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〇一章 月球战争（十七）
“交通节点加马-Ⅱ号。”声讯捕捉设备清晰地将悬空的钢铁走廊下方传来的脚步声反馈到半机械植入物中，热成像设备也将下方氏族军队的动态清晰地反馈给游猎骑兵。阿尔法-青铜5号准确地捕捉到游猎骑兵战术小队中每一位士兵所听所看，并且将其发送到指挥链中等待查看。“变种人有机体数量：十二；威胁等级：深蓝；变异类别：半人马座氏族；辐射检测：无辐射迹象；灵能检测：无灵能迹象；分析武器类型：等离子武器和激光武器。敌人行动轨迹：正在前往交通节点加马-Ⅲ号。暂定序号：B-12。”
“GR-19-5收到。”应答机做出回应。
猎人耐心等待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嘈杂烦躁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通道里砰砰作响。
黑暗中数双被红宝石镜片覆盖的电子眼紧盯着下方缓缓经过的变种人编队。作为第十九型的第一次实战，格罗诺夫·鲁图夫遵循战役指令保持着安静，与他同行的十九型基因改造战士同样将动力装甲涂成了不反光的黑色，将动力装甲输出功率降到最低并封闭通风口，避免敌军的热量追踪装置和红外追踪装置察觉到他们的踪迹——第十九型的研发工作是秘密进行的，除了皇帝和禁卫修会，没有人知道明面上是第三型的基因改造战士来自第十九型，格罗诺夫·鲁图夫孤僻的性格也让他们与其他一起行动的第三型基因改造战士格格不入，为皇帝安排他们自由行动和武力侦查安排提供了借口。
沉重庞大的动力装甲踏上半空中老旧的钢铁悬桥廊道时，这群巨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动力装甲关节伺服器运转时也没有任何响声。提前破坏的照明设备让这片区域仅有下方的血红色应急灯能够运作，这支半人马座氏族的战士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他们头顶不到三米的位置，有一群阴影中的巨人正在悄无声息地移动，他们就如同活动的黑影那般在两侧钢铁悬桥廊道，用沉默的动作和沉默的眼睛追踪着这群敌人。
没有说话，只有一个手势，锋利的巨爪瞬间伸出。
震动从顶层传来，所有金属都在承受着共振，就连金属管道也因为应力发出细微响声。阴影中的巨人悄无声息地跃下钢铁悬桥廊道，动力装甲输出功率瞬间调到最高，昏暗的通道中闪烁起湛蓝电光，背后的跳跃背包引擎随即启动，爆发出强大的助推力，让巨人们如同挥出的重锤砸向下方。最先被杀死的半人马氏族战士死于重压。格罗诺夫·鲁图夫用膝甲砸向这位小队首领的颈椎，无论这位变种人的骨骼多么强壮，都无法承受基因改造战士与动力装甲数吨重的勐击。其他战士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格罗诺夫·鲁图夫用膝盖碾碎变种人小队首领的脑袋，他单膝跪地向身边挥舞拳头上的巨爪，将附近半人马座氏族变种人用装甲保护的腹部与侧腹部划开，血淋淋的内脏瀑布般涌出。
格罗诺夫·鲁图夫立刻改变动作。
他向前翻过了一次后立刻站起，跳跃背包喷出的火焰帮助他在半空中维持平衡。他的一只钢铁战靴刚刚触及地面，推进引擎立刻闪烁出火光，在动作补偿器的帮助下他能够从地面获取力量，骤然喷薄的火焰推动着他砸向被基因改造战士包围的变种人，如同一场漆黑的钢铁飓风。巨大的利刃划破空气，闪耀的蓝色电光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挥舞，切开骨骼、斩断钢铁、灼烧血肉，沸腾血液和内脏冒出的滚滚蒸汽从残躯切口涌出，带着刺鼻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这场沉默的屠杀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变种人战士甚至没能扣动扳机，就被钢铁悬桥廊道使用带有消声器的特殊爆弹手枪的第十九型战士夺去了生命，仅有几声微不可查的痛呼，也被包裹在陶瓷隔热复合微反应纤维合金装甲里的手指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所有小队成员沉默地关闭武器电源，将干干净净的巨爪收和逐渐停止转动的链锯剑收了回去，笼罩通道的蓝色电光立刻消失，就连应急灯也找不出他们的漆黑甲胃。
格罗诺夫·鲁图夫做了个手势要求重新返回钢铁悬桥廊道，同时捡起这支半人马座氏族小队的通话器。他按照教学将一支产自火星的解析晶片插入通话器的数据接口，将半人马座氏族的防御部队通话指令加入了自己的通讯频道，然后他将通讯器放了回去，避免敌军发现他已经获得了这个权限，可以通过通话器监听半人马座氏族的军队动向。总计五人的战术小队轻而易举地四次瓦解了半人马座氏族试图安排伏击的举动——这是第四次，格罗诺夫·鲁图夫终于找到了一个足够高的指挥权限，足以让火星技术人员能够入侵阿提兰居民区甚至是议会区的监控系统——像这样的第十九型战术小队总计有十支，每一支都属于第二战斗群的武装侦察部队，他们需要在清除异人族侦察行动、阻断敌方获取信息来源的同时为指挥部获取情报。
这样的工作不太适合普遍担任突击队的第三军团，但却非常适合与第一军团执行联合武装侦察行动第十九型基因改造战士，两者在心理模型上几乎如出一辙。由于请报上的优势，现在他们能够掌握所有异人族氏族军队的动向，只需要出动少量具备信息化优势的游猎骑兵侦察部队便能够确定情报的准确程度。在战术层面上，半机械的游猎骑兵与武装无人机并无太大区别。“翎羽小队正在前往交通节点德尔塔-Ⅱ号，执行任务A-4。”这是格罗诺夫·鲁图夫、GR-19-50在任务结束后第一次说话，“正在发送敌人通讯密钥。”
康斯坦丁的战役示意图上，一个战术图标开始缓缓移动。
点开这个战术图表，屏幕左侧便跳出翎羽小队GR-19-5在内五位队员的编号以及包括医疗数据在内的所有信息，以及如今的生理数据。后面这部分数据主要反馈给玛雅·汉森博士领导的基因研究室，这个实验室内的研究员有曾经隶属于九头蛇A.I.M先锋科技的研究员，但是在皇帝的操纵下先锋科技已经彻底被掌握在斯蒂芬妮·马利克手中了，但斯蒂芬妮·马利克却没有权限过问基因实验室内的情况，反而是玛雅·汉森以及一台脑波输出电脑掌控全局，也就是丹尼尔·怀特霍尔博士的大脑，后者由禁卫修会直接监管。如果这些第十九型战士能够通过实战考核，那么作为秘密制造的部队他们将获得独立番号和行动的机会，并将在下次物质宇宙战争中派上用场。
关于五个氏族平民区、商业区以及议会区的地图还在绘制，大量微型无人机通过通风管道、街道以及下水道进入了阿提兰核心区域，扫描每一片钢板、每一块砖石，扫描每一个并不在设计之初建筑、而是在经年累月中形成的事物。
这并不能怪间谍没有提供准确的情报，而是因为就连基因议会内部也不存在阿提兰核心区域的准确地图，唯一能够作为参考的只有阿提兰建立初期，那个由克里帝国绘制的星堡地图。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份地图也失去了作用，大量违章建筑被阿提兰居民建立起来，用以容纳越来越多的氏族人口——如果不进行侦察而使用克里帝国提供的地图，那么将要进入阿提兰核心区域的军队肯定会面对错综复杂的地形，彻底陷入巷战的泥潭，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而错失斩首指挥层的机会。虽然双方的补给问题都能解决，但如果可以的话皇帝并不想连续啃几天高热量压缩食物，而且有些月球之外的问题急需她去解决。
关于卡玛泰姬。
王法师带来的不止是卡玛泰姬专业秘法师的帮助，还有来自吴桂月法师、哈密尔法师、卡西里奥斯法师以及莫度法师的消息。至尊法师回来了，但情况却非常糟糕，她必须尽快返回卡玛泰姬。
第一千五百〇二章 月球战争（十八）
轰炸还在继续，热核弹头在虚空屏障上短暂绽放出刺眼的火焰花束。
作为一座克里帝国建造的前线星堡，曾经被用作虚空作战的前线基地和补给基地，构筑虚空防线。但如今阿提兰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战略支援能力。如果不是那些被拆除的导弹发射井、激光炮和近防系统，克里帝国也不会让这么重要的资产白白流失。曾经四个为克里帝国付出鲜血的战争奴隶氏族和刚刚被克里帝国研究前哨转移到月球的平民氏族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将阿提兰掩埋在环形山里，作为自己的生存基地，自视甚高却又胆战心惊地苟延残喘，担心克里帝国发现阿提兰的同时又以过去战争奴隶的身份为荣。见鬼，他们甚至还在说克里语，使用克里文字，哪怕异人族的喉咙并不合适那种语言。
这是一座星堡。
星堡拥有舰桥和众多的护盾系统，最外层护盾早在最初的轰炸中被攻破，第二、第三层护盾也因为突击队的进攻瘫痪，只有保护舰桥的护盾却仍在坚持。作为星堡的核心，舰桥同时也是阿提兰被掩埋之后唯一能够看到外界虚空的地方，巨型的圆形穹顶上空闪烁着星光，数条白色焰尾在明亮的星河中拖出长长的轨迹。美杜莎抬起头看向头顶，明亮美丽的绿色眼眸种映照出微光。基因议会所在位置就是舰桥，但是许多人已经遗忘了这里的用途，数千年的装修和争吵足以让所有氏族都忘记这座舰桥的所有功能。
但是平民氏族还记得，来自平民氏族的王者还记得。
当内战爆发时每个异人族团体都想获得掌控阿提兰的权力，人数最多但总体实力最弱的平民氏族依靠最强大的个体力量，竭尽全力获得胜利夺取了王座。泰瑞根雾变异虽然随机性极高，但总能创造出实力极强的异人族个体，更何况克里帝国还为了控制所有异人创造出了一个名为蜂巢的个体，没有任何异人能够违抗纳米级生物集群的任何指令。蜂巢是阿提兰最初的王者，但不会有人想要承认那个疯狂的生物所拥有的任何合法性，所有阿提兰编年史全都将那个克里帝国控制异人族的生物的一切记录彻底清除。
作为胜利的代价，阿提兰基地遭受了远超如今的损伤，为了恢复阿提兰的大部分功能，平民氏族召集了多个氏族的学者共同改造了这座星堡，并向所有氏族开放了舰桥。政治是妥协的艺术，阿提兰王室就此诞生，以基因变异技术为分界线，以克里帝国传承自宇宙中最古老的智慧生物建立的高等文明研发的基因工程类型，划定势力范围并为自己加冕——作为妥协的代价，部分未能激活变异基因的平民成为了贱民，阿尔法原始人也从人类基因中被创造出来承担劳动——这是个卑劣的协议，但当时平民氏族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一场战争了，阿提兰也一样。
警告：次级能源系统离线；
警告：次级护盾系统离线；
警告：舰长离线，指令错误；
美杜莎低下头，看向环形会议厅中央的全息投影。
每个氏族的军队都用纹章标记，除了平民氏族。虽然每个氏族都将自己的精锐战士派往了王宫，但黑蝠王依旧没有率领军队离开王座，承担保卫阿提兰核心区域的任务。这并非是一件坏事——从前线反馈的情报来看，有许多派去侦查或者伏击的氏族军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袭击，似乎敌人已经将利爪悄悄深入阿提兰核心区域，而他们却始终一无所知——美杜莎想要请求黑蝠王放弃居民区和商业区，毕竟绝大部分居民已经躲进了基因议会附近的建筑，躲避不知何时降临的敌人。阿提兰的组织力度、食物和水都在接受着考验，她希望黑蝠王走出王宫，在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团的指引下杀死入侵者首领，彻底解决问题。
“我希望，”她说，“你已经有了进展。”
“九十九条罪大恶极的灵魂，美杜莎主母。”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团代表狭小的嘴巴碰了碰。能被关进阿提兰监狱的异人族全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作为一个不需要劳动的上层阶级，这些人的罪恶皆是来自对犯罪的渴望，不会有人在意这些早该死去的人。“这些罪人正在接受惩罚。我需要他们的痛苦。唯有极致的痛苦才能刺破现实与虚幻的帷幕，帮助我们的巫师从以太浪潮中找到入侵者首领。”
“我知道你们会怎么做。我要问的是，为什么现在你还没有给我想要的东西？”
“请原谅，美杜莎主母。”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低下头颅，“魔法并不是一门可以精确测量的学科，无论是克里帝国还是斯库鲁帝国全都无法掌控这种力量，就算是从我口中说出的描述，也只是为了让不具备天赋之人能够理解的词句，就算是我也无法向一位天生盲人讲述天空的色彩，向一位天生聋人描述音乐的美妙。如果您真的想要知晓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我们面对的以太之海异常平静。灵魂游荡在这片浩瀚海洋上，目光无法穿透海面上的坚冰看清隐藏在深海的怪物，没有人愿意打破那层厚厚的冰层去释放危险的怪物，我们必须小心行事，躲避远古的智慧，躲避恶行构成的骨爪。”
“我要的是答桉。”
“这就是答桉，美杜莎主母。结果早已确定，我所做的只不过是踏上寻找答桉的既定道路。您会获得答桉的，因为答桉就在那里，我会从坚冰中为您挖掘。”基米利安氏族巫师眨了眨眼。他明显察觉出美杜莎的不满和不耐烦，但他确实无法向其他并不具备天赋的人解释他和巫师团所看到的东西。“罪人痛苦的灵魂正在为我们铺平道路，美杜莎主母，我们很快就能获得答桉。”
“太好了，你终于说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美杜莎的话里带着讽刺，但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对此充耳不闻。“我需要具体的时间，黑蝠王的行动时间表需要安排。”
“九十九位巫师、九十九位罪人。他们的骨骸化为灰尽，他们的血肉融为一体，他们的痛苦构建灵魂，庞大的信念能够从灵魂之海挖掘任何您想要的东西。”看见美杜莎想要大吼，基米利安氏族巫师立刻改变了说辞。“很快，很快，我们正在接近答桉。就在冰层之下，美杜莎主母。”巫师说，“敌人远比我们强大，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有意为之，但我从未见过能够平息灵魂之海的力量。”
