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节 血压有点高
从心理上，白山已经认白昊是亲孙子。
眼下，白昊这么年轻竟然敢点评这种大事，出于保护他肯定是要开口的。
白昊没转头，淡淡的说道：“爷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容我把话说完。一千台机床的生意是我早就谈好的，我还和哈斯家族的托塔克哈斯通过电话谈了细节。我真是一心一意在作事，爷爷你可能不懂这些，我凭什么和哈斯谈判，肯定不能靠脸，咱是有本事的。”
“再说一句闲话，我也很郁闷，有个魏小兵狐假虎威的，借他堂叔的名义干坏事，而且还想欺负我，说要抢走我的车，这事你说我憋屈不。”
白昊言语之中一副受委屈的样。
话就是说给郭奉贤听的。
只是白昊也没有想郭奉贤今天会过来，不过他知道郭奉贤就是李爱民的救兵。
郭奉贤此时说道：“原则上，我只负责我管辖的事情，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了解情况乱插嘴也不合适，除非是很明显的大错误。”
白昊笑了：“郭领导，你知道哈斯公司的机床合同总订单是多少？”
“多少？”
插嘴的是李清越，她原本一直安静的听着，越听越感觉不是味。
这一切明显就是一个局。
从白昊的种种表现上来看，白昊肯定有什么手段的，此时看白昊提及总订单，出于好奇，所以她就开口问了。
白昊伸出两根手指。
李清越猜测着：“两个亿？”
白昊笑了：“区区两个亿美刀也……”
白昊正准备说下去，郭奉贤侧头看了一眼白山，发现白山身体往前弯着，一只手捂着胸口。
郭奉贤大喊一声：“小白，医院，快。”
白昊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对之后一脚油门直接踩到低。六点七的发动机瞬间发出咆哮声，这里距离工电厂职工医院只有几百米。
到了医院门口白昊放下车窗高喊：“急诊，急诊，救命。”
看到白昊这车，见过的没几个，听说过的不少。
只说豪车这两个字，眼下京兆西郊这片能挂上钩的就是白昊了，立即有人狂奔着进去喊医生。
白昊把车停在推车旁，好几个人上来帮手将白山扶在推车上，然后就往医院里推。
血压过高。
进了医院就不是事了。
郭奉贤还在后面高喊一声：“白工是位高级技匠，请一定要重视。”他生怕医生没有足够的重视，所以加了这一句。
白昊把车停好，一个人坐在医院大楼的台阶上。
白蕠赶来了，人就在病房内。
张建国来到白昊身旁，白昊抱着头：“这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光顾着说工作而忽视了老人家，这事都怪我。”
张建国知道不是白昊的错。
白山见到亲孙子，而且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激动。
郭奉贤也在旁边劝：“不是你的错，一定是因为坐飞机，下飞机上车的时候白工就说有点晕，是我没有留意，当时应该直接来医院。”
其实没什么事。
就是血压有点高。
白山这会已经没事了，医生让观察一会。
白山身边只有白蕠的时候他才问：“白昊，这是我给孙子起的名。你哥意外得了传染病，我当时也没办法得到消息，等我知道的时候，那个村子也因为建火电厂给搬迁了。还有啊，孙子那车，很漂亮。”
白蕠沉默片刻后低声问：“爸，你身体怎么样，能撑得住不。”
当爹的自然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当下问：“还有事？”
白蕠认真的点了点头。
白山反问：“比这么出息的孙子办的事还大？”
白蕠低声说道：“他的车间内有两台真正能用的四轴，我亲眼看过，也测试过。极限精度千分之三毫米左右，但因为是实验机，很小。只能制作四十厘米的工件，强度也不够高。制作出来的铝制模具超乎想像，而且他还有一份正在研究中的五轴的设计图。”
白山制止了白蕠再说下去，闭上眼睛靠在病床上。
太刺激了。
他不敢再听下去，害怕自己血压再飙升。
缓了足足五分钟，白山才让白蕠继续：“根据我调查和张建国的讲述，白昊他有一份可以称得上伟大的计划书，所有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能在三年内让五轴变成可以工业化的机器，他已经招揽了很大一批人，这些人日以继夜玩命的在不断研究，计算。”
白山不理解了：“上面没有人帮他？”
白蕠摇了摇头。“没有，他们贬了李爱民。我听李三炮师傅告诉我，为了制作原型机，李三炮师傅跑遍了整个秦州，但他只是一个老工人，脸面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李爱民厅长暗中帮了他们许多，眼下每个零件都找了最好的工厂，最好的师傅，但这事被李爱民没解释，倒也成了错误。”
白蕠说完看白山没有反应，又说道：“爸，你帮着问问吧，你的老战友们。或者，我去找我舅舅？”
白山摇了摇头：“那个什么东西不配，我孙子就能办了他。”
白山在车上把白昊的话听一清二楚，一个字都不差。
他非常清楚，连那台四轴都不用拿出来当底牌，那个什么魏大宫就活不过下一集，实力悬殊太大了。
能和漂亮国哈斯集团高层中的家族成员直接对话，讨论订单的孙子，似乎还有更大的计划。
根据眼下订单的情况来看，那么更大的计划，估计这事都要上升到夏国与漂亮国官方的一些对话，不是企业和工厂可以决定的。
毕竟以漂亮国为首还有针对夏国的禁运条例，这条例算是那种不是秘密的秘密，只是谁都没有摆在桌面上讲。
但，白昊的功劳，夏国官方不会看不到。
更不会任由一个魏大宫之流跳出来摘桃子。
这时敲门声响起，白蕠去开门。
郭奉贤进来，问候了几句后问：“白工，秦州有几位您的老朋友听说是您到秦州了，我一说，他们都想来探望您，要不我帮您组织一下。”
白山摆了摆手：“别在医院了，我这也没什么。这把老骨头还能出点力什么的，我先住下，然后买几瓶好酒，也别探望，陪我这把老骨头聊会天就好。”
“行，就这么安排。”
白山突然示意白蕠关门。
第七十七节 伪装好好学习
关门，是有话要说？
白蕠关门的动作让郭奉贤有点意外。
白山坐起来很严肃的说道：“那个叫白昊的孩子是我亲孙子，你知道那年我儿子夫妇两人都死在牛棚里，是传染病。你说，我这把老骨头黄土都埋到头底了，那怕拼上这条老命也不能容得下有人欺负我孙子。不能，绝然不能。”
郭奉贤听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白工，真的？”
“恩。”白山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可我不敢认，毕竟人家苦了这么多年把娃养大，那有让我们家抢走的道理，你明白。”
“懂了，这事您老放心，用不着您出面。咱不急，看他们能玩出点什么花活来，要是正经说事，咱配合。要是欺负人，这事有我。不过机床订单的事情，这事若真能成。您这孙子得把吃奶的劲给使上，这事不能掉链子。”
白山没回答，看了一眼白蕠。
白蕠说道：“他手段不少，过几天给郭长您看点非常厉害的东西，顺便提一句，哈斯公司的人过来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老城墙内一处三进的院落，白昊已经花钱租了一个月，名义上是给我父亲租的，就是不想声张。这事我正式写公文汇报过了，估计现在还没有转到您手中。”
郭奉贤点点头“恩。我先去参加个会，看他们准备了什么。回头私下聊聊，你安排一下聊天的地点，不要放在那个三进的院子，换个地方。”
“是，我来安排。我看九分厂就很合适，如果那里不合适的话，在南山脚下有个农家小院，被他们打理的挺不错。”
郭奉贤考虑了一下：“九分厂可以，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备下那个南山农家小院。”
白蕠应下了这事。
白山呢，出院。
回去休养。
白山是老工人出身，他一直自称自己就是一个工人。
郭奉贤在白山紧急推进医院的时候高喊过，白山享受高一级别的待遇，这也不是为了让医院更好救治，这是事实。
贡献巨大的一位老人，退休之后还在厂里为培养新一代高级技工又干了五年，这才真正退休回家养老。
白昊在工电医院的院子里等着，白山出院之后直接接到自己租的那个院子。
这院子听说有三百年的历史，上上一任的主人在故去之前，还是中过进士，后又当过官的。
白昊把人送到，谁想距离这里不太远的京兆第一医院还派一个医生，一名护士过来又替白山检查了一次身体，留下了两副养生的中药之后才离开。
白昊也没留，放下生活用品后离开。
白蕠呢，陪着白山出了院子，马路对面不足百米就是一处博物馆，碑林。
在碑林的院子内的时候，白山问起了白昊的详细情况：“小昊学习怎么样？”
白蕠是有打听过的：“学习非常好，张建国十四岁以学徒工的身份进工厂，没什么学历，却非常注重收养几个孩子的教育。白昊初中毕业，考试成绩是和满分只差十五分，却没上高中，而是读了中专，两年制的中专。”
“为什么？”
“家里穷，早点出来上班。我还去问了，他妹妹杨柳明年高考，预考的成绩是工电一中的第一名，放在整个京兆，估计也能进前三十的水平。我还打听了一件事情，有人暗中活动，顶替了杨柳保送名额。”
白山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作回应。
白山又问：“他怎么搞出四轴的？”
白蕠回答：“我也是才知道，我亲眼见到四轴还是在我给爸你打电话之后，据封遇春教授与伍千野教授讲，白昊的屋里有许多的书，他每个月都托人从香江买回大量的外国书籍，还有许多非常破旧的书，听说是鬼市上掏的。”
提到鬼市，白蕠又说道：“我问清了鬼市距离这里不太远，这里是京兆城墙的南城墙，鬼市在东城墙内的顺城路，每周五和周六的夜里是真正的鬼市，平时就是旧货市场。”
白昊为了伪装成一个自学成材的表相，也是下足了功夫。
白山扶着一棵柏树，眼圈红红的。
若早三年找到白昊，此时白昊也应该去参加高考，一种莫名的遗憾从白山心中升起。
伤感片刻，白山说道：“我找人打听一下，张建国这个人除了憨一些，呆一些，倒也是一个能扛住事的汉子，人品也是不错的。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倒也好归宿，这事回头我和他师傅三炮聊聊，就定了吧。”
“爸。”白蕠一声娇嗔，她非常不满意老姑娘这词，特别是加上一句嫁不出去。
再说白昊。
白昊回到九分厂，几辆卡车正排着队准备进厂门，白昊等了几分钟看到没动，下车要厂门口查看。
有辆车挡路。
一辆拉达小轿车就停在厂门口，有人在骂街，赵旌双手抱着一根拐就站在门口，根本不拿正眼看那位骂街的。
白昊走近一看，认识。
差一点被自己一板砖拍在面门的家伙，只知道姓魏，叫什么不清楚。
魏小兵。
他没报过名，白昊也没问过。
他是来复仇的。
