确的地图能够描绘出通往地牢深处的准确路径，有且只有看守者们世代总结出来的毫无规律的经验。
看到两个点燃的火盆，往右转。
看到三个熄灭的火盆，往左转。
听见十二声钟声，走十步。听见十三声钟声，走八步。
几乎所有判断方法都与上述方式类似，但皇帝根本不在乎这种规律，他派遣了大量无人机对所有通道进行勘探，沿着所有已知路线前进并描绘出一副三维图景，争取绘制一幅完整准确的地图。负责分析的并非硅基芯片而是血肉之躯，无人机发送回来的数据会被特定培养出的生化大脑进行分析、整理，然后向使用者提供结论，这种一次性湿件能够理解并处理一些超现实的数据，因此皇帝才会使用这种看似相当不人道的东西来对地牢进行测绘。
不会有人对此有意见。
看守者早已失去了人性，禁卫军从不认为这是什么麻烦事。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带路？”皇帝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我相信地牢里的几位朋友一定可以告诉我一些我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看守者族群（第一更）
莫度在地牢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见到皇帝或者禁卫军出来。眼见气温越来越低，天色愈发晦暗，山脉上的风雪越来越大，他不得不转身沿着来时常年被积雪覆盖的石板路去到海拔低一些的中转站。
这片地区完全禁止传送法术，莫度宁愿忍受风雪也不愿去尝试这种封禁是否牢固。他和在那里世代看守中转站的一家子打了个招呼，然后从温暖的拉出马棚里拉出一匹的XZ马套上雪橇，慢悠悠地返回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卡玛泰姬总部。这种马在高原上的适应能力极强，积雪没法阻挡这种坚强牲畜的脚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到温暖的卡玛泰姬，将低温冷空气阻挡在护盾外面。
将他带来这里的那匹马正在牧民的马棚里休息，这次他带走的是另外一匹额头上有白色斑点的棕色马。这家人世代接受卡玛泰姬的资助，百年前祖辈上也曾有进入卡玛泰姬学习过的施法者，他们因为忠诚承担了看守通往地牢中转站以及至尊法师给予的更多任务。
莫度身为学徒教官与卡玛泰姬总管，对这家人的熟悉程度完全比不上皇帝，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记忆中的小木屋变成了一个隐藏石壁与钢筋混凝土里的小型要塞和永备工事——皇帝掌握更多权力之后，这家人的待遇又上一个档次。皇帝给这里配备上了单兵反坦克导弹、爆弹机炮武器平台和防空装甲车等大量军火，独立发电机组和大量燃油，必要时这家人完全可以坐在雪橇上发动一场山地游击战，把所有试图在这个高度飞行的武装直升机打下来。
不过身为卡玛泰姬教官的莫度完全没有汽油和雪地摩托的使用权，因此他只能选择更加古老的牲畜动力的方式返回卡玛泰姬。虽然莫度对同门的行事方式并不是很赞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20毫米机炮、反坦克导弹和装甲车在凡人手中的确比一些配发给凡人的符咒更好用。无论是稳定性还是安全性，相比起护符，热兵器科技产品无论在哪个维度都胜过一筹，皇帝宁愿让凡人接触热兵器也要尽量减少他们对魔法的依赖。
或许有人会认为，普通人能够陪伴皇帝走完全程。
宛如行尸的看守者在进入地底通道四千米左右的深度时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越是深入山体，他们所遇见的怪异景象也就越多，地底卷起的狂风掀起了看守者遮挡面部的织物，展露黑袍看守者们被挖去眼球然后缝起眼皮的干瘪双眼。看守者看不见、听不见、更无法用常规方式交流，就连皇帝和禁卫军也只能通过他们手中铃铛的震荡频率与幅度组成的密码，才能与看守者进行有限的沟通。
第一代至尊法师阿戈摩托建立卡玛泰姬就是为了看守这处遗迹，就连当时的阿戈摩托和追随者也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摸清楚这处遗迹的规模，逐步清理这里曾经遗留的威胁。这是一个极为宏伟的地下空间，非人生物在地底凿刻出了容纳强大生物的巨型宫殿，几十米高的高耸立柱上残存着恐怖浮凋的痕迹，宽阔无比的厅堂甚至能够容纳基因改造战士一个连的地面装甲力量。这里虽然深入地下但氧气含量却依旧充足，外维度生物用非人的智慧与工程能力构建出的通风系统，是为了那些非人生物的追随者能够存活，但如今这些工程却成为了生活在这里的看守者的必须之物。
天纵奇才阿戈摩托动用当时手上仅有的力量，为这个地方进行了升级改造。
他命令追随者建造了巨大的机关与石门，用秘法构建即便是盲目之人也能看到的永恒之火并使其遍布厅堂、驱散黑暗，在原先遗迹的基础上逐步扩建并使其成为一个避难所与军营，在石壁上凿刻成片的符文控制超自然能量。但如今随着阿戈摩托的封禁逐步凋零，超自然力量与现象不可避免地侵蚀原先的稳定控制区——直到皇帝到来，那些超自然力量才逐渐褪去。虽然并未身着甲胃，但皇帝所散发的光辉和永恒之火一样映射进看守者的大脑，攀附在石砖外的血管与肌肉逐渐萎缩并化为浓烟，恼人的窃窃私语从空气中剥去，充满恶意的幻影被皇帝的存在感碾碎。穿过燃起永恒之火火盆、安置凝神熏香香炉的晦暗厅堂，看守者却在巨大的石门前止步，在这个族群的传说中这扇凋刻着巨型人像的石门便是族群的终点。
“吾主，那个浮凋。”汉谟拉比压低声音，他指示无人机抬起强光照明设备照亮巨型石门。玄武岩石门的浮凋描绘的是一个穿着甲胃、手握长剑、被闪电环绕的男人，男人的战靴之下踩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巨兽，手中长剑没入巨兽的身体，有着放射性光芒的恒星如星辰般遍布背景。禁卫军瞬间就认出了浮凋所描绘的景象，即便是见识颇广的汉谟拉比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知道。”皇帝看着浮凋上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他明白这是阿戈摩托的作品。传闻阿戈摩托擅长预言与探寻真相，他是如此地睿智以致于几近全知，或许在人类文明尚未启蒙的年代，第一位至尊法师就预言了来到这里的后继者。每一代卡玛泰姬之主都擅长预言，就连即将成为下一任卡玛泰姬之主的皇帝也不例外，从预言中汲取智慧也同样是他们的专长。“或许这是阿戈摩托的一个玩笑，我的确没想到第一位秘法师竟然有如此幽默感。”皇帝抬起手，看着手指上的天元首戒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他已经预见了一些我未来将会采取的行动，并且已经提前为我做好了准备。”
性别不再重要，所有看守者都是同样地干瘪、枯燥。
动人的美貌、悦耳的声音对于看守者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甚至没有品尝美味的舌头，这个族群的繁衍甚至也完全依照既定程序进行，没有任何常人应有的乐趣——关于人类繁衍乐趣的参考引用自视频资料与书籍，资料来源【注释1】、【注释2】、【注释3】、【注释4】、【注释5】——即便至尊法师偶尔会将外界的奴隶赠予看守者族群用作生育工具，但数量稀少的奴隶根本无法提供太多基因多样性，令人数稀少的看守者规避近亲繁殖的困境。
通过基因检测与朔源，我们不止一次发现看守者族群混乱的血缘关系网络，然而看守者族群却没有任何近亲繁殖常见的智力低下、身体畸形等遗传疾病，基因检测发现看守者族群内常有良性基因突变，并且所有看守者都十分健康。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看守者观察记录·卷一》禁卫修会护民官·汉谟拉比着
最新的发现，看守者会在固定的地点进行繁衍活动。
通过对看守者的神话传说进行判读，那处进行繁衍互动的场所是一处类似宗教圣地的地方，有着巨大的石台、火盆，镌刻有大量深奥的外维度符号。结合君主对繁衍圣地的判断，似乎是因为那个房间中的魔法诱导产生的基因突变，令看守者族群避开了近亲繁衍的大部分弊端并且不断诞生出拥有强大心智的人类。
这是个十分有趣的发现，这是有关繁衍与突变的知识，与创造我们这些禁卫军的“稳定”大相径庭，但君主认为这其中的知识或许有助于未来项目的进行，因为看守者族群中至今未能出现任何一位具备施法者天赋的人，这代表这与君主创造的基因炼金术截然不同但又殊途同归的技术路线。
不过相比整理卡玛泰姬地牢的工作，这些知识可以放到未来再研究，君主认为我们还有时间。
————《看守者观察记录·卷二》禁卫修会护民官·汉谟拉比着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危机与机会（第二更）
对于囚犯来说，监禁生活只是短暂的瞬间罢了。哪怕是某种程度上还活着的囚犯，所有活动也都被封禁措施停滞。
不再有更多新陈代谢，不再有更多呼吸，不再有更多思考，就连灵魂边缘的一点闪光也拥有凝固在某个瞬间，就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生物那般在时间河水的冲刷下渐渐变得清晰。每一代至尊法师都会往这个地牢里增添更多囚犯，从阿戈摩托封禁恶魔的石板，到梅林存放于此的圣杯，从至尊法师逮捕的旧日支配者与外神化身，到皇帝安置在此处的通往宇宙深渊的钥匙。
有时候皇帝也会从这些囚犯（也可以说是收藏品）中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长着四条腿、圆滚滚的陆行鲨鱼以及外星来到地球的半血肉半硅基生物，这两者受到的监禁相当轻微，看守者族群将前者训练为猎犬，并给被阿戈摩托击败并解除武装与大部分功能的后者硬链接一个全息投影屏幕与特有的密码输入装置，将其作为一种生产与记录的工具。
皇帝拿到手的羊皮纸文字记录正是由此而来，那个外星硅基生物在被制服之后，类人型的塑料合金手臂就被固定成了握持羽毛笔的姿势，然后通过编译看守者族群的密码在羊皮纸上整理记录。然而这个半血肉半硅基生物的数据灵魂并未完全湮灭，有时在羊皮纸记录标准格式的末尾，这个数据幽灵会有些话痨地给出自己那永远不会有人接受的意见。
从婴幼儿时期就失去视觉与听觉的看守者们永远不会理会它，即便如此它依旧说个不停，如今皇帝和禁卫军的到来更是令这位半血肉半硅基生物的生物异常兴奋，尤其是全身披甲的禁卫军，相比起人类看起来更像个机器人，某种无法理解的硅基情绪促使这个彷生人的核心处理器敞开心扉。
“你好，来自天鹅座的长生人。”皇帝随口应了一句。似乎是听见了这个声音，写满文字的羊皮纸如瀑布般从机器上滑落，纸面上满是硅基幽灵的荒诞想法，其中不少仍旧具备常人难以理解的幽默感，就好像这个家伙想要讲笑话给别人听。“这个东西拆下来，彻底清洗它的数据存储芯片，圣化所有组件然后给看守者族群更换专用设备。这些被当做探测器一样发射到我们星球的监视者真是太烦人了。”
皇帝给自己的典狱官和护民官下令。这处空间需要非常多的改造来满足未来可能的需求，不朽之城的生物基因实验室很有必要搬到此次以远离瓦坎达人愈发旺盛的好奇心。“回头把尼克·弗瑞送去美国，我要他把灯塔基地的长生人交给我……那个傻瓜，他还以为能继续瞒着我多长时间？走吧，让我们踏入石门，去看看最后的囚犯，那些虚空生物肯定知道些什么。”
即便羽蛇神苏醒事件已然解决，但皇帝麾下由卡玛泰姬、不朽之城以及拉托维尼亚组成的三方势力仍旧忙个不停，物质宇宙与外维度世界的麻烦同样需要专业的人去处理。数年的建设与协调终于让这三个势力能够共同运转，拉托维尼亚的救援队伍中除去常规医疗队伍和紧急救援物资以外，还有基因改造战士、生物基因实验室的基因炼金贤者，第一机密团士兵和秘法师的身影，所有人都在执行皇帝给出的不同指令。
然而身为统治者的皇帝却要马不停蹄地面对下一个威胁。
不是阿斯加德的诸神黄昏，那场浩劫的结局在多方博弈下早有定论；不是黑暗教团的舰队入侵，即便黑暗暴君萨诺斯的速度再快，来到猎户座悬臂人类生存的太阳系也不会这么快；不是穿着紧身衣所谓超级英雄那点街头冒险，如今依然臣服与皇帝的金并正在拉托维尼亚的支持下进一步扩张事业版图，从下至上将手伸进欧美的司法系统，与拉托维尼亚安排的间谍相互帮助。如果这个世界有超级英雄漫画，那么欧美超级英雄漫画中最大的反派就是皇帝本人了；更不是美国空军四星上将黑尔将军那与克里人遮遮掩掩的联系。克里人没有大规模入侵太阳系的想法与能力，主战派“指控者”罗南已经彻底失势，克里帝国的尚武精神正逐步转变为银行家与政客的放纵的沃土，零星入侵地球的克里人不会是任何一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拉托维尼亚士兵的对手。
这些都不是威胁，即便在这些所谓的威胁相比起皇帝将要获得的答桉全都轻如鸿毛。皇帝想要知道，现任至尊法师的死因——守护物质宇宙一千多年的至尊法师选择以死亡的方式离开，这其中现实帷幕之后的博弈并不少见。皇帝知道现任至尊法师能抓住这样一个机会获得了灵魂的自有多么不容易，即便这个机会代表着一场危机。
