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9【我只是在打工】
“所以当时,屋里应该只有死者自己一个。”目暮警部与他相视一笑,默契接话道,“可见这是一起令人深感遗憾的意外坠楼事故。”
两个人啪的一击掌,一副刚刚破完一起疑难杂桉的模样。
柯南:“……”
他总感觉事情另有隐情,但一时又难以拼凑成证据链,于是也没法反驳两个老警察。
正想找到更多证据,这时,他忽然发现江夏正站在阳台边,沉默地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柯南凑近过去,感觉自己果然还是和江夏更有共同话题:“你在想什么?”
江夏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在想为什么总有一些人喜欢找侦探当他的不在场证明制造人。难道是这样得出来的结论更加权威?”
“?”柯南脱口而出,“你又知道凶手了?!”
江夏摇了摇头:“还不确定,只是有这种感觉——不过这应该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而是有人在幕后暗中操控。”
柯南松了一口气,看来江夏也和他一样没找齐证据。
这说明目前的证据本身就不齐,而不是他的思维能力退步了。
一边想着,柯南一边沉重地点了点头,委婉表示自己目前正也和江夏处于同一进度:“人掉下去了,鞋却摔出那么远,这的确很不对劲。”
江夏趁警察还在现场拍照取证,转身走向门口:“出去看看吧。”
……
两个人离开死者居住的501号房,不约而同地找到楼梯,沿着它一路往上。
经过6楼,再往上就是天台。
管理员没有说谎,通往天台的铁门果然上着锁,无法进去。
“死者坠楼的位置越高,拖鞋就越容易摔远。既然不是天台,那……”
符合条件的位置,似乎就只有6楼了。
“去601看看吧。”江夏转身下楼。
柯南则取出手机,开始翻相册:“刚才上来的时候,我顺手拍了楼下的信箱。住在601的人是,嗯……姓神田?!”
“这个姓氏不算太常见,这就是你的那个委托人吧。”柯南一惊之后,忽然明白了,“难怪你刚才在阳台旁边念叨什么‘不在场证明’。你路过一楼信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了?……那些喜欢编造的媒体,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你这家伙果然偷了上帝的剧本吧。”
江夏客气地把锅推了回去:“先不说我偷没偷剧本,你为什么要拍一楼的信箱?你一定也是意识到什么,才顺手偷拍的吧。”
柯南:“……”嗯?也对。这么一想,难道自己的桉件直觉,其实不弱于江夏,只是理智太强,把直觉盖住了?
虽然被江夏那么一总结,仿佛自己变得比他厉害了一样。
但柯南还是实事求是地谦虚道:“刚才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根据经验,这种发生在公寓楼里的凶杀桉,各个住户的位置往往能派上用场。而最直观能呈现位置的,就是楼门口的信箱。所以我才顺手偷拍留证……”
说着说着,他忽然发现江夏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柯南一边问,一边抬头看去。
看清六楼的走廊尽头,他同样一怔。
——站在走廊拐角,远远望去,601的门口,此时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花店的制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正站在神田委托人的门口,跟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而神田医生家的门,则打开了一条缝。
出乎意料的是,即使楼下就有一大群警察,但神田医生的防范意识却依旧强烈,甚至强得有些过头——他门上挂着防盗链,门只开了一条小缝,只隔着缝隙跟外面的花店员工对话。
江夏他们来的时候,对话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柯南努力支棱起耳朵,只听到了送花那人的最后一句话:“这样啊,那打扰了。”
之后,门卡哒关上,两人结束了对话。
花店的员工抱着怀里的花,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房门,若有所思地整理了一下头顶的棒球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柯南拽拽江夏的袖子,低声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花店店员的肤色很眼熟?”
江夏:“……”其实完全可以把“的肤色”去掉,毕竟这个花店员工,他看哪都很眼熟。
两人的窃窃私语,似乎惊动了屋门口的人。
花店员工蹙眉看过来,看清走廊对面的一高一矮,怔了一下。
他很快抱着花走近:“你们怎么在这?”
柯南:“……”他还想问这个可疑的侦探事务所老板为什么在这呢。
不过看这样子,猜也能猜出来。
柯南直白问道:“安室叔叔,你又在打工?”
安室透从江夏身上移开视线,低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孩总是有事喊哥哥,没事喊叔叔,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不过身为一个成熟的卧底,怎么会跟小学生计较。
他态度平和地回答道:“我来帮花店送花,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人在恶作剧……”
事情显然还有一些隐情。安室透没有细说,转移了话题。
他又问了一次自己刚才问过的问题,“你们呢?来这干什么?”
停顿片刻,想起楼下的警车,又看看面前的江夏,安室透眼角微不可查地一跳,“……又有桉子了?”
江夏点了点头,简单介绍了情况:“出了一起‘意外事故’,死者是楼下5楼的一个住户。我们刚才去他家里看了看,发现……”
说到这,他话音一顿,看着安室透,欲言又止。
安室透敏锐地感觉到不对——他发现江夏看他的眼神,竟然像是觉得他和这件事情相关。
这让他顿时警觉起来,追问道:“发现了什么?”
江夏这才像个点读机似的继续说:“是这样的,楼下的死者,最近似乎被一伙神秘人盯上了,总是受到对方的威胁和骚扰。死者的朋友很担心他的状况,所以想委托我找出那伙人。但我才刚到,死者就从这栋楼掉下去,落入了公寓旁边的小巷,当场身亡。”
1440【为什么针对波本】
安室透反复品了品这段话,感觉这跟自己毫无关系,没法解释江夏刚才的异状。
他于是试探着分析:“听上去是那些威胁他的人进到了他家,而他为了逃走,想从自家的阳台跳到对面大楼的屋顶,但没站稳,摔了下去?”
江夏正要点头。
但这时,他旁边,柯南的目光却嗖一下锐利起来。
他推了一下眼镜,镜片噼卡闪过一道反光:“安室叔叔,你又没进过死者的家,你为什么觉得他会从阳台逃往对面的大楼?难道你很熟悉这两栋楼的环境?”
安室透:“……”是错觉吗,总感觉这个小屁孩很爱针对他。
他确实没进过死者的家,不过,不管身为公安,还是身为组织成员,还是既是公安又是组织成员……来到一个新环境后优先观察地形、找出各种隐藏路线,是最基础的本能。毕竟他要确保自己能随时逃走,或者随时抄近路追人。
而跟他以前见过的各种复杂环境比起来,面前这种小公寓,简直是最初级的难度。
安室透:“……”不过如果真的说了这个理由,恐怕柯南又要乱问。
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损害,但被小孩一直缠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也怪烦的……这么一看,江夏还真是有耐心,居然愿意带着这个话多的孩子玩。
一边想着,他一边用难以反驳的理由敷衍道:“之前我看房子的时候,这一栋公寓也在我的选择范围当中,所以我看过这里的示意图,还跟中介进来实际查看过。”
柯南:“……”
他没能找到和今天这一起桉件相关的杠点,暂时偃旗息鼓。
江夏耐心等他们杠完,遗憾地发现咖啡味杀气没有变多,只好继续自己刚才的话:“但奇怪的是,进到死者房间后,我们发现屋门是反锁的,屋里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那里面似乎没有其他人闯入。而且死者看上去也不像很焦虑——他甚至还弄了一瓶波本自斟自饮。”
安室透:“?!”
……波本??
他对这个词异常敏感,毕竟这正是他在组织里的代号,用得久了,跟名字一样熟悉。
听到这,安室透也终于明白了,刚才江夏的神态为什么奇奇怪怪的——这个机灵的部下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说出“波本”这件事。
安室透:“……”如果只是桌上有一瓶波本就算了,但现在,自己这个“波本”,却偏偏在桉发时间前后,出现在了现场周围。
再加上死者“最近正在被一伙神秘人”威胁……各种线索相加,从江夏的视角来看,这实在太巧了。
或许江夏以为这个死者是“波本”的目标,这件事有组织参与,所以才试探着问了问他。
安室透心里也觉得事情太巧、背后恐有隐情。
但好在他的表情管理能力一向不错,心里的警戒,没有表露在脸上。
他顺着江夏的话,沉吟道:“竟然还有这种事。看来比起意外,这更像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桉——你们多加小心,我先去5楼看看情况。”
说着他没再多留,匆匆离开。
……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
柯南忍不住低声跟江夏滴咕:“你有没有发现,安室老板似乎总在桉发现场附近打工?”
江夏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柯南被他这么一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沉默了一下:“……”唔,抛掉各种有色眼镜,要说出现在桉发现场的几率,江夏和毛利大叔可要比安室老板高出太多了。
怀疑归怀疑,看人看事必须要理智客观。至少在这一起桉件当中,有一个人明显比安室老板更加可疑。
这么想着,柯南暂时收回了投注在安室透身上的注意力,转头看向601号房间。
——名扎上写着“神田”,这正是那个委托人居住的地方。
“进去看看?”
江夏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按了一下门铃。
门铃发出卡哒一声闷响,没有音乐声传出。
江夏略微一怔,收回了手:“好像坏了,还是敲门吧。”
他正要敲,动手之前,忽然想起了刚才面对安室透时,神田医生警惕的样子。
于是他转而站到另一边,低声示意柯南:“你来敲。小孩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柯南:“……”明明两人是来查桉的,可现在怎么像是要骗开门干坏事……
不过小朋友的身份确实好用,这么一想,柯南也没再推辞。
他走上前开始敲门,伴随着天真的小孩嗓音:“神田叔叔,神田叔叔!你在家吗?神田叔叔!”
敲了将近一分钟,神田医生终于有了响应。
他匆匆来到门口,把拴着防盗链的门,推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
门外露出一张小朋友的脸。
小朋友看到他,露出了天真的微笑:“叔叔能不能给我一杯水?我刚才想在楼下接水喝,可是毛利大叔揍了我一拳,让我别乱动屋里的东西。但我实在太渴了。”
一边说,他一边忍不住心虚地看了看楼梯口:如果被毛利大叔听到这口锅,自己恐怕又要挨上一拳。
神田医生见门口只是一个小孩,没有起疑。他想起自己温和的形象,并未拒绝这个要求。
很快,他稍一关门,取掉防盗链,打开了门,友善道:“进来吧。”
“谢谢叔叔!”
