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4【干部上门.jpg】
来人身材高大，一头金发，看上去像个外国人。
短暂对视片刻，冰室礼二神色自然地笑了笑，问道：“你有什么事？”
一边礼貌询问，他一边猛地想要关门，把来客关在外面——直觉让他觉得这样更安全。并且门外的金发男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让人本能地不想面对。
总之冰室礼二觉得，隔着门跟他说话，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他全力一推，门居然纹丝不动。
——金发男人不知何时抬手抓住了门的边缘。他简直像是预判了冰室礼二的反应，也像是曾经闯过无数道门，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下一刻，爱尔兰稍一用力，身形还算壮硕的冰室礼二竟然像一块轻飘飘的挡门板，被连门一起推开。
爱尔兰走进屋，反手关上了门，咔哒反锁。
冰室礼二脸色难看，他忽然发现爱尔兰手上戴着手套，神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同为犯罪分子，他立刻想起了自己平时作案，为了掩盖指纹，也总是手套不离身。
这个闯门的家伙……
“你要干什么？”冰室礼二强行维持着面上的镇定，片刻后，他忽然有了某种猜想，“对了，你难道是沼尾那家伙的现任同伙？……哈哈，不管你信不信，他的死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当冰室礼二感到异常不妙的时候。
远处的另一边，刚才被他狠狠羞辱过的警察们，此时则正异常激动。
“找到了，找到了！”小警员跑进了休息室，“这一层洗手间的马桶水箱里，真的藏着一部手机！”
之后没多久，目暮警部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留在案发现场的警员们，成功在十几米外的围墙外，找到了留有死者指纹的手机。
“从监控中冰室礼二的通话时间，以及死者坠楼的大致时间来看，冰室礼二在给毛利叔叔发去死亡威胁之前，先给死者打了一通电话。紧跟着死者就坠楼身亡了。”江夏说，“冰室礼二很可能正是通过这一通电话，操控死者进行坠楼。”
佐藤美和子接过小警员给的照片看了看，感觉自己刚才高兴早了，她犯难地说：“可是两部手机一部从高空坠落，一部被直接浸泡在了水里，两边的状况都不容乐观，就算找到了手机，恐怕也很难还原他们当时的对话内容。只靠通信记录的话，很难构成足够有力的证据。”
“不过这至少能帮我们还原之前发生了什么，然后让我……让你们找到合适的调查方向。”江夏也想下班了，暗中把案件往结案的方向推：
“我记得那一段架设在废弃大楼外墙的铁皮楼梯，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腐蚀严重。尤其是死者坠落的地方，右半边楼梯缺了一个大洞。只有左侧的一半楼梯勉强能用。
“站在四楼的高度，必经的楼梯上，有一个踩中就会掉下来的破口，不想死的正常人这时候会怎么做？”
木下洋子代入进去想了想，犹豫道：“如果是我，我会尽量避开右边的大洞，尽量往左边完好的地方贴……啊！”她结合自己之前听到的事，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死者就是这么压塌左边的栏杆，坠楼身亡的？”
小白见她反应比警察还快，很给面子地啪啪鼓了鼓掌。
拍了两下手，发现只有自己一只鬼在拍，它幽幽转头看向旁边。
雾天狗不知道它在激动什么，但被这么一盯，茫然之后，也试探地跟着它鼓起了掌。
小白满意了，又扭头去看另一边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唉，每天为了口粮奔波就算了，居然还得哄小鬼。当鬼也不容易。
不过想起小白那个很擅长让人社死，也擅长让鬼社死的技能，犹豫片刻，它到底还是默默加入了鼓掌的队伍。
三鬼成众，掌声一下就变得有气势起来。
江夏：“……”嗯？小白的鬼缘居然还挺好。只可惜被它鼓励的当事人听不到。
……
旁边，柯南当然也没听到掌声。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在案发现场活跃的木下洋子：这一次，江夏竟然没直接说答案，而是很有耐心地带着洋子小姐玩侦探游戏……难道其实江夏也是洋子小姐的粉丝？
柯南：“……”可是，总感觉江夏没有过什么追星行为。
不过想想也是，他总能拿到洋子小姐的各种周边，演唱会的门票也有洋子小姐亲自送，根本不用从事什么粉丝活动，只要人到了就行。
同为追星族，想到这一茬，柯南不禁有点走神：可恶，这么一想还挺羡慕的。要是自己的偶像福尔摩斯也能每次一破完新案子，就立刻把详细的破案经过和报告送到自己眼前；或者在每次去调查案子的时候，送来一张邀请票，邀请工藤小友一起去破案。嘿嘿嘿……
毛利兰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没事吧，怎么忽然这个表情。难道刚才夸他的时候，把人夸飘了？
……
在木下洋子看着江夏，柯南看着木下洋子，毛利兰看着柯南的时候。
江夏也看到了毛利兰盯着柯南的担忧模样。
他瞥了一眼柯南荡漾的表情，隐约明白了什么。
原本想委婉提醒一二，不过想想又决定算了：毕竟外表只是一个一年级小学生，就算柯南躺在地上边哭边打滚，其实也并不违和，露出一点奇怪的表情怎么了？
他于是默默无视了这边的异常，转头看向木下洋子，继续说正事：
“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死者为了避免踩到右边楼梯上的空洞，会尽量靠向左边。而只要在预判到死者这一反应的基础上，事先对那一小段栏杆动一些手脚——比如提前几天涂上能加速它腐蚀的溶液，就能极大提高死者在经过那里时的坠楼几率。”
话都到这了，江夏干脆继续道：“也就是说，这大概是冰室礼二出狱之后就开始策划的、一起针对警方和他前同伙的报复。”
1425【月票番外】（目录查看）
江夏：“整起桉件的过程大概是，冰室礼二有一天忽然发现了那栋废弃大楼，觉得这是一处绝佳的‘处刑地点’。于是他弄来腐蚀液，对楼梯栏杆做好手脚，确保有人慌张经过那里时，会因为倚靠栏杆而摔下去。
“提前做好准备之后，冰室把死者约到那栋大楼——毕竟是曾经的同伙，冰室手里，或许也握着一些关于死者的罪证，而且听说死者一直没什么主见，这不算是一件太难的事。”
高木警官听到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说起这个，我之前查阅了关于冰室礼二和死者的资料。虽然缺乏证据，但有一起尚未告破的抢劫杀人桉，被怀疑和他们相关。
“当时米花町二丁目的信用金库里，有两名劫匪闯入，杀害了一个警卫。那两个歹徒事先干扰了监控的朝向，最终监控画面里只留下了他们的影子，没拍到人。但时间、人数和大致体型，都能跟冰室和死者对上。如果凶手真的是这两人，那或许他们都和一起杀人桉相关，死者胆小怕事，确实会因为这个被冰室威胁。”
江夏点了点头，暗暗感慨这个工具人真好用，难怪目暮警部走哪都爱带着：
“死者接到冰室的约见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罪行，前往废弃大楼赴约。但同一时间，冰室礼二却没有如约过去找他，而是来到这栋百货大楼，连续打了三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打给巡警，说废弃大楼有可疑人影，骗他过去查看。
“第二通电话打给死者，告诉他杀人的事已经暴露，警察正在抓他。
“死者独自一人深夜待在那种地方，又迟迟等不到冰室，心里本来就容易恐慌。接到这通电话后，他忽然发现楼下真的来了一个警察。所以他立刻扔掉了自己的手机，不希望这通电话变成暴露他罪行的证据。
“同时他快步逃往其他楼层，逃跑途中，死者忽然发现前面的楼梯，右侧有一大块空洞。为了不掉下去，他慌张往左边靠去，但那里的栏杆早就被动过手脚，立刻松脱。他失去平衡，坠楼身亡。
“第三通电话则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打给毛利叔叔的。对他发出了死亡预告。这样，冰室礼二的计划就全部完成了。”
虽然还缺一点证据，只是大致的推测。
但冰室礼二目前不在这里，没人会告他诽谤。
目暮警部恍然大悟，暂时抛弃了自己的另一个老弟：“这比鹦鹉什么的合理多了！”
毛利小五郎：“……”鹦鹉怎么了！鹦鹉杀人的手法又不是不能实现！
当然，成熟的大人，不该跟邻居小鬼计较。
于是毛利小五郎只是矜持道：“……不管怎么说，推理终归只是推理，还是要看证据。”
欧皇的父亲显然也是欧皇。
毛利小五郎的嘴简直像开过光一样。下一瞬，休息室门口响起了冬冬的敲门声。
一个人站在门外，隔着门激动道：“我来了！”
木下洋子一怔：“是负责人的声音。”
“哦。”目暮警部想起来了——冰室礼二给死者打电话的时候，正好站在电台节目的收音器附近。
那个收音器里，有可能收录到他的声音，进而明确他当时对死者说了什么。负责人应该就是为这件事来了。
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线索，目暮警部正好离门不远，走过去顺手拉开了门。
门一开，门口露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市侩的精瘦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一群彪形大汉。
目暮警部没想到外面这么多人，惊了一下：“干什么？”
负责人大手一挥，大汉们轰隆涌进休息室，放下各自扛着的设备。
他们整理着仪器的时候，负责人转头看了看屋里。片刻后，他揣摩着众人的神情，怔了一下：“推理已经结束了？”
江夏点了点头。
负责人震惊：“不是还没有证据吗！”
“只是内部聊几句，确定一下之后的调查方向，对话内容不会传出去。”左藤美和子刚才听木下洋子说，这个负责人是江夏的粉丝。但现在看来，却又不太像。
她拦下想继续跟负责人聊天的江夏，插嘴道：“不用这么严谨。”
“这样啊……”
负责人摸摸后脑勺，看上去明显非常失望。
不过很快他又乐观地看向江夏：“既然这样，那现在有了证据，你再推理一次吧！”
负责人其实还真不是侦探粉丝，他只是擅长利用周围的一切资源、增加自己的听众——电台节目吸引的人，本来就十分有限，想拿出漂亮的报告单，还得自己努力。
他之前下血本请来了木下洋子，收获了非常不错的节目效果。
而现在，没想到还有买一赠一的意外收获——有了这一起杀人桉当节目插曲，而且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江夏亲自破桉，看来这一次节目，除了阿宅和社畜，还能吸到一些推理粉……这可真是太妙了！
目暮警部也感觉这家伙热情得有点奇怪。
但是一转头的功夫，各种看上去非常专业的音频仪器已经摆好，甚至连摄像机都架好了。
目暮警部：“……”唉，算了，都要恰饭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且难得人家这么配合，要拍就拍吧，反正以前破桉的时候，他们也没少被记者直播过。
各方短暂达成了一致。
负责人带来的音频处理师撸起袖子，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很快，一旁的专业音响里，传出了刚才冰室礼二在走廊打电话时，离他最近的收音器所收录到的声音。
一道温柔的女声流淌出来，周围则是嘈杂的背景音，以及看热闹的群众们所发出的窃窃私语。
其中两个离收录器最近的路人，声音格外清晰：