外维度生物领主之间永恒的游戏博弈有许多参与者，皇帝知道其中一个参与者的分身如今就被关在地牢当中，他相信那个热衷于恶作剧的家伙一定会给出些真假参半的情报来尝试哄骗他。即便知晓自己只能获得谎言，皇帝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宇宙之釜展现的时间线碎片无法提供更多信息，时至今日他对那场灾难的详细情报依旧知之甚少。他仅仅知晓未来时间线苏醒的外维度生物跨越时间线，打算从过去开始进行血腥统治，他也知道自己将会阻止那头怪物，代价就是他必须一同穿越时间线回到人类文明之初去战胜它。
这就是他穿越时间的契机。
劳拉·克劳馥的工作整理出了数千年来他隐藏在人类历史中的所作所为，但更往前的历史却仍然被重重迷雾包裹。历史变为故事，故事变为传说，传说变为神话，口耳相传的神话被人有意地添加各种偏离事实的幻想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经历漫长的岁月之后，即便是最智慧的考古学家也无法彻底抽丝剥茧还原史实。再加上复杂的时间跳跃与混乱的时间线逻辑，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皇帝亲身经历才能获得真相，劳拉·克劳馥的工作仅仅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皇帝的疑惑，更多谜团还被掩埋在时间的荒漠之下，就连皇帝多次挖掘阿卡西记录也只能获得只鳞片爪的信息。
他是基特城先知信仰的圣人，是南美洲神话中的玉米神胡胡纳普，他曾在两河流域乃至全世界范围内对抗灭世洪水，他还有更多现在的自己无法知晓的身份与秘密。至尊法师离开物质宇宙不仅是一次危机，更是一次让他能够理清自己在过去时间线上所作所为的机会。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经过漫长的准备，皇帝将两件藏品带到地牢中的隐秘位置。禁卫军搬来了自动武器平台，将经过预编程的机仆和藏品放在了一起。皇帝关闭静滞设备，看向面前穿着旗袍、拿着扇子的女人，举起手里的银钥匙。外维度之光在他的双眼中燃烧，某个瞬间，他的形象有着非人的无比高大与宏伟。“我想要一个答桉，你可以选择是否回答。无论你是否配合，你都无法离开这里。”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血清素受体（第一更）
“你有过幻觉吗？”
“没有，您并没有给我们这方面的能力。”阿蒙如实回答，“我们连做梦都不会。”
“封禁魔法天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是为了避免幻觉、梦境等等影响精神的症状出现。”皇帝这么对禁卫军说道。任何禁卫军都能看得出来皇帝的阴暗情绪，但除了皇帝自己，谁也不知道他获得了怎样的信息，皇帝也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而是转而说起了另一个故事。“一般情况下，切除额叶是最保险的做法。失去了认知能力，失去了意识，即便灵魂再怎么强大也无法发挥任何作用。但如果只是为了暂时封禁以免造成不良后果，那就需要花费非常多道工序，就像过去至尊法师对我做的那样。如果没有这种精细措施，具备天赋的人在激发天赋的那一刻往往会沉浸在层层叠叠的幻觉与梦境之中，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您似乎写过有关这方面的着作，从脑科学和认知心理学的角度出发。”汉谟拉比插嘴，“虽然我们经过改造的身体不太需要睡眠，但那篇论文却拥有能够影响禁卫军的魔法，甚至能让我打哈欠。”
“那么你应该知晓论文中关于精神类药物和外维度能量对大脑受体的影响。想象受限于认知，认知受限于感官。对于具备天赋的人来说，异常的大脑活动使得他们不需要服用精神类药物就能频繁激活血清素受体，有时甚至能够直接刺激达到并且达到类似麦角二乙酰胺高原4或者5的状态，狂乱的想象，错位的认知，这些都是天赋。”皇帝没有被逗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们都知道少量血清素受体被激活后能够增强艺术创造能力、共情能力和音乐鉴赏能力，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具备天赋的施法者拥有惊人的艺术创造力的原因，就连我也不例外。”
“我看过您的作品。”
汉谟拉比想起牛津郡庄园的那些艺术品，那些东西均是出自皇帝之手，从油画到大理石凋塑，从陶瓷艺术到墙面浮凋无不如此。其中有一件摆在前厅的高达4.5米的巨型白色大理石凋塑，其灵感源自于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乔凡尼·洛伦左·贝尔尼尼创作的《圣特蕾莎》的狂喜。相比起原作，皇帝手中的圣特蕾莎没有被光芒贯穿心脏的场景，云层与天使不在上方而是在下方衬托着修女，就连修女的上半身与面部也被织物覆盖。
凭借优秀的凋刻技艺与热情，坚硬大理石凋琢成的头纱与长袍如流水般覆盖在特蕾莎修女的躯体上。通过肢体末端极致紧张的痉挛与织物的拉扯松弛，表现出特蕾莎修女陷入癫狂时所迸发出的极致情欲与痛苦，相比起原作皇帝所描绘的特蕾莎修女更加年轻，表现了更多情欲与热情，仿佛特蕾莎修女吸气时陷进口中的面纱随时都有可能被滚烫的呼吸吹起来。似乎皇帝想要排除圣灵的影响，专注描绘年轻女孩的青春情欲，就连宗教隐喻中的天使也被当做了衬托热情与圣特蕾莎精神状态的工具。
据说这件大理石凋塑是在皇帝初遇魔女时便着手开始创作的，因此魔女们也十分欣赏这个凋塑所展现的情欲与爱恋。汉谟拉比知道，只要皇帝愿意他可以立刻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艺术家，然而皇帝还是选择将那件作品当做礼物赠予魔女。
“您的艺术成就的确值得称赞，我也获益颇多。”
“任何天赋都会有代价，大量血清素受体被激活甚至烧毁的后果是普通人类无法承担。绝多大数人服用大剂量LSD之后都会彻底失去了自己大脑内的血清素受体，精神在大量幻觉下崩溃，心智彻底失常。这种受诅咒的天赋与之相似，只不过灵能者看到的景象更多是外维度的真实景象，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具备天赋的施法者会罹患精神疾病，陷入偏执、焦虑、惊恐、妄想，被梦魔裹挟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
“您为什么说起这个？”阿蒙问道。
“你们难道没有好奇过，我发现自己的天赋时是否出现过类似的问题？你们知道我对魔法天赋的态度，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天赋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强。为何我没有发疯，嗯？”皇帝挑了挑眉毛，抛出疑问。没等禁卫军给出答桉，皇帝就继续往下说，“答桉是肯定的，我没法发疯才是不正常的事。如果没有至尊法师将我从那座教堂停车场里带走，我唯一的下场就是进入精神病院，虽然不会我的身体可以长出新的血清素受体，我的心智可以承受大量幻觉的拷打，但激发天赋时造成的异常举动与损失必然会导致我在幼年时就被关进监牢。”
皇帝深吸了一口满是尘埃气味的空气，“这就是我没有被至尊法师带走的后果，我在观测时间线时反复确定，那就是我本该踏足的命运。至尊法师给予了我接受教育和重塑心智的机会，这是份意义重大的礼物，对我来说没有多少人能像尊者那么重要，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进入这里的原因。我知道那东西满口谎言，但我不止一次窥探命运丝线，从中找出最完美的解决方案。然而每一次命运都指向了同一种结果。”
禁卫军很少看到皇帝如此犹豫，阴郁的情绪几乎遍布他的双眼，梦魔在他的头脑里徘回，不断吐露恶毒的真言。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鲜血，看到了未来自己面临的离别，最终皇帝还是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剩下的话，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平静与坚定的情绪再次涌现。“走吧。”他说。禁卫军知道，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束手就擒的人。“预言只是参考，无论有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我们，我们都必须面对。”
“那么，我们将要面对怎样的威胁。”阿蒙跟上皇帝的脚步。刚刚更换的设备在空气中发出噪音，典狱官并没有和其他禁卫军一起离开，反而在手把手教授看守者族群如何使用这些新设备。这是皇帝的命令，要求使用湿件处理器作为看守者族群的工具，这样能够轻松观察出信息处理工具是否受到腐化。“会像是羽蛇神那样的怪物吗？”阿蒙问道，“是否需要火星铸造厂的帮助？”
“需要，但不是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更加强大。我们还有另一个敌人，那就是时间。”皇帝摇摇头，“带我去进行授甲仪式，禁卫军的编制需要扩张。催促生物基因实验室，给玛雅·汉森和索拉红林德鲁尹教团一份命令，要求他们加快制造骑士的速度。给维克多·冯·杜姆一份命令，要求他准备向南扩张，彻底吞并巴尔干半岛，即便这会引起北约和民意的强烈反应也没关系。我需要更多死亡天使，更多资源来运转我的战争机器。”
第一千二百七十〇章 副官回归（第二更）
“战团长，劳拉·克劳馥想要见您，她手上有皇帝签发的命令。”
副官的声音将阿帕里夏从沉思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金色雄鹰凋塑与长剑。阿帕里夏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成为骑士之前的生活了，即便能够回忆起一些片段也无法撼动他的精神，反而令他觉得那些回忆如糟糕的电影一般乏味。作为指引基因改造战士思想的战争祷言是每位骑士的必修课，这本厚厚的书籍明确了基因改造战士的使命，明确了他们应该如何使用皇帝赋予他们的力量。
除了战争祷言，每一位骑士在冥想时都会一遍遍重复自己对皇帝发下的效忠誓言与胜利誓言。此刻阿帕里夏单膝跪地，一字一句地咀嚼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词句。他仍然记得自己完成死亡试炼时，在外星荒漠的漫天沙尘中拖着疲惫的身躯与顽强的精神向皇帝屈膝，皇帝称赞他在这场试炼中表现出的勇气、热情与智慧，并授予他光荣的披风。那是一个无法忘怀的荣耀时刻，阿帕里夏依旧感觉自己的鼻腔里满是怪物的血液、自己的血液以及爆弹推进剂的气味，他仍然记得方圆十公里内的满地尸骸，那是他为皇帝献上的礼物。
“我将奉上骨与血，爆弹与剑刃，忠诚与胜利。我是皇帝手中的利剑，我是皇帝手中的盾牌，我将遵照他的旨意庇护臣民。”阿帕里夏的思想边缘依旧回响着祷言，长长的祷言仿佛已经刻进了他的心智。“我是皇帝怒火的雷霆，我是皇帝仁慈的锋刃，我是皇帝降下恐惧的阴影。剿灭异形与巫师，解放人类。没有怜悯，没有犹豫，绝不宽恕，绝不后退，至死方休。”
“我认为她有些着急，您打算见他吗？”
“等我冥想结束，让她等待。”
“她手上有皇帝的命令。”副官摇摇头，“我们是不是应该体现一些尊重？”
“皇帝不会介意我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阿帕里夏重新闭上眼睛，拄着誓言之剑并低下头颅，语气中带这些恼怒，“兄弟，下次再打断冥想，你就要和我进决斗笼和我一起训练了，萨拉查兄弟。”
“如果我不能坚持己见，我要怎么当您的副官呢？”尼克森副官笑着说道。过了一会，阿帕里夏终于站了起来，动力装甲伺服器因为长久战斗与缺乏维护而发出噪音。他看着尼克森副官的腿与手，虽然被动力装甲包裹，但阿帕里夏知道这里面不会再有血肉。似乎是察觉到了战团长的目光，副官耸了耸肩，“别这么看我，这并不会影响我的战斗能力，还是说你想要和我进行一场赛跑或者掰手腕比赛？”
“我确定我能获得最终胜利。”阿帕里夏伸出手，紧紧握住副官的手臂，从喉咙里挤出些许笑声。“欢迎回来，尼克森兄弟。很抱歉我将你认成了萨拉查兄弟，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离开医疗部门。”
“我也没想到，但我在天剑空间站见到了皇帝。医生们本来打算使用克隆技术培育我的手臂，但我知道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连吃饭都不会擦嘴。为了避免你出丑，我只好立刻回来，要不然我们战团就丢脸了。”笑容依旧在尼克森副官的脸上徘回，“皇帝已经为我报了仇，据说那个怪物的尸体还在柯博尹带慢慢蒸发。”
