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月球战争（三十二）
黑蝠王再次做了一个手势。
或许是出于对同族军人的信任，或许是出于对基因议会和阿提兰王室的信任，基米利安战士的演讲的确起到了作用。负责治安、如今休假的基因议会青少年安全团队此刻站了出来，开始疏导人群回到自己家中，同时也有几位隶属于医疗部门的医务人员开始着手帮助那些伤情严重的基米利安异人族。黑蝠王对这一切表示满意，即便现场的确存在情绪过于激动的人，也会在其他人的劝说下先向周围的人提供帮助，黑蝠王也表示基因议会和阿提兰王室一定会追究此次事件的主谋。
他并不打算告诉基米利安氏族平民前线的战争状况。
“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巫师所为？”基米利安战士压低嗓子，恶狠狠地说道，“我的同族受到了心灵操纵，否则不会有人来到这里，这就是巫师所为，我们必须清除掉他们……陛下，巫师甚至可能与入侵者相互勾结，我们不能放过他们。”或许是自己的表述将会比较复杂，黑蝠王还是拿出了数据板而不是使用战术手势作为解释。看到数据板上的文字之后，哪怕是性格最糟糕的基米利安战士也不得不低下头表示服从。“那就等到奥诺米主母苏醒吧。”基米利安战士说道，“但我不认为奥诺米主母会对巫师团表示仁慈……我会将注意力放在杀死入侵者的任务上，陛下。我发誓绝对服从您的意志，哪怕这将违背了基米利安氏族的决定。”
黑蝠王用手势表达了感谢。黑蝠王穿过恢复意识的基米利安氏族异人族平民，在尊重、厌恶、喜爱、仇视等目光的注视下站在了尖塔下方。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真正夺走基米利安氏族异人族生命的并非因为恐慌引起的踩踏事件，制造出巫师塔入口处爆炸痕迹东西才是罪魁祸首。黑蝠王注视着被炸出一个坑洞的地面、烧成枯萎焦炭的尸体以及散落各处的残肢断臂，勉强压抑着滔天怒火，他转过身朝士兵做出一个手势，其含义是准备战斗。
入侵者已经深入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他们必须将入侵者彻底清除。
“回家！”氏族联军的基米利安战士站在黑蝠王身边，挥舞着手臂。人群看向他，基米利安战士注视着前方伤痕累累的同族，站在温压弹炸出的浅坑旁说道，“回家，收敛死者，或者帮助你身边受伤的人。黑蝠王已经知晓入侵者到来，我们将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能够回家继续自己的生活。我恳请医疗师主动站出来维持医疗系统运转，如今阿提兰正在面临入侵，我们需要你们每一个人的力量。不论氏族、不论出身，我们都必须保护异人族唯一的家园。”
“不错的演讲。”半人马座氏族机电专家悄声说道。他用的是氏族方言而非克里帝国通用语言，虽然同为异人族但半人马座氏族作为克里帝国最先创造出来的基因工程产物，有着与其他氏族截然不同的文化构成。“现在我们该出发了？”他用克里帝国通用语说道，“那些巫师怎么办？”
他抬起头，恰好看到一道火焰撞碎一扇玫瑰窗。他急忙退开几步，紧接着一具焦尸从空中塔尖砸下，其体型远远超过了基米利安氏族的普遍体型。即便是阿提兰最顶尖的生物专家和法医也无法判断出那生物究竟是什么，当那具“尸体”砸到地上的时候，那如同犬科动物一般的巨型头颅已经被烧脱了皮，只剩下焦黑的骨骼。即便如此，这生物依旧活着，可能是肺部的器官极力汲取着空气。破伤风立刻大叫打起来，又蹦又跳，情绪非常激动。
这个生物与犬科动物类似的外貌吓到了它，黑蝠王一边安抚破伤风，一边要求身边的基米利安战士继续稳定秩序。基米利安战士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朝着黑蝠王冲了过去。“小心，陛下！”他焦急地大喊，全然没有之前的冷静，双眼瞪得大大的，手指绷紧。黑蝠王抬起头，一手紧紧抓住破伤风的项圈，用强大的力量控制住这只巨型沙皮狗。他疑惑地看着基米利安战士。“上面！”
黑蝠王再次抬起头，一道模糊的黑影矗立在那个怪异生物撞碎的窗户。
随即爆弹如风暴般向下泼洒，将黑蝠王彻底淹没。
利爪从钢化陶瓷装甲上刮出一条细细的白线，随即一只包裹在装甲中的拳头就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砸在畸形的颅骨上。那只手甚至来不及擦拭，带着腥臭血浆的手指就再次扣住扳机。“这些生物越来越多了。”赫仑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冷静。唯有当枪口火焰喷薄而出时，一闪而逝的光芒才能勾勒出隐藏在阴影中的基因改造战士模糊的轮廓，“集中火力突破，现在不是继续隐藏的时候了。”
格罗诺夫·鲁图夫点点头，眼角余光和电子眼锁定了隐藏在这些畸形生物之后的巫师。越是往塔尖走，容许基因改造战士们隐藏的地方也就越少，被迫与敌人正面交火而不是暗杀的战斗也越来越多。但这对本身就具备强大力量和装甲的基因改造战士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他们首先是基因改造战士，然后才是第十九特化型号。
这场交火已经持续了超过十三秒钟，基因改造战士们几乎被这种可能产自实验室的怪异生物淹没，廊道、通道和楼梯里挤满了这些有着巨型头颅和畸形肢体的类犬科动物，有一些怪物身上甚至还有培养舱的营养液。基因改造战士们用战斗刀、链锯剑与巨爪战斗，用爆弹枪和拳头砸碎挡在前进路上的敌人。冷静且有条理地执行杀戮，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脚下铺满了怪物的尸体，黑红色血液堆积起来几乎没过了战靴。
“我要一条火力通道，斩首巫师。不要节省弹药。”
“收到，正在换弹。”赫仑将仅剩几枚弹药的弹匣拔下来，吸附在腰带上，“全自动射击模式！准备！”
“正换弹，准备！”
“躲开！”
重武器手扣下扳机，一道闪亮的等离子束直直冲进怪物组成的海浪，血肉与骨骼汽化产生的烟雾厚重到让人看不清手指。即便如此，格罗诺夫·鲁图夫仍然冲进了这条通道，锋利的巨爪切开沿途的怪物身躯。赫仑大喊一声，跟上队长的脚步，举起爆弹枪并指挥同伴攻击两侧试图靠近格罗诺夫·鲁图夫的怪物。大量爆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格罗诺夫·鲁图夫急速向前冲锋，周围的一切像是陷入了时间的泥潭，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慢动作，成片爆弹在他两侧炸出一片闪耀着火光的黑红色血海。他在晦暗的阴影中狂奔，压低身体，伸出利爪，如同一道紧贴地面的黑影。那名变种人巫师甚至没能发现格罗诺夫·鲁图夫穿过烧焦的尸骸，在它眼中，格罗诺夫·鲁图夫就好像是从完全不能遮蔽体型的阴影中钻出来似。
没等它表达惊讶或者做出反应，格罗诺夫·鲁图夫就已经冲到了它面前不足一腕尺的位置，将电光闪烁的利爪刺进它的胸口，然后用力向下一划。湿漉漉的内脏和巨量鲜血立刻喷洒了出来，变种人巫师顷刻间休克，一头扎向死亡。格罗诺夫·鲁图夫随即转身，再次扑向怪异生物集群，下一刻喷火器吐出的长长热流撞开了玫瑰窗，将它们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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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防盗章节
奥罗拉·诺克提斯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是要说她，或者她为什么拥有人类的知性，就要考究奥罗拉·诺克提斯的心脏了。那块深红色的石头上发出的光线彷若心跳，这是哲学家之石，是来自天上的石头，是点金石，是红药液，是第五元素，是大奇迹，是炼金术的圣杯。而这块令人着迷的石头则是奥罗拉·诺克提斯驱动身体的源头。
这具复杂的机械身躯远超当今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是凋刻着ShaddaiElChai的银色齿轮还是镶嵌着绿宝石凋刻AdonaTzabaoth的铜齿轮，都说明了奥罗拉·诺克提斯在知性上并没有性别之分。奥罗拉·诺克提斯全名是奥罗拉·何蒙库鲁兹·帕拉塞尔苏斯·诺克提斯，至于她是怎么诞生的，又为何会在伦敦大学学院里授课，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将金属胃部里的红茶倒出来，给无时无刻都在转动的齿轮滴上几滴润滑油，然后再给自己的可拆卸指甲换个颜色插件，这就是奥罗拉·诺克提斯的下午茶时间，之前到来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只不过是推迟了这个时间而已。
目前看来，萨福诺·马蒂亚探长不仅推迟了下午茶时间，还带来了个麻烦。虽说自己的学生死亡并不能让奥罗拉·诺克提斯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是学院还是要求协助调查，毕竟学生死亡对一所学校来说可是大事，虽然不是死在学校里的，可是考虑到学院的特殊课程，说不定那些邪教徒就是盯上巫师们富含魔力的血肉呢。
而奥罗拉·诺克提斯去通知校长的使魔回来之后则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奥罗拉·诺克提斯不仅拥有【路径28】拥有了幻术系的能力，对于【路径13】也颇为精通，预言系法术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虽然奥罗拉·诺克提斯想要辩解这些原本就是构成她身体的能力，但是事关她与院长的契约，只得帮助这次调查进行。
从学院出发，奥罗拉·诺克提斯登上一架马车。淑女可不会在伦敦城内步行，毕竟宽大的裙摆容易沾上街道上的烂泥，出租马车则成了许多上流人士出行的不二之选。马车离开学院门口左转就是一家新开的博物馆，名叫皮特里埃及考古博物馆，那儿是奥罗拉消磨时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伦敦依旧多雨，虽然奥罗拉离开教师公寓的时候有打伞，但是长裙上还是难免沾上雨滴。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或许说，她对自己的服装并不在意，奥罗拉对于服装的需求仅限于模彷，模彷人类的行为。透过马车上的玻璃窗户，她可以听到雨点撞击的声音，嗅觉模块也让她可以闻到雨水翻开泥土后那种清新的香气，但是这对她毫无意义，虽说她原本就是跨越了【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的特殊个体，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奥罗拉仍然记得她的“父亲”或者说是创造者对她说的话。
“你是‘王冠’，是一。同时你也是‘王国’，是四元素的集合。但你还不是全，你要选择自己的火剑之路，最终成为‘知识’。成为‘智慧’，成为Da’at。”
这也是奥罗拉·诺克提斯进入人类社会的原因。从烧瓶中诞生的她需要向下兼容各个质点，最终来学习集合了10个质点的最终知识。这是她的造物主为她设定好的路线，奥罗拉并不想反对，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她如同幽灵一般游荡在人群中有什么用，但是造物主说这样知性会得以成长，那么奥罗拉就遵守，仅此而已。
学院距离目的地十分遥远，坐马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橡木巷，不过奥罗拉计算好了时间，完全足够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马车途径大英博物馆，穿过贝德福德广场花园，在查令十字路与沙夫茨伯里大道之间的十字路口左转，之后就可以通过跨越泰晤士河的桥梁抵达对岸，在向南直行，途径一家美国风味餐厅，就能抵达橡树巷，以及深藏在居民区的伦敦水力资源公司。
当奥罗拉敲着挂有“伦敦水力资源公司”的木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响声。这是家具撞击的声音，掺杂了叫喊声。
【逻辑判断模块启动。】
【撞击，慌乱的叫喊——敌袭】奥罗拉将手掌放在厚实的门板上，声音带来的轻微震动通过木门传导到了她的手掌之上。
【目标人有生命危险——援助计划展开】奥罗拉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原地留下了一个与她一摸一样的幻影。
【近战模块启动】她像淑女一般提起蓬松的裙摆，像是要行一个屈膝礼，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礼仪教师会认为屈膝礼需要将裙子拉到膝盖以上。随后奥罗拉干净利落的转身，由不知名金属制作的脚后跟像是攻城锤一般重重击打在门板上，厚厚的木门直接脱离了铰链倒在了房间里，原本停留在门口的幻影则冲了进去。
最后当奥罗拉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先前见过奥罗拉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叫了出声，“你为什么会在这？”
“协助调查。”奥罗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敌人在哪？”
“敌人？”维尔隆慌张地大喊出声，“哪里有什么敌人！法国人吗？还是德国人?”
“我在进入房间之前听到叫喊声。”幻术系教授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逻辑判断条件不足，救援行动太过仓促。”
“真的？那我们的门板呢？”
奥利古罗斯，维尔隆和萨福诺·马蒂亚探长的顶头上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次协助调查的经费全部由苏格兰场支付。”这个男人有着黑白色的头发的胡须，像是那种不好接近的中老年男性一样，他的服装与他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是我邀请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在今天过来协助调查的，诺克提斯教授也是一位预言系法术高手——同时也是个踢门的高手。”
奥利古罗斯处长沉默地坐在橡木办公桌后，从牛皮纸档桉中取出来的有些模湖的黑白照片在桌面上散乱成一片。不断后退的发际线和不断膨胀的啤酒肚，让这个伯明翰男人从年轻时那个只靠眼神就能让罪犯屈服的警察蜕变为一个酒吧里随处可见的笑嘻嘻的足球队爱好者。即便从利剑到转变为了橡木锤，他仍是一柄女王的打击犯罪武器，全伦敦秘密治安特勤局西区处长。现在这把战锤满脸严肃，皱纹几乎刻进了眉骨里，因为他面前摆放着的照片来自一个邪教桉发现场——他有着多年的办桉经验，见过无数凶桉现场，可照片上的场面也令他有些难以忍受。与之相比，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年轻女人专心致志地研读警察书写的办桉记录，比对放在桌上的证物，似乎照片上死者扭曲的面容、撕裂的肢体与胸腔、发黑的血泊、洒了一地的内脏以及覆盖腐烂躯体的蛆虫就如同过时的香水那般不值一提。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防盗章节
奥罗拉·诺克提斯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是要说她，或者祂为什么拥有人类的知性，就要考究奥罗拉·诺克提斯的心脏了。那块深红色的石头上发出的光线仿若心跳，这是哲学家之石，是来自天上的石头，是点金石，是红药液，是第五元素，是大奇迹，是炼金术的圣杯。而这块令人着迷的石头则是奥罗拉·诺克提斯驱动身体的源头。
这具复杂的机械身躯远超当今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是雕刻着Shaddai
El
Chai的银色齿轮还是镶嵌着绿宝石雕刻Adona
Tzabaoth的铜齿轮，都说明了奥罗拉·诺克提斯在知性上并没有性别之分。奥罗拉·诺克提斯全名是奥罗拉·何蒙库鲁兹·帕拉塞尔苏斯·诺克提斯，至于祂是怎么诞生的，又为何会在伦敦大学学院里授课，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将金属胃部里的红茶倒出来，给无时无刻都在转动的齿轮滴上几滴润滑油，然后再给自己的可拆卸指甲换个颜色插件，这就是奥罗拉·诺克提斯的下午茶时间，之前到来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只不过是推迟了这个时间而已。
目前看来，萨福诺·马蒂亚探长不仅推迟了下午茶时间，还带来了个麻烦。虽说自己的学生死亡并不能让奥罗拉·诺克提斯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是学院还是要求协助调查，毕竟学生死亡对一所学校来说可是大事，虽然不是死在学校里的，可是考虑到学院的特殊课程，说不定那些邪教徒就是盯上巫师们富含魔力的血肉呢。
而奥罗拉·诺克提斯去通知校长的使魔回来之后则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奥罗拉·诺克提斯不仅拥有【路径28】拥有了幻术系的能力，对于【路径13】也颇为精通，预言系法术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虽然奥罗拉·诺克提斯想要辩解这些原本就是构成她身体的能力，但是事关她与院长的契约，只得帮助这次调查进行。
从学院出发，奥罗拉·诺克提斯登上一架马车。淑女可不会在伦敦城内步行，毕竟宽大的裙摆容易沾上街道上的烂泥，出租马车则成了许多上流人士出行的不二之选。马车离开学院门口左转就是一家新开的博物馆，名叫皮特里埃及考古博物馆，那儿是奥罗拉消磨时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伦敦依旧多雨，虽然奥罗拉离开教师公寓的时候有打伞，但是长裙上还是难免沾上雨滴。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或许说，她对自己的服装并不在意，奥罗拉对于服装的需求仅限于模仿，模仿人类的行为。透过马车上的玻璃窗户，她可以听到雨点撞击的声音，嗅觉模块也让她可以闻到雨水翻开泥土后那种清新的香气，但是这对她毫无意义，虽说她原本就是跨越了【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的特殊个体，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奥罗拉仍然记得她的“父亲”或者说是创造者对她说的话。
“你是‘王冠’，是一。同时你也是‘王国’，是四元素的集合。但你还不是全，你要选择自己的火剑之路，最终成为‘知识’。成为‘智慧’，成为Da’at。”
这也是奥罗拉·诺克提斯进入人类社会的原因。从烧瓶中诞生的她需要向下兼容各个质点，最终来学习集合了10个质点的最终知识。这是她的造物主为她设定好的路线，奥罗拉并不想反对，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她如同幽灵一般游荡在人群中有什么用，但是造物主说这样知性会得以成长，那么奥罗拉就遵守，仅此而已。
学院距离目的地十分遥远，坐马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橡木巷，不过奥罗拉计算好了时间，完全足够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马车途径大英博物馆，穿过贝德福德广场花园，在查令十字路与沙夫茨伯里大道之间的十字路口左转，之后就可以通过跨越泰晤士河的桥梁抵达对岸，在向南直行，途径一家美国风味餐厅，就能抵达橡树巷，以及深藏在居民区的伦敦水力资源公司。
当奥罗拉敲着挂有“伦敦水力资源公司”的木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响声。这是家具撞击的声音，掺杂了叫喊声。
【逻辑判断模块启动。】
【撞击，慌乱的叫喊——敌袭】奥罗拉将手掌放在厚实的门板上，声音带来的轻微震动通过木门传导到了她的手掌之上。
【目标人有生命危险——援助计划展开】奥罗拉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原地留下了一个与她一摸一样的幻影。
【近战模块启动】她像淑女一般提起蓬松的裙摆，像是要行一个屈膝礼，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礼仪教师会认为屈膝礼需要将裙子拉到膝盖以上。随后奥罗拉干净利落的转身，由不知名金属制作的脚后跟像是攻城锤一般重重击打在门板上，厚厚的木门直接脱离了铰链倒在了房间里，原本停留在门口的幻影则冲了进去。
最后当奥罗拉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先前见过奥罗拉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叫了出声，“你为什么会在这？”
“协助调查。”奥罗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敌人在哪？”
“敌人？”维尔隆慌张地大喊出声，“哪里有什么敌人！法国人吗？还是德国人?”