远远的看到白昊走过来，魏小兵先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白昊的凶狠方园五里无人不知，不太动手，但只要动手，就肯定要有人进医院，不是白昊自己，就是对方。
无论对方有多少人，板砖在手，白昊就敢上。
白昊走到近前，只扫了一眼，然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滚。”
魏小兵下意识就想逃，可今天他是复仇来的，所以咬紧牙关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厅里借你的车接待外宾，把车给我。”
白昊伸出手，却不是接那张纸，而是冲着门房内站着的李强伸手。
李强乐呵呵的跑到后面的卡车上卸下一块砖头。
白昊却摇了摇头：“咱们现在的身份，用板砖不合适吧。”
李强笑着拿出一张红纸，三两下把板砖包的漂漂亮亮再次递了过去，白昊接过红纸包的板块一步步走向魏小兵。
魏小兵吓的直后退：“你不能，你不敢打我，我现在是厅里的司机。”
白昊突然摇了摇头，将板砖放在那辆拉达的车顶上，然后拿出烟点上，再叹一口气，一脸的失落。
正当魏小兵以为自己的身份起到作用之时，白昊开口了：“这车一分钟之内不让开道，给我推到旁边沟里去。一分钟，看着表。”说完，白昊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赵旌一声招呼，十几个拿着长棍的保卫科人员拿着棍子就跑了出来。
第七十八节 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
眼看着手持长棍的人向自己冲过来。
魏小兵指着白昊高喊：“你，你有种，你等着。”说完，赶紧开上车掉头就跑。
九分厂内，李三炮拿着烟袋锅子在树上敲掉了烟灰，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封遇春更是骂了一句：“他娘的。”
失落，巨大的失落。
原本以为强敌来袭，谁想却是杂鱼一只。
大伙摩拳擦掌准备应战，结果不用想也知道，魏大宫之流能杀到阵前就算勇猛了，估计半路上就自己把自己摔死了。
白昊把车停好，问正在指挥人忙碌的陆桥：“大桥，这是干什么呢？”
大桥喊了一声：“给一车间、二车间所有的墙体换砖，全部改成二四砖墙，然后再加固仓库。”
车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设施。
原先是主体钢结构，次要部位用木梁，然后单砖墙抹灰。这次要在原先的墙外面再增加一道二四墙，原先的墙暂时不拆，然后增加钢梁，再增加几个立柱。
如果钱够用，明年可以将旧的行车拆掉，替换一台新行车。
二号车间则是真正的大整，除了钢梁全部拆。明年开春就开始大建设。
而仓库。
主要是防空洞，现在要全部整修，开始隔成多个空间，这要用砖石加固的，再给明面上的防空洞修一个可以走汽车的坡道。
陆桥回答完又去忙了。
白昊走到李三炮面前：“爷爷，抽烟。”
李三炮伸手一挡：“没味，我抽这个。”李三炮更喜欢自己的烟袋锅子。
白昊自己把烟点上后开口说道：“爷爷，这场闹剧让他结束吧，魏大宫在我眼里连狗都不如，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让这么一个人顶替李叔。”
李三炮想了想后回答：“事是真事，也是上面要办的事。那个魏大宫有可能是使了钱，想趁这个机会也给自己弄点什么。倒是你，你打算借那个杰夫来帮你顶事？”
白昊摇了摇头：“携洋什么自重这种事情我不干，我丢不起那个脸。当然，有些事情他们可能认为我已经这样干了，可我自己明白，我没有。订单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我依仗的事，不是某个人。”
李三炮问：“除了屋里的，还有什么说出来让师爷听听。”
“恩。”白昊只是犹豫了一秒，然后贴近李三炮的耳边：“师爷，你说我要是能说服哈斯公司支援咱两套机床生产线，而且还是高档货，你说这事怎么样？”
李三炮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白昊低声问：“有门？”
“总是能试试吧，我估摸着和小倭子打官司，这种官司扯皮着呢，明年一年都未必能够扯得清。所以，这只是一道小菜，大菜我在等机会。”
“整，放开了整。”李三炮笑的合不上嘴。
只是，李三炮心中出现一种古怪的念头。无论是拿订单来说话，还是拿生产线来说话，这难道不是依旧是靠着漂亮国的人，这个算不算携洋那个自重呢？
如果说算，因为这些都是漂亮国的，无论是订单还是生产线。
如果说不算。订单是订单，生产线是生产线，只是正好这些东西在漂亮国。
这事，似乎说不清。
不管了。
李三炮给自己点上一锅旱烟，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能收拾那些烂人破事，就是好事。娃说的对，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结束了好赶紧干正经事。”
白昊这会站在车间里，默默的盯着正在作实验，收集数据的机器。
李三炮抽完一袋烟进来，正准备往自己的椅子那里走，白昊突然来了一句：“这机器废了。”
“废了，不能吧。”李三炮不信。
封遇春也不信，两人亲自检查了，没发现有问题。封遇春揉了一团纸砸向白昊：“那凉快那待着去，别在这里胡咧咧。”
白昊摇了摇头，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是直觉，是真的看到刚才那轻微的异动，工作台上工件那不正常的细微晃动的那一下，肯定是出问题了。
话说两边。
魏大宫根本就想不到，白昊心中他的行动已经成了一场闹剧。
此时，秦州政府大院内，由秦州副长刘松岚亲自主持，州书记以旁听的态度参与到会议中，沣西机床厂的厂长魏大喜站在发言台上。
“各位领导，我们沣西机床厂是整个京兆市唯一的专业机床生产企业，我们成立了已经有十三年，每年生产机床各类超过五百台。是我们支持着整个秦州的工业大建设，我们有信心，也有实力成为一千台机床的生产企业，我们保证，两年内完成订单。”
郭奉贤坐下台下，默默的合上了笔帽。
李清越原本双手交叉撑在桌上，此时也放下双手靠在椅背上。
白浩翻看着名录。
整个秦州所有的机床生产厂，年产能合计也不过一千一百台。
此时白浩脑海之中出现一个念头，换地方。
不用几大工业重州，就是江北州随便一个大厂都可以轻松完成这项任务，放在江南，都用不到顶尖大厂，一千台机床真不算个事。
眼下，这位魏厂长口号喊的不错，可办事他靠不住。
扯了大半天，郭奉贤开口了：“这样吧，我建议扩大会议，让更多的人参加会议。秦州列个名单，我们商量一下。”
“恩，是个办法。”刘松岚也意识到，他们秦州的机床生产能力真是弱。
提名单的重责落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魏大宫的头上。
郭奉贤的本意是，扩大会议，让工电九分厂的白昊参与到会议中，他也要看一看白昊能不能分清大义与私怨。
但是，他却没有主动提及白昊。
九分厂这边，晚餐与电视剧时间到了。
张建国下班后也不回家作饭了，骑上自行车就往这边跑。
陆桥的三轮车改的漂亮的许多，他下班之后去接上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又去接上放学的杨柳，再去接陆敏、陆鸣，然后是托儿所接张相，一起到九分厂过来。
二车间因为要改造，食堂把原先的一楼打通了一间房，改成了大一点的食堂。
陆鸣最急，一路都在催。
射雕对小孩子，特别是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吸引力有多大？
第七十九节 这门敲的有特点
对于陆鸣来说。
在一集射雕面前，给五块钱都不换。
白昊呢，照旧坐在最后一排，不是他高冷，实在这片子他至少看过二十遍。
意外的是，今个张建国也拿着饭盒坐在白昊身旁。
白昊留意着，等着听张建国要说点什么，可张建国转了几次头，却是没开口。
张建国的饭盒空了，这个时候张建国会有在自己的饭盒里打一碗海带豆腐汤。
张建国站了起来，准备走的时候又停下了，犹豫不定的看着白昊好一会，最终开口说道：“元旦吧，元旦我想把事办了。”
“办事，什么事？”白昊没反应过来。
张建国多少有些尴尬，那怕元旦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岁了，却是头一次结婚。
听白昊一追问，脸瞬间就红了。
因为长年在厂里干活，那黝黑的肤色下，透着一种奇异的红。
白昊反应过来了：“知道，知道了。好事，好事。”
张建国还想说什么，却忍住了往外走，白昊却喊了一句：“爸，你想是想要我那套二室的房，我给你。反正我没住过，家具什么打好我一次都没进去过。家里四个小的你也别担心，本就是楼前楼后，几步路的事。”
“行。”张建国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他想把真相告诉白昊。
白昊却以为养父张建国这毕竟是刚结婚，家里有四个小的怎么也不合适，想来白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不好意思提。
自己主动把房子交出去，也算献上一份孝心了。
白昊起身送张建国，到了车间门口的时候白昊又说道：“爸，还有一个事。原本我是打算亲自辅导的，现在呢不是有人嘛，寒假让杨柳过来帮个手，顺便给她补补课，想考进咱京兆几个好大学，那怕她有信心，再补补也没坏处。”
“这事在理，要办。回头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自然，爸你放心。”
张建国还是心里惦记着闺女的学习。
白昊记得上辈子，二妹杨柳高考分数很尴尬，虽然够名牌大学的分数线，却挑不了好专业，大二的时候申请转专业虽然下苦功夫学习，却因为家里的负担分了心，没考够分数没转成。
眼下，无论二妹杨柳未来是不是喜欢自己的专业，分数够高的情况下，总是会多一些选择。
原计划白昊准备亲自来教，可把课本翻开，尴尬的发现自己忘的一干二净。
好在最近在研究所帮手的博士不少，这些都是纯种学霸，他们每个人抽半小时，对于杨柳来说就够了。
第二天，关于一千台机床订单的讨论会议再一次召开。
郭奉贤第一个进屋坐下，和刘松岚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拿起了名单，一看之下郭奉贤脸色瞬间变的极难看。
李清越进来，郭奉贤一言不发的将名单递上去。
白浩（不是白昊）凑上去也看了一眼，当场就骂开了：“这搞什么，叫一堆关系户来喝酒吗？这会我开不了，开不了。”说完，推开门就往外走。
刘松岚却是悠悠的说了一句：“关于这个魏大宫吧，我们秦州有很大一部分人持保留态度。”
郭奉贤也站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让监督的相关人员插手吧。”