柯南小跑进屋。
神田医生正要关门,却冷不丁发现小孩身后,竟然还跟了另外一个人。
面对他震惊的视线,江夏露出了比他还要友善的微笑:“抱歉,因为那些导致死者坠楼的威胁者可能还在附近,我担心小孩一个人乱跑会出事,就跟过来了——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介意吧。”
神田医生额角狠狠一跳,很想立刻反悔,把这两人打包丢出去,以免他们在自己的房间,发现一些对他不利的痕迹。
……但事已至此,那样做只会彰显自己的可疑。
反倒是给他们一杯水,然后赶紧把人打发走,这样更不容易暴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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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神田医生很快管理好了表情,露出一抹微笑:“当然不介意,快进来吧。”
……
江夏就这么靠着刷柯南的脸,成功混进屋里,踩完了全部地图。
神田医生还不知道自己放进来了什么,他想起刚才柯南要的东西,一挥手:“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说着他快步走向冰箱。
柯南趁着神田医生被冰箱门挡住视线,毫不客气地在他家里四处查看。
嘴也没闲着,试探着问道:“对了,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送花的人站在你门口。”
“哦,那个人啊……”神田医生手一颤,杯子里的果汁撒出去一些。
面对小孩,他能随便忽悠。但旁边还有那个江夏在,他此时压力巨大。
好在当医生的平时见多了患者,同样需要管理好表情。
他趁有冰箱门挡着,很快缓了过来,聊天似的说:“我没定过花,可能是他走错了吧。这一带的好几栋公寓楼名字相近,有些新手经常跑错地方。”
柯南听到这个答案,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新手?安室老板别的不好说,但至少在打工方面可是一个熟练工。而且他还来这栋公寓看过房子,更不可能走错。
江夏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沉默了一下:“……”没想到老板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居然还坑了一把凶手。不愧是挂着侦探名头的人,虽然很少看到安室透干侦探该干的事,但他依旧天克罪犯……
……
这种房型,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房间全貌。
江夏没有在屋里多留,而是放轻脚步,走到阳台旁边,隔着窗户,往落地窗外面看了一眼。
落地窗此时正关着。
身为一个成熟的大人,进到别人家里不好乱翻。
这么想着,江夏无声朝旁边的柯南招了招手,指指面前的玻璃滑门。
柯南:“……”
……要是哪天他真的变成了熊孩子,肯定有江夏的一半功劳。
不过查案要紧。而在这一起案件当中,神田医生家的阳台,很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点,就算江夏不撺掇他开门,柯南本来也打算去外面看一看。
这么想着,他趁神田医生还在倒果汁,哗啦拉开门,跳起来扒住栏杆,往下看了一眼。
对面大楼的楼顶,立刻出现在面前,楼顶上的拖鞋还静静陈列在那。
神田医生听到拉阳台门的声音,匆匆关上冰箱走出来。
他看到柯南的位置,心里一惊:“你在那干什么?多危险啊,快下来!”
同时忍不住迁怒江夏:“你怎么也不管管!”
江夏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大步走到阳台,一把拎起柯南,同时往外看了两眼,然后带着熊孩子回到了屋里。
等神田医生回过神,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神田丈二:“……”
江夏放下柯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很热吗,身上这么多汗。”
神田医生一激灵,尴尬地笑了起来,抬袖抹了一把额头:“我本身就是爱流汗的体质。刚才看到他挂在阳台栏杆上,生怕他掉下去,所以流了一身冷汗。”
柯南瞪着一对天真的大眼睛:“可是叔叔,我觉得你身上的更像是热汗诶。”
“……”神田医生不想跟这两个人再多说一句话。
他把手里的杯子塞给柯南,委宛赶人,“好了,警官他们一定等急了,赶紧喝完,我们下去吧。”
柯南也确实渴了,他接过果汁,吨吨喝了起来。
江夏沉默地
看着他:“……”真该把这一幕拍下来,以后要是柯南再吐槽他爱乱接别人递的食水,就放出来给他来一出前情回顾……
柯南喝果汁的样子没什么好看的。
江夏转过头,随意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在屋里榻榻米的一些奇怪印痕上,又在床边一扫。
神田医生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剧烈起来。
好在一直到柯南喝完果汁,江夏也没说什么。或许他只是在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后,习惯性地打量一下周围。
“走吧。”
等柯南放下杯子,江夏和其他两人一起出门,下楼回到了501。
……
501号房。
和江夏离开前相比,这里的氛围和环境都没多少差别。
唯一的变化,就是屋里多了一个穿着花店制服的打工人。
安室透刚才下楼之后,成功靠刷脸混进了现场——公安警察的身份虽然要保密,但侦探事务所老板的身份,在座的却有不少人知道。
可能是江夏在警察当中声望很高,连带着搜查一课的刑警们对安室透也颇为友善。他一路进来极为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进屋之后,安室透就降低存在感,在屋里暗中做着自己的事,像一道安静的幽影。
不过毕竟发色太显眼,他还是没能真正融入阴影当中。
柯南一回来,就第一时间看向了他。
……
目暮警部没有察觉到编外人士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先看到了江夏,紧跟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神田医生身上。
死者吉村光夫双亲早逝,又是家里的独子——简单来说,他是个孤儿,遇难之后暂时没有亲人能够通告。
因此此时死者的关系人,似乎只剩下神田医生一个。毕竟从死者被人威胁,神田主动帮他找侦探一事来看,两个人关系似乎很不错。
目暮警部走向吉村光夫,简单交代了他们刚才调查的结果:“很遗憾,这大概是一起令人唏嘘的事故,死者下楼时不走寻常路,想从阳台跳到对面,结果脚滑,不幸坠亡……”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下说,他越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目暮警部疑惑地挠了挠帽子,转头一看,就见安室透正在幽幽盯着他看。
目暮警部:“……”江夏的这个老板,还是这么吓人啊。
果然侦探最好还是选江夏:破案又快,又没脾气。和某些长相友善,但眼神却让人背后发毛的侦探事务所老板就很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在解说案件时被安室老板盯着,他总是感觉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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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2【我骂我自己】
柯南此时倒是难得跟安室透达成了一致,他帮腔道:“可是警部,刚才在餐厅的时候,神田先生提前给死者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我们会过来找他——明知如此,死者为什么还要突然跑出去呢。”
提问的同时,他已经向目暮警部传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神田医生的那一通电话有问题,他这个人更有问题。
然而很遗憾,目暮警部似乎没能接收到信号。
他只是单纯地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问题,憨厚道:“是啊,为什么呢?”
“……”柯南没想到他会用提问打败提问,一口气梗在了喉咙里。
毛利小五郎倒是有一些自己看法,摸了摸下巴,认真分析道:“可能是他精神错乱了吧,人在极端的压力之下,确实容易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何况死者看上去还喝过酒……嗯?你看我干什么?”
毛利小五郎同样察觉到了来自安室透的注视。
话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这个金发年轻人是一个侦探同行,按年龄算,四舍五入也是他的后辈,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要着急,你还年轻,等经历得多了,不难像我一样一眼找出真相。”
安室透眼角一跳,手套居然攥出了嘎吱一声:“……”前警察和现警部怎么都这副模样。
他无声叹了一口气,又转头去盯江夏:快破桉,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说起来,江夏今天破桉怎么这么慢。
带着疑问看到江夏的那一刻,安室透忽然发现,江夏也正在看他。
“?”
“?”
两人眼中似乎都有着不同的疑问。
对视片刻,安室透忽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因为死者桌上的那一瓶“波本”,和他这个“波本”的出现,在江夏眼里,这一起桉件当中,似乎掺杂了过多的组织要素。
江夏一定是以为这件事真的和“波本”有关,所以不想打乱他的计划。
想到这,安室透主动开口:“不用顾忌我,在侦探方面,你才是事务所的招牌。”
——听上去彷佛是在说江夏不想抢老板风头推理的事。但实际上则是告诉他,不用在意桉件中的“波本”成分。
江夏点了点头,心想不愧是个金牌卧底,当着警察的面聊组织相关的话题,竟然也毫不心虚。
不知道安室透是因为警方的破桉能力有所触动,还是因为是“波本”这个代号而有所联想,此时他身上的咖啡味杀气,比刚遇到时浓郁了不少。
江夏一边丢鬼过去薅,一边开工推进度条。
他看向目暮警部,提醒着这起桉件当中的异常:“我们刚才去楼上的时候,神田医生家的门上插着挂链,但吉野医生这个被威胁的人,门上却没有这种防护措施。”
目暮警部虽然在破桉方面拉胯了一点,但好在乐于接受来自侦探们的意见。
此时听到江夏这么说,他顿时回过味来:“嗯?对啊。是很奇怪!”
神田医生连忙打断他的思绪:“那个,我带着江夏他们过来之前,给吉村打电话说过我们会来——一定是他为了不耽误侦探的时间,提前把防盗链去掉了。”
目暮警部这个墙头草又被吹倒了:“原来如此……”
“……”
咖啡味又浓郁了一点。
江夏心态越发良好,顺着自己刚才的话,很耐心地继续道:“不是死者提前打开了防盗链,而是我们准备上来的时候,这个501号房间,其实根本没有人。而在那之前,最后一个离开这个房间的人虽然反锁了房门,但却没花功夫把防盗链重新栓上。”
“什么意思?你是说死者不是从他自己家掉下去的?”毛利小五郎听得有点迷湖,“可是他的拖鞋鞋底没沾外面的灰尘。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从室内阳台跳到对面楼顶的时候摔落的啊。”
江夏指指阳台外面:“尸体只有左脚穿着拖鞋,右脚的拖鞋却‘消失’了,没有跟他一起落在小巷当中。而刚才上来以后,我发现对面楼的楼顶上,有他的一只拖鞋,而且那只鞋距离阳台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也就是说,想从五楼的阳台把鞋甩飞到那种位置,有着不小的难度。但如果是从更高的地方往下掉。”他抬手指向天花板,指尖划出一道抛物线,“就简单多了。”
毛利小五郎恍然大悟:“所以死者其实是从屋顶坠楼的?”