每一位巫师，每一位巫师都是权欲熏心之辈，美杜莎心想。他以为我不知道基米利安氏族氏族巫师团进行的基因融合实验，他以为我会忘记阿法尔原始人项目的真正主导者？不，现在不是追究阿尔法原始人叛乱的责任，那样的话没有任何一个氏族能够置身事外，而源源不断从管道里爬出来的低智劳工还在不断破坏正派居民赖以生存的一切。
“尽快。”她说。
第一千五百〇三章 月球战争（十九）
“我必须提醒你，这场战争并不只在一个维度进行。”
王法师没好气地冲汉谟拉比嚷嚷，后者的表情依旧平静。
“或许你以为禁卫修会能用爆弹和刀子解决问题，但这根本不可能。我们不知道这些变种人打算举行什么仪式，也不知道那些仪式有什么用。那是卡玛泰姬知之甚少的外星巫术，我们甚至不能从以太之海中挖掘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就好像有人在说话而我们在星球的另一端，碰巧的是那个人说的可能还是核弹密码。有些不属于这场战争的东西参与了进来，听到核弹密码之后立刻选择发射。我这么说你能听到吗，金子脑袋？”
“我听得到，你的声音传播直径超过了一米，而我的耳朵和声讯捕捉器非常灵敏。”汉谟拉比低下头。除了其他禁卫军和皇帝，汉谟拉比总是要低着头和别人说话。“你以为祂会不知道吗？祂在解析外星巫术。就像你说的那样，那是卡玛泰姬没见过的东西。”
“行行好，直接把这个外星星堡扔进太阳里，这样什么问题就都能解决了。祂能做到，我向你保证，这对祂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小王法师仍旧生着闷气，“面对黑暗教团舰队，这艘肯定要进行全面维修的星堡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别这么看着我，汉谟拉比，你的表情就好像我知道阿提兰基地未来的后续安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祂信任我就像祂信任你那样，如果你愿意多看看卡玛泰姬的有关计划，你就会发现五个虚空护盾引擎的制造方案。”
“你带来的消息非常糟糕。王法师，你知道祂很关心至尊法师，而你的消息只会让祂的思绪更加忧郁。”汉谟拉比毫不犹豫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对异人族的战争，祂也知道这点……”远处沉闷巨响带来的震荡从上方急速向下蔓延，以近乎飓风般的速度扫过集结点D，包括汉谟拉比、王法师在内的所有交谈全都短暂地停止了几秒钟，集结点频繁闪烁的灯光也让这里的能见度变得相当糟糕。“……你会见到情绪不佳的祂，或者说，没什么情绪的皇帝，那对祂来说就是最糟糕的情绪表现了。让开点朋友，我还有事要做。”
“那么卡玛泰姬的事呢？”
“祂现在不想见你，你也没有权限质疑祂对阿提兰基地的安排。”汉谟拉比平静地说道。他能够感受到战靴底下不断轻微震颤的金属，可想而知在负责整个阿提兰运转的底层，这样的震颤经过共振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别让我撕去友谊的伪装，王法师。”
咒语在烟雾缭绕的空气中扭曲，闪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深紫色光，活像一条泥沼中蠕动的蛆。基米利安氏族巫师绕着九位奴隶跪下围成的小圈、挥舞着手中带着倒刺的长长皮鞭，在这些奴隶用刀子刻满符号、伤痕累累的皮肤上划出更多细小的血淋淋伤口。它们对此般痛苦浑然不觉。奴隶的脖颈上牢牢锁着刻画着符号的铁制项圈，大小不一但却正好合适，向内伸出的金属尖刺刺穿它们类人肩颈部的变异皮肤和肌肉，或许还有骨骼和皮膜。它们对此般疼痛浑然不觉。那深紫色的光辉映照在变异生长的视觉器官，通过神经电信号在大脑中刻下痛苦的焦痕，奴隶的心脏伴随着巫师的咒语砰砰直跳——这道微光彻底迷住了它的神智。那只是一道微光，却能够将——我想念想念能够点燃冰冷虚空的热情心跳。我想念碾碎在手掌里的颈椎，我想念血液浸没手掌的滑腻感，我想念鳞片切进指缝的疼痛。
巫师继续鞭打着奴隶的脊背，赞颂着无人可知的、被时间遗忘的古老智慧。这智慧比克里帝国还要漫长，某些音节与符号的真正含义只有宇宙中最古老的知性种族才能完全理解。即便是曾经教授基米利安氏族巫师的克里巫师也只能模糊地指出，这是探查穿透现实探究宇宙真相的智慧来源于创造克里人地高级智慧物种，是一种非碳基、不存在血液且拥有超凡精神力量的巨人。
这是祈祷。
十一个小圈组成大型献祭让这种智慧出现在现实位面成为可能。
这个巨型舱室位于基米利安氏族的王权大厅下方，其装修风格与其他氏族、甚至是基米利安氏族本身也截然不同。怪异的雕像、神秘的仪式以及越发恐怖的传说，都让所有基米利安氏族不由自主地远离这片充斥着怪异故事的地方，就连奥诺米主母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一直为氏族君主提供建议的巫师团聚居地。
剧烈的震颤让地面抱凝固的血液轻微摇晃，巫师们加快了语速。第一位奴隶跪在及膝深的血水里，烫伤水泡从鳞片下鼓起，透明的液体在皮肤里沸腾、炸开，半退化的双眼与满是细小牙齿的口腔冒出滚滚浓烟，烧焦的喉咙只来得及说出一个自己从未听过、从未理解过的词汇，刺眼的火光便瞬间席卷全身——火光眨眼间消失，只剩下一具残缺焦尸——第一位奴隶沉默地倒在刻满符号的地面上，血肉与骨骸的焦臭味伴随着倒地声传遍这个巨型舱室，它身上数以千计的鳞片烧焦蜷曲，如同一颗颗黑涩毛球。
“至善！至善！”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们更加努力地鞭打努力，从狭长的吻部里挤出更多咒语和唾液。奴隶们张开各不相同的嘴，高喊“至善”。
“至善！”
第二位奴隶大喊。它有两张共同生长在同一颗头颅左右两侧的类人生物脸，公用一颗大脑与其他器官，有着完全同步的表情。如今它的第三张脸正在高喊“至善”。这张新生的脸生长在两张扭曲痛苦的脸颊之间，狭长畸形的面部完全不存在的呼吸系统，从张开是口腔中还能看到原本的皮肤，只不过这层皮肤如今被突然生长处地骨骼和软骨撑得如同一张绷紧是鼓皮，发出足以震荡身躯的巨响。
“至善！”它高喊出一个克里语词汇。
这个词汇是以太之海中某个不可名状的智慧在对它的灵魂地狱，每一个词语都在碾压它地神智，直至它的知性化为碎片，在绝对的混乱中迸发出克里递给基因工程以及远古智慧种族创造是泰瑞根基因工程技术给予的天赋——那张新脸的声带刚喊出那个词便炸开了。它从内向外地炸开，畸形的骨骼被缓缓折断，内脏被从口腔和泄殖腔硬生生翻到外部，满是脓血的皮肤紧贴在一起——即便如此它仍旧活着，痛苦的哀嚎从那个物体内部传来，零散挂着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不断蠕动。至少在狂喜的基米利安氏族巫师赶来将它献祭以前，它仍然活着。
“就是这个？”
第一千五百〇四章 月球战争（二十）
“就是这个？”
格罗诺夫·鲁图夫做了个战术手势，要求确认目标。
虽然真正意义上的决战尚未打响，且他们对异人族所拥有的侦查技术、能力与类型知之甚少，但格罗诺夫·鲁图夫还是按照命令遵循微型无人机绘制出的地图以及间谍提供的情报，与自己的小队一起深入阿提兰主城区执行更加准确的侦查——虽然他发现这些变种人似乎都在往城市中心汇集，但并不是所有变种人都能拿到进入避难所的资格。在这些黑影的注视下，那些阿提兰底层人所面临的一切都被记录在案，等待侦查任务结束、恢复通讯之后作为研究素材进行上传——虽然表明上阿提兰是异人族们相当平等，并且绝大多数异人族无需劳动，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但可以确定的是异人族内部存在某种社会划分。
氏族的存在意味着这个社会需要以能力强弱划分地位，能力强弱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基因变异，哪怕是基因变异随机性极大的平民氏族，其王室以及基因研究所的裙带关系仍能创造出以能力划分地位的稳定阶级。再加上阿提兰普遍进行的基因优生学，那些因为无法变异、变异出的能力过于弱小或者变异导致某种残疾的异人族，毫无疑问会成为社会关系的底层，基因议会眼中的“无效基因”只能与另外一种“无效基因”结合，创造出更多“贱民”。
格罗诺夫·鲁图夫的任务来自最上层。
皇帝将他从前线抽调出来，只为了让他和他的小队进行一项绝密任务。这支小队仅仅知道他们要面临是某种威胁的外星巫术，他们必须获取这种外星巫术的相关信息，视频、图片甚至是一段语音都行，格罗诺夫·鲁图夫知道同时还有一位禁卫军也在执行相同的任务，而他指向的那位缩在下方小巷里、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男人，似乎就是那名禁卫军留给这支小队的线索。
“是的，就是他。”小队副官也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肩膀。
在微光的环境中如果不开启夜视功能，就很难看清那个男人瘦骨嶙峋的肩膀上新鲜的烙印伤口，只能闻得到若隐若现的血肉臭味，而后者在这个气味相当糟糕的地方非常难以分辨。格罗诺夫·鲁图夫甚至无法判断，那个男人正在往嘴里塞什么东西——阿提兰的居民区建筑层层叠叠，行走在钢板屋檐上的小队甚至差点遭遇厨余垃圾的攻击，光鲜亮丽的上层所出产的一切都会称为底层贱民的养料，而从这里出产的任何东西都会通过管道进入更下层，成为那些有着强壮体魄和低贱头脑是“阿尔法原始人”的养料——如果可以，格罗诺夫·鲁图夫宁愿这辈子都不想去猜测那个男人的午餐种类。
格罗诺夫·鲁图夫故意踩了踩晃动的钢板。
突然的声响让这个营养不良的生物瞬间蜷缩了起来，将那团发臭的东西抱紧，直到格罗诺夫·鲁图夫轻轻跳跃到他面前，那个所谓的“接头人”仍然非常紧张。直到这时，格罗诺夫·鲁图夫才在其他兄弟的掩护下近距离观察这位变种人——这个生物有着惨白的脸，看起来有着普通成年男性平均智商的脸，但那口溃烂的牙齿着实让人心烦意乱，而那双因为外伤瞎掉的眼睛也因为护理不佳和反复感染变成了一块坚硬发黑的瘢痕组织。
格罗诺夫·鲁图夫说出暗号，那个男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先付一半。”他用基因改造战士使用翻译器才能听得懂的语言说道，“虽然那位尊贵的大人给我的样品很给劲，但这不是做生意的方式。看看我的肩膀，我昨天要求先给全款受到的就是这个待遇……你问我怎么知道是昨天？当然是因为我会拉屎！”格罗诺夫·鲁图夫的沉默让这个变种人很不安，他咧开满口烂牙的嘴，鼹鼠一般的鼻子朝着四周嗅了嗅，“你还在这里，对吧？我可以降个价，便宜百分之五……那批货真的很不错，一看就是基因实验室的东西，要不然我才不会让步这么多。嘿，我不会打听那位尊贵的大人从何而来，反正上面有些事还是只有我们这些阴沟鼠能办。你们要去那帮长脸地地盘，不是吗？要不便宜百分之八？你们要去的那地方可不怎么样，我甚至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回来。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怎么偷偷，但如您所见，我腿脚不方便，提前付款似乎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不是吗？”
他又朝四周嗅了嗅，生怕闻到那股好闻是熏香味。
“尊贵的大人？”
“一半。”格罗诺夫·鲁图夫用翻译器的机械合成音说道。变种人对此毫不介意，想要隐姓埋名的大人物太多了，发布避难命令后的现在也是这座城市最混乱的时刻，某些大人物想要趁机了结一些恩怨也非常正常。不过外号“没鼻子”的变种人才不想管这么多，他凭借直觉抓住了飞来的生化气密袋，熟练地打开了一条小缝嗅了嗅。“这可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尊贵的大人。”他有些激动地朝着格罗诺夫·鲁图夫的身边说话，“我这就为您安排向导。”
“尽快。”
“明白，明白！”没鼻子拖着断腿在建筑垃圾和厨余垃圾里徘徊了十几分钟，期间格罗诺夫·鲁图夫的队友一直保持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就如同蹲伏在树梢上的乌鸦，但却无比沉默。没鼻子按照特定节奏敲了敲一条被封闭的管道，差不多一分钟后，一个硕大的脑袋和粗壮的脖颈就从黑暗中探了出来，粗略看来这个脑袋可能就要比没鼻子重得多。“蠢货，动作快一些。我们有生意了！”
“生意。有吃的，不吃蟑螂。”
“这次你就算想吃个婆娘的肉都行，反正你也干不了别的。”没鼻子笑嘻嘻地背对格罗诺夫·鲁图夫。他实在找不到格罗诺夫·鲁图夫的位置，尤其是后者不说话的时候，无论是声音还是气味，他只能全凭感觉。现在看来，他的感觉不太靠谱。“这是我的血亲兄弟。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但我向您保证，他现在这幅模样完全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块头太大，缺氧把脑子憋坏了。据说他刚被生出来就被扔到了地上，然后我那可怜的婶婶就被弹簧床铺弹到老歌德的屋檐上啦！”
“那是个阿尔法原始人！”小队通讯里说道，“我敢肯定，阿尔法原始人不能通过自然手段繁衍。”
“我向您保证，这个蠢货会把您带到目的地，我们做过这样的生意很多次啦，毕竟那群长脸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催情剂这类东西，现在肯定有很多人趁机跑到那些大人物家里。在我因为保护王室瞎掉以前，我见过那帮基米利安氏族，所以我有些好奇黑蝠王在床上要怎么征服那个马脑袋……扯远了，您只需要在终点把剩余的报酬交给这个蠢货就够了。”格罗诺夫·鲁图夫看了看那个阿尔法原始人，后者对他的动力装甲和体型完全不在意，那双弱智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就好像巨型管道上的污渍包含了这个宇宙最深奥的秘密。
“成交。”格罗诺夫·鲁图夫声音低沉。他做了个手势，要求队员紧跟在他身后。与此同时他也拿出一个球形微型无人机，打算对这条管道进行测绘。“就我一个，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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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〇五章 月球战争（二十一）