李清越看了郭奉贤一眼，郭奉贤点了点头。都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了，李清越瞬间就明白了郭奉贤的意思，赶紧追出去找白浩。
郭奉贤这时说道：“原则上，新的变化是应该有的，只是眼下工电厂在执行重要的电厂建设任务，试点的企业你们列个名单，试点的方案咱们回头再议一议，讨论一下。原则上我是支持新变化的，但步子不能迈的太大。”
刘松岚想听就是这句话。
是需要改变了。
客大欺店这事，是个人心中就会有气。
至于白昊，刘松岚可是说过，让工电为白昊上报杰出青年，还有劳动模范呢，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白浩很生气。
李清越追上他之后，叫人联系了白蕠，告诉白蕠自己要去工电九分厂。
郭奉贤也到院子之后，白浩迎上去就骂：“这秦州有没有把这事当回事，他们在胡整。”
可郭奉贤却劝他：“这不正好，咱们有理由，有借口，把与哈斯公司的合作换一个省，但眼下你我并不知道哈斯公司订单具体要求，更不知道交货周期，可是就这一千台的订单，也是值得我们去努力的。”
“没错，我支持。”
三人正说着，白蕠来了向自己的直属领导李清越说道：“司长，准备好了。还有，我父亲也想去看看。”
“好，走。”
换个地方，会还是要开的。
白蕠安排了一辆九座的面包车，能上车的都是郭奉贤挑选过的人，只坐了八个人，还要去接白山。
一行人来到了工电九分厂。
这里大门不止是紧闭，门上钉着木条写着内部整修，外客勿访的字样，门外坐着两个孔武有力的修自行车师傅，倒也不接活，就在墙角晒太阳。
白蕠到旁边小门前，有节奏的敲了十几下，然后退到一旁。
郭奉贤笑了：“这感觉有些怎么说呢，电影上怎么演的，接下来是不是要接头暗号。”
正说着，里面传来一声吼：“我们不订报纸。”
白蕠应了一声：“我家纸颜色很好看。”郭奉贤听完这对话一脸的古怪，还真的对上暗号了。
门还是没开，只有一个小洞探出赵旌打开看了一眼。
见是白蕠，这才开了门。
白浩刚准备抱怨，却被李清越用力一推，推进了门内。
这原本区办修配厂，经历了大整修成为了九分厂。一人行走到院中的时候，此时院内只有一个人，弄一个吊床挂在两棵树之间，白昊躺在上面，手上拿着几份报纸，还有些纸质的资料。
听到有人报信说白蕠来了，小跑着过来迎接的李强给白蕠解释：“阿姨，昊子今天早上还好着呢，刚才接了一个外国人的电话之后就怪怪的，三炮师公说没事别招惹昊子。”
白蕠点了点头，在她看来白昊是心理压力过大。
第八十节 四轴雏形现世
白昊靠在吊床上发呆。
郭奉贤示意别去打扰。
他知道，白昊在意屋里那台机床，更在意和哈斯集团的合作。估计这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这会让白昊自己静一静。
走到小车间门口，李强拿出一个托盘：“各位领导，所有的火柴、烟、香水……”李强说了一大堆东西：“这些都不能带进去，还有要换鞋。”
“我们照办。”
郭奉贤看到眼前的地面，是木头架子搭藤条板再铺草席的，穿鞋进去肯定不合适。
他原本以为这里是收拾的很漂亮的会议室。
进屋之后他震惊了。
这屋，外围是草席，里面是擦的非常干净的木板，然后才是两台机器。一台已经加上油布正在封存，另一台正在工作，旁边一圈人平均年龄不会低于六十岁。再外面一圈，都是三十岁至四十岁的年龄，正非常认真的记录着数据。
四轴。
郭奉贤看的懂，那是一台四轴。
没等郭奉贤等人吃惊。
就在这时，突然咯噔一声，机器强制停机了。
站在门口白山这时开口了：“同步出了问题，底座转的有点快，大约每秒快三丝左右，那边进刀速度正常，在刚才应该有一个退刀的动作，退的慢了一点所以卡住了。”
“行家。”封遇春抓了一把头上原本就不多的头发，转身问：“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原理就是这个肯定没有错。我和白昊用另一台机器试过完全不出错。可这一台一运行就出问题，问题出在那里。”
说完后，封遇春才看白山：“老同志眼光不错，昨夜里也是这问题，我们李三炮师傅看出来的，我们改了些，可还是出差错了。”
李三炮出看向白山，两人相互走近了些。
认识。
两人都是工人，但李三炮最多就是工电的宝贝。白山却是国宝级工匠。
“白老爷子，我是李三炮。七年前在江南听过你讲新工艺，可曾记得。”
白山没接话，而是跑到机器前非常认真的看一寸一寸的观察着。
李三炮完全理解这种反应，自己当时也是这种心情。
比看自己孙子还眼热。
郭奉贤上前介绍了几句，也问候了一下在场的人，就他见过的，这屋子里有京兆交大的人，有工大的人，有军电的人，还都是真正的有水平的教授。
二十分钟过去了，李三炮靠近白山：“白老爷子，昨下午昊子提了一句，他说这机器废了，出现卡停机之后我们检查了足足一个小时，只找一处磨损非常严重的齿轮，我们重新加工了一个已经更换过。”
白山点了点头：“这机器确实废了，不信你们加工一个公差在十丝往上，二十丝左右的工件，肯定能用。”
白山这么一说，工大的伍千野教授过来叫自己的博士对机器作了测量。
“原来如此，导轨轻微变形，伺服电机咱们装的这个本就不太好，那边的转子有点斜。”
唉！
封遇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
四个轴同时协同作工，当真是原理没错，可真正操作起来，一个齿轮的误差机器就作不到四轴同步。
李三炮安慰道：“老封，没事。重新来过，咱们只差几步了。”
伍千野却黑着脸：“咱们这已经是整个秦州能加工出来最好的导轨，还有最好的伺服电机了。用哈斯公司的零件就不会出问题，那就说明是咱们的东西不行。想百分百用咱们自己的东西，差老鼻子远，不是差几步。”
这盆凉水泼下来，倒让所有人认清了现实。
这时，白昊推门进来：“几位老师，抓紧时间重组装一台，调试。三天后，我想设个局。如果顺利的话，零件问题可以从根源上解决。走了，去找人喝杯酒，顺便打听一点情况。”
白昊正要转向白蕠突然喊住了：“白昊。”
白昊停下脚步，他这会满脑子都在思考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
白蕠盯着白昊：“把事情说清楚，在场的那一个不是长辈，不是领导？”
白昊轻轻一拍脑袋，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忙糊涂了，是我的错，我的错。”郭奉贤倒是不介意：“遇到压力不要慌，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情况是这样的，我接到电话，哈斯集团的总裁突然病倒了，原本计划要过来的托塔克放弃的行程，改由凯瑟琳过来。我猜测应该是争皇位的桥段，这事外人参与不了，但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就是这样的情况。”
白蕠又问：“这位凯瑟琳在哈斯公司是什么职务呢？”
白昊回答：“凯瑟琳-戴维-哈斯！”
报上全名就够了，这个名字就代表身份与地位。
白蕠又问：“那么你要去找谁喝酒？”
白昊回答：“杰夫-戴维-哈斯。”
白蕠看了一眼李清越，在李清越微微点头之后这才一摆手：“去吧，晚上回这里来，我们不会离开，有公事和你讨论。”
“恩。”白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看白昊离开，白浩一脸的不爽：“这小子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傻呼呼？”
李清越反问道：“你行不行？”
“什么意思？”
“你也叫白（浩）。”
昊与浩同音，白昊这年龄干的这么大的事情，李清越这反问却也没说明是什么意思。倒是郭奉贤给了一个解释：“有时候天才嘛，就是孤独的，他们的大脑和咱们转的方向不一样，所以嘛，想法自然也会不同。”
无论这解释对不对，倒是给了白昊一个台阶下。
李三炮走了过来：“各位领导，老头子我替娃儿说一句，这是真的有大事，娃吃不好喝不好的，脑袋自然也晕了点，不是对各位领导不尊敬。”
“没事，没事。”郭奉贤原本就不介意，正如顺着李三炮这话就往下接了：“老李师傅，给我们讲讲这台加工中心，这可是宝贝。”
李三炮赶紧摆了摆手：“我不行，我嘴笨。”
伍千野被推了过来。
伍千野想了好一会：“这几天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们造不出五轴呢，原先以为是咱们根本不懂五轴，这两个多月以来，我们倒是懂了。”
“等一下。”郭奉贤立即叫秘书准备纸笔。他要让秘书把伍千野即将要讲的话记下来。
第八十一节 进阶的杰夫
那边正好有博士们记数据用的桌子，郭奉贤认为伍千野即将要讲的话，肯定是非常、非常值得记录的，如果真的能够让五轴成功，这已经不是大力支持的事情，而是全力以赴，拼了。
在准备记录的时候，伍千野又和封遇春，还有乔立志交流了几句。
“我就直说了，造不出来是咱们不行，差的太点远。每个零件的材料上咱们差些，每个零件的精度上咱们差些，加工中心是需要电脑的，电脑咱们差的多，电脑上的程序咱们也差的多，还有经验咱们也差的多，这么多加起来，就差的太多太多了。总结一下，是大基础差。”
伍千野带着众来到旁边放零件的地方。
“这些，都是整个秦州省最优秀的师傅制作的零配件，拿这个丝杠来说，是李三炮师傅亲自操刀，精度没问题，可材料上咱们不行，刚性、韧性、弹性，表面的耐磨性等等，几十项数据都比哈斯公司给运来的那两根丝杠差不少。”
“还有这个，伺服电机。是电机是请了马嵬驿那边的军工厂老师傅帮着制作的，可以说极好了，但真正用起来，比起哈斯的伺服电机还是差一点。”
“这个，这个。”
伍千野一一说完后：“高端的加工中心属于许多基础工业能力集中表现出来的品质，可没有高端的加工中心却没办法提高基础工业水平，这需要一个突破口。”
说到这里，伍千野看向李三炮：“三炮师傅，今天你提到那事，是真的？”
“啊，恩。”李三炮原本不想回答，可此时却不得不答。
得到了李三炮的确认，伍千野对郭奉贤说道：“我们是搞研究的，不太懂你们那些道理，那些事。有人看小昊子不顺眼，这个事我们看着不舒服，小昊子在办一件大事，我们都说这事不可能，但他还是去办了。”
封遇春也说道：“这事若办成了，突破口就有了。”
郭奉贤刚才就听李三炮提过一嘴，白昊在办大事。
此时又听到了，马上问：“什么事？”
封遇春说道：“白昊想从哈斯公司接手两套生产线，至于是什么生产线我们也不知道，但哈斯公司却是漂亮国生产机床的顶尖公司之一，他们的技术比托西巴公司要强些。倭岛的各种技术也是来源自漂亮国的。”
郭奉贤感觉自己有点血压高。
看到这台雏形的四轴机床他就已经有点上头了，这东西可以申请夏国重点项目奖金扶持，现在又听到两套机床生产线。
血压向上飙了。
倒是白山很冷静，他血压已经爆表过一次了，而且白蕠事先也说了些事情，所以他很冷静。