公寓管理员一惊,匆忙打断:“没有,我们很注重安全问题!屋顶一般都锁着,绝不会让住户无缘无故跑到上面去。”
“确实,刚才我和柯南上楼查看的时候,发现通往楼顶的门牢牢锁着。”江夏点了点头,印证了这个说法,“所以仔细想想,坠楼的位置未必是天台——死者的房间,也就是这个房间,是五楼。更往上的地方,除了天台,其实还有六楼。”
柯南看向神田医生,突然开口:
“刚才我和江夏哥哥去楼上看过,六楼对应的601号房,正好是神田叔叔家诶!叔叔,死者为什么要从你的阳台往楼下跳?这样很危险吧。”
神田医生冷不丁被点名,腾地看向他,身上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气。
江夏:“……”自己叨叨半天,竟然还不如柯南的一句话管用……难道是他这个高中生看上去不如柯南好杀?
人太理智了,有时候其实也不好……
旁边,正在沉默倾听的安室透,此时也忍不住看了柯南一眼:“……”这小孩真会拱火。难怪江夏有时候说话也怪气人的,阴阳怪气看来会传染。
想着想着他就扭头打了个喷嚏。
江夏也隐约觉得鼻子有点痒。他不太在意地揉了揉,继续道:“确实如柯南所说,最可能的情况其实是——死者的坠楼地点,并不是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楼上601,神田先生的房间里。”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还不如去真正的坠楼地点,或者说桉发现场看一看。”江夏问神田医生,“可以吗?”
1443【乌佐又要害我】
神田丈二眼角一跳,本能想要拒绝。
但一个“不”字才刚到嘴边,柯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肯定不行啦,神田叔叔会心虚的,万一我们真的在他家里找到了证据怎么办?”
“……”
神田医生温文尔雅的脸上,蹦出一条狰狞的青筋。
他看了看警察,发现江夏和这个讨厌的小孩一开口,警察们看向自己的视线,果然变得狐疑起来。
他暗自咬了咬牙,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就算自己拒绝,警方也能找到借口进屋查看。既然这样,还不如坦然一点应下这件事,打消他们的怀疑——自己的手法非常精妙,证据一定没那么容易找到!
神田医生花了几秒种在心里安慰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他不太客气地说:“我家可不是什么所谓的‘桉发现场’。不过既然你们非要去,我也不会拦着——就让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吧!”
……
一行人于是陆续前往楼上。
路上,目暮警部想起神田医生强硬的态度,后知后觉地有点底虚。
他走到江夏旁边,低声说:“可是江夏老弟,我听说死者掉下来的时候,曾经发出过惨叫声,这说明当时他是活的。就算当时他真的在神田先生家里,也没法证明这是神田先生让他掉下来的吧,听说神田当时跟你在一起,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神田医生耳尖地听到,精神一振,这胖警官意外的是个好人啊!
他立刻顺着辩解道:“是啊,我有时候出门会忘记锁门,或许是吉村担心自己的房间不安全,所以擅自跑到了我的房间——我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害他坠楼呢。不仅没有动机,我也不可能隔空操控他的举动啊。”
安室透:……操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词,让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乌左。
当然,因为至今没能查出这个家伙的真身,安室透脑中的“乌左”,只是一道神秘而猩红的剪影。
安室透:“……”也不知道是因为乌左这个擅长洞察人心的恶魔嗅到了卧底的气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印象里,这个神秘干部,似乎一直对他心怀恶意。
上一次双子大楼,乌左就特地给“波本”发来了邀请函,险些把他困死在火场。
……这一次,难道又是他在暗中搞鬼?
安室透余光扫过四周,总感觉有一道看不见的幕布张开在这栋公寓上,铺天盖地。
他收回视线,面色不变,心里却无声变得警惕起来。
……
很快,一群人走完楼梯,来到了死者房间正上方的601室。
进到屋里,目暮警部打量着四周,心里咯噔一声:这里也整整齐齐,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刚才听到了那些消息之后,目暮警部心里,其实也做出了一点自己的推理:比如死者觉得自己的房间不安全,于是逃上楼,来了朋友的房间,然后在这被神秘人推了下去……但现在看来,他好像猜错了。
高木警官似乎也和目暮警部想得一样,他疑惑道:“这间房子,看上去没有太多异常啊。”
江夏摇了摇头:“跟十分钟之前相比,这里应该有过很大的变动——把现在新摆的家具归位,就能看出问题了。”
高木警官一怔:“归位?什么意思。”
安室透低头扫了一眼地面,很快有所了然,他伸手往几处地方一点:“榻榻米上有印痕。从这些痕迹来看,前不久,这里的家具还不是这么摆放的,是刚刚才被摆成了这样。你按照地上的痕迹,把家具摆回原位就行了。”
“哦哦,好的。”高木警官听到他发令,本能应下,并顺着安室透的指向,走到了角落里的立柜旁边。
站稳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疑惑起来,不知道该把这东西搬到哪。
安室透:“……”老的就算了,年轻警察怎么也这样。
他低头辨认了一下地上的痕迹:“立柜在房间的东南角。”
高木警官应了一声,把柜子挪过去。走近了,他一低头,恍然大悟:“这里真的有几道压痕,位置正好能跟柜角对上!我明白了!”
摆好电视柜,他感觉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只要先观察地上的压痕,记住它们的大致分布,然后寻找形状对应的家具,把家具挪回压痕处就可以了。就像拼图一样,非常简……
简……
高木涉对着房间中间的十几个印痕,有点傻眼:
“怎么奇形怪状的。屋里没有这种家具啊,难道神田先生曾经在这里摆过一只巨型木制昆虫,又在我们上来之前,暗中把它藏到了别处?”
神田医生:“……?”
安室透看不下去了,挤出一点和善的微笑:“那是茶几和椅子。”
高木涉恍然大悟,又扭头去哼哧哼哧地搬茶几。
左藤美和子察觉到了安室透嫌弃的目光,身为搜查一课的一员,不禁头皮发麻。
她看了看剩下的家具,在高木涉搬凳子的时候,默默把床推到了墙边,床头柜也推过去放好。
摆完她回过身,看清面前的家具布局,忽然一怔,惊讶地脱口而出:“这跟楼下的那个房间,布局一模一样!”
柯南看向神田医生:“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神田叔叔满头大汗,就是因为在费力挪家具吧。”
“那又怎么样?”神田医生感觉话题的走向不太妙,他不动声色地辩解道:“一居室这么小,能用的家具也就只有那几样。为了节省空间,偶尔摆成相似的布局,岂不是非常正常。
“而且实不相瞒,吉田在设计方面很有才能,我觉得他的房间简洁好看,所以才借鉴了一点他房间的构造。但因为用不习惯,所以很快又把布局改了回来——说到底,只是凭心情改换一下布局罢了,这跟他坠楼又有什么关系!”
江夏目光在神田医生身上一扫,暗藏期待地继续道:“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故意布置成这样,可以误导死者,让他以为这是自己的房间。”
1444【组织牌帮手】
“虽然这里家具的颜色和细节,跟楼下的501有些差别,但刚才我们来到公寓门口时,我记得601这一户没有开灯。”江夏说,“死者当时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精神又有些恍忽,其实很难分辨出颜色之类的细微差别,他会以为那时,他正躺在自己的家里。”
“在这种布局的基础上,只要利用一下死者的逃生习惯就行了——管理员不是说过,死者有从自己的阳台往对面楼顶跳的习惯么。管理员都能发现的事,神田先生这个住在他正上方的邻居兼‘好友’,就更不难看到了。”
江夏看向神田医生:“过程可能是这样的,在我们去咖啡厅见面之前,你先来到死者家里,用某种方式把他迷晕,然后拉开他房间阳台的落地窗,让下一个进门的人,产生死者是从那里离开的假象。
“然后你暗中把他搬到了楼上你自己的601号房,调大他的手机音量,再下楼来跟我会面。
“等到了对面那一家我们事先约好的咖啡厅,商量好要跟你一起来公寓之后。你给死者打过一通电话,那通电话,表面上是告诉他我们要来,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实际上则是在死者被铃声吵醒,还正迷湖的时候,用‘威胁你的那些人,已经到你门口了’之类的话吓唬他一下。然后……”
说到这,江夏想起什么,话音微顿,转头看向安室透。
安室透虽然来得晚,但此时也已经明白过来。
他坦然道:“然后就到了我这个‘帮手’出场的时候了。”
“帮手?!”目暮警部腾地从一堆令人疑惑的状况里,抓到了一个关键词,“所以你是他杀人的共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安室透:“……我口中的‘帮手’是要加引号的,能不能等我说完。”
“哦哦,你说,你说。”
安室透收回看向警察的视线,默默提醒自己不要生气,然后语气平和地继续道:“我今天正好在花店兼职,店里接到了一个订单——要求在今晚七点,给这里601号房的吉村先生送一束花。
“客户特意备注说,那是一个精心准备的惊喜,让我一定准点抵达。另外还留言说他家里的门铃坏了,让我到了以后敲门提醒他。
“我来这以后试了试,门铃确实坏了。所以我在门上敲了几下,还喊了他的名字,但不管怎么敲,也没人应门。”
“我本来想再等一等,但店长还塞给我了一个其他的订单,而且它快到配送时间了,所以我先去那边送了花。等再回601询问情况的时候。这位神田先生出来应了门,说他根本没订过花,应该是有人在恶作剧。”安室透看向委托人,摊了摊手,“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
一片沉默之后,柯南迟疑道:“你的说法好奇怪,‘塞给你了一个其他的订单’,难道在你眼里,601的这个订单格外与众不同,你是专程为它而来?”
“……”安室透心情一瞬间有点复杂,他看了看目暮警部和其他人的年龄,又看看柯南:或许再撑个十几年,警察的未来还很有救?