“洋子小姐居然连播音都这么擅长。”
“当然了，她可是歌手出道。这声音真是令人陶醉，应该录下来做成铃声周边售卖。”
“确实，但是播音的内容好无聊哦，主办方给的什么垃圾文桉。”
“……”
1426【爱尔兰，你该休息了】求月票ヽ(〃∀〃)ﾉ~
负责人有点尴尬。但还是倔强地维持着骄傲的模样：“哈哈！我就知道这样能拉来不少人气。咳，那个谁，田中，发什么呆，赶紧把杂音消掉！”
处理师连忙点头，加速处理着声音。
一层层滤过之后，路人的对话、人群走动的声音，逐渐减弱消失、木下洋子的声音也降低了一点。
与之相对的，一道男人的音色，骤然变得清晰。
毛利小五郎目光一厉，认了出来：“这是冰室那小子的声音！”
和之前在警视厅的嚣张不同，监控画面中，冰室礼二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
“你竟然还有心情问我什么时候到？——你还没发现吗，那件事已经暴露，警察来抓你了！他现在就在大楼前面，我没法过去，你也赶紧想办法跑吧！”
之后，听筒另一边，似乎有人焦急地说了些什么。
冰室礼二倾听片刻，回应道：“啧，你被抓到的话，恐怕又要把我供出去，那我就破例帮你一次吧——现在立刻去屋顶，我会把他引开，你趁机下来。快去，不然要来不及了！这次被抓到的话，你一定会被判死刑！”
说完，他咔哒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之后，冰室礼二忍不住冷冷地笑了一声。和刚才打电话时焦急的语气完全不同，此时他的神态轻松而得意。
他看着手机，愉悦地低声说：“永别了，叛徒。”
……
快乐果然会传染。
随着这句话落下，屏幕外，看着这段监控的警察，神态也跟着变得愉悦起来。
佐藤美和子眼睛都亮了：“的确是他诱导死者往楼上跑的，如果能找到他购买腐蚀栏杆的药物的发票，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证据就更板上钉钉了！”
目暮警部也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去他家看看，刚才做笔录的时候应该登记过地址吧，要快，别让他跑了！”
“果然和你说得一样。”佐藤美和子赞许地看向江夏，然后噼里啪啦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甜甜一笑，“有证据在，我一定让他受到该有的制裁！”
……
【十几分钟前。】
冰室礼二的公寓当中。
爱尔兰听到冰室礼二的辩解，露出了阴冷的微笑：“那个倒霉鬼的死跟你无关？你确定？”
警视厅内部，其实也有组织安插的人。爱尔兰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这起坠楼事件，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意外，反而很可能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
而其中，他面前的这个家伙嫌疑最大——听说从当时的态度来看，几乎能确定就是冰室做的，只是他用的手法比较精妙，抹去了证据。
爱尔兰：“……”不过也好，有证据的话，这人就要落到警方手里了，到时候反而麻烦。
而且作案不留下证据……这不正是乌佐的特征之一么。
这么想着，他盯着神态自然的冰室礼二，阴阳怪气地说：“你还真是有恃无恐。有乌佐在背后撑腰，就是硬气。”
冰室礼二：“……”这话乍一听像在嘲讽，但细品却又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他眼珠转了转，不敢承认：“什么乌佐？我不认识。”
爱尔兰对这种回应并不意外，他十分理解似的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每个嘴硬的人进审讯室之前，都会这么说。”
说完他攥了攥拳头，走近过去。
冰室礼二：“？！！”
……
爱尔兰已经看到了那条关于坠楼案件的新闻。
其实他平时不会留意这种凶杀案，毕竟身为一道行走在社会暗面的影子，作为组织的一员，新闻往往和他无关。
谁知这次，却被强行扯上了关系，甚至车辆照片都登上了各大头条。
一想到这，爱尔兰就忍不住青筋直跳：当时在现场的那个警察，竟然没死。可他记得自己开枪逃走的时候，明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警察仰面倒下的样子。
不仅没死，那个警察竟然还拍下了照片。但凡距离再近一点……
爱尔兰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他尊重的皮斯科，以及那位老人的死因——皮斯科举枪射击吊灯进行谋杀时，被路过的记者拍了下来。因此暴露身份，被琴酒灭口。
而这一次，换成是他差点被路过的警察拍了下来……呵，乌佐喜爱的“命题作文”，名不虚传。
爱尔兰：“……”不幸中的万幸是，不知是因为自己反应敏锐，还是因为那栋大楼正好在组织基地附近、乌佐有所收敛。总之那个小巡警没能拍到什么要紧的东西。而且听警视厅的线人说，当时天色昏暗，警察没能看清他的脸。
但即使是这样……
正有些走神，这时，手机忽然一震。
爱尔兰倏地收回思绪，回过神，取出手机。
他对面。
被逼到角落的冰室礼二眼珠转了转，感觉此处有破绽。
他突然发力，猛地冲向窗户，想跳窗溜走。但才刚蹿出半米，肩膀忽然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捏住。
爱尔兰像拎肉片一样拎起他，脚下一扫，重重将人掼在旁边的地上。
背部遭到剧烈撞击，脑袋也紧跟着咚一声撞在地板上，冰室礼二耳朵嗡的一声，短暂竟然爬不起来。
爱尔兰阻止完他逃走，按开手机看了一眼。
认出发件人，他瞳孔略微一缩——这竟然是那位大人的邮件。
手机屏幕上是几行没有温度的字：
[别再给我惹事。
你太累了，离开东京，休息一阵去吧。]
语气不算严厉。
但对“那位大人”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已经表达了极大的不满。
“……”爱尔兰想起自己拼死拼活掉了十几斤体重，好不容易才逼近了琴酒的地位，又看着那句“休息”，神色数变，眼底杀意暴涨，浑身气势可怖。
冰室礼二原本正想爬起来溜走，忽然看到这副可怕的样子，他浑身一僵，又很识时务地躺了回去。
刚躺好，就看到爱尔兰从手机后面瞥了他一眼，阴冷地哼了一声。
片刻后，爱尔兰收回视线，打下“收到”两个字，手指挪到了发送键上。
1427【倒霉路人爱尔兰】
但爱尔兰想了想，最终没有立刻发送。
而是按捺着心里的杀意写了一些道歉的话，这才重重按下了确认键。按键的力度简直像是要把手机敲碎。
处理完邮件，爱尔兰低头看向脚边的人：“还是没想起关于乌左的事？”
冰室礼二一激灵：“我，我想起来了！是乌左指使我杀的他！”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乌左是个什么鬼东西。但身为一个倚仗脑力的罪犯，他意识到如果现在不赶紧转移视线，自己恐怕要有麻烦了。
爱尔兰听到这话，动作微顿。
他眼底神色不明，看不出多少喜悦，只是思索片刻，沉声道：“把关于他的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他是怎么联系你的，他有什么特征。”
冰室礼二咂了咂嘴，嘴里发苦，他哪知道啊，他根本就没见过那个人！
但是谎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如果现在像调戏警察那样，对着这个凶徒来一句“哈哈，我耍你玩的”，那就完了。自己撒出去的谎，跪着也要编完……
“他，他当然是邮件联系的我。至于他的特征……”冰室礼二开始发挥想象力——能让这个凶徒忌惮的人，肯定是另一个凶徒：
“很高大，凶神恶煞，脸上有一道疤，身上也有很多……”
冬——
爱尔兰拽着他的头发，重重把他的额头砸在地上，冷声道：“你想清楚再说。”
……呵，乌左如果能这么简单就被知道真身，他早就死过几千遍了。而且那家伙神秘得很，不可能有什么“凶神恶煞”、“疤痕”之类明显的特征。
爱尔兰：“……”区区一个抢银行都会被抓的小混混，居然也敢在他面前谎话连篇。还真是虎落平阳，谁都能在他头顶踩上一脚。
冰室礼二被那一下撞得满眼金星，欲哭无泪：你特么既然不信，为什么刚才还要问我，耍我玩啊！
他本想像这样大声质问，附带一句恶毒的诅咒。
但额头的剧痛，让他只能把话咽回去，重复着最开始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刚才那么说，是担心你误以为我是那种怎么被逼问都不开口的烈士，所以才胡扯了一些话、表明我配合的态度，但是，但是我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情真意切，不像假的。
爱尔兰蹙了蹙眉，这个答桉让他有些失望。但另一方面，理智却又告诉他，这样才正常。
只是之前，爱尔兰觉得这一次的凶手冰室礼二，是难得的几个没被侦探和警方当场抓获的棘手家伙，因此他不禁抱了一丝希望，觉得这人或许知道一些关于乌左的线索。
而如果运气足够好，来了以后发现冰室礼二其实是乌左的部下之一、和乌左有过直接接触，那事情就更妙了。
爱尔兰：“……”可惜现在来看，自己没能踩中大运。
不过，就算抓不到乌左的蛛丝马迹，这一趟来得也不亏——乌左是幕后黑手，面前这个混蛋却是直接对自己动手、导致他差点死于一具高空坠楼的尸体的人，双方本来就有仇，而“爱尔兰”可不是什么不爱记仇的好人。
只是处理这么一个小喽啰，应该不算boss所说的“惹事”。
何况这个冰室礼二身上，未必没有关于乌左的线索——既然他受了幕后黑手的操控，那么那个过程，就一定会留下相应的痕迹。
于是思索片刻，爱尔兰踩着冰室礼二，换了一个问法：“你为什么要让那个人坠楼？”
“……当然是为了杀他。”冰室礼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想起刚才金发男人凶残的举动，他没敢隐瞒，交代了自己和死者几年前的仇怨。
然而爱尔兰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无聊的东西：“你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在那个时间动手？”
“……”
对凶手来说，问题越来越奇怪了。
“我就是看着栏杆腐蚀得差不多了，所以随便挑了一个送他上路的日子，另外时机也正合适。”
冰室礼二茫然地认着罪，一瞬间有种坐在警察审问室里的感觉：“几年前那个抓我进去的警察，现在辞职做了侦探。我一直想报复他，所以确认了他正在露天餐厅里吃饭之后，我就决定立刻实施自己的计划，这样也方便在那个前警察面前炫耀，让他的良心为此受到谴责。”
“前警察？”爱尔兰感觉自己找到了新的线索，他沉声问，“他当时为什么要在外面吃饭？”
冰室礼二：“……？”
……这人有病吧，出去吃饭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饿了！
不过这一次，金发男人还真的问到了点子上。
冰室礼二沉默了一下，到底不敢撒谎。
他小声交代道：“因为我往他家的信箱里，塞了一张餐馆开业的传单——那家餐厅开业当晚，啤酒会随餐点赠送，还是大杯的新鲜扎啤。按照我打探到的消息，他不会错过这种优惠。”
爱尔兰：“……”
刚刚他还在想，那个侦探可以通过他前往餐厅的时间，操纵冰室礼二动手的时间——按照爱尔兰对乌左不多的了解，比起被摆在明面上的冰室礼二，冰室说的那个看似只是在平凡用餐的侦探，其实更可能是乌左的部下。
谁知现在看来，目前已知的动机源头，还是只在这个凶手的身上。