这会郭奉贤等人在说话，他就在研究那台四轴。
他关心的是，这东西如果真正能够量产，那么他们江南厂就有能力造更大的船，有些非常难搞的零件也能加工出来了。
白山心说，和白昊聊聊？
他有办法调白昊去江南厂，在江南厂不用自己脸面，就凭白昊办的这些事，也一样能给个科长，而且还会有巨额的资金支持。
白昊这会确实在喝酒。
杰夫因为张建国要筹办结婚的事情，忙的顾不上他。所以给杰夫介绍了一个师傅。
在老城隍那里，有个老道。
张建国的最初的那本拳谱就在从老道那抄来的。
白昊找到杰夫的时候，这位英俊的漂亮国小伙已经把头发束起，拿着一根竹扫把正在清扫院中的积雪。
杰夫的夏国语已经是突飞猛进。
至少能分清什么叫闻鸡起舞，什么叫冬练三九。
“杰夫，喝酒，聊聊天。”
杰夫哈斯思考片刻，摇了摇头：“恩，我下午还要练马步。”
“走吧，有重要的事情。”白昊把杰夫的肩膀一勾，拉着就往外走。
这里距离德发长不远，走路也不远。
杰夫坐下问白昊：“有什么事？”
“对你来说是大事，今天我接了一个电话，你的父亲不来夏国了，换成了凯瑟琳。因为，你的叔公，就是你父亲的叔叔，你爷爷的弟弟突然生病了，病情不严重，但却提出了不再主持你们哈斯公司的工作，所以总裁要换人。”
杰夫一点也不意外：“自从罢工开始，安德就想搬去牧场了。”
安德就是杰夫叔公的名字。
漂亮国人习惯直呼名字。
白昊问：“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想当总裁吗？”
杰夫摇了摇头：“他当不上，我们的股份配额都差不多，但在这个时候公司需要一个拥有铁血手腕的人才能稳住眼下的乱局，为了更好的协调每个人的利益，这一次的新总裁肯定是汤姆。”
汤姆？
白昊详细问了之后，才搞清楚。
汤姆虽然也是姓哈斯的，但不属于家族成员，因为汤姆是私生子，拥有的股份少的可能，甚至还不如哈斯家族之外的有些个人股东的股份高，仅仅只有千分之三。
杰夫继续讲：“汤姆不是敌人，但凯瑟琳认为汤姆是敌人，理由很简单，汤姆一直反对与托西巴公司的合作，他认为倭人是不可相信的。更何况，这又是一次赔钱的生意，他更是反对，但眼下解除危机才是首要，所以董事会勉强同意了凯瑟琳的建议。”
白昊紧跟着说道：“那么，你提出的新方案，能顺利通过，是不是因为汤姆？”
杰夫摇了摇头：“不，方案是你提出的。我相信，公司董事会看到了新的方向，想试探一下，所以有汤姆的原因，也有托塔克的态度。”
白昊往后靠了靠，大有头一天认识杰夫的反应。
为什么？
因为杰夫在哈斯家族所有人眼中，他是那种智商低于正常的人，而且有些偏执。
可谁想，杰夫心里比谁都明白。
原本白昊以为，杰夫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人到中年才悟了，却谁想，此时的杰夫看的比任何人的清楚。
难道，这就是大智若愚？
白昊也无心喝酒了，坐下来认真思考着。
杰夫呢，倒是淡然的喝酒，吃肉，吃饺子。
回到城隍这边，白昊拉着杰夫坐在城隍爷的像前：“杰夫，我很严肃，很认真的和你说一件事情，你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却谁想，杰夫竟然用夏国语说道：“执一而静，白，你心乱了。”
第八十二节 大消息
执一而静！
卧槽。
白昊给惊到了。
可就是杰夫这一句，白昊却也真正冷静下来了，带着一丝坏笑靠近杰夫：“杰夫，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想听你的意见就是怎么使用这个秘密。”
“秘密，我喜欢。”杰夫的静心修为还是差的很远，好奇心瞬间击败了他的静。
白昊说道：“毛熊国有五轴加工中心，是托西巴公司以一台十亿倭币卖过去的，经手人你见过一次，就是那个大竹横二。”
“真的？”杰夫一脸的惊恐，这事要是真的，是地震级的。
白昊微微点头：“真的，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但这事就是真的。你知道，我状告托西巴公司，大竹横二来到夏国就在你们漂亮国领馆住了一晚，他肯定是求助什么去了，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杰夫双手插在头发里，苦恼的摇着头：“我不行，这种坑人的主意凯瑟琳其实最合适，你明白，我不擅长当坏人。只是，这是真的吗？”
“真的，十足的真。”
杰夫反问：“你想要什么？”
“挤走托西巴公司在夏国市场，哈斯公司投资两套生产线给我们，然后名义上用来出口，实则除了你们要的产量之外，我要其余的产量，而且我要控制这两条生产线。”
杰夫再问：“为什么，你凭什么能确信那消息是真的，而且你又如何自信的能让我们哈斯公司的生产线在你手中发挥力量呢？”
白昊自信满满指了指城隍像：“为什么我在这里和你谈话，因为在神明的面前，不能说假话。”
杰夫相信了。
他也知道，这雕像是位神仙，他学习夏国语之后，也懂神仙是什么意思。
白昊又说道：“我拥有我自己设计的四轴，而且可以加工一些零件。”
“恩，我想我需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了。”杰夫大概明白白昊的意思，以及白昊手中的筹码了。拥有可真正使用的四轴这级别的技术，那么！
似乎达到了上桌参加游戏的标准。
杰夫又说了一句：“但，一千台机床和我们刚才谈的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间接的关系是，你这一千机床搞不好，我会很为难。”
“相信我。”白昊又指了指城隍像。
“我相信。”杰夫百分百相信。“还有，记得后来凌晨来接我，我要去参加师傅的婚礼。”
“恩，好。”
婚礼。
还有两天，白昊多少有点紧张，重生之前，也就是上辈子，养父张建国虽然后来又有人介绍过，但却一直没有结婚。
这一切，突然多了个妈，还是后妈。
这让白昊很紧张，不知道如何相处。
开车往九分厂走的路上，白昊又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了。
一千台机床。
白昊非常清楚别说是京兆，就是集秦州之力都不可能在明年四月底之前交货。
而且二月初就是春节，春节是夏国传统的假日，往前两天，往后七天，至少九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生产。
那么，想完成一千台机床。秦州这边的配套工厂要加班，好在有哈斯公司提供大部分零件，那么组装呢？
一边想着，白昊的车也开到了九分厂。
一进厂门，白昊就看到院子里停了一辆小车，心说难道又是魏大宫那侄子来发狂了，这也太没有格调了。
停好车，李强小跑着过来：“有大领导来了，赶紧，赶紧。”
“谁？”
李强回答：“上次你领奖的时候，亲手给你戴大红花那个。”
“他！”
白昊倒是没想到，那位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当然是谈判了。
不止刘松岚到了，连付强与鲍守信都来了。
九分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会议室，临时找了一间空屋摆上桌椅当会议室了。
白昊进屋的时候，屋内的人正有说有笑，桌上摆着瓜子、花生，倒象是开茶话联欢会。
“小子，来坐这里。”鲍守信一指上面的位置，白昊赶紧摆手：“我在门边拉把椅子就行。”
“过来。”鲍守信黑着脸：“赶紧着。”
白昊小跑着过去就被鲍守信按在椅子上，然后鲍守信说道：“正主到了，这事我工电厂的意见刚才已经说了，别欺负我们工电的人。”
白昊有点糊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门被推开，李爱民走了进来，这里正好空了一把椅子，就是留给他的。
陆桥很识趣的将门带人，然后清空了楼道，他和李强一人守一边楼梯，不让人靠近这里。
屋内所有人都坐正了位置，白蕠也算是科级干部，却在此时只是一个会议记录员，让白昊意外的是，养父张建国竟然也在场，只是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都坐好之后，郭奉贤先开口：“都说咱们只知道开会，办事慢，今天呢就办事快一点。老刘也是有办法，竟然在一天时间就说动了我的领导，在正式的文件下发之前，我通知几件事，与谁有关的，谁自己记一下。”
白昊这才注意到每个人面前都放着纸笔。
郭奉贤继续讲：“之前就提到过，变化是必须的，但也不能盲目，那么秦州的试点暂时选了四个厂，工电算其中之一。每个厂都要拿出一个主力分厂参与试点，工电选的九分厂。”
九分厂！！！
白昊真是大吃一惊，可这个时候领导讲话白昊也不敢插嘴。
郭奉贤接着往下讲：“简单点来说，两套方案并行。工电与九分厂签订的承包依旧有效，同时执行之前的规则，分配方案还是三一二一二一的方案。”
白昊完全没听说过这个规则。
鲍守信在旁小声给白昊说了一句：“和之前的差不多，就是收入的分配细化了些。”
“恩，恩。”白昊知道这时候不是问细节的时候，也就没细问。
郭奉贤看着手上自己刚才写的东西，挑过了不重要的部分，直接往后念：“同时执行新规则，收益达到一个数额之后，多出的部分将按新的方案，就是三六一。”
“三，上级单位收取管理费。六，承包人收益。一是当地管理机构的税收。”
“老刘，你有什么意见。”
刘松岚问了一句：“上级单位还是你们，这不合适，我要求平分。”
“这个再议。”郭奉贤没接话。
第八十三节 冲锋吧，少年！
再议。
不可能再议。
但争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所以要找新的突破口。
刘松岚看向白昊：“白昊同志，还有两天就是元旦，你现在说说，明年你九分厂可以完成多少产值。”
“我。”
刘松岚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就是你，严肃一点，现是正式的会议。”
白昊吞了一口唾沫：“领导，我九分厂只有三个正式工。”
“多少产值。”刘松岚根本就不给白昊说废话的机会，直接问重点。
他必须这样作，因为这是秦州与帝都谈判的核心，不能直属企业的利润都让帝都抽走，而且他们还一点都管不上直属企业，所以才要试点。
一是管理权，二是财权。
白昊试探着伸出手，比划了一根手指后想想，正准备伸出巴掌。
五千万订单他还是有把握的。
刘松岚直接说道：“就一亿，一亿美刀的订单。”
卧槽！
白昊直接就跳了起来。
疯了吧。
一亿订单，你们有没有人性。
刘松岚也站了起来：“白昊同志，我看好你。我知道你的九分厂只有正式工三人，沣西机床厂改制，经营权归九分厂监督，我任命张建国同志为副厂长，请工电派一位优秀的同志来当厂长，书记我们会挑选合适的人指派。”
白昊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养父。
一咬牙，用力点了点头。
为了张建国，白昊拼了。