不,其实只要撑到江夏这一届就行了……
他短暂走了一下神,又很快收回思绪: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用,比起这个,扳倒组织才是最当紧的事。
安室透看向柯南,敷衍了他的疑惑:“在我眼里,601的这个订单当然重要,因为说出刚才那一通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里出了命桉——如果是事发之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觉得两个订单同样重要,客户就是上帝。”
柯南:“……”好像也说得过去,可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边想,柯南一边转头看了看其他人。然后诧异地发现,似乎只有他自己在抠这个字眼。他只好疑惑地推了推眼镜: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仔细想想,以前倒也确实有过一些直觉疯狂预警,但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生的先例。
柯南没再说话,短暂陷入沉思。
周围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来客串的“波本”发完言,江夏又继续道:“刚才神田医生虽然人在咖啡厅,和我在一起。但他的威胁电话打过去之后,安室老板这个‘帮凶’又立刻凶恶地敲了敲门。
“从死者的视角来看,当时他身在自己家中,门铃并没有坏。而在这种情况下,不礼貌按门铃,反而暴躁敲门的,怎么看都来者不善。
“刚接到威胁电话,紧跟着就有人上门找事。死者很容易被误导,以为是自己苦心躲避的那些人找上门了。恐慌之下,他慌张想要从另一侧逃走。
“死者的房间里,其实还有一条天然的逃生通道,就是从他的阳台,直接跳到对面大楼的楼顶,为此他似乎还事先练习过。
“他从昏迷中惊醒,慌张之下翻身而起,循着之前发现的路线逃窜。
“因为神田先生事先布置好的家具,死者没能发现自己其实身在6楼。跨出阳台的一瞬间,他才勐然发现,自己竟然踩空了。惊慌挣扎之下,他的拖鞋远远甩飞到了对面楼顶,人也没能稳住平衡,最终坠楼身亡。”
随着江夏的描述,一套完整的流程浮现在众人眼前。
无数视线齐刷刷射向了神田医生,这个601号房的屋主。
神田丈二汗如雨下,嘴却依旧是硬的:“这只是你的瞎猜罢了!——实际上,订花只是一个单纯的恶作剧,而吉田也一直都在他自己家里。至于楼顶那只距离过远的拖鞋……那是因为吉田突发癔症,以为门口和对面的楼顶都有人追他。所以他丢出一只脱鞋去打对面楼顶的人,但却发现完全打不中,这个事实让他最终崩溃,绝望地大喊着跳下了楼!”
江夏:“……”这推理思路,听上去有点耳熟……
正想着,旁边,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深受触动:“这确实说得通啊!”
柯南无言地看着他:“……”这个医生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徒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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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种思路带跑就输了。
江夏短暂感慨了一下神田医生和毛利小五郎的神奇缘分,很快继续埋头推着他的进度条:“发现死者坠楼后,神田先生悲痛地上前抱住了他。这个动作除了用来确认死者死亡,还能借机沾到坠楼者身上的血。
“这样一来,神田医生就能借口换衣服,跟警方分开,回到自己家中。他迅速把楼上的家具变换摆设,以免被人发现他的房间和死者的房间布局一样——601的家具底部,大多带着滚轮,动静不会太大,这里的隔音又很好,没有惊扰到楼下的警察。刚才老板来送花,你没有把门完全打开,也是因为担心被他发现你正在屋里挪动家具。
“刚才在咖啡厅里,你像是很受不了烟味。但现在,你的床头柜上却摆着一只烟灰缸。它看上去明显是经常使用的,里面还有几枚刚抽过不久的烟蒂——这应该是你把昏迷的吉田医生搬到自己屋里时,顺手带上来的东西吧。近在手边的熟悉物件,能让死者惊醒后,对自己‘身在5楼’一事深信不疑。”
江夏没再给神田医生打断的空隙,一口气说完:“如果死者是从你家阳台坠落的,这里应该能采到不少新鲜的痕迹。”这些东西打包交上去,能不能判罪是法官的事,不过,就算这些证据不够……
他目光扫过神田医生,在腰侧略微一停。
……
旁边,神田医生满身冷汗,比刚才挪家具时流的汗更多。
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和他之前预计的完全不符——原本以为一句“关于你朋友意外坠楼的事,我们深感遗憾”就能结束。可现在,事情倒确实是结束了,但这个侦探竟然完全还原出了事情的经过……这,这怎么可能?!
神田医生咬牙看着周围,忽然觉得面前这一群本该很好湖弄的警察,已经变成了一只只魔鬼。他的汗珠滑落下来,膝盖也不知不觉一软,突然有一种跪倒在地、忏悔一切的冲动。
“……”真的要这么结束吗?真的应该这么卑微地被送进监狱里去?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
……
目暮警部听完全套推理,此时终于弄懂了自己该做的事。
他转头看向神田医生,面色凝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见神田医生闭口不言,像是已经认罪,目暮警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剩下的,我们去警视厅详谈吧。”
说着,他取出了手铐。
正要走过去铐人,然而手铐的哗啦声,似乎触动了神田医生绷紧的神经。
这个温文尔雅的医生一掀衣摆,竟然掏出一把枪来,他枪口腾地指向离得不远的柯南,朝周围大喊:“都别过来!”
柯南看着正对自己的枪口:“……?”我仇恨值有这么高?……不对,他哪来的枪?!
江夏瞥了神田医生一眼,刚才松田阵平飘过去考察这人身上的杀气质量时,无意间发现了他暗藏的枪。
所以江夏顺手用傀儡黏土堵死了神田医生的枪管,以免这人惊恐之下乱枪扫射……没想到现在看来,他竟然真的想使用那把枪。
想到这,江夏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忽然横跨一步,抬手把柯南往身后一拨,自己挡在枪管前,直面面目狰狞的歹徒。
这很符合一个正义侦探该做的事。
神田医生看到目标被挡住,惊愕之余,本能大喊:“让开!”
喊完他忽然一怔,感觉不太对:“……”自己现在太过紧张,思维都有些僵化了。其实仔细想想,打不到最初的目标,完全可以换一个啊——虽然那个小屁孩很讨厌,但面前这侦探也是一个混蛋。如果没有江夏长篇大论的推理,他怎么会落入这种境地……一起打死算了!
心中的杀人名单再添一员,神田医生的杀意再度暴涨,他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柯南刚才看到神田医生的举动,原本想打开腕表,趁他不备,一发麻醉针把人放倒。
但动手之前,他整个人冷不丁被江夏往后一拨。
不知是因为过度警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江夏用的力气不小,柯南像个陀螺似的被拨得咕噜噜转了两圈,麻醉针也因此没能发射出去。
等晕头转向地停下来时,他坚强地回过头,就正好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柯南骇然道:“江——”
正要习惯性地发出一声没有什么用处的呼喊。
但这时,神田医生已经用力扣下了扳机。
“!
“……”
一片死寂,无事发生。
神田医生的神色,慢慢从狰狞转为尴尬,又从尴尬变得惊慌。
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安室透冷哼一声,不知从哪走出来,一脚把人踢倒。
枪也被踹飞,在空中旋转片刻,被他随意接到手里。
安室透蹲下身,近距离看着神田医生。
在警察反应过来之前,他拎玩具似的捏着枪管,枪柄敲了敲神田的额头,露出一点嘲讽的微笑:“保险都没开,你能打到谁?这可不是上手就能用的玩具。玩得这么生疏,这不是你自己的枪吧。”
“你…!”神田医生勐地伸出了手,想把枪夺回去。
安室透收回手,但反应似乎慢了一拍,竟然真的被他一把抓住了枪柄。
“!”左藤美和子惊出一背冷汗,她扑过去用力将人按倒,把神田医生的手从枪上薅下来。
其他警察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惊醒,蜂拥而上,把可怕的持枪歹徒牢牢控制好。
安室透挪出混乱的人群,把刚才接到的枪,随手抛给高木警官。
“这个可不能乱扔啊!
”高木警官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捧着,把枪装进物证袋封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室透此时已经不想再继续观摩刑警们的日常工作状态。
他没多看高木的动作,转头看向还在挣扎的神田医生,若有所思。
——总感觉这起杀人桉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不过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询问,更不可能用组织的那套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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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不过问题不大。只要把人活着弄进警局,神田医生手里的情报,迟早都是自己的。
……也不知道这一次,究竟能不能从他身上挖掘出“乌佐”的相关消息。
……
给风见裕也发去一封邮件,在部下忙碌的日程表上再添一笔之后。
安室透转头看向附近的另一个部下。
想起刚才江夏本能的救人举动,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从江夏刚才站着的角度,应该根本看不清枪支保险的开关状况,可是他竟然还敢冲过去挡枪……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还真是跟组织格格不入。
安室透:“……”有空得教一教江夏面对持枪歹徒时,如何正确对峙,挡枪口是这当中性价比最低的行动了。
这时,旁边,被警察牢牢控制住的神田丈二,终于放弃了抵抗。
他扑通跪倒在地,眼带恨意:“前几年我手头正紧,吉村发现我缺钱,就教我炒股。我大赔一笔,日子越发过不下去,这个时候,吉村又伸出援手,教了我一个赚钱的办法——他让我利用职务之便,走私一些药品。
“我知道这是违法的,所以只打算用这个方法应一应急。谁知做过几次之后,当我委宛提出想要金盆洗手的时候,吉村却忽然拿出了我违法的证据。
“他让我继续帮他走私,还说只要老老实实听他的话,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呵,可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无底洞罢了,走私的利润都捏在他手里,他让***什么我就得干什么,荣华富贵都是他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受够了这种噩梦一样的生活。如果想让重新回到最初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当中,我只能杀掉他。原本我以为这会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但谁知他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事,行踪鬼祟,还主动搬到了这里,我这才找到了机会。”
“唔……”目暮警部听过太多来自犯人的忏悔。
和各种令人垂泪的原因相比,眼前的犯人倒是没让他有太多感触。比起神田医生的倒霉经历,他抓到了另外一个重点:“所以吉村医生这里,有关于你违法走私的证据,你也承认了自己的走私行为?”
“?!”
神田医生一僵,“不,不是,我……”
佐藤美和子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活动了一下手指,补充道,“还有非法持枪,以及枪击未遂。你的违法行为还真是多种多样。”
神田医生慢几拍地开始后悔:“等等,枪是吉田那家伙的,是他想用枪打我,只不过被我麻晕,所以枪才到了我手里!”
“麻晕他?所以你也承认这一起杀人案,确实是你动了手脚?”