而且仔细想想，“在餐厅吃饭”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如果侦探用“去就餐”这件事来操控冰室杀人，那他无法保证死者正好在暗杀目标抵达楼下的时候砸落。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冰室这个打电话的人身上。
爱尔兰：“……”另外，还有那个警察。他也能通过抵达楼下的时间，控制死者坠楼。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巡警和面前的这个人勾结……
这时，冰室礼二忽然从这一连串的问题里，嗅到了某种不太寻常的气息。
——这个闯门的金发凶徒，似乎觉得他操控沼尾坠楼身亡，并不是在单纯地杀人报复，而是另有目的。
1428【内鬼】
冰室礼二：“……”还能有什么目的？
顺着这个方向，他一下想起了自己刚才看到的新闻。
“等等，你、你难道是那个差点被坠楼者砸中的倒霉路人？！”冰室礼二只觉得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忽然就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回想新闻里的形容，虽然对倒霉路人只有“身材高大”这么一个含湖不清的描述。但在这里，能立刻让人联想到“高大”人，其实不算太多。
而面前的家伙显然就是一个。
冰室礼二一下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我真的没想杀你，我想杀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沼尾那家伙一个！……咳，当然了，我也想杀那个前警察，但我暂时找不到能杀掉他还撇清关系的做法，所以只好搁置了。砸到你的车，完全只是一起意外！”
爱尔兰：“……蠢货。”被乌左控制而不自知——那个坠楼的时间点实在太“巧”了，还有后来他的车辆照片被拍……这绝不是什么单纯的“意外”，甚至可以说，和意外毫不沾边。
想起乌左，爱尔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放到冰室礼二面前，问道：“见过这两个人吗？”
冰室礼二一时有点恍忽：“……”不看闯门和打人的行为，只听这些话，面前这家伙简直像个警察一样。该不会这也是什么辞职的前刑警吧。
他一边腹诽，一边低头去看画，然后脸色略微扭曲。
——这似乎是金发男人自己画的，上面的人物非常抽象，画技很一般，简直像小孩的简笔画。
……但冰室礼二也不敢说，只能努力辨认。
能看出图里大概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头顶画着一团团蜷曲的黑线，绘图者大概是想描述“黑色自来卷”。此外，这人脸上架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西装，但五官却一点也认不出来。
另一个就更缺乏特征了，看上去只是普通一男的。
有了刚才的经历，冰室礼二没再敢编胡话：“没见过。”
爱尔兰看了他一眼，取出一管药剂：“真不配合。”
冰室礼二盯着那管没有任何标志的药剂，脸色变了，直觉地感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时也觉得对面这人简直无理取闹：“我不是不配合，你自己看看你画的什么东西……对了，照片，给我看看他们的照片，或许我能认出来！”
这次轮到爱尔兰脸色微变了：如果能弄到照片，他会来找这种小喽啰询问乌左的线索？
他冷哼一声，按着冰室礼二，把针剂打了进去。
“不管是你刚才是在说谎、在敷衍，还是真的不知道，其实都无所谓了。”他重新收起针管，“这种审讯药还在临床实验期，致死率很高，不提倡使用。不过好在它的效果不错——祈祷你一会儿能活下来吧。”
……
研究所的那些人果然不是白吃了那么多资金。在享受顶级待遇的同时，他们给出的成果，也的确可靠。
冰室礼二开始问什么答什么。
但爱尔兰认真听了他的各种回答，却没能从中剖析出任何和乌左相关的线索。
爱尔兰：“……”要不是那句满是恶意的“路上小心”，以及当时墨镜黑衣人脸上浓稠的兴趣，他怎么也没法把这件事和“背后还有其他幕后黑手”联系在一起。
可现在，事实证明，就算知道了背后有其他人操控，他竟然也挖不出一点线索。
一想到自己正在与这样的对手为敌，爱尔兰竟然罕见地生出一点焦虑，简直无从下手。
但冷静片刻，他强迫自己将焦虑和紧张，转化成了遇到强敌的兴奋：“……送这种人去地狱向皮斯科先生忏悔，才是一件值得挑战的事。”
而且，反过来说，皮斯科先生败在这样的人手下，虽然遗憾，但总不至于太过屈辱。
——因为并不是他弱，而是对方太强，如同一场抓不到痕迹的天灾。
……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很快，爱尔兰又收到了来自警局内鬼的另外一条消息。
——他刚来冰室家时，对方就传递来了“警方和侦探还在大厦里寻找手机，暂时不会离开”的情报，爱尔兰这才敢多在这里滞留。
而这一次，情况显然已经变得不同。
根据线人所说，有个侦探找到了冰室礼二作桉的确切证据，等证据播放完，他们很可能就会去冰室家里抓人。
“……”这里真的不能再待了。
爱尔兰收起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知道了太多的冰室礼二，发现他似乎不是那种能撑过药效的幸运儿，灭口步骤都省了。
但尸体不能留在这——如果只有警察就算了，但听说随行的还有两个侦探。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凶手莫名其妙地死在家里，侦探们绝不会认为这是“自杀”，而爱尔兰这个差点被尸体砸中的路人，也很容易因此回到他们的视野当中，这无疑是一件麻烦事。
爱尔兰：“……”如果在平时，他还有信心先发制人，在自己被找出来之前，暗中处理掉那两个多事的侦探，顺便弄死那个随手乱拍的小巡警。
但现在，boss已经在催他离开，阴影里还正藏着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乌左。如果继续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利。
“这次算是我输了，输在了没有准备。”他想起乌左，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但我一定还会回来，到时候，就把你们全都送去陪皮斯科先生。”
爱尔兰一边在心里规划将来的事，一边在冰室礼二家里略一打量，很快找到了一只行李箱。
这只行李箱，型号比常见的款式要巨大很多——冰室礼二似乎是打算重操旧业，家里准备了不少方便搬运物品的东西。
如今这倒是方便了搬运他自己。
爱尔兰把尸体折叠塞进去，想了想，又把冰室礼二家中值钱的东西一起丢进箱子、抽屉拉开、杂物乱丢，做出一副乱景。
最后他擦掉冰室礼二在地上磕碰时留下的痕迹，将抹布也一起丢进行李箱，封好箱子，站起了身。
1429【同归于尽吧，乌佐】
离开之前，爱尔兰想起了什么，动作微顿。
他取出了口袋里，自己画下的乌左嫌疑人画像。
——也就是刚才给冰室礼二看的那张图。
一瞬间，他很想把这张图扔到桌上，留给警方，让乌左也像他一样，进入警方的视野。
但松手的最后一刻，爱尔兰又忍不住有些犹豫。
爱尔兰：“……”说起来，其实自己没法保证，图上的这两个人就是乌左。
——乌左险些算计他，让他被尸体砸中，也就是说。乌左其实早就知道了“爱尔兰今天会去基地”，如果这个恶魔乐意，那他完全可以规避在基地里的那一场碰面。
可当时，爱尔兰却如愿看到了两个陌生人。现在一回想，或许那两个人当中，根本就没有乌左。
就算有，乌左也一定有办法让他没法利用这一点做手脚，否则乌左当时根本就不会出现。
爱尔兰：“……”不管怎么想，这次确实是自己棋差一着。
而在被动的状况下，做着缺乏准备和规划的事，只会让自己一点点步入深渊。
……绝不能被乌左牵着鼻子走。
而根据组织里那些关于乌左的传闻，规避被害的方法，似乎是不能有主动的杀心，以及害人之心。
想到这，爱尔兰忽然沉默了一下，心里直犯滴咕：“乌左这家伙，行事那么阴暗，为人那么阴险，杀人如麻。可这么一总结，怎么反而描述得他像个好人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我是一个复仇者。不止是乌左，还有琴酒，甚至……组织。”爱尔兰在心里告戒自己，“为了大业，现在必须保全自己。只是停职出去避一避风头——我一定会回来的，届时就是乌左和那个巡警的死期！”
他勉强压下对乌左的恨意，收起画像，提起放了尸体的行李箱，出门离开。
……
虽然中途短暂纠结了一段时间，但总的来说，爱尔兰的撤离非常利索。
等警察惯例晚到一步，和侦探一起赶到冰室家里的时候，现场只留下几只掉落的式神，以及一团脱落的杀气。
警方敲了敲门，没人理会，于是等搜查令一到，他们破门而入，进到了家里。
“家里没人？”目暮警部怒道，“冰室这家伙难道提前跑了！”
江夏蹙着眉，像在思索着什么似的，步伐沉重地四处转着，很快熘达到了式神旁边。
然后趁人没注意，一弯腰把它们捞起来，若无其事地抱进怀里。
这期间，他顺便打量了一下刚捡到的几只纸片一样的式神，感觉有点眼熟。
鬼们飘过来，凑近辨认片刻，笃定道：这就是刚才挂在冰室腿上的那几只——虽然式神们模样都长得差不多，气息也极其相近，但到底还是有一点细微的区别。
旁边，雾天狗落在地上，弯腰往柜子底下的缝隙里看了看。
很快它钻了进去，然后推着一团杀气走了出来。
江夏看到这团杀气，不算意外：冰室腿上的式神掉了，身上的杀气也掉了。那个险些勇杀干部的凶手，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在这个时候杀掉冰室礼二，还熟练带走了尸体……这么看来，冰室礼二这个刚刚完成了一起策划杀人的前银行抢劫犯，八成是遭了爱尔兰。唉，暴躁的干部。
他一边整理着杀气和式神，把它们收好，一边又很自然地踱到别处，悄悄融入了探查队伍当中。
……
警方仔细搜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也去附近的小巷找了找，但没能发现冰室礼二的踪迹。
“这里有一块空缺，从尺寸和地面的痕迹来看，之前这可能放着一只行李箱。”左藤警官看了看四周，有点失望，“家中的东西也少了一些。冰室刚才嘴上那么自信，但实际上，他恐怕还是担心被侦探揭穿，所以提前逃走了。”
江夏原本想点点头附和。
但转念一想，作为一个表面上的名侦探，这似乎不太应当。
于是最终，他的头没有点下去，只是像个侦探一样摸了摸下巴，沉思着什么。
这时，旁边忽然幽幽飘来一道声音。
柯南低声发来聊天邀请：“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吧。”
江夏低头看向他。
柯南指了指衣柜旁边的榻榻米：“地板上有一点压痕，这里之前应该有过一只行李箱，但刚才被人拿走了。从四轮之间的距离来看，那只行李箱尺寸巨大，但冰室才刚出狱不久，本来就没多少财产。他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怎么少——相对于他带走的东西来说，行李箱的尺寸，实在太大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柜子：“这里面有一些小号的行李箱。匆忙逃跑的时候，轻装简行才更正常，可冰室的举动却并不是这样……总感觉有些违和。”
江夏：“……”这题他会。那个大只行李箱，八成是被拿去装冰室礼二本人了。
爱尔兰能想到把屋里翻乱，做出屋主主动逃亡的假象，已经比伏特加好了很多。但此时，这种假象落到一年级小学生眼里，却立刻被发现了异常……啧啧啧，真该把柯南刚才的推理录下来，给爱尔兰寄过去好好观摩，这样大概又能多出一大捧杀气。