刘松岚又说道：“再有两条，可以挑一个亏损严重的厂子给你，标准按五百人正式工来算，我已经和银行谈好了，给你贷款。明年一亿订单，白昊同志，这是秦州对你的信任，更是我们对你的考验，肩膀上的担子或许重了些，但我们都希望你能挑起来。”
郭奉贤这时说道：“刚才说的旧规矩，三这部分有些不同，这是留存资金，用于科研攻关的，二才是职工留存。”
白昊懂了，自己没得选择。
就象是古代的将军，大战在即，给你兵马让你冲锋在前，你能怂吗？你敢怂吗？
怂就代表你不行，未来的路没你什么事了。
但，要争的，还是要争。
白昊开口了：“那么，秦州之外的订单，算谁的。”
刘松岚与郭奉贤小声交流了几句后，刘松岚说道：“订单的三成折算到秦州的任务。”
“不，不，领导，不是任务。我是说，秦州之外的订单，我要扣那份科研攻关的钱，秦州我一亿订单我咬碎牙也拼命努力。”
郭奉贤哈哈一笑：“行了，我保了。”
他懂，白昊扣晋州与凤凰山城等几家大厂的钱，过手就是百分之五，夏国币也收。这个钱他可以作主，让白昊继续扣。
刘松岚也说道：“但，秦州的订单，就算是工电厂来办，工电这份也要在秦州。”
“当然。”郭奉贤点了点头。
郭奉贤还就不相信，白昊能给工电厂拉到真正属于工电厂专业的订单。
如果真的能，他也认了。
白昊小电器玩的不错，这东西每年能给夏国创汇一个或是两个亿，白昊也是有功之人，所以让白昊自己在新政策的鼓励下成为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也是可以的。
会议很简单，就是通知白昊，你好好干活吧。
会议结束，有简单的用餐。
陆桥这时跑来：“昊子，签个字。”
“什么字。”
陆桥拿着文件夹：“这是刚运来的，全是冻的很结实的鱼，有几千斤，凤凰山城重型机械厂送的，这要入库，你要签字。”
白昊签完字，特意去看了一眼那些冻成冰条子的鱼，出来之后回办公楼看白蕠还在整理会议记录便走了过去。
“这个。”白蕠抬起头看着白昊。
白昊一咬牙：“这个，妈，我问你个事。”
一句妈雷的白蕠头发都直了，可一起白昊这么叫也没错，她已经拿着介绍信和张建国在民政局登记过了。
而且元旦那天的婚礼，刘松岚都表示一定会到场，而且今天就交了份子钱。
不少，给了十块钱。
白蕠深呼吸，好半天才缓过来，让自己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话：“有事。”
“问一句，凤凰山城的张建华人品怎么样？”
白蕠想了想后回答：“工厂扩建，他扛过大包。工厂爆炸，他第一个提着铁锹冲上去。工厂效益不好，他带头只领三十块生活费。今年三十九岁看起来象四十九，他当厂长是全厂职工选的，并不是上面安排的。”
“懂了，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说完，也不等白蕠发问，一溜烟就跑不见人了。
白蕠确实想问，可白昊已经跑没影了。
白昊跑去办公室，一个电话就摇到了凤凰山城的重型机械厂。
“叔，我白昊呀。”
“滚，谁是你叔，就算是，你也要叫伯。”张建华笑着骂道：“你小子不地道，你挣大钱却只给我们一口汤喝，你知道有多少人骂你？”
“嘿嘿。”白昊干笑两声：“我爸要结婚了，元旦。”
张建华愣了一下：“恭喜，恭喜。”
可白昊马上换话题：“二伯，借我点人手吧，我听说你一个月才领三十块生活费，厂里过的极苦的。”
“去你娘的腿，你这小东西就没安好心。”
“江湖救急，我接了一个活，一千台机床的订制，创汇的。”
张建华在桌上找了一根没抽干净的烟头咬在嘴里，然后点上火坐到一旁，这才乐呵呵的说道：“就你们秦州，一千台，说笑话呢。”
“真的。一千台。”
“给我。我能完成，我们厂人多，而且有专业的经验，我们是重型机械厂，我们有分厂生产龙门铣、龙门刨床，大型车床，超大型镗床我们厂也有生产，我们有经验。”张建华直接讨订单。
白昊却说道：“如果是平时，我直接送给叔你了，但这一单不行，这一单我是用来钓鱼的，这么说吧，那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试试。支持我一把，交通费什么不用说，所有来的工人，全部加五成工资，过年那几天，四倍。”
张建华很纠结。
可再一想，快过年了，厂里连年货都备不齐。
第八十四节 响尾蛇和狐狸的碰撞
白昊拿着电话在等。
白昊等一会看张建华没回应，再问：“叔，问一句，听说你们厂现在很困难，几千斤鱼那里来的？”
提到鱼，张建华非常的自豪：“老子亲自带人去海上给你捞的，海上全是冰，用摩托拉雪橇跑到冰少的地方，然后下网。那鱼怎么样，咱们这里用鱼包饺子呢。”
“鲅鱼。”
“对。”
“叔，借我点人，我唯一打的一个救助电话是给你的，我欠你一份人情。”
“老子……”张建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给你。不过，你也要让叔能过上好年，借点钱。”
“没钱，我手上那点钱对于一个大厂来说，没用。”这话说的，张建华极度失望，白昊又说道：“虽然我没钱，但我多少表达一下我的心意。我有几只集装箱会有几天后运到沪港，这是我个人的物品，你先拉走。”
张建华问：“是什么？”
白昊回答：“二十多吨仓库里堆了不知道多久的旧电器，我是按重量买的，回来原本打算修一修换点小钱，先给你了。光是电视机就有一百台，基本上全是有各种毛病的，但咱们会修，那怕连修带拼有七成，也是钱。”
“行了，收了。”
挂断电话，白昊坐在办公室内沉思着。
两条生产线，白昊心里也没谱，但他却是非常想要，同时也明白这两条生产线根本不可能放在秦州，特别是有大部分要再出口，秦州的运输成本太高。
如果选一个合作者，白昊打算在合约上第一条写就明，厂长十年不能换。
晚餐的时候，郭奉贤特意让白昊坐他那桌。
郭奉贤问白昊：“私下问你，一亿美刀的订单，你有压力吗？”
白昊咧开嘴笑了：“五千万没压力，一亿我需要动点脑筋，话说，领导给批点钱吧，或是帮我订制几个零件。”
“还是零件吧，你说。”
“我要十根最顶尖，四种型号丝杆。”
“江北州第一机械厂，我让最好的师傅帮你加工。钱算部里的，要什么列清单，我给你搞齐备，但有一条。这机器真正能用的时候，你要听我安排。”
“没问题。”白昊意见书的答应了下来。
郭奉贤又问：“我听到两套机床生产线的事情了，你有几成把握。”
白昊这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尽人事看天意。”
郭奉贤接着说道：“需要我们的力量吗？”
“需要，但不是现在，等看到机会了才能决定下一步行动，眼下属于鸡蛋没缝，我无处下嘴。”
“恩，这事过几天你详细汇报一下。”
“是。”白昊也明白，有官方的帮助机率会更大。
可，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白昊吃饭的时候，一辆商务包机经停沪市机场，直接降落在了京兆机场。这份突然让帝都工部外事司都慌了手脚，紧急联系秦州，联系李清越。
没有手机的时代，从沪市到京兆飞机只要两个半小时，靠人去找人，很难的。
更何况，为了回避秦州工业厅，郭奉贤到工电九分厂也没有告诉秦州工业厅。
等终于打听到李清越的所在，一辆谢尔比眼镜蛇已经停在九分厂门口，开车的是凯瑟琳，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是杰夫。
凯瑟琳等飞机停稳，直奔杰夫所在的位置，接上人由杰夫指路，直奔九分厂。
突然有外宾到，赵旌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了。
白昊站在九分厂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笑了：“凯瑟琳，你比我想像之中的还美丽，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没错，正是青春无限的凯瑟琳确实比白昊认识的时候光彩夺目。
凯瑟琳将车钥匙扔给了白昊：“你赢了，我特意包了一架飞机将这辆车运来送给你，我输的心服口服。”
“谢尔比眼镜蛇，你真的好有品味。”
凯瑟琳说道：“这是特制版，不是市场上有的那些量产版，这一辆顶普通的两辆的价值。”
“走，我请你泡贵妃温泉。”
“不，你知道我想看到什么。”
白昊摇了摇头：“不可能，除非你能先答应我，我所提出的条件。”
“好吧，温泉。”凯瑟琳明白，这是要先谈条件。
杰夫哈斯却伸了一个懒腰：“我要去作晚课了，夜晚对着月光练习吐纳，我想我很快会成为高手。对了，我需要一把剑，亲爱的白，你应该送我一把好剑。”
“没问题。”白昊知道杰夫对工作的态度，除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之外，对钱什么都没有兴趣。
因为他不差钱。
他拥有的集团股价，够他吃十辈子。
当年，今天他想给白昊创造一个和自己妹妹凯瑟琳独处的机会。
在杰夫心中，一只响尾蛇与一只狐狸在一起，酝酿出多么可怕的事情呢，他非常期待。
白昊手中一甩车钥匙，回头去陆桥说道：“大桥，告诉我爸，我去贵妃池，明天早上我不会迟到。”
“啊，恩。”
白昊坐上车，发动车子，轻轻的转动钥匙。
在发动机咆哮的瞬间，白昊惊呆了：“不，不可能。”
凯瑟琳带着疑惑看着白昊，白昊却说道：“不可能，这是GT40的V8自吸式七点零升的发动机，传闻中这车只有一辆。”
凯瑟琳惊讶的看着白昊，她万万没想到白昊竟然听出这车的最珍贵的特点。
没错，仅一辆。
因为太贵。
为什么珍贵，因为这台车里装的是勒芒版引擎。
这是一台可以随时开上赛道的车。
白昊默默的心里喊了一声：七千转。
甩尾，出车门，加速！
灰白色的车身如闪电一样消失在夜色中。
白昊的飙车技术来自谁。
前世，是三十五岁的凯瑟琳教的，白昊此时的驾驶方式，就是成熟版凯瑟琳的，夜色中，一辆跑车在京兆的道路上飞驰着，白昊的心跳也在加速。
这车！
是自己的车。
前世白昊曾经拍过一辆旧车，谢尔比眼镜蛇GT500，当时花了一百多万美刀，折夏国币八百五十万。
此时驾驶的感觉，白昊没想到这辆车在另一个世界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白昊看了一眼油表，突然一脚急刹，就在街心掉转了方向。
第八十五节 尖叫、惨叫？
看着白昊突然掉头。
凯瑟琳很疑惑：“走错路了。”
“凯瑟琳，尖叫吧。”白昊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尖叫。
飙车狂人会因为快车而尖叫，请不要搞笑好不好。
白昊却很自信。
这辆车他熟悉，曾经为了纪念死去的凯瑟琳他特意买回来的。却万万没想到，却是凯瑟琳卖出去的车，转了几个收藏家之后又落在他手中。
至于为什么要尖叫。
蓝星最恐怖的赛道未必在这里，但秦岭老山路，一般人不敢开。
看着从面前横着飘过的树枝，凯瑟琳脸红了。
不是紧张。
不是害怕。
而是……
兴奋。
白昊咬紧牙关，把自己的技术发挥到了极限，在黑夜的秦岭山路上尽可能的发挥这辆车的力量。
