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5【结案】
另一边。
伏特加循着声音，谨慎向这边靠近。刚快到地方，他忽然瞥见一道人影。
伏特加顿时警觉，倏地转身缩到墙后，与此同时，他余光看见那道人影以不慢于他的速度缩回了另一堵墙后，那鬼鬼祟祟的模样，看上去竟如此眼熟。
“嗯？”伏特加逐渐有点疑惑，“难道我刚才看错了，那边那个不是人，而是摆着一面镜子？”
他迟疑地探出半只脑袋，就见对面那堵墙后面，也慢吞吞地探出了半只戴着黑礼帽、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镜的宽方脑袋。
“果然是镜子！吓我一跳。”伏特加松了一口气，旋即挠了挠头，“但是总感觉细节之处不太对劲，难道是长期摆在路边，风吹雨打，镜面变得扭曲了？”
他一边心里唉唉唉犯嘀咕，一边打算继续赶路。然而就在这时，伏特加脚步猛然一僵。
伏特加：“”等等，我今天压根没穿那身常用的装束啊！为了避免引起乌佐的注意，这几天我单独行动的时候穿的是常服所以对面那个一身黑衣、长得跟我一样的家伙是谁？！
他一身冷汗地往那边看去，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伏特加：“”
伏特加：“？？？”
怎么回事？
大白天的撞鬼了？！
“吓死我了。”
另一边，猪冢三郎悄悄退远。等撤出足够安全的距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桥本那家伙突然找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虽然不知道这趟任务究竟要做什么，但直觉和经验告诉我，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避开这里的所有人，不跟他们碰面。”
因此刚才，发现桥本摩耶要进的废弃大楼里隐约有一道人影，猪冢三郎当即眉头一皱，悄然退至后方。
原本他还担心这个举动被桥本摩耶察觉，然而不知为何，那位一向精干的同事像是非常紧张，居然没能察觉到他的动向。
“待会儿就告诉他我迷路了好了。”猪冢三郎蹲在墙角，变换位置小心躲避着周围的人。
突然，他察觉到什么，倏地回头，看到了一脸不善的桥本摩耶。
“！”猪冢三郎腾地站起身，“我，那个，我刚才发现附近有埋伏，所以留下来帮你清理了一下现场！”
桥本摩耶费劲地扛着两个不省人事的杀手，眼角直跳：“”呵，把临时跑路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他很想给这小子两拳，让这个长得像伏特加的家伙好好感受来自同事的愤怒可惜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最终，桥本摩耶只能深吸一口气，把手上刚刚找齐的两个杀手丢过去：“带着，马上撤退。”
看着忙碌搬人的猪冢三郎，桥本摩耶冷哼一声：“”天真的家伙，你还不知道吧，乌佐大人的考核可是末位淘汰制。
“你以为你苟的很好？”他推推鼻梁上的墨镜，心中暗道，“早晚有一天让小子你亲身感受到乌佐部下这个行业有多可怕。”
他浑身幽幽冒着冰红茶般的杀气，指挥着猪冢三郎把人扛上了车，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没多久，在某位高中生侦探的努力下，分散得七零八落的一行人终于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只是似乎少了一个人。
江夏看向伏特加：“那位橘小姐呢？”
伏特加：“”我哪知道，问你自己啊！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我跟江夏离开以后，那里应该只剩你和她，所以她人呢？”
伏特加：“”你别当波本了，干脆摘掉代号去给乌佐当小弟吧，你这家伙看上去简直比他的小弟还要忠诚！
他敢怒不敢言地哼了一声，却也不敢继续装高冷，只能随口道：“我往你们那边看了几眼，等回过头身后就已经没有人了。可能是她回忆起了什么，自己离开了。”
“这样啊”江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爱尔兰，“爱德华先生，刚才你太冲动了，万一你追赶的那个人持有凶器，或者有其他同伙怎么办？说起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土，刚才你独自行动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
爱尔兰叹了一口气，顺势道：“你说对了，那人的确有同伙跟我们同行的那个失忆女人居然就是他的同伴，从她的话来看，她似乎是一个职业杀手。”
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像是心有余悸：“刚才我听到她呼救，于是闯进废弃大楼想要救人，谁知她却忽然袭击了我。我跟她进行了殊死搏斗，渐渐力量不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你在外面找人的声音可能是迫于你的威名，她仓促逃走了。”