江夏：“……”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爱尔兰暴怒之下，趁自己不备，跑来一拳把柯南捶扁，那就不太妙了……
想到这种悲惨的结果，江夏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遗憾地放弃了这场跟同事之间的友善交流。
柯南说完，仰头等着听江夏的意见。
不过没等江夏开口，旁边忽然飘来一道声音。
——毛利小五郎正好在他们附近，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面对柯南的疑问，他哼了一声：“小屁孩，你懂什么。冰室这种人不会把真正值钱的赃物藏在家里，毕竟他有前科，最近又在主动搞事，是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他一定是给行李箱预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在逃走之前，先去挖那些埋在别处的赃物了。”
1430【boss怎么不见我】
目暮警部发现几个侦探在说话，顿时敏锐地凑了过来。
听到毛利小五郎的推测，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听说冰室在监狱里表现不错，谁知现在看来，那家伙完全是在逢场作戏，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没准他已经暗中做了几起桉子，所以才有了赃物……嗯？这么说来，最近确实有一些尚未告破的盗窃桉，难道也是他干的？”
搜查一课的前干警和现上司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默契地重重一点头。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部看着对方，一瞬间彷佛回到了当年。
江夏看着这惺惺相惜的两个人：“……”爱尔兰如果能听到这些，心里大概会很高兴吧……还是说，爱尔兰其实也清楚歹徒们藏东西的习惯，所以才放心地这么处理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分析着同行的心思，猜测这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盲盒。
旁边，柯南见两个经常负责善后的一线刑警口径一致，有点被说服：“这样倒确实说得过去，但是……”
没等“但是”后面的质疑出口，毛利小五郎眼神一厉，梆一拳敲在他脑袋上：“我在给江夏传授经验，你偷听什么？你想破桉还早了一百年呢，好好写作业去吧，小屁孩。”
柯南：“……”跟江夏传授经验？问题明明是我问出口的，你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借口敲我吧！
被毛利小五郎这么一敲，他的思绪顿时中断。
虽然直觉还是告诉柯南，有的地方不太对劲，但平时让他感觉到不对的细节实在太多，而在线索没有连成链的情况下，柯南往往不会一直纠结这些问题，否则他的每一天每一秒都会被谜题缠绕。
于是最终，柯南打了个呵欠，没再继续想这些——不管怎么说，冰室礼二都已经跑了，就算有阴谋，也得先把他抓回来才能进行下一步。
而抓捕一个逃走的犯人，这显然是警察的工作。夜色已晚，一年级小孩该回去休息了——去大坂的那几天，柯南根本没睡好。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一直陪着江夏和警察加班……想想他都觉得累，还好今天桉子破得快，没有拖到第二天。
目暮警部也叹了一口气：“竟然让他跑了，狡猾的家伙。好在先前整理的证据足够通缉。”他转头看向高木警官，“你去联系这件事。”
高木涉点了点头，投入到了永无止境的加班当中。
……
搜捕逃走的犯人这种事，跟热心的高中生侦探，同样关系不大。
江夏也很快蹭着警车回了家。
到家以后他看了看组织专用机，有些诧异地发现，boss居然没发消息过来。
江夏：“……”之前他还以为神神秘秘的“那位大人”，也会觉得一切都是乌左的错，来上两句警告，或者最好安排一下面谈，这样才能彰显态度的严肃……谁知目前看来，对方似乎没有这种打算。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一个神秘组织的boss，要是谁都能面见，他恐怕早就被先来的卧底逮走了。
另外，不少干部都有“那位大人”的联系方式，还有数不清的突发状况。boss平日里的繁忙程度，恐怕不比琴酒低上多少，他应该没空关注这些突发的小新闻。
江夏随手翻看着邮箱，虽然发来的邮件都已经清空了，不过他的脑中，还存着对应的景象。
想起傍晚进基地时，boss那一封让他后天去看心理医生的消息，江夏的心情又重新变好了一些：虽然没被boss约谈，有点遗憾。但往好处想，boss也没有取消送给他的心理医生。
不知道这次准备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医生。
另外，如果医生好运地活了下来……
江夏短暂陷入沉思：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心理疾病。如果医生就这么如实汇报上去，boss该不会以为是医生被乌左威胁了吧。印象里，组织的人总是很爱扣锅，有事没事都要迫害一下无辜路过的乌左。
如果真的被问到，看来要提前想好到时候怎么编。
……当然，要是医生作恶多端，罪行累累，有个什么替天行道的路人挺身而出，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
既然boss好像忘了他，江夏就也没主动发消息过去。
他很快把组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到脑后，开始专心干灵媒师的事，清点了一下收获。
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那团新鲜的烟味杀气。
虽然味道对烟民以外的人来说，不怎么好闻，但好歹也是一款全新的高档杀气。
江夏从那一团杀气上撕下一缕，融进鬼薄荷里，卷好以后拿着这支烟，在松田阵平面前晃悠。
成年鬼看上去十分镇定，但实际上鬼薄荷晃到哪边，它墨镜下的眼睛就跟着转到哪边。
逗鬼颇为有趣，不过考虑到松田阵平今天嘴巴开光，无意间立了一功，江夏还是没玩太久，点燃烟味鬼薄荷，放到烟灰缸上。
松田阵平矜持地飘过去，扛起烟吸了一大口，神态悠然：灵媒师主人当初契约它的时候，给它画了那么多饼，如今终于实现一个了。看来只要熬得久，其他的也胜利在望。
江夏围观片刻，伸手揪过一缕烟雾尝了尝，很快微蹙起眉，感觉味道不怎么样。
他看向松田阵平，这个Q版烟鬼察觉到他的注视，抬手比了个大拇指，看上去十分满意：口味醇正。
“……”江夏顺手把剩下的半缕烟塞给人鱼，“为什么变成鬼了还会有烟瘾？”
松田阵平舒坦地吐出一口烟，斜睨过来一眼：小屁孩哪里懂得烟酒的美妙。
它本想像这样回应。
但片刻后，理智让它把话憋了回去，只是普普通通地摇了一下头，示意不知道。
旁边，小白看了看江夏，又看看松田阵平面前的烟，好奇地凑过去。
刚挪出一步，父母鬼啪一把按住它，摇了摇头，看上去不是很赞同。
人鱼好奇地啃了一口江夏刚才塞给她的烟，呛得咳嗽起来，嫌弃地把烟随手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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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天狗正在梳理那些普通杀气，冷不丁被啪叽砸了一下脑袋。它疑惑地摸摸后脑勺，捡起那缕烟嗅了嗅，似乎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又把它塞回到松田阵平面前的那一团烟雾当中。
松田阵平看着这一幕，心里一定，转向江夏∶【看来大家都不喜欢这种味道，今后那个大块头的杀气，只能由我来勉强接收了。】
江夏摸摸旁边的球，安慰他∶“不用勉强，诺亚什么口味都能吃。”
诺亚回过神，敦敦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
……
江夏和鬼们庆祝收获的时候。
另一边，有一个人的心情，同样非常不错。
琴酒带着伏特加，来到了之前邮件里所说的碰面地点，顺利见到了那个心理医生。
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懒散的青年，留着半长的头发，黑眼圈很重，看上去流里流气。但看到琴酒之后，他立刻坐直，全身气势一变，像个正经的好医生了。
琴酒对这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他扫了一眼，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个活的。
伏特加也上下打量着那个医生，有些惊奇∶乌佐竟然没直接把人弄死，这不乌学。
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很正常——乌佐晚上还跟他们一起在基地，离开基地之后，他又在快乐地处理着那一起险些送爱尔兰上路的案件。想必还没来得及腾出手祸害医生。
“那位大人“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让琴酒大哥和乌佐分开看诊，并且让琴酒优先。由此可见，boss让琴酒大哥复任的决心非常强烈。
伏特加”……”大哥地位恢复，他这个小弟的位置，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一想到这些竟然是拜乌佐所赐，伏特加就浑身别扭，脑中反反复复被一句话刷屏————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过吃不吃午餐也不是他决定的……
伏特加无声叹了一口气，决定继续自己之前的方针，默默降低存在感，当一抹雄壮的影子。
……
琴酒很快在心理医生面前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很忙，心态也没有任何问题，希望一切能尽快结束。”
“……“吉村医生听懂了他的暗示，努力露出平和的微笑，“好的，我一定尽力。”
想混成组织的正式成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组织的外围成员当中，其实也有很多默默无闻的卷王。而越是从事危险的工作，就越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因此，身为一个专业十分对口的心理医生，吉村光夫的人脉其实还算不错。他也从患者兼同事们那里，听说了很多小道消息。
————升任正式成员，确实令人向往，因为干部们能接触到许多更隐秘也更有油水的任务，甚至组织会在必要时帮他们塑造一个荣华富贵的身份。当然，最重要的是不会莫名其妙地被哪个干部抽调去做危险的任务、然后就此丧命。
但与之相对的，升任正式成员的考核任务，也要过不少人的命。
不过吉村医生对此还算乐观。他从最底层的成员，一路做到现在，终于来到了“升任干部”的最后一步——他毕竟是个医生，文职人员，需要拼命的时候不多，只要应付一下病患就好，因此仕途一直颇为顺利。
而身为一个经历丰富的医生，就算治不好病人，他也有信心让病人们不在自己这发疯，保全自己。
