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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极蓝     掌家小农女txt下载     掌家小农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买秘方

    按说这么热的天该没胃口吃馄饨才对,但这位老人家就是有办法把馄饨做得香而不腻,再点缀上一些细碎的葱花,简直是就是色香味俱全,让人胃口大开,难怪生意好。

    娘仨分完两大碗馄饨,小暖望了一眼树底下啃骨头啃得无比满足的大黄,又从钱袋里掏出五文钱放在桌上,“老奶奶,这是我家大黄这几天的骨头钱。”

    老太太和善地笑了,“不用,这些骨头已煮了几遍,我留着也没用。”

    “那谢谢您了,您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让大黄帮忙看摊子,它挺能干的,不能让它白吃。”小暖把铜钱收回,笑嘻嘻地道。

    “汪,汪!”大黄配合地叫了两声,又继续啃骨头。

    老太太看大黄的目光尤为和善,心平气和地道,“是条通人性的好狗,不过我这破摊子麻烦不到它了,这锅肉汤买完老婆子以后就不卖了,老喽,卖不动喽。”

    几位常来的食客纷纷表示可惜,可正如老人家所言,她年纪大了,真的要卖不动了。

    小暖眼珠一转就来了主意,“老奶奶,您这做馄饨的秘方卖不卖?”

    老太太又笑了,“这不是啥秘方,,就是做的年头多了有点小窍门罢了,你要是想学老婆子就给你讲讲,扯不到钱上。“

    小暖一本正经地道,“不瞒老奶奶,们家要开店,跟您学了这本事后要拿来赚钱。待会儿您给我娘讲讲,我们付给您钱。”

    秦氏立刻坐直,眼巴巴地望着老太太,“老婶子,您给我讲讲?”

    “好,好。”老太太乐呵呵的,“不过这儿人多讲不清楚,等我卖完最后这几碗馄饨,回家给你讲。”

    小暖自是求之不得,小草想到娘亲学会后她天天就能吃上馄饨,眼角都笑成了月牙儿,大黄啃骨头也更来劲了。

    卖完最后一碗馄饨,老太太封火盖锅,拿起钱匣子,“你们娘仨跟老婆子进来吧。”

    小暖招呼树底下的大黄,“大黄,看摊子!”

    “汪!”大黄叼着骨头走到摊子边,趴下继续啃。

    小暖和小草跟娘亲进入摊子后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小院,就听娘亲问道,“老婶子一个人住?”

    “以前是我们老两口,老头子去后就剩我一个了。”老太太无论讲什么都是带着笑,让人看着舒服,可她说出口的话却总带着淡淡的伤感,她拿出几个小凳子摆在院中的桂树下,“坐。”

    秦氏张了张嘴,终是没问出口。

    老太太却知道她要问什么,“本来有俩儿子,大的被朝廷征募走了死在战场上,小的十五岁时病死了。”

    秦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老太太却又笑了,“没事,过去这老些年啥都淡了,我最近这几天梦到老头子和孩子们叫我过去团聚,我想着这是快到时候了,所以才收了摊。”

    秦氏慌得站起来,“老人家,您千万别这么想。”

    老太太摆摆手,“这是好事,我一个孤老婆子过了快二十年,也到时候了。刚你家丫头说,学我的本事要给我钱这真不用,等我老婆子入土后,逢年过节地你们要是方便就给我烧几张烧纸,我就知足了。”

    老人家两个儿子都死了,乃无后之人,死后坟前必定寂寞,秦氏立刻点头,“您放心,万一真有那一日,我年年必定三节不拉地给您烧纸送钱。”

    老太太看得出秦氏地真诚,眼里闪了泪花,“好,好!你随我来。”

    二人进了厨房讲大骨馄饨的做法,小暖拉着小草出了院子,觉得自己还是该给老人家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可她们只带了一两块碎银出来,实是拿不出手,便想到不远的锦绣布庄去找信叔要点。

    望着布庄门口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暖又皱起眉头,信叔那里也不方便。她家里这几日支出较多,现银也不足五两了。

    该怎么办呢?小暖往人群里一扫,忽见一个熟悉背影。她的眼睛顿时亮了,叮嘱小草跟大黄看馄饨摊,自己快步追了上去。

    顶着大斗笠穿着布衣闲逛散心的乌羽正烦躁着,忽见小暖两眼亮晶晶地朝自己跑过来,心头大喜,快步迎上去,“小......陈......“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小暖与他擦身而过,跑到一高个书生身边,仰着小脸笑得极其灿烂,“赵大哥,好巧!”

    赵书彦站住,惊讶问道,“小暖妹妹怎会在此?”

    听到这俩人的相互称呼,乌羽的脸顿时黑了。

    小暖根本就没发现乌羽的存在,只拉着赵书彦到路边,不好意思地问道,“赵大哥带钱了吗,能不能借我点?”

    赵书彦立刻拿出钱袋递过去。

    小暖没想到赵书彦如此痛快,赶紧道,“用不了这许多,十两就足够了。”

    赵书彦从钱袋里找了找,脸色很不自然,“很是不巧,愚兄只带了三粒银子,剩下的都是银票,银票比银子轻,方便......”

    ......握紧自己只有铜钱的小荷包,小暖泪目。这就是有钱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吗......

    “你要钱做什么?”旁边生气了半天却没人理的乌羽,只好自己挪过来。

    小暖被突然冒出来的世无双吓了一挑,拍拍胸口问道,“乌少爷怎么在这儿?”

    赵书彦见到乌羽,吃惊程度比小暖还要高,“乌......”

    “打住,某跟你不熟!”乌羽的脸拉得老长,气哼哼地道。

    赵书彦看了一眼小暖,没有继续讲下去。

    小暖疑惑地左右看看,问道,“赵大哥,你们认识?”

    “愚兄与乌少爷不熟。”赵书彦微笑着道。

    ......

    好吧,反正也跟她无关,小暖转头看着世无双。

    乌羽又问,“你借钱做什么,某有!”

    说完一把碎银直接塞到小暖的小手里,乌羽斜了眼赵书彦,“以后有事就找乌某,这酸溜溜的书呆子不靠谱!”

    赵书彦没脾气地笑了,小暖借到银子,满脸带笑,“多谢乌少爷,下次见了再还你。赵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称呼高下立见,乌羽的脸又黑了,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赵书彦看着他走远了,才又跟上小暖问道,“妹妹怎与乌少爷相识?”

第四十七章 手生得厉害

    “一起吃过瓜,所以认识了。”然后,因为卖瓜,小暖又恨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可也邪门了,济县城明明不小,可她每次来都能遇上乌羽。

    ......

    赵书彦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小暖又好奇地问,“赵大哥知不知道乌羽的来历,他是乌老将军的什么人?”

    赵书彦摇头,“愚兄不知他来历,只知他与金吾卫将军有往来,愚兄在将军府见过他三次。”

    “金吾卫将军?”小暖问道,“是乌将军吗?”

    赵书彦摇头,“乌老将军挂印辞官,现任左金吾卫将军乃是金不换金将军。”

    这名字一听就是不喜欢做生意的人,小暖摇摇头,“那金将军是几品官职呢?”

    赵书彦如实答道,“乃是正四品。”

    陈祖谟这个知县才是正八品,人家是正四品,那岂不是把他压得死死的,小暖觉得痛快!

    赵书彦似知她在想什么,笑道,“金吾卫乃属天子禁军,不涉州县政事。”

    “那也好啊。”小暖脸上的笑一点也少,她知道文武互不相干,但金不换官职这么高,府地还在陈祖谟的管辖区域内,陈祖谟见了他就得低头,这事儿还是爽!小暖美滋滋地接着道,“乌羽与金将军交好是好事。”

    乌羽与金将军似乎并不算熟,赵书彦张了张嘴,没有打破小暖美好的幻想,左右这些人与他们离得远,让她开心也好。

    小暖与赵书彦分开后,拿银子回到卖馄饨老人家中,娘亲已与老人家从厨房出来,正坐在桂树下聊得投机。小暖把银子偷偷塞给娘亲,秦氏眉开眼笑,与老人家往来推劝得让小暖想发疯之后,终于把钱留下,三人一狗背着包袱往家赶。

    村口乘凉的八卦通秦三奶奶老远就招呼,“小草他娘,过来坐会儿,你们娘仨这是进城买了啥,大包小包的?”

    若是往日,秦氏遇到秦三奶奶必定是退避三舍,今天她却异常兴奋,快步过去坐下,“买了些布料,打算做几件衣裳。三婶晓不晓得城中三河街上有家锦绣布庄?”

    秦三奶奶一脸八卦光芒,“还真不晓得,咋地啦,那儿的布好?”

    “那倒不是。”秦氏笑着分享快乐,“锦绣布庄现在买五尺送一尺,好些人围着买,挤都挤不进去,恨不得把冬天做衣裳的布都买出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这几块。”

    不只秦三奶奶,其他几个乘凉的人也围拢过来,“有这好事?给咱们看布是啥样的,中意咱也去买几块!”

    小暖见娘亲和村里人打成一片的同时还能顺带推销自家的布料,表示十分满意。

    “老些样子,我也不会挑,上边这几块好看的是小暖帮我挑的。”秦氏不好意思又有些雀跃地打开包袱,给大伙看。

    有一老太太拿起一块宝石蓝的厚布问道,“这个色儿用来干啥?”

    “给我娘做抹额。”秦氏笑容满面。

    大家脑袋转了变天才琢磨过来秦氏口中的“娘”是她的亲娘白氏而不是前婆婆皮氏。白氏待她也不算好,没想到秦氏还记得给她买布做东西,秦三奶奶笑道,“好,这色儿你娘带着好看。还是你懂事儿,你二妹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她在城中忙啥呢,又有了?”

    秦氏合离后,姐妹俩只见过一面,还不是很愉快,秦氏摇摇头,“我不晓得。”

    等一群人专业评论后,小暖三人才回到家中,秦氏也顾不得歇息,立刻量尺寸裁剪布料给两个闺女做新衣裳。

    小草坐在边上喜滋滋的看着,小暖帮忙穿针引线。一会儿,一条漂亮的草绿色小裙子便缝好了,秦氏咬断线头,让小女儿换上。

    雪白的半袖对襟上衣,草绿色的新裙,嫩葱一样新鲜可爱的小家伙美滋滋地出门了。

    秦氏又开始给小暖裁剪新衣裙,并让小暖帮忙封边。

    这个活儿以前的小暖做过,现在的小暖有记忆没实践。她捏起针小心翼翼地穿过去,拉线,又按照记忆中的两针之间的距离,穿回去,拉线......

    秦氏默默地看着女儿缝了两针,终是忍不住叹道,“小暖,你这手怎生得这么厉害!”

    小暖呵呵地笑,“是因为娘亲厉害,所以才将女儿生得厉害。”

    秦氏一个爆栗子弹在女儿额头上,“贫嘴,娘是说你手生疏得厉害!”

    小暖实在没理由替自己解释,只好嘿嘿地傻笑。

    秦氏接过小暖手里的针线,“你这才几日不做活,怎的就忘了?拙老婆才穿长线,缝完两片布都用不了这老长的线,你又不是做被子!还有,连针都不会了?”

    秦氏拿着布,针尖在布边上灵活地穿梭十几针,然后帅气地一拉,立刻缝好两寸长,“看到没,这样缝,接着来!”

    小暖接过,按照娘亲的动作,刷刷刷地一阵穿,一拉。然后,头上又是一个爆栗子!

    “你这缝得什么,你看看这针脚大大小小,线也歪七拧八,比蛇爬得还难看,拆了,再来!”秦氏实在是不晓得女儿这是怎么了,“你这样缝出来的裙子,能见人?”