安室透：“”呵，不要脸，为了骗江夏去给你当反乌佐工具人，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可惜你的阴谋注定要败露，稍后我会好好向他科普你的危险性。
伏特加目不忍视地转向旁边：“”爱尔兰这家伙怎么也演起来了，居然还演得这么自信，你以为你演技很好吗？
“不得不承认，确实不错。”伏特加心里幸灾乐祸地冷哼一声，“但很遗憾，你就算冲击了影帝也没用，因为对面就是给你发派剧本的导演。”
而这位导演，似乎也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客串演员。
江夏听了爱德华先生的遭遇，不算意外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觉得她的身手和体格不像一般人，但因为她确实失忆了，所以难免对她放松了警惕
“其实仔细想想，她的行为的确符合杀手该有的特征乘坐公交车是为了在暗杀现场遭到警方追查的时候，尽可能减少关于自身的线索，只是她运气不好，途中遇到车祸、不幸失忆”
伏特加：“”车祸？车祸算什么，要我说能证明她运气不好的最佳方式，是她遇到了你。
话说回来
伏特加摸摸下巴，有点疑惑：虽然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乌佐的错，但那个杀手恢复记忆以后为什么要攻击爱尔兰？
2507【桥本摩耶的叛变】
这种现象，的确不算常见。
琴酒想了想，隐约有所猜测：“乌佐对那个医生频频下手，但却没把人置于死地……或许这反倒说明，白井医生某种程度上得到了他的认可。”
“嗯？是，是这样吗？”伏特加总感觉不对：那个医生不管怎么看都平平无奇，他十分怀疑白井医生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在乌佐眼里，这家伙其实是一个行走的“伏特加诱捕器”……可他没有证据。
而电话对面，琴酒已经顺着这个猜测得出了结论：“那就更需要严谨考察了。”
组织之外也有不少能人异士——如果那个医生使用某些不当手段获得了乌佐的喜爱、实际上却别有图谋，那反倒不能让他通过。
这么想着，琴酒点了根烟，对自己的得力部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伏特加：“……”
……
失忆杀手的事表面上已经告一段落，但在一些人眼中，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桥本摩耶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邮件，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转了好几圈。
这是来自爱尔兰的邮件，内容非常简单——前上司向他询问了那个女杀手有没有醒来。
“都这样了，爱尔兰先生居然还没发现我已经易主。”桥本摩耶恨不得拿头撞墙，“这让我怎么回？直接告诉他‘我现在是乌佐大人的部下、不能告诉您这些机密情报、您别联系我了’？——这种当面打脸的话，只要我敢说，爱尔兰先生恐怕就敢在下一次见面时拧断我的脖子。”
旁边，猪冢三郎抱着一只盒饭，看着这个团团转圈的同事，不能理解：“怎么了？”
桥本摩耶头疼：“别吵，我在思考。”
猪冢三郎挠头：“你有什么好思考的，你一个当部下的把事情都想完了，还让上司想什么？遇到麻烦事就直接问他啊，你不是有那位大人的邮箱吗——这样一来能跟他联络感情，二来办事方向不会出错，三来，如果他因此觉得你笨，以后给你派的活肯定就少了，皆大欢喜啊！”
桥本摩耶：“……？”
跟上司联络感情？
让上司少给我派活？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怀好意，居然当面坑害我！
也就第二条稍微有点参考性，但对面那可是乌佐，不是什么计划点读机，如果真的找他询问对策……
桥本摩耶心里有些纠结。
就在这时，手机嗡的一震，又是一封新邮件。
“！”桥本摩耶遮着眼睛从指缝里看过去，发现找他的人又是爱尔兰——大概是他一直不回消息的事引起了对面的疑惑和警觉，这一次，爱尔兰询问了他的位置。
“……”
前狼后虎，桥本摩耶眼前发黑。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几秒，他到底还是咬了咬牙，切换界面，开始编写新邮件，向乌佐介绍这边的状况。
……
别的不说，在回复邮件方面，新上司向来很靠得住。
没多久，桥本摩耶就收到了来自乌佐的回信。
他想知道那就告诉他。
如果那个酒吧背后的杀手组织来找麻烦，也可以交给他处理，对爱尔兰的能力我很放心。
等海心岛建成，你还可以请他上岛坐坐——以你现在所在的安室侦探事务所的名义。
桥本摩耶：“……”
桥本摩耶：“？？？”
他把这封邮件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额角缓缓跳出一个问号。
……还能这样？
……仔细想想，幕后操控人是那个乌佐，这么一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是，乌佐就那么相信爱尔兰没法从那些杀手嘴里拷问出东西吗？”桥本摩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突然，他想起了那些年自己还是爱尔兰心腹时的日子——当时他们以乌佐捣鼓出来的那些命案为切入点，调查了不少案件相关人员，而结果……的确是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我之前担心的那些事，在乌佐大人眼里其实根本不算事？”