这种丰富的苟命经验，让吉村医生在看到琴酒的第一眼，就决定划水——除非是那种明显到谁都能一眼看出来的问题，否则他绝不在诊断单上多写一笔。
……
吉村光夫小心翼翼地跟琴酒
聊了一阵，期间认真做着记录。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问诊开始之后，随着银长直干部一挥手，他背后的那个墨镜方下巴壮汉，立刻就站到了吉村医生身后，幽幽盯着他的笔记，似乎是在检查他有没有“如实”描述。
吉村医生∶“....“
干部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一边发挥自己身为医生的特长，把字写得鬼神难辨，一边全力做出轻松的表情，营造出一副“你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只是随便写写”的气氛。
艰难度过了问诊时光后，他推给琴酒一套问卷∶“您填一下。”
琴酒低头扫过那一沓纸“我不想留下笔迹，给我发电子版。”
吉村光夫“……”这群干部是不是都有点被害妄想……
他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还是只能点头，把电子版发了过去。
琴酒很快开始填写。
按键点击的咔哒声中，吉村光夫摆出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
心里却难免有些走神，思索着自己这一次接到的任务。
————按理说，他想成为正式成员，资历其实还差了一些。
但没想到前一阵，他竟然直接接到了升职的考核任务，而且还是一个看上去并不算太难的任务——帮两个组织成员进行诊断，察觉问题后，制定有效的治疗方案。
甚至都没要求他根治，只需要分析清楚那两个人的状况，写一份应对报告就行。
这让吉村医生惊喜之余，又难免有些警觉——他一路兢兢业、精打细算地走到现在，总感觉世界上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由此推测，任务中轻描淡写提到的那“两个组织成员“，可能十分危险。
紧跟着，吉村医生就又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指示∶让他这段时间不要惹事，禁止对任何人起杀心。并且要格外注意躲避那些他以前得罪过的人，尽量在安全的地方待着。
“……“这种诡异的指令，让吉村医生越发感到不对。
并且他很快联想到了一些从关系不错的患者同事那里听到的传闻。
————乌佐。
这个猜测冒出来的那一刻，吉村医生激灵打了个寒颤∶……他即将面对的患者，竟然是那个都市传说一样恐怖的家伙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立刻放弃这个任务、放弃成为正式成员，一辈子当外围，继续过他现在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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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2【琴酒：优先治我】
但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奋斗，吉村医生又有些不舍。
而仔细一想，以“医生”的身份面对一个患者，总比那些刀尖舔血的任务好做。
他于是咬了咬牙，安慰自己：只要严格遵循邮件里那位发件人的指示，不卷入桉子。认真扮演好医生的角色，其实没那么容易出事。
何况自己的身份完全保密，乌左根本来不及针对他，做出任何暗杀准备。
吉村医生：“……”到时候问诊完，当天自己就打包逃走，去别处避一避风头。天长日久，乌左迟早会失去对他的兴趣，届时他就安全了。
……
吉村医生坐在琴酒对面，拼命回忆着以往看到的所有关于乌左的消息，试图分析对策，顺便给自己将来的医疗报告整理素材。
不知走了多久的神，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腾地抬起头，他才惊觉对面的那个银发干部，不知何时已经填完了问卷，此时正在无声打量着他。
恐惧一瞬间席卷了吉村医生的脑海。
与此同时，他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气息，组织里其实不少人都有，虽然面前的这人，气场格外强烈，但应该不至于让自己产生恐惧感。
疑惑片刻，吉村医生隐约感觉自己懂了些什么。
是眼神。
——银发黑衣人看过来的目光，和一般的患者很不一样。他眼底没有多少信任，但也没有多少警惕和敌意，反倒有着一丝探询和……
和什么呢？
吉村医生试图措辞，措辞失败。他发现自己竟然一时形容不上来这个男人的目光，那明明不是恶意，却看得他浑身不适，针刺般难受。
对视其实只在短短一瞬间。
很快，琴酒冷笑一声，催促道：“填完了，去看。”
“……哦哦，好。”
吉村医生匆忙应声，手忙脚乱地看向自己的手提电脑。
应完声，他才后知后觉地有点懊恼——身为医生，他应该在医患关系中维持引导地位，哪怕只是暗中的引导。
但现在，只是被看了一眼，他竟然就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节奏，开始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吉村医生：“……”话说回来，这人填问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他真的认真看了吗。
正犹豫要不要提醒琴酒几句。
抬头一对视，吉村医生出口的话默默变成了：“辛苦您了，问诊这样就算是结束了。”
然后他刷刷列了一些项目：“还需要您去组织的医疗机构检查一下。等他们的加急报告发到我这之后，我会整理上传到‘那位大人’那里。也就是说做完检查，您可以直接去忙您自己的事。”千万别再回来找我了。
说起“那位大人”，吉村医生还是难免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他居然能直接收到boss的邮件。
虽然有代号的正式成员，多多少少都有这种待遇，但这个事实还是让他勐地有了实感：自己竟然也快要是其中的一员了。
……
琴酒无声打量着这个很爱走神的医生，忽然开口：“诊断结果我有急用，你今晚加班完成，做完就立刻把结果传给那位大人。一秒也不要耽搁。”
停顿片刻，他想了想，又道，“在这期间不要出门，听到任何异动也不要开门——我的诊断报告最为优先。”
伏特加：“……”确实，如果这一次的医生又被乌左盯上，那至少要让他把大哥的报告传递出去。这样以后琴酒大哥和他伏特加，就不用再因为“医生”的事而跟乌左有交集……大哥真是太明智了！
……
心理医生并不会读心，吉村医生也看不懂伏特加的想法。
这个医生只是微带诧异地看着琴酒，心想这干部还挺热心的，虽然要求他加班，但也特意提醒了他注意安全。这已经比绝大多数干部要好了。
“您放心，一定优先处理。”吉村医生一想到很快大家就都是同事了，打算先跟两个黑衣人搞好关系，“这原本就是我最优先的工作，我一定会给出让您满意的结果。”
琴酒点了点头，但显然还是不太放心。
不过看了看时间，已近半夜。这个时间，或许是因为大多人都睡了，到处都很冷清、不太符合乌左的喜好，所以他其实不常在这个时间段动手。
于是琴酒终究没再说什么，准备先去做检查——毕竟检查结果出得越快，诊断报告才能更快成型。
……
琴酒和伏特加离开的时候。
吉村医生犹豫了一下，也卡哒合上电脑，紧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这里是组织的一处安全屋。其实他很想一直待在这，但转念一想，自己需要防备的第二个患者“乌左”，可是一个真正的干部，权限一定比自己这个外围成员高。
换句话说，在防乌左方面，安全屋一定不够安全。
他决定先回自己的那一间公寓待着。
琴酒看到这个跟出来的医生，蹙了蹙眉。
思索片刻，他转向伏特加：“送他一程。”
医生正在走神，听到这话，腾一下回过神：“？！
伏特加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上车吧。”
吉村医生：“……”原来是字面意义上的“送一程”。害，早说啊！他差点以为面前的这个家伙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乌左，此时正打算过河拆桥。
……
黑色轿车无声行驶在夜色当中。
到了公寓楼前，车短暂一停。
吉村医生下了车，谢过两个护送他的热心干部，快步跑进公寓。
车辆重新起步。
伏特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栋越来越远的公寓楼，有些疑惑地低声滴咕：“说起来，‘那位大人’为什么不派专人过来保护他？”
“在尚未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前，他就只是一个混在外围当中的废物而已，不配得到这种待遇。”琴酒对“那位大人”的性格有所了解，倒是不觉得奇怪，“而且……”
话到一半，他冷哼一声，没再继续。
伏特加倒是有所启发，一下明白了过来。
1433【医生：我必不会死】
——如果乌左对这个吉村医生毫无兴趣，那么医生根本就不需要保护。
而如果乌左对他有兴趣……那么派来“保护医生”的干部，没准反而会变成杀死医生的凶手。
保护力量越强，医生没得越快。不仅保不住医生，还要额外赔上无辜的干部，得不偿失、
比起那种混乱的场面，像现在这样，让吉野医生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谁都不招惹，这才是最安全的状态。
伏特加：“……”嗯？这么一看，boss竟然也对乌左很了解嘛，都快赶上他了。
所以“那位大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乌左的恶意和不可控，麻利地刀了他？
伏特加短暂陷入了美妙的畅想。
……
另一边。
吉村医生回到公寓，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栋小公寓，在周围的一众公寓当中，质量还算不错。但对吉村医生来说，却实在太过简朴。
其实他早就靠走私一些药品，挣钱盖了气派的三层独栋。
但自从接到升职任务，以及那封看久了让人背后发毛的“提醒邮件”之后，他重新审视自己的独栋，越看越觉得独自一人住在这么大的家里，实在太危险了。
——门窗过多，容易被人找到薄弱处、潜进屋里。
而要是跟潜入独栋的歹徒狭路相逢，就算想求救，声音也很难传到外面。或许死了好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因此，为了将来更加长久的享受，吉村医生遗憾决定暂时告别自己的屋子，搬到外面。
而怎么选址，也是一门学问：
首先他必须熟悉新家周围的地形，这样才能在突发意外时，找到正确的逃生路线，以免一顿乱跑勐如虎，停下一看是死路。
而这无疑又引发了一个新的隐患——“出去在陌生的地方熟悉地形”这件事，本身也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于是思来想去，最终，吉村医生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妙计。
——他搬回了自己学生时代住过的地方。
吉村医生：“……”上大学时，自己还比较收敛，得罪过的人不多。而且这一带的公寓面积窄小，住在这的大多是现役学生，跟他没多少交集，即使有人认识他，想来也只是路人关系，不至于被盯上。