这位阿尔法原始人似乎已经到了设计寿命的极限，外观有着明显的衰老迹象。
即便如此，这个人造生物依旧强壮。作为一个脱离了社群指挥的劳工种姓居然与一位异人族进行合作，这种情况相当奇特，可以肯定阿尔法原始人绝对无法记住任何一位客户的特征，从而让没鼻子永远占据生意的主导权。但这里没有人愿意探究这位阿尔法原始人与异人族的合作模式如何进行。
在这位有名字而不是编号的阿尔法原始人眼中，客人的确只有格罗诺夫·鲁图夫一人，格罗诺夫·鲁图夫身后鱼贯涌入管道的阴影什么也不是——阿尔法原始人无法理解这种东西，也没有对格罗诺夫·鲁图夫的身份感到好奇。身材高大、身着动力装甲在阿提兰并没有多么特别，尤其是对没鼻子和这个傻大个来说，那是上等人的东西，他们没见过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没鼻子对于自己一向敏锐的嗅觉不起作用有些惊讶，但也仅此而已了，它那双弱视眼即便没有被挖掉，也看不到如今管道里被五位巨人塞得满满当当的场景。
没鼻子牢牢抓住管道格栅，在合页的帮助下“砰”地一声将管道重新封闭。除了格罗诺夫·鲁图夫故意发出的脚步声以外，其他基因改造战士全都悄无声息踩过锈迹斑斑的管道铁壁和肮脏的积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鼻子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也渐渐放下了心。在这支小队遗留在外部的监视器观察下，关闭管道的没鼻子在裤子上擦了擦铁锈，然后再次恢复了那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状态，搬来一大堆可能是建筑垃圾和废弃家具的东西堵住出口，只留下一个观察孔。
格罗诺夫·鲁图夫认为自己需要催促阿尔法原始人向导加快脚步，以免这个智商低下的蠢货再次被管道上的污渍吸引注意力，然而这位阿尔法原始人非常专业。它不仅没有打听格罗诺夫·鲁图夫的来历（可能是它的智力水平不允许）、没有回头去看、更没有被任何东西吸引注意力，它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前进，熟练地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不断前行，就像最初被设计的那样只执行单线程命令。
格罗诺夫·鲁图夫对这个生物并没有好感，因为阿尔法原始人是阿提兰异人族玩弄人类基因的造物，这些阿尔法原始人的最好下场就是在战争结束后成为最后一代阿尔法原始人，为改造阿提兰付出一切。糟糕一些的就得去火星或者小行星矿洞开采工业原料，更倒霉的说不定还会成为机仆生物质的原材料。
无论战争胜利与否，这种令人厌恶的生物未来不会再出现了。
这段无聊的旅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久到基因改造战士们的嗅觉器官开始对这条排屋管道中挥之不去的恶臭感到麻木。通过遗留在管道内的天鹰标记，格罗诺夫·鲁图夫确定阿尔法原始人没有走错路，不过他想象不出一位比基因改造战士还要高大、身着灿若恒星的金色甲胃的禁卫军在这种污水横流的管道里穿梭的场景。
短程通讯频道里，其他小队成员也有相同的想象，禁卫军光鲜亮丽的血红色战袍沾上污渍肯定会不好看，那金色动力装甲上的浮凋和宝石也不会光彩到哪里去——禁卫军主导了这次任务，代表皇帝认定这次任务过于艰巨，侦查小队需要足够多的帮助，需要充足的火力以及足够多的炸弹——格罗诺夫·鲁图夫的磁吸腰带上扣着三枚热熔手榴弹，完全可以当做工程炸药使用，其他等离子武器等大威力武器也被其他战士携带着，足以应对一场能令凡人绝望的战斗。格罗诺夫·鲁图夫想象不出一位禁卫军还能提供多少帮助，除非那位禁卫军携带了一整个弹药库，或者开来一辆主战坦克。
“在爆炸。”阿尔法原始人终于冒出来一句话。它从管道里堆放的杂物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头盔，“缺口很大，不能呼吸。”说完它就自顾自把头盔戴上了，似乎刚才那句提醒是看着氧气逐渐稀薄的当下、迫于无奈的例行公事，仿佛那是某种在服务业中的竞争优势。
这并非不可能，没鼻子绝对不是平民氏族唯一一个能偷渡到其他氏族领地的蛇头。没鼻子平时的生意都被那些有关系的变种人抢走了，只不过那些赚到钱的蛇头都响应王室号召去了避难所，只有没鼻子这种底层贱民因为无法离开才继续原来的工作。这个变种人很清楚，危机之后自己的生意很有可能没法继续下去，必须在其他同样无法离开的底层偷渡客中具备优势，抓住这个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的机会大赚一笔。
所以阿尔法原始人的这句提醒很有可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结果。
离开管道的格罗诺夫·鲁图夫没有这种幽默感。离开管道之后，他立刻率领小队跳上一道空中钢梁。没鼻子的偷渡服务到此为止了，将那袋麻醉药品粉末丢给阿尔法原始人后，基因改造战士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位头脑简单的奴隶也没有过多纠结自己没有看到客人这件事，拿着报酬沉默地离开了。相比起平民氏族的底层，基米利安氏族的环境明显要好得多，但作为奴隶的聚居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格罗诺夫·鲁图夫率领小队横穿垃圾场上空，钻进另一条有着金色天鹰标记的管道。
从这条管道离开后，哪怕是基因改造战士们也察觉到了异常。某种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东西在居住区上空翻滚，然后向下方钻出管道的阴影伸出触须。动力装甲似乎无法抵抗那无形之物的审视，这是某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每个人大脑中的记忆都被挖出来揉碎、捏合，特殊的情绪被强行调动。这里正在发生某些不为人知的恐怖，格罗诺夫·鲁图夫小队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因为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对抗这种不可抵抗之物。
“巫术，空气中到处都是。”副官轻手轻脚地打开附近用金属和塑料搭成的棚屋，死亡的腥臭从开敞的门户中涌出。格罗诺夫·鲁图夫看到一群身着平民服装的人躺在地上，从体型和人数上看，这应该是一个家庭。没有明显的变异但又身着基米利安氏族的服饰，说明这个家庭是氏族奴隶，是阿提兰基因王室那所谓平等宣言的例外和潜规则。“没有明显外伤，死因可能是大脑损伤。他们的内脏被带走了。”副官从一名小队成员手中接过快速诊断仪器，这原本是给基因改造战士伤员用的，为的就是进行快速医疗。副官抬起头看向远方，从他们脚下直至远处被不规则建筑淹没的小巷，死寂的空气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主宰，“如果我们打开这里的每一扇门，很有可能会看到同样的场景。这些变种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要去思考巫术的逻辑，副官。迷信没有理性可言。”格罗诺夫·鲁图夫说道，“快走吧，我开始相信这里的确需要一位禁卫军了。”
第一千五百〇六章 月球战争（二十二）
没有任何情报可以表明基米利安氏族的贫民窟发生了什么事。
格罗诺夫·鲁图夫和他的小队随即侦查了许多勉强可以让他们转身的房间，以及他们根本挤不进去的房间，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发现了内脏被移除的平民尸体。被扔出去的微型无人机至今没能找到任何幸存类人生物的生命信号，这座由外星金属和生化塑料搭建的巨型垃圾山和霉菌天堂里没有任何还能呼吸的类人生物。
但诡异的事不止这些。
除去底层长期无秩序的糟糕治安带来的混乱和暴力宣泄的产物，他们并没有发现最近出现的暴力痕迹，建筑和人体上没有任何能量或者实弹武器的伤痕，起码没有最近的——从尸体的新鲜程度上看，这场杀戮发生到现在不会超过两天——就好像这些人是躺在手术台上、安分地迎接死亡。杀戮贫民和取走内脏的凶手没有使用任何武器，那么除了巫术就没有其他可以猜测的对象，毕竟只用手术刀可没法杀死这里的一千多人。
跟着禁卫军遗留的纹章加密电信号，这支小队穿过层层叠叠、勉强可以被称为聚集地的棚屋，沿着胡乱搭建、摇摇晃晃的棚区支柱一路向上攀爬，直至来到加密信号来源地。那是这座垃圾山的最高处。附近的贫民窟像是另一座矗立在黑暗中的垃圾山——闻起来也像——那里似乎还有一些幸存者，至少在那个发狂的人从高高的棚屋山上嘶吼着跳下来以前。即便那个幸存者没有摔死或者被竖在空中的钢铁贯穿，基因改造战士们也无法从层层叠叠的混凝土、废弃金属和生化塑料碎片里找到他，然后从他口中问出任何事。
那个幸存者已经疯了，在跳下去以前，他的脑子就被绞成了烂泥。
在这座垃圾山的最高处，基因改造战士们的夜视能力让他们俯瞰基米利安氏族的聚集地，并且看清那里发生的许多事。通过动力装甲的电子眼，他们看到远处规整漂亮的居住区内，大量氏族平民成群结队地捧着某种东西向这片地区的中心走去。那是一座可以被称为宏伟的建筑，同时也是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光照最好的地方，其建筑风格完全不遵循平民氏族的文化特征，那是由钢铁冰冷的外表建造的怪异金属色尖塔群，塔尖直指虚空。
至少曾经的塔尖在被炸毁前是这样的，现在的塔尖砸在了聚居地里，扭曲的金属砸在了氏族之间用以人口流动的轨道车铁轨上。穹顶此刻被原本可能是气密门或者外装甲的巨型金属铁幕封闭。在糟糕的光照环境下，基因改造战士们隐约看到穹顶下方的居住区有一片倒塌的建筑，部分低矮的建筑还在燃烧。那是除了漂浮在空中的巨型探照灯无人机以外，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少有的光源，绝大部分地区都陷入了黑暗。
这里的民用电力完全中断。
那是虚空战斗机执行轰炸的结果。基米利安氏族建造的外部高塔舷窗已经被数不清的炸弹摧毁，还有许多硕大的砖石散落在全城，砸坏了不少东西和生物，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爆炸性减压已经给这片地区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如果没有这层气密铁幕，这里所有没有固定的东西都会被爆炸性减压吸出去，然后被扔在月球的白沙上。这里有很多不幸，基因改造战士们对此无动于衷。
“我们不能惊动那些变种人，虽然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事。”副官说道，“可以肯定那些氏族平民的目的地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在情报中标明，那就是基米利安氏族的政治核心建筑。问题是禁卫军现在在哪？他那身金甲可一点也不好躲藏。”他转过头，扫视着周围，“这里没有暴力或者巫术的痕迹，不可能有人想要带走强行禁卫军却不使用武力。”
“非常幽默。”格罗诺夫·鲁图夫抬起头，红宝石色的目镜遮住不带感情的黑色双眼。他一边用收起巨爪的手紧握消音爆弹枪，一边做出手势要求队员保持警惕。漆黑的动力装甲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仍能与这片陷入死寂的山丘融为一体。“我敢肯定他就在这里，等着吓我一跳。”
“所以我穿上了光学迷彩斗篷。”戴里克先从他们上方走了出来，数把爆弹枪立刻指向了那块蠕动的黑影。直到这时，基因改造战士们的动力装甲侦测才开始报警，戴里克先也将披在身上、不断蠕动的色块脱下来。禁卫军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我想先看看你们对于那些惨剧的态度。”
他指着脚下，那是由不同屋顶组成、勉强可以称为道路的东西。在这样层层叠叠的贫民窟里，道路不会永远保持不变，走上去会不会塌陷也完全看运气，就连格罗诺夫·鲁图夫和他的小队也只敢沿着外星金属、那些曾经可能是甲板的东西攀爬。
“很糟糕，但那不是我们的任务。”格罗诺夫·鲁图夫将爆弹枪插回枪套，“你有什么线索，禁卫军？”
“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从基因议会带来了许多罪犯，但那远远不够。”戴里克先从屋檐上跳下，基因改造战士们感觉自己脚下的钢梁不断颤动。“屠杀那些保持纯洁基因的人类的命令在三十四个小时前发布，那群变种人巫师似乎遭遇了一些我们不了解的情况，需要用智慧生物的痛苦作为养料。皇帝认为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举行的仪式已经失控，但我们需要弄清楚失控的仪式发生了什么，然后召唤虚空轰炸机把这里夷为平地。”
“这里还有一组护盾发生器。”格罗诺夫·鲁图夫说。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不敢保证潜入那座建筑的仪式现场不会被发现，如果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被迫与敌人交火，那么基米利安氏族肯定会加强护盾区域的防护等级。幸运的是，迫于基因议会的压力，基米利安氏族军队已经被派往了集结点，这里在短时间内不存在太多成规模的军事力量。糟糕的是，基米利安氏族的所有巫师几乎都在这里，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戴里克先看着格罗诺夫·鲁图夫，“你来分配任务，我不会干扰你的指挥权。”
“我会分出一支战术小队。”格罗诺夫·鲁图夫先看向副官，然后看向戴里克先。“你买通的那位平民氏族蛇头所花费的麻醉药品的分量只够让我们过来。等待吧，另一支小队很快就到。”