桥本摩耶呆呆看着屏幕，只觉得刚才还重逾千斤的手机一下变得轻巧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感慨：“叛……调岗以后过了这么久，我果然还是适应不了两个上司之间的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了就好。
桥本摩耶心情逐渐好转，他重新看向那封救人于水火的邮件：“‘以安室侦探事务所的名义邀请’，也就是说，我在盖岛的事，完全可以推给安室老板！——毕竟在爱尔兰眼里，我为了接近江夏，现在正在安室侦探事务所潜伏。为了达成潜伏的目的，那位老板托我办事，我肯定不该拒绝。
“而另一方面，安室房东又是乌佐的部下，不管我们的内部斗争有多激烈，他都不敢在这种时候反驳我，拆乌佐的台……这计划简直太完美了，不愧是乌佐大人！”
旁边，猪冢三郎扒着盒饭，看了一眼心情剧烈变化的桥本摩耶：“……”这个同事居然开始感谢乌佐了，他是不是忘了让他陷入这种境地的也是乌佐？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有一点心理安慰，以后桥本摩耶办事也会更卖力。”猪冢三郎一言不发，低头默默吃饭，“有事同事上，同事越勤奋，我肩上的担子就越轻——希望那位大人永远不要想起他麾下有我这个小杂兵。”
“嗯？”吃着吃着，猪冢三郎忽然感觉不对，他筷子一顿，后知后觉，“话虽如此，可这次的事我还是被卷进去了。而且仔细想想，以前桥本这家伙也总是喜欢带我出任务……”
难道不是那位大人漏了他，而是这就是他的使用方式？
猪冢三郎看看桥本摩耶，又看看自己，短暂陷入沉思。
……
另一边。
一位英明神武的上司对平淡甜水内心的嘀咕一无所知。
江夏此时正在忙别的事——另一位英明神武的上司不知为何转了性，居然主动约他出来吃饭。
“你的老同学今天这是怎么了？”江夏戳戳飘在旁边的松田阵平，“前一阵还千方百计躲着我，今天突然就变了。”——为了可持续发展，得尽快找出他转变的成因，然后在今后无限复刻。
2508【同流合污】
松田阵平也觉得奇怪。它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思索失败，于是把目光投向了灵媒师主人的口袋。
烟瘾不小的鬼比划着提议：难得最近爱尔兰回来了，不如来一根烟味杀气庆祝一下？
江夏看了它一眼：“我倒是不介意点一根烟装点氛围，但现在正要去找老板。如果你想刚吸两口就被掐灭……”
松田阵平：“……”
……可恶的老同学，下次揪咖啡味杀气的时候要更用力一些。
……
江夏寻着地址找过去，很快就远远看到了一座古朴典雅的院落，越过院墙，能隐约看见里面带着一丝古意的的宽敞建筑。
而等绕到正面就能发现，这其实是一家和式餐厅，店名“流水亭”。
江夏看了看时间，推门而入。
打眼在前厅一扫，一簇醒目的金发跃入眼帘，江夏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老板。”
安室透回过头应了一声，指指旁边的长椅：“离我预约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先坐下等等。”
说着，他也正要过去坐下，但就在这时，一阵铃声从他口袋里响起——有人打来了电话。
“……”安室透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忍不住蹙了蹙眉——爱尔兰这家伙又有什么事？
想了想，他把预约单号递给江夏，然后走出店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电话接了起来。
“波本。”爱尔兰语带讽刺，“虽然我说过不介意你借用我的部下，但真没想到，你居然能用得这么顺手。”
安室透：“……？”借用你的部下？哪个部下？难道是那个已经属于乌佐的桥本摩耶？
想到这一茬，他又忍不住想笑了。但是身为一个已经在黑衣组织潜伏多年的卧底，波本显然极其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彼此彼此。”
爱尔兰冷哼一声，不再废话，他有点疑惑地问：“你让他建那座岛干什么？”
安室透：“……”岛？
结合刚才对话中的关键词，他立刻明白过来，爱尔兰是在问那座最近正在大兴土木的海心岛——起初安室透还没留意桥本摩耶的那些小工程，但随着盖岛的动静越来越大，他到底还是不敢放过，让风见裕也调查了一番。
……也就是说，爱尔兰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觉得那座岛是他让桥本摩耶盖的？
想到这，安室透眼角微跳：乌佐那个混账，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拉他来给这件事背锅。
识破这件事，他张了张嘴，有心狠狠戳破乌佐的阴谋。但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揭穿桥本摩耶，对他似乎没有好处。
“乌佐和爱尔兰都是我的敌人，但从目前的进展来看，如果有机会抓一个人回公安调查，那么比起乌佐，显然是爱尔兰机会更大。”