    小暖第一次见到娘亲如此严厉,但她真干不来啊。只好小心商量道,“我给娘扇扇子,娘帮我缝好不?我怕这么好看的布让我扎成筛子,那就只能做渔网了。”

    秦氏无奈接过,拿剪刀把小暖刚缝的线拆掉,“娘不用你打扇,你看着娘亲怎么缝。”

    小暖一边讨好地打扇赶苍蝇,一边认真学习,然后又被要求在一块碎布头上练习封边。

    看明白了,自己上手还是生,想拿捏准每一针之间的距离并缝出一条直线,并不是容易的事。小暖的额头上挨了一下又一下,满头包地她好想哭,好想找机会开溜。

    “大妹,听说你给娘和大妮儿买了布做衣裳,拿过来我瞧瞧!”张氏推开门见大黄不在家,放心大胆地走过来,“呦,这色儿真好看,是给咱家大妮儿做的吧,大妮儿这要是知道了得多高兴呐,她穿上准好看。”

    秦氏愣了愣,“不......”

    张氏自顾自地拉过秦氏手上缝制了一半儿的裙子比划着,“有你这样心疼侄女的大姑真是大妮儿的福气,你就比二妹懂事儿多了,她可啥也没大妮儿买过!”

    小暖把手里的布头一放站起来,发挥她强项的机会,来了!

第四十八章 这个人,那个人

    张氏早就防着小暖,见她站起来立刻一蹦三尺远,刀片嘴张开大叫道,“你要干嘛!”

    小暖活动着捏针捏得发麻地手指头,望着张氏手腕上戴的银镯子,笑道,“我听说大舅母给我买了对银镯子,您这么急着给我送过来真是让我感动,拿来吧!”

    “放屁!”张氏立刻急了,“谁说的!这是我的,谁说这是我给你买的!”

    小暖转动低头做针线搞得酸痛的脖子,“跟对你说我们给大妮儿买布裙子的是同一个人!你说巧不巧?”

    巧个屁!她是顺嘴胡陬地好不好,“你这死丫头找揍是不?大妹你也不管管,你看她现在成了什么德行,这以后还能有人要吗!”

    秦氏继续缝制手里的半片衣裙,一点也不担心被大嫂抢走的那半片回不来,“大嫂生气是因为这话不是一个人说的,那大嫂听谁说的?”

    张氏气得牙疼,她就那么一说!这娘俩的车轴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听不懂人话吗?

    既然这样,看我不吓死你们!张氏眼珠子一转悠,“陈祖谟他娘跟我说的,我这镯子的事儿听谁讲的?我找她去!”

    小暖惊喜地拍手,“我说巧你还不信!”

    张氏瞪大眼睛,咋地,还没完了!看谁能撑,“好,你跟我走,咱们找她去,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过!”

    正这时,又有人敲门,娇滴滴地道,“小暖姑娘,老夫人有请。”

    秦氏手一抖,指尖立时窜出一个鲜红的小血珠,她的脸吓白了,进了那个院子,她们娘仨只有挨打的份!

    张氏得意地笑,“我也去,我倒要问问陈家婶子做什么编排我的镯子。”

    “正好,我也要问问奶奶怎么会跟你念叨起我的裙子。”小暖一点不惧,低声对娘亲道,“娘安心在家等着,论嘴皮子她们不是我的对手,如果她们想动手我就跑。

    “万一跑不出来呢,娘跟你去吧。”秦氏怕皮氏把小暖留在陈家受罪。

    小暖用一小块布头按住娘亲被针扎破的手指,安抚道,“我带大黄去,一会儿就回来。”

    对付前婆婆,大黄确实比她有用,秦氏这才坐下,尖尖地小脸满是担忧。

    小暖站起身跟着青柳走了,张氏也在后边跟着,要看小暖被收拾。小暖先绕到村南,见小草正和大牛几个玩石子,便叫了正在跟狗干架的大黄,给她当保镖。

    青柳见到气势汹汹的大黄,吓得只敢远远跟着。

    皮氏因为儿子给她盖房住的事儿,正神清气爽着。见小暖进来,她右手握着的戒尺用力在左手一拍,气势十足,可看到那只喂不熟的死狗,她脸色一变;再看到后边跟着的、用两亩破地换了她三亩良田加一个她儿子门生名头的张氏,脸色更难看了,“你来干什么?”

    张氏把半片衣裙往胳膊下一塞,笑嘻嘻地探出自己的胳膊,露出手腕上明晃晃的新镯子问道,“婶子,你说过我这镯子是给了小暖的?”

    皮氏皱起眉头,“你胡说什么?”

    张氏立刻告状,“你问小暖,她这么说的!”

    皮氏便盯着小暖。

    小暖摊摊手,飞快地道,“我可没这么说,是大舅母跑到我家,说她听人说我娘给她家大妮儿买了布做裙子,我就说那人还说了大舅母给我买了镯子。然后大舅母说她听说的那人是奶奶,所以她就自己捣鼓出您是说出给我买镯子的那个人,就这么个事儿。”

    张氏还没捣鼓清楚小暖说的你我他、这人那人之间都是什么关系。皮氏却听明白了,她扫了扫张氏挽起袖子嘚瑟地炫耀着的手镯,阴阴地笑了,好啊!从自己这里得了便宜,到处去跟人讲她那蠢猪儿子是自己状元儿子的门生还不算,还敢抬自己的名头去吓唬人了!不出这口恶气,她就不姓皮!

    琢磨明白了,皮氏抬眼问张氏,“老身说话管用?”

    还迷糊着的张氏立刻接话,“那是当然,您是我儿子的师傅的娘亲,说话当然管用!”

    “那好,你把这镯子给小暖,裙子你也拿回去吧。”皮氏耷拉下眼皮,淡淡地道。

    “什么?”张氏立时跳起来,“我这镯子是用三两银子买的呢,就她这破裙子值得上三两?”

    “老身说话不管用?那好,老身答应你的事也不做数,你先别到处说什么师傅门生的,是不是门生还得我儿说了算。”皮氏脸一沉,“青柳,送客!”

    “别啊,别啊!”张氏慌了。

    “那算数不算数?你不是听老身说这裙子是个你家大妮儿做的,你这镯子是给小暖的?”皮氏又逼问。

    “我没......好!”张氏咬牙切齿地把镯子摘下,摔在小暖手上,“给!”

    大不了待会儿等小暖出去再抢回来,看来以后要少招惹这个不讲道理的老婆子,不对付小暖,欺负她干什么玩意!

    看到张氏破财,皮氏就心里就舒坦,继续教训道,“我儿是知......状元,老身乃是他的娘亲,老身的名头是你这村妇能随便抬出来压人的?这次是给你个教训,若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张氏强压着怒火拿着半片裙子就走,趁小暖还没出来,她先去找秦氏,把她那一大包袱布料全抢过来再说!

    小暖指尖转悠着镯子,翘起嘴角,“大黄回去看门,别让外人进咱家拿东西。”

    张氏差点摔倒在地,转头就骂,“你居然说我是外人,说你亲舅母是外人?”

    “怎么会呢,大舅母当然不是外人,我娘正在家给大妮儿做裙子,大舅母还给我打了镯子,怎么会是外人呢。”小暖笑嘻嘻地道,“我说的是回去我家拿东西的外人,大黄听明白没有?回去看家!”

    “汪!”大黄叫了一声,晃着尾巴气势十足地走了。

    皮氏抽抽嘴角,大黄什么尿性她可清楚得很,不过看着张氏受小暖的气她心里还挺舒坦,这丫头浑身带刺,看来只要顺着毛呼啦,以后用她去扎人也挺好用。

    “小暖,她娘哪来的钱,咋买了地后还能给你们买布做衣裳?”皮氏脸上带了笑,哄道,“你告诉奶奶,等你爹回来当上知县,奶奶就让他做主把你许配给赵书彦。”

第四十九章 给钱!

    小暖正在指尖转悠地镯子差点飞出去。

    皮氏以为自己抓住了小暖的软肋,继续得意地说道,“赵书彦家世好,模样好,脾气也好,你要是嫁过去,这辈子金山银山就不用愁了,这可是难得的好婆家。”

    真不知道她这脑袋怎么长的,小暖气笑了,“我的婚事不用你和我爹操心,我自己会招赘个顺眼的女婿上门的。”

    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讲出这么不知羞的话,青柳厌恶地皱起眉头,这样不知廉耻的泼辣村姑居然是陈状元的女儿,难怪陈状元不待见她们!

    皮氏冷笑,“你觉得这事儿你能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就算吗?”小暖反问道,“至于我娘哪来的钱跟你无关。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走了?”

    皮氏气得跳脚,“有事!你爹叮嘱老身好好教你规矩,你今日来了就给老身学好了规矩再回去,青柳关门!”

    小暖笑呵呵地,“说起规矩,我倒想起一件事。”

    “什么?”皮氏手里掂量着戒尺,气势十足。

    “我爹和我娘的合离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我和我妹妹跟我娘住着......”小暖开口道。

    皮氏立刻抢话,“是跟你娘'住'着,但是你俩还姓陈,还是我陈家的姑娘,这一点到哪都变不了,什么时候你们也得归老身管!”

    “所以啊,你们得管我俩。我们姐妹俩跟我娘住了一个月了,你们给饭钱了吗,给我们买衣裳了吗?”小暖开始算账,“我爹现在怎么也算个官了,我听人说官家小姐每月除了吃饭穿衣还有月例银子当零花,这部分钱是不是你们也该给了?”

    皮氏呆了。

    就听小暖又接着讲道,“我俩吃得少,咱按一顿十文钱算,一天我俩就是六十文,一个月就是一千八百文。月例银子的话一人一个月暂且少算点,五百文好了,加上饭钱一共就是两千八百文。我爹当官了,做事要大气,咱凑个整三千文好了!奶奶先把上个月的给我吧,这月的份我下次再来领。”

    “你......”就这俩破丫头一个月居然就想拿走她半亩地,休想!

    “当然,如果奶奶嫌麻烦,也可以一次给几个月或者一年的,都行,我这里好说。”小暖有商有量地道。

    皮氏跳脚了,“你还敢要银子?看老娘不打死你!”

    “你不是我老娘,是奶奶!这辈分可不能差了,别说我爹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啊。”小暖笑容不减,眼神却愣了。

    被皮氏欺压苦了的青柳忍不住提醒道,“奴婢听说有些地方的人给外婆叫姥娘。”

    “青柳说得有理,不过那您也不是我外婆,您就我爹这一个儿子,这辈子是当不成姥娘了。”小暖颇为惋惜地替皮氏叹口气。

    皮氏被气疯了,举起手中的戒尺就开揍,被她从小打到大的丫头就是最近欠收拾了,才敢这么招惹她!

    小暖不躲不闪,冷冰冰地抬起头,“我爹要在这里当知县了,如果让人知道他把自己的闺女赶出家门,又被他老娘以教养为名叫回来打戒尺,别人会怎么看我爹?还有我那天天讲究以德服人的爷爷,会怎么看你?”

    “你......”皮氏被吓住了,尺子收也不是,打也不是。

    小暖满眼寒冰,“要不你打一下,试试我爹的官风好不好用,试试我爷爷的手段?”

    皮氏的戒尺真不敢落下来了,外人不知道,但她心里最清楚,她和秦氏在自家男人面前的地位是相当的,她的男人也瞧不起不识字的她,平时瞅都懒得瞅她一眼,话更是几天说不上一句。若她折腾出不利于儿子前程的事儿来,陈老头会怎样,皮氏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里没外人,小暖不用顾忌什么长幼尊卑,丝毫不给皮氏留面子,声色惧厉地道,“你们家的事儿我懒得掺和,我家的事儿你也别想插手。我们光脚的不怕你们这穿鞋的,到时候弄个鱼死网破看谁损失大!以后闲着没事儿别找我,忙着呢!”

    小暖转身往外走,经过青柳身边时把一个镯子塞进她手里,“今天表现不错,这镯子赏你了。”

    青柳握紧镯子喜出望外,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皮氏夺走了,这镯子虽然款式粗鄙,但总能换几副银耳钉戴着。

    “拿来!”皮氏冷脸呵斥,收拾不了小暖,她还收拾不了这个小贱人吗!

    青柳紧紧握着镯子,小声道,“这是姑娘赏赐给奴婢的。”

    “给老娘拿来!”皮氏骂道,“你的卖身契还在老娘手里,惹老娘不高兴把你卖进窑子去!”