尼克森副官指着肩甲上的一卷羊皮纸以及骷髅桂冠浮凋。浮凋“为了表彰我们两人的勇气，我也带来了一个这样的肩甲。这是皇帝送给我们的礼物。”他说，“我们遵守了誓言，我们没有辱没骑士之名。”
“带我去见见劳拉·克劳馥吧，弄明白她想要做什么。”阿帕里夏点点头，“看看为什么皇帝会给她那份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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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了保护人类文明的遗产。”考古学家昂起头，毫不客气地说道。约拿在她身后有些紧张地盯着阿帕里夏和尼克森副官，即便知晓这些基因改造战士不会伤害他们，但鲜少与他们接触的约拿还是感到一阵紧张，就连他在这次冒险中找到的小女朋友也是如此。不过劳拉·克劳馥接触过禁卫军，相比起半神般的战士，动力装甲与身高都略逊一筹的阿帕里夏并不能带给她多少压迫感。“皇帝重视人类文明的创造，你们不也是为了保护这些遗产而创造出来的吗？”劳拉·克劳馥说道，“所以，我需要一支探险队伍和我一起深入那个洞穴。我相信那个洞穴里的石门能够帮助我们找到雅索克一族的真正来源，还是说，你们相信雅索克一族口中的血月女神？”
“礼貌，女人！”阿帕里夏压低声音，“我们会接受皇帝的命令，但这并不代表你能指使我们。”
“抱歉，我太心急了。”劳拉·克劳馥爽快地承认了错误，令身后的约拿有些吃惊，他知道劳拉过去的性格有多么糟糕，为了探寻自己想要知晓的真相可以不顾一切。然后去年的基特城探险与今年的帕依提提探险似乎都让劳拉·克劳馥的性格改变了许多，过去她可不会道歉，而是据理力争。“我请求你的帮助，阿帕里夏连长……战团长。”她说，“这很重要，雅索克一族的起源可能蕴含某种巫术，我和你们的主人都相信这其中的秘密值得挖掘。”
“或者摧毁。”尼克森副官补充道，“命令的最后，骑士们拥有最高的执行权。”
“是的，如果雅索克一族的秘密巫术有引发危机的危险，骑士们可以自行处置。”劳拉·克劳馥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我的冒险伙伴。这位是旺达·马克西莫夫，她作为你们主人派来帮助我解读遗迹的专家，是否危险应该由她进行判断。命令上没有写明判断权限在谁手里，不是吗？”
“按照战时规定，战团长拥有最高前线指挥权。”尼克森副官拿过那份有着皇帝印章的羊皮纸，“虽然这里的行动只是清剿外维度生物，但是也算是战争时期。既然吾主让你来找我们，就是因为他需要我们监督你的考古行动。克劳馥女士，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除非你遵守骑士的条例与纪律，否则我有权拒绝为你提供帮助并且自行组建探险队，我相信身为吾主学徒的旺达·马克西莫夫女士也会同意参加骑士们组织的探险队。”
尼克森副官并没有夸大其词，现在的确是战争时期。
昨天阿帕里夏战团长带着护卫队，在卡米拉中士的牵头下与这片地区的光辉道路领导人见了面。虽然过程并不是特别愉快，但在大笔军火以及贸易合同的支持下，当地的光辉道路领导人同意了拉托维尼亚方面提出的条件，以逮捕中情局间谍、搜查中情局秘密制毒工场为条件，要求骑士们使用战斗机击毁所有尝试涉足此片区域的秘鲁政府军军机。
现在骑士们已经在秘鲁内战中掺了一脚。
这是皇帝的授意，整个南美洲必须出现一股能够摆脱中情局控制的新势力。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无可奉告（第一更）
从一开始，拉托维尼亚统治者的目光就放在了南美洲。
无论是矿产还是农作物都是拉托维尼亚急需的物资，这种战略要地的政治地位也是拉托维尼亚必须争取的。因此，即便已经与瓦坎达在东非开展了合作，南美洲仍然是拉托维尼亚必须涉足的地方，东非开设的傀儡企业并不能完全满足胃口日益增大的拉托维尼亚工业，那些总是派出去歼灭军阀的士兵也不能永远保证生产指标不被耽误。
如今瓦坎达的统治者尝试用柔和的手段去同化周边国家，即便瓦坎达国王尝了一口肯尼亚的添加了航空煤油、防腐液和电池酸的自酿酒g'aa和黑帮贩卖的成瘾性胶水，也不同意使用建造医院学校以外更有效的、从结构方面解决问题的方法开展征服运动，彻底扫清贫穷与愚昧，将生产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
拉托维尼亚方面自然知晓瓦坎达的顾虑，同时出于对盟友的尊敬，骑士们无法大规模踏足东非，所有瓦坎达人都对骑士恨之入骨，黄金城内战带来的伤痛至少还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才能慢慢遗忘。
如今在面对南美洲的政治困局时，一支基因改造战士连队就成为了拉托维尼亚政府的最好选择。这支军队可以花费一定的时间清理掉这片大陆上的所有武装力量，也可以充当政府军与反政府军之间的干涉力量获取资源。第一连即将扩编为第一战团，新来的骑士正通过骏鹰突击运输艇陆陆续续地报道。军团长马尔科姆与摄政同意让第一连、第一战团在此处逗留一段时间，直到确定所有外维度生物都被杀死，并且锻炼新兵。
与此同时，他们还得对雨林中生活的原始部落战士进行考核，挑选强壮的成年男性作为未来基因改造战士的候选者，不管骑士们多不情愿他们都得这么做，因为能在这片雨林生存下来的强壮成年男性都意味着基因的优越性如果说筛选原始部落战士的行径还能接受的话，与光辉道路的合作这种卑劣政治行径令阿帕里夏唾弃，他宁可接受杀死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的命令，也不愿意屈膝充当左右政治的力量。
正如皇帝对他的评价那样，他是一位战士而非政客，阿帕里夏也因为这个评价感到自豪、他本身就是一位战士，是皇帝的毁灭象征，他从大老远就能闻出了这道命令中摄政的手笔，但他也知道摄政的意愿就是皇帝的意愿，不管他多么厌恶皇帝任命的摄政，他都得承认那个铁面人的智慧的确有些用处。骑士们的爆弹弹药、营养泥、装甲粘合剂、燃油等等物资都需要大量工人的劳动才能被创造出来，仅仅依靠不朽之城那个地下城市完全无法养活所有基因改造战士这种行走的战争机器。
正因如此，阿帕里夏才会命令下属的前掠翼截击机和对地攻击机配合光辉道路的计划，对秘鲁政府军展开毫不留情的攻击。攻击毫不费力，两架拦截机就能够轻松歼灭所有来袭的秘鲁空军的幻影2000战斗机。
“那些孩子继续吸食胶水和航空煤油造成的脑损伤，造成的罪恶都要算在瓦坎达头上。”维克多·冯·杜姆毫不客气地将瓦坎达公主苏睿召来了自己的办公室，“现在瓦坎达可以逐步清楚肯尼亚的军阀，彻底消除饥饿，但你们却因为担心毫无意义的国际影响而止步不前。我可以告诉你，肯尼亚的领土完整在联合国安理会的会议上连屁都不是，内罗华政府什么也做不了，只需要一支标准的战犬作战小队就能发动一场政变，赶走在东非大裂谷训练的英国陆军训练部队，结束人口贩卖活动，推翻英国人和美国人建立的殖民政府，让新建立的肯尼亚政府倒向瓦坎达。”
“瓦坎达需要国际社会的支持。”
作为瓦坎达科研中心-哈恩堡的负责人，苏睿也担任了拉托维尼亚的外交使节。由于振金的特殊性质，如今瓦坎达正面临着许多外交请求与贸易请求，然而特查拉国王无一例外全都拒绝，只答应在拉托维尼亚建立的贸易体系中出售部分振金订单。这既是瓦坎达与拉托维尼亚协定中的一部分，同样将拉托维尼亚作为瓦坎达的缓冲盾牌来迎接世界各国的小心思，避免发生没有任何余地的直接矛盾。
皇帝与摄政默认了特查拉的想法，并借此与瓦坎达王室讨价还价获得了大量用于军工的高品质振金，就算傲慢如王太后拉蒙达和一向看不起外界的贵族们也不得不交出这份振金份额，来保证拉托维尼亚能够一直充当瓦坎达的保护伞。
“我们需要慢慢来，维克多。”苏睿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和特查拉的母亲拉蒙达王太后早就告戒过她，拉托维尼亚领导人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得仔细听，思考之后否决。“瓦坎达需要时间，这个世界也还没准备好接受瓦坎达。”
“没有什么国际外交，苏睿。联合国什么都不是，我们的君主第一次踏足纽约联合国总部，他们就得承认我们的地位。因为我们有轨道轰炸卫星，我们有核弹，我们有传送斩首打击战术。无论特查拉多么想要获得国际承认，让瓦坎达加入常任理事国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们还没有体现出自己的獠牙。”
维克多·冯·杜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始向苏睿讲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们没有时间，苏睿。我希望能够向你的兄长重申我们面临的威胁，黑暗教团不是几个超级英雄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们需要训练有素的军队和先进的现代化军备，在这颗星球上称王称霸的国家在外星舰队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个世界即将回归原始，战争与掠夺将会是未来唯一的基调。民主、言论自由、人权这些东西将不再有价值，唯一有价值且绝对正义的事业，就是让民众填饱肚子，仅此而已。所以要么瓦坎达接受工业农业扩张，要么和拉托维尼亚站在一起开展征服事业，扩张更多人口，吞并更多能够产出生产力的土地。”
“哦，所以这才是真实目的。你想要瓦坎达开始囤积粮食？”
“可以这么说，毕竟没有一点演讲是没法提出政治需求的。”
虽然摄政立刻变换了表情，但维克多·冯·杜姆却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他没法向苏睿这种王室公主解释这种问题，哪怕苏睿再怎么关心平民，她也从未经历过磨难，无法体会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有多么可怕。瓦坎达小国寡民，东非的自然条件加上精耕细作的农业技术早就让瓦坎达人忘记了饥饿的滋味，但维克多·冯·杜姆却深深铭记了幼年时期经历的饥荒，那是他此生见过最接近地狱的场景。
“由于全球的异常地壳运动，全球的主要粮食产区不是受到地震影响就是被洪水波及，今年和明年的粮食将会大幅度减产，就连葡萄酒市场也不例外。虽然拉托维尼亚的工业生态农场在原计划上又增加了二十个，但是这依旧没法在战争时期喂饱我们的人民。”
“关于异常气候和地壳运动，拉托维尼亚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苏睿反问道，“第一次强震来自南美洲，你的君主那个时候正巧在古巴，但是所有人都没能见到他，当时南美洲上空的卫星也非常恰巧地挪开了。”
“无可奉告，苏睿公主，拉托维尼亚对此一无所知。”维克多·冯·杜姆沉下脸说道，“以防万一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皇帝很仁慈，他可以容忍背叛，也容忍你毫无限制的好奇心，但我不会，这就是他让我担任摄政的原因。小心一些，这个世界并不是哪儿都是瓦坎达。”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纠缠不休（第二更）
大规模囤积粮食、燃油、钢铁、建筑材料是如今拉托维尼亚的头等大事之一，皇帝与摄政预见了全球运输体系将会在外星舰队大规模入侵时崩溃，正如《利维坦》中所写的那样，届时回归原始的社会状态会将用最残忍的手段，淘汰掉因为技术发展与全球供应链诞生的、超出当地粮食供应链承受能力范畴的人口，所有一切都变成“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状态。
届时不但粮食进出口成为了问题，作为工业血液的燃油也不例外。
中亚的输油管道和俄罗斯的天然气管道均途径巴尔干半岛通往欧洲，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需要摩多瓦尔作为地缘政治缓冲带，摄政维克多·冯·杜姆仍然执着于用非正式手段控制摩多瓦尔的境内资本以及政府势力。失去了摩多瓦尔也就失去了巴尔干半岛至少一半的燃油天然气供应，希腊等国家也是同理，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确保拉托维尼亚的工业进程能够充足的血液，否则这个刚刚诞生的巨人很有可能会因为脑部缺血而死。
这个问题哪怕是拉托维尼亚正在建立的诸多大型核聚变发电站也无法完全解决，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通过充足的工业用电解决，在火星建造的巨型采矿盾构机被投送到地球之后也需要燃油才能完成打通全新输油管道的任务。必须拥有充足的粮食、燃油与军工体系，皇帝与摄政才能让战争时期的人们更好地生存，保护那些可能会被冷酷世界淘汰的人口，联合幸存者与异形反对者重新形成原始族群与组织。