安室透心里的天平犹豫着摇摆：“另外，桥本摩耶现在在我店里。有这家伙在，我有机会同时从他那里套到乌佐和爱尔兰两个人的情报。
“爱尔兰姑且不说，乌佐的情报有多难获得，我可是亲身体验过的……那家伙莫名其妙地把桥本摩耶收入麾下，为的恐怕就是桥本摩耶的两面身份，如果被我揭穿这一点，乌佐在桥本摩耶这里失去了乐趣，那桥本或许会成为他的弃子，。”
——倒不是觉得爱尔兰蒙在鼓里的样子好笑，只是为了他的情报源，似乎不该让桥本摩耶早早暴露一切。
思绪电转间，安室透神秘一笑：“‘建岛做什么’？真是毫无神秘感的粗鲁问题——现在说了可就没有意思了。真想知道的话，你可以等建成以后亲自上岛看看。”
爱尔兰：“……”讨厌的神秘主义者，这家伙真该和贝尔摩德一起打包送上火刑架。
不过经过这一番确认，安室透和桥本摩耶的话倒是能够对上。爱尔兰不再多言，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看着退出通话界面的屏幕，短暂陷入沉思。
他心里缓缓泛起一丝好奇：“……”所以那座岛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
安室透在院子里跟爱尔兰隔空交流感情的时候。
流水亭的前厅。
江夏一边等人，一边随意打量着这家餐厅。
在众多风格千篇一律的高档餐馆当中，这家店铺显得格外独特——它被浅浅的人造溪流包裹，溪水流经每一座包厢。客人们点的餐会被厨师放在特制的小木船上，随着水流漂向指定的房间。
等客人打开窗户从船上取完餐以后，只要再按下船上的按钮，船只就又能原路流回取餐室待命。
“真有创意。”江夏跟自己的鬼们嘀咕，“不过显然是我的海心岛更胜一筹——这里只有不到半米深的人造溪水，我那里可有整整一片海。”
鬼们纷纷点头，人鱼则看着那些在水上飘来飘去的船，伸手拽了拽江夏的发丝。
然后在江夏看向她后，骄傲地拍拍胸膛：驯鱼大师要出手了——多买一些大型鱼放在海心剧场的室内鱼缸里，她要让那些鱼帮忙送餐，那肯定要比这些小船气派多了！
江夏：“……”让鱼送餐？先不说那些鱼能不能忍住不去偷吃，等送到了，餐点恐怕都已经泡透了吧。
……不过如果真能驯成，那倒是可以做一些马车一样的鱼船，让鱼套着缰绳、拉着小船送餐——这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不像这家店的船，又是遥控又是马达，不够自然。
江夏暗暗点了点头，通过了鬼员工的创意提案，并打算之后给桥本摩耶发去消息，让他提前物色合适的鱼。
正在心里给自己的新岛乱七八糟地添着东西，这时，店门一开一关，走进来两个人。
江夏看了过去。与此同时，一身和服的前台迎向门口，惯例道：“您好，有预约吗？”
两位客人都是西装革履的男性，一胖一瘦。其中那个偏壮的男人听到前台小姐的话，简短应声：“有。”
“……”前台等了等，却没能等到下文，她只好对照了一下时间，笑眯眯乱猜，“您是预约了8号房的金田先生？”
2509【盟友】
“金田？”身材偏壮的男人闻言看向和自己同来的同事，有些诧异，“我还以为这次又是岩间教授请客，没想到居然是你订了包厢。金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金田龟三冷哼一声：“我可没订，是别的姓金田的人订的吧。”
“金田老弟，新井老弟！”这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几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位略显年长的教授从包厢的方向走了出来。
“我都等你们好久了。”岩间教授走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膀，“怎么现在才到。”
新井隆一连忙道：“抱歉，金田这家伙实在太磨蹭了，我等了他好久。”
金田龟三闻言又冷哼了一声：“我又没求着你等我，你不会自己先来吗。”
“你说什么？！”新井隆一怒道，“今天这次聚餐可是为了庆祝你升职副教授，你就是这么对待给你捧场的同事的？”
“呵，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副教授。”金田龟三高傲地斜睨他一眼，扬起下巴，“别以为我们曾经是平级，你就能跟我平等相称——用词注意点，从我升职时起，你这个普通讲师就已经是低我一等的助理了。”
新井隆一：“你……！”
“好了，别挡路。”金田龟三拨开他，走到了那位漂亮的前台面前，“这位小姐，你们店里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前台保持微笑，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是河豚的鱼子酱，您要来一份吗。”
“来三份，我们有三个人。”金田龟三点完单，转向一旁负责请客的正教授，“没问题吧，岩间老师。”
“啊，啊？当然。”岩间教授摸摸钱包，心疼一笑，“今天是为你庆祝嘛，你最大——想吃什么随便点！”
金田龟三满意点头。很快，点完餐的三人一起进了包厢当中。
“又是那个学校的教授。”他们身后，几个厨师听到这边的动静，从厨房的小窗口探出了头，他们低声八卦道，“每次来都点一大堆菜，但又不怎么吃，真奢侈啊。”
“好啦，前厅还有别的客人呢。”前台连忙打断他们，不想让客户知道自家的工作人员会在背后蛐蛐客户。