    你这辈子也当不成老娘!青柳暗骂,不情不愿地把镯子交到皮氏手上。

    另一边,小暖刚出陈家大门就被张氏拉住了,“镯子呢,给老娘拿出来!”

    小暖一脸憋屈,“我奶奶留下了。”

    张氏瞪大眼睛,“老娘不信!”

    小暖摊开手,“不信你搜啊。”

    陈二嫂抱着孩子出来,见到陈家大门前俩人,好奇问道,“正埔嫂子,小暖,你们这是干啥呢?”

    张氏立时收回在小暖腰间啥也没摸索着的手,气呼呼地不说话。小暖解释道,“没什么,我身上有土,我大舅母帮我拍拍。”

    陈二嫂一脸不信,小暖笑道,“真的,是因为我娘今天买布给大妮儿妹妹做裙子,我大舅母高兴着,不信嫂子看,我舅母拿的这条就是。”

    陈二嫂看着张氏手里的布,这才信了,“大妮儿有你娘这样不记仇的大姑,真是好福气。布漂亮你娘针线又好,这裙子穿上一定好看。”

    好个屁!张氏恨不得把手里的破布扔在地上,她的镯子才好呢!

    小暖乐呵呵地道,“大舅母把布给我吧,等我娘做好裙子,我就给大妮儿妹妹送过去。”

    给她就啥也没了!张氏咬牙切齿地揉着布,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从皮氏手里把自己的镯子要回来。

    小暖回家后,一会儿就拿着娘亲缝好的另外半片衣裙招摇过市,送到外婆家讲名了娘亲正在给外婆做抹额,是大舅母着急,所以先把裙子送过来。白氏倒没说什么,跟来的秦三奶奶等人把秦氏一通夸。

    小暖美滋滋地回家,把镯子交给娘亲,开始邀功,“一块不到二十文的布换来一个手镯、好名声以及挑起大舅母和陈家之间的矛盾,娘觉得值不值?”

    “值。”秦氏又拿起剪刀裁布,闺女照这样下去,村里除了秦三奶奶,怕是没人能比她嘴好使了。

    小暖美了,“那您说,您女儿我能干不能干?”

    秦氏一个爆栗子弹在小暖的脑门上,“能干?等你把线缝直了再说!”

第五十章 论好女子的评价标准

    虽说秦氏很宠两个闺女,但在做针线这件事上却异常的执着。小暖被关在家里,苦逼地捏针在布上奋斗了三天,才勉强通过娘亲的考核,含泪放下那块被她扎成筛子、缝成蜈蚣的布头。

    秦氏又问道,“给娘讲讲,你怎么做的?”

    这次小暖不敢开口了。

    两天前,她开动脑筋,终于发明数布上经纬线组成的小格子,像绣十字绣一样两格一针缝出一条标准齐整的直线时,娘亲问了这句话。当时她道行浅,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的小窍门,却被娘亲敲了几个爆栗,扔过一块织得乱七八糟的乱纹布让她继续练。

    乱纹布啊!小暖这两天都是泪。

    差点练成斗鸡眼的小暖小心翼翼地回道,“......就是,一点儿,一点儿地缝的......”

    秦氏看她这可怜样,差点气笑了,“平针就这样,明天学锁边!”

    小暖真哭了,“明天咱们的茶宿上梁,咱得过去吃包子帮忙。”

    “上梁是傍晚,白天学晚上去吃!帮忙也是娘去,你去了能干啥?捏个十八褶的包子都不会。”秦氏毫不宽容,在她眼里,针线活和饭做得好不好是评价女子品质的重要标准,决不许小暖糊弄。

    三天了,小暖已口干舌燥无理反驳,只是,“咱们的布庄的货快卖断了,我得去看看该进什么货,否则咱们怎么赚钱啊?”

    “那就吃了早饭去,晌午吃饭之前回来。”赚钱也很重要,于是秦氏决定放小暖半天假。

    出去后什么时候回来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万一店里事情多呢?小暖眼睛转啊转,嘴角往上翘。

    “娘待会儿去买大骨,熬一锅大骨汤,明天晌午吃馄饨。”秦氏不用抬头也知道闺女在打什么鬼主意。

    猪骨馄饨!小暖吞口水,开始防守反击,“今天的五个字娘都会写了?”

    “会!”秦氏立刻点头,虽然忙着做衣裳,可该学的字她一个也没拉下。

    小暖颇有夫子架势地倒背小手,决定晚上突击考试,“今晚抽查学过的字,错三个以上明天娘就去村南大树下做衣裳吧。”

    秦氏立刻苦了脸,“错五个?“

    小暖心中憋笑,脸上却严肃无比,“娘到现在学了有五十个字吗,您还想错一成?”

    秦氏咬咬牙,“那就明天早上吃馄饨?”

    “成交!”小暖小手一拍,搞定!

    第二天一早,小暖吃得饱饱的,穿上娘亲新做的葱白上衣杏黄裙,美滋滋地要出门,“小草,走了!”

    小草摇头,“小草要跟大牛哥去找知了皮。”

    知了蜕下的皮是药材,收集一两以上拿到药店换钱就可以买好玩、好吃的,这是村里小孩子们都喜欢的活动。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退而求其次,“大黄,跟我进城?”

    大黄立刻把头埋进坑里。

    小草咯咯地笑,“家里有骨头,大黄才不会去。”

    吃货!小暖无语望天,“去找知了皮时带着大黄,早点回来。”

    “知道啦。”小草叫上大黄,蹦跳跳地走了。

    从陈家搬出来后,少了皮氏和陈祖谟的压迫,小草越发地活泼了。想到再过两年小草也要开始学针线,小暖就带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快感,戴上斗笠出门了。

    家里有了布,斗笠也被娘亲缝了一圈能盖住脸的雪白薄布,走在路上时,小暖觉得自己变成行走江湖的大侠而不是个种田的小农女,步子迈得异常豪迈。

    刚踏进锦绣布庄,红光满面的信叔立刻迎上来,“姑娘,快里边请!”

    小暖隔着纱布看了几眼买布的客人和柜台后的小伙计,跟着信叔到后院。

    这后院乃是信叔的书生主子张三有的家,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三间正房,堂屋左右分别是张三有的卧室和书房,东厢房是仓库,西厢房是信叔的卧室和厨房,临街的两间是锦绣布庄。这是济县城中小商户典型的前店后家户型,做生意非常方便。

    进入堂屋,小暖摘下斗笠笑道,“信叔怎么认出我的?”

    信叔慈祥的笑容里透着精明,“姑娘走路的样子跟别的女娃不一样,透着一股子男娃子的朝气。”

    ......就当这是夸奖吧,小暖笑嘻嘻地问道,“店里的布卖掉了多少?”

    “十之七|八,该去进货了。”信叔谈起店里最近的生意,那叫一个来劲儿,“按照姑娘的吩咐,老奴认真观察店里买布客人的喜好,列出这些打算进的布匹种类,您看。”

    小暖接过单子,上边列了二十余种布料,都是以地名加布料种类命名的,她接触此行日浅,并不能都看明白,不过她相信信叔的眼光,“好,进一批过来试试。记住重点——布料的质量不是要最好的,而是客人能接受的价钱内质量最好的。现在虽然热,但人们已经开始做秋冬的衣裳了,信叔去进布时多看看,问问厚料子的价钱......”

    “老奴也是这样想的。”信叔两眼发亮,跟小暖商量生意比跟他主子张三有商量容易多了,起码不会因为“此事有辱斯文,不可”等让他无法理解的理由中断,“去年青州新出了一种斜纹双层布,布料厚实,用的是细麻价钱也不算太贵,只是这运费......”

    小暖与信叔商量了约一个时辰才从布庄出来,跑去她今天的第二站——一家中等规模经营不算好的布庄,绫罗坊。绫罗坊与锦绣布庄不同,它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在济县富人圈里口碑不错,小暖刚刚得知绫罗坊的老东家去世,小东家是个只知挥霍的富二代公子哥,除了拿银子啥也不管。零落方的店掌柜心灰意冷,店里的生意也开始下滑。

    所以小暖才来考查,如果可能的话,她想买下这家店作为自己商业版图的一块重要组成部分。

    于是,流动资金还不足五两的小暖靠在绫罗坊门前的大树上,抱着蚂蚁吃大象的决心开始了新一轮的围观。

    越看,越觉得中意,接下来就是深入考查阶段了。小暖整整衣裳,大步迈进绫罗坊。

第五十一章 走错路

    绫罗坊不愧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所,小暖穿的这身娘亲做的新衣裳,一进来就产生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就像穿着来自某宝的仿冒服装去参加巴黎时装展,那么的不协调。

    于是乎,小暖瞬间成为店内伙计和顾客的关注点——因她实在有些扎眼。

    一个伙计快步过来,“这位......姑娘,买成衣还是布料?”

    抱斗笠的小暖大方地道,“我不买,只是觉得你们坊内的衣裳布料都好看,所以进来看看,能看吗?”

    小伙计人还不错,含笑道,“当然能看,您随意看。”

    服务态度不错,足见掌柜不是那等眼高手低之人,小暖心里又加十分,开始四处查看。

    绫罗坊上下两层,一层是美不胜收的女装和落落大方的男装,二楼是精美布料,衣裳分类清晰,布料码放别致,与墙上挂的簪花仕女图相得益彰。

    单论格调,这绫罗坊比城中最大的霓裳布庄还要高,顾客群分类也更细,店东家一看就是很有头脑的商人。

    可惜,他死了。

    可惜,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二儿子也死了。

    所以绫罗坊成了大家眼中的肥肉。转了这一圈,小暖起码在五个人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区别就是人家都是穿绫罗绸缎的中年大叔,而她是穿布衣的小丫头。

    局势很不妙啊,这些人随便站出一个都不是小暖能匹敌的,但让她放弃这次机会又实在可惜。该怎么办呢?

    小暖垂眸看着面前的兰花织锦,小脑袋飞快地转着。

    “柜叔,少爷让小的找您支五百两银子,急用。“一个青衣丝帽的清秀小厮急匆匆上楼,跑进里间急促地道。

    小暖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明白这是没学到本事只学会玩乐的富二代大少爷又没钱挥霍了。

    里屋一个低沉的声音沉稳道,“此事老夫人可知晓,取出老夫人的手信给我看。“

    小厮明显底气不足,哀求道,“这小的就不笑得了,是少爷让小的来的。少爷说若拿不回银票就要了小的的狗命。柜叔,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夫人有命,从账上支银子必须有她老人家的印信,我也帮不了你。”掌柜异常冷静。

    小厮急了,“少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拿不出银票,不光是小的,您老也会......”