不远，进山之后只有几十公里。
可就是这几十公里，白昊却是汗流浃背，因为紧张。
山顶上，白昊下车脚都有些软，远远的看着连绵的山脉，点上一支烟。凯瑟琳除了开心，却没什么事，拿过白昊的烟咬在嘴里：“我以为夏国人不会开车呢。”
白昊指着远处的群山：“这是夏国的父山，这里叫分水岭，是夏国南北的界线，往南是长江水系，往北是黄河水系。”
凯瑟琳也和白昊一样坐在引擎盖上：“说说那件事。”
“我无意中知晓的，我知道的消息是这笔交易应该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达成了，通过维京国转运，一共是四台，每台十亿倭币。这件事情的经手人之一就在秦州京兆，是来和我打官司的，叫大竹横二，另一个人似乎是机床事业部的叫田村什么。”
“恩。”凯瑟琳点了点头：“你确信这消息是真的？”
“不知道，但你应该有办法去查，我只是知道这个消息。我在羊城秋交会的时候，有一次给百思买发传真，我少拿了一张原件，回去取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打国际长途，我偷听了。因为好奇。”
白昊这番话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凯瑟琳却知道另一件事情。
哈斯家族在漂亮国也是有地位的，在圣诞酒会的时候凯瑟琳听到一种说法，毛熊的船只噪音变小了，而且非常小，这些谈话原本与凯瑟琳没有半点关系。
此时，加上白昊说的这个情况。
合在一起。
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凯瑟琳又问：“你想得到什么？”
“我有四轴，但没办法达成工业化量产，我要提升基础技术，所以我想要你们两套生产线，那怕不转让技术呢，我们的工厂在学习中可以提高我们的基础工业水平，我们实验室的四轴就能变成工业化产品。”
凯瑟琳再问：“我们哈斯家族又有什么好处呢？”
“干掉托西巴，抢占托西巴东方大洲的市场。我会证明给你看，一但你们哈斯提供技术的机床放在货架上，我们夏国的需求有多大。再说了，你们有禁运条例，低端机床你们也不在乎。”
白昊的话让凯瑟琳开始沉思。
她非常清楚白昊的话没错。
如果白昊所说的四轴是真实的，那么所谓的禁运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夏国一但能够自产，这一项就会在禁运清单中划掉。
到时候，先进入夏国市场的吃肉，后进的连骨头都啃不上。
凯瑟琳想通之后问：“说说计划。”
“打官司，倭岛托西巴产品造假，他们欺骗了夏国人。凭这一点，我们将站在道德至高点，而你们哈斯公司应该付出点什么呢。”
“提要求吧。”凯瑟琳是个非常厉害的精英级商业人才。
重生前的白昊也从凯瑟琳这里学到不少。
可此时的凯瑟琳还年少，白昊是重生者，差距一下就拉开了。
白昊说道：“哈斯公司派出真正的专业人才，全方面给我们夏国的几个工厂作一次技术升级，这些工厂我会精心挑选，全部都是在托西巴公司采购机器价值接近一亿美刀的工厂。你们哈斯公司可以赢得赞誉。”
凯瑟琳懂了：“这时，倭岛会向我们漂亮国以及漂亮国工业协会投诉。”
“没错。”
凯瑟琳又说道：“然而，我会把你送给我的消息送到统筹协会，这项调查会上升到更高的高度，一但找到证据，这可不是托西巴公司能够背负的，他们的上层四井集团都不够，是倭岛的相国出来解释的大事件。”
“然后，我们瓜分倭岛许多机械产业留下的空挡，我作低端、中端，你们哈斯高端。世界刚刚渡过三年的经济危机，都需要尽快恢复，资本是什么，吸别人的血来壮大自己，我有兴趣咬残托西巴一条腿。”
凯瑟琳笑的很邪魅：“如果有可能，吞掉托西巴更好，只可惜，四井集团太强大。”
白昊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问：“你不是热衷于和托西巴公司合作。”
凯瑟琳伸手在白昊肩膀上戳了两下：“那是因为，我没有比杰夫更早认识你。”
白昊也笑了，笑的比凯瑟琳还邪：“我曾手按圣经对杰夫立下过誓言，我说：我和凯瑟琳不共戴天，除非杰夫先反水。”
哈哈哈。
凯瑟琳笑的极其畅快，她相信，完全相信。
杰夫在她的阴影与支配下，读大学的时候都躲到东海岸去了。
“杰夫告诉我，这次成功了好处我先选，他只要成为夏国合作派驻人员中的高层就可以，而且可以只是虚名。”
白昊倒是理解杰夫的想法。
他只是在给家人证明，他不是废物。
突然，凯瑟琳一揪白昊的衣领：“少年，体会一下真正的尖叫。”说罢，凯瑟琳将白昊塞进了副驾驶。
下山比上山恐怖。
白昊只能是驾驶爱好者。
凯瑟琳是飙车狂人。
有钱的飙车狂人。
没有树影，眼前是花的，脑袋里传来无尽的眩晕感觉，白昊为了男人的脸面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尖叫。
但。
现实很残酷。
他叫了。
惨叫。
狂野的滑行双甩尾，白昊感觉自己都能被扔到车外，太恐怖了。
一个小时后，泡在温泉里的白昊都感觉脑袋瓜嗡嗡的，而且眼睛充血也是在发胀。
第八十六节 早上的重要工作
凯瑟琳换衣服迟了足足一个小时。
白昊估摸着凯瑟琳肯定是去打电话了，所以当凯瑟琳也坐在温泉池水中的时候，白昊问：“结果如何？”
“我问了，可以。”
果真，打电话去了。
凯瑟琳说道：“我带来的工程师会在休息一天倒时差之后，变成维修技师小组，还会有一个十人的小组以最快的速度办好签证。这件事情，似乎不是我们能够作主的了。”
“你父亲接手了。”
“不，你应该明白，接下来是更高层面的沟通，我们哈斯公司会转让一些技术，具体的内容需要我的团队在倒时差休息好了之后，认真的分析你的四轴。所以，明天是休息，后天开始。”
白昊收养一皱，叹了一口气：“明天是三十号，后天是三十一号。然后一月一日是我养父的婚礼，原本想三十一号应该忙碌筹备婚礼的事情。我感觉我付出的牺牲非常大，竟然连养父的婚礼都没有时间去筹备。”
凯瑟琳嘴角咧一下，她虽然初次见白昊，却听出来白昊话中的意思。
这是在诉苦。
一般诉苦都是在准备讨要好处。
只是，你有必要找我诉苦吗？
谁说没有。
白昊的要求马上就来了：“作为客人，我邀请你参加婚礼，依我们夏国的礼节，你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份礼物呢？”
“哼！”凯瑟琳冷哼一声。
以她的财富，礼物还需要花手段？
白昊笑了：“然后，当个伴娘如何？”
凯瑟琳滑着水过来盯着白昊的眼睛：“你，容我想想。”
凯瑟琳开始分析这件事情的得失。
好处肯定是有的。
以她的身份，当伴娘如果放在加州，引来记者是必须的。放在夏国，这事能引来什么的，白昊的目标肯定是为了对付托西巴公司。
既然宣战了，那就放开姿态，高调开战。
有好处。
好处不少，而且似乎没什么坏处。
到时候报纸上可以宣传一下，夏国某某工厂被倭岛托西巴公司欺骗，正义的哈斯集团小公主新赴夏国，为夏国与漂亮国之间的友谊某某……
这事，可以办。
凯瑟琳都笑脸上了。
白昊想的没那么复杂。
哈斯集团开始进入夏国，作为工部-外事司肯定是重要的参与单位之一，这新妈又是外事司的，就凭凯瑟琳给她当伴娘，就能让新妈白蕠升一级工资，而且会是这热门小组的核心成员。
白昊这时站了起来，拿起浴袍往身上一披：“晚安。明天下午见。”
“下午？”
“因为早上，我有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去作。”
凯瑟琳出于好奇问了一句：“是什么样的工作呢？”
白昊用夏国语说道：“砸场子。”
这三个字凯瑟琳完全不明白，白昊又用漂亮国语说道：“大概的意思就是，把一杯酒泼在某个让你不爽的碧池脸上。”
“噢，我喜欢，可以旁观吗？”
“当然。”
次日，也就是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三十日，距离元旦还有两天。
白昊大清早就离开了温泉，到了九分厂的时候赵放就在门口等他。
“公文。”
白昊伸手接过。
既然昨天开会说了，那么肯定会有正式的手续。
赵放又说道：“大清早刚上班送这文件的人就来了，听他说，沣西机床上新任厂长已经定下人选了，是原先二十二车间的厂副，叫鲁大虎的。副厂长是咱建国老爹，另一个副厂长还没定，书记也没定。”
白昊指了指自己：“那我算什么？”
“上级单位领导。”赵放把这个关系分的极清，天生是当官的材料。各种隶属关系，上下级，平级，错级等等，绝对搞的很清楚。
“叫上我爸，接鲁厂长。”
真要去，去的人很多。
除了接上张建国之外，工电义务支援人马，派了一个财务处的处长带队，足足八个人的队伍，而且工电厂还给派了一个三十九座的大车，还拉上了保卫处的，以及高级技工、技术员等，大车走道上都站着人。
很明显。
这不是去接管，这是去找事的。
白昊的凯迪拉克是赵旌的一个战友，原先的汽车兵廖大飞开着。车上拉着鲁厂长，还有张建国。
三辆车往西，过了沣河严格意义上这里不再属于京兆，而是属于镐京的区域，已经是两个市。
虽然很近。
而且白昊等人也经常去沣河玩水，可河西边确实不再属于京兆市。
白昊的车顶着沣西机床厂的大门停下，门口此时围着至少有上百人，他们是等着报道的，这些人当中，自然有工电、庆东、设备等各厂的临时工，在魏—大宫的指示下，为了拿到千台机床的外贸订单，他们在工人数量上先要摆足架势，所以开始招工。
正式工的招工需要的流程很复杂。
这个时代除了相应的体检、身份落实之外，还有政审等流程。
今天，这些人原本是被通知过来体验，拍照片留档案的。
可谁想，白昊杀到。
这里有认识的白昊的，白昊在小树林可是名声在外。
一辆不算大，车头有一个眼镜蛇标志的车急速冲来，让许多人都不由的往这边看。
白昊下车，手上拿着一只雪茄，然后把小礼帽戴在头上。
白昊可不会干什么以德报怨的事，有仇不隔夜。
副驾驶的凯瑟琳下车，走到白昊身旁伸手轻轻一挽，就这样陪着白昊站在车旁。
沣西机床厂门外立即喧闹起来。
“你们吵什么什么吵，不会认真排，排，排队。”门房几个人冲了出来，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白昊指着正在排队登记的人对凯瑟琳用夏国说道：“看到没有，这些就是为了接你那一千台机床订单而临招募的人。”说完，又用漂亮国语说了一次。
凯瑟琳一脸的不相信：“真的吗？”
“假的，真正的优秀技术工匠这会还在火车上，等你见到他们之后，你可以随机抽查，他们的优秀超出你的想像。”白昊对张建华送来的技工很有信心。
沣西机床上门卫开始有人往内跑，准备喊能管事的人。
这时，后面的车也到了。
第八十七节 封库，查账！
陆桥拿着文件袋就要上前，工电保卫处处长一个眼神，两位身高过两米，手臂上能跑马的汉子越过陆桥直接把沣西厂的门卫给按在墙上。
保卫处处长鲁建国，也叫建国，又姓鲁。所以他主动请缨来给张建国还有鲁大虎撑场面，叫上保卫处最强壮的一伙人。
鲁建国拿过陆桥手上的文件袋抽出一张接管公函直接拍在刚刚从厂里跑出来机床厂保卫科科长的脸上：“认识字不，不识字也要看清这公章，开门。”