把几个八卦的厨师劝回厨房，前台又有些尴尬地转向江夏：“您预约的时间到了，带您去包厢——对了，您是今天第一百位预约的幸运客户，我们会送您一道特制餐点。”
江夏：“……”传说中的封口菜？
他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店员的好意，反正今天安室老板请客，四舍五入就是组织请客，送的菜不好吃可以再多点些别的。
恰好这时，安室透也打完电话走了回来。
江夏看着他身上忽高忽低的咖啡味杀气，满意地微一点头，跟这位实用性很强的上司一起去包厢。
经过拐角时，他脚步微顿，往店门外远远看了一眼。
江夏：“……”最近运气真不错，难道是上次从毛利侦探事务所薅来的护身符起效了？
他心情愉悦地收回视线，进到自己的包厢就坐。
……
一分钟后，另外两人推门而入，走进了这家饭店。
“没有预约。”爱尔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他熟练地对前台道，“不过我有会员金卡。”
“……”
金钱是万能的，前台很快安排好了房间。
包厢周围的潺潺水声令人放松。伏特加原本不想来这种公共场合，但嗅着饭菜的香气，看着水上飘过的一艘艘载着烤肉、生鱼片、和菓子等等高档美食的小船，又想起自己这些天躲在阴暗角落啃完的速食食品……他挪了又挪，到底还是没有起身。
“算了，偶尔一顿饭，问题应该不大。”伏特加暗暗想，“乌佐的剧本里从来没有慢性毒药，都是吃完以后当场毒发——一会儿等爱尔兰先吃，如果他吃完没事，我就跟着一起。”
这么想着，伏特加检查了一下茶壶。然后他擦擦自己的茶杯，给两人的杯子里倒好茶：“你为什么突然要来这家餐馆？”
爱尔兰今天奔波了一天，渴得厉害，他抓起茶杯咕咚喝了几口，然后在伏特加观察的视线中道：“你猜。”
伏特加：“？”
怎么，谜语人会传染，你被波本染上谜语病毒了？
他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抓起茶杯，小心抿了一口。
然后就看到爱尔兰蹙了蹙眉——这位干部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身上讨厌的谜语人特性，很快，爱尔兰清清嗓子，重新说道：“刚才你在便利店上厕所的时候，我看到江夏朝这边过来了。而更早一点，波本的车也在往这边开。”
“那位神神秘秘的"盟友"似乎想抛下我们独自行动，呵，可惜他们的去向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计划。”爱尔兰低低一笑，“刚才点菜的时候，我看到了菜单上留下的印痕。那是波本的笔迹，他跟江夏果然也在这里。”
“噗——！”伏特加一口茶喷到了桌上：乌佐也在这？……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爱尔兰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反应。”
伏特加很想破口大骂，但一想到乌佐甚至很可能正跟自己一墙之隔，再想想如果被琴酒大哥和乌佐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的身份……
伏特加硬着头皮一拍桌子，被迫开演：“跟踪波本和江夏？你疯了吗——那两个家伙观察力一个比一个敏锐，万一被他们发现，波本那家伙只要一顿添油加醋，就能凭借他上司的身份击垮我们好不容易在江夏那里建立起来的信任！”
爱尔兰想起伏特加为了利用江夏，兢兢业业跑到人家身边当“山田助理”的事，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踪了？我们只是"碰巧"来这里用餐而已。”
伏特加：“……”对对对，然后再碰巧偶遇乌佐，碰巧卷入命案，碰巧被当嫌疑人，碰巧被警方记小本子……都这么多次了，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对付乌佐最好的办法不是主动出击，而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2510【波本的礼物】
伏特加看着桌对面那个猪队友，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和这家伙结盟的失误。这一刻他很想摔门就走……可有了刚才的失误，伏特加又实在不敢做出这种太过突兀的举动。
毕竟爱尔兰这家伙看上去像个莽夫，实际上却没那么粗心。刚才的口误还勉强可以解释，可如果再来一次类似的事……
“算了。”一位组织干部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如坐针毡地留在了原地，“大不了再进一趟警局。至于今天的菜……我还是看着爱尔兰吃吧。”
……
两人各想各的时候。
另一边的包厢里，安室侦探事务所正在气氛和睦地进行着团建。
江夏坐在桌边，托腮看着窗外漂过去的一只小船，目光略显发散：“这家店的餐点真不错。”
安室透低头按着手机，闻言随口道：“喜欢就点。”
江夏回过神：“……”真该录下来给琴酒听听，不过这样好像有些刻意……唉，要是琴酒也在这家店聚餐就好了。
那艘小船越过他们包厢，循着定位装置停在了隔壁的窗前。
隔壁显然也正留意着窗外的小溪。
见送餐船停下，新井隆一探身出去接菜，看清船上的吃食，他先是惊喜，紧跟着蹙了蹙眉：“这么多菜？金田那家伙也太过分了，仗着别人请客就这么乱来，他是想把这家店的好东西搬空嘛？”