    掌柜再次强调,“老夫人下的令,我也不敢不从,少爷若是要怪罪,我也只能认了。”

    主不合,生意就不稳。想必最近主动给绫罗坊添腻歪的人少不了。凑过来的各家同行开始相互挤眉弄眼打招呼,小暖则默默退出人群。

    据信叔的消息,这东家老夫人是个厉害的,她的儿子也就是死去的东家和能力不输赵书彦的二孙子意外死于匪祸后,老夫人撑着病体重出江湖,接管家里的生意,颇有挽狂澜之势。

    不过她年事已高,与家中仅剩的被宠坏的独苗和精于算计但没能耐的儿媳妇斗,并不被人看好。所以各家同行才持近距离观望的态度,一旦有机会,便会立刻出手,吞食肥肉。

    小暖低头往外走,银子!她现在需要银子,她需要跟人合作。

    不与人合作,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吞不下整个绫罗坊。

    合作的话,小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书彦。但是在没有成型的合作方案和一定的合作本钱之前,小暖不会去找赵书彦谈合作的事情。

    因为她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尊重,如果要人尊重你首先就要有实力。所以,归根结底,小暖还是要有钱。

    可是从哪里弄钱呢?小暖低着头慢慢走,她的人脉和资本还是太少,没有办法用她的信用取得不少于五百两的资金。没有五百两,她根本不可能与赵书彦去谈合作收购绫罗坊。

    小暖懊恼地拍拍脑袋,如此看来,这笔生意她只有放弃了。

    “好可惜啊!“小暖用力拍了拍脑袋,“看来我这个小蚂蚁是吞不下绫罗坊这头大象了。“

    忽然耳边有个声音,嘶哑阴沉地笑道,“小蚂蚁还想吞大象?“

    这声音异常凶险,小暖头也不回地跑,但还是被人一手捉住拎回去,威胁道,“跑什么,再跑爷把你这只蚂蚁踩死!“

    小暖回头看着阴狠短须的男子,咧嘴想哭,她是要当吞象的蚂蚁,而不是被碾死的蚂蚁啊。

    “你来此作甚,谁派你来的?“小胡子把她拉到角落,一把锋利的匕首压在小暖的细脖子上,“别想骗爷,否则爷就一刀割掉你的脑袋!“

    脖子被冰凉的匕首压着,小暖真哭了,“这位爷,我是进城买东西,走错路才进来的,我啥也不干,只想出去,回家。“

    “走错路?“小胡子警惕地倾耳细听,“一个人?“

    “嗯,一个人。“脖子上冰凉的刀片让她腿软,她可不能出事儿,家里还有三张嘴等着她呢。

    “敢骗爷!“

    小胡子面容凶狠,刀用力一压,小暖感到一疼,她的脖子被划破,流血了,小暖拿出平生最真诚的语气,说道,“真没骗您,我娘前几天在布庄买了布给我做衣裳,您看就是我身上穿的这件,我表妹觉得好看,所以我娘让我来看看布庄还有没有便宜的布料。我家就住在济县城南的小村,就几步路,真的。“

    确认左右无人,又见这小姑娘又吓得瑟瑟发抖,男子满意地收刀,“跟爷出城,出去后爷就放你回家。若敢乱说话,爷立刻割了你!“

    遇到绑匪第一条,不要激怒他,尽量配合,寻求机会脱身,小暖点头如捣米。

    小胡子拿出细绳把小暖的手捆了,牵着她走出街道扔在一匹黑马背上,衣袖垂落,挡住小暖被捆住的手腕。

    小胡子又吓唬道,“乖乖坐着,听爷的命令,敢哭喊爷……“

    “割脑袋。”小暖替他说了。

    这小胡子满意点头,牵马往外走。也不知是小暖点背还是小胡子会挑路,居然没遇到几个人就到了西城门,小暖都没找到机会逃跑。

    小暖发现城门口居然有把守检查的官兵,小胡子又警告小暖几句,才带着她走过去。

    官兵拦住,“干什么的?“

    小胡子递上户籍路引,弯腰拱手陪笑,“官爷,小人带媳妇走亲。“

    媳妇......

    小暖忍不住抽抽嘴角,就她这豆芽菜,哪一点像四十岁小胡子的媳妇?

第五十二章 赏金猎人

    官兵看了看小暖,居然就信了,搜过小胡子的身又问了几句,拿出逃犯画像核对过后,再看了几眼小暖,放行。

    小暖想哭......

    小胡子出城五十米后,明显地放松下来,头也不回地警告小暖,“再敢磨绳子,爷立刻杀了你!“

    小暖动作一僵,她磨绳子是怎么被发现的?

    “这位爷,您都出来了,能放我回家了吗?我家在城南,我娘让我晌午前赶回去。“

    “急什么!再走十里再说。“小胡子阴沉着脸翻身上马,把小暖搂在身前,纵马狂奔。

    小暖咬牙忍着颠簸,认真考虑把他从马上踹下去的可能性为零后,只好跟着。

    跑了约五里后小胡子忽然停住,忽然拉马进树林,把小暖拉下马,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拉紧马缰绳往外看,如临大敌。

    有人要来了?

    小暖静静看着。

    果然,五匹快马由山那边赶来,第一匹马上端坐的正是黑衣玉带的低气压严晟!

    小暖眼睛一亮,有救了!

    怎么能让他们发现自己被抓了呢,小暖利用袖子的遮挡,偷偷把手中的绣花针狠狠扎在马肚子上!

    黑马痛的扬蹄嘶鸣,男子气急败坏地拖着小暖转身就跑。但为时已晚,玄其飞身挡路,喝道,“何人在此?“

    这不是大黄的熟人吗?

    小暖不敢说话,冲他不住挤眼睛。玄其强忍住挤眼的冲动,死死守住自己身为头等侍卫的仪表。

    男子一看逃跑不能,只好又笑道,“军爷,小人带着媳妇回娘家探亲的。“

    媳妇?

    玄其和木开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小暖身上,这挑媳妇的眼光,实在不咋滴......

    男子抓在小暖腰间的手指狠狠一掐,小暖痛的想哭,“是,我是鳖三哥新娶的媳妇。“

    鳖三?

    玄其破功了,刚进树林的严晟的目光落在小暖身上,这丫头似乎与麻烦很有缘分的样子。

    小胡子对鳖三这个名字很无奈但还是陪笑,畏惧地盯着严晟,暗道就是死也不能落在他手里。

    严晟玉面含威,开口问道,“你二人为何牵马进林?“

    小胡子笑得暧昧,“嘿嘿,赶得累了,打算在此歇息片刻。不想马被老鼠惊到,扰了军爷。“

    他这“歇息“的意思是个男人就明白,严晟眉头皱了皱,“尔为何称我等军爷?“

    小胡子立刻道,“军靴。“

    木开哼了一声,“这是禁军精锐昨日新配的军靴,你怎么知道的?“

    露馅了!小胡子的大手在小暖腰间偷偷摸索,打算抽出藏在她腰间的匕首。

    就是现在!小暖蓄起全身力气,猛地用后脚跟狠踩小胡子的脚尖,同时转身用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身上!

    经典防狼术,一击即中!

    小胡子“嗷“地一声松开小暖弯腰捂住自己。

    玄其窜上,把小胡子按倒。

    小暖一口气跑到严晟身边最安全的位置,腿脚发软地靠在树上,后怕地道,“多谢三爷。“

    严晟扫了一眼小暖的腿,“不必,便是没有我等,你也能脱身。“

    “有三爷在就可以早点脱身回家吃饭。“小暖强撑着说笑,又把目光转到三爷身边的黑脸小厮身上,点头打招呼。

    木开立刻蹦出多远,暗道这小丫专爱拍黄瓜,千万不能靠近她。

    小暖不晓得木开已暗暗把她列为拒绝来往户,回头对低气压严晟讲道,“三爷,这人鬼鬼祟祟地在城里藏着,抓了我帮他骗过守城卫跑出来的,这样的一定是坏人做贼心虚,您不能放了他。”

    严晟反问道,“你如何发现他的?”

    小暖无语望天,“迷路,就碰上了。”

    玄其再次破功,英勇严肃的侍卫形象彻底毁了。

    蜷缩着的小胡子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张嘴就要咬舌自尽,却被察觉的严晟快步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卸了他的下巴!”

    因自己走神而惭愧的玄其卸掉小胡子的下巴开始搜身,发现他锁骨下的青色后,扯开他衣衫,竟见他胸膛上有鬼头刺青!

    玄其目光大亮,在小胡子的下巴处摸索几下,“呲啦”一声揭下他的假面,露出一张惨白清瘦的脸。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玄其惊喜地抬头,“三爷!”

    严晟居然笑了,对着小胡子点点头,“顶着百金的人头还敢四处走动,胆量不错。”

    被卸了下巴的小胡子知道自己算是完了,狠狠瞪着小暖,恨不得过去咬死她!真是他奶奶的阴沟里翻船,自己怎么就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不过还算好,起码比栽在一只狗爪下的老四强点儿。

    小暖则两眼晶晶亮地看着玄其将小胡子鳖三捆了,“价值百金的人头?”

    玄其点头,“此人乃朝廷悬赏百金通缉的恶匪,极其狡诈。”

    小暖听了两眼立刻冒出金光,金子的诱惑压过她对严晟的畏惧,试探问道,“三爷,这人算是我抓住的吧?”

    严晟想了想,点头。

    “那你们要怎么处置他,能不能先让我带他去衙门领个赏金?”小暖真想仰天大笑,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百金就是一千两纹银!一千两到手,够她这只小蚂蚁架起梯子爬进大象的鼻孔了!

    果然是人不发横财不富,摇身一变她居然当上了赏金猎人,有了百金!

    木开无语地看着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你还真要去领赏金,不怕让他的同伙见了找你报复?”

    小暖弯腰捡起地上鳖三的面具,拉开看了看,“找个人顶着这面具去,保证来无影去无踪。”

    这死丫头居然要顶着自己的面具去领抓住自己的赏金!小胡子,即本地最大匪帮——青鱼帮的三当家青鬼眼珠子瞪出眼眶!

    严晟淡淡地道,“若无我等,你只会伺机脱身而不是捉他;就算捉住,你也不知他的身份,领不到赏金。”

    这倒是!小暖瞬间做出决定,“这样吧,咱们七三开,一起去领赏!”

    木开好奇问道,“谁七谁三?”

    小暖理智气壮,“我七你们三。我现在很缺银子,所以这次多拿些。若有下次,三爷占大头我绝无意见。”

    木开击破小暖的美梦,“这悬赏令是我家三爷发的。”

第五十三章 三七开

    ......这样啊,小暖哈哈干笑两声,“那就更省事了,这恶匪就交给三爷了,您看着给就好。”

    严晟默默地看着小暖,顿时让她觉得压力山大。

    不过小暖强行顶住压力,,“三爷是大人物,必定言出必行的,哈~哈~,对吧?”

    严晟挑起嘴角,问道,“上次卖瓜买田,这么快又缺银子了?”

    小暖尴尬地低头,“......缺了。”

    严晟也不多问,直接吩咐木开,“取七百两给她。”

    木开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七张银票递给小暖。小暖谢过严晟,接过银票妥善收好,又转头望着旁边英俊的大黑马,眼里有些挣扎。这马一看就值不少银子,不过她还是放弃了,因为这是恶匪的马,留下必定是个很大的隐患。

    严晟注意到她的表情,暗道这小姑娘的胆子真是不小,刚糟了这样的祸事,还有心情惦记一匹马,“送她回去。”

    不是让自己送吧?木开表情发苦,十分地不怨。

    没想到小暖居然还看不上他,主动走到玄其身边问道,“三爷,能让这为大哥送我回去吗?”

    玄其有点愣神。

    严晟眼底含了些趣味,“为何?”

    “这位大哥看起来比较厉害,而且他是大黄的朋友,怎么说也算是熟人,比劳烦那位小哥好一些。”小暖乖乖回答。

    “我不是......”玄其无力辩解。

    严晟却只一个字,“准。”

    “是!”玄其闭嘴,把青诡扔给木开,送就送吧。

    本不愿意送小暖的木开见自己居然被嫌弃了,也异常不爽。他抬手把青诡砍晕横在黑马上,斜了小暖一眼,气呼呼地跟着严晟走了。

    低气压一走,小暖顿时觉得空气清新,笑嘻嘻地抬头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玄其板着一张严肃脸,“玄其,某不是你家大黄狗的朋友。”

    “可大黄觉得你是呢。”小暖笑了,“玄大哥,麻烦你了。”

    玄其无声叹气,带着小暖赶回秦家村外停住,“玄某只能送到此处,姑娘回吧。”

    小暖对玄其居然知道自己住在秦家村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没多问,“多谢玄大哥。”

    玄其点头,问道,“你很缺钱?”

    虽然不知他为什么问,小暖但还是点了头,“嗯,最近打算做笔大买卖,所以缺钱。”

    你才几岁,能做多大的买卖?不过玄其还是从怀里掏出三百两银票,“这是恶匪身上搜来的,你收下吧。”

    小暖连连摆手,“使不得。”

    玄其板着脸道,“三爷给你的,收着吧。”他翻到银票时三爷见了,然后只给小暖七百两,意思很是明显,就是让他把这三百两交给小暖。

    严三爷不差钱而她自己却很缺钱,小暖伸手接了,“麻烦玄大哥回去后,替我谢谢三爷。”

    “这是姑娘应得的。不过玄某还是劝姑娘日后行事务必小心,切莫再走错路。”玄其衷心劝道。这小姑娘去趟青鱼湖就差点憋死青鱼帮的老四,在城里迷个就路就碰上青鱼帮的老三,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够背!