“我在进入房间之前听到叫喊声。”幻术系教授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逻辑判断条件不足，救援行动太过仓促。”
“真的？那我们的门板呢？”
奥利古罗斯，维尔隆和萨福诺·马蒂亚探长的顶头上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次协助调查的经费全部由苏格兰场支付。”这个男人有着黑白色的头发的胡须，像是那种不好接近的中老年男性一样，他的服装与他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是我邀请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在今天过来协助调查的，诺克提斯教授也是一位预言系法术高手——同时也是个踢门的高手。”
奥利古罗斯处长沉默地坐在橡木办公桌后，从牛皮纸档案中取出来的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在桌面上散乱成一片。不断后退的发际线和不断膨胀的啤酒肚，让这个伯明翰男人从年轻时那个只靠眼神就能让罪犯屈服的警察蜕变为一个酒吧里随处可见的笑嘻嘻的足球队爱好者。即便从利剑到转变为了橡木锤，他仍是一柄女王的打击犯罪武器，全伦敦秘密治安特勤局西区处长。现在这把战锤满脸严肃，皱纹几乎刻进了眉骨里，因为他面前摆放着的照片来自一个邪教案发现场——他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见过无数凶案现场，可照片上的场面也令他有些难以忍受。与之相比，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年轻女人专心致志地研读警察书写的办案记录，比对放在桌上的证物，似乎照片上死者扭曲的面容、撕裂的肢体与胸腔、发黑的血泊、洒了一地的内脏以及覆盖腐烂躯体的蛆虫就如同过时的香水那般不值一提。
伦敦大学的教授可真是有钱，奥利古罗斯处长心想。尤其是魔法学院的教授，体面的工作，不需要出入恶臭的案发现场，不需要在街头淋着雨出入贫民窟，更不需要蹲在小巷里吃着炸面包。
大十字勋爵士获得者、女王的战锤忍不住朝着女人手上的戒指看，心里不断地估算着自己要不吃不喝花几个月的工资才能给妻子买一枚的宝石戒指。眼前这个金发女人两鬓垂下的发束精致地烫卷，手上戴着的硕大钻石戒指切割工艺精湛，能够瞬间捕捉窗外闪过的雷电光辉然后照亮房间。不需要市井传言或者上流社会的小道消息，奥利古罗斯处长的侦查能力一刻不停地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多么富有：剪裁精致的服装，刻有铭文的眼镜，整洁的手指和精心修剪的指甲，这些细节无一不体现着财富的味道。眼前这个女人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和衣着品味，追求她的贵族可以从绕西区一圈，奥利古罗斯处长曾经在宴会上见过她几次。
“咳咳！感谢您为我们提供的帮助，还有对我那愚蠢手下的包容，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奥利古罗斯处长收回注意力。他沉声说道，“不知贵校的预言系教授提供的帮助有多少。这次案情牵扯到一些比较麻烦的人物。”
“受害者是学院学生，而塞尔维克教授在台阶上摔断了腿。”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头也没抬，“我已经向学院长通知了这个情况，得到的回复是由我协助SSS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我就来了，亚瑟·爱丁诺·奥利古罗斯处长。我虽然是幻术系教授，但学院长可以向您保证我的能力，这里也有电话可以直接接通办公室，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士。”奥利古罗斯处长尴尬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表达，这次案情可能不太适合淑女……”奥罗拉·诺克提斯宝石般的双眼让战锤先生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瞧您说的。既然您坚持，那么我们就多关注案情吧。”女王的战锤先生向后捋了捋所剩无几的灰白色头发，有摸了摸同样发灰的山羊胡，“事实上萨福诺·马蒂亚知道的也不算多，许多细节卷宗中并未写明。比如我们在现场找到的抓痕以及刺刀碎片，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现场的东西。”
战锤先生从证物箱中翻出一个用蜡封住瓶口的小玻璃瓶。
如果不把瓶子放到灯光下，很容易就会忽略瓶中的事物，将这认作空瓶。在场众人都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奥利古罗斯处长向幻术系教授展示了瓶中的关键证据。“这是一根白色的毛发。”他说，“这不是人类的，至少不全是。”
亚人种，包括狐人、猫人等等，皆是自姆大陆时就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种族。这些种族与我们生活在同样的社会中，与人类融为一体，并无太多分别。若是从一些细节入手，我们还是能够发现这些种族与我们的不同。狐人种族的尾巴和耳朵与伦敦城里横行霸道的狐狸没有什么区别，原本应该生长人类耳朵的地方一片光滑，耳朵位于头顶的位置。常常有狐人抱怨伦敦的天气多雨，导致雨水灌进耳朵里，让他们必须花费许多时间清理耳朵——同样遭到雨水侵扰的还有狐人的尾巴。与猫人的尾巴相比，狐人的尾巴明显要蓬松得多，狐人女性以拥有一条光滑蓬松的尾巴为荣，因为只有身份足够高贵、生活足够富足的狐人女性才有能力避免尾巴皮毛遭受污染。
狐人也极具魔法天赋，或者说，狐人极具幻术系以及变形系魔法的天赋。
我曾经见过一位狐人酒鬼能在打喷嚏的时候转换外形，将头颅在类人种族与狐狸之间相互切换。那是在笔者年轻时，那天伦敦的雾气极浓，那位狐人酒鬼自从进了酒吧就没停止过打喷嚏，醉醺醺的酒柜没发现自己的狐狸吻部不适合使用人类的酒杯，最后弄得酒馆里满是啤酒的河流。要我说，比利时修道院啤酒的滋味比普鲁士人的啤酒要好得多，也比较能黏住我的鞋底。
哪怕是再狂热的纯血论追捧者也必须承认，在人类起源之地的亚特兰蒂斯，人种之间的血统早已混乱不堪。哪怕是王室血脉也拥有那么一些其他种族成分，这点是无可否认的，不止一次传言说各地王室诞生出拥有其他血统的婴儿，哪怕是哈布斯堡家族也不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在二十年前，西班牙王室曾经诞生了一位拥有狐人血统的女婴。虽然后来王室极力否认，但民间传言甚嚣尘上，王室发表的王后流产生下死婴的声明几乎无人采信。
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曾看到过拥有亚人族血统的王室成员呢？
关于这点无人知晓，但我们必须要为曾经驱逐、猎杀其他亚人种族的历史感到羞愧，我的同胞们。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情亚人种在智力、体力以及道德方面劣于人类，没有证据表面尖爪与利齿就劣于手指甲，更没有证据证明有尾巴的就比没尾巴的愚蠢，毕竟人类的祖先也曾经用尾巴倒挂在树枝上，不是吗？
———————《人类与亚人类物种起源》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戴里克先的双眼并未聚焦至廊道阴影中射出光线的地方。
但成千上万次的格斗训练、蒙上眼睛的近身肉搏以及大量灌输的战斗经验，都让禁卫军能够在不进行目视的情况下锁定目标。当贯穿空气的惨绿色光芒仍然照亮充斥着灰烬的晦暗空间时，那枚爆弹就已经在爆燃空气的推动下旋转着离开了枪膛，微型火箭推进器立刻点火，陀螺仪稳定弹道，爆弹拖拽着尾焰直直没入黑暗——直到廊道远处爆炸的火光亮起，戴里克先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同时也保持着警惕——他用眼角捕捉到的画面看到那爆炸火光正中有个模糊的人影，这表明那个敌人已经被爆弹直接命中了。爆弹弹头已经引爆，没有任何不生长有机甲壳外骨骼的有机生物能够承受那个聚变核心的瞬间温度，即便是钢铁也会蒸发和熔化。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巫术命中动力装甲前出现的特殊金色光辉。
戴里克先对此并不感到奇怪，那不是第一次见证这种情况了。皇帝给予每一位禁卫军的基因炼金术并不只是物理层面的基因工程。巫术在禁卫军面前会莫名削弱、能量武器与实弹武器射出的致命能量和弹头会莫名偏转，如果从现实层面上看的话，那就可以体现为每一位禁卫军都有着远超常人的幸运和机遇，某些具备天赋的人还能看到禁卫军周身围绕的璀璨金色光辉。禁卫军无法解释皇帝是如何影响物质位面的，这其中的原理需要阅读完一整座卡玛泰姬图书馆里关于灵魂的深奥论述才能稍稍理解。
如果可以用语言解释的话，那可以解释为是皇帝的力量对外维度能量产生了排斥，然而每一位禁卫军都知道这种贫瘠的、能被普通人大脑理解和描述的词汇无法解释真相，就像他们无法向一位天生的盲人描述天空与海洋的颜色、无法解释梵高的《向日葵》与《星空》有多么美丽的色彩。
戴里克先保持着原本的步调缓缓前行，将卫戍之矛的锋刃斜斜指向下方。
几秒钟后他就以雷暴般的速度从下方撩起锋刃，闪烁着电光的刃尖切开一道厚重的灰影。受到攻击的犬类灰影发出超出普通人类听力范围的吠叫，被切开的身体随即愈合，然后立刻朝着戴里克先扑了过来。禁卫军拔出腰间的热熔手枪，扣动扳机，闪亮刺眼的热光照亮他所处的空间，将犬类灰影位于现实位面的身躯彻底熔化。这种足足有一人高的生物身形边界十分模糊，哪怕是在禁卫军的电子眼中，这种生物的身躯与周边的空气相互交融，半透明的身体散发着烟气。
他没有耽误时间，随即冲向既定的道路。更多犬类灰影从看不见的、超出三维维度的阴影用扑出来，追着戴里克先的脚步向前狂奔，无声的脚步下蔓延起冰霜——那些老奶奶讲述的故事中才会出现的、躲在每一位恐惧的孩童漆黑床底的童话梦魇张开长满虚幻尖牙的利齿，恍如死者的无神双眼充满贪婪地注视着由微观粒子组合成的物质宇宙，对生者充满了渴求——戴里克先一边向前狂奔，一边朝身后扣动扳机。他听说过这种夹在虚幻与现实维度之间的怪异生物，见证过皇帝的灵能学者对这种生物的解剖与驯养，不朽之城的某些重要地点也由这种生物守护。
极致的光与热是物质宇宙生物与外维度生物的共同弱点。从原子乃至夸克层面分离物质将会使跨越外维度与现实位面的物质基础彻底瓦解，就如同焚烧血肉与农作物那般，火焰焚烧也仪式象征上也代表着献祭，热熔光焰焚烧着阴影猎犬就是在进行一场从现实维度转向外维度的反向献祭。
轨道列车震颤着这座城市，包括这座由钢铁与岩石堆砌成的巨塔。
整条通道都被戴里克先手持热熔武器所发出的光线照亮，从未有过如此之高的局部热量也在瞬间烤干些许湿润的墙壁与天花板。昆虫、小型哺乳动物等寄生在尖塔角落的瘦弱生物此前正在享用着从天而降的柔软血食，但接连不断的动荡令这些生物仓皇逃离原本的居住地，突如其来的热辐射以及横贯半空的刺眼白色热流瞬间将它们烤干，然后被逐渐融化的钢筋与岩石的熔融物彻底掩埋。
难以形容的恶臭和物质燃烧的有毒气体让这里的环境愈发糟糕。戴里克先大步跨进曾经是铜墙铁壁的地方，映入眼帘的皆是晦涩的冷光，就连被热熔熔化、冒着扭曲空气热量的黄铜钢铁大门也无法让周围阴冷的气氛温暖一些，金色动力装甲的浮雕上结出一层薄薄的淡灰色不透明冰霜，但动力装甲系统却没有感受到来自外界的低温，就好像那些冰霜根本不存在一样。
戴里克先感受到了冷，那冰霜的寒冷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即便不相信这个概念，也能理解那种无视物质的寒冷。数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飞弹穿过书架直直扑向他，他尝试躲避，甚至是用卫戍之矛去攻击，但那些闪光的飞弹仍然如同重锤一般砸向他。巨大的力量瞬间将他击飞出去，戴里克先在最后时刻转动身体用肩甲迎接了最大的冲击力，并朝某个角落反射一枚爆弹，哪怕是在被撞飞的时刻他也依旧保持着清醒，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因为剧烈晃动而视线模糊、大脑停转。
爆弹被引爆，借着爆炸的瞬间火光映照出的模糊身影，戴里克先找到了目标。
当他落地翻滚着爬起来的时候，没等下一道攻击到来，他强忍着发起灵魂、足以令人发抖的冰冷，以及肩膀上差点令关节和伺服电机拉开的撞击疼痛，立刻就从巨大的书架之间蹿了出去，直扑巨型图书馆中的某个角落——相对矮小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巫师在一片模糊色块的阻挡下隐藏，气定神闲地等待着禁卫军的到来。它看着戴里克先，狭长的、如同食蚁兽与马混合成的怪异脸上充斥着人类难以理解的表情，即便戴里克先刺出的卫戍之矛锋刃刺穿面前的空气，距离之近以至于能够闻到那股臭氧味，那名外星巫师依旧在脸上挂满了嘲讽。
它伸出一只手指，准确地挡在了卫戍之矛锋刃前进的道路上，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它的诵读之下若隐若现，锋刃撞上去后徒劳地停留在半空中。它似乎想用克里帝国的语言说些什么，但戴里克先只是单手握持卫戍之矛长柄，将枪口朝下朝巫师脚边开了一枪。趁着巫师吓了一跳、转移注意力甚至可能被滚烫弹片击伤的空档，他拔出热熔手枪，朝巫师扣动扳机。
黑蝠王点点头，抚摸着大狗破伤风的脑袋。自从来带基米利安氏族的聚居地后，这里开启的护盾就让破伤风非常不舒服，它从本能上察觉出这个地方不能随意传送，护盾内外传送是非常危险的事。虽然不会说话，但破伤风还是尽量让黑蝠王明白自己的想法，它必须提醒在场这些聚集在列车车头的阿提兰氏族联军，不要尝试从聚居地传送到外部或者相反过来。
“我们知道，破伤风。其实我们比你聪明，准确来说，是我比你聪明。”那名半人马座氏族的机电专家说道。它转头看向身旁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你们聚居地发生什么事了？”他看了一眼黑蝠王，后者示意它继续发问，“那座塔还亮着，我们需要去那里看看吗？我建议我们这么做，那座塔的嫌疑太大了，我们得把它关进审讯室。”
“那是巫师塔，每一位基米利安氏族的母亲都会警告孩子远离那座塔。”那名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沉着脸说道，“有传言说，巫师塔会从阿提兰的各个氏族带走孩子。我不排除这是某种恐吓孩子的童话故事，但我曾经接触到的部分资料表明，巫师塔里有许多人失踪，然而氏族王室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相关证据。奥诺米主母……”
黑蝠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追究奥诺米主母在战争刚开始时的逃离行为。现在看来，奥诺米主母可能是察觉到了氏族内部的某支力量另有所图，启动古老的星舰可能不是为了逃离入侵者。
“聚居地已经停电，但只有那里亮着灯。要我说，现在那些巫师的嫌疑非常大，这肯定不是氏族王室的命令，不是吗？”
机电专家摸了摸破伤风耷拉着皮肤的脖子，它眼中的瞬膜快速眨了眨。事实上，它自己改装的通讯设备接收到了些模糊的消息，似乎与美杜莎主母有关。机电专家从那人焦急的语气中判断出那是个坏消息，但它并没有将这件事高速黑蝠王，而是当做没有听到。任何能够加入这支队伍的异人族都秉持着“我是阿提兰人”的观念，而不是某个氏族，必要时它们会为了阿提兰奉献一切。它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黑蝠王因为这件事分心，等到基米利安氏族的问题解决再详细了解其他问题也来得及。
“陛下，我们可能需要您的能力。”机电专家说道，“如果必要的话，只有您有能力能应对那些巫师。您见识过巫术吗？”
黑蝠王点点头。
离开车站后穿过层层毫无生气、如同巨大苍白尸体的灰白色居民楼，这支氏族特种小队依靠向导才来到了目的地。这一路上他们进行了仔细侦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居民的踪迹。
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中心的尖塔作为这里唯一一座拥有照明的建筑，他们不可能会迷路，然而这座尖塔面前的情况却让他们吃了一惊。在这里他们找到了那些失踪的异人族。许多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摩肩接踵地聚集在这里，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塔前大门烧得焦黑，大量残肢断臂和如同被攥紧的果汁包装袋的尸体散落各地，还有许多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正在奋不顾身地往塔里面挤，更多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则抱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彷徨无措地在大门前的广场上游荡，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还有许多声呼救从人群脚下传来，并且越来越微弱。黑蝠王毫不犹豫地做了个手势，要求自己麾下的士兵开始维持秩序，即便那并非他们的专长。黑蝠王头顶的音叉放射出柔和的声波，让慌乱的人群逐渐放松甚至失去意识，避免他们因为恐慌和疼痛再次伤害自己，同时也让踩踏事件的受害者能够接受及时救助。
“这里发生了什么？”
氏族联军中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立刻抓住一个受伤最轻的同族询问。然而那个变种人的回答并不令人满意，它们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令人畏惧的尖塔面前，也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怎么受伤的，更无法理解是聚居地里发生的所有事，就好像它们正在经历一场诡异的梦境，哪怕是现在也无法彻底清醒。
但是如今的情况让氏族联军立刻锁定目标，除了巫师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事。至于巫师为什么要这样做，黑蝠王并不理解，但他相信自己能够找到答案。