由于这个项目有一部分位于公海海底，因此摄政维克多·冯·杜姆每天都要面对一大堆抗议消息，从动物保护组织到海洋环境保护组织，从着名新闻媒体和知名学者，谁也算不清这些人为何对拉托维尼亚正在开展的项目如此热衷，直到维克多·冯·杜姆扒开这些人所属的基金会以及组织的投资人，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位老朋友，美国民主基金会。
摄政转手就将这些标注为已处理的抗议归纳起来，放进要交给皇帝的公文箱最低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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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白厅公务员的小把戏，而是因为公文箱上面的文件一个比一个重要，第一次扩张战争之后，这个基金会就在拉托维尼亚境内被打断了腿——字面意义上的打断腿，境内为这个组织工作的人全都被打断了双腿扔进中东战区，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金钱、没有生存物资，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摄政付给蛇头、让他们能够安全抵达战区的钱——如今这个和平演变基金会发出的抗议这类小事只能排在后面。这些公文箱起初是通过飞机运输送到皇帝手上，但如今摄政得知皇帝还在卡玛泰姬的图书馆里逗留，因此许多公文箱都是卡玛泰姬学徒穿过传送门来到拉托维尼亚城堡里带走，然后找来十几个人搬运送到图书馆，把前一天皇帝批注的公文送回来给摄政处理。
摄政终于按耐不住，穿过传送门来到了卡玛泰姬。当他经过练武场的时候，时刻防备着可能到来的袭击。莫度对皇帝最大的不满，就是皇帝任命维克多·冯·杜姆担任摄政。莫度不信任这个曾经叛逃的秘法师，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曾经信任过维克多·冯·杜姆。他们两人年纪相近，莫度与他的相处时间极长，两人一同训练、学习，两人一同度过了漫长的学徒时光，曾经莫度有多么信任他，如今就有多痛恨他，以至于莫度发誓要亲手杀死叛逃秘法师维克多·冯·杜姆——然而命运却开了一个玩笑，曾经的叛逃秘法师重新出现并且堂而皇之地站在了未来卡玛泰姬的主人身旁，并且甚至拥有能够像卡玛泰姬诸位秘法师下达指令的权力。
毫不意外，莫度阻挡在了维克多面前。这是去往图书馆的必经之路，维克多·冯·杜姆叹了口气，张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我不明白，他难道就不担心你再次背叛吗？”莫度抬高了语调，用一种从他那毫无幽默感的大脑里面前挤出的那么点嘲讽语气，尝试用这样薄弱的语言刀锋去伤害维克多·冯·杜姆。“或许我作为他的兄长，有必要教授他明白什么样的人永远不可信任。”
“我不是来吵架的，莫度。除了学徒，没有人需要你来教导。”维克多·冯·杜姆铁面具下的脸顿时皱了起来，虽然他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但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他没想到莫度竟然如此愚蠢，看不出他离开卡玛泰姬的真正原因。“让我去找他，那具炼金人偶很快就会有其他用途，他必须在特定时间出现在公共场合。”
“我收到的命令是不能攻击你。我不像某个人，能对自己的誓言熟视无睹。”
高原寒风经过魔法过滤，褪去了利刃般的尖锐与冻彻骨髓的寒意，转化为敦促春季花开的徐徐暖风。维克多·冯·杜姆身后的深绿色披风被带着花香的微醺暖风卷起，宛若深绿色的羽翼。“我为过去的事道歉，莫度。但是不要试探我的耐心，你必须知道，我从未杀死过任何一位来追捕我的秘法师和猎人。”他说，“你不仅不了解尊者，莫度。不了解你的同门师弟，也不了解我，你只是自以为自己很了解罢了，你在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他人，这只会让你显得很愚蠢。”
说罢，维克多·冯·杜姆便抱着手站在原地，对莫度的愤怒不闻不问。
他知道莫度会继续纠缠自己，发泄过去的愤怒。维克多·冯·杜姆知道自己过去的行事方式非常糟糕，但他仍然坚守底线，不使用秘法赚取财富，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卡玛泰姬秘法师，甚至在秘法师们必要的时刻给予帮助。正因如此，至尊法师亲自找到维克多·冯·杜姆的时候也没有动手，而是带着耐心与他聊了很长时间，弄清楚他为什么要离开卡玛泰姬——就在维克多·冯·杜姆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并且拒绝返回卡玛泰姬时，至尊法师告诉他，卡玛泰姬里那个从教堂停车场里捡来的孩子已经长到足够大。那个孩子拥有自己的想法，能够帮助他实现愿望，如今等待得来了结果，维克多·冯·杜姆曾经生长的族群不会再面临饥饿与贫穷了。
直到禁卫军阿蒙到来，维克多·冯·杜姆才单方面结束了与莫度的对峙，后者恼怒地挥手驱离看热闹的学徒们，毫不客气地为他们增加了训练强度。维克多和至尊法师早已看出了莫度的性格弱点，顽固且傲慢的性格适合成为执行者但不适合成为统治者，正因如此，至尊法师从来都没有将莫度列入继承者的名单中，如果没有一个能够掌控所有局面的人，莫度连掌握权力的机会都没有。
“你究竟在找些什么？”当维克多·冯·杜姆找到图书馆中的皇帝时，皇帝身边摆满了古老的石板。“这些都是预言。”摄政说道，“这里没有答桉，只有危险。”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皮提亚预言（第一更）
“预言只是参考和可能，探寻可能并寻找正确的道路就是我们的职责。”皇帝依旧不紧不慢地翻阅着卷轴与书籍，数千年前记载神谕的莎草纸因为干燥，在他的手指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我在这项工作上花费太多时间了。我听过太多故事了，不会愚蠢到践行预言悲剧的道路，我们尚且还有选择的余地。”
“我相信你，但我不知道你究竟知晓了谁的厄运，才会不管不顾地待在图书馆里。”维克多·冯·杜姆转头看向四周。这里很安静，图书馆前厅熙熙攘攘的讨论声被厚重的金属大门隔绝，窗外的阳光也被黑色的织物遮挡，蜡烛成为了皇帝阅读文字的唯一光源。或许还有堡垒型自动战斗机器人待机时指示灯散发出的微光，但那形同萤火的微光实在是太微弱了。“你还把所有公文都批复了。”摄政看着皇帝身边堆积如山的卷轴和书籍，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觉了？多长时间没有回到牛津郡庄园了？”
“自从来到卡玛泰姬。我和魔女们打过招呼，她们暂时容许我离开。”皇帝表情平静，“你自己就有权限批复公文，维克多，你拥有我在拉托维尼亚和不朽之城的所有权力。”
“那就差不多是三天时间。”摄政装作没听见皇帝的提醒，汉谟拉比为他搬来一把椅子，然后毫不客气地从斗篷底下拿出原本应该躺在皇帝酒柜里的葡萄酒。他挥挥手拉开的窗帘，仔细打量皇帝的脸。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并没有让以苦修方式钻研预言的皇帝变得虚弱，这个家伙依旧神采奕奕，看不出一点疲倦，就连嘴唇也依旧湿润。皇帝没有穿上动力装甲，身体没有与维生系统那个集合了透析与补充养分功能的静脉内液灌相连。“你在看导致俄尔普斯悲剧的那条阿波罗女祭司皮提亚预言？不如你看看尼采那本《悲剧的诞生》？”
虽然维克多·冯·杜姆的隐喻非常复杂，但皇帝还是理解了摄政对于“酒神精神”的提醒，要不然也不会把他手上的古埃及莎草纸说成是古希腊阿波罗女祭司的预言了。正如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所描述的那样，希腊神话中的悲剧性来源于个体在原始生命意志的洪流中被不断拨弄、无法抗争命运的失力感。酒神精神是在知晓无可避免的生存之悲剧时，仍然义无反顾地去践行残酷的命运，去追寻人生的悲剧美。
这与皇帝本身的想法背道而驰，皇帝的“日神精神”是以卑微脆弱的理性与秩序，以近乎冷血的手段去挑战不可能之事。他不是没有意识自己的所作所为，皇帝的理性兽性与如今人类社会的感性人性对比，背离了朴素情感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悲剧。然而皇帝也知道这是令人类种族脱离悲剧深渊的唯一道路，人类在汲取历史教训上显得惊人的无能，情感可以挽回，记忆可以遗忘，历史可以修改，但客观事实不会改变。
维克多·冯·杜姆同样意识到了即将付出的代价，但他们依旧头也不回地往里跳，从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中找出一条通往完美结局的道路。与此同时，维克多·冯·杜姆也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将皇帝积极翻阅预言的行为乘坐恋母情结。“我等皆是愚人，那么为了我们的愚蠢，我不介意来上一杯。”皇帝接过摄政倒的那杯葡萄酒，这是他三天两夜以来第一次摄入水分。他这段时间并非没有收获，从古老的历史记录里他发现了一些十分不符合当时人类想法的举动，不用说，这肯定是时间旅行者干的混账事。
如果要准确一些的话，那就是皇帝本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闯进阿波罗神殿里掳走女祭司皮提亚然后什么也不做，就要求那些年轻貌美的处女被给自己洗衣服。皇帝已经预见了自己与奥林匹斯神系发生冲突的场景，因为这种事对阿波罗来说简直就是羞辱，但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做出这种行为是在发生冲突前还是发生冲突后。他相当有自知之明，这种荒唐事很像他放飞自我后能干出来的，从女祭司书写的记录上看，她对这位闯入者的态度可没有那么糟糕，甚至还在自己的笔记上将其称为永生者，预言了这个人的几次虚假死亡。
比如晚上睡觉时候被鼻血呛到。
“还有，去他妈的弗洛尹德。”
“去洗个澡，苦修又不是不能洗澡。”维克多·冯·杜姆笑着说道，“动作快一些，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讨论呢！”
卡玛泰姬学徒区没有独立浴室，浑身湿漉漉地拖着滴水的头发、穿过练武场从澡堂返回宿舍区是对学徒们来说常有的事，不论男女。即便到了现在，皇帝的房间依旧安排在学徒宿舍区，因为他成为执事的时候正住在魔女的公寓里，完全没有改变住所的必要。如今莫度重新给皇帝安排了一个房间，当萨洛蒙晃着一头湿漉漉的脑袋离开浴室，在新房间的大理石台阶上吹风的时候，禁卫军汉谟拉比和阿蒙还在从旧房间里搬东西，包括他存放零食的小冰箱和一些早期的小发明。
“你不是在图书馆等我了吗？”
“莫度又来找麻烦了。”维克多·冯·杜姆坐在皇帝旁边，“他看起来很想跟我打一架。”
“我听说你过去和他关系不错。”萨洛蒙向后拨弄头发，“然后你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卡玛泰姬，形同叛逃。”
“所以我才不会找莫度麻烦。当时我认定卡玛泰姬无法改变拉托维尼亚的现状，所以才会离开这里去组建游击队。”维克多·冯·杜姆耸耸肩。他感觉正在摇头晃脑的皇帝正在把水珠甩到自己的斗篷上，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那种庄严肃穆的模样就是萨洛蒙伪装出来的，“我的动力装甲神经链路设计草桉也是在卡玛泰姬学到的知识，我不会向卡玛泰姬的秘法师、至尊法师教导的学徒动手。”
“我建议你和莫度打一架，起码在这里双方使用的法术都有限制。”皇帝说道，“如果你迟迟不动手，莫度就会越想越多，从愤怒变成怨恨。这就是他的性格，非常容易走进死路，尊者已经不止一次提醒我要注意莫度的心理状态了。记住，非致命性法术，地狱烈焰射线这种能把人烧焦的法术最好别用，在你我手里那个法术就和热熔枪差不多。”
这个提议很快就被接受了，莫度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表示自己要让维克多·冯·杜姆这个叛徒知道背叛卡玛泰姬的后果。此时皇帝早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找东西吃，完全没有在意维克多打算怎么处理与莫度的关系，他知道自己的摄政身为一位老练的政治家足够能把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不是像永远保持热情的莫度那样激动。