    若是让青鱼帮藏着的那些恶匪知道他们两个当家都折在陈小暖手上,她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小暖却不晓得这些,她完全陷入被天上掉下的金馅饼砸中的狂喜中,怀揣巨款回到家冲着在树下乘凉做衣裳的娘亲大喊道,“娘,小暖回来啦!”

    秦氏翘起嘴角,“嗯,渴不渴?过来喝点水。”

    多少话都抵不过这一句话的温暖,小暖颠颠地跑过去,拿起娘给她倒的凉白开,一抬头好爽干掉。秦氏看了闺女一眼,却惊得放下手里的针线,小心地摸上她的脖子,“这伤是怎么弄的,怎破了这么大一道口子?”

    小暖吐吐舌头,一时兴奋忘记自己脖子上有伤了。那个叫小胡子鳖三的金馅饼下手异常奸猾,若不是自己抬头,就不会被人发现她下巴靠里还藏着一寸长的口子,“没事,娘别担心,是不小心让树枝划的。”

    “瞎说,树枝咋能划成这样!你给娘说,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奶奶?”秦氏脑补各种闺女被皮氏打骂的场面,眼圈都红了。

    小暖赶紧摇头,“真不是!娘,跟您说实话吧,我今天穿衣裳时没发现袖子上扎着一根针,路上出汗用袖子一擦不小心划破了,真的!”

    秦氏吃惊地瞪大眼睛,“我说针咋少了一根,原来是在衣裳上忘记取下来了!快让娘看看伤到嗓子了不?”

    小暖抬头,“没有,已经不疼了啦,一点事都没有。”

    这老深的一道,得留疤啊。秦氏自责又心疼,“针呢?”

    对啊,针呢?

    小暖想了想,好像是在黑马的肚子上扎着呢......“一生气扔了......“

    “你这孩子,针哪能乱扔呢,万一再扎着人咋办?”秦氏叹口气。

    小暖心虚地擦汗,“不会吧......“

    此时,木开正在府中举着一根从黑马肚子上拔出的绣花针,大骂,“最毒妇人心啊——这么大事儿也不跟咱说一声,我说这马咋一路上都不安生,扎着这东西能安生才有鬼!”

    木开捂住自己被马踢了的腰,再看看地上蜷着的青诡,“这丫头,狠啊!”

    赶回来的玄其踢踢地上昏迷的青诡,“就你话多,陈姑娘若不用针扎马,能闹出动静让咱们发现吗?她这是机警,一般姑娘哪有她的胆量!”

    “那是,一般姑娘哪敢跟三爷三七开到衙门领赏银。”木开咕哝道。

    屋内,严晟倒背双手站在窗前,背后桌上展开的是一封从青诡身上搜出的密信——他昨日写给二哥的亲笔信,居然到了青诡的手里。

    窗外阳光明媚,严晟凤眸冰冷,嘴角翘起,缓缓笑了。

    木开回头见到三爷的笑容,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玄其回头见了,也是虎躯一震。

    上次三爷这样笑是接手羽林军时。一笑之后,血染点将台。

    这是又要大开杀戒了?

    “玄其!”

    “属下在!”玄其单膝点地,右手握刀,热血沸腾!

    “嗖”地一声,玄其抬手接住三爷扔过的,令牌?

    “这瓶药给陈姑娘送去。”

第五十四章 你可知她是我姑奶奶?

    小暖换下新衣服拎起竹篮到村南的地头打草喂猪,顺便把小草找回来吃晌午饭。

    此时的小暖,觉得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小草都是发光的,笑容是异常灿烂的。陈大牛和韩二业见到小暖姐姐笑成这样,也跟着傻乐。

    小暖立刻掏出糖块递给三个小家伙,四个人蹲成一圈数了数他们找的知了皮够换几块糖,小暖拉着小草回家吃饭。大牛和二业继续在树林里拿着棍子窜悠,因为村里大多数人家在非农忙需要体力的一天只吃两顿饭的。

    出树林到路口时,大黄冲着一棵大树欢快地摇尾巴,“汪,汪!”

    小暖停住,问道,“哪位在树后?”

    不想见大黄的玄其从树后绕出来,无奈道,“是我。”

    “汪!”大黄过去蹭着玄其的腿转了一圈,然后,蹲下慢慢抬起前爪。

    玄其跟大黄的狗眼对视片刻后,任命地抬起手,大黄这才收爪,咧狗嘴吐舌头。

    小暖抽抽嘴角,“玄大哥跟我家大黄都这么熟了,怎么可能不是朋友。”

    对于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跟一只狗成了朋友这件事,玄其百口莫辩,他递过一个小小的瓷瓶,“陈姑娘,这是刀伤药。”

    “已经抹过药了,多谢玄大哥。”小暖抬头露出绿乎乎的脖子,“这是小蓟叶挤出的汁,可以止血,就是地上这个。”

    玄其看了看地上一丛顶上开着紫绒花随风飘摇的小绿草,努力维持自己侍卫的严肃表情,“这刀伤药抹几次,便可祛疤。”

    能祛疤的可是好东西,小暖立刻接过来,笑眯眯邀请道,“多谢玄大哥过来送药,到我家吃完饭再走吧。”

    “汪!”大黄咬住玄其的裤脚,把他往家拖。

    得亏自己的腰带绑的结实,不住庆幸没有丢人的玄其紧紧拉住裤子,“不用了,玄某还有要事在身,得即刻回城。”

    小暖也知他是官差不自由,“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大哥吃饭了,下次大哥有空时一定来。那正在建的山长茶宿是我入股的生意,大哥有空过来吃茶,免费的。”

    小草赶紧道,“我娘做的大骨汤馄饨,可好吃了!”

    玄其胆战心惊地防着大黄,飞快地瞄了一眼快上梁的茶宿后应了一声,飞身上马,一骑绝尘。

    “汪,汪!”大黄站在路边摇着尾巴送客。

    小暖少见大黄如此热情,摸摸它的脑袋,“你到底怎么认识玄大哥的?”

    “汪!”大黄自然不会回答,叫了一声后撒腿跑了,直奔茶宿前的茶摊。

    小暖定睛一看,原是大黄喜欢的二号人物——笑面虎赵书彦到了。看到赵书彦的抬手与大黄打招呼,跟在后边的小暖姐妹对大黄的交友能力都深表敬佩。

    赵书彦望着骑马离去的玄其,再见走过来的小暖,眼眸深了深,“妹妹受伤了?”

    本来不明显的伤口,在秦氏给她抹了一大块青绿色的小蓟汁后,便扎眼了,小暖一笑,“划了一道,破了点皮。”

    赵书彦微微点头,不便多问。

    机会难得,小暖请赵书彦到茶宿西侧无人的大树下商谈自己的第五桶金计划,见小暖居然拉着赵书彦去私聊,不远处大树后的秦大妮儿又开始挠树。

    “绫罗坊?”赵书彦依旧带着浅笑,不过话中却含了深意,“小暖妹妹不觉得绫罗坊的东家式微,君子当鼎力相帮,而非趁人之危么?”

    这是说自己是小人了?果然不愧他商场笑面虎的称号。小暖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绫罗坊东家遭遇的确可怜可叹,若是他们有可靠的少东家,我定然不会打绫罗坊的主意,可问题时他们没有。做买卖靠的是能力而非同情帮衬,君子帮得了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绫罗坊的老夫人支撑不住后,绫罗坊还是会落在板上任人鱼肉,与其看着绫罗坊被败掉,还不如握在自己手里。”

    这话确实有几番道理,赵书彦继续笑问,“妹妹打算如何握住这块鱼肉?”

    “我想登门去问绫罗坊的主家有没有卖掉绫罗坊的打算。若是不卖就算了,若是他们卖,我就一定要把绫罗坊拿过来!”小暖握紧小拳头,被金馅饼砸后,她的信心爆涨。

    见小暖并非想趁人之危行小人之事,赵书彦笑容真切了,“如此也无不可。妹妹可知绫罗坊的老夫人乃是愚兄的亲姑奶奶?”

    “啊哈?”小暖顿时尴尬了,脑袋里不住拨拉一个个人名牌,摆出辈分。发现绫罗坊刚死没几天的东家居然是赵书彦的表叔......

    难怪这几天赵书彦没有到村里来,应是去处理表叔和表哥的丧事去了......

    小暖惭愧地低头,她的前期调查做得太差,这么重要的人际关系居然都不知道。难怪那些到绫罗坊的同行们只是礼貌围观了,绫罗坊是式微,可济县赵家不弱啊!

    这块肉如果真上了砧板,掌刀分肉的也是赵家。她跟赵书彦谈合作,这不是搞笑吗,“赵大哥,我不知道你和绫罗坊有这层关系,抱歉。”

    赵书彦微微摇头,问道,“愚兄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小暖立刻抬起头,“赵大哥请讲,小妹我知无不言!”

    “有山长茶宿在,必能保你母女三人衣食无忧,妹妹为何还想做绫罗坊的生意?”赵书彦目光灼灼,誓要问出一个答案,这关乎到他对小暖的信任问题,若是此女贪得无厌,那日后两人只能君子之交——淡若水了。

    小暖抿唇严肃地解释道,“因为我爹要回来了,他会对我们母女的安稳带来巨大的隐患,而且他的第二任妻子很可能是京城王爷家的郡主,听说她为人任性,恣意妄为。我们娘仨无权无势,为了不被欺负,我就必须有钱!所以我要赚很多钱,多到不用看他们的脸色活着,多到可以拿钱砸人,让我娘和我妹妹舒服活着!”

    赵书彦的神情为之一震,按说此等豪言壮语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口出说出,理应让人觉得狂妄才对,但他却只有欣赏和淡淡的心疼。赵书彦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小暖的头,劝慰道,“虎毒尚不食子,令尊应不至此。”

第五十五章 任它满天风雨,与吾何干!

    赵书彦这落手一笑的温柔,直接让秦大妮儿将半截指甲断在树皮里!

    小暖苦笑,“若我跟大哥说,我当初是满头血的被我爹从驿站扔出来、我们娘仨又差点被人杀死在京城外的破庙里,你还信虎毒不食子吗?”

    赵书彦不敢置信,便听小暖又讲道,“所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威胁,小妹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赵书彦点头,眼中大放异彩,“妹妹可知买下绫罗坊,至少需白银两千两?就算展家肯卖,你去了也无胜算。”

    绫罗坊的东家,姓展。

    小暖苦笑,“我敢跟大哥谈就是因为我手里有一大笔银子,只是没想到赵大哥与展家沾亲,冒昧了。”

    赵书彦更愣了,“一大笔?”

    “足够买下半个绫罗坊的很大一笔,”小暖抬头看天,“这钱是天上掉馅饼砸的,大哥放心,来路肯定没问题。”

    赵书彦便不多问,“这样吧,愚兄明日见到姑奶奶时,问她老人家对绫罗坊有何打算,若是她想卖,你便与为兄去展家走一遭?”

    小暖一躬扫地,“多谢大哥!这笔生意成与不成,小暖都感激不已。”

    赵书彦笑了,“何须谢我。愚兄也是重利的商贾,妹妹有此能愚兄才肯出手相帮,为的是日后也能用钱砸人,活得痛快!”

    如今这世上,男子想活得痛快尚且不易,更何况是个小女人!小暖这番话点燃了赵书彦放下多年的豪情。

    痛痛快快活一场,有酒桥头醉,无酒桥下眠,任它满天风雨,与吾何干!

    “哈哈哈,痛快!若非妹妹是女子,愚兄此时定要拉着你大醉一场!”

    小暖眯起眼睛笑了,她以前是职场女强人,满能喝的,不过换了身子后滴酒未沾,不晓得有多大的酒量。

    “大哥不是说喝酒喝的是意境,若是意境到了,便是水也能喝个熏熏然?咱们不止有水还有好茶,不如今晚以茶代酒,喝个痛快?”

    赵书彦爽朗大笑,“好,便以茶代酒,喝个痛快!”

    小暖告辞,牵着妹妹回家,左右看看,问道,“大黄呢?”