黑蝠王做了几个手势，半人马座氏族的机电专家立刻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尖塔里面发生了什么。自从最初一批清醒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逃离尖塔以来，就再也没有人继续往里面走了，而幸存者们口中的说话千奇百怪，完全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答案，有的说巫师在里面举行邪恶的仪式，有的说巫师正在与阴影战斗，有的对如今发生的所有事充满了怨恨，有的则对巫师保持了感谢，认定那是巫师在保护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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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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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看看他的品味堕落到了什么程度。”
贞德翻看着数据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萨洛蒙并没有去阻止，而是往自己和米莉亚嘴里塞了一块肉，就连柴郡猫也分到了一小块肥肉，那是米莉亚不吃的东西。“你对这位派对策划师的调查真够深入。”贞德向餐桌旁的其他人展示数据板上的画面，“她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
“除了她活了很长时间以外，没有。”萨洛蒙夹着卷烟，用一口葡萄酒将肉冲进胃里。长生不老已经非常特殊了，但对于这个庄园来说，他自己的实际生理年龄早就因为频繁的跨星系穿越导致不可计数，两位魔女也同样超过了五百岁。
“大约诞生自塞斯克洛时期。”
“新石器时代晚期，公元前7510年到公元前6190年。”劳拉·克劳馥举起穿着烤肉块叉子，如果说在这里疗养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她不会再对永生者的存在感到吃惊。这里的知识很多，她可以肆意吸收。她仔细看了眼照片。“现在有证据表明希腊的塞斯克洛移民来自小亚细亚。黑发，高颧骨，很符合安纳托利亚的人种特征。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活了快一万年？”
“终于有人明白我是在处理公务里。”萨洛蒙拍了拍手掌，把米莉亚吓了一跳。他赶忙安抚坐在大腿上的女孩，然后伸出手指，要黛娜给劳拉·克劳馥倒上一杯威士忌。这个庄园的确有很多精致的规矩，但那是给客人们看的而不是庄园主人自己需要遵守的，规矩会让人有距离感，可以衬托庄园主人的高不可攀，萨洛蒙自己可不需要那些烦人的规矩。、
“我喜欢这个。”劳拉·克劳馥将两份威士忌一饮而尽，她把前菜里的伊比利亚火腿放在煎过的小面包块上然后一起塞进嘴里。这种吃法并不一定美味，但一定会让人感到满足，餐桌上那种轻松的氛围彻底感染了她。“我也对你的公务感兴趣。”劳拉·克劳馥咽下食物，“我没见过活了这么久的人。神圣之源？”
“不，神圣之源只是哲人石的副产物。”萨洛蒙说道，“你可以在我的图书馆里找到有关红龙途径制造哲人石的方法，那里还有一本炼金术词典可以参考。只要你能学会，那么你也能制造出哲人石。旺达？”
“嗯？”红发女巫从盘子里抬起头。
“我想晚餐之后克劳馥小姐需要一些有关红龙途径的资料，湿法制造的那种。”
“这个女人有多重要？”贝优妮塔打断了即将跑偏的话题。虽说她很讨厌萨洛蒙把公务拿到庄园、尤其是拿到餐桌上处理，但如果说有份公务麻烦到需要萨洛蒙拿到餐桌上来处理，那就意味着这是个大麻烦。如果他有麻烦，那就意味着这个庄园有麻烦，贝优妮塔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她如今的安宁生活。
“天神族。”
餐桌周围安静了下来，只有米莉亚和柴郡猫还在咀嚼食物。即便暗影魔女的图书馆不如卡玛泰姬丰富，但作为博览群书的魔女，贝优妮塔与贞德同样阅读过相关文献。就连埋头享用美食的旺达·马克西莫夫也停了下来，在斯特拉克城堡的时候，她就听说过第一、第二和第三次降临，那是超出人类想象的灾难，部分人类族群就此灭绝，仅仅是因为天神组将人类视作一项基因科研工程，用于研究第一次降临的影响——准确来说，萨洛蒙对人类种群的期望也是建立在第一次降临的基础上，他认定人类种族拥有无限的潜力，成为超越银河系所有种族的种族，成为天命。
当萨洛蒙向她阐述为何神祇的存在有害无益时，天神组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一位神祇真的全知全能，那么崇拜与祈祷便失去了意义，迷信只能证明人类的软弱与恐惧。人类需要信仰，但需要信仰的是人类自己的勇气与团结，信仰理性与牺牲。
“她是天神族的工具之一，天神族基因工程的守护者。”萨洛蒙深吸了一口卷烟，然后将其熄灭在烟灰缸里。他拿起一块软糖塞进嘴里，清除舌尖残留的草药软膏的甜味。“很多年以前我发现并追踪了她，想要弄清楚她的目的与想法，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她值得重视。她和她的同族。”
“为什么现在你会关注这件事？”
“因为他们的畸形的、被流放的、残缺的同族正在率领黑暗教团赶往地球。”萨洛蒙说出了他从养母那里获得的信息。他并未吐露所有实情，一些更深层次、更加微妙的信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担心永恒族与时间旅行中的自己有所关联，准确来说，如果永恒族一直隐藏在人类社会或者在暗中引导人类发展，那么永恒族必然与他有关。“永恒族并非完整的永生者，他们只是活得比较久而已，但是他们拥有能够让自己复活的办法。一种我们知之甚少的科技，从以太之海中捕捉特定的灵魂然后灌输到特定的肉身。”
“受肉仪式。”贝优妮塔说道，“不完全是科技。”
“或许吧，我们不知道永恒族对流放族人的态度。”萨洛蒙神情严肃。餐桌旁氛围依旧，但却不复之前的温暖。“不管怎么说，毁灭那个工具，彻底断绝这个种族的复生仪式，断绝黑暗霸主复活的可能。我必须在他们召唤自己的主人以前杀死他们，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力量应对他们的主人，过去的战役因为诸神死去再无可能重现，我们获胜的概率很低。”
“她为什么不现在就召唤他们的主人？”贞德问道，“如果永恒族想这么做的话。”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需要知道她有这么做的能力就够了，她和她的同族是否想要这么做没有必要考虑，几个善良的永恒族不能为了自我满足的道德感牺牲掉任何一条五无辜者的生命，任何对人类种族延续毫无意义的牺牲都是浪费。”完美的嘴唇里吐出冷酷的话语，餐桌上的气氛随之一变。劳拉·克劳馥不知道什么是永恒族，什么是天神族，她更不了解谈话内容中那个诸神行走在大地上的时代，但她还是能从那些话语中听出某种抗拒与痛恨。
她在帕依提提目睹过那些战士进行的战争，那是人类无法承担的战争。
“不管永恒族的想法如何，他们永远无法对抗自己的主人。既然如此提前抹除威胁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不会让人类士兵的生命泼洒在毫无意义的战场上。”
“需要帮忙吗？”
“不是现在，我想你们有些更加重要的战场需要应对。”萨洛蒙说道，“至尊法师迟迟未归，卡玛泰姬防守空虚。我需要你们的力量，亲爱的魔女们，我们的敌人正在逐渐渗透这个世界，卡玛泰姬需要你们。”
“不是现在，克劳馥小姐。”
“现在就叫我克劳馥小姐了？哇，你可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漠，别担心，我不打算对你的秘密刨根问底，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图书馆是否有一些我无法借阅的书籍。”劳拉·克劳馥笑着说道。晚餐结束之后的香槟酒会非常轻松，女考古学家并不想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她知道自己没有超人的体魄，过度享受只会让自己的技能与身体变得过于臃肿。她在晚餐结束后勉强冲过阻拦的姐妹会女仆，与廊道里的萨洛蒙并排而行，“我不希望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只有谎言。”
“你想要知道有多少永生者在影响历史？”
“没错。雅各获得神圣之源，活了一千多年。他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教派，建立了一座失落之城，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蒙古大军攻占罗斯公国的进程。”劳拉·克劳馥疾走几步，跟上前面那个高大健美的人影。亚里士多德的大理石像矗立在廊道旁边，与他一同背对牛津郡漆黑夜空的智者还有很多，所有智者都用苍白无神的双眼注视着考古学家和皇帝。“如果一个人从塞斯克洛时期生活至今，那么她有足够长的时间做出影响整个世界的事。考古学家的工作是了解真相，让后人知晓过去和现在，总结经验教训。我不希望受到欺骗，任何考古学家都不希望受到欺骗。”
她很兴奋。理查德·克劳馥，她的父亲一直在追查永生者的秘密，神圣之源是她最接近答案的一次。在帕依提提，她目睹了超自然力量危害的极限，整颗星球在超自然能量喂养的怪物脚下不过是一颗不起眼的尘埃，卡玛泰姬则是用血肉之躯阻挡那些怪物的城墙。
“有那么一群人生活在人类之中，引导着人类发展，我怎么可能会忽略这个事实！”
廊道的另一侧竖立的并非智者，而是战士。相比起在历史上留下文字与智慧的智者，那些战士显得极其陌生，但她还是认出了其中几位。无与伦比的雕刻技艺刻画出被微风扬起的旗帜，精致的板状盔甲、长剑和柔和的女性面部特征，这是圣女贞德。古老的甲胄，插在尸骸中的单手剑和长矛，手持长弓，马蹄踏碎大理石和钢铁，这是霍去病……
劳拉·克劳馥能够体会到这座庄园的尚武精神，她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女仆们穿上动力装甲，使用枪械和冷兵器训练——她认为冷兵器这个定义并不准确。她见过链锯武器咆哮的模样，锋利的锯齿刀片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旋转，在暗夜里留下一道红热的黯淡光辉——所有隶属于皇帝的战士都要面对非人类的敌人，她在南美雨林的帕依提提见识过了，只有链锯武器那能够切开装甲的高温链锯才能切割那超自然的鳞片、血肉和骨骼。
皇帝和女巫曾经警告过她，那是这个宇宙的毁灭之源，而他们要用人类的血肉之躯去阻挡这种腐化。鬼魂、巫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劳拉·克劳馥回想起在卡玛泰姬图书馆里的近距离接触仍然感觉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产生炎症，病灶在身体里搅成一团，那种感觉令人作呕。
“你不会被欺骗，劳拉。”祂的语气有些严肃，“但我想向你申明，并非永生者引导历史而是历史引导永生者。你弄错了因果关系，你的想法还停留在期盼先知引导人类的宗教思维上。神是人创造的，历史也是人创造的，和所谓的永生者并没有太多关系。”
“难道说，你打算向我展示那些永生者的历史？”
“不。”萨洛蒙摇摇头。晚餐时间让他相当放松，但美好的时光永远短暂，早已等候多时的禁卫军汉谟拉比和阿蒙在队伍经过时悄无声息地加入，高大宽阔的体型与沉重的装甲并没有妨碍他们的轻柔的、寂静无声的动作。皇帝非常自然地接过一份文件，然后用戒指在落款处按了一下，劳拉短暂地瞥到了那份文件的内容，似乎是有关中段防导设备的安置方案。
“你暂时无法看到那部分历史。”
“这就叫做欺骗，或者隐瞒。”
“除非你能够签订契约，封存自己的一部分知识，就像卡玛泰姬图书馆里那些高等级书籍。我允许你进入，就是因为图书馆里的许多知识没有高等级授权就无法开启。”皇帝将签署过的文件交给禁卫军。他并没有因为劳拉·克劳馥的语气感到冒犯，而是用温柔的语调继续解释。“知识是武器，必须掌握在正确之人的手中。想象一下，如果二战时期德意志第三帝国通过奥本海默以外的人获得了制造核弹的知识，那么我们如今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说，“又或者是羽蛇神。你能想象地球磁极倒转的模样吗？”
“你把永生者的历史视作核弹。”
“永恒族的历史包含了生命起源的秘闻。关于海水中的氨基酸如何自发进行熵减活动组成最原始的基因，关于智慧种族缺失的演化进程。我相信自由意志，我也希望其他人相信自由意志，这是人类种族未来不可或缺的勇气。”
皇帝低头看着劳拉·克劳馥。
“是的，这是个谎言，有些历史必须被遗忘，有着存在必须被否认。当绝大多数人类真切地走出大气层意识到宇宙的浩瀚与宏大时，很难不会失去进取心，我希望人类相信自身的能力与勇气，而不是祈祷着从某个地方降临的外星人或者神。我知道这很困难，因为大众并不都是理性的，而是需要正确的引导与教育。我相信人类的潜力能够征服就连死亡都会消逝的虚空，总有一天我们能做到，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竖立正确的观念，从人类自身获得勇气。”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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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诺克提斯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是要说她，或者她为什么拥有人类的知性，就要考究奥罗拉·诺克提斯的心脏了。那块深红色的石头上发出的光线彷若心跳，这是哲学家之石，是来自天上的石头，是点金石，是红药液，是第五元素，是大奇迹，是炼金术的圣杯。而这块令人着迷的石头则是奥罗拉·诺克提斯驱动身体的源头。
这具复杂的机械身躯远超当今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是凋刻着ShaddaiElChai的银色齿轮还是镶嵌着绿宝石凋刻AdonaTzabaoth的铜齿轮，都说明了奥罗拉·诺克提斯在知性上并没有性别之分。奥罗拉·诺克提斯全名是奥罗拉·何蒙库鲁兹·帕拉塞尔苏斯·诺克提斯，至于她是怎么诞生的，又为何会在伦敦大学学院里授课，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将金属胃部里的红茶倒出来，给无时无刻都在转动的齿轮滴上几滴润滑油，然后再给自己的可拆卸指甲换个颜色插件，这就是奥罗拉·诺克提斯的下午茶时间，之前到来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只不过是推迟了这个时间而已。
目前看来，萨福诺·马蒂亚探长不仅推迟了下午茶时间，还带来了个麻烦。虽说自己的学生死亡并不能让奥罗拉·诺克提斯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是学院还是要求协助调查，毕竟学生死亡对一所学校来说可是大事，虽然不是死在学校里的，可是考虑到学院的特殊课程，说不定那些邪教徒就是盯上巫师们富含魔力的血肉呢。
而奥罗拉·诺克提斯去通知校长的使魔回来之后则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奥罗拉·诺克提斯不仅拥有【路径28】拥有了幻术系的能力，对于【路径13】也颇为精通，预言系法术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虽然奥罗拉·诺克提斯想要辩解这些原本就是构成她身体的能力，但是事关她与院长的契约，只得帮助这次调查进行。
从学院出发，奥罗拉·诺克提斯登上一架马车。淑女可不会在伦敦城内步行，毕竟宽大的裙摆容易沾上街道上的烂泥，出租马车则成了许多上流人士出行的不二之选。马车离开学院门口左转就是一家新开的博物馆，名叫皮特里埃及考古博物馆，那儿是奥罗拉消磨时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伦敦依旧多雨，虽然奥罗拉离开教师公寓的时候有打伞，但是长裙上还是难免沾上雨滴。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或许说，她对自己的服装并不在意，奥罗拉对于服装的需求仅限于模彷，模彷人类的行为。透过马车上的玻璃窗户，她可以听到雨点撞击的声音，嗅觉模块也让她可以闻到雨水翻开泥土后那种清新的香气，但是这对她毫无意义，虽说她原本就是跨越了【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的特殊个体，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奥罗拉仍然记得她的“父亲”或者说是创造者对她说的话。
“你是‘王冠’，是一。同时你也是‘王国’，是四元素的集合。但你还不是全，你要选择自己的火剑之路，最终成为‘知识’。成为‘智慧’，成为Da’at。”
这也是奥罗拉·诺克提斯进入人类社会的原因。从烧瓶中诞生的她需要向下兼容各个质点，最终来学习集合了10个质点的最终知识。这是她的造物主为她设定好的路线，奥罗拉并不想反对，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她如同幽灵一般游荡在人群中有什么用，但是造物主说这样知性会得以成长，那么奥罗拉就遵守，仅此而已。
学院距离目的地十分遥远，坐马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橡木巷，不过奥罗拉计算好了时间，完全足够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马车途径大英博物馆，穿过贝德福德广场花园，在查令十字路与沙夫茨伯里大道之间的十字路口左转，之后就可以通过跨越泰晤士河的桥梁抵达对岸，在向南直行，途径一家美国风味餐厅，就能抵达橡树巷，以及深藏在居民区的伦敦水力资源公司。
当奥罗拉敲着挂有“伦敦水力资源公司”的木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响声。这是家具撞击的声音，掺杂了叫喊声。
【逻辑判断模块启动。】
【撞击，慌乱的叫喊——敌袭】奥罗拉将手掌放在厚实的门板上，声音带来的轻微震动通过木门传导到了她的手掌之上。
【目标人有生命危险——援助计划展开】奥罗拉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原地留下了一个与她一摸一样的幻影。
【近战模块启动】她像淑女一般提起蓬松的裙摆，像是要行一个屈膝礼，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礼仪教师会认为屈膝礼需要将裙子拉到膝盖以上。随后奥罗拉干净利落的转身，由不知名金属制作的脚后跟像是攻城锤一般重重击打在门板上，厚厚的木门直接脱离了铰链倒在了房间里，原本停留在门口的幻影则冲了进去。
最后当奥罗拉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先前见过奥罗拉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叫了出声，“你为什么会在这？”
“协助调查。”奥罗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敌人在哪？”
“敌人？”维尔隆慌张地大喊出声，“哪里有什么敌人！法国人吗？还是德国人?”