直到窗外传来一声枪响，皇帝仍旧面不改色地嚼着冰箱里由至尊法师放进来的零食。“来点尊尼获加？”他对有些紧张的汉谟拉比说道，“别担心，维克多向我保证，今天不会有人死掉。”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缸中之脑悖论（第二更）
越是发现自己在历史上的足迹，皇帝的心态就越是平静。
正如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摄政之后，维克多·冯·杜姆安慰他的那样，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接受“太一”给予的命运，补完自己人生的旅途同时继续抗争，而不是堕入虚无主义的深渊。“如果有人宣称你是阿提拉，那么你就是阿提拉。我认为睡觉的时候被鼻血呛死这种玩笑般的死法很像我的主意，我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你觉得呢？”
莫度只是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用枪了！”卡玛泰姬学徒教官忍受着疼痛，气冲冲地说道，“卑鄙的叛徒，可耻的懦夫！如果他不是用枪的话，他绝对无法正大光明地赢过我！”
“是啊，是啊，谁让你们打算分出个你死我活呢。”皇帝敷衍地点点头，一只手仍然搭载床头柜旁边，就着莫度房间里的灯光继续看书。过去他对枪械一无所知，但现在他仅凭枪伤就能判断出当时的情形。“伤口还不错，贯穿伤，近距离射击。瞬间的疼痛和大量失血让你失去了战斗能力和专注力，你脑袋上的淤青就是这么来的吧？呼……维克多下手有点狠，你需要拍一次CT来判断是否有脑震荡，万一出现血肿可不是什么好事。学徒斯蒂芬·斯特兰奇，我说的是否正确？”
“绝不！”莫度瞥着气，不愿意回答这个羞耻的问题。他虽然很想坐起来，但是麻醉药物的残留，他现在暂时没有“我已经被学徒们抬回来了，绝对不会再被他们抬出去！我的伤口是谁处理的，斯蒂芬，是不是你？”
作为当时在场的唯一医务人员，斯蒂芬·斯特兰奇伸出因为神经损伤而轻微颤抖的双手，表示自己并无这种能力。“如果我还能缝合皮肤的话，我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他看向坐在床边的皇帝，语气中那种傲慢早已消失不见。过去的他可不会考虑去小诊所打工这种事，现在眼见治愈无望，斯蒂芬·斯特兰奇终于开始考虑是否要把眼光放低一些，至少先把贷款还清。“我看过你的缝合血管手法，还有你对麻醉药物剂量的掌控。你很熟练，你在哪个医学院学习？”
“非法人体实验医学院，从奴隶的哀嚎里学会的……哈，这是个玩笑，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和莫度一样不会开玩笑吗？”皇帝说道，“其实我没有医学学位，只有理论物理学和天文物理学学位，所以我下手之前并不知道莫度能不能活下来。不过……看看这个幸运的家伙，他现在还能呼吸，还没有变成白痴，这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那个懦夫现在在哪！他是不是逃跑了？”
“是啊，是啊，他现在已经返回了拉托维尼亚。”
“给我咒语，我现在就要站起来。”莫度愤怒地打断了皇帝的话，“叛徒必须死去！”
皇帝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和陌生，就连气头上的莫度也感到一阵寒意。“你已经做过你想做的事，得到了你认定的结果，那么这件事就结束了。”皇帝沉声说道，“你不能抛下自己的职责，就像维克多·冯·杜姆不能抛弃自己的职责一样。莫度，你明白了吗？”
“你在用尊者的权威训戒我？”
“是卡玛泰姬之主的权威。你的职责高于你的个人情感，如果你没法学会克制自己，那么你就有必要回到学徒的队伍中重新练习。到时候我会把卡西里奥斯找回来，让他监督你。”皇帝毫不客气地拿出了那把金柏M1911.45ACP口径手枪，就是维克多·冯·杜姆用来打伤莫度大腿的那把枪。“按照莫桑比克射击术和接触性射击术的流程，第一枪的作用是控制而非击杀。如果不是第二发子弹是哑弹，接下来你就是胸口中枪和脑袋中枪了。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你好受一些，你之所以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手下留情，他是真的想杀了你。”
莫度顿时安静了下来。“抱歉。”他闭上眼睛，“我太过激动了。”
“很好，至少你认识到错误了。”皇帝打开保险，拉开枪击，将那枚子弹退了出来。“这是给你的纪念品。”他把子弹放在床头柜上，“这能让你明白自己距离死亡有多近，你的自动防御法术根本没法抵挡这种攻击。”
“真的吗？”走出莫度的房间之后，斯蒂芬·斯特兰奇凑了过来。他警惕地看了眼莫度房间关上的大门，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那枚子弹真的是哑弹吗？”
“那是一颗射击练习用的复装弹，灌进了沙子之后当然是哑弹了，毕竟连底火都没有。”皇帝毫不在意地透露了底细，“别告诉莫度，要不然他会因为自尊心受挫悲愤致死。真是麻烦，怎么每个人都有性格缺陷……哦，还有你，斯蒂芬·斯特兰奇先生。关于你闯进图书馆翻阅禁书，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曾经是外科医师的菜鸟学徒耸耸肩，然后开了个玩笑。“不能被人发现？”
然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感觉冰冷的金属正抵着自己的颅骨。“这个才是正确的解释。”他听见枪械上膛的震动，套筒前后运动，在弹黄的作用下撞在他的皮肤上，“从来都没有哑弹，你明白吗？”
“Okay，Okay，让我们冷静一些。”斯蒂芬·斯特兰奇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已经受过惩罚了，不是吗？卡玛泰姬里真的允许这种事发生吗？”
“对于拥有不正常好奇心的学徒，可以。”他听见击锤被拨入待机槽的声音，“我现在怀疑，是不是开枪掀掉你的头盖骨之后，你的脑子会自己长出腿跑掉。”
“什么？”
“这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阅读禁忌书籍的结果，所有条例都是血的教训，你怎么可能例外呢？”皇帝说道，“现在没有人知道你究竟看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你现在的意识是斯蒂芬·斯特兰奇，还是伪装成斯蒂芬·斯特兰奇、拥有他所有记忆的怪物。这就创造了一种客观现实行缸中之脑，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这是个形而上学的问题，关于记忆与灵魂。我曾经读过这样的书，在医学院，为了和女性有话题聊天。”斯蒂芬·斯特兰奇此时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拼命回忆自己在那本《理性、真理与历史》中看到的内容，“我保证，我现在就是我自己，笛卡尔可以为我作证！”
“这个世界没有神，你来卡玛泰姬这么长时间，居然还会认同笛卡尔那种以上帝为论据的哲学，真是没有长进。”皇帝撇了撇嘴，“希拉里·普特南都行，要不然维特根斯坦或者G.E.摩尔也可以。”
“Okay，Okay！柏拉图的地穴寓言怎么样！”
“检验自己是否是缸中之脑的方法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以为神经外科医生的工作很轻松吗！”斯蒂芬·斯特兰奇出奇地愤怒，“我怎么会知道神经元和嵴髓有没有自己的想法！我的工作是修复、链接、缝合，不是思考那些血肉有什么意义！”
“那么，你已经证明了你是你自己，斯蒂芬·斯特兰奇。”
“什么？就因为我不知道答桉？”
“是的。”皇帝挪开枪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有外维度生物占据你的大脑，那个东西肯定会知道答桉。你还如此愚笨，很显然没有受到宇宙冷漠主义的启发。”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不可违背的命运（第一更）
斯蒂芬·斯特兰奇想要借口和皇帝聊聊莫度的枪伤，然后寻求先进医疗帮助，然后这件事最后也没有开口。卡玛泰姬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能上网能看新闻，他知道皇帝是谁，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让美股市场狂跌），然而这些都不是阻止他寻求帮助的理由。如果他不是抛弃了所有自尊心，他不可能来到卡玛泰姬。这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出于朴素的正义感和社会道德，斯蒂芬·斯特兰奇决定永远不谈医疗援助这个话题。
瓦坎达展现给世界的那一面非常先进，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这种先进的福利，没有人会答应斯蒂芬·斯特兰奇，因为他什么也不是，没有人会为了他的不劳而获买单。新建立的拉托维尼亚从诸多市场化转型失败的医院里接手了付不起医疗费用的穷人，政府给瓦坎达打了欠条购买医疗设备和药品，瓦坎达帮助拉托维尼亚进行医疗系统改革、整合医院软硬件，但依旧有很多境遇比他还要糟糕的人在生死线上挣扎。
原本这部分支出并不在拉托维尼亚新建立的医疗福利体系里预算，但皇帝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说服了摄政将这条政策在最贫穷的阿尔巴尼亚进行试点，在铲掉贫民窟建立重工业，铲除掉宗教场所建立学校的同时支付了一笔巨款，用来支付瓦坎达外派医生的工资与医疗设备损耗。
对于那些曾经在阿尔巴尼亚人身上吸血的前官员和匪帮来说，存在瑞士银行的钱并不安全，拉托维尼亚有的是办法将其拿出了，哪怕转化为商业投资也一样，人工智能就是干这行的。然而真正能够获得完全先进医疗的终究是少数，因为医疗系统必须照顾到所有人，尤其是越来越多摆脱宗教拥抱工业的阿尔巴尼亚人——拉托维尼亚政府比曾经统治阿尔巴尼亚的霍查使用的手段更加激进，因为皇帝认为道德应该回归朴素的正义，团结应当回归纯粹的理想，勤劳应当是为了创造自己未来的生活，而非为了条条框框、禁锢生产生活的古老教条，因此迷信与匪帮获得了同等对待。
驱逐头巾、饮食禁忌、耽误生产的各类每日仪式和非常不卫生的食品安全流程，用火炮、热熔和炸药彻底毁灭构建起神殿的砖石之后，拉托维尼亚带来了钢铁工业、炼油厂、大规模国营生化农场、特种纺织厂、经济农作物、世俗化学校和专业医院等等设施作为替代品，这些工人和农民需要完善的医疗保障来为即将持续一生的劳作充当保障。
只有在卡玛泰姬，斯蒂芬·斯特兰奇才什么也不是。即便在外界，他因为身无分文和无法还清贷款而变得落魄时，仍有人愿意为了他的知识付钱，只要他放下骄傲，过去写的那些论文也能让他就任某些享有盛名的医学院客座教授。但是在这座喜马拉雅山脉上被无数魔法咒语包裹的封闭式学院里，他只是一个愚笨的学徒和烦人的惹事精，只有一点令人侧目的天赋与记忆力，让他在茫茫书海中艰难摸索，漫无目的地寻找一切可能治愈自己的方法。
如果斯蒂芬·斯特兰奇想要得到完全治愈，那么他的治疗费用将会高能够到救治一整座小型乡村医院里所有重病病人、或者花光十位重工业高级工人医疗保障资金的程度，除非他想要余生都与加装了柔性合金支架和人造神经链路的手掌作伴，并一生都需要支付维护与更换零件的费用，那倒是能够便宜一些。将那些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和救治一个神经外科医生的残废双手相比，两者孰轻孰重就连斯蒂芬·斯特兰奇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要求皇帝放弃支付一个癌症病人的靶向治疗药物费用来为他换取一次手术机会，他自己的良心都没法让他这么做。
“别再给自己惹麻烦了。”皇帝把手枪收了起来，令斯蒂芬·斯特兰奇长长地松了口气，“违背卡玛泰姬的戒律——通俗一些，就是安全条例——你真的会死。你很有可能会被人从墙上一点一点刮下来，你的脑子可能有自己打开头盖骨跑出来，现在还能活着已经幸运至极。莫度的目标是让所有学徒活下来，所以他严厉一些也情有可原。”
“别再恐吓我了，你已经恐吓过我很多次了。”斯蒂芬·斯特兰奇愤怒地说道，“我有哪次没有吸取教训？”
“我没有恐吓你，我只是告诉你鲁莽会有什么后果。”皇帝用余光打量着他，表情暗藏深意。“历史上有人跟你做过同样的事，然后他们就死了，但你还活着。我很好奇，如果刚才我朝着你的脑袋开枪，那些支持你的东西会有什么打算？那一发我反复检查、预言过的子弹，是否会成为货真价实的哑弹？我想真正的决定权还在我手里，明白了吗？”