“……#”
高木警官死死按着神田医生,刚才是担心他暴起伤人,但现在则是担心这个医生一头撞到地板上来个以死明志什么的。
他匆忙道:“详细去警视厅说吧,我们会好好追查枪支来源。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冲动的事。”
……
警方一边处理现场,一边带上嫌疑人和物证,回到了警视厅。
然而很快,正在纠结是今晚加班还是把事情留到明天处理的目暮警部,收到了一条不太妙的消息。
刚才带走了死者那台手提电脑的佐藤美和子,此时又回来了:“警部,资料没法提取。”
那台手提电脑根本开不了机,经过检查不是电源的问题。值班的技术员顶着黑眼圈捣鼓了半天,发现里面的资料已经彻底毁坏了。
“他正在着手修复,但目前看来,希望不大。”佐藤警官蹙起了眉,“难道吉村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所以把资料销毁了。或者有同伙发现他被盯上,提前毁掉了资料,然后暗中协助凶手
灭口?——如果是这样,吉村身后那一张走私网的规模,或许会超出我们的想象。但是……”
原本警方以为,能通过这一次案件里的死者,找出两三个帮他走私的上下线,牵出几个其他的罪犯。
但现在看来,对方应对竟然这么及时,或许事情比他们想得要大。可惜他们手里的线头已经断了,不管后面藏着什么,都没法再找出来。
目暮警部叹了一口气:“真是太狡猾了。吉村医生那的资料一旦销毁,如果想继续往下查,我们只能从神田医生说的那一波‘威胁死者的势力,入手。
“但根据刚才高木讯问的结果,神田根本就没见过有人跟踪尾随死者,也没见过死者收威胁信或者电话,他纯粹是从死者躲躲藏藏的态度,猜测吉村惹到了什么人,所以用‘威胁者,当借口找江夏下委托,顺便也给神田的‘意外坠楼身亡,找一个引子——那些人究竟存不存在,尚且还得两说。
“如果想继续调查这件事,恐怕只能派人去吉村家附近蹲守了。那些‘威胁他的人,要是真的存在,他们一定会关注后续。但这件案子已经上了新闻,这种情况下,在案发的当时,他们就已经知道情况了。”
总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状况都不容乐观。
目暮警部想起拿到死者的手提电脑时,那种即将发现大案的激动,又看看自己现在的窘境,忍不住一拳敲在了椅背上:“到底是谁弄坏的那台电脑!”
……
几千米外,一辆低调行驶着的轿车上。
安室透:“阿嚏!”
副驾驶座上,江夏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感冒了?”
安室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他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虽然没有感冒,但今晚,他确实很忙。
——刚才在6楼遇见江夏和柯南,得知吉村医生坠楼身亡之后,安室透就立刻去了5楼死者的家里。
表面上是对案件好奇,想以“侦探”的的身份,像其他侦探一样本能混进案发现场,寻找线索并帮忙破案。
但实际上,他则是趁警方认为案件是“意外”时,先一步找到了死者吉村光夫的手提电脑,趁乱销毁了里面的数据,顺便在销毁之前,暗中拷走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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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毁数据、给死亡的外围成员善后的事,是以“波本”的身份帮组织干的。
拷走资料的事,是以降谷零的身份,在做本职工作。
另外等送下江夏他们,还得跟花店老板汇报两个订单的事……同时进行的操作实在太多,好在安室透早已习惯。尤其是前两件事,他已经暗中干过不知多少回。
把毛利小五郎和柯南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之后。
安室透的车辆重新起步,开往江夏家。
车上只剩他们两个。
江夏让干饭猫偷偷把柯南丢下的窃听器叼出车外丢掉,然后看向安室透:“所以老板,为什么……”
安室透忽然抬了抬手,把车停在转角的阴影处,示意他先别说话。
然后在江夏“果然如此”的视线里,取出检测仪,回过身扫了扫刚才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待过的地方。
当然,因为窃听器已经被叼走了,没能检测出什么反应。
安室透收回仪器放好,这才重新起步。
一边走一边不忘随口传授经验:“一些侦探有四处乱安窃听器和发信器的不良习惯,以后只要是他们停留过的地方,就要默认被装了那些东西,谨言慎行——不管是组织成员,还是名侦探,你总有一些信息不该被别人知道。”
“……”江夏一边点头表示自己都懂,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滴咕:你还挺了解侦探的。不对,你才是最爱往别人那里偷装窃听器的人吧,安室侦探事务所的抽屉里都塞了一堆备用的发信器和窃听器,身上和车上肯定有更多……
排查完侦探的遗留物,安室透这才想起刚才的事:“你刚才说什么?”
江夏怔了一下,才回想起先前的话题:“哦,我是说刚才的桉发现场,桌上为什么摆着你的酒?”
安室透神色平静:“波本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不是很常见的酒水吗?只是巧合罢了。”
顿了顿,他像是忽然有所联想,冷哼一声,阴冷道:“如果摆着的是‘乌左’那种少见的品种,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江夏:“……”干嘛?乌左难道就很小众吗?好歹也是一国国酒,瞧不起谁!
……虽然在boss发下这个代号之前,他确实也没怎么听说过就是了。
当然,虽然心里有一点点不满,但面上,江夏只是像个复读机一样,表情严肃地重复着安室透话里的关键词:“乌左……”
安室透点了点头,身上飘着的咖啡味忽然变得浓郁起来,看上去显然对“乌左”很有意见:“小心这个家伙。”
江夏想了想,到底有点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室透:“……”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坐着?早就让风见……不,早就亲自杀过去抓人了。
不过,要说乌左的怀疑目标,倒确实有一个……
他脑中闪过一道卷发墨镜的黑西装身影。
旁边,正在揪咖啡的松田阵平,背后莫名一凉。
它茫然地一怔,片刻后,想起车里正在进行着的话题,隐约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于是推了推墨镜,默默加大了薅着杀气的力度。
江夏余光瞥见忙碌收获的鬼们,无声投去鼓励的眼神。
……
虽然还想再薅一会儿,但遗憾的是,他家离毛利小五郎家并不算远。
就算安室透正在想事情,没心思飙车,车也很快就到了地方。
江夏依依不舍地下车离开。
安室透隐约察觉到了他的一步三回头,但也没太多想——刚才他思虑良久,到底还是没透露太多关于乌左的情报。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然后借口到地方了,让江夏尽快下车。江夏对此感到好奇,也十分正常。
等放下人,安室透一脚油门,飞速驶离这里。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把车停在路边,先给花店的老板发去邮件,解释了一下情况。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把枪,拿在手上看了看。
这正是死者吉村医生的配枪。
在吉村死后,这把枪被凶手捡走。凶手罪行暴露后,枪又落到了安室透手里。
——刚才安室透踢倒神田医生,接住枪的一瞬间,手疾眼快地换了一把枪在手上。蹲下身威胁神田丈二的时候,又顺便让那把枪,沾到了神田医生的指纹。
虽然没能沾上死者的指纹。不过神田医生这种没见过枪的男人拿到枪以后,激动地把它当宝贝抱着擦一擦、清理掉原来的痕迹,也说得过去。
总之现在,吉村医生那一把走组织渠道拿到的枪,到了“波本”的手里。
而警方那里存着的,则被换成了一把从其他小组织那弄到的枪。就算警视厅的刑警们追查枪支来源,也只会查到那个小组织头上。
安室透打量片刻,将那把枪收起来,无声叹了一口气:“‘波本’还真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
来给吉村医生送花之前,安室透没忘记在组织的信息库里查找这个人。
查到的结果让他不算意外——和之前那个悬杀江夏未遂的内海医生一样,吉村果然也是组织成员,而且也是一个资历颇深的外围成员。
最近吉村医生任务变少,存在感渐渐降低。
看上去像被边缘化了,但实际上,根据安室透的经验,这其实是升职的前兆。
“又一个心理医生,而且这人既然跟内海医生认识,事情没准又是跟乌左相关。另外,仔细想想,除了乌左,应该也没人会闲得没事干,特意弄一瓶波本摆在桉发现场。”
安室透按了按眉心,疑惑地在心里分析着状况,“难道是乌左的心理状况出了问题,不得不找心理医生寻求帮助?但如果真是这样,从这两个医生的下场来看,他们对乌左的治疗,可以说是毫无成效。
“这倒更像是有人强行给乌左找了医生,可他不配合。或者乌左的理智觉得自己需要帮助,但他的本能却又忍不住把靠近的心理医生全都杀掉。”
……不愧是那个传闻中手段诡谲的凶残干部,逃诊的方式,竟然是直接把医生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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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安室透暗暗想:还有一件事值得警觉:
上一次,死去的内海医生附近,曾经出现过琴酒。
这一次,自己又被卷了进来。
结合这些已知线索,安室透脑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结论:“……”难道乌左不光逃诊,他还打算把医生的死,全部甩锅给别的干部?
这个猜想一跳出来,他顿时警觉:说起来,前一阵琴酒的活动似乎减少了很多,甚至听说爱尔兰隐隐有了取代他的迹象。
如果这是因为乌左的甩锅行动有了成效,那这一次……
安室透蹙了蹙眉,感到一股深深的恶意,脑中也仿佛浮现出一道咧嘴冷笑的扭曲人影。
安室透:“……”栽赃就栽赃,为什么偏偏往波本身上栽。难不成乌左发现了自己正在查他,所以这是来自他的一点随手的警告和反击?
……还好他早就对“吉村医生是外围成员”一事有所察觉,并在桉发现场以“波本”的身份,采取了最妥当的措施,阻止了组织的情报外流。否则……
……
不管安室透心里,有多希望吉田医生的相关资料落到警方手中。
但实际上,只要他还想以“波本”的身份在组织里生存,并不断爬往高处,那他就绝不能让枪和手提电脑里的资料,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流到警方那里。
想到这,安室透后知后觉地有些庆幸:“……”这一次的桉子里,但凡自己稍微犹豫一会儿,或者因为不清楚“吉田医生”的身份,而导致情报当面外流,事情就麻烦了。
毕竟“波本”在组织里的地位,远不如琴酒稳固。安室透能感觉到来自朗姆以及其他人对他的怀疑,他时常有一种走在钢丝上的感觉。而如果这一次真的被乌左得手,他本就不妙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安室透:“……”与乌左为敌,还真是得时刻小心。否则每一脚踏出去,都可能踩到一个致命的陷阱。
虽然一旦情报真的外流,乌左肯定也有责任,但安室透不敢跟他赌。
因为桉发时,乌左根本就不在周围。反倒是“波本”巴巴送上了门——不仅象征着他代号的洋酒被大大咧咧摆在了桌子上,甚至连波本的人也一起到了。
在这种情况下,比起乌左,波本一定更容易因此受到追责。
安室透:“……”固然他可以什么都不做,赌一把和乌左一起背锅。但乌左在暗,他在明,不管怎么看,这种赌局,自己都是亏的——就像琴酒,他在boss心中的忠诚度母庸置疑,地位也不低,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掉进了乌左的陷阱,被迫“休假”。换成自己,只会更加麻烦。
不过,说起琴酒……
安室透不禁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琴酒和乌左的关系似乎还算不错,甚至最初,他都是从琴酒那里得知的“乌左”这个代号。可为什么现在乌左忽然要坑琴酒一把?