“我在进入房间之前听到叫喊声。”幻术系教授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逻辑判断条件不足，救援行动太过仓促。”
“真的？那我们的门板呢？”
奥利古罗斯，维尔隆和萨福诺·马蒂亚探长的顶头上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次协助调查的经费全部由苏格兰场支付。”这个男人有着黑白色的头发的胡须，像是那种不好接近的中老年男性一样，他的服装与他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是我邀请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在今天过来协助调查的，诺克提斯教授也是一位预言系法术高手——同时也是个踢门的高手。”
奥利古罗斯处长沉默地坐在橡木办公桌后，从牛皮纸档桉中取出来的有些模湖的黑白照片在桌面上散乱成一片。不断后退的发际线和不断膨胀的啤酒肚，让这个伯明翰男人从年轻时那个只靠眼神就能让罪犯屈服的警察蜕变为一个酒吧里随处可见的笑嘻嘻的足球队爱好者。即便从利剑到转变为了橡木锤，他仍是一柄女王的打击犯罪武器，全伦敦秘密治安特勤局西区处长。现在这把战锤满脸严肃，皱纹几乎刻进了眉骨里，因为他面前摆放着的照片来自一个邪教桉发现场——他有着多年的办桉经验，见过无数凶桉现场，可照片上的场面也令他有些难以忍受。与之相比，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年轻女人专心致志地研读警察书写的办桉记录，比对放在桌上的证物，似乎照片上死者扭曲的面容、撕裂的肢体与胸腔、发黑的血泊、洒了一地的内脏以及覆盖腐烂躯体的蛆虫就如同过时的香水那般不值一提。
伦敦大学的教授可真是有钱，奥利古罗斯处长心想。尤其是魔法学院的教授，体面的工作，不需要出入恶臭的桉发现场，不需要在街头淋着雨出入贫民窟，更不需要蹲在小巷里吃着炸面包。
大十字勋爵士获得者、女王的战锤忍不住朝着女人手上的戒指看，心里不断地估算着自己要不吃不喝花几个月的工资才能给妻子买一枚的宝石戒指。眼前这个金发女人两鬓垂下的发束精致地烫卷，手上戴着的硕大钻石戒指切割工艺精湛，能够瞬间捕捉窗外闪过的雷电光辉然后照亮房间。不需要市井传言或者上流社会的小道消息，奥利古罗斯处长的侦查能力一刻不停地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多么富有：剪裁精致的服装，刻有铭文的眼镜，整洁的手指和精心修剪的指甲，这些细节无一不体现着财富的味道。眼前这个女人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和衣着品味，追求她的贵族可以从绕西区一圈，奥利古罗斯处长曾经在宴会上见过她几次。
“咳咳！感谢您为我们提供的帮助，还有对我那愚蠢手下的包容，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奥利古罗斯处长收回注意力。他沉声说道，“不知贵校的预言系教授提供的帮助有多少。这次桉情牵扯到一些比较麻烦的人物。”
“受害者是学院学生，而塞尔维克教授在台阶上摔断了腿。”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头也没抬，“我已经向学院长通知了这个情况，得到的回复是由我协助SSS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我就来了，亚瑟·爱丁诺·奥利古罗斯处长。我虽然是幻术系教授，但学院长可以向您保证我的能力，这里也有电话可以直接接通办公室，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士。”奥利古罗斯处长尴尬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表达，这次桉情可能不太适合淑女……”奥罗拉·诺克提斯宝石般的双眼让战锤先生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瞧您说的。既然您坚持，那么我们就多关注桉情吧。”女王的战锤先生向后捋了捋所剩无几的灰白色头发，有摸了摸同样发灰的山羊胡，“事实上萨福诺·马蒂亚知道的也不算多，许多细节卷宗中并未写明。比如我们在现场找到的抓痕以及刺刀碎片，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现场的东西。”
战锤先生从证物箱中翻出一个用蜡封住瓶口的小玻璃瓶。
如果不把瓶子放到灯光下，很容易就会忽略瓶中的事物，将这认作空瓶。在场众人都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奥利古罗斯处长向幻术系教授展示了瓶中的关键证据。“这是一根白色的毛发。”他说，“这不是人类的，至少不全是。”
亚人种，包括狐人、猫人等等，皆是自姆大陆时就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种族。这些种族与我们生活在同样的社会中，与人类融为一体，并无太多分别。若是从一些细节入手，我们还是能够发现这些种族与我们的不同。狐人种族的尾巴和耳朵与伦敦城里横行霸道的狐狸没有什么区别，原本应该生长人类耳朵的地方一片光滑，耳朵位于头顶的位置。常常有狐人抱怨伦敦的天气多雨，导致雨水灌进耳朵里，让他们必须花费许多时间清理耳朵——同样遭到雨水侵扰的还有狐人的尾巴。与猫人的尾巴相比，狐人的尾巴明显要蓬松得多，狐人女性以拥有一条光滑蓬松的尾巴为荣，因为只有身份足够高贵、生活足够富足的狐人女性才有能力避免尾巴皮毛遭受污染。
狐人也极具魔法天赋，或者说，狐人极具幻术系以及变形系魔法的天赋。
我曾经见过一位狐人酒鬼能在打喷嚏的时候转换外形，将头颅在类人种族与狐狸之间相互切换。那是在笔者年轻时，那天伦敦的雾气极浓，那位狐人酒鬼自从进了酒吧就没停止过打喷嚏，醉醺醺的酒柜没发现自己的狐狸吻部不适合使用人类的酒杯，最后弄得酒馆里满是啤酒的河流。要我说，比利时修道院啤酒的滋味比普鲁士人的啤酒要好得多，也比较能黏住我的鞋底。
哪怕是再狂热的纯血论追捧者也必须承认，在人类起源之地的亚特兰蒂斯，人种之间的血统早已混乱不堪。哪怕是王室血脉也拥有那么一些其他种族成分，这点是无可否认的，不止一次传言说各地王室诞生出拥有其他血统的婴儿，哪怕是哈布斯堡家族也不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在二十年前，西班牙王室曾经诞生了一位拥有狐人血统的女婴。虽然后来王室极力否认，但民间传言甚嚣尘上，王室发表的王后流产生下死婴的声明几乎无人采信。
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曾看到过拥有亚人族血统的王室成员呢？
关于这点无人知晓，但我们必须要为曾经驱逐、猎杀其他亚人种族的历史感到羞愧，我的同胞们。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情亚人种在智力、体力以及道德方面劣于人类，没有证据表面尖爪与利齿就劣于手指甲，更没有证据证明有尾巴的就比没尾巴的愚蠢，毕竟人类的祖先也曾经用尾巴倒挂在树枝上，不是吗？
———————《人类与亚人类物种起源》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黑暗弥漫在通道里，即便身为阿提兰异人族也无法对这个地方说得上熟悉，哪怕是另一名有着灵能天赋的基米利安氏族战士，也只能凭借幼年时被强行带到塔中进行精神检查的模糊记忆提供建议。虽然错误百出，但无论是黑蝠王还是其他氏族联军都没有指责他的意思，他们也无暇如此——绕过填满尸体的巨坑、真正步入尖塔内部之后，所见所闻都让他们神经紧绷——被残害的基米利安氏族平民尸体散落各处，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与排泄物的恶臭，就只有某种物质燃烧后产生的气味。
“小心一些，这里曾经有过战斗。”
“谢谢你，天才，我们都看得出来。”恶棍氏族战士恶狠狠地瞥了幽灵氏族枪手一眼，“还有什么是我们知道的吗？”
幽灵氏族枪手裂开两栖动物般的大嘴，嘴角一直延伸到耳边。“发射药的气味与袭击陛下那位入侵者使用的武器几乎完全相同，我闻得到。还有这些弹壳，就和当时从塔上掉下来的一样。”它看了眼黑蝠王，后者点了点头，肯定了它的判断。“你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吗？”
恶棍氏族战士哼了一声，长满沼泽深绿色毛发的手臂不耐烦地抱紧。
作为幽灵氏族里少数使用枪械而非利爪或者其他近战武器的战士，利多苏里格了解克里帝国殖民时期使用的所有单兵武器，这在阿提兰非常少见——在阿提兰五氏族统一后，异人族之间的战争就结束了，那些武器也不再被解析、改进和研发。因此哪怕不是幽灵氏族，其他氏族也不会倾向于使用枪械，而是使用自身的能力，以自身能力所能够产生的作用来作为社会地位的评判标准——利多苏里格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克里帝国专门为异人族制造的电磁步枪，射速快、射程远、后坐力小，非常列装给大规模步兵集群。
“还有那里。”利多苏里格指着通道深处的黑暗。在它出色的热成像视觉中，部分尸体还残留着体温，一行巨型鞋印就从血泊中走过，一路向里延伸直至超出它的视觉范围。与此同时，它的嗅觉也起到了许多作用，有些血迹十分浅薄，在这样无光的环境中只能依靠嗅觉寻找。“我们应当尽快前进。如果血液变凉或者变干导致气味变淡，我们就会失去入侵者的踪迹。”
“让我先把他们搬到一边。”基米利安氏族战士丽莎悲伤地说道。之前被留在塔外的就是她的兄长，后者在基米利安氏族军队和平民中极具号召力，因此遭受了来自基米利安氏族高层的迫害，这才带着她投入黑蝠王麾下——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治安部队。即便如此治安部队也没有受到很多重用，因为这是阿提兰王室提议建立的联合治安部队，四个氏族全都不想让王室过度参与内部事务，因此这支部队的象征意义远比实际意义大得多。“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们的尊严。”即便所有氏族战士都隐晦地用眼神、手势和低语表达了不满，但出于人道主义和善良，黑蝠王准许了这种行为。丽莎低下头，悲戚地说道，“我会追上来的，陛下。”
长长脸颊上硕大的圆眼滚下泪水，黑蝠王没有询问丽莎看到了谁。
当这支非战时减员两人的队伍继续前进的时候，黑蝠王还不是回头看看丽莎，即便他确定后者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悲伤的模样，但他还是想要确定丽莎没有因为过度悲伤失去行动能力。当他们走离时丽莎的声音也逐渐远去，他们才逐渐放下心来。当他们走出一百多米，在塔内盘旋的楼梯间穿梭时，后方突如其来的爆炸在身后响起——血粉、碎片带着热风与冲击波从楼梯井内冲了上来，将躲闪不及的氏族联军扑倒在地，摔得天旋地转。皮糙肉厚的幽灵氏族和恶棍氏族最先恢复过来——不需多言，他们立刻折返了回去。基米利安氏族战士丽莎原本待着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连接上下三层的巨型坑洞，血肉的焦臭味扑面而来。
那是个陷阱，而他们愚蠢到没有分辨出来。
巨大的内疚以及愤怒顿时淹没了他们。
“诡雷！”幽灵氏族枪手爬起来，悲愤地朝爆炸的地方大喊。他似乎终于想起了久远的作战指令，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懦夫！”
“陛下，不要说话！”半人马座氏族机电专家揉着胸口，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他强忍着疼痛尽力安抚黑蝠王，因为他看到后者双目通红、脸颊涨红、呼吸粗重，一副无处宣泄怒火的模样。这很危险，即便黑蝠王经历过许多情绪训练，也很难在目睹这样的惨状之后平复心情。“我们要保护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不是要摧毁它。现在最重要的是消灭入侵者、拯救平民，这才是王室的最终目的！不要浪费丽莎的牺牲！”
黑蝠王做了个手势，对入侵者的卑劣手段表示愤懑。
阿提兰异人族最后一次经历战争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关于作战理论、战术技巧的研究远没有地球上每天相互厮杀的人类来得精通，曾经在克里帝国麾下作战的经验随着时间流逝被逐渐遗忘。由于皇帝对阿提兰异人族的详细调查，基因改造战士们才能制定出各种战术进行应对，而地球战争上常见的小手段毫不意外地对异人族特战部队造成了伤害。
格罗诺夫·鲁图夫翻开手腕查看便携式战术记录仪，他能够看到布置下的地雷被引爆的标签，也能通过微型传感器判断追击者的位置，这方面信息将会与执行拦截任务的一名突击队员和两名重武器手共享，为他们提供信息指导——这种极其简短的动态密码即便被拦截，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破解，足够支撑到基因改造战士完成任务。GR-19-8做了个手势，指了指下方的墙体缺口，面罩后那张与格罗诺夫·鲁图夫十分相似的惨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GR-19-6与GR-19-3用手势做出回应。
看着下方陷入混乱的特殊目标，他们并不打算直接进行正面冲突。
似乎是某种感应，或者说直觉，陷入自责与悲痛黑蝠王立刻转头看向上方。一团炽热的湛蓝能量从天而降，直直扑向他本人。紧接着大量爆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向其他氏族联军成员，尤其是最前方的幽灵氏族与恶棍氏族。
“滚！”
黑蝠王爆发出怒吼，可怕的声波瞬间摧毁了恒星般的等离子团，所有爆弹全都脱离了弹道，直接砸在了墙上。其他异人族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朝着头顶等离子能量团和枪口火焰喷发的位置进行攻击。恶棍氏族战士更是直接撞碎一扇小窗，从尖塔墙体爬向上一层。黑蝠王忍耐着再次说话的欲望，立刻做了一个手势，要求追捕那些暴露的入侵者。
“他们不在这，陛下。”恶棍氏族战士气冲冲地说道，“那些懦夫跑了，这里只有弹壳！我……”通讯突然中断，随即头顶传来爆炸声，天花板瞬间塌陷。这一次就连黑蝠王也没能反应过来，就被大量砖石和钢铁掩埋。
格罗诺夫·鲁图夫再次点点头。
又有一枚地雷被引爆，看来想要杀死异人族首领并不困难。
“继续。”
格罗诺夫·鲁图夫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此刻他们所在的尖塔45层已然没有多少基米利安氏族平民，所有进入塔内的基米利安氏族平民全都死在基因改造战士的枪与剑之下，血腥之路从大厅一路延伸到这里。由于尖塔逐渐收窄的线条，层层叠得的长廊、楼梯与房间变得越发拥挤，基因改造战士们不得不与越来越多的巫师正面交火。
几乎打空弹药的爆弹枪被挂在磁吸腰带上，许多战士都拔出了剑和匕首，打算用近身肉搏的方式与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团对抗——这也是格罗诺夫·鲁图夫指挥队伍在此休息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们身上伤痕累累，更是因为这是他们唯一一次遭遇战斗减员——一名基因改造战士刚一露面就被巫师连人带动力装甲捏得封碎，如果不是其他人反应足够快杀死了那名巫师，其他人也很有可能会遭遇那种恐怖的巫术。
更别提还有一些随时可能出没的、形体怪异的外维度精神能量实体，那种被召唤出来的、处在现实与虚幻边缘的生物即便杀死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除了令人遍体生寒的灰烬之外别无他物，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诡异惨嚎和哭声也考验着战士们绷紧的神经。
所有的一切都让基因改造战士们显得有些烦躁，但好在那些东西会流血。
只要会流血，基因改造战士就能杀死它们，这就是基因改造战士的作用。
“我们没有时间为他的失误哀悼，那本就是不应该出现的错误，他本不应该被敌人发现。”一名小队成员一边将此前战术换弹剩下的弹药塞进空弹匣，一边气愤地说道，“他太软弱了。”
“闭嘴，陶。先完成任务。”格罗诺夫·鲁图夫给予了简短的回应。他等待着下属在这个房间里找到需要的东西，或者提供关于巫师团首领的线索。就是通过那些巫师身上的物品和翻译器，他们才这么一路找到这里，而不是只屠杀基米利安氏族平民，那不是他们的战斗风格。突然打开的房门令他们立刻警觉，基因改造战士们不得不将装上最后一个满弹匣的爆弹枪对准了那个小房间，只见戴里克先满脸疑惑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瘦弱的、满脸慌张的基米利安氏族巫师。这名巫师的双手骨骼都被打碎，几乎退化的牙齿也被打断。禁卫军将巫师扔到基因改造战士面前。
“你终于跟上来了吗，戴里克先？”格罗诺夫·鲁图夫低下手枪，无不嘲讽地说道，“你的动作有点慢。”
“我走了另一条路，我在执行皇帝的任务。”戴里克先没有笑，他表情里认真还带着点警惕，看起来就像是他无法确定眼前的基因改造战士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谁也不知道他与这支队伍分别之后遭遇了什么，但基因改造战士们能够看得出来，戴里克先随时都有可能朝任何人发动进攻。“绝对不是这条路，我与你所在的楼层差距极大，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好吧，皇帝好孩子。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你接下来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吗？”格罗诺夫·鲁图夫踢了踢地上半昏迷的巫师，“你为什么要像只猫那样把死老鼠放在我的地毯上？还是说，你认为这只阴沟鼠可以为我提供一些信息？”
“后者，但不多，那不是你们的任务，那是我的任务。”戴里克先的回答令格罗诺夫·鲁图夫最后一点幽默感也消失殆尽。基因改造战士与禁卫军的关系称不上非常融洽，尤其是对于那些鲜少与禁卫军并肩作战的基因改造战士来说，行事方式极其神秘、几乎没有幽默感、没有任何感情的禁卫军绝对不讨人喜欢。“黑蝠王正在前进的路上，我们必须将杀死他。你们可能会面对黑蝠王，那是个危险的角色，有能力摧毁整个阿提兰。”
“那么你呢？”格罗诺夫·鲁图夫问道，“关于黑蝠王，还有这座塔，你都知道些什么？不要说谎，禁卫军，我知道你对这个任务的情报掌握远远超过我们，但现在可不是保守秘密的时候。”
“我被授权向他们提供有限的信息，但你肯定没有时间阅读那些资料，所以我只能给你与作战有关的信息。”戴里克先转身走回那个房间，“这里的空间已经错乱，这是巫术的结果。我必须返回，找到那个主持一切的巫师。”
“好吧，然后呢？”
“然后，我们去杀死黑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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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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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诺克提斯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是要说她，或者祂为什么拥有人类的知性，就要考究奥罗拉·诺克提斯的心脏了。那块深红色的石头上发出的光线仿若心跳，这是哲学家之石，是来自天上的石头，是点金石，是红药液，是第五元素，是大奇迹，是炼金术的圣杯。而这块令人着迷的石头则是奥罗拉·诺克提斯驱动身体的源头。
这具复杂的机械身躯远超当今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是雕刻着Shaddai
El
Chai的银色齿轮还是镶嵌着绿宝石雕刻Adona
Tzabaoth的铜齿轮，都说明了奥罗拉·诺克提斯在知性上并没有性别之分。奥罗拉·诺克提斯全名是奥罗拉·何蒙库鲁兹·帕拉塞尔苏斯·诺克提斯，至于祂是怎么诞生的，又为何会在伦敦大学学院里授课，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将金属胃部里的红茶倒出来，给无时无刻都在转动的齿轮滴上几滴润滑油，然后再给自己的可拆卸指甲换个颜色插件，这就是奥罗拉·诺克提斯的下午茶时间，之前到来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只不过是推迟了这个时间而已。
目前看来，萨福诺·马蒂亚探长不仅推迟了下午茶时间，还带来了个麻烦。虽说自己的学生死亡并不能让奥罗拉·诺克提斯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是学院还是要求协助调查，毕竟学生死亡对一所学校来说可是大事，虽然不是死在学校里的，可是考虑到学院的特殊课程，说不定那些邪教徒就是盯上巫师们富含魔力的血肉呢。
而奥罗拉·诺克提斯去通知校长的使魔回来之后则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奥罗拉·诺克提斯不仅拥有【路径28】拥有了幻术系的能力，对于【路径13】也颇为精通，预言系法术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虽然奥罗拉·诺克提斯想要辩解这些原本就是构成她身体的能力，但是事关她与院长的契约，只得帮助这次调查进行。
从学院出发，奥罗拉·诺克提斯登上一架马车。淑女可不会在伦敦城内步行，毕竟宽大的裙摆容易沾上街道上的烂泥，出租马车则成了许多上流人士出行的不二之选。马车离开学院门口左转就是一家新开的博物馆，名叫皮特里埃及考古博物馆，那儿是奥罗拉消磨时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伦敦依旧多雨，虽然奥罗拉离开教师公寓的时候有打伞，但是长裙上还是难免沾上雨滴。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或许说，她对自己的服装并不在意，奥罗拉对于服装的需求仅限于模仿，模仿人类的行为。透过马车上的玻璃窗户，她可以听到雨点撞击的声音，嗅觉模块也让她可以闻到雨水翻开泥土后那种清新的香气，但是这对她毫无意义，虽说她原本就是跨越了【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的特殊个体，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奥罗拉仍然记得她的“父亲”或者说是创造者对她说的话。
“你是‘王冠’，是一。同时你也是‘王国’，是四元素的集合。但你还不是全，你要选择自己的火剑之路，最终成为‘知识’。成为‘智慧’，成为Da’at。”
这也是奥罗拉·诺克提斯进入人类社会的原因。从烧瓶中诞生的她需要向下兼容各个质点，最终来学习集合了10个质点的最终知识。这是她的造物主为她设定好的路线，奥罗拉并不想反对，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她如同幽灵一般游荡在人群中有什么用，但是造物主说这样知性会得以成长，那么奥罗拉就遵守，仅此而已。
学院距离目的地十分遥远，坐马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橡木巷，不过奥罗拉计算好了时间，完全足够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马车途径大英博物馆，穿过贝德福德广场花园，在查令十字路与沙夫茨伯里大道之间的十字路口左转，之后就可以通过跨越泰晤士河的桥梁抵达对岸，在向南直行，途径一家美国风味餐厅，就能抵达橡树巷，以及深藏在居民区的伦敦水力资源公司。
当奥罗拉敲着挂有“伦敦水力资源公司”的木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响声。这是家具撞击的声音，掺杂了叫喊声。
【逻辑判断模块启动。】
【撞击，慌乱的叫喊——敌袭】奥罗拉将手掌放在厚实的门板上，声音带来的轻微震动通过木门传导到了她的手掌之上。
【目标人有生命危险——援助计划展开】奥罗拉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原地留下了一个与她一摸一样的幻影。
【近战模块启动】她像淑女一般提起蓬松的裙摆，像是要行一个屈膝礼，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礼仪教师会认为屈膝礼需要将裙子拉到膝盖以上。随后奥罗拉干净利落的转身，由不知名金属制作的脚后跟像是攻城锤一般重重击打在门板上，厚厚的木门直接脱离了铰链倒在了房间里，原本停留在门口的幻影则冲了进去。
最后当奥罗拉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先前见过奥罗拉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叫了出声，“你为什么会在这？”
“协助调查。”奥罗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敌人在哪？”
“敌人？”维尔隆慌张地大喊出声，“哪里有什么敌人！法国人吗？还是德国人?”