    小草捂嘴笑,“跑回家了,一定是闻到娘炖骨头,大黄的鼻子可好用了。”

    骨头永远是大黄的最爱,她出来时娘亲还没炖上呢。小暖不由得感叹,“嗯,非常好用!隔着一个村子就能闻到肉味儿。”

    小草摇摇姐姐的衣裳,小暖弯腰,便听小草神秘兮兮地道,“大妮儿姐在树后哭呢?”

    “哭了?”小暖眨巴眨巴眼睛,秦大妮儿每次见赵书彦都是粉面含春傻笑,这次怎么哭上了?

    路过秦大妮儿藏身的大树时,小暖特意扫了一眼,果然见秦大妮儿的眼睛红红,不过看着不像伤情,她龇牙咧嘴的,反倒像是疼的。

    秦大妮儿哼了一声用力把头扭向另一边,充分用动作表达对小暖的不屑,“哼,不要脸!”

    “你要是有胆就站出去,不要脸一个给我看看?”小暖勾起嘴角,不再理这丫头,拉着妹妹走了。

    若说这里的小孩子真的是早熟,秦大妮儿才十岁,搁到现在还是背着小书包让生母接送的小学生,放到这里却开始考虑终身大事了。

    已经十二岁的小暖一点这种想法也没有,好不容易活回花骨朵一样的年华,不好好享受,着急把自己绑在一个男人身上,才是有病。

    俩人回到家,果然见到大黄趴在厨房门口流口水,这货真是没救了。

    除了大黄,小暖还意外地见到自己的二舅母李氏。相比爱跳腾的大舅母张氏,李氏是个非常不起眼的人,沉默,安静,很少出门。不过在小暖眼里,她比张氏顺眼多了,小暖和小草齐声喊道,“二舅母。”

    李氏温和地笑了笑,继续低头纳鞋底。从鞋子的大小可以推断,这应是给她家在县学读书的秦二郎做的。

    “咋去了这么久?”李氏身边正在做衣裳的秦氏问道。

    小暖笑了,“碰到了赵大哥,闲聊了几句。”

    赵书彦?李氏扎鞋底的针停了停,这名字她经常听大嫂提到,现在村里风言风语地传,说大姐想把小暖送去赵家给赵书彦当小妾。

    李氏有心提醒两句,又觉得不知道咋开口。被赶出夫家还带俩孩子的女人,心里想的跟她也不一样吧?还是不要说了,省的说错话又被人笑话。李氏闷着头,继续一针针地纳鞋底。

    小暖把猪草拎到猪圈边的木板上剁碎,掺米糠搅拌好倒进猪槽里,看小猪呼哧呼哧吃得香甜,她心里满足感大大的,瞧瞧,这是她喂的猪呢,居然还活着,居然还长肉了!

    小草则趴在娘亲腿上,讲着去树林捡知了皮的趣事,一边讲一边咯咯地笑。其实除了她自己,秦氏和李氏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不过还是带笑听着,让小丫头讲个过瘾。

    小草过完瘾才问道,“二妮儿妹妹呢?”

    “她舅接她过去住几天。”李氏含笑道。

    难怪李氏有空过来纳鞋底,原来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所以清闲了。

    小暖看妹妹小脸垮了,就知道她想起自己外婆不喜欢她过去玩的事儿,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问道,“二舅母给二郎做鞋子?”

    提起儿子,李氏笑得极其开心,“前几日他爹去县学给二郎送衣裳,说他长高了,鞋子也磨破了边儿,我再给他做一双新的,读书人穿破了鞋面的鞋子,让人家见了笑话。”

    乡下人给孩子做鞋,都要比脚大一些,这样可以多穿一年。但因为做鞋的布料大都不太结实,所以往往是新鞋穿着不合脚,等好容易合脚了,鞋子也破了。

    前些日秦氏买回的做鞋好料子,也送了李氏一块,所以这双鞋想必穿到合脚时还不会破。李氏笑得开心,“等二郎的做好了,舅母给你和小草一人做一双绣花鞋。”

    小暖笑眯了眼睛,“那我就先谢谢舅母了,舅母做的绣花鞋最好看了。”

    秦氏抬手就给了小暖一个爆栗子,“这么大闺女了还指着舅母给你做鞋,脸呢?弟妹你不晓得,小暖现在连针都拿不稳,我盯了她好些天才能缝锁个像样的边儿,我这辈子怕是穿不上她做的鞋了......”

    秦氏开始跟李氏抱怨女儿忽然变得奇差的针线。

    小暖抱膝看着二舅母一边跟娘亲说话,一边利索地纳出横平竖直斜成线的鞋底子,深深认可娘亲的话,她这辈子怕是真做不出一双符合娘亲标准的鞋子了。

第五十六章 这是一根神奇的木头

    中梁,在小暖所在的这个时空被赋予了多重重担:除了要撑起房顶,还负担着避邪制煞、镇宅平安、财源广进等重任。

    所以中梁不是一根普通的木头,它是一根被赋予重任的木头,是一根神奇的木头!

    这根木头的来历和制作异常复杂。

    它是小暖跟管事赵三进山花了一天的时间选的杉木。这杉木要比直参天,要上下粗细基本一致,要被许多小杉木围着,寓意多子多孙多福寿......

    选定杉木后,要由精挑细选出的,与主家属性不相冲的木匠(韩三胖就是因为属性与赵书彦相冲没得了这个肥差)伐木,杉木伐倒时必须南倒下,且不能压倒周围的小杉木,方能为神奇的、吉祥的木头。

    精挑细选的木匠自然伐木技术了得,这根神奇的木被拉回来后,又择良辰吉日,上香、放炮,然后净符净化过后,才能开始制梁。

    这个制作过程又让小暖大开眼界,制梁不止是把杉木弄成规矩圆滚滚的梁木就算完了,还要在梁的中下方画八卦(八卦图也得择吉日画,赵书彦做事讲究,请了长春观的张道长来亲手画成),画好八卦后,这根木头就真的成了神奇的木头——因为它里边已经有了“梁神”!

    小暖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个神仙时,差点一头磕在神木上,导致她差点需要重新走一遍前边的程序。因为这根神奇的木头现在必须日日焚香,妥善安放,不许任何人触摸,以免惹了神怒。

    今日是吉日,月圆星稀,潮水涨起之时,终于到了这根神奇的木头上房顶发挥它巨大作用之时。

    这根画了八卦,两端涂了汤圆系红绸垂铜钱、中间绑着大百寿金的木头,安然端坐在摆着猪头猪尾、五色祭盘及各种吉利的菜肴果品的供桌后,真真让人感觉到了它的不平凡。场面热闹极了,村里不少人来看热闹。

    可惜,爱热闹的小草因为属性与上梁时辰相克——至于为啥相克、相冲和相克又有啥区别,小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只得与二舅母李氏在家可怜兮兮地躲着。

    吉时一到,长春观的张道长焚香净手,高唱上梁骈文后,用朱笔点上梁眼,两位腰系红绫布条的属龙和属虎的木匠,分左青龙又白虎的位置将神奇的梁木抬起。

    当然,这重重的房梁他俩根本就抬不动,只象征性地抬第一下,然后由挑选出的与主家、良时不冲不克的一群工匠合力将中梁升起,前来观看吃包子的人们这时齐声喊着:“升哦,升哦!”

    小暖也冲着这根神奇的木头喊了好几嗓子,看它升上屋顶安放好,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放鞭炮、撒钱一顿庆祝后,就是今天大家来的主要目的——吃包子。

    路边搭起凉棚,来吃包子的或多或少都与秦家沾亲,加上工匠竟坐了八桌,可以说村里姓秦的,除了秦三好两口子没来,其他属性不冲克的都来了。

    小暖与娘亲、大舅秦正埔、二舅秦正田、赵书彦、里正秦德共坐一桌,一句话不说地吃包子。

    赵书彦看了她几次,忍不住问道,“妹妹后晌还说要与愚兄以茶代酒畅饮的,怎得如此安生?”

    秦正埔听了皱起眉头,后桌的秦大妮儿气得伸出断了指甲的手又抓起两个包子!

    小暖嘿嘿一笑,“第一次参加这么这种活动,怕说了什么不......”

    “吃你的!”秦氏拿包子堵住小暖的嘴,以防她真说出不吉利的话来。

    小暖无奈地冲着赵书彦笑笑,继续闷头啃包子。赵书彦忍不住地笑,背后的秦大妮儿听得发狂。

    里正秦德心里琢磨着小暖和赵书彦把上梁搞出这么大动静,皮氏家的新房和族学咬牙也要跟上,不想被比下去。不过就算有陈祖谟这层关系在,陈家请长春观的张道长也不容易,就算张道长肯来,这花销也少不了,陈家现在哪有银子!

    以皮氏的性子,定又要招自己和陈四过去“议事”,然后把这不花钱请道长的苦差事砸在自己头上,秦德越想越憋屈,包子都没心情吃了。

    都怪小暖,都怪这山长茶宿,从开建到现在就没让他省过一天心!秦德嘴里应付着秦家兄弟,冲着小暖瞪过去,居然见小暖身边的大黄狗一口一个包子吃得过瘾,更觉得糟心了!

    哪有上梁还招待狗,让狗跟人一样敞开吃包子的!

    它是狗啊,狗!

    大黄感觉异常敏锐,吞下一个包子后抬起大脑袋冲着里正翻了个狗眼。

    秦德手一抖包子落在桌上,这狗居然会翻白眼,它居然敢翻白眼,敢冲着自己翻白眼!

    自己这里正当的真他奶奶的憋屈,不光受皮氏的气、受小暖的气,还要受他家狗的气!

    小暖见里正瞪着掉在桌上的半个包子为难,好心替他解围,伸手把包子拿过来,笑道,“里正爷爷,这个包子给大黄吃,您吃盘子里的。”

    里正的手抖了。他不光受狗的气,还要被狗抢包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里正边走边想,这日子没法过了!等干够这一任,他再也不当里正了,一点好捞不着,还天天受气!

    小暖“啊”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刚看里正爷爷还吃得起劲儿,怎就忽然不吃了呢?”

    看明白了的赵书彦低头,笑得两肩直抖,把自己的半个包子也赏给了大黄。

    回到家时,秦氏埋怨小暖,“你也忒不会看人脸色了,里正一看就不稀罕大黄,你把他的包子拿过来喂大黄吃,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添堵吗?”

    小暖就奇怪了,“包子掉在桌上不给大黄吃,难道拿回来喂猪吗,喂猪就不给里正爷爷添堵了?”

    秦氏抬手给闺女一个爆栗子,“睡觉!”

    小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梦见自己跑到那根神奇的木头里,见到一个白胡子白衣裳的老神仙,笑眯眯地请她吃包子。

    小暖醒了将这梦讲给娘亲听。

    秦氏高兴坏了,直说这是吉兆,预示着茶宿生意兴隆,要赚大钱。

    小暖笑笑没有说话,她本也没指望茶宿赚什么大钱,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展家肯卖绫罗坊,她该怎样讲才能打动展家当家的展老夫人,把绫罗坊卖给她。

    等了三天后,终于等到赵书彦带来了好消息:展家老夫人想见她一见。

第五十七章 你拿多少钱买我的绫罗坊

    今天的见面尤为重要!

    小暖一大早起来,请娘亲帮她梳个看起来可靠的发型,秦氏忙活了一早上,才满意地放出门。小暖拿着镜子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不过是由两个像山羊犄角的小揪揪,变成了两个像水牛犄角的大揪揪,不过娘亲和小草都拍胸脯保证这样看起来更有气势,小暖毕竟相信了她俩的本土审美标准,又穿上最大方得体的新衣裳,登上赵书彦的马车。

    马车启程后,小暖再次问赵书彦,“赵大哥,如果展家老夫人同意卖绫罗坊,你有什么打算?”