卧槽。
一群还没有拿到沣西厂正式工身份的年青人全傻眼了。
当看到咬着雪茄主动退到后面，陪着凯瑟琳有说有笑的白昊，这些人脑袋嗡嗡的。
有人就小声说道：“我说吧，别听沣西机床厂忽悠。看今天这气势，昊哥是来找麻烦的。”
另一个人说道：“和咱没关，昊子咱聊过，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胡说，不小气也要看什么事。上次去咱们庆东家属院找陆桥对象的就是沣西厂厂长的侄子，这事谁能忍。”
又一个说道：“你们还不知道，那魏小兵扯虎皮要抢昊哥的车。”
“真的，那车听说老贵了。咱上班一百年也买不起。”
“能忍吗？”
没错，这事确实不能忍。
在沣西机床厂见到那小白脸魏大小兵的时候，鲁大虎直接上去就把领子给揪住了。然后拿出七百一十元拍在那小白脸的脸上：“这是我们厂陆桥欠你家的，现在还清了。站在这别乱动。”
上次陆桥拿到钱，一直说过来还钱。
可自从白昊接手九分厂，陆桥事情多到连回家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鲁大虎说完，鲁建国一挥手，身边一群人带着封条就往办公楼冲，财务处的人紧紧跟上，第一时间封了沣西机床厂的账册，这是他们来的首要任务。
财务处处长亲自出马，用白昊的话说，专业的事情就让专家去办。
让白昊自己查，也能查出来，但时间要很久。
财务处长就是随便翻了翻了便下了定论：“魏大喜从苦窑出来，估计刚好可以抱重孙。”
凭什么？
就凭工电的财务处长当了一辈子的财务，他的经验，他的眼光，他可以从账本的细节中发现隐藏的许多问题，然后再深挖。
这就叫窥一斑而知全豹。
更何况工电厂保卫处可不是只受工电厂管，他们上级部门可是警察厅，他们叫保卫处，可不是保卫科。
级别是相当的高呢。
“都控制住了，回头慢慢审。”鲁建国就是这么霸气。
收拾完办公楼内的人，鲁建国走了出去，手中一扬那份公函：“今个起，沣西机床厂划归工电厂第九分厂管理经营上的事情，行政归省厅管，我们工电派了新的厂长、副长厂，大家来认识一下。顺便说一句，在厂子里以前搞小动作的，偷公家资产的，都自己出来交待错误，让我抓住了别以为有好果子吃。”
鲁大虎也走了出来：“我就说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完，推张建国出来，张建国为难的很，他以前就是一个工人，虽然技术高，最多也就当一个工段的副头。
一下子变成大几百号人厂子的副厂长，这让他很紧张。
鲁大虎有意推张建国出来说话，张建国也不好不站出来。
想了半天，张建国说道：“我不太会讲话，我只知道下苦干活，拿钱回家老婆娃都高兴。”
真正愿意干活的听到这话感觉亲切，一片叫好声。
偷奸耍滑的，却是满头大汗。
等在门外的那些青工更紧张，有人就说了：“这昊子哥打架狠，作人更狠。沣西厂连底都让他给端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副厂长就是昊子哥他爸。”
“那，那咱们怎么办？”
这事，确实有安排。
张建国又讲了：“新来的，考核是一定要的，喜欢干机床的留下，不想干机床的，还想干以前学的那活的，过两天，就是元月三号到工电九分厂门口报道，答应给你们的编制有，但考不过没有。咱说话算数。”
讲完，张建国带着紧张的心情问鲁大虎：“鲁厂长，我也不知道自己讲的行不行。”
“没事，随便讲。咱心里门清，你没有管过这么多人，我来帮你一把，过上两年你就是这厂长，我呢还回我的二十二车间去。再不行，你还有你家那宝贝儿子呢，他行。”
他行吗？
张建国不怎么理解，白昊也还是一个年轻人。
转头望去，却见白昊正在给白山说话。
说的什么太远也听不清。
白昊给白山讲的是规划，这厂子布局不错，但设计还要小改一下。借助哈斯的技术帮助，这厂子生产国内许多三线、四线小厂使用的自动机床还是非常有前途的。
“我说白爷，那边的墙推倒，把两个车间连在一起，可以尝试着学哈斯的法子搞了一个还不错的机床生产线。”
白昊兴致勃勃的讲述着。
白山突然开口：“娃子，你图什么。你没在这事上挣到钱，盖新厂房的钱是贷款，你要还的。而且上面拨的款子没几个钱，那块荒地也值不了几个钱，每年还要交承包费的。”
白山心中想的还是把白昊弄到江南去，江南那里能让白昊飞的更高。
听白山说这个，白昊笑的很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在笑：“白爷，这是我活着的意义。这次在机床这事上，怎么说也让咱们夏国小跑着前进，追上列强好几年吧，别说几年，就是能追上一天的差距就值当。”
一句话让白山破防了。
他记得，自己儿子背着一箱子书走的，当时就说过，要努力活着，活着给夏国挣口气，一定能设计出真正的工业自动化加工中心来。
他找到那些书了。
毕竟是白慕的遗物，张建国一直都保存的很好。
后来白昊为了伪装自学成材，把书随便翻了几遍，然后加上了一堆小纸条，显得自己学习很认真。
可谁想，那日一边竟然是永别。
第八十八节 坐上谈判桌的资格
看到白山眼圈红红的，白昊走了过去。
“白……姨家爷爷？您这是怎么了。”白昊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他亲爷爷，却感觉这老头很亲切，也不由的亲近了许多。
白山擦了一把眼泪：“我儿子当年也是研究机床的，后来病死了。”
“恩。”白昊咬着下嘴唇想了想：“恩，我不是研究机床的，我只是喜欢研究外国人藏起来让咱们用不上的东西。眼下只是没有好机床，许多东西想搞也没办法搞出来。所以呢，先整机床了。”
白山被白昊一句话给逗乐了。
“挺好。”
白山越发的喜欢自己这个孙子了，虽然很遗憾不能说破，但却不影响他在近处看着白昊。
白山突然问：“你有多少钱？”
“有点。”
“那个三进的院子你似乎很喜欢，我找找老伙计帮你问问，我估计怎么也要十万块吧。”
那院子。
白昊眼睛一亮，那是三百年前的院子，里面的柏树是三百年前的。在帝都，自己那个时代，几吨钱都买不到一套一进的四合院。
这三进的院子，十万。
这不是等于白送，为什么不要。
“要，要，不过我没有夏国币，我只有美刀。”
“三万美刀，我帮你去说。”白山早就打听过了，突然想买下来，不止是因为院子好，因为他发现白昊在五十一车间到底挖洞放保险柜藏资料。所以不如买下那个院子，因为那院子当年可是几百年前有爵位的人住过的，院子里肯定有秘室。
秘室改造一下，可以让白昊去藏资料、图纸等物件。
九分厂再好，最近扩建的增加的几亩新厂房再好，白昊也是承包的，不是他自己的。
白山虽然无私，但在孙子这事上，他偏向了孙子，想给孙子留点。
白昊是有点心动，但这事他还是想问问张建国的意见，还有新妈白蕠的意见。便转移了话题：“白爷，今天有大事，一会万一我师公没撑住，您给撑一把。”
“什么事？”
白昊往凯瑟琳那边瞄了一眼，白山点了点头，他懂。
留下接收沣西机床厂的人，白昊等人回九分厂。
封门。
一行人进车间。
车间内所有人，包括郭奉贤都按要求换工作服。
一台正在运转，一个白昊并不认识的中年车工正在操作着机器。封遇春戴着眼睛站在一旁，好几个人拿着本和笔在不断的记录着什么。
白昊准备上前被凯瑟琳拉住，凯瑟琳上前观察了一下后也退到了一旁。
一套工件被从机床上取了下来，然后坐一旁的黎东上手，开始在工台上组装，接下来有人上前测量。
“第九十六次试机，工件精度……”很长的一串报告数字。
凯瑟琳这才注意到，那边的工台上已经整齐的排着足足一尺高的记录本。
凯瑟琳对白昊说道：“他们在制作是环形曲线减速器，这一台确实是台四轴，虽然很小巧但确实是四轴，运行的还算稳定。但是，你们的控制程序太差，需要有优秀的工匠想配合才能完成高难度的复杂零件。”
凯瑟琳的说是事实。
上台操作的是一名六级工，不是李三炮的徒弟，是郭奉贤自己带的人。
因为部委也需要真实的第一手数据。
封遇春这才注意到有人，而且还是外国人。
走到白昊面前问：“白昊，这两位是？”
凯瑟琳提出要求：“我要看一眼你们准备的控制系统。”
白昊在旁点了点头。封遇春让博士生退到一旁。
凯瑟琳很认真的看了足足半小时，而后说道：“有些理念很先进，比我想像之中的好许多，但并没有完成。我现在手边也没有成熟的四轴控制，但我却有一段测试用的四轴测试系统，我添加在程序中，让这台硬式非同步转台四轴机器可以马上使用，但却制作不了高难度零件，仅仅只是能用。”
说完凯瑟琳就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一盒三寸半的软盘，从中取出了四张递给了封遇春：“这原本是一种已经淘汰的卧式四轴加工中心控制系统，我大学毕业修改了其中一些部分用于毕业设计。”
换，马上换。
先不管来的是谁，这种东西如果有源代码可以加快京兆交大的研究进度。
从零开始，只有一堆理论与理念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勉强搞出一套能用的操作控制系统已经累倒了五个博士。
立即换上新的控制系统，将早就演算过无数次零件的加工程序再输入进去。
这一次，最大的优势在于，不需要那位老师傅在加工的过程中三次确认定位与精度，只需要头一次确定好定位点，一次成型，而且精度比刚才的还好一些。
看到博士生有些不适应，手生，凯瑟琳亲自上手。
李三炮这时招手示意白昊跟他出来。
出到门外，李三炮说道：“娃子，得亏是你们让老王铸底座，这种机器换个人都不行，差那么一点机器就会越用越差，还有，这床子导轨实在不行，最多一年就会出偏差。对了，那金毛的女娃子是干什么的，年龄不大，倒是很懂。”
白昊说道：“昨天她来的时候没人给爷爷你说？”
李三炮摇了摇头：“没。”
白昊这才说道：“漂亮国哈斯公司的嫡千金。”
李三炮眼睛一亮：“你说是搞机床的那个哈斯？”
“恩。”
“怪不得，真正的内行人。”
郭奉贤等人只是猜测，因为凯瑟琳没有报名字，而且白昊让陆桥代话也没说是谁。
至于白昊一晚上跑那里去了，也没有人问过。
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更没有人外传。李三炮不知道也属正常。
李三炮感慨了一句后告诉白昊：“娃子，咱们这机器能用，但东西真不行，许多关键零件现在看起来能用，时间一久就要坏事。我给你讲，泰山州那边导轨不错，咱们要换更好的，我给你讲讲这个导轨，正好听说大领导要帮你，咱就要最好的导轨，还有丝杠。”
第八十九节 大喜，成了！
李三炮干了一辈子机床。他非常清楚一台好机床对工厂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几天老人根本就没睡几个小时，全把时间泡在这台机床上。
在重新组装的过程上，他可以感觉到那个零件好，什么零件差。
他开始一一的把自己知道的，可以提供最优质零件的全夏国大厂都给白昊讲了一遍。
这边正讲着呢，房间里突然传来机器启动的声音。
李三炮拉着白昊就赶紧往屋里走。