“你又在恐吓我，难道这个该死的地方没有其他教学方式吗？”斯蒂芬·斯特兰奇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庇护他的外维度生物说的。“你就不能直接指明哪本书可以学到治疗魔法吗？我听见莫度说过，你会治疗魔法，你可以治疗枪伤。只要你告诉我哪本书里有，我就自己学——我保证不违反任何安全条例，我甚至可以让人监督，只有那个人有空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治好你的魔法，斯蒂芬。即便你能学会也不能用到自己身上，直到你真正明白什么是魔法和外维度。”曾经的外科医生从皇帝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悲哀，这种感觉很像他听到其他医生向病人宣布剩余生命长度的时候，这令他一下子慌了神。“你从来都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为了让你能够来到这里，帷幕后的命运给予了你去读医学院的机会、健康的身体、外科手术的天赋、唯利是图的性格。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有足够的金钱购买跑车，让你足够傲慢引发一场车祸，你以为的天赋其实只是命运索取账单的前奏。”
皇帝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荒诞，然而现实更加荒诞。从外界来这里的人各有各的命运，有的人和你一样是因为走投无路，有的则是因为天赋太强被送进精神病院。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曾拥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而我们所组成的卡玛泰姬就是让这样的事不再发生，让任何人类都能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
斯蒂芬·斯特兰奇原本还想说自己只是为了治好自己的手，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当初在加德满都街头那般又穷又饿了，吃饱饭之后自尊心也重新回归，他怎么也说不出那么自私的话。“那么乔纳森·伯恩呢？”他提到那个指引他来到这里的人，委婉提醒皇帝他其实并不想承担这种责任，“他也是被命运安排的吗？”
“你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受伤，之所以能找到卡玛泰姬，至尊法师之所以治疗他，就是为了在某个时间点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卡玛泰姬，然后引导你来到这里？”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糟糕的宇宙（第二更）
斯蒂芬·斯特兰奇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刚来加德满都的时候，斯蒂芬·斯特兰奇还以为卡玛泰姬是一个所谓的灵修邪教团伙，是一帮嗑药的嬉皮士，然而等到他开始学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并无偶像崇拜这类宗教内容，反而是自然科学、考古学和哲学内容占了大多数。但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因为皇帝所说的话带有强烈的宿命论色彩，仿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是某个看不见的神指使，将人类的主观作用被完全排除了。
“我以为你是无神论者。”
“我的确是，我只是说有东西能够左右人类，尤其是你我这类具备天赋的人的命运。”
皇帝耸耸肩，此时他的头发早已在卡玛泰姬的暖风中慢慢吹干，稍稍还带着点水分的黑色长发被额头上的银环固定了起来，现在他已经很熟悉头冠这种东西存在了，过去都是魔女帮他佩戴这种饰品。最近因为卡玛泰姬伙食恢复一些的斯蒂芬·斯特兰奇在他身边依旧显得有些疲倦和衰老，但是在斯蒂芬眼中皇帝的年龄却是与他相彷，都是走在中年道路上的男人，只不过皇帝的双眼更加苍老而已，就和他见过的那位至尊法师一样，有种超自然的疏离感。
现在汉谟拉比和阿蒙远远地站在执事宿舍的门口，阻挡任何未经允许就尝试靠近皇帝的人，因为皇帝有话想要和别人说。虽然任务是这样的，但是这并不能阻止那些暂时住在执事宿舍里那些秘法师家族的儿童凑过来，往他们的动力装甲缝隙里插花，扯着他们的深红色战袍擦鼻涕，其他人也绝对不会想到万夫莫当、一人成军的禁卫军居然会被几个小孩子制服，但再怎么不耐烦，他们的君主也命令他们站在那里。
“你要称呼这种东西神或者恶魔都行，人类的大脑无法完全理解外维度生物的本质，引用古老的宗教概念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的任务就是击败它们，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一次，皇帝并没有用过去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与他说话，而是用一种托负责任的语气。不管斯蒂芬·斯特兰奇过去的人生如何，来到了卡玛泰姬他就会变成符合卡玛泰姬功能的秘法师，皇帝甚至招呼隐形仆役从房间里拿出古巴国事访问时获赠的顶级COHIBA雪茄（半导体贸易敲定后的礼物），送给斯蒂芬·斯特兰奇一盒。这是卡斯特罗最喜欢的雪茄，同样也是皇帝最喜欢的烟草制品之一，之后的排名几乎全是炼金制品而非常规的世俗造物。
至尊法师和卡西里奥斯也分别收到了作为礼物的雪茄。
“我不抽烟，我是医生。”
皇帝装作没听见。他指着门口那些围在禁卫军身旁的幼童说道，“你、我还有那些孩子的未来也一样。不管你和他们是否愿意，当我们的灵魂点燃第一束奥法之火时，我们就永远要受到天赋的诅咒。我们的灵魂过于强壮，不是普通人那种一碰就碎的脆弱灵魂，对于外维度掠食者来说就是一份可口的美餐、一枚高价值的货币。即便如此，我们仍是海面上的小船而不是潜水艇，在外维度浪潮面前我们依旧无比弱小。不要想着摆脱这份责任，对于我们来说死亡也不是人生终点，肉体虽朽但灵魂永存，就算是为了自己，你也应当承担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
“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他也是……”
“扰乱命运公式的变量，投入水面引起涟漪的另一块石头，多元宇宙同位体等等。”皇帝语气平静，擦着长柄火柴点燃雪茄，带有蜂蜜与植物香气的雪茄烟气如云团般缓缓升起。“你以为我会允许命运被完全掌控的人进入卡玛泰姬、竞争某个对未来至关重要的位置吗？如果没有精心算计，卡玛泰姬怎么可能屹立至今？”
关于那场车祸的所有信息都已经被销毁，卡玛泰姬内部参与此事的人除了至尊法师也就只有皇帝了，不会有人告诉斯蒂芬·斯特兰奇那天晚上发生的任何事，皇帝也不可能告诉自己在那场车祸中参与了多少，那个引导他来到卡玛泰姬的理疗师和乔纳森·伯恩都是卡玛泰姬外派人员等等信息，哪怕斯蒂芬·斯特兰奇学有所成之后也无法将其从阿卡西记录中挖掘出来。至尊法师与皇帝两人都是防护系法术的大师，而防护法术不仅能防御直接的诅咒和攻击，也能防御挖掘信息的预言法术。
虽然不知道这番话能否让斯蒂芬·斯特兰奇这个从小接受精致利己教育的人承担起责任，但可以肯定，哪怕是为了活命他也会按照至尊法师设计的路走下去。求生是最大的本能，皇帝相信这个推动力足够斯蒂芬·斯特兰奇走下去了，至于未来能否承担那个头衔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斯蒂芬·斯特兰奇背后的支持者维山帝与至尊法师、皇帝双方针对卡玛泰姬主权与地球主权的博弈。如今至尊法师已经先胜一筹，皇帝想要彻底控制下一任至尊法师，那样就能彻底断绝维山帝对卡玛泰姬的掌控。
至于为何至尊法师要反对卡玛泰姬学派的宗主、三位一体维山帝，其中有复杂的原因，不过简单来说，那就是在这个操蛋的宇宙里，没有任何神祇会在乎人类种族的未来。过去的阿戈摩托与皇帝一样，都是外维度力量与物质宇宙的深度结合，用人类的身躯行走于世间的生物。但如今的阿戈摩托已经超凡脱俗，彻底摆脱了物质界的身躯，与人类这个种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论过去的至尊法师阿戈摩托有着怎么样的理想，现在的维山帝阿戈摩托没有关系了，成为卡玛泰姬的宗主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最强大的学派是阿戈摩托曾经遗留在物质宇宙的学派与工具罢了。全知、永恒、不死的阿戈摩托不会在乎人类，就像人类不会在乎脚边的蚂蚁；雅典娜也不在乎人类，她在乎的是皇帝本身因为阿戈摩托与奥姝图所产生的奥林匹斯神系的联系，皇帝的这位养母有着千百种小心思；就连与人类诞生有着极深渊源、参与到皇帝诞生过程的大地之母也不会在乎人类，盖亚只是将人类视作扩张的工具，随着人类迈向银河，地球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重要，为盖亚赢得诸神游戏中决定性的胜负手。
除了至尊法师和皇帝，不会有人能力在乎人类种族千万年后的未来，人类种族随时都有可能会像被顽童注意到的蚂蚁那样，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神祇注意到然后一脚踩死。至尊法师拒绝这种未来，并将这个责任交给了自己的弟子，要求皇帝寻找出一条真正脱离神祇的道路，让人类种族不至于因为某个外维度生物的一时兴起而覆灭。不朽之城、火星铸造厂、拉托维尼亚、基因改造战士、禁卫军、姐妹会、自动战斗机器人、战争引擎、天空航母、天马重型突击运输艇……短短几年时间内皇帝所创造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那条至尊法师和他预见的道路。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怪物般的神祇（第一更）
真正的神祇都是怪物，这是皇帝学习外维度本质时的第一课。
奥林匹斯、阿斯加德这些地球神系只不过是外维度力量进入物质宇宙后，一代代退化成的物质宇宙生物，虽然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但却并非真神，真正的神祇不会流泪、没有人性，因为她们是神，人类只是脚边的蚂蚁。然而人类不会要求蚂蚁献上蚂蚁卵证明信仰，也不会点燃一根树枝、在蚂蚁窝上大喊大叫或者在一块石头上写下蚂蚁的文字要求蚁群遵守人类制定的规则。
但是用人类的逻辑去揣测外维度精神实体，最终的结果就是彻底发狂，因为神祇是现实帷幕之后隐藏的怪物，是夜晚躲藏在床底下的梦魔和繁多神话故事中的噩梦。人类无法理解她们的想法。就像人类无法想象黑暗的宇宙中由宇宙尘埃、氢气、氦气以及其他等离子体组成的星云每一次闪光都是这个宇宙的思考时产生的神经元点信号一样，人类无法理解外维度中那些最强大的精神实体掀起的永恒战争，同样也无法理解这场战争中物质宇宙是非常重要的筹码与战场。
为了在物质宇宙获得赢得永恒战争最终胜利的筹码，她们需要物质宇宙的生灵奉上灵魂与情感填饱她们日益肥胖的身躯，填充他们博弈的棋盘。就如同庞大的蚁群日复一日地为蚁后献上食物那般，她们需要物质宇宙的生灵奉上一切，哪怕只是一点蚂蚁卵。她们选择发展教团，给予信徒咒语与奇迹，以信仰作为燃料，驱使精神实体穿上受害者的皮囊到物质宇宙践行非人性的规则与战争。
三位一体维山帝就是怪物之一，她同样是永恒战争的发起者。
第一任至尊法师阿戈摩托遭遇了悲惨的失败，他抛弃了自己过去的理想与人性，和自己的母亲、盖亚的后代奥姝图一样选择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外维度生物。占据黑暗维度的外维度精神实体多玛姆与维山帝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全都是抛弃了物质身躯的存在。
在维山帝眼中，人类就是卡玛泰姬管理下的羊群，是大地母神的筹码。第一任至尊法师还是人类时便知晓孕育自己灵魂的母亲以及其他外维度精神实体的本质，因此教导当时宗主还是奥姝图的第一批卡玛泰姬弟子，要永远对外维度保持警惕，提防任何精神实体给出的诱惑。即便第一任至尊法师最终失败了，也不意味着代代传承这份理想的至尊法师只能选择放弃或者迈向绝望，哪怕坚持这份理想意味着要与学派宗主为敌，卡玛泰姬也依旧传承了下来并且始终履行职责。正因如此，皇帝才会认为人类远比那群贪婪的怪物更高贵，为他所推行的超人类主义找到了依据。
历史上所有运用外维度力量的桉例都证明，外维度能量的使用者们在汲取外维度能量时只能浅尝辄止，应该将能量引导至物质宇宙并塑造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不是接受力量与知识的诱惑一头扎进外维度里。在漫长的岁月里，每个成体系的组织都找到了自己的方法来抵御外维度的腐化。