    “绫罗坊是赚钱的大生意,若展家真的有意出手。对手便是妹妹,愚兄也要争上一争的。”赵书彦笑得温和无害,说出口的话却分寸不让。

    小暖半开玩笑道,“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大哥这样做是对的,我也会尽力。我给大哥透个底——如果老夫人同意将绫罗坊卖与小妹,到时候恐怕还要向大哥借一大笔银子或者咱俩再合伙,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小妹想占大头,因为大哥没我缺银子。”

    赵书彦哈哈大笑,却不置可否,“你先谈下来,其他再论。”

    “嗯!”小暖知道展家老夫人能见她,已是看在赵书彦的面子上了,他不相信自己能拿下绫罗坊,但是小暖相信,只要她见到老夫人,事情就成了一半!

    以她多年的业务经验和口才,小暖不信她说服不了一个古代的老太太!

    赵书彦察言观色,又问道,“妹妹甚有把握?”

    小暖摸了摸头上的俩大犄角,嘿嘿笑了,“当然。”

    赵书彦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快到展家时,他才正色道,“展家家主和二少爷惨死,老夫人如今心中只有两件事——寻凶报仇和支撑门户,这位老夫人也是久经商场,妹妹不可看轻了去。”

    小暖追问道,“听说展家父子是被人图财害命,凶手还没找到?”

    赵书彦摇头,“已报了官,不过此时两任知县交接,衙内无心做事,案情毫无进展。”

    要来接任的就是她那缺德老子了,小暖握紧拳头。展家老夫人在意的第一件事她没法插手,所以要从第二个开始谈!

    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小暖见到面容憔悴却目光犀利的展家老夫人后,利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先是分析了展家面临的紧张局面,站在老夫人的立场上建议她保留实力,等儿孙有能力掌家时谋发展之类。

    一身黑衣簪这白花的展家当家人,即赵书彦的姑奶奶展老夫人没有插言,听小暖洋洋洒洒地说完,只淡淡问一句,“你一个村里来的小丫头,无异于井底之蛙,凭什么想拿下老身的绫罗坊?”

    这话是挑衅,小暖却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她挺直小腰,自信地道,“凭实力和银子!”

    “你想多少银子买我的绫罗坊?”展老夫人觉得陈小暖果真如赵书彦所讲的聪明伶俐,只可惜年纪太小不足以成事,绫罗坊是她儿子的心血,她本就没打算真卖,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卖她也不想卖给小暖,使得绫罗坊败在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小丫头手上。

    见她,不过是圆侄孙赵书彦的面子罢了,毕竟展家度过难关还要依赖赵家的支应。

    小暖当然也晓得展老夫人的想法,但只要她没有把自己赶出去,小暖就要尽全力争取,“那要看老夫人您的报价了。”

    这小丫头口气恁大了些,展老夫人眼皮一垂,“且说你带了多少银两登我展家大门。”

    一个小丫头,能收多少钱,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不屑,便是展家死了两位主子,也轮不到一个乡下小丫头前来撒野!

    小暖直接掏出银票,放在桌上,“小暖今日只带了一千两银票。”

    展老夫人的眼皮抬了抬,这个乡下小丫头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也算让她刮目相看,“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这些银子?”

    婆子挺听弦知音,立刻快步过去拿了银票,摆在主子身边的小几上。

    展老夫人看也不看,神色依旧淡淡的。赵书彦苦笑,他探了姑奶奶的口风,得知若无五千两想从姑奶奶这里拿下绫罗坊,绝无可能。小暖妹妹这次,注定是要失望了。

    小暖笑道,“意外之财,不足为道。”

    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至于小暖的意外之财是怎么来的,展老夫人并不在意,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薄薄的银票,却突然定住,眼睛越睁越大,“这银票真是你的?”

    小暖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但还是应道,“当然是我的。”

    “这些银票你从哪里得来的?”展老夫人的声音,已在颤抖。

    小暖如实答道,“此事事关重大,请恕小暖无法详细告之。”

    “啪!”老夫人忽然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来人,将这死丫头给老身绑了!”

    纳尼?小暖眨巴眨巴眼睛,银票是出了什么问题,展老夫人怎忽然生了这么大气?

    吃茶旁观的赵书彦惊得地站起身,“姑奶奶息怒,您这是......”

    “你给我闭嘴!来人!“展老夫人以手击案,恨不得亲自上去将小暖直接打杀了出气。

    屋外候着的仆从冲进来拿人,赵书彦挡在小暖身前,劝道,“姑奶奶便是要抓人,也该有个由头才是,这到底是为何?”

    小暖也摸不着头脑,“莫不是银票是假的?不应该啊!”

    “书彦问老身由头?那老身便告诉你!”展老夫人忽然老泪纵横,颤抖地握着桌上的银票,“这银票乃是我儿出门时,老身亲手交给他的!”

    小暖瞪大眼睛,居然有这种事?

    展老夫人冷笑,“不信?我儿出门那日,我的小重孙儿打翻了他娘的胭脂盒,胭脂弄了老身一手,这银票上的胭脂手印,便是老身无意印上去的!”

    “我儿孙惨死,五千两银票不知所踪,这小丫头却怀揣银票登我展家大门,大言不惭地要买我儿的绫罗坊!她口口声声说这是不能道于人知的意外之财!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与我儿孙之死大有牵连!你说老身该不该拿她!”

第五十八章 证我清白

    赵书彦上前,仔细一看果真见有几张银票上印着清晰的红指印,回头给小暖使眼色,希望她赶紧说出这银票的来历。

    小暖小抬手止住冲上来的家丁,不慌不忙地道,“老夫人息怒,此中另有内情,请容小暖说个明白您在动手不迟。”

    “姑奶奶,小暖生性纯厚,断不会与那贼人是一伙的,您且听她一言。”赵书彦也劝,回头与小暖道,“速将银票的由来讲清楚,帮姑奶奶早日擒获真凶。”

    “你讲!”赵老太太当然也知她的儿孙不是这小丫头能打杀的,只是想将她擒住审问,得知凶手的踪迹,她自己肯主动讲,那是更好。

    小暖左右看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老夫人屏退左右。”

    此乃展家内院,老夫人也不担心小暖逃走,抬手让仆从婆子都退下,屋内只剩他们三人,才又催促道,“讲!”

    小暖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老夫人立时瞪了眼!

    小暖接着道,“不过我尽量长话短说。方才不是我有意隐瞒银票的来历,实是此事不可说、说不得。”

    展老夫人的额头蹦了青筋,赵书彦以扇遮面,无声叹息,真不晓得这小丫头的胆量是哪里来的。

    “这月十四,我独自跑到绫罗坊查看情形,回家路上错入小巷被人抓住。那人捆了我的手用刀胁迫我送他出城,我受人所制,不得不从。您看我脖子上这道伤,就是那人用刀割的。”

    小暖抬起头露出脖颈上明显的刀疤,赵书彦也想起那日小暖脖子上抹了绿色草药汁的情形,“姑奶奶,那日孙儿恰在秦家村中,孙儿见到了她脖子上伤口,还未结痂。”

    还未结痂就是新伤了,展老夫人以目光催促小暖接着讲,她心知抓住小暖的人,或许与她儿孙的死有关。

    “出城后那人还不肯放我,又走了几里后,路遇从军营来的三人,那人惊慌拉马进树林,我借机惊了马求助,军营来的官人们进树林后,我又趁那人不备,踩了他的脚踢伤他逃脱,那人后被官人拿住。”小暖主要强调自己在抓住贼人这件事中做出的贡献。

    “官人们认出胁迫我的人乃是朝廷悬赏百金通缉的恶匪,又认为我擒匪有功,便将百金赏赐于我。只是他们身上的银两不够,便将从恶匪身上搜出三百两银票凑数给了我,并叮嘱我此事不可告于他人,以免恶匪流窜在外的同伙得知后寻仇。所以这件事,便是对我娘,我也没讲的,只说是被绣花针划伤了脖子。”

    展老夫人不语,小暖接着讲道,“不信您仔细看看,这其中是不是只有三张银票是展老爷从您这里取走的?”

    展老夫人微微点头。

    赵书彦表情微松,若那恶匪真是杀了表叔与表哥的凶手,小暖此番算得上是对展家有恩了。

    这小丫头的运道,当真是好!

    展老夫人又问道,“那官人姓甚名谁,恶匪何在?”

    小暖真不知道低气压叫什么名字,“小暖只知送我回村的那位大哥叫姓玄名其,还有一位姓严的大人,再多的便不知了。”

    姓严?赵书彦脑中闪过一道身影,“可是一位年不及二十,玉面冷颜,让人观之生畏的小将军?”

    小暖立刻点头,“就是他!”

    赵书彦对展老夫人讲道,“此人乃是严晟严大人,孙儿在将军府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展老夫人焦急问道,“严大人住在何处,老身这就上门跪求他审问仇家!”

    赵书彦摇头,“孙儿也不晓,不过严大人不让小暖与人提起,想必那贼事关重大,咱们不可冒然登门。”

    展老夫人坐下,一时无计。

    小暖眼睛转了转,“不如我去将军府看玄其大人在不在,请他过来一趟,一来证实我所言非虚,二来也好让老夫人询问一下案情进展?”

    展老夫人眼睛一亮,“陈姑娘且先在此处歇息,让书彦去请。”

    小暖明白展老夫人怕她跑了,便对赵书彦道,“那就有劳赵大哥了,玄其您也见过,就是那日在村南骑马离去的黑袍肃面之人。您就跟他说大黄的家人在这里,请他来一趟证我清白,他若无要事在身,应该会来。”

    赵书彦走后,屋内只剩小暖与展老夫人。展老夫人主动赔罪,“方才是老身有失礼数,还请陈姑娘莫怪。”

    相比于刚来时的冷面相对,此已算是十足的礼遇了,小暖笑着摇头,“老夫人之举乃人之常情。”

    “那人?”展老夫人又问道。

    小暖摇头,“我以前也没见过他,更不晓得他是谁。不过听严大人的言辞,那人定是犯了死罪的。”

    展老夫人点头,命仆妇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重新上茶,与小暖攀谈起来,左右不过是反复询问小暖方才那一番话是否有漏洞,前后是否不一致。

    老夫人此时的心情小暖十分理解,而且她方才讲的都是真的,自然不怕,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讲着。

    再说赵书彦到了金将军府门口,拱手请门口的侍卫向内通报,直说是找严三爷身边的玄其,并严明是玄其的朋友大黄的家人寻他有急事。

    说来凑巧,玄其正好到将军府办事,听人传报后忍不住抽抽嘴角。

    朋友......大黄的家人......

    那不就是小暖或小草么!直接讲就好,说什么是大黄的家人!好像他跟大黄真是朋友似的,不过这俩丫头有急事,他还真不能袖手旁观。

    玄其办好事快步出府,在门口见到一个斯文笑着的小白脸,玄其知他是济县商户赵家的笑面虎赵书彦,不过并未正式见面打过招呼而已。玄其拱手,“这位兄弟找我何事?”

    赵书彦将玄其请到一边,小声将事情讲了一遍。玄其点头,强调道,“确有此事,既然是‘陈姑娘’请玄某,那某便与你走这一遭。”

    “如此甚好。”赵书彦见他肯去,便放松下来,边走边闲聊,“陈姑娘让在下来找玄兄时报的是大黄的名号,玄兄与大黄很熟?”

第五十九章 山上逮兔子

    玄其由心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其实玄某与陈姑娘更熟。”大黄是条狗,这小白脸也是奇怪,他是人,能与一条狗有多熟?

    赵书彦笑了,“您所言极是。”

    玄其无力望天,便听赵书彦又与他攀谈道,“大黄虽贪吃了些,但却是条护家的好狗。”

    ......

    玄其闷声问道,“赵兄也与大黄相熟?”

    赵书彦自在地点头,“相识近月,见了总要打个招呼。”

    玄其顿生同病相怜之感,觉得这小白脸顺眼许多,主动讨教起小白脸与那奇怪的大黄狗的相处之道,“那赵兄如何应对?”

    哪知赵书彦竟然笑了,“打招呼便是,出来行走,多个朋友多条路。”

    ......

    这小白脸绝对也是异于常人之辈!玄其加快脚步不想再与他讲话,心说多条人路可行走,多条狗路有屁用,是能一起去下河抓鱼,还是一起上山逮兔子!