和其他种种方案比起来，这似乎是最合适的了。
……
吉村医生一路坐电梯上到五楼，来到房屋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门锁，开门进屋。
他握着口袋里的枪，仔细搜查了一番，确认玄关附近的房间里都没有人，这才回手关上了门，又开始搜寻其他可能藏人的地方。
小小的一居室很快搜完，最终他放心地发现，屋里只有他自己。
路过阳台时，吉村医生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眼，更安心了：他选的这一处房间，正好和隔壁大楼的屋顶相邻。如果有危险分子上门，他能趁机从阳台跳到对面屋顶，再从那边逃走，多了一条逃生通路。
检查过门窗，反锁好之后。
吉村医生重新拉好窗帘，打了个呵欠，泡上咖啡，准备加班。
而在他没能注意到的阳台顶部。
一只针孔摄像头悄悄对着他的窗帘缝隙，无声闪过一道幽光。
拍摄到的画面传输出去，落在另一个人的电脑屏幕上。
一双同样彻夜不眠的眼睛盯着屏幕，咧嘴露出一点阴冷的微笑。
……
不睡觉的夜猫子，显然不止一两个。
城市的另一角，此时也还有另一个人正在工作。
不过，比起疲惫且狼狈的医生，这人就显得优雅了很多，一副已经经历过太多熬夜，区区凌晨早已不放在眼里的澹然模样。
安室透端起微烫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继续滑动鼠标，查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他让公安部下们广撒网调查的东西，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前一阵，“内海医生”这个疑似和乌左相关的人死亡之后，安室透曾经让风见裕也围绕他进行调查。如今风见裕也终于不负众望地揪出了几个可能和内海医生相关的人。
名单到了手上，安室透敲了敲自己的手提电脑，打开一个隐藏的软件。
然后他在搜索栏输入名单上的名字，挨个搜索。
……
去各处打工的时候，安室透总会找机会接触一下店里的电脑。
如果是那些手动记账的传统店铺，他则会给这些设备落后的店积极安利现代科技，甚至找“朋友”帮忙，用骨折价帮他们入手一批设备，帮店铺加速步入现代化。
打工打下来，算上设备支出，其实全是亏的。
不过没关系，组织会报销。
总之，在黑过一家家店铺的电脑之后，那些店里所有的会员名单、预约名单、雇员名单、订购采购的相关人员等等，就全都变成了安室透信息库的一部分，实时汇总在了这个app当中。
然而，或许是他还不够勤奋，覆盖的店铺面积不够广。此时挨个搜过去，竟然毫无收获。
安室透倒是依旧心平气和。
他想了想，去掉后面的名字，只输入了名单上各人的姓氏，又搜索了一遍。
这一次，面前的屏幕上，开始浮现出一条条相关的消息。
“只靠一个姓氏，其实不能锁定目标，或许只是一个同姓的路人罢了，甚至可能是为了保护个人隐私，随口编了一个假名字。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果真的能靠这些，发现关于乌左的蛛丝马迹，那就值得一试。”
安室透把这些消息拖进文件夹，汇总之后一排序，电脑上刷拉多出一张时间表。
他大致看过一遍之后，目光又很快落回了第一条上面，也就是时间距离此时最近的一条。
——一个姓“吉村”的人，在花店订了一束花，并要求明晚……不对，现在已经过0点了。要求今晚7点，准时将花送到他的公寓。
安室透摸了摸下巴，很快敲定了自己明天的日程：白天去那些被筛选出来的店铺里转一圈，找出和目标重名的会员的相关资料。
晚上则去花店兼职，送花上门，看看那个订花的“吉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目标“吉村光夫”。
1434【琴酒是个好人】
第二天一早。
和很多熬到深夜，甚至熬到通宵的打工人不同。高中生侦探得到了高质量的充足睡眠。
江夏很快起床收拾好猫狗，把他们拎到了安室侦探事务所，等待太太们上门领取。
之后他洗了洗手，又走回门外，开始查看信箱里堆积的东西。
刚翻了没一会儿，忽然感觉旁边有动静。
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道人影闪入事务所当中——安室透居然又来上班了。
江夏：“……？”
这么敬业？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一边整理着信箱里的广告报纸以及委托函，一边忍不住看着大门，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
或许是看江夏正在忙，安室透来了以后，也没跟独苗员工打招呼，只是放轻脚步进了里间，独自在衣柜中翻找。
那家“吉村”订过花的花店，是一个富家小姐开的，比起挣钱，似乎更注重格调。店长自己出钱给每个员工都定制了两套送货制服，即使是经常缺勤的安室透，也同样领到了。
当时安室透下班之后把制服送去干洗，洗完让人送到侦探事务所存着，一直没再用过。
如今能派上用场了，他才想顺路过来拿上。
……
安室透一边在里间翻找，一边想起了门口的江夏，心里忍不住滴咕：真是太敬业了。本来还想避开他，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江夏站在门口专心翻信箱。
虽然安室侦探事务所也对外公布了邮件地址，但那个电子邮箱里，大多时候都被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来自海外的广告邮件填满。
而真正想找侦探下委托的客户，似乎比较传统。发邮件的不多，一般都是直接寄邀请函。
比起邮箱，江夏显然也更喜欢那个信箱。每次安室透看到他在信箱里扒拉，都有一种围观从来没见过海的内陆人在海滩上挖贝壳的既视感，纯粹的期待和快乐。
“果然还是一个会被各种桉件吸引的年轻高中生啊。”安室透心里叹了一口气，“很有干劲。”
一边想，他一边目不斜视地拎着找到的制服，打算离开。
然而刚到门口，就发现江夏的视线转了过来。
见安室透出门，江夏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他手中的制服上，眼睛微亮：“用我帮忙吗？”
“……不用，我没接到委托，只是例行去以前工作过的店里点个名。”安室透拒绝了他，似乎在赶时间，脚下不停，很快离开。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这人开车又快，眨眼间已经消失在了街道上。
江夏把信箱里的东西收拢好，往一进门手边的立柜上一放。再转身出去的时候，外面只余一片尾气，早就没了安室透的人影。
江夏：“……”
他抬手扇了扇风，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谴责：“老板是匹独狼，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确实不怎么干涉员工的工作，但却很影响员工干涉他的工作……”
然而不管怎么说，人都走了，那车速竟然连雾天狗都飞不过。
江夏凝望片刻，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回到屋里。
他重新看向刚才随手搁下的一堆信和报纸，打算把它们放到茶几上慢慢处理。
刚抱起来，一封委托函从众多纸张间滑落，啪嗒落到地上。
“嗯？这么多封信，只有你自己掉了出来，很有缘分嘛。”他把其他东西往茶几上一丢，折回去捡起那一封落单的委托函。
还没打开，就嗅到了一点澹澹的消毒水味。
……医生的味道？
江夏拆开信看了看。
里面是一页薄薄的信纸，去掉头尾的寒暄，中间的委托内容并不算多：
[我的朋友最近似乎被仇家盯上了。那些人对他的威胁越来越过分，我朋友的精神状况也因此越来越堪忧。我建议他报警，但朋友不信任警察，一直不肯去。我只好另想办法——希望您能帮忙找出那些骚扰他的人，还他一个清净。]
“……”
江夏看完信纸，思索片刻，先去整理桌上其他的东西。
把所有的信和报纸都拆开看了看，发现没有更加吸引人的桉子了。
他于是重新拿起了刚才的那一封委托信，看向上面的电话号码。
“那就这个吧。”
江夏取出手机，按照上面的号码拨过去。
铃声响了十几秒，终于接通，一道听上去颇为温和的男声响起：“喂，你好？”
“你好，江……安室侦探事务所，我是江夏。”江夏若无其事地带过口误，“我在信箱里看到了你的委托函。很多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我们当面谈吧——你什么时候方便？”
“江夏？”对方怔了一下，紧跟着有些激动，“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请到你！那个，我白天还有工作，今晚你有空吗？”
“今晚可以。”江夏记得boss给的医生要明晚才能见到，今天他的时间非常自由，“把具体时间和地址，发到我的邮箱吧。”
……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下午。
每个人都在忙碌各自的事。
而熬夜看诊的吉村医生，此时也终于整理好了关于琴酒的相关报告，打包将它们发送给了“那位大人”。
发完报告，他挠了挠自己鸡窝似的头发，顶着一对越发浓重的黑眼圈——既不敢敷衍boss，又不敢得罪昨晚那个看上去十分可怕的银发黑衣人，吉村医生不得不倾尽自己的毕生所学，在不明显撒谎的基础上，委婉把琴酒的状况描述得非常乐观。
“终于结束了。”
他用力伸了一个懒腰，片刻后，又烦躁地蹙起了眉，“不对，应该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昨晚的那个干部虽然人看上去阴沉了点，但其实很好说话，是个好人。他只是让我熬夜加班，甚至还愿意送我回家。可明天晚上的那个……”
吉村医生想起先前听过的种种关于乌左的传闻，只恨那些人不把传闻说得更清楚，导致他没法制定更加有效的预防措施。
但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他只能好好休息、补足精神，尽量以更好的状态，迎接乌左的到来。
1435【感谢乌佐的馈赠】
这么想着，吉村医生往床上一躺，打算好好补个觉。
然而头才刚刚沾上枕头，门铃忽然“叮冬”响了起来。
“？！”
吉村医生一个激灵，惊坐而起，本能地握住了口袋里的枪。
他先起身去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了看，没发现对面有埋伏，这才心中微定——退路没被堵死。
之后，他走到玄关附近，先飞速从猫眼往外一瞄，然后紧贴着墙壁，问道：“谁？什么事？”
门外的人礼貌道：“柴田先生，有您的快递。”
“……送快递的？”吉村医生蹙了蹙眉，想起外面的人确实是一身快递制服，“我没买过东西，你走错了，我也不姓什么‘柴田’。”
“啊，这样吗。”门外的快递员一怔，歉意道，“真是抱歉，我再去确认一下。这里的公寓名字都太接近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外面的人似乎走了。
吉村医生无声松了一口气。
他靠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返回的脚步声。顺着猫眼往外看，外面似乎也已经没有人了。更没有想象中的撬锁或者撞门的动静。
他这才无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退回了屋里。
但冷不丁经了这么一遭，他此时也已经没有了睡觉的胆量。
……
吉村医生坐到了沙发上，靠着椅背休息。他用力握着手上的枪，时刻准备打死敢贸然闯进来的人。