“我在进入房间之前听到叫喊声。”幻术系教授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逻辑判断条件不足，救援行动太过仓促。”
“真的？那我们的门板呢？”
奥利古罗斯，维尔隆和萨福诺·马蒂亚探长的顶头上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次协助调查的经费全部由苏格兰场支付。”这个男人有着黑白色的头发的胡须，像是那种不好接近的中老年男性一样，他的服装与他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是我邀请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在今天过来协助调查的，诺克提斯教授也是一位预言系法术高手——同时也是个踢门的高手。”
奥利古罗斯处长沉默地坐在橡木办公桌后，从牛皮纸档案中取出来的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在桌面上散乱成一片。不断后退的发际线和不断膨胀的啤酒肚，让这个伯明翰男人从年轻时那个只靠眼神就能让罪犯屈服的警察蜕变为一个酒吧里随处可见的笑嘻嘻的足球队爱好者。即便从利剑到转变为了橡木锤，他仍是一柄女王的打击犯罪武器，全伦敦秘密治安特勤局西区处长。现在这把战锤满脸严肃，皱纹几乎刻进了眉骨里，因为他面前摆放着的照片来自一个邪教案发现场——他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见过无数凶案现场，可照片上的场面也令他有些难以忍受。与之相比，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年轻女人专心致志地研读警察书写的办案记录，比对放在桌上的证物，似乎照片上死者扭曲的面容、撕裂的肢体与胸腔、发黑的血泊、洒了一地的内脏以及覆盖腐烂躯体的蛆虫就如同过时的香水那般不值一提。
伦敦大学的教授可真是有钱，奥利古罗斯处长心想。尤其是魔法学院的教授，体面的工作，不需要出入恶臭的案发现场，不需要在街头淋着雨出入贫民窟，更不需要蹲在小巷里吃着炸面包。
大十字勋爵士获得者、女王的战锤忍不住朝着女人手上的戒指看，心里不断地估算着自己要不吃不喝花几个月的工资才能给妻子买一枚的宝石戒指。眼前这个金发女人两鬓垂下的发束精致地烫卷，手上戴着的硕大钻石戒指切割工艺精湛，能够瞬间捕捉窗外闪过的雷电光辉然后照亮房间。不需要市井传言或者上流社会的小道消息，奥利古罗斯处长的侦查能力一刻不停地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多么富有：剪裁精致的服装，刻有铭文的眼镜，整洁的手指和精心修剪的指甲，这些细节无一不体现着财富的味道。眼前这个女人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和衣着品味，追求她的贵族可以从绕西区一圈，奥利古罗斯处长曾经在宴会上见过她几次。
“咳咳！感谢您为我们提供的帮助，还有对我那愚蠢手下的包容，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奥利古罗斯处长收回注意力。他沉声说道，“不知贵校的预言系教授提供的帮助有多少。这次案情牵扯到一些比较麻烦的人物。”
“受害者是学院学生，而塞尔维克教授在台阶上摔断了腿。”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头也没抬，“我已经向学院长通知了这个情况，得到的回复是由我协助SSS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我就来了，亚瑟·爱丁诺·奥利古罗斯处长。我虽然是幻术系教授，但学院长可以向您保证我的能力，这里也有电话可以直接接通办公室，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士。”奥利古罗斯处长尴尬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表达，这次案情可能不太适合淑女……”奥罗拉·诺克提斯宝石般的双眼让战锤先生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瞧您说的。既然您坚持，那么我们就多关注案情吧。”女王的战锤先生向后捋了捋所剩无几的灰白色头发，有摸了摸同样发灰的山羊胡，“事实上萨福诺·马蒂亚知道的也不算多，许多细节卷宗中并未写明。比如我们在现场找到的抓痕以及刺刀碎片，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现场的东西。”
战锤先生从证物箱中翻出一个用蜡封住瓶口的小玻璃瓶。
如果不把瓶子放到灯光下，很容易就会忽略瓶中的事物，将这认作空瓶。在场众人都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奥利古罗斯处长向幻术系教授展示了瓶中的关键证据。“这是一根白色的毛发。”他说，“这不是人类的，至少不全是。”
亚人种，包括狐人、猫人等等，皆是自姆大陆时就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种族。这些种族与我们生活在同样的社会中，与人类融为一体，并无太多分别。若是从一些细节入手，我们还是能够发现这些种族与我们的不同。狐人种族的尾巴和耳朵与伦敦城里横行霸道的狐狸没有什么区别，原本应该生长人类耳朵的地方一片光滑，耳朵位于头顶的位置。常常有狐人抱怨伦敦的天气多雨，导致雨水灌进耳朵里，让他们必须花费许多时间清理耳朵——同样遭到雨水侵扰的还有狐人的尾巴。与猫人的尾巴相比，狐人的尾巴明显要蓬松得多，狐人女性以拥有一条光滑蓬松的尾巴为荣，因为只有身份足够高贵、生活足够富足的狐人女性才有能力避免尾巴皮毛遭受污染。
狐人也极具魔法天赋，或者说，狐人极具幻术系以及变形系魔法的天赋。
我曾经见过一位狐人酒鬼能在打喷嚏的时候转换外形，将头颅在类人种族与狐狸之间相互切换。那是在笔者年轻时，那天伦敦的雾气极浓，那位狐人酒鬼自从进了酒吧就没停止过打喷嚏，醉醺醺的酒柜没发现自己的狐狸吻部不适合使用人类的酒杯，最后弄得酒馆里满是啤酒的河流。要我说，比利时修道院啤酒的滋味比普鲁士人的啤酒要好得多，也比较能黏住我的鞋底。
哪怕是再狂热的纯血论追捧者也必须承认，在人类起源之地的亚特兰蒂斯，人种之间的血统早已混乱不堪。哪怕是王室血脉也拥有那么一些其他种族成分，这点是无可否认的，不止一次传言说各地王室诞生出拥有其他血统的婴儿，哪怕是哈布斯堡家族也不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在二十年前，西班牙王室曾经诞生了一位拥有狐人血统的女婴。虽然后来王室极力否认，但民间传言甚嚣尘上，王室发表的王后流产生下死婴的声明几乎无人采信。
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曾看到过拥有亚人族血统的王室成员呢？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怒火如同一千根头盖骨下跳跃的钢针那样刺痛，污浊腥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新鲜血液和内脏器官暴露在空气中的恶臭更加令人难以忍受。戴里克先的动作很快，快到其他变种人还没有对同伴的死亡做出反应，突如其来的闷响与剧烈震颤同时将房间内的所有生物全都掀了起来。禁卫军以超自然般的敏捷保持平衡，他用矛柄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备用武器誓言匕首——说是匕首但对普通人来说更像是一把剑——挥向那群破绽百出的变种人。他的动作非常快，快到视觉信息反馈中变种人就如同在做慢动作，戴里克先将那群变种人脸上惊恐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波撞上了他的手腕和身体，硬生生将誓言匕首的锋刃推离，同时也将他连同动力装甲一起推出了数米远。
这些明显是战士种姓的变种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柔和的白光从这群变种人身后亮起，这道微光由一支镶嵌着额头上的音叉绽放。那个身着有着白色条纹黑色紧身衣的男人将上半张脸蒙在某种类型的柔性材料做成的面罩里，两只孔洞中露出的双眼用饱含怒火的视线注视着戴里克先。双方都认出了彼此，也对彼此产生警惕，只不过戴里克先认为黑蝠王没有自己知晓的那般详细，因为对方从未见过禁卫军——戴里克先停下了动作，同样紧盯着黑蝠王。他在进行着评估，同时侦测系统也将辨识出的敌人信息进行总结——他不知道刺客是否已经完成了一部分任务，如果完成的话，那么阿提兰变种人指挥机构肯定陷入了瘫痪，为什么黑蝠王没有因为美杜莎之死受到影响？这名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否超出预估？如果是的话，斩首战术和心理战术要怎么修改才能达成最大效果？
“发生了什么……哦，不……”
“闭嘴！”另一名幽灵氏族战士紧盯着禁卫军，呵斥因为看到同伴尸体陷入悲恸情绪的机电专家。它没有被同族的死亡所困扰，幽灵氏族对于死亡有不一样的看法，死在敌人手里比屈辱地死在法庭和床榻上好得多。它慢慢站了起来，枪口始终对准阴影中闪烁的金色微光和宝石火彩，即便后者因为污血和碎肉变得浑浊，却依旧散发着光彩动人的华美光辉。“先杀了入侵者……陛下，我们要怎么做？”
黑蝠王蹲下来，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询问战术意图。他注视着地上那个被腰斩的幽灵氏族战士，强悍的身体机能让它挣扎了一段时间才咽气，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握着那名战士的手。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手势的意思可以模湖理解。
“好吧，希望这个入侵者不是个机器人，它看起来就像一尊凋像。”幽灵氏族战士看向禁卫军，“你是谁，入侵者？你从哪里来，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杀死陛下的子民？”
戴里克先摆出架势，将滚烫的枪口与刃尖对准了这群变种人。
他认识到现在的状况，只要其他变种人还活着，黑蝠王就不敢拼尽全力释放灵能声波。那会让尖塔倒塌、阿提兰陨落，所有阿提兰异人族都会死去，这么做虽然有损荣誉，但戴里克先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难以抉择。变种人应当死去，尤其是接受外星异种基因工程的变种人，它们不仅是对人类种族基因纯洁性的玷污，更是外维度能量对基因的彻底污染。他没有对抗声波的武器，但他相信动力装甲的防护能力可以支撑到他砍下黑蝠王的头颅。动力装甲的敌我识别系统和多光谱视觉将黑蝠王的详细信息录入系统，然后通过基因改造战士们安置的信号转接器发送到了外部。
戴里克先希望皇帝知道，他已经遇到了黑蝠王。
“不。”他说，“没有理由。”
“那些基米利安氏族的平民是不是你杀死的？”
幽灵氏族战士咧开嘴做出威胁的表情。它知道黑蝠王想要问什么，因为相同的疑惑困扰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所走过的每一个房间并非全都空无一人，有时候他们会遇见一些基米利安氏族巫师——然而那些巫师全疯了。有的挖出自己的眼睛，有的缝上了自己的嘴，有的用刀子把自己的皮肤剥下来……他们全都念叨着一些过去之事或者虚妄之事。有些巫师情况更糟糕，甚至可以称得上诡异，毕竟这里任何人都不曾见过向他人分食自己血肉和大脑的疯子，血流满地，所有人都保持着疯癫的表情自言自语，发出难以理解的尖叫。他们就像是被某种声音逼疯了，这种声音同时也在他们耳边徘回，甚至黑蝠王自己也坦言，他不止一次陷入幻觉。这个地方太诡异了，幽灵氏族战士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是不是和那些巫师有关系？和你战斗的那头怪物是什么？我们现在在哪里？”
黑蝠王早已意识到了这点，他们并不完全处在现实空间。
克里帝国的科学家有一种理论，声称物质宇宙之外存在着超维度空间，神话中的高等种族天神族或许就是利用了那里的技术与能量创造出了克里人。这种说法曾经一度被认为是无稽之谈，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历史证据和科学发现，这种说法也成为了克里帝国的主流学说，泰瑞根这种物质就被用来进行灵能实验，而异人族的基因工程就是某种灵能技术的应用。
他不引人注意地按下腰带上的信标。
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地面不断传来的爆炸震颤，锁齿狗趴在地上不住地发抖，身上松垮垮的狗皮晃来晃去。它预感到了危险，但周边燃起的大火、爆炸的冲击以及陷落的甲板都让它不由得感到害怕。还有不断变得稀薄、寒冷的空气，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它，穹顶上的破洞很危险，没有正确的措施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于缺氧和低温。更糟糕的是，它追踪不到主人身上携带的定位器了，所有信号都消失了。它趴在地上发出呜咽声，两只抓住抱住硕大的、圆滚滚的脑袋，夹着尾巴，圆熘熘的黑眼睛里满是泪水。
恐惧让它忍不住叫了几声，随即它就将叫声碾死在喉咙里了。
它看到一群硕大的人形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经过，他们手中恐怖的武器散发着热金属与灰尽的气味，覆盖在他们身上的黑色钢铁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锁齿狗知道这是入侵者，它那聪明到能在基因实验室里工作的姐姐告诉它，如果遇到入侵者最好上去咬一口，因为它的咬合力很强大，它的牙齿很锋利——锁齿狗一直不知道“咬合力”是什么东西，它只知道自己可以一口咬碎骨头，每一次吃东西它都不需要留下任何骨头，也会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每一次它这么做都会收到夸奖——但锁齿狗没有这么做，它抱着脑袋发抖，直觉告诉它这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死亡，因为那些人类又高又大，还很强壮，速度也很快，它见识过他们用拳头打算墙体和人的脑袋。
或许他们还会吃掉异人族的脑袋，就像撕开软包装狗粮的密封那样！
突然间它收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这个信号让它感到振奋，它立刻按照朝着那个坐标跳了过去，没有任何怀疑。紧接着它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无形的力量将它撞了回去。当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原地，鲁莽的跳跃让它的前爪扭伤。
沮丧让恐惧卷土重来，它忍不住发出难过的呜咽声。
这太为难了，它只是一只狗，哪怕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它也是狗。这种事对于一条狗狗来说太难了，它只想在自己的窝里蜷缩着睡觉，睡醒之后追着无人机到处跑，然后旁若无人地在基因议会和聚居地的每个角落留下自己的气味标记，就像过去一样。锁齿狗吸了吸气。大火燃烧了数不尽的东西，它闻到了血肉被烤焦的气味，金属熔化的气味，真空寒冷的气味和月球白沙的冷漠。恐惧滋生出决绝，锁齿狗痛苦地嚎了一声，紧紧闭上眼睛，再次往前一跃。
结果还是一样，它再次感受到了沮丧，就连夹住尾巴的力气都没有了。
它需要被摸摸脑袋、挠挠下巴，最好在摸摸肚子。
“再来一次，锁齿。你是最勇敢的狗狗！”
它喷了一口气，好像听见姐姐这么说。
它的姐姐很小，又矮又瘦，但很聪明，戴着一副圆圆的大眼镜。
“我很勇敢。我不会害怕。”
它对自己这么说，然后再次进行尝试。
信号发出后的几秒钟，原本分散在不同地方包围集结点安全的禁卫军全都跑向了装甲指挥车，就连康斯坦丁也走了过来。此刻刚刚结束与皇帝会议的凡人军官此刻注意到，几秒钟前还穿着合身灰黑色军装大衣的皇帝此刻已经站了起来，身上穿着一副黑色动力装甲，但金色装饰所占面积却要比黑色多得多。康斯坦丁和数位火星技术人员分别捧着、推着手推车将几件装备送了过来，凡人军官们看到一柄华美的金色巨型长枪，一把镶嵌着硕大椭圆形红宝石的爆弹步枪，一把精美的匕首以及数个弹匣弹匣，而皇帝那把着名的圣剑则一直待在腰间剑鞘里。
他们虽然是凡人，只是中级军官，但也知道皇帝的能力。
不知怎么地，他们莫名感觉此刻的皇帝比之前进行临时参谋会议时要难以接近得多。这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眼睛、面部和脑后被光芒遮蔽这么简单的原因，而是某种彻底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坠入一颗恒星那般灼热难耐。聪明的凡人军官已经躲得远远的，有些人已经认识到此刻的皇帝不再是几分钟前那个极具幽默感的人了。
“康斯坦丁，你留在这里。”她说，“汉谟拉比，阿蒙，汉尼拔，你们跟我一起去。”
“吾主，戴里克先正在面对敌人首领，他传回的信息表明黑蝠王危险性极高。我作为您的护卫绝对不能让站在这里看着您战斗。”
“别担心，黑蝠王无法伤害我。我与他有两次面对面的机会，这只是第一次。”她说，“敌人不应该不明不白地死去，他应该知道自己因何获罪。我会给予他对我面对面的荣誉，给予他被我斩首的荣誉，他应该像个国王那般死去，即便他只是一位变种人的国王。”
“这是您的征服理念？”
“无论对方是人类、变种人还是外星异形，都应该知晓我们发动战争的理由，都应当知晓人类乃宇宙天命所归，异形的屠刀再也不能伤害到人类种族的生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确保那个未来将会来临。”