    赶到展家,见到坐在老妇身边自在闲聊的小暖,玄其更是无语——这哪里是有急事需要他来证清白的模样。

    展老夫人起身行礼,“老身展赵氏,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玄其拱手,“某乃右金吾卫振威校尉,玄其。”

    展老夫人又躬身行礼,“原来是玄大人,快请上座。”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不晓得振威校尉是何官职,不过听起来很牛的样子,不由想着玄其都这么厉害,那他的低气压主子岂不是更厉害?

    玄其板正威严地坐好,直言道,“陈姑娘所言确有其事,那些银两的确是我家大人赏赐下来的。”

    “不是赏赐,是我帮助擒拿贼人,应得的。”小暖立刻更正。

    玄其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威严形象,点头表示同意。

    老夫人连忙追问,“那恶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他是否杀了我儿展薄云和我孙展毅清?我展家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下此毒手?”

    玄其正色道,“此贼牵涉一桩朝廷重案,他的身份玄某暂且无法告知。不过审问时他确实说过在城门南五里处杀了老少两个富商,乃为求财。至于他所杀的是不是老夫人的儿孙,等玄某再行审问才能得知。”

    老夫人跌回座椅,喃喃道,“若为求财,拿走便是,为何要杀人......”

    玄其对这位老年失子失孙的妇人很是同情,同时还怀有为官未保一方平安的自责感,温声劝道,“老人家,人死不能复生,您且节哀。此贼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否则也不会被朝廷悬赏百金缉拿。您放心,恶人终有恶报,他定难逃一死!”

    老夫人捂脸痛哭半晌,才抬头问道,“玄大人,若他真杀了我儿孙,老妇想手刃此贼为我儿孙报仇雪恨!”

    没想到一个老妇能有如此气魄,玄其心生敬佩,不过还是摇头,“此匪因牵扯大案,暂时还不能取了他的性命,不过玄某向您保证,若坐实是他杀了您的儿孙,行刑之日必告老夫人知晓,让您焚香告慰亡者在天之灵。”

    玄其又几番告诫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传于他人后,展老夫人才千恩万谢送了玄其出门,然后又隆重谢过小暖,请赵书彦送她归家。

    马车上,小暖与赵书彦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评说今日展家这一出。许久,赵书彦才笑道,“妹妹此番也算是展家的恩人,待玄大人审问过后,姑奶奶定有重谢。”展家父子死于城南五里外的树林中,今日又未曾听闻有其他富商被杀,想来小暖擒住的恶人定是杀害展家父子的恶人了。

    或许,姑奶奶为抱恩,将绫罗坊送与小暖也不无可能,赵书彦不得不感叹小暖运道之好,已非常人可比。

    “刚才多亏赵大哥鼎力相帮,小妹才能平安出展家。”小暖此时还晕乎乎的,“不知这振威校尉是多大的官,手下有多少人?”

    赵书彦解释道,“振威校尉乃是正六品上的武散官,至于能带多少兵,还要看玄大人在金吾卫中任何职。”

    正六品上可比她爹那正八品的芝麻县官还大不少呢,小暖眨巴眨巴眼睛,“也就是说,振威校尉是个荣誉称号,具体有没有实权、带多少兵还得看玄其大哥在军营中是干啥的?”

    虽然不晓得“荣誉称号”是由何而来,但大体意思赵书彦也明白,点头笑道,“不错。”

    赵书彦觉得,玄其只报品阶而非官职,一是为了用品阶为小暖压场子,二是不想让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此人说话办事,可不似一般的军中武夫,严三爷身边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小暖托着腮又问,“那大哥知道严三爷在军中是什么官职吗?”

    赵书彦摇头,“愚兄只远远见过严三夜一面,不过金将军似乎待他极为亲近。”

    小暖立刻道,“我觉得严三爷应该是金将军的儿子或者亲侄子,否则他那么年轻,哪来的那一身迫人的气势,他一定是将门虎子!不晓得乌家的乌桓小将军跟严三爷比,哪个更厉害?”

    趴在马车底的玄其听了小暖的话,手一软差点掉下去,他家主子身份尊贵非常,怎是一个区区的四品武将能攀得上的,又岂是乌桓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比的!

    听他二人在马车内闲聊着渐渐接近秦家村口了,玄其也查出赵书彦并无异状后,便借马车转弯时落地飞身窜入树林中,以免跟他们进村后被大黄发现他趴在车下露了行踪。

    哪知他刚蹿入树林,便见一只大黄狗叼着兔子在树林中穿行,见到他后便转身跑过来。大黄!玄其受惊地靠在树上,见大黄低头将嘴里的兔子放在地上,慢慢抬起狗爪与他打招呼。

    玄其“哈哈”地尬笑两声,心说自己与这狗果然有几分孽缘,便是如此也能偶遇。

    这里无旁人,玄其一动不动,倒要看看这狗的爪子能抬多久才放下!

    于是乎,一人一狗开始对视,大黄抬着爪开心地摇尾巴晃脑袋,似是觉得这样颇为有趣。

    半柱香后,有事在身的玄其终究败下阵来,憋屈地抬起手,向大黄挥了挥。大黄这才咧嘴收爪,转身走了。

    玄其立刻抬手唤道,“狗兄,兔子!”

    “汪!”大黄回头叫了一声,甩甩尾巴跑了。

    果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吗,玄其拎起沉甸甸的兔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六十章 一窝兔子

    玄其拎着兔子匆匆返回城中三爷的府邸,刚要进书房报事,木开便跑过来,“三爷方才还在找你呢,怎去了这么久?咦,哪来的兔子?”

    玄其把兔子扔给木开,平静地道,“朋友送的。”

    木开的小黑脸笑得极其灿烂,“哪个朋友这么够意思?这兔子挺肥,咱点火烤了吃吧。”

    “你随意。”玄其想到他那朋友,就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快步到书房门口拱手报道,“三爷,属下回来了。”

    “进来。”屋内传出严晟的声音,大暑天听了竟有丝丝清凉,玄其心中骄傲,这才是他追随的主子,随时随地,一句话便能让人冷静下来。

    玄其入内将赵书彦寻他去展家作证之事讲了一遍,严晟擦剑的手一直未停,只吩咐道,“着木刑去提审青诡,若真是他杀了展家父子,先割左耳送去展家。还有,让他弄清青诡从展家父子身上抢来的五千两银票去了何处。”

    “是!”战场上割敌人的左耳计数报功,主子此举是先向那老妇许了青诡的命。玄其觉得此法甚好,只是另外一件事,他犹豫着当不当报。

    见他踌躇未去,严晟又问道,“还有何事?”

    玄其终是憋不住了,“陈姑娘以为主子是金将军的侄辈,还拿您和乌桓相比,想知道谁更厉害......”

    至于“金将军的儿子”这种话他是不敢讲的。

    严晟放下今日刚斩了一颗大将头颅的配剑,淡淡地问道,“她问你的?”

    玄其摇头,“属下跟踪她和赵书彦时听到的。”

    严晟点头,“这身份不错,准了。”

    什么就“准了”?!玄其茫然,便又听主子问道,“何人赠兔于你?”

    玄其低头惭愧道,“不是人,是陈姑娘家的大黄......”

    “你交下个不错的朋友。”严晟声音颇为愉悦,“烤兔时多抹些蜂蜜,叫乌羽过来吃酒。”

    玄其出屋,泪流满面。

    屋内,严晟微微勾起嘴角,陈小暖这丫头似是他的福星,每次她出现便会有好事发生。可惜她是女儿身,否则将她连同大黄一起招致麾下,岂不妙哉!

    小暖辞别赵书彦回到家,秦氏和小草立时围了上来,“咋样?”

    小暖叹口气,“过程很曲折,结果不明朗。”

    但见娘和小草动作一致地眨巴眨巴眼睛,“听不明白。”

    小暖笑了,“就是改天还得去谈的意思。”

    秦氏立刻放心了,“再谈就再谈,凭你这巴巴的小嘴儿还怕说不过他们!想吃啥,娘给你做去?”

    “想吃肉......”小暖摸摸肚子,这才发觉自己饿了,好想吃烤肉喝冰镇饮料解暑。

    秦氏点头,“家里还有大骨汤,娘给你们做......”

    还没说完,便见大黄叼着两只兔子顶开门回来了,小暖和娘亲都张大了嘴巴。小草惊喜地跑过去拍着大黄的脑袋叫道,“大黄好厉害!”

    大黄摇摇尾巴,把兔子放在秦氏面前,跑到井边喝水。

    小暖蹲到一大一小两只野兔边上,捏捏小下巴,“大黄这是把人家的兔子窝掏了?”

    “不见得。”秦氏指着大兔子,“兔子窝里得有两个大兔子,这才一个。”

    “可能另一只大兔子领着几个小的跑了?狡兔三窟,大黄一个也堵不住所有兔子洞!”小暖分析道。

    “汪!”掏干净一窝兔子的大黄不干了。

    小草对大黄的叫声理解最透彻,马上道,“大黄说它掏干净了!”

    “那剩下的兔子都被它吃了?”小暖看了眼大黄的肚子,“一个大兔子,三四只小兔子,大黄行啊!”

    “汪,汪!”大黄摇摇尾巴,小草立刻翻译道,“大黄很高兴。”

    秦氏也赞许地拍拍大黄的脑袋,拎起大兔子,“托大黄的福,咱们晌午吃兔肉,小草去叫你二舅过来一起吃。”

    “好——”小草开心跳起来,带着大黄颠颠地跑了。

    小暖指着小兔子问道,“娘,这只小的咋办?”

    “给大黄留着,大的足够咱四个吃了。”秦氏抱柴先烧水,等二弟过来再让他给兔子剥皮。

    没想到小草带回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除了秦正田,秦氏的爹秦三好和大哥秦正埔都来了。秦氏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慌了神儿,“爹,大哥。”

    “嗯。”秦三好坐在树下冷着脸不再搭理人,秦正埔颠了颠大兔子,“好家伙,这兔子得有三斤!”

    秦氏默默地把放在大黄窝边的兔子拿进厨房边上,交给二弟,“这两只一起剥了。”

    小草拉着姐姐嘟囔,“小草叫二舅时让大舅听见了,大舅要来,外公就一起来了。”

    秦正田的脸色有点发糗,姐弄只兔子,他们恨不得一家子过来吃,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秦氏冲他笑笑。

    小暖揉着小草的头,“没事儿,人多热闹。”

    人都来了总不能赶出去,再说只要外公不找事儿,他过来走动小暖并不反对。所以不等娘亲吩咐,小暖就站起来道,“只吃兔肉不够,我去外公家菜园子里摘些菜回来吧?”

    秦氏看了眼不吭声的爹,不好说话。大舅秦正埔开腔了,“去吧,多摘点茄子和豆角,我想吃你娘做的蒸茄子。”

    ......这还点上菜了,小暖无语。

    秦氏点头,“先去大牛家要把蘑菇回来,做红烧兔肉用。”

    “好!”小暖痛快应了,拉着小草出门。懒洋洋趴在窝边的大黄左右看看,趴在窝边不动了。

    大牛家中只有陈三婶儿在,小暖说明来意后,陈三婶痛快地把去年晾晒的蘑菇装了半袋递给小暖,“这还是我跟你娘一块去摘的那些蘑菇,一个虫也没生,炖肉最好。”

    小暖不客气地全接了,又到外婆家的菜地里摘菜。她是拎着大篮子来的,和小草弄了满满一篮子菜回家。

    秦三好见到篮子里的菜脸色就不好看了,“四个大人俩孩子,哪吃得了这些菜?一点谱都没有!”

    小暖才不在乎他说什么,“吃吃看呗,不行就切了晾菜干,等外公冬天再过来时也有菜吃。”

    秦三好气得不想说话,正在给小兔子剥皮的秦正田笑了,“快洗洗拿进去,你娘等着呢。”

    小暖麻利地将菜冲洗干净拿进厨房,见娘亲正在烧热水,大舅秦正埔正挥着刀剁兔子。小暖摸摸小下巴,大舅今天忒勤快了些,看来是有事儿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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