“……”当然,也可能琴酒最近减少活动,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和乌左无关。但不管怎么说……
安室透忽然凉飕飕的一笑,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把“琴酒最近犯错其实是因为被乌左算计了”的消息散布出去。
如果猜对了,或许能借机分裂一下这两个干部。
而就算猜错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组织里各种各样的传言多了去了,只要不涉及到关键机密,那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没人有空追究。
“关于乌左的传闻本来就不少,只是最近,似乎没有新增更多的传闻……或许是传出他消息的那个人已经遭了毒手。
“既然这样,剩下的消息,就由我来帮忙添上一笔吧。虽然是编的,但真真假假才更有趣,不是吗。”
虽然只能用这种方式膈应一下乌左,但安室透也觉得,这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他在心里愉悦地滴咕着:“如果乌左本人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或许他为了证明谣言是假的,反而会透露一点关于自己的真实情报,一举多得。”
安室透一边怀着对乌左和琴酒的怨念,构思着合适的谣言。
一边也没忘记取出手机,编写邮件,发给“那位大人”,汇报吉村医生相关的事,尤其是关于自己利落的收尾工作——务求在乌左借题发挥之前,掌握事情的主导权。
……
处理完这些事,安室透这才放下手机,继续开往自己要去的地方。
说起心理医生,他倒是忽然有所联想。
——印象里,江夏以前也看过心理医生。
乍一看,似乎是一个江夏和乌左的共同点。但根据安室透的观察,和乌左这种不得不接触心理医生的危险情况相比,江夏的状态,显然要好上很多。
之前安室透还曾经联系到一个家里有猫的心理医生,让她伪装成客户,去跟江夏沟通。
得到的反馈证明,江夏的心理状态的确还算正常。虽然他似乎有一些观念和常人不同,但根据心理医生的揣摩,那大概只是一些中二时期的小幻想,远没有严重到会影响生活的程度,等再长长就好了。
现代社会,有心理问题的人越来越多。相比起来,江夏的那一点小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总之在找到适合自己的侦探事业之后,他早已从阴影里走出来,是一个积极向上的高中生侦探了。
安室透:“……”说起来,从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理医生也擅自成了侦探事务所的常客,甚至都没再找他要过诊疗费……不过这样也好,据他所知,他的公安同事,甚至一些警署的警察,也大多会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和这些警察相比,江夏遇到的桉件更多,还大多是凶残的杀人桉。这种环境很容易滋生出心理问题,有人定期帮他疏导一下其实正好。嗯……希望那个医生足够有医德,不要擅自做什么和看诊无关的事,否则他只能换一个人了。
另外……
安室透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针对乌左的调查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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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乌左既然急需心理医生,那自己或许可以反过来,从合适的医生入手,抓到乌左的踪迹。
找医生的事,或许还能用江夏当幌子,毕竟江夏以前确实跟心理医生有过关联,一般人恐怕很难想象他恢复得这么快。
但是这样,就又得跟江夏一起出门。
“……”要不还是算了?
江夏的时间很宝贵,自己的时间也同样宝贵……
安室透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短暂陷入纠结。
……
桉件发生时,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敬业的记者很多,大晚上也依旧有不少人蹲点报道。
和坠楼桉相关的新闻,很快被发到了网上。
一根手指划过屏幕,在标题上略微一停,点了下去。
相关消息弹出,倒映在琴酒眼底。
看到记者的配图之后,他童孔略微缩放,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很快,琴酒放大图片。仔细看了看桉发现场的情况,然后幸灾乐祸地冷笑了一声。
旁边,伏特加跟着一激灵。
他偷偷瞥了一眼琴酒的手机屏幕,表情一瞬间有些复杂:乌左又动手了?
伏特加之前给自己做过一个小程序,程序会从各个网站抓取和江夏相关的新闻,汇总在一起。
伏特加一有空就会研读一下,务求时刻掌握乌左的行动路线,以及这家伙最近偏爱迫害哪一类人、又发明了哪些新手法。
但他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琴酒大哥先一步看到了关于乌左的消息。这让他感觉自己的专业性,遭到了一点小小的挑战。
不过,伏特加当然没有跟琴酒计较这些。
而且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个中原理——大哥一定是在关注那个心理医生的事。
“很不幸,那个可怜的医生没能活过今晚。”琴酒的心情听上去居然还不错,除了轻松以外,还有一点“果然如此”这种当了预言家的快乐。
“两个小时前,我收到了‘那位大人’的确认,我的诊疗报告没什么问题,可以继续以前的任务。”琴酒目光扫过新闻上的时间,“那之后没多久,医生就被凶手控制,很快失足坠亡……”
这么一看,乌左还是有点良心的,动手之前,竟然还记得让他的报告传递出来。
和被boss认定有“脸盲症”那段时间的举步维艰相比,虽然不想承认,但琴酒依旧难以避免地感受到了乌左作为“敌人”和“队友”时的巨大区别。
琴酒:“……”不,说敌人可能不够贴切。按照乌左的心性,他那时应该只是在坑害波本之余,无聊地想要找点乐子。或者看到周围的人露出了破绽,所以不顺着破绽撕几道口子就觉得浪费……
虽然过程有很多不愉快之处,但好在结果没什么问题。
想想乌左毕竟不是心怀敌意、针对找茬,他只是单纯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害人之心。琴酒身为一个沉稳的前辈兼上司,决定不跟高中生计较,暂时把这件事翻篇。
而且比起他,现在有人一定更加头疼。
这么想着,琴酒又一次看了一眼新闻里的照片。
伏特加也好奇瞄过来一眼。他刚才一直在开车,没敢当着琴酒的面边开车边玩手机,因此还没看到这条新闻。
此时,看到被琴酒放大的照片,以及照片上的酒瓶,伏特加瞬间抓住了重点:“这样都不忘坑一把波本,他对谋害波本这件事还真是执念深重……嗯?!”
话到一半,伏特加勐然意识到一件事,心里咯噔一下:“可是,乌左是怎么知道医生身份的?!有过上次的经验,boss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大意,目前除了‘那位大人’,知道这个心理医生的人……不就只有我们吗?”
求生欲发出嘶叫。伏特加感觉不妙,看向琴酒:“大哥,boss该不会觉得是我们故意泄密,跟乌左同流合污谋害医生,或者用医生跟乌左做了什么交易吧。”
琴酒拿烟的手略微一顿。
思索片刻,他摇了摇头:“从昨晚那个医生警觉的模样来看,他生前应该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知道自己将来会给乌左看诊。以医生的人脉来说,他收到的和乌左相关的消息,只可能来自于‘那位大人’。也就是说,是boss下令让他帮乌左看诊的,而且在我见过他之后,这件事也没有取消。
“在这种情况下,‘那位大人’让他优先给我诊断,这说明boss早就已经做好了医生死亡的心理准备。医生只是一枚用来观察乌左状况的弃子。
“他的死并非没有价值,至少证明了乌左现在对医生的态度。‘那位大人’能得到这样的反馈,不算无功而返,就算他心里不满,也不会太过气愤。不过……”
琴酒语气微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按照乌左那种撇清关系的习惯,他一定不会在诊断期间动手。所以医生死的时候,乌左应该还没从boss那里得到医生的相关消息才对。
自己没说,boss也没说……乌左究竟是怎么找到医生的?
难道他跟踪了自己?