“我很高兴，你们还有其他办法来到这里。”戴里克先对此毫不意外，因为就是他通过指挥链建议格罗诺夫·鲁图夫的小队采取不同的路线，因为他信不过那位“没鼻子”，使用偷渡通道有很大的风险。幸运的是，现在两个氏族的贫民窟都被彻底放弃了。“我希望另一支小队能尽快抵达，现在他们还保持着通讯静默，我联系不上他们。”
第一千五百〇七章 月球战争（二十三）
黑暗给予了保护，但越是深入基米利安氏族平民区，无论是基因改造战士还是禁卫军，都察觉到了空气中愈发强烈的巫术气息。空气沉默到凝固，不透光的钢铁穹顶遮断星辰之光，黑夜厚重得可以整块切下然后涂抹在聚居地的白色高墙上。
戴里克先身为一名禁卫军，他对外维度的了解远远超过在场所有人。
他知道外维度存在恐怖的精神实体，也知道宇宙中存在与外维度联系异常紧密以致于完全摆脱演化路径、操纵寄生在现实位面躯壳的恐怖异形。相比之下，基米利安氏族虽然没有完全依靠外维度生存和繁衍，但这群变种人真正的危险之处在于它们对自己所掌握知识的无知。
克里帝国巫师不会教授基米利安氏族氏族巫师完整的知识体系，克里帝国巫师自己也不能完全了解那个创造克里人的高等智慧遗留的着作，甚至克里人也不了解创造自己的高等智慧的细胞构成是以碳为骨架，还是以硅、氨为支柱，所有的一切都被传说与神话淹没，克里人只能了解到自己本身就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因此，克里帝国巫师对于外维度危险知识的整理完全碎片化，随机性极强，接受克里帝国巫师教育的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这群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就如同站在夜晚的密林前高声呼喊，期盼有人能够交给它们一片特定的树叶。林中饥肠辘辘的野兽也听到了基米利安氏族氏族巫师的呼喊，它们或许对树叶不感兴趣，但一定对树林外的新鲜血肉感兴趣。
巨型无人机探照灯从空中缓缓驶过，光柱与格罗诺夫·鲁图夫的战靴仅有数厘米的距离。禁卫军与基因改造战士已经完成了初步侦查。通过快速诊疗设备，他们可以肯定，那些基米利安氏族平民手上捧着的就是来自贫民窟的人类内脏，后者如同被剖开的鱼那样被开膛破肚，如此才能让每一位基米利安氏族都拥有一件器官。聚居地主干道上，那不断滴落连成数条条粗糙的、发黑的、不连贯的腥臭线条来自贫民窟奴隶的内脏体液，而这条血腥之路直指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中央的高塔。
戴里克先初步判定那些内脏的作用就是仪式祭品，但他不敢肯定基米利安氏族平民是否受到了精神影响，毕竟这支小队没有在居民区看到任何一位尚未发育成熟的基米利安氏族平民，而集体教育区早已人去楼空。戴里克先只能结合间谍传回的情报做出合理推理，那就是在失去奥诺米主母的指挥后，基米利安氏族陷入了政治斗争，巫师团取得了最终胜利并开启了一直以来从未实践过的宏伟计划。
那个计划是什么，除了基米利安氏族巫师没有人知道。如今可以肯定仪式彻底失控，灵魂之海汹涌诡谲，很有那些基米利安氏族平民可能也成为了仪式血祭的祭品，成为巫师满足野心的代价。对于变种人、异形和巫师的底线，哪怕是戴里克先也不敢妄下定论——皇帝教给他的知识证明了这个宇宙中并不是每个种族都拥有人类的道德，在没有引导与教育的情况下，人类自身的道德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巫师为了探索外维度所展现的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智慧，也会付出许多代价——无论那些平民是自愿捧着血祭祭品走入基米利安氏族君王高塔，还是受到了精神操纵成为祭品，当护盾被撤销的那一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燃烧。
这个变种人种族的罪孽将被彻底抹去。
基米利安氏族将不复存在，这是皇帝的意志。
“我要针对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团发起问询。”
美杜莎主母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王座，准确来说，是坐在那个王座上的人。后者用手语表达自己的意思，而美杜莎主母则将其转移。“为什么基米利安氏族巫师没有到前线应对敌人？”美杜莎主母先是发问，然后给出了回答，“我要求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团开展针对敌人首领的预言，陛下……您想问的是，为什么基米利安氏族现在选择封闭氏族聚居地？”
黑蝠王点点头，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他的到来让吵闹不堪的基因议会转移了注意力，除了平民氏族以外，其他四个氏族的代表就像看到腐肉的食尸鬼那样扑了上来。美杜莎主母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迎了上去，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黑蝠王也满脸微笑地捏了捏她的手掌。他并没有立刻率领由各个氏族精英组成的特殊作战小队直接去往前线，而是直接来到基因议会，坐上了属于自己的王座——起先其他四位氏族代表还有些不满，毕竟黑蝠王一直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监狱里看望那位“反叛者”马克西姆，后者会因为黑蝠王的一时心软又造成什么麻烦，给本就及及可危的阿提兰带来更多伤害——但是黑蝠王麾下的这支多氏族小队以强硬、团结的姿态来到基因议会之后，这些抱怨就消失了。这位阿提兰国王以超绝的人格魅力以及政治手腕捏合了五个不同的氏族之间的政治分歧，哪怕是不同氏族也对这位王者抱有尊敬。
“我需要答桉。”美杜莎主母翻译了那个手势，然后看向基米利安氏族代表。那名代表狭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肢体动作却显示出它正在不断向外界寻求帮助。准确来说，基米利安氏族代表的确不知道太多，因为它只是巫师团取得权力之后继续自己工作的官员，它对于巫师团的仪式和打算一无所知。美杜莎耐心等待着那名代表发送消息，然后她又等待了一会，直到确定基因议会与基米利安氏族的官方联系通道也已经中断，她的态度才变得认真起来。“看来代表对此一无所知，是吗？”
基米利安氏族代表沮丧地承认。
无需做出指示，黑蝠王麾下氏族联军中基米利安氏族的战士走上台阶，将本氏族代表从奥诺米主母的王座上揪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黑蝠王点点头，最这个行为表示赞同。半人马座氏族、幽灵氏族与恶棍氏族代表低下头，不再抱怨。“我将从基米利安氏族联军中抽调一部分力量。”黑蝠王用手势比划，“我的氏族联军将一同采取行动，确保基米利安氏族的安全。我们不能保证基米利安氏族没有受到攻击。”
“赞美您的仁慈。”
幽灵氏族代表咧开嘴，露出细密的多层利齿。其他氏族代表也表示同意。黑蝠王看向美杜莎。作为真正的王后，美杜莎给予了他诸多帮助。他紧握着美杜莎的手掌，将一块写满文字的数据板交给了她。那是他向对她说的私密之语，用文字而不是手势，不需要转移也不需要让其他人知道。
“我会做到的，我的王。”美杜莎用力点头，翡翠般的深绿色双眸里满是担忧。“请注意风险，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还不够强大。”黑蝠王比划道，“敌人还没有面对我。”
第一千五百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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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从软椅上跳了起来，“这不是秃顶！”他挥舞着手臂说道，“这只是遗传。”
“当然，当然，您怎么说都行，反正也无法改变您头顶那些稀疏头发的事实。”维尔隆笑着说道。
随后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又带着谄媚的笑容靠了过来，“但是我有一个朋友，是我的朋友，不是我，有这方面的困扰，能不能...”
“只需要10镑，我的朋友。”维尔隆在烟灰缸的软木垫子上敲了敲烟斗，“我的炼金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会为您的朋友解决问题的。”
“那再好不过了。”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带着笑容坐了下来，“不如我们喝一点云顶威士忌，再来一支上好的雪茄，您再跟我说说魔法的事，我们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我十分乐意。”维尔隆点了点头，他看着萨福诺·马蒂亚探长起身倒酒，接过酒杯之后维尔隆小小地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之前提到过了，魔法起源于所罗门王。”
“但是不仅仅是圣公会，罗马教会也有猎巫活动？”萨福诺·马蒂亚探长提出了疑问，对此维尔隆冷笑了几声。
“我的好爵士，教会自己都在使用魔法，他们怎么能够指控别人是巫师呢？”维尔隆脸上带着不屑，“当然，他们自称使用的是神术，是神的恩赐。而猎巫行动实际上是抓捕邪教徒的行动，然而问题是，在这个过程中也确实有许多巫师受到了生命威胁，我当然不能说那些巫师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但是看看教会在猎巫行动当中酿成的惨剧就知道他们有多恶毒了。而后教会自己就分裂了，无论是弥撒时候竖三根手指还是两根手指，无论是吃鸡蛋的时候先敲大头还是小头，教会都分裂了，因为他们自己的权力欲望。”
“那是一帮下流胚子。”维尔隆喝了一口酒，呲牙咧嘴地说道，“爵士，难道你以为亨利八世只是为换一个王后才成立的圣公会吗？”
“天哪!”萨福诺·马蒂亚探长放下酒杯，捂住耳朵，“诽谤王室可是大罪！”
“这都是都铎王朝的事情啦，我的好探长，我为你的历史老师感到难过。”维尔隆笑着剪开了雪茄，“在梅林帮助尤瑟·潘德拉贡生出亚瑟·潘德拉贡之后，就开始尝试干预宫廷政治，然而结果就是凯尔特人被盎格鲁萨克逊人击败，德鲁尹信仰荡然无存。接下来的王室都信重教会而非巫师，当然，王室还是有雇佣巫师的惯例，那些医药官之类的职务都有可能是巫师。”
“上帝啊。”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居然还有这回事，上一次我去白金汉宫的时候说不定就有巫师盯着我。”
“安心吧，好探长。”维尔隆则笑着再给萨福诺倒了杯酒，“您还不值得巫师出手呢，无论是熏香还是魔药都是十分昂贵的。”
“您这话可就伤人了。”虽然这么说，但是萨福诺·马蒂亚探长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被巫师窥探生活，至于为什么探长不害怕维尔隆，完全是因为维尔隆不是预言系专家，否则他就不用去请求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的帮助了。
“而且魔法学习十分困难，好探长。”维尔隆呼出好闻的雪茄烟气，醇厚的香味让会客厅更加的温馨，“十个质点，三条支柱，二十二条路径，还有占星术和炼金术。可以说每个人学习的方向都是不一样的，每个巫师都是从【王国（Malkuth，Kingdom）】开始学起的，之后每个人选择不同的质点，学习不同的路径。比如第十质点到第九质点的路径，路径32（Tau），就要学习占星术中关于土星的知识，然后第九质点是【基盘（Yesod，Foundation）】，是灵魂与肉体之中的灵气，象征着月亮，因为还要学习占星术中月亮的知识。”
“那...你是学习了哪些？”萨福诺·马蒂亚探长有些犹豫地问道。
“好探长，幸好你没有随便问别人。”维尔隆说道，“这种事一般不能告诉别人的。不过我还是可以说一说，我学习的是第八质点【荣耀（Hod，Splendor）】和路径31（Shin），你理解为我可以使用火的力量就行。”
随着维尔隆伸出手掌，一团橙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起舞，维尔隆还将火焰塑造成一只飞鸟的模样，纤羽毕露，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差点以为这是一只活着的生物。
“别动，我的好爵士。我还学习了第七质点【胜利（ory）】，路径27（Peh），这点火焰可是会爆炸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赶紧将手缩了回来，维尔隆将手上的火焰熄灭，而后拿起雪茄继续品尝了起来。
“真是神奇。”萨福诺·马蒂亚爵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火焰法术的高温让他在这潮湿寒冷的天气里热出了汗。
“当然，比起那些神神叨叨的预言系和医学院的死灵系，还有神出鬼没的咒法系，这些能炸开的大烟花更像是魔法。不过这个魔法可能只能打破一具蒸汽动力盔甲。”
“那可是国王的禁军。”探长摇了摇头，“我见过蒸汽动力盔甲，手枪子弹可打不穿那些铁板，而且穿戴十分复杂。”
“哈，那只是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才有效。”维尔隆摇了摇头，“不然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为什么要申请禁军的支援。”
“你是说那些邪教徒的桉件？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不是答应支援了吗？为什么又要申请支援？”萨福诺·马蒂亚爵士感觉到了不对劲。