岩间教授摆了摆手：“毕竟是要庆祝嘛，点的少了跟平时就没区别了——敞开吃，想吃什么都算我的。”
听他这么说，新井隆一就也不再多言，他美滋滋地从送餐船上把吃的取了下来：只要不是自己掏钱，谁会真的嫌好吃的多呢。
只是身为这群人里地位的最底层，新井隆一当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开心。
他又提了一下那个没礼貌的新晋副教授：“说起来，金田那家伙跑到哪去了？临开饭了才突然说有事……”
岩间教授：“应该是去厕所了吧。不急，咱们再等等。”
……
和这边严肃的职场聚餐不同，另一边的另一个职场，老板和员工相处得颇为和睦。
这家餐馆食材新鲜，餐点样式也很有创意，江夏不客气地多点了几样尝鲜。
吃到一半，安室透端起茶杯润润喉咙，准备切入正题。
——这几天的事，让他发现自己似乎正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对员工有些忽视。
“理智想想，命案多又不是江夏的错。”安室透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为了自己的工作效率天天躲着他，看上去简直是一种孤立和职场霸凌。”
……不过，话虽如此，但他工作实在繁忙。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安室透下了许久的决心，也没能说出“那以后我多跟你一起出门办委托”之类的话。
所以想了想，他决定从别的方面补偿这位员工，这其实也是他惦记了很久的事：“其实……我为你找了一位心理医生。”
江夏夹着生鱼片的手一顿，有些意外：“嗯？”
安室透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有点突然？——不要抗拒，心理医生是我们的朋友，看医生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事，我其实也会隔三差五找医生聊一聊天，这能让我保持最好的心理状态。”
早在江夏刚到安室侦探事务所的时候，安室透就让公安部下查过了他的相关消息。因此他知道这位员工对心理医生似乎不太感冒：根据过往的记录，江夏往往只去一次就开始逃诊，要么就是医生那边出了状况，导致无法继续诊断。
后者姑且不说，意外因素无法避免。而针对前者，安室透做了一番规划。
——他果断来了一发先斩后奏：直接把江夏送到医生面前，这样江夏就没法逃诊了。以后等到了需要复诊的时间，也如法炮制。
另外，心理医生多看几次也没有坏处：要是自己正忙着，而江夏又碰巧找过来了，那也可以叫个医生过来，让医生陪江夏度过接下来的时光——虽然这种没有预约的临时诊断诊金非常昂贵，但无所谓，反正都有组织报销。
一举多得，安室透觉得自己机智极了。
他清清嗓子，继续起着中间介绍人的作用，提前为良好的医患关系做着铺垫：“那位医生脾气很好，在大学也有任职，曾经带出过很多优秀的学生——他很清楚应该怎么跟你这样的年轻人打交道。”
江夏点了点头，倒是不像安室透想象中一样讳疾忌医。这个高中生侦探只是又夹了一口生鱼片，然后微带好奇地问：“那位医生现在在哪？”
安室透指了指隔壁的包厢：“正在咱们隔壁用餐，他的一位学生刚刚升职了副教授，所以他打算带学生过来庆祝。等吃完饭你们可以见上一面——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会面。”
就在这时，隔壁响起一道惊呼：“我的隐形眼镜掉了！哎呀，谁来帮我找找……可千万别掉到汤里，我今天没带备用的出来。”
安室透耳尖一动：“……”等等，从嗓音来看，这不就是他找的那位心理医生吗。
……这家伙好像不像看上去一样稳重啊。
话说回来，他的隐形眼镜该不会真掉到鱼汤里面了吧。印象里，这位岩间教授高度近视，如果没了眼镜……难道今天的诊断，又要因为这种意外中断？
安室透眉心一跳，忍不住走到窗边，探头往隔壁看了看状况。
还好，很快他就听到了好消息。
岩间教授惊喜的声音传来：“找到了！”
说着，他像是对自己刚才的窘态有些尴尬，啪的关上了窗。
安室透：“……”一惊一乍的，真是吓人……不过还好找到了，否则今天江夏看不了医生，那岂不是得由他来承包这个侦探今晚的行程？
安室透摇了摇头，又坐回了原位：看来今天运气不错，突然出现的“意外”只是虚惊一场。
他一边庆幸，一边又点了几个菜，用来庆祝自己今天的好运气。
2511【猪队友】求月票✧(◍˃̶ᗜ˂̶◍)✩
很快，酒饱饭足。
安室透放下筷子站起身：“走，我带你去见见那位教授。”
他推门而出。几乎同时，同方向的另一扇门也打开了。
安室透略微一怔，转头望去，然后本能蹙起了眉：另一边的包厢里，居然走出了爱尔兰。
……
爱尔兰听着动静掐点出门，毫不意外地“偶遇”了两人。他露出一抹让人怒火直蹿的微笑，对安室透道：“好巧，你们也在这吃饭？”
波本不想理他，倒是他身后的高中生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爱尔兰顺势看向江夏，试探着这两人今晚的规划：“一会儿我和山田要去ktv，不如一起？”
缩在包厢不想出来的伏特加：“……？”谁要跟你去ktv！那种光线昏暗空间密闭所有人都能接触到食水的鬼地方，不用乌佐，就连我都能想出你的100种死法！
然而出乎意料的，江夏拒绝了这个邀请，他遗憾道：“我今晚还有事，安室老板想让我见见他找来的心理医生。”