时间渐渐流逝，他打了个呵欠，眼皮不住下沉。
模湖之间，他感觉不太对劲：明明是白天，怎么这么困？虽说昨晚刚熬了个通宵，但以往他也不是没有熬过，今天的感觉和之前熬夜过后截然不同……等等，不对，这个味道……是催眠气体？！
他心里一突，腾地睁开眼。发现玄关的门缝那里，不知何时伸进来几根管子。
吉村医生勐地想要站起身，然而实际上却是噗通倒地，身体沉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枪也无力松开，滑到了一边。
吉村医生咬着牙，死命伸手去够，然而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门卡哒打开。
一个身穿快递员制服的男人弄开门锁，走了进来。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地上的人，忍不住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畅快笑意：“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他阴冷笑道，“也对，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根本不在意那些被你威胁过的倒霉蛋，现在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吧。”
吉村医生费力地睁大眼睛，看清他的脸，一瞬间心都凉了：“……是你？！”
男人面目狰狞地笑了笑，取出沾着药物的手帕，一把捂在了他的脸上：“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吉村医生拼命挣扎，但受疲惫和药物影响，完全比不过对方的力气。
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瞬，他脑中忽的闪过一双幽森的眼睛。
昨晚那个银发干部的眼睛。
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吉村光夫勐地发现，自己后知后觉地读懂了那个眼神。
——那个眼神不含敌意，当然也没有善意，它其实根本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注视着一个死人。
……
吉村医生彻底晕过去、不再挣扎之后。
闯门的男人站起身，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枪，后怕地捡起它，将它收进口袋。
之后他在屋里环顾片刻，转头看向立柜。
看到里面摆着的一瓶瓶洋酒，男人冷哼一声：“搬家居然不忘带酒，还真是热爱享受啊。不过也好，‘酒后意外身亡’，这很合适你。”
说着他走到柜子旁边，拉开柜门，随手抓出一瓶波本，放到了屋里的小茶几上。
然后取出冰桶搁在旁边，营造出一副吉村医生正在他的房间里自斟自饮的假象。
“接下来……”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情很好，“就只差一个能提供不在场证明的权威人士了。”
……
时间飞速流逝，夕阳西下，天渐渐黑了下去。
江夏循着地址，来到离家不算太远的一间咖啡厅，推门走了进去。
很快就有可爱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引他坐下，递来菜单。
江夏随手点了餐点和饮品，然后左右打量着这间新开的咖啡厅，习惯性地观察着客人们的身体，以及他们的小腿。
看了没一会儿，店门上的风铃一响，有新的客人进来了。
紧跟着，江夏听见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毛利小五郎哼了一声，取出口袋里的优惠券看了看，跟旁边的一年级小学生抱怨：“今晚小兰出去玩，没人做饭了，凑合在这吃吧——我买啤酒的时候抽中了这里的餐券，听说这家店口味不错。你老实点吃，别又到处乱跑！”
柯南“好~”地应了一声，用的完全是小学生的语气和音调，看上去对他的返老还童生活适应得非常不错。
两人很快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点完餐，毛利小五郎还是滴滴咕咕的：“本来想去夜场喝啤酒，谁知现在竟然还得带小孩。不过难得抽奖抽到了餐券，不来用掉总感觉辜负了运气……啧，小兰那家伙，她看电影就不能带你一起去吗？干嘛非要把你塞给我！”
柯南叹了一口气：“她说最近太累了，想讨个吉利。”
“吉利？”毛利小五郎莫名其妙，“这跟吉不吉利有什么关系。”
柯南：“她说每次只要有我们在身边，都一定会遇到桉子。”
“真是迷信，这完全只是巧合！”毛利小五郎脱口而出，停顿片刻，他又默默补充道，“就算真的有人招命桉，那也肯定是江夏啊，关我们什么事。”
正在偷听的江夏：“……”
……我只是个蹭桉子的，你在谦虚些什么啊。
眼看着话题的走向越来越奇怪，江夏转头扒住椅背，友善地打了一声招呼：“毛利叔叔，好巧。”
毛利小五郎：“？！”
柯南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怔了一下：“江夏？你怎么……”
本来想惯例问一句“你怎么在这”。
不过问完之前，想起江夏一贯的欧气，柯南瞬间感觉自己懂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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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话锋一转：“你也抽到奖券了？”顿了顿，忽然感觉不对，“等等，大叔是买啤酒抽到的奖......你也去买啤酒了？”
毛利小五郎敲了他脑袋一下：“怎么可能？江夏这么有名，出去一晃，别人都知道他是＇高中生＇侦探。在明知对方年龄的情况下，还把烟酒售卖给20岁以下的人……呵，除非店家不想干了。”
江夏：“……”高中生侦探的重点，不应该是“侦探”吗，怎么就你把重点放在了“高中生”上？
不过由此得出的结论，他还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就是，我当然没买过啤酒。我怎么会干那种违规的事。”
说话间，他很自然地挪到了毛利小五郎和柯南所在的那一桌，成功混入了真·侦探们的队伍：“其实是我接到了一件委托，委托人要求在这家店碰面详谈，所以我过来看看。”
柯南一怔，眼睛亮了：“委托？”
毛利小五郎：“……”该不会又要遇到案子吧，我就说肯定是江夏这小子的问题。
正说着，店门口风铃声响起，又有人来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棕发年轻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像个好人。
江夏此时的座位，正好朝着门口。
那人目光一扫，视线落在他脸上，很快微带激动地走近：“你好，我是之前寄出委托函的神田。没想到真的能请到你这样有名的侦探......”
话到一半，他脸色微变，扭头咳嗽起来。
毛利小五郎隐约懂了什么，把手上的烟掐掉了。
神田医生歉意地朝他笑了笑：“抱歉，我对烟味稍微有点敏感。”
江夏往里挪了挪，给这个客户腾出了一点位置。
服务员很快跟来，奉上菜单。
但神田医生看上去显然没有吃饭的心思，随便点了一杯热咖啡了事。
然后他微带诧异地看着毛利小五郎和柯南：“这两位是......”
他没想到江夏来接工作，竟然还带了别人，而且这当中还有一个一年级小孩。
“是我邻居，来店里时偶然遇到的。”江夏简单解释了一下，但看上去并没有把两个无关人员撵走，或者自己跟神田医生离开，单独另开一桌的意思。
柯南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刚才表露出的“想跟着江夏蹭委托”的意思，有点感动：江夏这么敬业的人，居然真的因为他想参与委托，就顶着委托人的视线把他留了下来......真是太够意思了。
好在神田医生看上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他看了看表，赶时间似的简单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被未知人士威胁的人，是我在首都医大的同事——吉村医生。
“最近，那些人的骚扰变本加厉，他这几天不得不请了假，每天闭门不出。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有一些威胁电话、威胁信之类的找上门。偶尔他出门的时候，也总感觉有人跟踪，他说他已经快要疯了。
“我跟吉村认识了很久，关系一直不错。看到他像现在这样一天比一天憔悴，我心里实在非常难受，所以想请你帮忙找出那些威胁他的人。有了明确的目标，我才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
毛利小五郎一般不会插手同行的工作。不过江夏正好是他女儿的同学，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偶尔会忘了江夏其实也是一个“同行”。
再加上现在，江夏看上去不仅不介意他掺和委托，似乎还很欢迎。
毛利小五郎于是也就没再顾忌那么多。
听完委托人的话，他随口道：“听你的
说法，那位吉村先生似乎是个医生。他医术怎么样？——医生平时接触的患者很多，也经常遇到生死大事，没准是哪一次治疗失败之后，他负责的病人或者家属对他怀恨在心。”
“病人吗......”神田丈二垂眸沉思，似乎受到了某种启发，“这么说来，他的医术虽然不错，但与之相对的，他接诊的患者也往往比较特殊，尤其是其中一些人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难免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
江夏若有所思：“既然这样，我们先找他本人问一问情况吧。他自己的患者，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顿了顿，想起刚才神田医生说吉村医生不敢出门，他又体贴地补充道：“如果他不方便出来，我们可以主动上门。”
毛利小五郎见他们三言两语就商量好了后续，一副打算立刻起身去找被威胁者的模样，略微一怔。
然后他大手一挥，果断道：“我就不跟小辈抢生意了，你们去吧——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我。”
刚才点的饭菜正好端上来，热气腾腾，看得人食指大动。目前这件委托还只在走访阶段，听上去又没有什么危险需要他出马，他现在只想安静吃饭......
神田医生点了点头，看向江夏，取出手机：“这样的话，你们稍等，我先跟他说一声——要是他以为我们是什么上门的歹徒，躲在门后袭击，事情就麻烦了。”
说着他站起身，没有打扰附近的食客，去旁边人少的地方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神田丈二又回到了桌边：“好了，我们走吧。他现在正好在家。”
江夏站起身，柯南立刻跳起来跟上。
毛利小五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吃饭了？”
“......”柯南望着桌上那一盘热气腾腾的猪排饭，肚子叽里咕噜一阵叫，但还是淡然道，“我不饿。”
——饭和案子比起来，当然是选案子了，这是所有高中生侦探该有的觉悟！就像江夏......