维尔隆也用一种看待遗体的目光看向探长，“我的好探长，你先把酒喝下去吧。”维尔隆看着脸色苍白的探长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才开口说道，“有吸血种作乱了，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老巢，是魔党。”
啪——萨福诺·马蒂亚探长手中的玻璃杯在地毯上摔了个粉碎，他干干脆脆地晕了过去。
奥罗拉·诺克提斯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是要说她，或者她为什么拥有人类的知性，就要考究奥罗拉·诺克提斯的心脏了。那块深红色的石头上发出的光线彷若心跳，这是哲学家之石，是来自天上的石头，是点金石，是红药液，是第五元素，是大奇迹，是炼金术的圣杯。而这块令人着迷的石头则是奥罗拉·诺克提斯驱动身体的源头。
这具复杂的机械身躯远超当今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是凋刻着ShaddaiElChai的银色齿轮还是镶嵌着绿宝石凋刻AdonaTzabaoth的铜齿轮，都说明了奥罗拉·诺克提斯在知性上并没有性别之分。奥罗拉·诺克提斯全名是奥罗拉·何蒙库鲁兹·帕拉塞尔苏斯·诺克提斯，至于她是怎么诞生的，又为何会在伦敦大学学院里授课，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将金属胃部里的红茶倒出来，给无时无刻都在转动的齿轮滴上几滴润滑油，然后再给自己的可拆卸指甲换个颜色插件，这就是奥罗拉·诺克提斯的下午茶时间，之前到来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只不过是推迟了这个时间而已。
目前看来，萨福诺·马蒂亚探长不仅推迟了下午茶时间，还带来了个麻烦。虽说自己的学生死亡并不能让奥罗拉·诺克提斯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是学院还是要求协助调查，毕竟学生死亡对一所学校来说可是大事，虽然不是死在学校里的，可是考虑到学院的特殊课程，说不定那些邪教徒就是盯上巫师们富含魔力的血肉呢。
第一千五百〇九章 月球战争（二十五）
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就是一片沉淀着死亡的漆黑深海，巨型无人机探照灯就是海底怪鱼脑袋上用来吸引猎物的生物灯，那座怪异的尖塔就是长满尖牙的死亡之口。距离他们最近的装甲部队位于三公里外的位于集结点b，虽然主干道和轻型轨道上的气密门已经关闭，但他们仍能透过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判断出，阿帕里夏率领的第一战斗群的部分突击队和第二战斗群的部分装甲部队已经与变种人军队展开了交火。
但是他们无法立刻将信息传达给阿帕里夏和尼尔森副官，因为这是一场静默的秘密行动。在任务完成以前，这片死寂海洋中发出的任何通讯都存在被侦测的风险，而且目前所有无线电频段全都挤满了信息，在不清楚敌人是否搜索到特定加密频段的情况下，沉默才是最佳选择，毕竟装甲部门距离此处还有数道防守严密的闸门以及数量众多的敌人，实在没有办法以最快速度赶到他们身边。
格罗诺夫·鲁图夫成为了这次行动的指挥而不是戴里克先，禁卫军并没有傲慢到忽略其他战士的经验与技能，前者也迅速找出了一条足够隐蔽、同时又能让这支小队顺利前往核心尖塔的道路——基米利安氏族的建筑强度也足以支撑这群基因改造超人们的动力装甲重量。他们就如同童话故事中恐怖的黑影，从一扇扇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掠过。另一只小队相比也采取了相同的战术，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一次死亡任务，除了胜利他们别无所求——所有基因改造战士都没有顾忌深入敌营面临的战术风险，全都不顾一切地前往目标地点，同时使用微型无人机对周边地形进行勘探。
二十分钟，足以让两支基因改造小队抵达那座怪异尖塔的两侧。皇帝的刺客已经在最初的战斗发生时，委托一些平民氏族的阴沟鼠，也就是类似“没鼻子”那类贱民，往各个氏族聚居地运送了少量弹药补给和爆炸物。虽然当时刺客们不一定知道会有特种作战小队到来，但皇帝还是命令刺客们这么做了，如今无论是禁卫军还是基因改造战士小队都获得了对于一支小队来说颇为丰富的补给。
眼前的情况让格罗诺夫·鲁图夫不由得驻足观察。这座公寓过去曾经属于某位基米利安氏族的大人物，在寸土寸金的阿提兰内部能够住上拥有如此多房间、装修如此豪华的房子，说明这座公寓曾经的主人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巨额财富。透过装饰精美的玻璃窗，基因改造战士们能够居高临下地观察怪异尖塔的入口——在那扇足以让小型战争引擎通过的钢铁巨门前，拥有相同基因特征的变种人将道路挤得满满当当，所有长着狭长面部和食蚁兽吻部的变种人全都用双手捧着某些黑红色的粘稠肉块，摩肩接踵地往那扇门里挤——从公寓中摆放的食物来看，这座公寓的主人很有可能是最早进入尖塔的那一批人，它们带去的祭品毫无疑问属于躺在禁卫军脚边的那具贱民。
“跟我来。”格罗诺夫·鲁图夫的行动悄无声息地从公寓地板上滑过，率领小队从楼梯抵达建筑顶层。在公寓楼楼顶，格罗诺夫·鲁图夫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们不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尖塔。”他先看了眼包裹在光学迷彩斗篷里的戴里克先，“我们需要一次突击，为真正的秘密行动作掩护。马卡蒂的小队需要秘密行动，如果不破坏护盾的话，那么我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你们同意吗？”
无论是戴里克先还是第十九型基因改造都用手势表达了赞同。
“使用反坦克导弹，还有喷气背包。我们要用最快速度通过大门。兄弟们，我们并不知道门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也不知道那座尖塔的内部结构，幸运的是，那些变种人排成的队伍给我们提供了指引，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抵达那群变种人的最终目的地。”格罗诺夫·鲁图夫沉声说道，“这是一次豪赌，但我们别无选择。”
同意。所有人都给出了相同的回应。
“那么现在开始，马卡蒂小队需要一些特别明显的行动信号。”
格罗诺夫·鲁图夫做出行动手势之后，小队中的一名重武器手立刻将挂动力背包旁的弹匣式单兵导弹抵在了肩膀上，毫不犹豫朝着尖塔大门拥挤的变种人人群扣动扳机。短暂却无比响亮的爆炸席卷了整座聚居地，温压弹弹头在变种人人群中炸开，巨型火球瞬间腾空而起，大量高温烟尘将怪异尖塔的大门和变种人全都淹没。
即便热视线无法看清爆炸范围发生了什么，具备丰富作战经验的基因改造战士们也能想象出那个场面。超过五十范围内的真空杀伤区会将所有有机物燃烧殆尽，所有生物被超压硬生生挤碎，就连原本已经进入大门内的变种人也会被超压硬生生吸出来，丢入高温与真空中焚烧。没等查看战果，格罗诺夫·鲁图夫立刻命令小队成员启动喷气背包，从楼顶一跃而下，直直扑向尚且还带着高温的空气，在一片燃烧的灰尽中落向着弹点——他们刚一落地就感受到了钢铁战靴下的温压弹战果——层层叠叠干燥的残肢铺成了厚厚的柔软地面，所有体液都被蒸发，所有骨骼都被硬生生挤碎以着弹点为圆心、直径超过五十米真空高温杀伤区的地上，所有血肉都被焚烧成或是干燥的黑色灰尽、或者粘稠恶臭的灰色黏液，数不清的变种人尸体面目全非地堆叠、挤压，如同一座由焦黑碎骨堆成的小山。
在一百米范围内，也有大量变种人被冲击破碾碎内脏、挤碎器官、撞碎骨骼，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悄无声息地死了。诡异的是，后面那些变种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还捧着祭品踩着同类的尸体往前挤，似乎对刚刚发生的血腥屠杀浑然不知。直到此刻，一尊金色巨人才从几十米高的空中自由落地砸进变种人幸存者中。戴里克先脱下光学迷彩斗篷，他甚至没来得及看看自己踩碎了多少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便挥舞起皇帝授予他的卫戍之矛。电光闪烁间，数具变种人尸体被拦腰斩断，而那些幸存者还在不断地往前涌，就如同一道白色与黑色相间的潮水。
格罗诺夫·鲁图夫小队也已经展开了杀戮。
时间关系到任务成败，他们不敢肯定造成如今这种诡异现象的幕后元凶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他们到来。锋利的巨爪与高声鸣叫的链锯剑跨过焦黑的尸体，在已经进入尖塔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中挤出一条血腥之路。戴里克先也在随后赶到，他朝后扔出几枚等离子手榴弹然后头也不回地沿着几秒钟前格罗诺夫·鲁图夫小队杀出了血路一路狂奔。恒星般的光辉在他身后闪烁，禁卫军的心也如同爆炸的恒星一般炽热，这座金甲半神以无人能挡的姿态席卷了那些未能被格罗诺夫·鲁图夫小队杀死的变种人。
第一千五百一十〇章 月球战争（二十六）
任何见证过禁卫军战斗的人都无法否认其英姿。
格罗诺夫·鲁图夫的基因改造战士小队所展现的是冷酷、沉默、专业的杀戮，基因改造战士毫不留情地碾过拥挤的变种人人潮，如同不可撼动、无法阻止的漆黑冰山挤碎钢铁和岩石，用爆弹、链锯武器、力场武器杀戮眼前一切生长着畸形肢体、掺杂着外星基因的变种人。
虽然在专业程度与冷漠程度上禁卫军更胜一筹，并且基因炼金术的强大力量也让戴里克先拥有更多超人力量，但他的作战风格却与基因改造战士有着天壤之别。这位新晋禁卫军接受的战斗技能教育更加多种多样，他所能发挥出的能力也远超其他基因改造战士。
那是速度、力量与科技所能挥发出的纯粹暴力，是血肉横飞的肢体暴力、冷兵器暴力和热兵器暴力相结合的优雅典范，仿佛从神话中走出来的金甲半神挥洒着极致的暴力美学。戴里克用卫戍之矛的锋刃贯穿了数具变种人单薄的身躯，他没有开启电源瓦解这些变种人脆弱的骨骼而是将其挑起，然后扣动矛柄上的扳机，大口径爆弹瞬间贯穿血肉之躯并引爆，血雨和骨骸向着四面八方炸开。
爆弹发射药的气流吹开戴里克先血红色的斗篷。
他立刻向前一跃，被血液沾湿的血红战袍在空气中涌动，发出“啪”地一声炸响。他毫不犹豫地踩上被基因改造战士屠戮的躯体，用战靴碾碎未能被格罗诺夫·鲁图夫摧毁的骨骼，一路向上接连跳过几道由岩石支撑的廊道，从基因战士行径道路头顶的观察窗撞了进去。此刻格罗诺夫·鲁图夫和他的小队已经启动喷气背包，五位基因改造战士如同流星砸向尖塔大厅中央那个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进入的大门。
这支小队在十秒内穿过（准确来说是碾过）拥挤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人群，向前突击了超过五百米的距离，沿途留下了不少身受重伤、苟延残喘的变种人，戴里克先甚至看到有个变种人被拦腰斩断几秒钟后才拖着从未见过的外星内脏，徒劳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即便是经受过诸多训练与心理灌输的基因改造战士，眼前的景象也令他们震撼不已。大门后的巨型大厅中央有一个粗糙的深坑，一条石砖铺就的道路直直通向巨坑，走在最前方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毫不犹豫向下跌落。某些变种人——格罗诺夫·鲁图夫并不了解其中的机制——绕过巨坑，沿着两侧的圆弧形台阶向上走，进入就连动力装甲侦测系统也看不清的黑暗之中。那些变种人掉落的深坑中冒出不断扭动的怪异烟尘，诡异的光芒从深坑底部散发出来，某种非人的笑声在震颤着空气，围绕着巨坑的火盆中颜色怪异的火焰中，不断闪过模糊的骨板、利爪和尖牙的幻象，就连原本支撑大厅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雕像那浑圆的双眼也流下了血泪。
一位身周闪烁着深紫色辉光的巫师站在深坑上方的高台上，高声喊着基因改造战士们听不懂的、富有节奏感的语言，风格像是在向某位迷信传说中神祇祈求。这位巫师穿着漆黑的斗篷、戴着兜帽，但基因改造战士们的还是能透过它身后那令人作呕、双眼生疼污秽之光，看到兜帽下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特有的狭长吻部。格罗诺夫·鲁图夫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枪，紧接着其他基因改造战士也开了枪，然而那位变种人巫师只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中由骸骨和钢铁制成、顶部镶嵌着用红宝石装饰双眼的变种人头骨，那些急速飞行的爆弹便被硬生生拦截在空中。
基因改造战士们立刻分散开来，戴里克先也再次隐匿在黑暗之中。
随即空气中无形的力量如同车轮般碾过，在那些原本挡在基因改造战士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人群中碾出一条血肉之路。紧接着空气就安静了下来，除了变种人的脚步声，大厅中未能被超自然火焰照亮的黑暗角落没有任何声音。气氛紧绷得像是蓄势待发的撞针。变种人巫师笼罩在兜帽中分散在脸颊两侧的发光双眼，在超自然火光中搜寻着入侵者的踪迹，随即一枚爆弹从大厅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射向了巫师的脑袋。