安室透点了点头，不客气地对爱尔兰道：“我们有正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伏特加看了看他，又看看江夏，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给江夏送医生？……波本这小子真的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在故意送贿赂？”
伏特加一时只觉得周围的局势深不可测：“话说回来，乌佐主动说出这件事是在暗示什么？——难道他也想要我手上的那个医生？……那你倒是快点来取啊！”
“不管怎么说，目前对我来讲，这是一件好事。”伏特加胡思乱想片刻，心中安慰自己，“有新的医生折腾，乌佐就会对我这边放松警惕，这样我就能趁机完成任务，回到琴酒大哥身边——希望波本挑的医生能像他本人一样耐玩一……”
“啊——！！”
一道惊恐的尖叫响彻走廊。
伏特加：“……”
安室透：“……”
爱尔兰：“……”
“声音是从那边来的。”说着，高中生侦探抛下三个同事，尽职尽责地循声跑了过去。
安室透眼角微跳地跟上，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而很快，这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穿过铺满石板的古朴小院，另一侧的包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其中一座包厢门口，一身和服的前台小姐跌坐在地，她惊恐地往后挪动着，一边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各个包厢里的客人纷纷被惊动，有些事不关己的继续吃着饭，也有一些好奇地走了出来。
江夏停在前台小姐旁边，顺手把瘫倒的人从地上拎起来：“出了什么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房间里望去。就见包厢正中间摆着一张宽方的茶几，而茶几上，一个男人正死不瞑目地仰面躺在那里。
这位死者穿着一身西装，刚做了新发型，打扮靓丽，人生得意。然而一柄刀深深插在他心口，给他年轻的副教授人生画下了句号。
“金……金田？！”岩间教授和新井隆一也好奇地凑到了门口，两人往屋里一看，惊呼出声——和他们同来的金田龟三，居然就这么突兀的去世了。
两人想冲进去查看状况，但被江夏抬手拦下。侦探叹了一口气：“先报警吧，顺便打个救护车——虽然看上去希望不大，但万一呢？”
……
没多久，警察就到了。
爱尔兰麻木地看着店外的一圈警车，又转头看了满脸苦相的伏特加一眼，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试着在警察赶来前溜走。”
伏特加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要不是你小子闲的没事跟踪江夏，我们会遇到这种状况？
……猪队友真坑人，这么一对比，他真是越来越想念大哥了。
伏特加的忠心悄悄+1，+1，+1的时候。
勤奋的警察则在认真勘察现场。
当然，警察当中惯例混入了一个侦探。
江夏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然后对视线眼巴巴跟着他转动的目暮警部道：“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从死者倒下的方向来看，应该是有人从窗边出现，死者迎了上去，然后被一刀正中心口。”
“从窗边？”目暮警部闻言走了过去，他探头往外看了看，有些惊讶，“窗外怎么有条河。”
前台小姐小声解释道：“这是我们流水亭的特色——所有送餐服务都由漂在水上的送餐船进行，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客人，也能有曲水流觞般的意境。”
伏特加边听边点头：自动化程度过高的餐馆不能去、太有意境的餐馆也不能去。以后如果必须在外就餐，那就选那种平平无奇、让乌佐扫一眼就丧失兴趣的普通酒店。
目暮警部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山田老弟如此好学……只要他继续在江夏身边待下去，假以时日，或许他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侦探老弟？
一位老警部略感欣慰。不过目前，比起尚在成长的山田先生，显然还是眼前的案子更值得关注。
目暮警部认真研究了一下窗外那条小河，头大地挠了挠帽子：“这条人造小溪还挺宽的，墙边也没有任何可供借力的凸起，如果凶手是从水路潜入，他翻过窗户的时候，地上应该会被沾湿……但窗边的榻榻米很干燥啊。”
“所以凶手潜入时肯定用了一些不那么常规的方法。”江夏看向旁边的高木警官，“先看看现有的资料吧。”
高木警官熟练应声，他庆幸道：“多亏在场有死者的熟人，我们才能这么快就能确定他的身份——死者金田龟三，今年29岁，是绳文大学心理学系的副教授。
“死亡时间大致在晚上7:50左右。他死于被利器贯穿心脏，从现场痕迹来看，应该是当场身亡。
“这段时间，流水亭的工作人员全都有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外部入侵者，或者藏在客人当中。”