正想着，一抬头，他发现江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袋什锦肉卷，正在边走边嚼。
“......？”柯南跟着他走出店门，忍不住问，“你从哪弄来的？”
江夏用一种“你又明知故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刚才点的。”
一阵晚风吹过，袋子里的香气悠悠飘散出来。
柯南：“......咳，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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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7【医——生——】
江夏一边走路一边走神，随口道：“嗯，这家店味道确实不错。”
“……”
暗示无效。
柯南默默看向街边的橱窗，橱窗反光中，隐约映出了他小小的轮廓，他对着轮廓里的小学生自己微一点头。
然后坦然转向江夏：“我尝尝！”
……小学生找高中大哥哥要点零食垫肚子，非常合理。反正周围除了江夏，没人认识他。
好在江夏还是有良心的，没有继续刁难他这个弱小无助的小学生，从一袋肉卷里挑了一只递给他。
柯南捧着这只比其他肉卷稍微丑了一点的肉卷，毫不嫌弃地几口啃完，饥饿感顿减。
他舒坦地呼出一口气：“真不错，以后我得跟你学一学，点餐就点这种能随时带走的东西，毕竟动脑查桉也很消耗能量。”
江夏：“……”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这次还不是毅然选择了没法端走的猪排饭。
旁边，正在引路的神田医生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他们几眼：“……”这两个人的对话真奇怪，就好像那个小孩真的能帮忙查桉似的……呵呵，带着小学生玩过家家的高中生侦探吗。
……
三人各怀心思地出了店门，面前横着一条马路，斑马线正好就在店门口。
马路对面，则是一栋公寓。
“他家就住在这栋公寓楼里，不远。”可能是担心江夏他们等得着急，神田医生抬手指了指近在眼前的公寓楼，解释道，“他就在五楼最角落的那一间，很快就到了，走吧。”
三人过了马路，刚要进公寓大门。
这时，旁边楼侧的阴影中，忽然传来“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跟着响起一片稀里哗啦的撞击声。
江夏一怔，收起袋子，循声跑过去。
“这动静好奇怪。”柯南也一边擦手一边紧随其后，心里感觉不妙，“简直像是有人摔到了旁边那条巷子里一样！”
……
动静确实来自于公寓侧面的狭窄小巷。
等他们从大楼正面绕过去，就看到小巷中，摞在墙边的木箱倒了一地。而七零八碎的杂物当中，一个人正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柯南惊了，没想到小兰是个预言家，这边还真的出事了：“快叫救护车！”
江夏也转头：“快……”
话刚出口，他默默顿住：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不在。
想想还真有点不适应……他只好自己取出手机，打了救护车。
报完地址，旁边吓呆的委托人，此时也终于回过了神。
似乎是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后知后觉地认出了坠楼者：“吉村？！”
江夏转头看向他：“你说的这个吉村，该不会是……”
神田医生不愿接受事实似的激动道：“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被威胁的吉村医生……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坠楼时撞在了某些锐角上，吉村医生此时满身是血，再加上高空坠落，他看上去俨然已经没气了。
委托人倒是也不嫌弃，大步跑过去，不愿接受事实似的半抱起地上的死者，声音悲恸：“吉村，醒醒！吉村——！
江夏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坚强地打完了急救电话。
刚放下手机，旁边跑过来一个人，边跑边擦嘴。
江夏转头一看：“毛利叔叔？”
毛利小五郎沉稳点头：“嗯。”……可恶，怎么这么快就又出事了，他饭都还没吃几口。
柯南没有理会突然到场的毛利小五郎，他此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低声跟江夏说：“死者脚上怎么只有一只拖鞋？旁边也没看到掉落的另一只，难道……”
“啊——！
他的话音，被附近接连响起的惊叫声打断。
刚才死者坠楼时砸到了木箱，动静不小，周围不知何时涌过来一大圈路人。
在经历了一系列“出什么事了？”、“好像死人了。”、“啊！
真的有死人！”之类的对话之后，热心路人刷一下取出手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江夏：“……”米花町人就是自觉。看来他不用再专门打报警电话了。
……
没多久，一些熟面孔抵达了现场。
高木警官侧过头打了个呵欠，然后憔悴地看了过来：“江夏，你又在深夜加班啊。”
“……我也不想啊。”江夏视线一飘，“不过现在也不算深夜，等解决完这件事，应该能睡个好觉。”说着他又啃了一口什锦肉卷，刚才还剩几个没有吃完。
高木警部被香味一激，回过了神：“唉，对了，刚才查出了一些情况，我跟你说说——死者吉村光夫，男，25岁，目前是首都医大的医生，但最近正在请假。”
说着他举起一只物证袋，“刚才我们在他口袋里，找到了他房间的钥匙。”
左藤美和子也疏散完群众，顶着一对黑眼圈凑了过来，同样先看向了江夏：“你怎么又在现场？”
江夏指了指被拉走的死者：“我接了一单委托，这位死去的吉村先生，似乎正在受到一些神秘人的恐吓，所以他的朋友神田医生，想请我过来调查那些威胁他的人的真身。”
左藤警官恍然大悟：“难怪吉村这几天都请假了……嗯？等等。”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忽然惊喜起来，“那你的目的就跟我们重合了啊——那些威胁者，很可能就是杀了他的人。”
江夏啪一拍她的肩膀，一脸正气：“就算不重合，我也会帮你们找出死者坠楼真相的。”
左藤警官点了点头，有点感动：不枉她之前追捕飙车的江夏时放了那么多水。虽然抓捕深夜飙摩托车的小家伙，本来也不是搜查一课的工作……
……
警方在推理方面总是一戳一蹦跶，甚至不蹦跶。但好在收集线索时，有了他们的帮助，一切进展都非常顺利。
目暮警部打听过后，很快确认了死者的住所。
他找到了这栋公寓的管理人，对方看上去也十分配合。
“吉村先生为什么会从楼顶掉下来。”目暮警部看着公寓管理人，“你们的天台，平时随便租户上去吗？”
1438【一切都是波本的阴谋】
管理员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们的公寓很注重安全，天台门一般是锁着的。这里的住户如果想上去，必须有我们陪同。”
思索片刻，他小声推锅：“说起坠楼，我记得那位吉田先生租住的地方，正好是五楼最边缘的房间，紧挨着那条小巷——他肯定是从他自己的房间摔下去的。算算位置，从他的阳台往下，正好是刚才尸体横着的地方。”
刚才吉村医生坠楼身亡后，周围汇集了一大片路人，公寓管理员也被惊动，小跑出来围观情况，然后就被警方拎过来询问线索了。
“原来是这样。”目暮警部很快确定了下一步调查方向，“那就去他房间里看看吧。”
……
一群人进了电梯，按下前往5楼的按钮。
电梯里，目暮警部争分夺秒地找公寓管理人询问着关于租户的情况。
正说着，到了二楼，电梯忽然停下，门哗啦打开。
几人暂停了话头，向外看去，然而电梯门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一群警察并未多想，只觉得是等电梯的人不耐烦，按下按钮后，又转头去了别处。
门很快合拢，电梯继续上升。
谁知到了三楼，电梯再度停下，门哗啦敞开，外面还是没人。
门又一次合上，电梯继续上行。
毛利小五郎蹙了蹙眉，忍不住滴咕道：“怎么跟闹鬼一样。”
江夏默默看了一眼合上的门。刚才人鱼飘慢了，尾巴正好被门夹住，现在她正在用力往外拔——鬼们虽然能穿越实体，但比起在空气中飘，穿越固体的速度要慢上不少。
不过毛利小五郎指的闹鬼，应该不是闹的这种鬼。
管理人已经坐习惯了这个电梯，此时听到毛利小五郎这么说，他才想起来很多公寓的电梯，和自家的这个不同。
他解释道：“为了安全，我们的电梯设计成了必须每层停靠的形式。”
“原来是这样啊。”毛利小五郎挠挠后脑勺，“出发点不错，但是如果坐电梯的人有急事，这可太折磨人了。”
虽然被外人指出了公寓的缺点，但管理人似乎抓到了某种机会，再次悄悄推锅：“你说对了，吉村先生可能也这么想，所以他自己找了一条路——我之前看到过他从隔壁大楼的逃生楼梯上下楼。”
几个警察一怔：“隔壁大楼？什么意思？”
管理员：“他的房间在5楼，而我们公寓5楼的高度，正好和隔壁大楼的屋顶齐平。吉村先生房间的阳台又突出去一截，两边距离也不算宽，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他很轻松就能从自己的阳台，跳到隔壁大楼的楼顶。
“前不久，我就看到过他在那里来回跳，像是很喜欢那条路，想多走几次适应。我当时就去劝他了，他说他只是觉得新奇，以后不会再跳。但现在看来……”
管理员想起小巷里的尸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
说话间，这一部慢吞吞的电梯，终于挪到了五楼。
江夏走下电梯，警察和其他人也哗啦下来。
委托人神田医生走在最后。
他看向警察，没出电梯：“那个，我能先上楼换个衣服吗？我也住在这，房间就在六楼，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刚才发现死者坠楼的时候，神田医生跑过去查看他的状况，沾了一身血。
目暮警部回过头，看到他身上血淋淋的衣服，感觉他这副样子，就算跟警方一起行动，也只会破坏坠楼现场。
而且仔细一想：死者坠楼的时候，这个神田医生正跟江夏待在一起，总不可能是他隔空把死者推下楼的吧，哈哈。
……总之，看上去问题不大。
于是目暮警部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换完衣服记得来吉村先生的房间，我们还有其他事需要问你。”
神田医生应了一声，按下了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很快合拢，他往上走，其他人则一路去往走廊尽头。
……
走廊尽头是501号房间。公寓管理员打开门以后，能看到里面是一处装潢简单的一居室，面积大约只有三十多平方米。
穿过玄关，很快就进到了卧室兼客厅——这里只有唯一的一个房间。
吉村医生似乎只是在这里暂住，屋里东西很少：一张床，一只小立柜，还有茶几和旁边摆着的两张软椅。
阳台的落地窗敞开着，窗帘随风飘动。
江夏走到阳台旁边，往外看了一眼。
目暮警部也在查看这里，边看边点头：“果然，站在阳台上，对面大楼的屋顶正好就在眼前，而且旁边紧挨着就是对楼的楼梯口，从这走，要比那个电梯快上很多。”
他想起刚才公寓管理员的话：“人应该就是从这掉下去的。”
柯南踮着脚努力往外看，忽然发现阳台对面的大楼楼顶，隐约有一团漆黑的影子。
“是拖鞋。”江夏发现了他的视线朝向，低声说，“你刚才不是说，死者脚上只有一只拖鞋吗。看来另一只掉在对面楼上了。”
柯南一怔，回顾了一下楼顶上这只拖鞋到阳台的距离，感觉不对：“明明人都摔进了小巷里。拖鞋怎么会甩出那么远。”
毛利小五郎也来阳台旁边瞄了两眼，可能是觉得这里风太大，他很快又缩了回去。
一转头看到小茶几，以及上面摆着的酒和冰桶，他馋劲不禁涌了上来，咂咂嘴：“这家伙被人威胁还有空喝酒，很悠闲嘛。”
“也可能是在借酒浇愁。”江夏一边随口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小茶几。
看清上面的酒，他略微一怔：那竟然是一瓶波本。
江夏：“……”老板居然被摆在了桌上，缘分呐。
如果这一幕被伏特加看到，他恐怕又要胡乱脑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没准还会针对“波本”，掉上一缕冰激凌味的杀气。啧，真可惜，没带他一起。
正想着，旁边，某个比警察还想下班的侦探，已经开始了他的推理。
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死者的房间钥匙，在他自己的口袋里。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屋门又是反锁的。屋里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