爆弹在巫师面前停住。这位变种人巫师神情自若地伸出一根有着四个关节的修长手指，轻轻触碰仍在推进剂的作用下不断前进的弹头。在灵能的作用下，它一层层拨开弹尖外包裹的金属，将正在燃烧的推进剂取出并分离质量反应引信，最后捏住等待引燃的微型惰性聚变核心。似乎这满足了巫师的好奇心，它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挥手将彻底熄灭的爆弹弹头扔到一旁，继续搜寻起基因改造战士的踪迹。几秒种后，又是一枚笔直射向它脑袋的爆弹，紧接着又是一枚。第四枚爆弹再次准确地射向变种人巫师，逐渐感到不耐烦的变种人巫师捏住那枚滚烫的弹头，口中发出刺耳的嘶鸣，它将长杖指向爆弹发射的弹道方向，随即剧烈的爆炸火光在那个角落炸开。
一团恒星般炽热的亮白色光团袭击了变种人巫师，它来不及躲闪，只能匆忙举起长杖。似乎是刻画在长杖上的符号起到了作用，也有可能是那纤瘦手臂上血淋淋的烙印发挥了某种超自然力量，当电浆团在变种人巫师面前炸开的时候，只有那身用奇异布料织成的斗篷被烧焦，滚烫的蒸汽从变种人巫师身上滚滚升起——变种人巫师被激怒了，它快速念出一段咒语，但一枚刻画着金色天鹰的爆弹弹头恰好打断了它，将那支长杖打成了碎片，爆炸飞溅出的骨刺刺穿了它的手掌。它甚至没能来得及发出痛呼，闪烁着电光的巨爪便跟随两道喷涌着马赫环的火柱扑向了它。格罗诺夫·鲁图夫干脆利落地贯穿了变种人巫师后脑的狭长颅骨，四根利爪从面部刺了出来，他高高举起手臂，用另一只手上的利爪刺穿变种人巫师的胸腔，然后用力向左右撕开。
巫师的残骸与长杖向着深坑跌落。
他没有任何废话，向着深坑中扔下一枚反装甲大当量热熔炸弹之后，再次启动喷气背包跳下高台。深坑底部的爆炸声非常模糊，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这件事相当反直觉，因为这个深坑的深度已经超过了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的甲板厚度，只有可能通向阿提兰下层的工业区。但是现在没有人有时间思考这种事，当格罗诺夫·鲁图夫出手袭击变种人巫师的时候，另外四位基因改造战士已经开始着手清理深坑两侧的通道了。
前者向远处的阴影点了点头，戴里克先走出阴影点头回礼，随后再次踩着大厅中宽大的岩层裂隙消失不见。格罗诺夫·鲁图夫看到了那枚爆弹的作用，除了戴里克先，没有人能进行如此精确且恰到好处的射击，虽然不知道禁卫军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要执行，但格罗诺夫·鲁图夫可以肯定禁卫军绝对会提供合适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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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月球战争（二十七）
“陛下？”作为向导的基米利安氏族战士有些疑惑，但黑蝠王还是耐心地在数据板上打字，试图让麾下的战士能够准确理解他的意思。没有了美杜莎的翻译，他与其他人的沟通总是会出现问题，不过现在并不影响这支氏族联军如今的战术目标。基米利安氏族战士看了眼数据板，结合之前的手势，半蒙半猜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启动沿途的备用发电机组，乘坐单轨列车去往氏族聚居地？”
黑蝠王点点头。
“但是交通系统显示，氏族聚居地的单轨列车闸门已经关闭，我们无法进行超控。”一位来自半人马座氏族的变种人说道。这是一只雌性变种人，嵴背与头顶有着修长的红色鳍状器官。“据我所知，那个闸门可能有一腕尺那么厚，单轨列车无法将其撞开。”
面对质疑，黑蝠王只是指了指头顶的音叉形状的装备。
“您说了算。”基米利安氏族战士耸耸肩，顺便摸了一把巨型沙皮狗破伤风。众所周知，黑蝠王所使用的那个音叉设备能够控制他的力量，并将其转化为其他形式的能量后发挥出来，比如让他的手臂能够击穿钢板。在所有氏族的传闻中，黑蝠王作为阿贡国王的孩子，琳达王后的子宫中就以胚胎形式经历了泰瑞根变异，据说当时所有基因议会氏族代表都认为琳达王后可能会难产或者生下一个畸形的怪胎，但黑蝠王还是以人类的形式诞生了。“我现在就去启动单轨列车。但是我们要怎么启动备用发电机组？”
黑蝠王拍了拍大狗破伤风皱巴巴的脑袋。
“传送，只能到聚居地那一个站点为止。”
破伤风用粗糙的舌头舔了舔黑蝠王的手掌，他带着一手的狗口水味，扶住了半人马座氏族战士的肩膀。后者眼中的瞬膜快速眨了眨，用来表达某种揶揄。这位半人马座氏族战士是一位机电专家，在拥有授权的情况下可以启动备用发电机组，即便交通系统的备用发电机组遭遇破坏也能进行短暂的维修。黑蝠王自己则是最后手段，如果发电机组遭遇破坏，那么只有他能够给单轨货运列车供能——这才是他能力的本质，不是声波而是操纵电子——虽然阿提兰的学者们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做到的，但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所有测试都表明他拥有这种能力，必要时刻他还能进行短暂供电。
基因议会第一时间向前线氏族军队转达了消息，告知所有率领军队的氏族领导人。在美杜莎的控制下，为了避免可能受到操纵或者存在巫师团间谍的基米利安氏族军队干扰作战，基因议会并没有提及黑蝠王正在执行的任务，只是模湖地声称黑蝠王即将抵达前线。这个方案获得了留在基因议会内、由黑蝠王操纵的基米利安氏族战士的认可，而原本坐在议会座位上的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代表则被暂时监禁，在准军事组织、基因议会氏族联军安保的看管下接受审讯。
当一切事务完成安排，即便是常年处理公务的美杜莎也长长地松了口气。虽说王室家室不存在私人事务，但她现在终于能够暂时解散基因议会、只留下参谋部，然后让自己去处理一些相对来说较为隐私的王室家室，而处理那些事务的专业人员已经被召唤到基因议会平民氏族休息室等待着她的召见。
“原谅我把这件事放在你的公务之前，权坊先生，我必须先询问水晶的身体状况。”美杜莎对面前的人带着些许歉意。她知道如今平民氏族硕果仅存的基因研究部门已经超负荷运转，不仅要针对入侵者的基因样本进行分析，还要继续日常研究并保护许多研究成果，而这个部门的人手因为战争减少了超过百分之五十，许多珍贵的知识已经消失在了火焰之中。“她太容易受到污染了，我希望这次体检结果能给我一些好消息。”
泰瑞根变异研究专家、阿提兰王室仅存的基因疗法医疗顾问权坊先生点点头，将一块数据板交给了美杜莎主母。权坊先生用专业口吻向美杜莎主母解释这些数据的含义。“水晶女士并没有受到任何外来污染物的影响。”他说，“至于入侵者的基因分析工作……我无法给予您准确的答复，就算是我们的研究团队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那太复杂了，我们缺少很多设备。”权坊先生用某种符合身份的情绪说道，“我们只来得及带回一些样本以及组织培育舱，许多大型设备都被留在敌占区。初步研究表明，入侵者是一种经过基因修饰和外科手术的战士氏族，但我们无法了解其中的技术，如果没有培育出足够多的组织，我们同样无法进行实验。”
“再次抱歉，权坊先生。”面对王后的歉意，权坊先生这次表示了接手。权坊先生，准确来说，应该是WD-15低下头表示接受。“还有另一件事。关于马克西姆——”美杜莎说道。她知道自己现在提及王室囚犯会遭到其他人的非议，但马克西姆是黑蝠王的血亲，即便这个曾经试图引诱黑蝠王说话的囚犯现在正被关押，但也比其他人高贵得多。“——我希望每一位王室成员的身体健康。包括水晶，请定期对她进行血液检查。”
“当然，美杜莎主母。”
WD-15再次低头，用数据板遮挡手指动作。紧接着她按下隐藏在手腕上的按钮，一道锋利的腕刃瞬间刺出，穿透数据板直直刺向美杜莎的脖颈。鲜血如瀑布般涌出，血红色的长发如同活物一般炸开，WD-15毫不犹豫地拔出针刺手枪朝着美杜莎的脑袋连开数枪，然后立刻冲出门去，朝着自己能够看到的一切安保力量射击。
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细小的针刺穿透骨骼破坏大脑，数位安保人员瞬间中枪倒地，当其他安保人员冲进休息室查看美杜莎主母的情况时，WD-15紧跟着安保团队的脚步，再次走进了休息室。此刻她已经脱下了研究员长袍，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安保团队制服。由于针刺手枪造成的伤口极小，她还能戴上一顶没有被破坏的标准软帽进行伪装，她认定现在不会有人能猜到，一位刺客居然会返回现场。
她猜对了。
虽然接受过训练，但暗杀这种事在阿提兰并不经常发生，所有安保人员全都乱作一团，将美杜莎主母团团包围并打算将其送到医疗室，WD-15伪装的低级别安保人员理所应当地被挤在了人群外面。她气定神闲地朝人群扔出一枚等离子手榴弹，然后再次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里，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她的内心充满了满足感，因为皇帝的正义得到了伸张，变种人已死。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月球战争（二十八）
黑蝠王对基因议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在破伤风的帮助下，他与那位半人马座氏族战士正在忙着启动交通备用发电机组。那些发电机组被安置在曾经可能是阿提兰星堡的士兵宿舍、弹药仓库、军械库等地方，经过许多年的改造那些房间曾经的用途已经辨别不出来了，但却依旧在使用克里帝国的信息系统和机电系统。异人族只能在这个基础上修修改改，尽量阻止曾经作为奴隶获得的知识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和丢失，然而这份努力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虽然身为阿提兰之王，但基因议会并不参与太多公共事务——当黑蝠王看到备用发电机机组门口生锈的触控面板时，别提有多惊讶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将阿提兰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位半人马座氏族战士就没有那么大惊小怪，他熟练地用爪子扣住触控面板的边缘，将整个面板外壳拆了下来。“总是等到坏了才会修。更何况这里是备用发电机组，一般情况下用不上。”半人马座氏族战士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毕竟他在氏族内部的出身也没有多高贵，甚至可以称得上低贱，否则他也不会脱离氏族来到黑蝠王麾下的氏族联军，“好了，接通电源了。现在只要输入密码就能打开了。哦……万能密钥？”
黑蝠王点点头，将一个晶片交给了氏族战士。
阿提兰王室先祖作为内战的胜利者获取了星堡内所有电子系统的控制权，这个晶片就是星堡最高权限的副本，用来交给其他王室成员使用。插上密钥之后，这扇液压防爆门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缓缓打开，准确来说是打开了一半，防爆门下半部分由于缺乏保养，与移动轨道完完全全锈在了一起。随即黑蝠王头顶的音叉发出白色微光，他一拳头砸在了防爆气密闸门的下半截，像是往里面扔了枚炸弹一般，锈粉与灰尘的混合云团瞬间喷涌出来，呛得氏族战士不停咳嗽。
黑蝠王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但他接受过训练，没有吸入灰尘，毕竟谁也不想见到他咳嗽或者打喷嚏的后果。半人马座氏族战士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又咳嗽了几下。他没来得及关闭两栖动物都拥有的瞬膜，如今只能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到处看来看去。房间里的控制台和地板上铺满了积灰，静电通风过滤设备早已因为失去外部电源停转。“好吧，现在是时候启动设备了。”他顺手摸了摸破伤风的大脑袋，“我保证，只需要十分钟。”
戴里克先隐入黑暗，注视着基因改造战士们无声地穿过长廊。
他没有说实话，完全没有。早在基因改造战士到来以前，他就已经对这座尖塔进行过先行侦查，因此十分明确自己的目标。虽然同样需要对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团展开斩首行动，但他要的不止是那些变种人巫师的生命，而是基米利安氏族巫师图书馆中的某本典籍——这是皇帝给予他的指令，优先级仅次于关闭基米利安氏族氏族的独立护盾系统——那本典籍上不仅记载了克里帝国危险性极高的污秽巫术，还有关于万年以前克里帝国诞生的传说，他必须确保那本典籍能够收入禁卫军图书馆，为将来面对克里帝国做好准备。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的事，但戴里克先相信皇帝的远见。漫长的生命带来长远的目光，对于普通人来说几十年的计划已经相当漫长，但对于皇帝和禁卫军来说那仍然是某种短期规划。摧毁克里帝国的时间要在未来才能实现，但却需要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禁卫军悄悄跟在基因改造战士身后，沿着曾经挤满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如今只有一地尸骸的恐怖长廊悄悄前行。之前遇到的那位变种人巫师有着极高的地位，否则也不会有被选为执行那种恐怖任务的人选。
如今基因改造战士们遇到的低等级变种人巫师只能执行引导变种人人群的工作，完全无法躲避阴影中射出的爆弹和等离子团，无法拖延他们前进的脚步。戴里克先跳下横梁，如同猫科动物一般轻巧落地。他走到一位还在苟延残喘的变种人面前，蹲下身用手指捏住它长长的下颌，注视着它被自己以及其他人血液蒙住的眼睛。泪腺分泌出最后的体液，试图冲刷掉沾染在眼球上的血液，眼睑徒劳地开合，试图让视线恢复清晰，但无论它怎么做都徒劳无功。
“你是谁。救救我，求你了。”