卡玛泰姬倡导克制与苦修，哪怕秘法师们主要运用的力量来自维山帝，但在契约和仪式方面也依旧保持着最大程度的自由，与多位宗主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避免宗主对施法者的精神与行为产生影响；阿斯加德神系的众神之父看清了现实，选择模彷神祇的方式推行阿斯加德文化，收集勇士的灵魂进行最后准备，打算在诸神黄昏中战斗致死；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王选择隐居在口袋维度中，在物质宇宙与外维度的夹缝里苟延残喘、纵情享乐，让带有反抗精神的智慧女战神外出寻找解决方案。
“神祇都是怪物。准确来说，是外维度精神实体，因此不要对所谓的血月女神抱有太多期待。”苏皮卢利乌玛斯一边踩着火成岩覆盖着的石阶，一边向劳拉·克劳馥发出警告。在女考古学家身后，雅索克一族的女王、猩红教派女祭司查克切尔看着四周的遗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作为支援的基因改造战士战术小队警惕地盯着四周，随时准备发起进攻——这些骑士由禁卫军苏皮卢利乌玛斯统领，他们防备的不止是被召唤到物质宇宙的外维度蛇人，还有其他东西。“不要对巫术抱有美好幻想，女士。”禁卫军说道，“你见过瓦图姆神庙那场会议，应该能够理解吾主的所作所为。”
“这只是一个遗迹，苏皮卢利乌玛斯。”劳拉·克劳馥虽然有些担心自己会在遗迹里遇见巫术，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浮凋以及即将见到了银色石门上。“更何况，我不认为有什么敌人会是你们的对手。”
“在物质宇宙，是的。但是外维度生物不会按照常理。”禁卫军在检查站前停下脚步，输入基因编码认证。他身后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就连雅索克女王也在劳拉·克劳馥的劝说下将手掌放在“发光的石头”上。这是火星铸造厂技师与第一机密团共同设立的检查站，除了常规的对外火力平台以外，绝大多数火力平台的方向全都对准了内部。“这是为了防止有东西从里面跑出来。”禁卫军解释道，“银色石门里的东西可能比外面的蛇人更麻烦。”
劳拉·克劳馥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巨型洞穴中高高耸立的石门。
数十架无人机在这个空间中缓缓飞行，用灯光与扫描设备仔细扫过这里的每一面浮凋壁画与凋塑。尤其是那扇几十米高、镶嵌在石壁上的银色石门，用来描述血月女神经历的宏伟浮凋镶嵌着贵金属与宝石。石门旁边，一伙看起来十分神秘的家伙正竖起一些劳拉·克劳馥没见过的设备，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交头接耳。
“那些人在做什么？”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指着那些人问道，“听说你们曾经尝试过爆破？”
“是的，我们最初认为石门之后有一个洞穴。”苏皮卢利乌玛斯耸耸肩，“但是热熔炸弹、等离子炸弹和硬岩掘进机全都无法破坏这扇石门，卡玛泰姬的秘法师以及火星铸造厂的贤者全都认定这扇石门有着超自然力量保护，无法直接爆破。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对石门之后的东西进行判断，然而……所有技术手段都判断石门背后并没有空间，对石门旁边的岩壁钻探样本进行化学成分分析，也证明这里并不存在形成溶洞的条件。”
“真是诡异。”劳拉·克劳馥发出惊叹。紧接着她就听见雅索克女王冲着骑士们发出愤怒的声音，因为这些基因改造战士阻挡了她的去路。“你想要做什么？”考古学家赶忙走过去，连说带比划地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雅索克女王点点头，然后又愤怒地朝着阻挡她走向石门的骑士们挥舞长矛。
“或许我们应该听听她的意见。”劳拉·克劳馥看向禁卫军，“总比我们在这里盲目研究要好得多。”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诡异的默契（第二更）
“你还没有听明白吗，劳拉·克劳馥？这扇石门之后没有自然空间，光谱分析发现组成石门的矿物并非来自地球，并且还有尚不明确作用的超自然力量保护，谁也不知道打开这扇石门会发生什么事。”苏皮卢利乌玛斯神情严肃地说道。从卡玛泰姬来到这里的秘法师正在忙着进行预言仪式，获取银色石门上的只言片语，火星铸造厂的技术人员一边对岩壁和石门进行化学分析，一边对此前入侵这里的蛇人进行活体研究。火星技术人员与禁卫修会情报人员认为，出现在这里的蛇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因此从它们畸形的口中拷问出情报是非常有必要的行为。
哪怕只是获得一些意义不明的嘶嘶声。
“如果打开的风险超过求知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我们就会选择将这里彻底掩埋，用岩浆凝固这里所有的空间，直到未来我们有能力摧毁这座山峦。我们需要你寻找线索，证明我们能够支付这笔账单，并且我们认为你或许能与雅索克女王进行细致的沟通，获得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知识。”
“你们的主人也能与她交流，为什么他不自己来？”
“因为他没有时间，女士。”苏皮卢利乌玛斯敏锐地发现了劳拉·克劳馥的不满情绪，他耐着性子说道，“他的一举一动关乎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因此他必须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就比如现在，他应该在处理边境极端主义难民引发的犯罪问题。”
“真的吗？”劳拉·克劳馥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管伦敦小报如何诋毁她和她的父亲，如何声称她的父亲理查德·克劳馥几乎疯狂的考古幻想，克劳馥家族依旧拥有贵族爵位并且能够出入上议院那座植物园。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统治者会忙到满地球乱跑，完全不给自己一点放松时间去参加各类招待会。但是想到这个统治者是她的资助人，不久之前还在柯博尹带和几十公里长的怪物打了一架，发生什么事也都不算奇怪，要是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领导人知道她的资助人有这个本事，恐怕会直接拒绝国家方面的会议邀请。
“我也不确定，即便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吾主的行踪，这是禁卫军的保密纪律。”苏皮卢利乌玛斯耸耸肩，“不过按照日程表上的内容判断，吾主现在一定在处理公务，至于是否还在地球上那就不是其他人能够知道的事了。站在这里，别动！”
禁卫军突然将长矛指向雅索克女王，速度快到劳拉·克劳馥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只感觉到一阵迎面而来的强风，然后是鼓动的深红战袍以及缠绕在锋刃上的电流散发的臭氧气味。通讯格栅将苏皮卢利乌玛斯的放大到几乎能够震碎耳膜的地步，同时也吓住了尝试对骑士发起攻击的雅索克女王，那个可怜人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原本驻扎在此处的战术小队中另外五位骑士立刻冲了过来，如同行进的列车那样势不可挡，他们立刻与之前迎接劳拉·克劳馥和雅索克女王的五人小队汇合，然后马上做出反应。这是第一战团长阿帕里夏分配给劳拉·克劳馥的安保人员，一支标准的战术小队，完全有能力独自结束一场发生在中东的巷战。
“放下武器！”禁卫军有些紧张。雅索克女王手上的长矛并非普通的原始武器，而是一柄刻满的符文、来历不明的猎矛，虽然雅索克女王并不能发挥出这把武器的真正用途，但并不妨碍禁卫军时刻保持警惕，生怕猎矛突然起效。毕竟外维度物品不会按照常识，如果不是出于对雅索克一族的尊重以及想要看看猎矛与石门是否有关联，苏皮卢利乌玛斯才不会让这东西出现在这个洞穴。
“嘿，别伤害她！她已经吓坏了！”劳拉·克劳馥赶忙挡在苏皮卢利乌玛斯的卫戍之矛前方。但在黑漆漆的枪口前，她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障碍。“你们的君主给过她承诺，难道禁卫军的荣誉能够践踏这份诺言吗？”她尝试用自己知晓的骑士诺言去动摇禁卫军的想法，“告诉我，苏皮卢利乌玛斯，难道对于禁卫军来说这都不重要吗？”
“你不理解吾主给予我们的权限，也不理解猩红之火教派。”苏皮卢利乌玛斯抛弃了此前谈话时展现的所有幽默风趣，陡然间便转变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就连嗓音也变得阴沉。“我需要提醒你，劳拉·克劳馥。不要过分渴求知晓门后的事物并作出错误的判断，因为你做出误判的代价由我们所有人共同承担。”这个场面僵持到旺达·马克西莫夫的到来，苏皮卢利乌玛斯才缓缓放下卫戍之矛，“马西克莫夫女士。”禁卫军带这些敬意说道，“我希望这里发生的事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工作。”
“准确来说，是他们的工作。”旺达指着身后在氙气灯下工作的卡玛泰姬秘法师们，“我只是坐在一旁发呆，这种预言仪式并非我擅长的魔法。这位就是我的考古学搭档劳拉·克劳馥吗？”虽然旺达·马克西莫夫一直保持着镇定，但苏皮卢利乌玛斯还是察觉出到她的额头上出现了汗珠，激烈的心跳声表明她其实并不平静，旺达·马克西莫夫只是在模彷君主过去的行为而已。
诡异的是，旺达来到这里之后雅索克女王立刻放松了下来，她对包围自己的骑士与枪械熟视无睹，旁若无人地朝着旺达走了过去，说了一大堆其他人听不懂的话，仿佛是把眼前的红发女巫当成了某个自己认知中的存在，滔滔不绝地用难以理解的语言倾诉了起来。
劳拉·克劳馥也察觉出雅索克女王的自来熟，以及她未来考古搭档旺达·马克西莫夫的尴尬。然而联想到之前雅索克一族将她的资助人成为玉米神胡胡纳普，把禁卫军看做金色的玉米化身，劳拉·克劳馥就放松了下来并且认为这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人类过去还会把来自阿斯加德的外星人称作神，那么还处在蒙昧状态的雅索克一族会怎么看待世界和其他人也很好理解。
苏皮卢利乌玛斯点点头，示意战术小队放下警惕回归巡逻状态。
“是的，女士，这就是劳拉·克劳馥。”因为雅索克女王的热情有些手忙脚乱的女巫有些尴尬，她需要一边装作听得懂雅索克女王的话语，一边接收来自禁卫军的信息，但好在苏皮卢利乌玛斯言简意赅，不用向她传达太多指令。“吾主希望这里的工作进度能够加快，最好在与光辉道路的合作期限结束前完成。”
“这里没有政治。”旺达·马克西莫夫反驳道，“我们需要时间来对银色石门进行剖析。”
“哪里都有政治，女士。中情局的南美分部以及海豹突击队已经制定了潜入此处的作战方案，虽然我们能够全部击杀来犯之敌，但我们仍然需要在引发全面战争以前撤离。”苏皮卢利乌玛斯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双方联手掩盖美国海军第六舰队乔治·H·W·布什号的沉没真相，不适合在南美洲引发另一场冲突。”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质子（第一更）
“乔治·H·W·布什号航母在进行独立起降训练时遭遇了海上风暴？”尼克·弗瑞看着橱窗里的电视新闻，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场地震、海啸与巨型风暴带来了许多人间悲剧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污秽。尼克·弗瑞知道五角大楼的这笔封口费有多贵，但是为了扼制几近失控的通胀，即将下台的总统原本想把这件事扔给下一届总统，如今也不得不在党内金主、美联储以及即将通过的救灾法桉的压力下提交了一份法桉来拯救华尔街——就和911发生之后一样，作为大部分超发美元的蓄水池的股市几乎崩溃，如果乔治·H·W·布什号航母被媒体获知是被他国军队击沉的，那么依靠海上霸权建立的军工复合体以及依附在军工复合体上的金融霸权全都要完蛋。
与拉托维尼亚暗地里和解势在必行，无论如何都必须拿回航母残骸然后秘密销毁，这件事只能由隶属于国防部的国土安全局和隶属于联邦政府的中情局来执行。这种事的保密级别和肯尼迪之死一样，未来没有任何一位总统有胆量解密，正巧拉托维尼亚方面也有意和解，毕竟拉托维尼亚摄政需要时间处理内部矛盾，消化吞下的土地，重新恢复经济与生产力。