皇帝的语气非常平静，但其中的情绪却显而易见。可以将其称为自信或者傲慢，什么都行，她的智慧与武力足够支撑这个信念。康斯坦丁注意到，皇帝不止是在和他说话，那些军官也在听她讲话。这很正常，即便她不开口也会是集体注意力的焦点，没有人会不对她产生崇敬，但开口之后要如何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他人，这就非常考验个人能力了。康斯坦丁见识过这个世界上许多政客的演说，但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皇帝的演讲那么具有扇动性，她是个天生的统治者，她的话甚至能让一块石头俯首称臣，就连禁卫军永恒不变的内心也会被她的话点燃热血。
“黑蝠王将会死去，因为他挡在了人类种族崛起最近的一条路上。我不会伪善地将其称为卑劣的敌人，我也不会无视他的善良与高尚，我更不会否认这场战争带来的伤亡和痛苦。所以我会给予他复仇的机会，给予他一个能够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的机会。我是一位君王，不是僭主、不是政客，我的行事理念与后两者截然不同。在不损害整体利益的情况下，这是对他以及阿提兰所有克里帝国战争奴隶的尊重，即便它们曾经帮助克里人残害自己的同胞，即便它们不将自己视作人类并且还高人一等，我也会给予它们有尊严的死亡。”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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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到了血的气味。”
绣满金线的精致白色丝绸沾染上斑斑血迹，紧紧粘黏在雅典娜的手腕上。她并不在意被污染的白色睡袍，而是继续徒手捏着湿滑的、血淋淋的人类肝脏小块，喂食站在阳台上的三只巨型猫头鹰。这些动物一边从沾满血水的手指间啄食血肉，一边用眼睛紧紧盯着站在它们主人后方的高大人类。她没有被来者的超凡魅力所影响，但那三只猫头鹰却肌肉紧绷、羽毛炸起随时准备逃离，某条缠绕在她脚踝上的毒蛇此刻已经彻底晕厥了，肚皮朝天瘫软在地板上。“我很高兴你能想起来你的工作，我的孩子，那些魔女未能磨灭你的意志。上一次你赠予我的那些蛇人灵魂让我非常满意，我很好奇，接下来你打算向我奉上谁的鲜血和灵魂？”
雅典娜没有回头。相比过去，如今的显得更加光彩照人，双眼中闪烁着超自然力量的光辉。她将最后几块切碎的肝脏喂给猫头鹰，然后挥手将它们驱赶出阳台。“每一次发起战争前你都会来这里，但我不希望你只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她拿起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刚才用来喂食的血肉来自拉托维尼亚的牢房，经由偷渡港口运送进纽约，然后由本地黑帮料理完成后塞进低温保存箱送上门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在我的公寓里居住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些食物。波士顿龙虾的捕捞季已经结束了，但现在也是马粪海胆的集结，我可以给你做一份海胆意大利面。”
“阿提兰。”皇帝站在原地没有动，“关于阿提兰你知道什么？”
“你想要阿提兰的基因技术？”雅典娜侧着身，用余光打量如同阴影一般站在房间中央的皇帝。她抬起脚尖跨过晕倒或者是装死的毒蛇，朝着皇帝一步步走来。“还是说，你担心异人族投靠黑暗教团？”
“两者都是，更糟糕的是阿提兰的泰瑞根化合物。”皇帝走出阴影，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此刻他本该乘坐天马超重型突击运输艇返回庄园，但内心的烦闷以及对未来的不安都让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纽约，因为养母的智慧与敏锐总能让他有所启发。“我预见到异人族会将泰瑞根投放到地球，污染地球的生态环境导致基因变异概率提升。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无论异人族是否选择对抗黑暗教团，我从来都不信任那帮变种人。”
“你这么想是正确的，异人族只是奴隶，从始至终都是奴隶。”
“异人族的基因变异多达数千万人，这是粗略统计的结果。”皇帝皱起眉头，“我无法想象数千万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共同理想、肆意妄为的变种人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这些变种人当中又有多少会觉醒精神力量然后被另一个维度所吸引，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少数善良的异人族无法改变它们自身的危险性，以及谋求自身独立的分裂趋势，甚至还有可能会出现希望投靠克里帝国的派系。或许现在着手杀死异人族才是更好的选择，但我想等待其他柔和一些的方案。”
“相比起异人族，我要提醒你另一个隐患，我相信你也察觉到了，关于黑暗教团之主的血缘与地球上曾经存在的一支非自然种族存在关联。那支非自然种族也是被创造出来的，从谱系上看它们与你有着类似的特征，人造灵魂与外维度生物也有着共同点。它们远没有你那么强大，但也值得让你保持警惕。”
雅典娜给自己和萨洛蒙倒了杯葡萄酒，后者自然地接了过来。
作为让他养出饮用葡萄酒习惯的罪魁祸首，雅典娜自身的葡萄酒消耗量非常惊人，只不过她一直未能让萨洛蒙养出符合她口味的葡萄酒品味。起初这让雅典娜非常不甘心，因为这是皇帝脱离掌控的标志，她的控制欲无法得到满足。但随着后来发生的种种事件，雅典娜这才意识到她无法真正掌控皇帝。
“奥林匹斯神系曾经发现那支种族与我们的相似性，于是通过协商让他们成为奥林匹斯神系的代言人，当时他们拥有完整的血肉之躯，可以为我们做一些我们做不到的事。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名字既是雅典娜，也是密涅瓦。”雅典娜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撇了撇嘴，“现在看来那是一个愚蠢的交易，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永恒族的真正任务，我们被骗了。”
永恒族的创造过程对于古老种族来说并非秘密。
出于创造代行者的目的，第二次降临的天神组使用大量原始人类的灵魂创造、捏合出了永恒族，虽然它们在身体上与人类相似，但精神与能力上却完全不同。值得一提的是，永恒族创造过程与皇帝被创造的过程如出一辙，只不过永恒族使用的是普通人类的灵魂，皇帝使用的则是大量施法者——很难说是谁先谁后，毕竟皇帝诞生准确时间并非物质宇宙受肉时间——但可以肯定的是永恒族被赋予的超自然力量，以及它们自身的灵魂强度完全无法与皇帝媲美。因此永恒族虽然名为永恒，但却并非真正的永生者。如果永恒族的肉体死亡，那么它们只能通过特定机械捕获灵魂之海的意识进而重塑物质宇宙的身体，而不像皇帝这种真正的永生者能够从灰尽中死而复生。
即便如此，永恒族对于这颗星球来说还是非常强大。
“永恒族，非自然永生者。”皇帝也喝了一口。
这瓶酒让他有种熟悉感，看到酒标之后才发现这是来自牛津郡庄园的地下酒窖，产自锡尔卡利亚伯爵夫人的法国葡萄酒庄。他不知道这瓶酒是如何落到雅典娜手里，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两位魔女与雅典娜有着他不知晓的秘密沟通渠道，雅典娜摆出这瓶酒可能是在暗示某些东西。稍加思索以后他就默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我已经着手监控他们的行踪了，现在找到的数量完全不够，也有一些线人遭到灭口。”皇帝说道，“但是那些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已经指明了永恒族的藏身地，我打算找到它们全部之后再动手。”
“干得不错。”雅典娜点点头，“你从南极转移出那个天神组身体的事已经开始影响到永恒族了，哪怕它们主动隐藏自己，它们的本能会试图寻找主人。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找上你，亲爱的，它们会想要那个天神。”
“那我就杀死它们。”
“或许它们会将你认作是同胞。”雅典娜看似朝地上随意一指，但实际却指向了火星所在的方向。她不需要天文仪器也能认定星辰的方位。“更糟糕的是，它们可能唤醒那个天神。相比起异人族，我建议你先处理永恒族，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从知晓自身创造过程的那一刻起，皇帝就在积极寻找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永恒族。这绝对不是因为所谓的同族情谊，即便永恒族会将他看做同类，他也不会抛弃自己的人类身份与这些为天神族服务的生物有任何共情点。目前为止他只找到了一个隐藏在人类社会的永恒族，其他永恒族的下落还是谜团——或许在雅典娜眼中永恒族的威胁更大，但对于关心整个人类种族以及人类种族基因的皇帝来说，数量庞大的异人族更需要担心。不过他还是接受了养母的建议，把永恒族的优先级提高一些。如果他们唤醒或者召唤天神族的打算，即便这个种族还没有造成显着威胁，他都打算先下手为强。
永恒族长生不老，但并不是永恒不灭的存在。
监控目标是一位斯塔克集团的派对策划师。
准确来说是托尼·斯塔克的御用派对策划师，只不过现在正处于失业的边缘。
据说是因为托尼·斯塔克与斯塔克集团CEO佩珀·波兹恋情公开以后，就不曾需要为迎接花花公子封面模特举办每月一次的豪华派对了。除此之外，正常的派对活动预算也被佩珀·波兹大幅削减，复仇者联盟内战后托尼·斯塔克似乎了陷入了长久的抑郁，与佩珀·波兹一起离开东海岸去了洛杉矶度假，斯塔克集团就更没有必要策划派对了。
更糟糕的是，伴随着联合国总部与华尔街袭击的发生，许多富人与名人都在逃离纽约以躲避可能出现的攻击，作为专门为上流阶级策划派对的设计师，她几乎要没有佣金可以赚。这位雌性永恒族曾经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自己有计划去隔壁的新泽西州发展，但是就新泽西州的反馈来看，那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全美国的明星富人都在逃离东海岸，跑到洛杉矶这类城市定居。
皇帝没有接触那个雌性永恒族的打算，只是安排人手监视与监听而已，毕竟现在有许多项目同时进行，某些活动的预算不得不进行削减，最多也就是通过雌性永恒族的计算机摄像头监控她的行动轨迹、调查生活习惯而已，没有太多超出常规私人侦探的业务范围的调查活动。令人奇怪的是这位雌性永恒族所有的表现都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被派去的特工也没有从监控设备中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连接受雇佣去翻垃圾桶的流浪汉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
如果不是占卜、预言、询问亡者与灵体都表明那个女人的身份不一般，任何人都会以为那就是个即将失业、没有太高文凭的普通纽约人，最关心的事是下个月房租租金来源。但可以确定的是，雅典娜曾经与这位雌性永恒族有过交手，就在奥林匹斯诸神与永恒族的战争当中，但那位雌性永恒族即便与雅典娜面对面也无法认出后者，就好像记忆被篡改了似的，她甚至无法发现自己长生不老的事实，被雇佣的流浪汉还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许多她使用过的护肤品包装，也有不止一位探员发现她有关医疗美容的行程正在逐渐增多。
“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那个雌性永恒族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卡玛泰姬内关于永恒族的资料存在明显断层，最早的一些记录甚至是镌刻在石碑上的铭文，存放在图书馆的最底层，被一大堆纸质文件堆叠掩盖起来。那个时候卡玛泰姬还是追随阿戈摩托的学徒自发组建的学派，学习有关外维度知识的同时负责看守喜马拉雅山脉地牢，并未形成真正意义上如今的卡玛泰姬，有着记录历史与任务的习惯。这也导致了卡玛泰姬并不能对永恒族了如指掌，皇帝也没法弄清楚那位雌性永恒族为什么会出现如今的状况。
“你可以潜入她的灵魂。”雅典说道，“如果她是由于人为因素操纵导致失忆，那么她的精神力量同样无法将你拒之门外。如果她是伪装，那么你就必须在被发现、或者说故意被发现的那一刻杀死她或者追踪她，因为她肯定会去寻找自己的同族。具体要怎么做，取决于你是否想要一次性杀死所有永恒族。你打算亲自动手吗？”
“不。”皇帝摇摇头，面无表情，“已经动手了，只是她还活着而已。”
关于永恒族的基因分析早就开始了，玛雅·汉森女士领导的索拉红林德鲁尹教团、来自马利克家族生物研究所以及丹尼尔·怀特霍尔博士作为实际掌控者的激进派九头蛇生物研究所在禁卫修会的监督下，共同成立了一个异常样本分析机构。这个机构在美国官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共同合作（指接受其他研究机构分享病原体样本的申请，同时给予大量实验数据），专门负责拉托维尼亚的生物战防御与进攻，永恒族的基因分析以及测试就被交给了这个机构。
获取那位雌性永恒族基因样本并不困难，街头咖啡店用完的纸杯、塑料垃圾堆里的面巾纸、烟蒂和没吃完的食物等等都能让线人、私家侦探和特工获可供研究的得基因样本。研究团队克隆了许多雌性永恒族的上皮细胞，测试其对各类病毒、细菌、毒素和抗生素的抵抗程度。每年冬季的流感都会在美国夺走大量生命，今年也不例外，然而那位雌性永恒族却表现出了超常的抵抗能力，哪怕她的室友已经感染，她却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健康。这是在禁卫修会获得她的定期体检医疗报告后获得的结论，伪装成医生的特工获得了更加详实的数据与样本，让研究机构能够加快研制的脚步。
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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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蛇神事件造成的影响仍然在世界各国蔓延，许多地方都受到火山喷发、洪水、飓风、地震等天灾的侵蚀，但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高效的危机处理能力，许多因为管理疏忽、拖延、懒惰造成的人祸甚至比已经离开的自然灾害更可怕——影响最严重的南美洲国家无法控制混乱蔓延，犯罪与饥饿横行，致使许多难民拖家带口的偷渡美国。根据相关部门统计今年最后几个月非法入境数量将会同期提升五到六倍甚至更多，一整年下来被驱逐的非法移民数量极有可能会超过三百万。许多民主党新闻媒体像是嗅到腐肉的苍蝇蹲守在附近，抓拍类似难民渡河溺死、南美洲儿童被边境警卫队追逐等人道主义灾难新闻素材投放到媒体上，以此唤醒观众的同情心，为总统大选的民主党候选人提出的“收容非法入境难民”以及“支持环保”的口号造势。
吉迪恩·马利克对档案开篇的伤亡统计数字无动于衷，吉迪恩·马利克绝对不可能知道，事件结束以后皇帝独自前往某个被喷发火山彻底掩埋的小镇。即便祂彻底阻止了羽蛇神复苏、真正意义上挽救可能半个地球的生态圈，但关于生命价值的衡量与取舍一直都是卡玛泰姬永恒的话题。真正意义上的人人平等根本不存在，即便那只是皇帝的梦想，祂必须亲自去衡量与审判自己手上的鲜血是否正义，正如至尊法师所做过的那样，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自己成为一位彻头彻尾的暴君。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档案后面的作战记录，包括但不限于被命名为“羽蛇神”的怪物被转移到柯博伊带之后的图片、基因改造士兵战后统计时堆放的蛇人头骨、主战坦克实战测试等等。这是一份绝密档案，他看了很长时间。即便他并非专业人士，他也能从那些怪异的尸体上看出基因改造战士成建制地投入战斗之后的高效与暴力，以及那些基因改造战士使用的军备有多么先进，以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对抗一只能够自发产生引力的巨型怪物。
他可以肯定每一位基因改造战士都拥有远超美国队长的能力，侧面说明了皇帝的基因改造技术有多么惊人，同时肯定了在复杂环境中使用超级战士的必要性，但最重要的还是那门传送技术，也就是斯蒂芬妮口中所谓的“超光速航行技术”在这次事件中的应用。
全世界都对这项传送技术的原理和上限有所猜测与渴望，直到现在，吉迪恩·马利克才获得了其他国家情报机构与智库梦寐以求的答案。自从斯蒂芬妮·马利克悄悄向父亲透露这是一门科学技术而非神神叨叨的巫术以后，吉迪恩·马利克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些信息，包括核武器投射、兵力投射等等。这也是拉托维尼亚，即新南斯拉夫联邦的真正能让北约望而却步的威慑手段，否则北约早就应该像干涉科索沃战争那样派出轰炸机，而不是先让各自国家的领导人和内阁先躲进防核地堡里躲避不知道何时到来的斩首打击。
“令人惊叹，这就是传送门的能力？”
吉迪恩·马利克勉强按捺住激动的情绪。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吓到自己，因为他已经看过与接触过这个世界上数不尽的糟糕事，亲手拯救或者害死许多人。直到皇帝出现在马利克庄园的那天，他的世界观才被彻底颠覆。“传送门能够跨越太阳系？”他在一瞬间设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事，以至于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我没想到祂的技术进步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事实上，整个银河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所以这才有填满整个研究室的外星人。”斯蒂芬妮想起自己在不朽之城看到过的形形色色的外星种族，哪怕是在安全范围与控制的研究设施里，她依旧觉得那些外星异形非常吓人。不过有些外星异形非常有价值，包括在食用和医学领域，使用方式不限于包装成罐头或者做成一道高端美味，比如山达尔蜗牛。据她所知延寿手术中的一种恢复神经系统功能的药剂就是提取自某种外星智慧生物的脊髓液（如果那东西能被叫做脊髓的话），现在那种智慧生物正在不朽之城实验室搭建的拟真环境中被豢养，以供延寿手术使用。