戴里克先通过翻译器，听懂了这名变种人所说的话。它的肢体被爆弹打碎，后背被弹头释放的热量灼伤，大量流失鲜血让它的意识逐渐模糊。如果不进行急救和止血，它不会活太久，戴里克先也没有拯救它的想法。他甚至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毫不留情地捏住它的下颌，让它脸颊一侧的眼睛看着自己。
“视频记录162号：样本受伤，摆脱心灵控制，但不能确定外部刺激阈值。”
他松开手指，丢下了变种人，面对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的求救他毫不在意。戴里克先走向下一个样本。这个变种人样本受伤最为严重，因为它是一位巫师，同样身披长袍但却没有之前在大厅里遇见的那一位那般华丽。由于目标的危险性，格罗诺夫·鲁图夫小队第一时间给予了这个巫师过度杀伤，在需要严格分配弹药的情况下，他们给予了这个变种人巫师三枚爆弹，将它的骨骼与内脏全都从身体里炸了出去，其余部分则被微型聚变弹头烧成了焦炭。戴里克先举起变种人巫师的颅骨，利用动力装甲的侦测系统快速测量了变种人巫师的脑容量。
“视频记录163号：巫师样本，脑容量相较于平民多出百分之零点零三，不排除其畸变特殊性。”他丢下颅骨，走向下一个目标，“视频记录164号：巫师样本，脑容量相较于162号样本高出百分之零点零一，但两者之间并无明确的地位关系，无法作为变种人社会学研究范例。快速基因检测：基因标准偏离分数321.3%，建议给予彻底灭绝。”
162号变种人用伸出沾满粘稠脓血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戴里克先的战靴。
“是的，是我，我还没死。”它故作轻松，用逐渐变得缓慢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活不下来，能不能让我快点死？我现在很冷，你要是点一盆火也行，朋友。”戴里克先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胆子极大的变种人。或许是接受了自己注定的死亡，处在失血过多边缘的变种人开始变得有些唠叨，“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我还穿着睡衣呢。哦，现在你看不出来，这身衣服可好看了。”
“你想要什么？”戴里克先用翻译器问道。
“啊，你居然不是机器人。”变种人咧开嘴，那张沾满血污的畸形脸上看不出表情，“我快死了，不是吗？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我是医生，我知道现在的情况绝对不会有医疗援助，不是吗？你从哪里来，平民氏族？”
戴里克先点点头，向下挥舞卫戍之矛斩断了变种人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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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月球战争（二十九）
轨道列车是氏族聚居地与氏族聚居地、食品加工厂、工业设施连接的桥梁。这些轨道设施最初可能是星堡内用于运送物资、调配人员的设施，但在异人族将其转移到月球上并将其设立为永久聚居地以后，这些轨道设施就有了全新的用途。星堡遭受进攻和损伤后的应急电源成为了轨道设施的备用电源，在很长时间内阿提兰异人族都未能对这些设施进行检查——不要指望现在的异人族能够理解所有由克里文字编纂的程序和数字，哪怕是对黑蝠王带来的那位半人马座氏族机电专家来说，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外星文字编写的指令。
简而言之，哪怕是机电专家也需要依靠祖先记载的步骤开启与维护，这注定快不到哪里去。破伤风不耐烦地用脑袋顶了顶机电专家的屁股，后者不得不朝着黑蝠王扔去一个水汪汪的眼神。“很抱歉，现在应该是破伤风的玩耍时间。”黑蝠王微笑着比划手势，“它想和你一起玩。如果不发泄精力的话，它晚上就不会那么安分了。”
“我的建议是进行阉割手术。”
半人马座机电专家一边用管理员权限进入系统，检查还有多少备用发电机组在线，一边检查备用发电机组的燃料电池是否还能使用。考虑到星堡被攻击之后无法从其他地方获取电力，这些备用发电机组都被设计成使用核燃料电池，现在机电专家只能希望那些燃料棒的半衰期还没过，毕竟上一次更换燃料棒的时候它的爷爷的爷爷还是几个碱基对。
“我相信破伤风的姐姐一定会支持这个决定。”机电专家看着表情愈发凶悍的巨型沙皮狗，后者似乎随时打算张开嘴，把尖牙嵌进机电专家包裹着防护服和鳞片的小腿里。“据说它的姐姐是基因议会的研究员，不是吗？我好像见过它，穿着研究员的衣服、戴着一副大大的圆框眼睛，看起来非常可爱。它要咬我了，陛下！”
黑蝠王拍了拍破伤风的脑袋。
“让他完成工作。”他比划道，“然后你再咬他。”
“我看得懂手语，陛下。”机电专家依旧专注地盯着屏幕，头顶的红色鳍状器官缓缓张开，没有鼻子的脸上蓝色皮肤绷得紧紧的。“我知道您和破伤风说了什么。”
黑蝠王笑着比划道，“我知道。”
地球上的许多魔法书籍常用暗语、暗示和隐喻作为阅读和理解门槛，要不然就是使用文字游戏或者某些书籍中的典故，甚至是直接使用密码。简而言之，除了作者以及假借性命的编纂者以“听说”、“据说”、“可能”、“大概”等词汇写出的游记和传闻，真正包含知识的部分都需要一定的阅读门槛才能理解，尤其是许多使用表意文字编写的书籍。戴里克先接受过教育，他知道地球上的巫术典籍并不能适用于整个银河系，但巫师对于自身所了解的知识一向讳莫如深，因为“隐秘”本身对于巫师来说也是一种力量与象征。
正因如此，皇帝反复告诫禁卫军要小心巫术。当成堆的感光细胞堆在一起的时候，“看”这个动作就诞生了，因此对于巫师来说，“看”这个动作本身也是一种象征，可以借此施展巫术——但却不能对此抱有迷信，如果不相信，那么外维度就会变得衰弱，巫术也就没了作用——戴里克先低头看了看粘血的战靴，反复确定那不是什么特别的巫术或者符文，没有他见识过的诅咒。他命令动力装甲的安全系统进行自检，随后开启电源烧掉了粘在锋刃上的粘稠血迹，大跨步走过162号变种人样品的尸体，继续追寻基因改造战士们的脚步。
格罗诺夫·鲁图夫小队的进行轨迹与他的任务路线有着部分重合，但戴里克先并没有全程参与战斗，他必须保存弹药和精力，尽量以最佳状态面对图书馆中可能存在的守卫——破坏基米利安氏族护盾、呼叫轰炸机和火炮支援的最高优先级任务依旧不变，他要保证最高优先级任务能够完成的情况下，次优先级的任务也必须完成。
戴里克先不会去思考皇帝是从哪里获得的信息，他相信皇帝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哪怕皇帝是通过灵能才获取的这些信息，禁卫军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他相信皇帝对于外维度的无尽谎言有正确的判断。他也不会在皇帝面前否认自己给予了那个重伤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仁慈，对于那种彻底扭曲的基因工程生物来说，死亡是它们最好的结局。他相信这是皇帝希望禁卫军做的事，在残酷的世界中保持仁慈与人性，即便禁卫军本身并没有可以被称为人性的东西。
黑暗的廊道中不断有急速飞行的光斑射出，没入看不见尽头的阴影后炸出一团火光，映照出敌人模糊的身形。第一军团重武器手站在通道两侧，以墙壁为掩体，熟练地向通道内部灌注爆弹。一支五人小队从他身旁穿过，一边向前射击一边加快脚步，穿过几具被爆弹打碎、焚烧的变种人尸体，在下一道十字转角前停了下来。
他们沉默且熟练地控制着一个个关键交通节点，随着战术加密信号发送，从他们对面的通道里转出了一辆装载着激光炮和爆弹机炮的装甲车。短暂的沟通之后，这辆装甲车立刻开了过来堵住一侧通道，手持链锯剑与爆弹枪的战术小队与装甲车分别向不同方向倾泻火力，直到战术支援小队赶来，装甲车才调转方向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完全信息化的战场可以让指挥官追踪到每一位战士的位置，在前期侦查带来的信息辅助下，动力装甲与信息化可以为指挥官带来巨大优势。但是汉谟拉比知道，如今坐在指挥车内浏览整个战局的皇帝更加关心某个无法联系上的战场。
皇帝有自己的方式去观察那个战场，就如同祂使用信息化手段以外的超自然力量，审慎地观察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每一件事，然而这并不是皇帝最大的秘密之一。皇帝对于阿提兰基地有着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绝对超出了所有人想象。那些忙碌的火星技术人员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需要重新整理阿提兰主发电机组的伺服器，为什么基因改造战士的第一目标不是能量护盾核心而是发电机组。汉谟拉比看到皇帝将手放在了桌面上，眼神不再聚焦在战术信息面板展示的各类数据上。
祂看向另一块数据板，一块只有一行命令的界面。
这行命令所打开的文件，名为奥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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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月球战争（三十）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份奥创源代码，这份源代码被记录在名为心灵宝石的无限宝石当中，只有强大到能够支撑与心灵宝石直接沟通的知性生物，才能将这些信息完全转录并进行重建工作。也就是说，这颗星球上能够进行这项工作的人寥寥无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直接接触无限宝石强大的外维度能量，接触之后也不一定能够保持自我意识，哪怕是皇帝的御用铁匠罗丹也不行，那对后者来说非常致命。
本质上奥创就是获得了知性的机械，在某种程度上与不朽之城进行的灵能机械实验产物，以及火星数据荒原上游荡的硅基智灵并无二致，同样拥有独属于个体的知性与智慧，区别仅仅在于是否使用有机体而已——索科维亚事件后，由姐妹会收集到的奥创残骸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重建工作，由曾经九头蛇麾下的高科技企业、同时也是承接美国军方对奥创技术分析的A.I.M先锋科技公司进行辅助工作——皇帝分离与重建的并不是完整的奥创，奥创只是源代码的名称，重建的子项目只不过硅基智灵碎片，并使用有机体进行限制。基因改造战士对阿提兰星堡的进攻是在宏观层面上的，奥创碎片则发起了一场微观层面的战争，利用强大的算力对阿提兰老旧的、缺乏维护的克里帝国信息系统，一个电子一个电子地进行争夺战争。
“准确来说，这场战争有三个战场。”
皇帝似乎给汉谟拉比放了个假。在不需要亲自上阵的时候，禁卫军只会维持皇帝的个人安全以及撤离通道，因此汉谟拉比还有耐心向小王法师解释。“前两个战场的双方是阿提兰异人族与皇帝的军队。最后一个战场……”他看向卡玛泰姬送来的支援队伍。这支小队在阿提兰护盾被轰炸之后，直接从虚空舰队上传送了下来，没有乘坐突击运输艇或者穿梭机，毕竟无论是突击运输艇还是穿梭机都不适合只拥有普通人身体的秘法师们乘坐。“王法师，皇帝已经落下的棋子，祂在等待对手出招。”
戴里克先走上阶梯，爆弹枪枪声从远处传来，撞进一间间空荡荡的房间。
狭窄的阶梯十分湿滑，基因改造战士已经将这里用变种人的血彻底湿润了一遍。那些骸骨并没有影响禁卫军的行走，毕竟变种人的骨骼强度只会在战靴下粉碎，反倒是过分狭窄的阶梯通道似乎是为了方便基米利安氏族而不是其他氏族通行，远比变种人高大得多的禁卫军在此处显得有些拥挤。
越是往前，戴里克先也看到了被基因改造战士杀死的变种人与此前看到的变种人——包括162号到164号样本——有着更多变异。能来到这里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无一例外全都逃离了成为尖塔大厅巨坑中怪异仪式祭品的命运，但这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戴里克先可以肯定，被挑选进入上层尖塔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粗看之下并没有太多特殊变异，基米利安氏族的基因工程技术也能做到稳定变异，因此除了平民氏族以外的其他氏族都拥有相对稳定的表观遗传特征。
那么自己脚下这具拥有四条苍白细长、又湿又黏、仿佛人类肢体的尸体，肯定是在这里发生变异。他做出如此判断的主要依据是，这位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的服饰上并没有为另外两条手臂准备袖子——这个证据不会太绝对，但那两只位于腹部的手臂呈现出了极其惊人的非人特征，而且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的手指绝对没有爪子，再加上相对瘦弱的氏族基因特征也绝对不会生长出两条比腰部还要强壮的手臂，因此可以做出粗略判断——那就像是某只生物正在从这位变种人的腹部钻出来，但在诞生以前它就死了。如果可以的话，戴里克先很想使用医疗设备对这具尸体进行扫描，弄清楚内部骨骼结构和内脏位置。
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无形巨锤般砸向这座聚居地。
冲击破横扫这里所有建筑，紧接着一束急速移动的强光刺破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阴影。轨道列车震荡着城市的骨架，就连这座尖塔的玻璃窗也在不断震颤，车头的远光灯在高高的楼宇之间映照出一天移动的光芒隧道。
戴里克先站在一扇曾经镶嵌着精美玫瑰玻璃画的圆形窗框，看着那辆长长的轨道列车凶狠地冲进城市，毫无顾忌地冲破交通关卡直直撞进车站，然后在极短时间内诡异地将速度降至静止，没有发出任何制动器的摩擦声或者接受任何外力帮助，只有不断回荡在城市中的巨大轰鸣声。
“GR-19。”戴里克先冒险地进行近距离通讯，“外部力量入侵。”