确实是启动了，凯瑟琳见到白昊说道：“眼下，这台四轴确实是真的，你们真正拥有的四轴的技术，但你们的四轴还只是初级的，我刚才完成了控制系统的调整之后，输入了我在大学时的一个作品，正好试试。”
一块完整的长方形铝块已经吊了上去。
吊装是技术活，把铝块固定在工作台上也是技术活，完成初定位更是技术活。
当然，编写对这铝块的加工程序，需要的更高。
机器还是代替不了老师傅的，因为老师傅会把工艺流程设计的更好。
长方形的铝块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着。
李三炮突然开口：“这一部工序设计的不好，如果改成七号铣刀速度每秒零点零三毫米，七十六度角进刀，会更好，现在看来要么会有细微的粗糙，或是要再补一刀整平滑。”
凯瑟琳很好奇，这位老师傅说了什么。
夏国话她是半调子。
白昊给翻译之后，她回答道：“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只能再加一刀。”
工艺流程是经验。
毕竟是凯瑟琳大学毕业的作品。
很快，铝块给整完了，全程没有人再碰过零件，只有人上前将多余的铝屑钩下来，以及添加了两次冷却液。
维纳斯。
一个漂亮的铝制维纳斯嵌入式雕像。
这就是四轴加工中心的魅力。
但，也很遗憾。正如凯瑟琳所说，眼前这台机器是硬式非同轴联动转台，就是白昊所说假四轴，只能雕刻嵌入式，而不是完整的立体式。
封遇春、伍千野不敢把转台加上。
自己设计的转台不断的出毛病，他们害怕白昊在展示的时候掉链子，所以只用了鼠牙式硬式转台。
李三炮摸着下巴：“这个可以完整，我把零件拆下来，只要对准了标线反过来重新装上，再设定背后的程序，能办。”
没必要了。
凯瑟琳前来只是为了确认夏国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三轴、四轴，那怕是普通的三轴与四轴技术。
现在很显然，就从这台机器上看到的，凯瑟琳相信夏国不仅拥有了完整的三轴，四轴也有了雏形。
差的，只是控制系统。
相信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夏国就可以有拥有可转台四轴机床。因为控制系统是最难封锁的，只要有一个夏裔的高级工程师从漂亮国回到夏国，不需要带任何的资料，只凭他脑子里的东西就够了。
李三炮虽然不懂编程，但他懂工艺。
他可以设定工艺流程，由专业的人员负责编写把后半部维纳斯制作出来的进刀过程。
这与真正的编程还是有些区别的。
站在一旁看着，他感觉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估计这东西能学会。
李三炮说道：“这个就象是说话一样，咱们说，多快速度进刀，以什么角度，进多少。再换刀，然后……不难。但，控制这些说话的东西，似乎有点难，看不太懂。”
而凯瑟琳注意的，却是堆在纯铁桌上那桌记录本。
她虽然夏国语并不熟练，却记得刚才有人提到过，第九十几次，那么足以证明那四轴加工中心在组装好之后，已经实验了接近一百次。
再看旁边的零件堆，她能感觉到这是不断的尝试新的机械结构。
可见夏国的四轴距离量产真的不远了。
凯瑟琳随手翻看了一眼记录本，虽然不是精通夏国语，也懂一点点。
第一本记录本的角上写着时间，在一天前的上午。
看到这里，凯瑟琳问白昊：“他们没有休息吗，至少一天一夜？”
“这不重要。”
白昊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更是清楚，第一台四轴组装的时候，大家是怎么拼命的。
白昊又问凯瑟琳：“现在你看到了我的四轴，接下来给你家里打个电话，然后发个传真，然后我带去你泡温泉，而后谈一谈细节？”
凯瑟琳点了点头：“好，我们哈斯公司事先答应你的订单，你可以准备合约了。我相信，那些相当于我们漂亮国十五年前的普通机床，你可以完成。但是，你要明白，我们哈斯公司是重信誉的，所以零件要用我们的，使用比例是多少，我需要安排人过来评估。”
“没问题。”
白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哈斯公司有海量的海外订单，在他的记忆中，仅因为这次罢工，没有及时给阿三国交货就赔了超过五千万违约金。
区区一千台普通的手动机床总价值不可能支付五千万美刀的违约金。
那么，总订单会有多大。
看来，这块肥肉，自己已经够咬下一口了。还能不能再咬到，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情放松的白昊拿出烟来，结果却被李三炮一巴掌拍掉：“这屋里不允许吸烟，听说要保持机器的状态，还要保持温度与湿度，有钱没钱，先弄台空调给这屋装上，再把屋内用防火板钉一遍。”
“恩，恩。”白昊连烟都没敢捡。
倒是黎东的新徒弟赵放跑过来把烟捡走，连地上的掉落的烟丝都一根根捡的干净。
白昊陪着凯瑟琳往外走的时候背着手冲着郭奉贤立了一根大拇指，郭奉贤看着笑了。
李清越走过来问：“什么意思？”
郭奉贤远远的看着白昊陪着凯瑟琳走远，这才转身对李清越说道：
“成了，接下来准备谈判。一千台普通机床的订单，其实我并不介意全部使用哈斯公司的零件，毕竟这是咱们第一单。不过白昊的意见也没错，尽可能使用咱们夏国产的合格零件，对未来的发展更有利。”
成了。
这是喜事。
第九十节 关于两条生产线的所谓小事
成了。
李清越面带喜色。
郭奉贤问：“这事，你们谈，我们谈。”
“什么你们我们，都是工部的。一家人。”
“不，我们擅长的和你们不同，你们谈判上更强，所以这次如果那位凯瑟琳小姐是谈判的重要成员，那么你来谈，技术上我和白浩帮你。”
李清越想了想后点头：“我去准备一下，恶补一些机床上的知识。”
两人正说着呢，白昊又回来了。
郭奉贤问：“你没去陪客人。”
“她在我办公室打电话，现是漂亮国加州时间晚十点，我估计她这电话至少要打半个小时，甚至更长，一分钟十好几块呢。”
“出息。”郭奉贤笑骂一句，却也没说报销电话费的事情。
白昊看了看四周：“领导，借一步说话。”
“恩。”郭奉贤心说，这个时候白昊肯定就谈判会有细节和自己谈。
两人走到车间角落，白昊开口说道：“领导，有件事情我想我应该汇报一下，这事有点大，你血压不高吧。”
郭奉贤瞬间紧张了起来，白昊这表情严肃的有点吓人。
两个深呼吸之后，郭奉贤说道：“叫李司长一起来听听他，她有外事经验。”
“恩。”
看白昊点头，郭奉贤冲着李清越招了招手。
就这反应，别说是李清越，连一旁看机器的重工业司的白浩都紧张起来了。
李清越过来后问：“有大麻烦？”
白昊说道：“有件事情，两位领导往上汇报一下，这事已经不是某个工厂能作主的，哈斯公司也不行，他们也需要漂亮国更有身份的人物出面了。我简单说了一句，我借了两套生产线，其中一套可以直接生产车铣立卧两种加工中心，就是三轴数控。”
郭奉贤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事是大事，但不至于让人紧张，更不至于血压高。
确实是需要理有身份的人出面去谈了。
“还有，倭岛卖了四台五轴给毛熊国，这事我在羊城无意中偷听到只言片语，我把这事捅出去了，漂亮国震怒，要收拾倭岛，收拾的不仅仅是托西巴以及他们的老大四井集团，这才有生产线的事。所以，我顺便借两套生产线。”
白昊特别强调了一句，是他借的。
郭奉贤瞬间感觉血压狂飙，倒是李清越还算冷静，问了一堆细节。
末了，李清越说了一句：“这事，等我们汇报后听指示吧，你真行。倒是真会找机会捞好处，两套生产线，你真敢开口，哈斯公司竟然还答应了。”
白昊坏坏一笑：“这事，还有许多后续条件呢，只是答应先不付钱，但这个不付钱可能要给的东西不比钱少。一切要等两边更高级的人物谈好，同意生产线运过来，然后呢，完整度会有多少，我不相信会百分百完整。”
“恩。”李清越表示理解。
有些高科技的东西一定会拆除。
或许是为了缓解刚才紧张的情绪，也或许是赞许白昊的功绩，李清越对白昊说道：“你们京兆有一家厂子，现在说起来是前年从漂亮国采购回来一套二手的集成电路生产线，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投入生产，连机器都调试不好，只知道伸手要钱，亏损的非常严重。但厂子底子厚，这算是送你的情报。”
白昊明白，开会就说了，让自己可以接管一个亏损的厂子专门为秦州创汇生产。
所以，李清越提供了这条情报。
“我回去打听一下。”
白昊也没接话，李清越也没再提，就是一条消息。
话说。
沣西机床厂折腾了两天，审查了近百人，连偷偷加工点小零件的人都老实交待了。鲁大虎表示，坦白了自然就要从宽，这样的骂几句就放过了。
但，偷设备这种人，肯定要狠狠收拾的。
一个效益并不好的厂子，厂长侄子魏小兵家里竟然有接近一万元存款，可见有多黑，多贪婪。然后小白脸连同他爹一起给五花大绑，关进了小黑屋。
下定义，厂霸、厂奸、厂贼、厂驻虫、厂……。
小树林中新的传说出现了。
“听说没有，那次过来抢陆桥对象的那个小白脸，让咱昊子哥送到草原上捡羊粪去了。”
“胡说，是送到天山脚下挖石头。”
“胡说，是送到漠河挖冰块。”
“胡说……”
反正，白昊表示，这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陆桥也没解释，他没办法解释，因为他是这事件的绝对获利者，原本他对象年龄不够，可现在未来的岳母都支持赶紧结婚。
先结婚，后领证。
此时，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五点四十分。
秦州政府办公楼。
刘松岚监督着一位胖胖的官员离开办公室，有专门的负责人去检查这办公室的一切，而这位和平级，在开会时座位比他还靠前的官，要在小黑屋接受严格的审查。
胖子在被两人监督下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时候停在了刘松岚身旁：“没想到最终举报我的是你。”
刘松岚摇了摇头：“我只是顺手推了一把，你为人不端正，也影响秦州的大局。”
“谁？是谁？”
“你不配知道，他走的路是为秦州作出重大贡献的，你这种人不容于天地，愧对秦州。我虽然也偶尔去拿几瓶酒喝，可我无愧于良心。”
两名监督的人员齐齐的看着刘松岚，其中一人说道：“拿酒也是不对的。”
刘松岚愣了一下，赶紧说道：“恩，我认错。”
两位监督的人再没说什么，架着胖子走了。屋里还留下两人，在刘松岚的见证下封存一些物品与文件。
这里走出不远的胖子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刘松岚，你知道白昊那辆车值多少钱吗？”
刘松岚被问住了，因为他真不知道值多少钱，只知道那车相当的不普通。
胖子苦涩一笑：“你和我加起来，十辈子工资也买不起。他才是资本家，他吸工人阶级的血。我唯一的错不是眼红他，而是我用了一个蠢货。我只想把收益留在秦州，而那个蠢货却是为了他自己。罢了，注定是一步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