“据说这种能力也有极限，但我现在没有看到。”
“我希望你的君主不会因为之前粮食贸易的事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吉迪恩·马利克说道，“我以为祂拿下罗马尼亚以后会减少粮食依赖，现在恐怕不太可能了。祂的胃口有多大？”
“如果粮食够多的话，祂就会开放边境截留难民了。”斯蒂芬妮耸耸肩，“祂是个无神论者，可不会有多少难民愿意留在那里。不过据说那些难民小孩可以留下，祂打算把那些孩子培养起来，没有足够多的粮食储备可没法承担这样的压力。”
“或许可以进行某些交易？”
“他正在这么做，比如发现小行星金矿。”斯蒂芬妮眯起眼睛，透露了一个很有可能会被金融监管机构制裁的内幕信息，“现在他只缺少想要增加黄金储备的交易对象。”
“我会和美联储那帮犹太人谈一谈，前提是祂给我一些时间。”吉迪恩·马利克笑了起来。他看到了史无前例的机会，只需要合适的金融手段，马利克家族就能在高盛集团占有一席之地，同时排除掉一些竞争对手。自从皇帝降临纽约联合国总部发表演说，同时命令两架巨型战争引擎摧毁华尔街以来，金融巨头们的日子可不好过，这不是911那种可以报复的敌人，只要皇帝愿意，那些金融巨头无论到地球的哪个角落都有可能会军队袭击。
不过吉迪恩·马利克还是留个心眼，他没有立刻让人制定方案。“黄金债券和粮食，谁都知道要怎么选，我可以遇见大量涌入的热钱了。不过祂最好一份应对《外层空间协议》的方案，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先到先得这个原则，你必须提醒祂拒绝签署《外层空间协议》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联合开发，祂已经这么做了，但《外层空间协议》，祂绝对不会签署也绝对不会承认协议的合法性，对祂来说未来的战场在太空而不是地球。我不能透露相关信息，父亲，但我能告诉你这个世界即将看到潜伏在人类社会附近的外星人和变种人族群是如何被剿灭的，同意交易的国家将会机会派遣军事观察员目睹整个过程。目前的战略是重现罗马疆域，这对祂来说只是第一步。”
启程时间大约是一周以后，这是萨洛蒙定下的时间表，他认为在此之前不太可能会出现危险事件。当然，劳拉·克劳馥对于所谓的危险事件一无所知，她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们在餐厅用餐的几个月前，一支核潜艇部队、几艘远洋护卫舰和几颗低轨道卫星导弹舱已经在绝大多数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准了挪威乡下的一处小木屋，位于天剑空间站的安全部门也将目光转向了那片有着黑色山体、积雪和温泉的草场，随时等待投放核武器的命令下达。
如此紧张并非无缘无故。因为羽蛇神事件导致全球大规模地质运动，板块之间的运动导致诸多火山喷发，大气层中的火山灰在很大程度上遮蔽了阳光，导致许多原本应该被阳光加热的南半球暖流和暖空气未能获得应有的温度，致使全球海水温度降低，气温骤降。
这让不列颠群岛的冬天相当难熬，因此萨洛蒙提出去往赤道附近的南半球孤岛过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自然现象。但卡玛泰姬对灵魂之海的观测来看，各种时间线碎片、隐喻和预言都表明芬布尔之冬已经降临，全球大面积降温已成定局，萨洛蒙自己更是亲身走过芬布尔之冬的预言幻象，他更能肯定奥丁死期将近。到了那个时候，统治两颗死亡星球的海拉必然通过尤克特拉希尔星际交通系统来到阿斯加德，或者更糟糕，来到米德加德向奥丁发起报复。
所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为死亡女神海拉准备的。或许她认为自己脱困的那天，曾经前往海姆冥界与自己交战的战士会再次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再进行一次公平公正的决斗——但萨洛蒙从来都没有这个打算。他没有阿斯加德人的荣誉观念，与死亡女神海拉的胜负并不重要，后者肯定不会乖乖交出他想要的东西，哪怕她再一次输给他也不会妥协。她是一位战士，不是一位傻子，哪怕她对统治毫无概念也明白不能将阿斯加德的立国之本交给别人，更何况是人类种族这种对于阿斯加德人来说的“未开化种族”。
死亡女神海拉甚至不相信击败她的是一位人类，她认定萨洛蒙根本就不是人类。
萨洛蒙打算在那天前往阿斯加德，率领军队参与进诸神黄昏最后的战争中，夺取对人类种族未来至关重要的知识与设备。他要面对的对手有同样使用尤克特拉希尔星际交通系统的霜巨人、火巨人还有一众阿斯加德殖民地的军队，如何能在那场战争中赢得胜利将会是他这段时间内需要思考的问题，而不是如何吞并北马其顿和希腊，将君士坦丁堡乃至亚细亚半岛收入囊中，或者是压制“大阿尔巴尼亚主义”、“大塞尔维亚圣地主义”等极端宗教民粹思潮。
那是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的工作，他负责征服，摄政负责治理。在一般情况下，拥有核心决策决定权的萨洛蒙都不会过问摄政的工作。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维克多·冯·杜姆制定的发展基础设施、数字网络和劳动密集型重工业的方针完美符合未来的需求，萨洛蒙也乐于在大多数情况下充当一个物质上和精神上（即《统一真理》）的武装代表。
对于未来的人类种族来说，穿越星际的超光速履行将会是最大的难题，被阿斯加德人成为彩虹桥、尤克特拉希尔的星际交通系统将会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不仅不受超空间风暴的影响，更是不需要导航等次要因素干扰——只不过劳拉·克劳馥对此一无所知，她自然不知道去南半球度假不是为了过冬而是为了避难，毕竟那个时候核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她只看到乘坐直升飞机返回庄园之后，萨洛蒙一把将贞德和贝优妮塔抱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步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至于待在家中的米莉亚，她原本想冲上来保住萨洛蒙的小腿，但却被身穿西装的黛娜毫不留情地阻止了。
“介意我去武器库里看看吗？”劳拉·克劳馥耸耸肩，向抱着米莉亚的黛娜问道，“据我所知，现在这个时段仍然可以使用室内靶场。”
“当然可以，克劳馥小姐。”
“我希望室内靶场的隔音效果和之前的一样好。”劳拉·克劳馥拉住旺达·马克西莫夫的手，后者脸颊通红，她也看到了那一幕。很显然，萨洛蒙与两位魔女之间迫不及待地气氛在上飞机以前就被所有人看出来了。雅典娜面对这种情况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后招呼一位人造人带自己去客房。“跟我来吧，旺达。”劳拉·克劳馥说道，“我们现在待在哪里都会显得多余。还是说，你也想参与进去？”
“别说胡话！快走，我的常规射击训练还没完成呢！”旺达·马克西莫夫恶狠狠地说道，“我这次要试试爆弹枪！”
第二天清晨，旺达·马克西莫夫不得不召唤出无形仆役来为自己的餐盘里装东西，餐桌上除了劳拉·克劳馥以外的所有人，全都忍不住朝她打上石膏的手腕瞥一眼。“爆弹枪。”她伸出手。劳拉·克劳馥已经在那块石膏上写下了名字和祝福语，旺达此时也是打算让其他人来给石膏涂鸦，“我知道我违反了规定。请不要责怪女仆们，是我让她们离开室内靶场的，是我命令空气之灵解开武器柜的。”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月球战争（四十三）
粘在天花板上的碎肉与干涸的血沫被使用珍贵的二次纯净循环水的高压水枪一点点冲了下来，但被声波压进晶体缝隙的血色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冲洗干净，圆形休息室大厅的白色大理石天花板上将永远留下一圈粉红色的涟漪状印记。所有阿提兰王室（平民氏族）重要官员全都站在门外，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他们不愿意进入那个房间，也不愿看着工作人员收拾残骸，带着血腥味和清洁剂气味的水流在他们面前缓缓流淌，随即又被另一种清洁工具全部吸走——这并不是他们畏惧黑蝠王再次失控带来的危险，他们明白那是场意外，并且现在黑蝠王已经清醒了过来。但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被忽视，因为黑蝠王失控死去的那个人是阿提兰王室中颇具声望的长者，曾经辅佐阿贡国王和琳达王后的重要官员。
这是一场羞辱，即便这只是意外。
这是一场政治危机，如果是过去，那么黑蝠王还有时间慢慢处理。但是现在战争迫在眉睫，战火已经燃烧到了聚居地附近，此刻是否要让一位曾经失控过的王者来领导他们、领导所有氏族以及基因议会，这就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了。
“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认为自己合适，那么可以站出来。”水晶将长长的金发扎起，束成高高的马尾。她扫视王室成员的双眼满是悲愤。“黑蝠王与入侵者首领有过接触，他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我了。如今我的姐姐生死不知，黑蝠王偶然失控，在这个可能导致异人族毁灭的战争边缘，你们却还在想着争权夺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击退过克里帝国的侦察舰队、与所有氏族达成和平协议吗？”
“难道你就可以吗？”
“我不能，所以我会将指挥权重新交给黑蝠王。”
即便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水晶那张写满倔强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很年轻，但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她却表现出了异常的成熟，她故意穿着仪式长裙而不是最喜欢的紧身战斗服，就是为了利用宽大的长袍掩盖自己发抖的肢体，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用这般口气与这些值得尊敬的长辈说话——随着对话越来越多，她的视角逐渐脱离自己原本的位置，水晶的恐慌也逐渐平息——她开始感觉这些曾经值得她仰望的、充满智慧与力量的阿提兰王室长辈显露了令人作呕的丑恶面容。不是没有人对她暂时接替阿提兰之王和阿提兰王后在基因议会的发言权表达不满，但美杜莎和黑蝠王早就拟定了继承顺位，水晶作为第二顺位继承人在此刻毫无争议，想要否认她就必须否认阿提兰王室的统治权。
“你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在隔离房里待了一百个地球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目睹了入侵者造成的惨剧，如果你们看到了他所见之事，又听见挚爱生死不知，我相信任何人都有可能精神崩溃。现在那些氏族联军战士就在休息室里，你们任何人都可以问他们问题，阿提兰王室内部没有秘密。黑蝠王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他将再次领导阿提兰王室以及其他四个氏族，甚至包括另外一个从不参与阿提兰事务的氏族。”
“他真的能恢复吗？”一位看起来十分苍老但身体依旧壮硕的老人问道，“如果他能率领异人族击退入侵者，那么我就不会对我的兄弟之死做出任何指控。”
“只有他能做到，如果你们有意见，欢迎向他提出。”水晶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不会放弃阿提兰人民，永远不会，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深爱阿提兰。”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我肯定是说大话了。”
几分钟后，水晶便哭丧着脸坐在休息室的弧形长沙发上，将脸埋在仪式长袍的袖子里。这件衣服还是她接到通知之后，派人紧急从美杜莎的衣柜里翻出来的，也没有管合不合身就从脑袋上套了进去。在漫长的时光中诞生了无数宫廷礼节，今天光是她想到的，她就至少违反了一百多条。“我不知道我们正在面对什么，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说了谎话……”
“你做得很好。”恶棍氏族战士瞥了一眼黑蝠王，翻译手语，“你帮了我的忙。我本不应该让你去面对那些人，但我担心……被伤害……我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我担心我会再次情绪失控，然后伤害他们。即便他们并不拥有王者之心，认为自己可以脱离阿提兰独活。”
“你会击败入侵者，对吗？”水晶抬起头，期待地看着黑蝠王，“我想和你并肩作战。”
黑蝠王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
这个动作不需要翻译，不过在此所有氏族联军都松了口气。他们曾经直面过入侵者首领，那位人类君王，这给他们造成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和屈辱，就好像有人用烧红的烙铁在他们的灵魂中烫出伤疤，即便知晓那是毁灭阿提兰的入侵者，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位人类君王的宏伟身姿，面对上位者的恐惧与发自灵魂的尊崇很难抹去。这些氏族战士都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但他们的理智还是不希望黑蝠王拥有同样的想法——即便他们不知晓地球历史，不知道彼得三世这样一位腓特烈大帝崇拜者会做出怎样的决策，他们的直觉和智力也明白，黑蝠王绝对不能在心理层面产生任何软弱。
同时他们也担心那位人类君王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尤其是平民氏族的正面战场上，那将会动摇异人族的战斗意志。任何从基米利安氏族返回的人，包括黑蝠王，没有任何人将那位人类君王所说“通过基因检测即可豁免”的政策告知任何人，毕竟只有平民氏族才有可能通过检测，基因高度变异的其他氏族不可能幸免，因此现在他们只认为那是人类君王挑拨离间的计策和心理战术。
“召集其余四个氏族的基因议会代表，我将宣布一项决议。”黑蝠王做出手势。他知道此刻基因议会的氏族代表已经被刺客斩杀，此刻留在基因议会的其他氏族成员均无代表，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他在数据板上写下一行字。“四个氏族立刻从留在基因议会的官员中选出代表，并且必须接受心灵审讯。基米利安氏族不可选择巫师作为代表，立刻逮捕所有留在基因议会的巫师团成员，如果遭遇反抗则可以当场击毙。所有氏族代表立刻参与基因议会决策，不能延误。”
“这是正式命令？”恶棍氏族战士接过数据板，表现得有些兴奋，“是否需要加盖印章。”
“不要召回各个氏族的前线指挥官，你们将会成为氏族临时代表。”黑蝠王又做了个手势，“你们将手握本氏族权柄，直到我们击退入侵者，稍后你们同意的决议也将成为未来所有氏族联合的基础。”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月球战争（四十四）
奥诺米主母从医疗舱中醒来后，第一时间从最高军事指挥官那里获取到了所有信息，然而那些消息却让她如鲠在喉，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痛苦不断敲打着她的大脑。她没有佩戴头冠，事实上她除了简单的织物外什么也没穿，头顶的鬃毛都来不及梳理，就这样坐在指挥部的沙发上看着数据板。
她一方面惊讶于自己被入侵者攻击、重伤昏迷的时间里，整个阿提兰的情况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变动，一方面又担心失去了基米利安氏族军事力量的压制，借口“物质宇宙的争端与探寻外维度真理无关”留守在聚居地内的巫师团又会再次重演当年的乱局——基米利安氏族军事指挥官抱有同样的想法，因此在抵御入侵者时不得不将奥诺米主母进行秘密转移，同时对外声称是奥诺米主母指挥军队调动——重新接受氏族军队指挥权后，奥诺米主母就立刻想要率领军队返回聚居地，在那里构建防线，而不是在现在这个乱糟糟的第四防线浪费时间。
“我们的援军呢？”
“没有援军。”基米利安氏族将军无奈地说道，“我们已经把预备队送上了战场，现在这些士兵就是我们仅存的武装力量了……”他连连摆手，“……入侵者太强大了，主母，那些人类也有巫师。随军巫师无法一边抵抗微型聚变核心子弹、火焰和等离子，一边抵抗人类的魔法，而且随军巫师也透露了一个消息。氏族巫师们认出了那些人类巫师的魔法技艺，他们声称前几代氏族巫师曾经在月球白沙上与那些人类巫师有过冲突。”
隶属于氏族王庭的巫师一直是基米利安氏族与氏族巫师团政治斗争的战场之一。
氏族王庭巫师有被逐出巫师团的前巫师团成员、选拔自平民的潜力者等等，相较于氏族巫师团超然于政治体系之外的独立地位，氏族王庭的巫师完全听从奥诺米主母的命令，并且只接受来自氏族王庭的物资供应，之前跟随奥诺米主母参与战斗的便是随军巫师。因此随军巫师几乎都是王庭巫师而不是接受克里帝国传承的巫师团。不同的立场导致这些氏族王庭巫师即便接受了来自巫师团的教育，但却未能学习到多少特别高深的奥术知识，只能依靠氏族王庭完成所有奥术教育。