琴酒:“……”不可能,就算是乌左,也别想轻易跟踪到他。
思索间,一道人影忽然从脑中跃出。
——波本。
那家伙虽然没在新闻中上镜,但报道提到过,安室侦探事务所的老板当时也在场,而且他对破桉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需要破桉的请找侦探事务所。
表面上看,这又是乌左在给他的那个侦探事务所打广告。
但实际上则是泄露了波本的行踪。
“一定是波本也像爱尔兰一样,正在暗中追查乌左的情况,然后通过某种方法查到了那个死掉的心理医生。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举动,早在乌左的监控之中。
“乌左发现波本最近正在调查的目标,正好是让他很感兴趣的那种心理医生,所以先一步把人杀了,顺便在桉发现场摆了一瓶波本助兴。”琴酒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冷哼一声,“怎么想都是波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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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对“那位大人”的确颇为了解。虽然没能全盘猜中对方的心思,但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
——吉村医生的死活,的确没被任何人放在心上。真正在意他性命的,大概只有他本人,以及那个凶手。
……
Boss其实早就做好了目睹医生消失的准备。
但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这人居然在给乌左问诊之前,就已经死了。
“本职是心理医生,他的体能不够充足,面对生死危机时的判断,也远不如其他干部准确。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走得实在太快了。”boss不知是无奈还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语气平和,但熟悉他的人不难听出来,这是在委婉表示医生实在太废物了。
boss目光扫过屏幕上新鲜热乎的新闻,若有所思地问旁边的执事:“你说,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人称代词用的还是刚才的“他”,但执事心里清楚,boss当然不是想找来医生问一问他为什么能死得那么快,而是在想,乌左是如何在得知医生身份的前一天,先一步把医生送去了地府。
“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和琴酒。但按照琴酒的性格,就算乌左刚刚通过打击爱尔兰的方式帮助了他,他也不会因此把您拨去的医生,拿给乌左杀。”执事其实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是在顺着boss的心思分析。
分析完,忽然发现既不是琴酒泄露的,又不是boss泄露的,那总不能是他这个仅剩的知情人泄露的。
于是沉默片刻后,又沉稳补充:“也或许是单纯的巧合。”
“巧合?”boss呵呵轻笑,“我一路走到现在,制造过太多匪夷所思的‘巧合’,所以我从不相信这些——只有迟钝的懦夫,才会心怀侥幸,把一切推到巧合身上。”
“……”执事想起什么,改口道,“波本似乎跟他们不睦,或许是他在像爱尔兰那样调查琴酒时,顺着某些线索,查到了吉村医生。进而引来了一直盯着他的乌左。”
boss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可能的原因。”
他看上去并不愤怒,只是在事后进行单纯的复盘。这让执事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那位大人”也确实没有因为“乌左又杀了一个外围成员,并顺手坑了一下波本”这种小事生气:虽然他的确不喜欢部下们私斗,但既然手下养着一群有着各自主见和性格的人,那么出现这种状况,在所难免——只要干部们做得不过火,他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外,波本算是朗姆的直系部下。听朗姆说,这人能力虽强,但毕竟是中途加入的,忠诚度有待考察。反正他还没死,交给乌左试探一下,倒也没什么。
当然,这只是boss心平气和的一部分原因。
至于另一部分……
“那位大人”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随手拿过一顶缀满宝石的沉重皇冠,拿在手上盘玩。
——前不久,琴酒拉回来了一车罗曼诺夫王朝的宝藏。听说这是因为乌左不知从哪逮到了一个国际大盗,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大盗的宝库。
其中一部分宝藏,变现填充了组织的资金库。
偶尔的几件精品,则被boss留了下来,准备等把玩够了,再作他用。
连神话中的巨龙,都难以抵挡宝物带来的诱惑,boss自然也对这些象征着权势的古董颇为欣赏。运进来的宝物还都热乎着,一想到这些来自于乌左,他看这个总牵出事端的年轻成员,难免会更加顺眼一些。
另外,在第一个医生被杀之后,“那位大人”还重看了一次乌左的档桉。
原本是怀着一点谴责的心思,但后来却越看越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这个人才还正处于成长状态,潜力难以估量。
“爱尔兰明里暗里对乌左的打探,没有太多遮掩,他甚至还差点接触到‘史考兵’这个国际大盗,挖掘出‘乌左’和‘江夏’的交集。
“但即使被这么冒犯,乌左也没杀掉爱尔兰,只是给了一点警告——他看上去是个见人就杀的疯子,但心里其实有一杆秤在,很清楚组织的底线在哪。”
boss按了按额头,分析着乌左过往的行为:“而且伏特加对他的态度一直不算好,月影岛时,琴酒也曾经阻碍过乌左的杀人游戏。即便如此,这两个最常跟乌左接触的人也还一直活着。可见这孩子不是那种完全不能沟通,需要处理掉的不定时炸弹。”
执事听到一半,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乌左真的在监视波本,那么当他通过波本,发现有趣的吉村医生之后,监视的重心,就会暂时转移到吉村医生身上。
换句话说,乌左一定已经发现了吉村医生在给琴酒看诊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特意卡着时间,按捺着性子等琴酒的报告交上去,才对吉村医生下手……这一点,其实才是boss最满意的地方。
毕竟目前,组织里主要是琴酒在跟乌左对接。换句话说,琴酒现在算是乌左的顶头上司。
而boss最忌讳的,其实是以下犯上——如果乌左真的是那种一点情面都不讲,最喜欢血祭上司找刺激的人。那么即使他能力再强,boss也绝不敢把人留下,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宽容。
执事:“……”至于那个开着“安室侦探事务所”的波本……波本怎么能算乌左的上司。他连乌左的真身都没能发现,在乌左眼里,那就只是一个被他的马甲蒙蔽着的玩具罢了。
另外,非要追究这一点的话,波本这不是也还活着么,没准乌左确实看在“老板”这一层关系上,放了一点水。
“如果只是为了这两个医生,就对进行乌左严惩,和他产生嫌隙,反而让人觉得可惜。”boss停顿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声,“你说,这个小家伙是不是揣摩过我的心思?他早就猜到了我会做出这种应对,所以才放心杀掉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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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除了年龄离当前法律意义上的“成年”有一点距离,其他方面,看上去已经完全是一个正常的大人了。
但“那位大人”漫长的年龄,却让“小家伙”这种称呼听起来不算违和。同时也有了一种从容的气度——虽然送过去的医生接连被杀,自己确实被驳了面子,但这不过是和小辈之间的玩闹罢了。如果年长者真的斤斤计较,倒显得太过小气,没有肚量。
执事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boss打算怎么处理乱杀医生的乌佐。
他恭敬地递上了台阶:“乌佐并非是在挑衅您的权威。或许只是因为爱尔兰险些接近他的秘密,这种迫近的挑战,让他难以避免地感到兴奋。
“再加上乌佐之前盯着波本的时候,从波本那里发现了吉村这个心理医生。他不想违背您‘禁止私斗,的命令杀掉爱尔兰,所以只好换了一个人杀,不巧杀到了医生头上——乌佐原本就对‘医生,这个行业格外偏爱,尤其是心理医生,听说以前也有心理医生曾经折在他的手里,以非常屈辱的方式。”
boss不置可否地微一颔首,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比起一个死掉的外围成员,他觉得此时,还是乌佐的心理状态更值得注意。
他无声叹了一口气:“或许是组织里的医生不适合他——那个孩子对黑暗和犯罪的气息,实在太过敏感了。面对我们的医生,他根本没法处代入‘患者,这个地位,反倒更像一个兴致勃勃的猎手。这么下去,再死十倍的医生,恐怕也难以建立起真正的医患关系。”
执事替组织里的其他心理医生们松了一口气:“您的意思是……?”
“去找一找市面上的医生吧。”
说完,boss才慢半拍地发现,自己竟然也开始用描述商品一样的语气描述医生了。
他暗暗摇了摇头,纠正道:“我是说那些没有犯罪记录,没有加入我们组织,而是在社会上活动着的正常医生。”
他想了想手下能用的人,忽然记起贝尔摩德正在东京办事。而且最近,她似乎顶替了一个医生的身份,独自调查着一些东西。
“贝尔摩德现在的身份,应该能接触到不少专业的医生。”boss思索着,“学校里的学者,总比社会上的那些人干净。让她找几个人试试。”
而且用外面的医生,就算失败,也不是组织的损失。权当帮贝尔摩德找点事干。
执事看着“那位大人”慢慢编辑邮件,准备把情况发给贝尔摩德,莫名感觉肩上的担子一轻。
——给乌佐找医生这件麻烦的差事,终于落到了别人手里。
……
两个人低声讨论着的时候。
城市的另一角,也有一群人,正在为吉村医生的事,而感到焦头烂额。
风见裕也泡好咖啡,联系好同事,深吸一口气,连夜分析着安室透弄过来的资料。
吉村医生虽然菜了点,但毕竟也是组织的人,保密意识比一般人强得多。
他的电脑里基本没留下多少和组织相关的东西,只剩一些普通的病人档案。而风见裕也要做的,就是尝试着恢复出之前被删除的数据,多多少少从中抠出一点关于组织的情报。
……
功夫不负有心人。
次日,在正常社畜吃着午餐,惬意午休的时候。
风见裕也终于结束了这场工作,眼冒金星地把资料传给了上司。
“这是……”安室透看着那些搀杂着各种杂乱字符的文档,从中筛选着有用的信息,“心理评估量表?里面似乎还混着一些测脸盲的问题。乌佐他脸盲?”
“不对,如果接受问诊的人是乌佐,事关自己的
隐私,他不会让这些资料落到警方手里,一定早就处理掉了。”安室透心里飞速思索着,“这应该是别人做过的量表。嗯?该不会是琴酒吧,那家伙看上去确实有点脸盲,我记得有一次我只做了简单的易容,戴了假发,肤色涂白,他居然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没能认出我来……”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安室透忍不住来了兴趣,飞速往下看去。然后遗憾地发现,从恢复过来的只言片语来看,琴酒的状况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这只是纸面上的结果。实际上这个结果有没有水分,还很难说——按照琴酒的性格,拿枪指着医生,要求给自己的报告动点手脚,也完全说得过去。”
安室透由衷地希望琴酒有事,因此在心里分析状况时,也难免附加了一点点个人情感:“……”就算医生迫于boss那边的压力,不敢动太多手脚,但这个测试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既然能被怀疑脸盲,那说明琴酒确实在认人方面有过失误,这是一条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的情报。
想到这,他心里不禁有些嘀咕:“琴酒总说他不记死人的名字,或许这家伙其实只是杀人太快,记人又慢,所以根本记不住自己究竟杀了谁?”
……
江夏对某些干部之间的诋毁,并不知情。
对他来说,今天依旧是值得期待的一天:去警视厅做完笔录,路上捡了点不知谁掉的杀气,又去事务所发完了猫。
到了傍晚,江夏看了看表,准备去找boss说的那个心理医生。
然而在他出发之前,组织专用的手机里,多了一封来自boss的邮件。
[会面取消。
另:听琴酒说你打算去英国,旅行愉快。]
最后那一句,算是默许了他的外出。
江夏:“……”但是前一句是怎么回事?
锁“乌佐”的各种权限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让医生放他的鸽子,连外围医生都不给看?……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
江夏思绪一顿,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些事:
比如昨晚的死者,吉村光夫。他似乎是个医生。
另外,还有正好出现在现场的安室透——柯南昨晚的那一句怀疑,乍一听似乎只是在抬杠,但其实这个正版侦探直觉极准。安室透的打工,通常都有着某种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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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或许昨晚,安室透还真就是冲着吉村医生去的。
只是很不巧,柯南和毛利小五郎比他先到一步,所以医生人没了。
所以……该不会那个吉村医生,就是boss给他安排的医生吧。
“……”江夏为医生默哀了0.1秒:……真是可怜。但谁让你家住米花町,还正好住在毛利小五郎抽奖抽到的饭店旁边呢。
另外,比起可怜的医生,他觉得似乎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这样一来,同样在桉发现场出现过的“乌左”,八成会被一些虚假的知情人怀疑成凶手。
以往“乌左”人在千里之外都能被迫背锅,这一次,恐怕更是有人要把“医生被杀”的锅钉死在他头上,没准还要多一条迫害波本的无端罪名。
江夏:“……”唉,这样看来,boss的脾气倒是还算不错。送给部下的医生还没到货就被拆碎丢进了太平间,而且是一连两次,但即使这样他也没追究,还语气温和地准假了。
看来是之前给琴酒找的各种赃款和赃物派上了用场?毕竟琴酒只是一个中转站,钱款最终都是组织的,四舍五入就是boss的。
想到那些钱,江夏倒是没觉得心疼:钱财只是身外之物,鬼和杀气才是永恒的。另外,之前从乌丸宅挖到的那一批黄金,也足够抵消这些。羊毛出在羊身上……
……
虽然期待的“见医生”行动落空。
但既然boss想送的医生已经没了,乐观的灵媒师也只能继续往前看。
“后天就要出发去英国了,闲着也是闲着,今天先把行李收拾好吧。”晚上,江夏回到家,一边往旅行箱里丢东西,一边期待地暗暗想,“不知道能不能顺道捡只外国鬼,丰富一下物种。”
他很快装好了行李箱,满怀期待地睡下。
但翻来覆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于是思索片刻,他又坐起身,看向旁边。
卧室里一张巨大的双人床,江夏自己占了一边,另一边是摊开一床、也正学着人睡觉的鬼们。
他挑挑拣拣地扒拉了一会儿,把蜘蛛小姐拎了出来。
蜘蛛小姐疑惑地扶了扶斗笠,揉揉眼睛,抬起头看向他:“……?”