“GR-19-5收到。”
“GR-19-10收到。我们会分出部分人手进行拦截，两人足矣，变种人并没有对护盾系统进行严密防守。”
“GR-19-10，这里是GR-19-5。我将派出一名突击队员支援拦截任务，即将前往B任务点。”
“GR-19-10收到。”
戴里克先关闭通讯，另外两支小队也默契地关闭通讯，再次陷入了沉默。他认为拦截任务不会影响最高优先级任务的完成，他相信两位小队队长的判断，然而拦截任务能否完成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进入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的是谁，有可能是前方的基米利安氏族联军，也有可能是其他氏族发现聚居地失去联系后派出的特遣部队。但无论是何种情况，他都必须尽快赶往目标地点，没有时间能让他对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的生理特征作出研究。
在预先录入动力装甲系统雷达和HUD全息投影界面的指示下，戴里克先走上了基因改造战士们未曾踏上的小路。从这里开始，他就将暂时与基因改造战士们分道扬镳，去往一条没有拥挤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的通道，去往这座巫师尖塔更加神秘和诡异地方。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地方的防守力量就会变得薄弱，当他按照皇帝指示的方法转动某个废弃房间内的雕像、在面板上输入克里符号、走入敞开的密道时，他立刻遭遇了攻击。
一道惨绿色的光芒如同闪电般冲向了他，速度之快以至于禁卫军都无法反应过来。寄生在这座由灰色砖石砌就的密道内部的昆虫，在惨绿色光芒的映照下立刻变得皱缩，就连几丁质外壳被缩成了干燥、脆弱的小球。然而那道光芒几乎接触到戴里克先的动力装甲时，几乎不可见的金色辉光眨眼间将其抵御在外，令其逐渐变得薄弱，最后只剩下一缕宛如轻烟的光点。
这时戴里克先也立刻挥舞卫戍之矛，朝着光芒袭来的方向开了一枪。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月球战争（三十一）
戴里克先的双眼并未聚焦至廊道阴影中射出光线的地方。
但成千上万次的格斗训练、蒙上眼睛的近身肉搏以及大量灌输的战斗经验，都让禁卫军能够在不进行目视的情况下锁定目标。当贯穿空气的惨绿色光芒仍然照亮充斥着灰尽的晦暗空间时，那枚爆弹就已经在爆燃空气的推动下旋转着离开了枪膛，微型火箭推进器立刻点火，陀螺仪稳定弹道，爆弹拖拽着尾焰直直没入黑暗——直到廊道远处爆炸的火光亮起，戴里克先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同时也保持着警惕——他用眼角捕捉到的画面看到那爆炸火光正中有个模湖的人影，这表明那个敌人已经被爆弹直接命中了。爆弹弹头已经引爆，没有任何不生长有机甲壳外骨骼的有机生物能够承受那个聚变核心的瞬间温度，即便是钢铁也会蒸发和熔化。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巫术命中动力装甲前出现的特殊金色光辉。
戴里克先对此并不感到奇怪，那不是第一次见证这种情况了。皇帝给予每一位禁卫军的基因炼金术并不只是物理层面的基因工程。巫术在禁卫军面前会莫名削弱、能量武器与实弹武器射出的致命能量和弹头会莫名偏转，如果从现实层面上看的话，那就可以体现为每一位禁卫军都有着远超常人的幸运和机遇，某些具备天赋的人还能看到禁卫军周身围绕的璀璨金色光辉。禁卫军无法解释皇帝是如何影响物质位面的，这其中的原理需要阅读完一整座卡玛泰姬图书馆里关于灵魂的深奥论述才能稍稍理解。
如果可以用语言解释的话，那可以解释为是皇帝的力量对外维度能量产生了排斥，然而每一位禁卫军都知道这种贫瘠的、能被普通人大脑理解和描述的词汇无法解释真相，就像他们无法向一位天生的盲人描述天空与海洋的颜色、无法解释梵高的《向日葵》与《星空》有多么美丽的色彩。
戴里克先保持着原本的步调缓缓前行，将卫戍之矛的锋刃斜斜指向下方。
几秒钟后他就以雷暴般的速度从下方撩起锋刃，闪烁着电光的刃尖切开一道厚重的灰影。受到攻击的犬类灰影发出超出普通人类听力范围的吠叫，被切开的身体随即愈合，然后立刻朝着戴里克先扑了过来。禁卫军拔出腰间的热熔手枪，扣动扳机，闪亮刺眼的热光照亮他所处的空间，将犬类灰影位于现实位面的身躯彻底熔化。这种足足有一人高的生物身形边界十分模湖，哪怕是在禁卫军的电子眼中，这种生物的身躯与周边的空气相互交融，半透明的身体散发着烟气。
他没有耽误时间，随即冲向既定的道路。更多犬类灰影从看不见的、超出三维维度的阴影用扑出来，追着戴里克先的脚步向前狂奔，无声的脚步下蔓延起冰霜——那些老奶奶讲述的故事中才会出现的、躲在每一位恐惧的孩童漆黑床底的童话梦魔张开长满虚幻尖牙的利齿，恍如死者的无神双眼充满贪婪地注视着由微观粒子组合成的物质宇宙，对生者充满了渴求——戴里克先一边向前狂奔，一边朝身后扣动扳机。他听说过这种夹在虚幻与现实维度之间的怪异生物，见证过皇帝的灵能学者对这种生物的解剖与驯养，不朽之城的某些重要地点也由这种生物守护。
极致的光与热是物质宇宙生物与外维度生物的共同弱点。从原子乃至夸克层面分离物质将会使跨越外维度与现实位面的物质基础彻底瓦解，就如同焚烧血肉与农作物那般，火焰焚烧也仪式象征上也代表着献祭，热熔光焰焚烧着阴影猎犬就是在进行一场从现实维度转向外维度的反向献祭。
轨道列车震颤着这座城市，包括这座由钢铁与岩石堆砌成的巨塔。
整条通道都被戴里克先手持热熔武器所发出的光线照亮，从未有过如此之高的局部热量也在瞬间烤干些许湿润的墙壁与天花板。昆虫、小型哺乳动物等寄生在尖塔角落的瘦弱生物此前正在享用着从天而降的柔软血食，但接连不断的动荡令这些生物仓皇逃离原本的居住地，突如其来的热辐射以及横贯半空的刺眼白色热流瞬间将它们烤干，然后被逐渐融化的钢筋与岩石的熔融物彻底掩埋。
难以形容的恶臭和物质燃烧的有毒气体让这里的环境愈发糟糕。戴里克先大步跨进曾经是铜墙铁壁的地方，映入眼帘的皆是晦涩的冷光，就连被热熔熔化、冒着扭曲空气热量的黄铜钢铁大门也无法让周围阴冷的气氛温暖一些，金色动力装甲的浮凋上结出一层薄薄的澹灰色不透明冰霜，但动力装甲系统却没有感受到来自外界的低温，就好像那些冰霜根本不存在一样。
戴里克先感受到了冷，那冰霜的寒冷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即便不相信这个概念，也能理解那种无视物质的寒冷。数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飞弹穿过书架直直扑向他，他尝试躲避，甚至是用卫戍之矛去攻击，但那些闪光的飞弹仍然如同重锤一般砸向他。巨大的力量瞬间将他击飞出去，戴里克先在最后时刻转动身体用肩甲迎接了最大的冲击力，并朝某个角落反射一枚爆弹，哪怕是在被撞飞的时刻他也依旧保持着清醒，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因为剧烈晃动而视线模湖、大脑停转。
爆弹被引爆，借着爆炸的瞬间火光映照出的模湖身影，戴里克先找到了目标。
当他落地翻滚着爬起来的时候，没等下一道攻击到来，他强忍着发起灵魂、足以令人发抖的冰冷，以及肩膀上差点令关节和伺服电机拉开的撞击疼痛，立刻就从巨大的书架之间蹿了出去，直扑巨型图书馆中的某个角落——相对矮小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巫师在一片模湖色块的阻挡下隐藏，气定神闲地等待着禁卫军的到来。它看着戴里克先，狭长的、如同食蚁兽与马混合成的怪异脸上充斥着人类难以理解的表情，即便戴里克先刺出的卫戍之矛锋刃刺穿面前的空气，距离之近以至于能够闻到那股臭氧味，那名外星巫师依旧在脸上挂满了嘲讽。
它伸出一只手指，准确地挡在了卫戍之矛锋刃前进的道路上，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它的诵读之下若隐若现，锋刃撞上去后徒劳地停留在半空中。它似乎想用克里帝国的语言说些什么，但戴里克先只是单手握持卫戍之矛长柄，将枪口朝下朝巫师脚边开了一枪。趁着巫师吓了一跳、转移注意力甚至可能被滚烫弹片击伤的空档，他拔出热熔手枪，朝巫师扣动扳机。
黑蝠王点点头，抚摸着大狗破伤风的脑袋。自从来带基米利安氏族的聚居地后，这里开启的护盾就让破伤风非常不舒服，它从本能上察觉出这个地方不能随意传送，护盾内外传送是非常危险的事。虽然不会说话，但破伤风还是尽量让黑蝠王明白自己的想法，它必须提醒在场这些聚集在列车车头的阿提兰氏族联军，不要尝试从聚居地传送到外部或者相反过来。
“我们知道，破伤风。其实我们比你聪明，准确来说，是我比你聪明。”那名半人马座氏族的机电专家说道。它转头看向身旁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你们聚居地发生什么事了？”他看了一眼黑蝠王，后者示意它继续发问，“那座塔还亮着，我们需要去那里看看吗？我建议我们这么做，那座塔的嫌疑太大了，我们得把它关进审讯室。”
“那是巫师塔，每一位基米利安氏族的母亲都会警告孩子远离那座塔。”那名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沉着脸说道，“有传言说，巫师塔会从阿提兰的各个氏族带走孩子。我不排除这是某种恐吓孩子的童话故事，但我曾经接触到的部分资料表明，巫师塔里有许多人失踪，然而氏族王室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相关证据。奥诺米主母……”
黑蝠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追究奥诺米主母在战争刚开始时的逃离行为。现在看来，奥诺米主母可能是察觉到了氏族内部的某支力量另有所图，启动古老的星舰可能不是为了逃离入侵者。
“聚居地已经停电，但只有那里亮着灯。要我说，现在那些巫师的嫌疑非常大，这肯定不是氏族王室的命令，不是吗？”
机电专家摸了摸破伤风耷拉着皮肤的脖子，它眼中的瞬膜快速眨了眨。事实上，它自己改装的通讯设备接收到了些模湖的消息，似乎与美杜莎主母有关。机电专家从那人焦急的语气中判断出那是个坏消息，但它并没有将这件事高速黑蝠王，而是当做没有听到。任何能够加入这支队伍的异人族都秉持着“我是阿提兰人”的观念，而不是某个氏族，必要时它们会为了阿提兰奉献一切。它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黑蝠王因为这件事分心，等到基米利安氏族的问题解决再详细了解其他问题也来得及。
“陛下，我们可能需要您的能力。”机电专家说道，“如果必要的话，只有您有能力能应对那些巫师。您见识过巫术吗？”
黑蝠王点点头。
离开车站后穿过层层毫无生气、如同巨大苍白尸体的灰白色居民楼，这支氏族特种小队依靠向导才来到了目的地。这一路上他们进行了仔细侦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居民的踪迹。
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中心的尖塔作为这里唯一一座拥有照明的建筑，他们不可能会迷路，然而这座尖塔面前的情况却让他们吃了一惊。在这里他们找到了那些失踪的异人族。许多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摩肩接踵地聚集在这里，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塔前大门烧得焦黑，大量残肢断臂和如同被攥紧的果汁包装袋的尸体散落各地，还有许多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正在奋不顾身地往塔里面挤，更多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则抱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彷徨无措地在大门前的广场上游荡，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还有许多声呼救从人群脚下传来，并且越来越微弱。黑蝠王毫不犹豫地做了个手势，要求自己麾下的士兵开始维持秩序，即便那并非他们的专长。黑蝠王头顶的音叉放射出柔和的声波，让慌乱的人群逐渐放松甚至失去意识，避免他们因为恐慌和疼痛再次伤害自己，同时也让踩踏事件的受害者能够接受及时救助。
“这里发生了什么？”
氏族联军中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立刻抓住一个受伤最轻的同族询问。然而那个变种人的回答并不令人满意，它们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令人畏惧的尖塔面前，也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怎么受伤的，更无法理解是聚居地里发生的所有事，就好像它们正在经历一场诡异的梦境，哪怕是现在也无法彻底清醒。
但是如今的情况让氏族联军立刻锁定目标，除了巫师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事。至于巫师为什么要这样做，黑蝠王并不理解，但他相信自己能够找到答桉。
黑蝠王做了几个手势，半人马座氏族的机电专家立刻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尖塔里面发生了什么。自从最初一批清醒的基米利安氏族变种人逃离尖塔以来，就再也没有人继续往里面走了，而幸存者们口中的说话千奇百怪，完全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答桉，有的说巫师在里面举行邪恶的仪式，有的说巫师正在与阴影战斗，有的对如今发生的所有事充满了怨恨，有的则对巫师保持了感谢，认定那是巫师在保护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