随着基米利安氏族移居阿提兰星堡、时间推移、智慧流失，许多神秘的语言和公式已然无法解读或者被歪曲篡改，彻底失去力量，外维度浪潮带来的能量也越来越少，无论是巫师团还是氏族王庭巫师的力量都受到了不少削弱。原本能够扭曲钢铁的目光如今只能弯曲金属吸管，传说中移山填海、召唤并驱使异界使者的力量早已消失不见，曾经最受重视的基米利安氏族也逐渐衰落。这也是氏族王庭不愿意下手清除巫师团的原因，毕竟灵能力量才是基米利安氏族最强大的力量，氏族王庭与巫师团唇亡齿寒，没有了灵能力量那么就会失去所有基因议会的话语权，甚至最后可能连独有的变异手段和知识都无法保护。
“我身为基米利安氏族的君主，却对此一无所知？”听见奥诺米主母这么问，基米利安氏族将军低下头，不再说话了。她继续咄咄逼人地问道，“白色房间的情况如何？我们能否夺回白色房间的控制权？”
“我们曾经尝试过，主母。”
基米利安氏族将军脸上的皮肤紧绷，脸上被弹片划开的伤口再次渗血。但奥诺米主母却没有将任何怜悯的目光施加在他身上，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战损。基米利安氏族的战损是所有氏族中最严重的，即便那只是治安部队而非军队，但也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三次，每一次都伤亡惨重。最后一次我们接近成功，但却发现那是个陷阱，只有一个生还者逃了回来，还是敌人故意放回的俘虏。”基米利安氏族将军沮丧地说道。他现在也忘不了自己在上层甲板远远眺望战场时所看到的场景——打算夺回白色房间的基米利安氏族战士武装到牙齿，排成密集的队列快速经过一道防爆门。当他们深入前线的时候，那些入侵阿提兰的人类战士却驾驶着装甲车从两侧冲了出来——他看到数百名基米利安氏族战士像是被生化农场里碳水化合物结晶株那样成批倒下，甚至还有许多战士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暴风雨般的激光和子弹打成碎块。
“我们无法夺回白色房间。”
“当我第一次进攻白色房间的时候，那里只有十个入侵者，而我们只有二十个人。即便如此，我们还杀死了他们中的三个。”奥诺米主母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慢吞吞地说道，“现在你拥有一千名战士，但却只杀死了五十名入侵者，而且还是估计？你知道白色房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我们离开阿提兰星堡的唯一方法！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将军队指挥权交给你，我的血亲！”
短暂的喘息之后，奥诺米主母闭上眼睛，倾听着指挥部外嘈杂、痛苦的吼叫。似乎是想起了这位血亲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没把自己的治疗舱留在聚居地，以及基米利安氏族本身就是克里帝国的专业化灵能部队，装甲载具、单兵装甲以及武器等装备都是最少的，奥诺米主母不得不强忍着自己的脾气，不使用自己的念动力将血亲的脑袋捏成烂泥。
“打开幽灵氏族埃沃主母的通话频道。”她说，“如果所有氏族都要留在这里，那我必须搞清楚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垃圾堆！另外，派遣一支小队返回寇尼尔（聚居地的名字），要求所有巫师全都来到前线参战。我会给予使者我的个人印记，如果巫师团拒绝，那么我需要你率领军队返回寇尼尔逮捕所有巫师。”
基米利安氏族将军深深地低下头。
无论氏族王庭与巫师团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争端，如果巫师团无法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站在氏族延续这边，那么奥诺米主母不介意给予巫师团最严厉的打击。
“你要提醒巫师团，表弟。”奥诺米主母说道，“如果巫师团不是基米利安氏族的巫师团，那么我不介意彻底摧毁他们。”
“情报已截获。观测到基米利安氏族援军，路线已确定。”
“收到。已派遣打击部队进行拦截。火炮准备就绪……火炮射击诸元核准，开始打击。”
众所周知，幽灵氏族是精通战斗的氏族，而非负责科研的氏族。虽然氏族内的科研力量相当强大，但与其他氏族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下属虽然疑惑，但却依旧按照埃沃主母的指示，将缴获的战利品搬进了埃沃主母的私人居住地。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类设备的用途，但埃沃主母却认为自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没有人予以置喙——埃沃主母的心情很糟糕，据说是因为其他氏族软弱的表现——如果埃沃主母能够通过那些人类设备弄清楚敌军动向，说不定还能获得其他氏族永远无法取得的战果呢！
下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往埃沃主母的住所里搬运设备。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月球战争（四十五）
第五十八号决议。全票通过，内容如下：
基因议会宣布进入军事紧急状态和治安紧急状态后，阿提兰王室、幽灵氏族、恶棍氏族、半人马座氏族、基米利安氏族、鸟人氏族应当立刻将所有军队和治安部队全部交由阿提兰王室为领导的、由所有氏族最高军事指挥官组成的联合指挥部统一指挥，各氏族需向阿提兰王室提供额定兵员与物资，共同维护阿提兰的稳定与安全。
第五十九号决议。全票通过，内容如下：
阿提兰星堡进入军事紧急状态和治安紧急状态后，各氏族行政权、财政权、司法权、执法权和立法权等权利将暂时由氏族最高军事指挥官将暂时承担，氏族领地内应当进行信息管制、灯光管制、资源管制，所有生存资源由氏族行政部门统一收集和发放，直至军事紧急状态和治安紧急状态结束。
第六十〇号决议。全票通过，内容如下。
阿提兰星堡进入军事紧急状态和治安紧急状态后，阿提兰王室有权提名各氏族最高军事指挥官，并拥有一票否决权。如有异议，各氏族王庭应当在选举时间内前往基因议会进行抗议，并给出新任氏族最高军事指挥官人选名单。
第六十一号决议。全票通过，内容如下。
从此道决议通过起，阿提兰星堡进入军事管制状态，直至阿提兰之王宣布管制结束。
水晶舔了舔干燥嘴唇，一条条念着数据板上的决议。
除了坐在阿提兰王座上的黑蝠王，其余四个氏族议会席位此刻均已坐上了来自黑蝠王氏族联军的战士，向来对阿提兰内部事务不太感兴趣的鸟人氏族代表，此刻也得到了一张临时椅子。这是阿提兰星堡生死存亡的时刻，鸟人氏族自然不会缺席，而上一次所有氏族代表见到鸟人氏族代表的时候，还是阿贡国王与琳达王后遭遇克里帝国侦察舰袭击、黑蝠王登上王位、马克西姆斯背叛异人族的时候——虽然鸟人氏族代表对于少数决议中的部分条款有着不同意见，但此刻已经不是商量细节的时间了。敌人的推进速度很快，爆炸的巨响就连基因议会也能听得到——这份决议通过之后就将立刻送往前线，将各个氏族主母召回，并且在场的氏族联军战士将会成为本氏族最高军事指挥官接手防线。
鸟人氏族有些特殊，不仅人数稀少，还一直居住在阿提兰星堡尖塔的最顶端。那个地方的防御措施极其严密，据说那里曾经是克里帝国放置阿提兰星堡的超光速航行引擎以及进行超光速航行指引的地方，因此为其施加了重重保护措施，层层厚重的气密防爆门和狭窄的通道都让后来居住在那里的鸟人氏族几乎与世隔绝。
除了阿提兰异人族组建之初签下的物资供应协定，以及所有氏族共同对抗克里人的情谊，才让这群繁殖力底下的异人族种群没有灭绝。这个氏族之所以如此重要以至于所有氏族心甘情愿地供养，不仅是因为它们掌握了独特的变异物质，更是因为它们还掌握着部分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消逝的超光速引擎的使用方法。
那几乎可以被称为是阿提兰异人族最后的逃生手段。
如果阿提兰面对攻击而异人族无法反抗，那么只能启动引擎逃离月球。
这个计划也在黑蝠王的想法里，只不过他们必须先将入侵者赶出阿提兰。
“同意。”
伴随着鸟人氏族代表的最后一句话，其余氏族代表包括黑蝠王全都将拳头砸在座椅扶手上。这代表着所有氏族全都承认决议，并且立刻开始实行。虽然已经有了投票器，但古老的仪式还是必须遵守。
水晶将用塑料纸张打印的、写满决议内容和各氏族代表签名的文件房间转筒式卷轴匣里，锁上带有其他氏族主母的基因密码锁后招来基因议会卫兵，命令后者尽快将其送到前线并亲手交给各个氏族王庭的掌权人——这些由黑蝠王亲自培养、认同异人族大一统理念的战士，如果想要凭借一份文件就接手前线指挥权，那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此黑蝠王会将各个氏族的主母召回，造成短暂的权力真空，方面自己的战士接手。那些基因议会的卫兵就是代表阿提兰王室和他的意志，黑蝠王相信那些氏族掌权者不会不由分说地拒绝他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黑蝠王想要和平解决。
他绝对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引发一场内战。
“我乃屠杀之主。”
“我昔在，今在，永在。”
“我将见证宇宙终结。”
戴里克先不耐烦地此处卫戍之矛，将那名被腐化的变种人的脑袋钉在墙上，同时也打断了那只外维度野兽永不停歇的声明。这段话他们已经停了不小三百遍了，所有被外维度力量腐化的变种人似乎都在翻来覆去地说着几句话。除了康斯坦丁以外的所有禁卫军，几乎都组成了一个以戴里克先为首的临时调查小组，着手开展对那头外维度生物野兽的追踪与调查，他们同时对格罗诺夫·鲁图夫的任务成果进行验收、梳理，彻底解决那些因为赶时间未能杀死的巫师，戴里克先这对于追踪那头怪物或许有帮助。
第十九型基因改造战士战术支援小队尚未见到皇帝就被禁卫军们安排了一个新任务，他们被要求在这座巫师塔外围构建防御，同时防范任何从巫师塔里跑出来的东西——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的钢铁穹顶已经被打破，火炮支援也将这个缺口扩大，充足的单兵重武器弹药补给得以在一架突击运输艇的帮助下运送到巫师塔外围——相比之下，战术小队的任务更加沉重一些，他们从巫师塔大厅一路杀到塔尖却未能发现召唤出那头外维度野兽的巫师或者传送门。格罗诺夫·鲁图夫在与皇帝短暂会面之后，决定与祂一起穿过巫师塔大厅，沿着长长的楼梯向下走，探索建造在甲板下方的巫师塔深层结构。
汉谟拉比作为唯一一位留在皇帝身边的禁卫军，却未能承担与基因改造战士交流的任务。事实上，起初被迫改变近乎于暗杀、偷袭和游击作战风格的格罗诺夫·鲁图夫还有些不开心，虽然他的战士正面作战一点也不弱，但走出战术舒适区还是令人有些不适。直到他看到汉谟拉比和皇帝如切一块黄油那般杀死扑面而来的巨型怪异实验动物，格罗诺夫·鲁图夫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确定皇帝并不需要自己承担护卫任务——他知道皇帝很强大，但不知道这个词所描述的力量到了什么程度。现在他知道——从突击运输艇送来补给到深入地底巫师团几十米，他的战士一枪未开，所有扑向他们的怪兽都被汉谟拉比以及皇帝亲手杀死。
“格罗诺夫，别着急，你的荣誉尚存。”皇帝对他说道，“我们会在这里找到那个传送门或者巫师，这是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后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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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〇章 月球战争（四十六）
“您对异人族巫师有所了解吗？”
格罗诺夫·鲁图夫向皇帝提出了问题。此前他们只在视频和照片中见过她，短暂的会面之后，哪怕是基因改造战士也对自己的创造者所表现出的任何感到惊讶——皇帝刻意收敛了光辉，让基因改造战士们能够看清她的脸庞。她会与基因改造战士们握手，并对对方的训练成绩以及战场功勋了如指掌。对于一位军人来说，这样的领袖很难不选择追随，更何况基因改造战士们都清楚，他们就是皇帝为了统一大业以及人理延续所创造出来的战士，他们都认同这个宏伟壮丽的理念，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战争来实现——他们通过动力装甲内的通讯系统交流，装甲彻底隔绝的所有说话声，长长的廊道里除了基因工程制造出的怪物的濒死喘息，也就只有基因改造战士、禁卫军以及皇帝的战靴踩在钢架网格地板上的声响了，但在闯入者们的可以控制下，脚步声也近乎于无。
“我们都认为您一定对异人族有所了解，至少比放置到您办公桌上的情报要了解。”格罗诺夫·鲁图夫解释道，“这是我们的看法，我们认为您发动这场战争并非无缘无故。这些变种人和变种人灵能者固然该死，但发起战争的代价需要考量。”
“我很高兴你能思考，格罗诺夫·鲁图夫。”皇帝温和的笑容被头盔遮掩，“是的，变种人与变种人灵能者并不是首要问题，甚至可以说它们进行的巫术仪式也并非迫在眉睫的威胁，卡玛泰姬可以继续对阿提兰的封锁直至黑暗教团到来。阿提兰威胁最大的不是巫术，而是一种承载了变异物质的星际导弹……那种物质可以唤醒部分地球人类具备克里帝国基因工程改造的隐性基因，并且彻底污染地球生态圈。如果我不发起这场战争，那么我就必须与那些被唤醒的人类开战，届时人类种族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比如今更加沉重，带来的社会问题也将更加严峻。”
“两相害取其轻。”格罗诺夫·鲁图夫并没有对皇帝巧妙转移话题的方式感到不满，毕竟他只是一名上尉而非战团长或者军团长，“无奈之举”
“如果我们不在这里杀死这几十万变种人，那么我们就必须杀死上百万本可以被团结在我们麾下的人。”皇帝说道，“异人族是克里帝国对人类种族的基因暴行，但我们可以在战争之后采取行政手段将风险压制到最低。即便存在潜在的异人族，但只要不激活基因并且接受治疗，那他们就还是人类种族的一员。”
“很宽容。”格罗诺夫·鲁图夫抬起手就是一枪，那枚爆弹直直没入黑暗，在遥远的尽头发出模湖的爆闪。“如果他们不愿意将自己认作是人类呢？”
皇帝看向走廊尽头，她看到格罗诺夫·鲁图夫以近乎炫技的方式命中敌人的头部。
“那么我相信你不介意参加另一场战争。我们要建设一个平等、整洁、高效、秩序的社会，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些垃圾需要清扫。彻底的清扫，格罗诺夫·鲁图夫上尉，如果你阅读过《统一真理》那本书，或者历史书中对近现代社会变革中残存的既得利益阶层在未来的影响，你应该能够明白杀戮是为了和平，残忍是为了公平，恐怖手段不能束之高阁，但也不能随意滥用。”
“我们都不介意，陛下，战争就是我们的用途。”格罗诺夫·鲁图夫上尉说道，“不过我认为，某些特种作战或许适合我们第十九型。这就是您创造我们的原因吗？”
“是的，格罗诺夫·鲁图夫上尉。财富、社会地位和世俗权力构建出了一个不平等的社会，如果没有外部力量或者自我净化能力清除既得利益者，那么终产者必然出现。这种情况在任何体制中都会出现，哪怕是曾经抱有理想的人，也会认为自己应当享受其他人不曾拥有的特权与财富。我虽然反对自由主义，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没有正确思想的指导下，看不到未来以及没有安全感的人性终究是自私的，社会体制造就的权力带来了管理登记，权力面前再高尚的理想也会腐化堕落，世间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永恒不变。然而这其中并非没有公平存在，没有任何人在死亡面前拥有特权，无论如何挣扎，死亡终将来临。未来我将需要你们给予某些人在这方面一点小小的帮助，即便那个人曾经是我新建立的体制中的一员，格罗诺夫·鲁图夫，我相信唯有战士不可腐蚀。”
基因议会所在位置是阿提兰星堡的舰桥，大厅上层就是曾经克里帝国的船员与船长工作的地方。那里虽然有着能够用肉眼观测外界的舷窗，但在阿提兰隐藏在月球环形山之后，外层装甲就被封闭直至现在。水晶对于黑蝠王想要打开舷窗外装甲的决定相当不解，黑蝠王自然也清楚她的理由——这些装甲舷窗打开之后只能看到环形山中的岩石与月球白沙，而且变形机构的巨大动作肯定会引起敌人注意，导致地方将更多集中在这里而不是前线，这对阿提兰王室来说非常危险——黑蝠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做。
“我们必须亲眼看到敌人。”他做了个手势，“入侵阿提兰的并非全部敌人。他们有很多火炮和穿梭机，只有用肉眼观测到他们，我们才能知道敌人的准备有多么充分。”
“这毫无意义。”水晶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平时是怎么与黑蝠王交流的，她只感觉到沟通障碍无时无刻不在拖延着黑蝠王与他人相互了解。“我们只需要击退入侵者，然后启动亚光速引擎逃离月球。”
“异人族起源于人类。”黑蝠王没有正面回答。他看着士兵与技术人员在舰桥上忙碌，尝试通过早已模湖的记忆与资料对控制台进行操作。那些设备保养良好，但制造与维护它们的知识在不断丢失，黑蝠王甚至看到一名技术人员悄悄踢了那台控制器一脚，然后才让那台机器启动。“如果我们在这里遭受攻击，我们还能去哪里呢？在宇宙流浪吗？”
“我们可以这么做，总比彻底灭亡好得多。”水晶愁眉苦脸地说道，“人类不欢迎我们，这个种族太过短视、自私和排外，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观测到阿提兰的，但我肯定，即便我们今天战胜了入侵者，他们明天也会卷土重来，哪怕一名异人族能够杀死十个人类，我们也无法获得最终胜利。我们的人口太少了，兄长。”
黑蝠王没有回答，他心中满是悲哀。
过了好几分钟，控制台这才准备就绪。士兵与技术人员们按照古老的说明书按下按钮。伴随着令人震惊的刺耳尖鸣，装甲舷窗外厚厚的铁幕拉扯着嘶哑生锈的喉咙缓缓打开，向黑蝠王展示月球暗面漆黑一片的月球白沙。在那漆黑如夜幕的月球荒漠中，有数百盏渺小的灯在闪烁，遥远天际坠落的流星每一次都能准确地撞在阿提兰星堡不堪重负的外层装甲上，让舰桥上的所有人感觉脚底下正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