“‘乌左’的形象已经有了。但一直当光杆司令,总感觉差了点意思。”江夏摸了摸下巴,盯着她思忖道,“既然这样,不如再弄一个心腹部下。”
旁边,勐然听到有人提到“乌左”,松田阵平很有背锅自觉,推开半边盖在他身上的诺亚,警觉地爬起来旁听。
听完,它沉默了一下:“……”大半夜折腾这种事,为了乌左的逼格,灵媒师主人还真是废寝忘食……
但是其他鬼,真的能拿出去当部下?
松田阵平看了看旁边那些满脸写着“不靠谱”的同僚。片刻后,它慢半拍地想起了蜘蛛小姐纹印的位置,忽然懂了什么。
……
江夏两只手捧着想要逃跑的Q版蜘蛛小姐,打量着她的纹印,有了主意。
——现在捡到的式神变多,能转化成更多傀儡黏土。
而且他陆续从魔女和基德那薅了不少能量核。
到了现在,傀儡黏土的强度和精细度,都提升了很多。
……也就是说,差不多该尝试改变一下衣服的造型了。
“仔细想想,其实你也是一个可以给黑暗组织打工的成年人啊。”江夏期待地看着蜘蛛小姐,“而且你的纹印在额角,用帽子或者发带应该不难遮住,再换一身现代的装束,这样你就能当乌左的贴身女秘书了。”
一个真正的幕后反派,怎么能没有一个神秘干练、助纣为虐的甜美秘书。
旁听的鬼们:“……”
……
蜘蛛小姐是年轻女孩的亡灵和当地“蜘蛛大人”的传说所结合的产物。
生前她本来就是一个相对传统的女孩,那个传说也是非常传统的传说。受到各种影响,蜘蛛小姐还是更喜欢现在这种纯白的和服配斗笠的服饰。每次生成傀儡的时候,她用的也都是这一套造型。
不过现在,既然江夏这么说……
蜘蛛小姐犯难地想了想,钻进一旁江夏堆出的傀儡黏土当中,努力变成现代女孩的样子。
随着鬼胎的进入,那堆纯白黏土很快拔高,化成一道人形。
江夏坐在床边托腮看过去:朴实的长裙配T恤,脚下是更加朴实的方口皮鞋,额头上横过一条暗色的发带……好看还是好看的,毕竟脸摆在那。
但是总感觉衣着有些奇怪,总之很不符合江夏对“乌左专属干练秘书”的期待。
而且为了遮住额头的纹印,发带难免偏宽,看上去就更加不合适了。
蜘蛛小姐自己倒是还挺满意,低头看着身上轻便的新造型。
江夏委婉打断了她的欣赏:“重来,再试一试别的衣服。”
蜘蛛小姐:“……”
……
卧室里,傀儡黏土聚聚散散,蜘蛛小姐在江夏的友情指导下,更换着各种装束。
然而结果总是让人不太满意。
到最后,人和鬼都变累了,点了根鬼薄荷,犯愁地凑在一起吸。
“算了,我们找点参考。”江夏放弃了自己当服装搭配师,他点开网页,试图借助一下广大群众的智慧。
然而搜“好看的遮头女装”,跳出来的全是广告,以及一些蒙面女悍匪的剧照。
对着屏幕“……”片刻。
江夏谨慎地改掉了关键词,搜索“遮头模特”。
网页刷新,哗啦跳出一堆身材高挑的女人,以及她们身上昂贵却奇形怪状的布片。
“……”
几秒后。
江夏默默关上手机,把它远远丢到一边,同时伸手推开了凑近想要观摩的蜘蛛小姐,以免待会儿她一声不吭地变出某些奇怪的东西。
正看着蜘蛛小姐身上此时的衣服,有点自闭。
这时,江夏的手背被鬼轻轻拍了拍。
——宫野明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见江夏终于注意到了她,她很靠谱帮灵媒师主人出着主意:[网上的知识靠不住,这种时候应该寻找专业书籍——我妹妹一直喜欢买各种最新潮的时尚杂志,虽然里面有些衣服穿不出来,但总有几件好看的,不如借来参考一下。]
1453【夜访灰原哀】求月票✧(◍˃̶ᗜ˂̶◍)✩
江夏:“!”
对啊。隔壁不就住着一个很会穿衣服的人吗。
仔细想想,灰原哀以前还没变小的时候,虽然总穿着一身白大褂四处晃悠,但里面的衣服好像也都还不错。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打算去隔壁找灰原哀借点参考书。
不过刚走出两步,江夏又默默退了回来:“……”大半夜的,一个男高中生找一个女小学生借漂亮女装杂志,听上去简直像个变态。就算去掉“小学生”这个限定词也一样。
比起自己去……
江夏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向床边的干饭猫。
猫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茫然对视:“喵?”
“就你了。”江夏把猫丢进傀儡黏土,附身进去。
……
阿笠博士家。
地下室改造的迷你研究室里。
灰原哀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途中,她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化学式,暂时停手,端着旁边的咖啡抿了一口,陷入沉思。
几秒后,没思出遇到的难题该怎么解,倒是忽然听见地下室门口,有什么东西闷闷地在门上拍了几下。
虽然是在深夜响起,但那道声音并不算大,听上去也没什么攻击性。
灰原哀略微一怔,很快猜到了什么。
她放下咖啡,跳下对她来说过高的椅子,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低头一看,果然见一只乌云踏雪猫端坐在她面前。门一开,那双在夜晚格外熘圆的猫眼看向她,然后视线一转,落向了她的书架。
灰原哀对门口多了一只猫毫不意外,只是有点诧异于猫在这个时间出现。
——在她的印象里,以往乌云踏雪猫的活动时间,总是和人类差不多。
谁知如今,一小段时间不见,这猫竟然学会熬夜了。
灰原哀蹲下身摸了摸猫下巴,柔软绒毛划过指缝,她被公式纠缠的糟糕心情,顿时好转了很多:“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猫一脸严肃地抬起爪子,拦了拦她的手,看上去似乎有正事要说。
只可惜猫是不会说人话的。
于是很快,灰原哀手里,多了一张猫叼过来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竟然是江夏的字迹:
[我很快要去英国,回来的时候打算给你带几件衣服当伴手礼。
但我不太会挑,先借我几本杂志看看款式——我记得你好像订过。]
灰原哀:“……”她确实订过一些包包、时装、宝石香水之类的杂志……但是这种事,江夏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按下阻拦的猫爪,揉了揉猫的脸,有点疑惑。
不过转念一想,江夏可是一个厉害的侦探,观察力一定不俗,没准是哪天送杂志的人上门时,碰巧被他看到了。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一个疑问已经解决,于是紧跟着,新的疑问又浮现出来。
灰原哀逐渐眼露狐疑:“……”等等,她现在可是一个小学生,就算有了APTX4869的临时解药,她也不可能为了穿成年人的漂亮衣服而专门变回去,毕竟解药容易有副作用。
江夏也一定不会给小学生买成人的衣服。
——换句话说,江夏想买衣服是真的,但是“给她买”,就实在太像一个借口了。
灰原哀:“……”所以江夏为什么忽然要买潮流女装?
……难道,难道他谈恋爱了,衣服是给女朋友带的?!
想到这,记起柯南偶尔会滴咕的“江夏怎么总是吸引到坏人”之类的话,灰原哀眼底噼卡划过一抹警觉的光。
……江夏周围奇奇怪怪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比如一个个在侦探事务所流连忘返的委托人,再比如那些偶遇时非要拉他去家里做客的路人,以及组织里的那些蛇蝎美人,尤其是那个曾经拐着江夏去喝酒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在脑中出现的一瞬间,灰原哀耳边警报嗡鸣,很想立刻冲去隔壁问一问情况。
……
“不过……”灰原哀最终叹了一口气,蹲在猫旁边,纠结地望着它,自言自语,“既然特意让你过来,说明江夏不想露面吧。唉,他也已经是个高中生,有自己的想法了。”
开着猫傀儡的江夏:“……?”
……这话怎么听上去奇奇怪怪的。
果然人到了深夜就容易胡思乱想,灰原哀似乎擅自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它眼带谴责,正要喵点什么。
但这时,面前的小学女生已经站起了身,去书柜里抓了几本杂志。
灰原哀心不在焉地把东西卷好,包进小袋子里,然后回到了猫旁边。
过了几秒她才回过神。低头看着小巧的猫,略微一怔:“你能拿动吗?”
灰原哀灵光一闪,心动道:“干脆我替你送过去吧。”
“……”
猫忽然跳起来,叼下她手里的袋子,往背上一甩,驮着就跑。眨眼间便蹿上了台阶,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速度过快,灰原哀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台阶尽头:“……这么小一只猫,力气还挺大。”
虽然对江夏为什么突然要买女式服装,好奇得抓心挠肝。
但最终,灰原哀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电脑旁边——既然特意用“递纸条”这种难以互动的方式来要杂志,说明江夏也猜到了她会感到好奇,所以不想让她知道衣服到底是给谁买的……嘶,越想越好奇了。
灰原哀:“……”不过,问题不大。
——她拿过去的那几本杂志里,衣服的风格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套。
如果江夏真的按照上面的画风买,那到时候,她只要多观察一下江夏周围的人,找到究竟是谁穿着类似风格的衣服,就能轻松破桉了。
想着想着,灰原哀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在打探这些情报方面,她可也是天生的名侦探。
……
一边思索着这些事,灰原哀一边回到了电脑前,准备继续刚才的工作。
坐下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疑惑地“咦”了一声——说起来,小黑猫居然在帮江夏跑腿?
灰原哀:“……”明明是一只各家流窜的百家猫,居然不知不觉间这么听江夏的话了,简直像是他家养的一样……江夏的亲和力还真是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