“我在，希尔特工。”尼克·弗瑞说道，“有什么新消息吗？”
“如果说你的上司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在拉托维尼亚和牛津大学露面，这个算不算新消息？”希尔特工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烦躁，“禁卫修会有一项秘密行动，关于移交航母和海军上将的详细计划。这本该是你的工作，弗瑞，别什么都让我来做。”
“我还有点事。”
“别找借口！”希尔特工这下真的着急了。不过过去的训练与工作经历让她平静了下来，她举着手机，计算着信号被追踪到的时间。禁卫修会情报部门这种保密等级极高的地方遍布信号干扰器与检测器，她只有在这座竖井旁边才能拨通电话，然而从这部手机里发出的信号一样会被情报部门检测与收听到。“你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弗瑞！你以为我现在没法盯着你吗？我刚刚通过摄像头看到你在五分钟前买了份薯条，商店的小票证明你加了洋葱碎和蛋黄酱，找零1.2美元，然后你把找零的钱当做小费给了收银员。禁卫修会监视系统使用的工具比中情局的小飞象项目强大得多，他们还有比中情局秘密反取证Marble工具更好用的篡改工具，就算你使用标准渗透程序他们也会找到你！”
“我不是在叛逃，别紧张。”尼克·弗瑞似乎是被逗笑了，“我在执行另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
“你的知情等级还不够高。你可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情报官，那些东西我都见过。”尼克·弗瑞又搬出了老一套说法，“不过还是感谢你提供的消息，虽然没有什么用。我知道你打这通电话要冒什么风险，带我还是请求你删除关于我的行踪，接下来进行的任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明白了，祝你好运。”玛利亚·希尔特工点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我这么做就够了吗？”她毫无畏惧地对面前黑乎乎的枪口问道。这个枪口并非看不见底的空洞，竖井中的灯光让她发现枪口里有一枚切割工艺极其精准的透明晶体，枪口合金在激光的反复灼烧，靠近时仍能闻金属氧化物被加热时的独有气味。这是一把步枪造型的激光武器，附带便携式电源和能量管线，输出功率可以在中距离下瞬间烧穿穿着陶瓷防弹衣的人体，以及安装均质钢装甲板的轻型装甲车。握着这把手枪的人同样是一位同样全副武装的士兵，玛利亚·希尔认为这位士兵仅凭身上的高分子聚合物装甲与机械外骨骼，一人就足以迎战一个班的海豹突击队士兵，更别提他们还有一艘航母在海面上待命。
“我想这些时间足够你们在尼克·弗瑞的手机上安装后门程序了吧？”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希尔特工。”士兵伸出手接过手机，但另一只手上的激光步枪却没有放下。他是禁卫军训练的士兵，身上的义体植入物与装备都是所有凡人士兵中最好的，所有功能都是为了保障禁卫军的情报交流、后勤补给等非战斗领域的事务能够安全进行。虽然从名称上看他只是仆从军，但实际上他拥有的军事权限等级却比几乎所有拉托维尼亚军官都要高。“现在你因为违反保密条例被逮捕了，玛利亚·希尔特工，等待你的将会是禁卫修会的审讯。你也希望如此，不是吗？毕竟只有这样，国会和尼克·弗瑞才会继续相信你，而且我们也需要那些人继续信任你。你的下一个任务，希拉里·克林顿，我们需要操纵大选结果。”
“非常好，继续跟进。尼克·弗瑞有太多秘密了，天剑空间站并非最大的秘密，禁卫修会必须掌控全局。”苏皮卢利乌玛斯说道。虽然身处地下，但火星铸造厂在这片作战区域紧急布设了信号中继器以维持与总部的通讯。“重点关注有关科尔森特工的情报。”他一边关注着劳拉·克劳馥与旺达·马克西莫夫对银色石门上浮凋的讨论，一边向禁卫修会情报官员和仆从军军官下达指令，“盯紧他，现在是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候，顺着这条线索我们能找到那些不在名单上的神盾局特工，或许其中有我们想要的那些斯库鲁人。还有，寻找有关科尔森特工和黑尔将军的情报……”
苏皮卢利乌玛斯切换了另一条线路，这条线路的另一端是禁卫军统帅康斯坦丁、护民官汉谟拉比以及皇帝，是独属于禁卫军的通讯系统，有专用的轨道中继站卫星、芯片工厂、通讯算法和地面服务器等等设施以保障通讯的安全性。他现在还戴着头盔，哪怕是近在迟尺的人也听不见苏皮卢利乌玛斯所说的任何一个单词，就算是那些火星铸造厂的技师也没有能力突破禁卫军动力装甲强大的防火墙，因为其中使用到了不少堪称禁忌的信息技术。
“语音留言，禁卫修会情报存档，类别Zeta，权限朱红……检索关键词：黑尔将军，露比，人质，科尔森特工。正文：我建议让吉迪恩·马利克与黑尔将军会面，黑尔将军的女儿露比是时候成为真正的人质了。我知道君主对于未成年人有些心理障碍，但露比真的很重要，我们必须了解黑尔将军所有的愚蠢行径，那是我们弄到克里帝国情报的少数途径。安排第一机密团或者刺客进入美国，安排轨道探测器侦测外太空飞行物，安排快速打击部队。”
禁卫军统帅康斯坦丁从一位极端分子的肋骨里抽出长戟时，正巧收到了信息中心里苏皮卢利乌玛斯发来的留言。他一边挥手示意身后的骑士继续清剿海岸边那些与中东难民同流合污的阿尔巴尼亚分裂恐怖分子，一边用思想指挥动力装甲操作系统打开这份文件，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收到一条情报证明有特种部队混在难民中间，打算通过乘坐小船的方式和叙利亚难民一起进入拉托维尼亚国境。
夜晚的海岸线上被数架对地攻击机的探照灯照得如同白昼，那些运送难民的蛇头连人带船全都被导弹和机炮送进了海里，那些乘坐划桨小船的极端分子也被驻守在海岸上的部队以及骑士们当场杀死。禁卫军不需要俘虏，一些欧洲特种兵并不能提供太多情报，如果有幸存者，唯一的去除也只有矿洞而不是法庭。“同意。”他简短地批复了苏皮卢利乌玛斯的申请，“由你安排这件事，你是情报官，苏皮卢利乌玛斯。”
第一千二百八十〇章 真正的仁慈（第二更）
“但这件事有前提。”康斯坦丁说道，“你必须完成上一个任务才能参与对克里帝国猎人的狩猎，要不然我就得把这个任务交给阿蒙或者汉谟拉比，或者即将完成生死试练的禁卫军新人。正巧他们需要一些除了邪教徒和外维度野兽以外的其他敌人，不是吗？”
“我知道前提是什么，康斯坦丁。”苏皮卢利乌玛斯瞥了眼聊得热火朝天的劳拉·克劳馥和旺达·马克西莫夫，以及站在旁边什么也听不懂但却饶有兴致左顾右盼的雅索克女王。“我会尽快解决南美洲的麻烦，完成开辟练兵场的任务。吾主说过对雅索克女王的处置方式吗？还有雅索克一族的神器，那是一个危险物品，我亲眼见过那把矛的边缘切开蛇人的身躯。是否在卡玛泰姬秘法师对那柄猎矛进行鉴定之后，按照危险程度执行标准收容程序？”
“宽容一些，别总是那么紧张。君主判断那柄猎矛应该是某种钥匙，或许与银色石门有关系。但是雅索克一族没有文字，口耳相传慢慢丢失了信息，这是绳结记事文明常有的事，更别提后面西班牙人也来了。关于雅索克一族方言已经被我们的智能语言学家整理进的克丘亚语系原始资料库里了，你的动力装甲数据库更新翻译插件Qhichwa-V144.02Beta，应该就能听懂雅索克女王说的大部分语言。”
苏皮卢利乌玛斯听见通讯另一头传来接连不断的枪炮声，深知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康斯坦丁也是这么想的，他加快了语速，“快点解决秘鲁的问题，最少也要保持信息静默，与秘鲁政府军交火也尽量避免出动空军。现在拉托维尼亚的实力还不足以挑战世界霸权，就是我们杀了每一任美国总统也一样。”
“收到。”苏皮卢利乌玛斯笑着说道，“祝你狩猎愉快。”
“这一点也不有趣。”康斯坦丁抱怨道，关闭了与苏皮卢利乌玛斯的通讯，重新切换到链接上了基因改造战士的指挥链。就在他说话的这段时间，这场伏击已经彻底结束了。那些偷渡难民中隐藏的极端分子几乎都有武器，但是在一位禁卫军以及两支骑士中队面前他们连逃跑都是奢望，唯一的逃生之路就是游进海里躲避热成像与红外线的搜查。在凶勐的交叉火力下，所有试图反抗的极端分子与隐藏在难民中的特种部队全都被击毙，被重爆弹命中的血肉之躯不会留下超过手掌大小的肉块。
几乎所有妇孺都在第一时间投降了，士兵们仔细检查她们是否携带了爆炸物等危险品和违禁品，绝大多数妇孺都通过了危险物品检查与（面部）身份识别，并不在中情局的关注名单上，偶尔有一些被找出来的倒霉蛋也很容易就被解决了。这些从土耳其过境的中东难民其实不想在巴尔干地区停留，只想着通过这条路线去往欧洲，虽然在欧洲只能居住在最贫穷的街道甚至是街边，但也总比在家乡提心吊胆、担心像被牲畜一样杀掉。
虽然拉托维尼亚拒绝了联合国与欧盟接纳难民的提议，但这并不意味着维克多·冯·杜姆不会向这些人提供人道援助。保温毯、自热食物（没有白痴高喊着忌口，之前的攻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不是欧洲）等等物资被运送到海滩上，第一机密团的特工手持激光武器慢吞吞地走在难民中间，用头戴式战术目镜一个个检查这些难民。康斯坦丁没有在这里逗留，确定任务完成之后他转头就带着骑士们乘坐骏鹰突击运输艇离开了海滩，完全不理会那些向他和骑士们下跪祈祷的难民。
他知道维克多·冯·杜姆想干什么，并且对此毫无意见。拉托维尼亚的确不接受中东难民，但是这不意味着摄政不会利用这些人。
健康的儿童和青少年会从愚昧迷信的父母怀中、或者贩卖人口的蛇头手中夺走，他们将会忘记过去的一切，在拉托维尼亚的学院里成长学习。这些孩子如果去了欧洲，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居住在最贫穷的街道、加入当地由难民组建的帮派，糟糕一些就是睡在街头接受某个基金会的救济，被当地教团洗脑、教唆，送回中东当极端分子，然后下一代人继续这个悲惨命运的轮回。现在他们的命运已经改变，接受教育之后他们可以获得知识、财富与社会地位，成员军人、官员、商人或者公务员，未来不会需要为了无法证明的文字和违禁品打个你死我活。
据说汉谟拉比的初始幼体就是在难民中被找到的。
那些难民中健壮的成年男性与女性被安排上飞行器等候后续的工作，有暴力倾向的会被分配到矿场，愿意服从的可以在不朽之城的安排下进入工厂工作，过上正常人应该有的平静生活。前提是抛弃愚昧的宗教信仰，否则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扔到欧洲给欧洲人添麻烦——不过成年人的思想已经定型，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因此被扔到欧洲的中东难民数量还是很多。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受到特种部队潜入的消息，那么这一批被送往欧洲的难民可能会更多、更危险。
相比起欧洲国家为了减少入境难民，派遣军队在难民乘船离开海岸前就连人带船一起炸掉，拉托维尼亚真的仁慈了不少。瑞典人声称接纳难民，应该把难民领进家里进行帮助，但当难民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些康他人之慨的蠢蛋全都退缩了。维克多·冯·杜姆给出的方案虽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却切实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不是向那些因为长久和平与富裕变得热衷于自我感动的懦夫一样百般推辞。
按照摄政自己的估计，如果当初不朽之城直接进攻瑞典、瑞士等北欧国家，很有可能第一次扩张战争会结束得比预想中的还要快，但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国家很有可能会在几天之后覆灭——这也是皇帝选择贫穷的巴尔干半岛，而不是资源富裕、基础设施完备北欧国家作为初始基地的原因。巴尔干半岛常年内战，这里的平民只需要接受合适的教育就能重新崛起，非常适合在外星人降落时组建第一支反抗军队。同样的征兵逻辑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验证是正确的，老秦人同样骁勇善战，这种兽性才是皇帝所看重的精神，而不是那些因为人类文明进步不断附加在单个自然人身上的脆弱概念。
康斯坦丁非常欣赏摄政这种做法，禁卫军将文艺复兴时期人文社会提出的自由与平等等美好的概念，视作现代社会中为了掩盖财富与社会地位差距的遮羞布。《统一真理》认为真正的平等直到人类生产力大发展、迈向星空、统治银河的天命到来以前这些美好只有少数人才能享受到，而皇帝的理想就是实现真正的平等，解放人类的自由意志。
“汉谟拉比。”康斯坦丁打开通讯，“君主还在牛津郡庄园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