说着，高木警官想起什么，对江夏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二人：“对了，这两位是和死者同来的同伴——岩间教授和新井讲师。”
安室透看着岩间教授：“……”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的预感增加了。
2512【粉丝】
既然在场有熟人，那么按照惯例，要先找熟人了解情况。
江夏看向岩间教授，正要开口，却见那教授像是察觉了什么，一下变得有些惊喜。很快，他径直走向安室透：“安室先生，好巧，你也在这吃饭？”
安室透回过神，应了一声。
“这就是你要向我介绍的小朋友？”岩间教授又转头看向江夏，友善伸手，“你好！我是岩间信夫，叫我岩间就好。”
伏特加：“……”这种时候突然跑过来打招呼……你小子究竟是敬业，还是想无形之中强调你跟波本之间的友人身份，借此给“安室老板的员工”施压，让江夏破案时对你客气一点？
“那你可就想错了。”伏特加心里幸灾乐祸，“谁是谁的员工，现在可还不好说。”
果然，江夏像是没接收到岩间教授发来的信号，他跟这位老教授握了握手，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提问：“能说说你们今天来这里用餐的过程吗？”
旁边，爱尔兰看着这一幕，暗暗点头。
“不愧是江夏，坚持正义不动摇。”爱尔兰心中满意道，“这样的人才最好利用——只要给他展示一下乌佐的罪恶，他自然会变成我手中一把刺向乌佐的利刃……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必须注意不能暴露自己，否则我的计划可就要乱套了。”
黑衣组织干部悄悄走神的时候。
旁边，岩间教授见安室透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放下身段配合，他解释道：“今天我们来这，是为了给金田庆祝——他最近刚刚成功晋升了副教授，以他的年纪，这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成就了。只是……”
他看向桌上的尸体，不忍地别开了头：“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江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目暮警部抱着记事本在旁边听着，他一边记笔记，一边很快锁定了下一个需要询问的人——根据他这么多年的警察经验，除了死者的熟人以外，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往往也有着很大的嫌疑。
“安西小姐。”他转向那位脸色苍白的前台小姐，“你当时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前台取出手帕擦擦眼角，惊魂未定：“刚才我看到那位金田先生进了这间包厢，但等了一阵，却没能收到相关的订单……因为我们店铺的设备跟别处有些不同，我担心客人不会使用，就想进来看看，可谁知……”
她看了一眼桌上倒着的尸体，呜了一声，抬手捂住了眼睛。
“说起这个。”目暮警部疑惑挠头，他转向两位心理学老师，“既然死者金田先生是跟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他为什么聚餐途中独自跑到了别的包厢？”
岩间教授和新井讲师对视一眼，茫然摇头。
前台小姐倒是想起了什么，她小声对江夏道：“昨天确实有一位‘金田先生’预约了这间包厢，但是刚才三位客人进门的时候，我问过这位死去的金田先生有没有预约，可他否认了——当时您也在旁边，可能有些印象。”
江夏应了一声，认同了她的说法：“也就是说，这位金田先生昨天就有过预约，并且在今天聚餐时特意溜进了这间包厢，但他不愿意在同事面前承认这件事。”
“听上去怎么鬼鬼祟祟的……”目暮警部虽然听不出哪有问题，但总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奇怪，纠结片刻，他放弃了思考，“不管怎么说，只要找到和死者约好在这间包厢相会的人，应该就能破案了……吧。”
江夏顶着他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目暮警部的腰杆顿时重新挺直，他清清嗓子，嗓音威严地问前台：“除了死者，还有谁进过这间包厢？”
前台认真想了想，笃定道：“只有死者先生自己——他进去之前那里是空的，而在他进去之后，因为这位先生稍微有些奇怪，我就格外留意了一些。一直到我来，这间包厢都没有其他人进去。”
“……”目暮警部难以置信，“一，一个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正常不是应该有三四个人都进去过，然后英明神武的江夏老弟再从中挑出真凶吗？
高木警官见状，悄悄凑到上司耳边提醒：“警部，您还记得吗——刚才江夏说从死者倒下的方向来看，凶手有可能是走水路进来的。”
目暮警部：“！”
他还真忘了。
高木警官拿过刚才他听完江夏的推理后找店员要来的店铺示意图：“您看，这间餐厅最中间是仿古小院，一共8间包厢围绕在周围，整体呈正方形，再往外则是一整圈水——这条人造溪流正好把所有包厢围住，只要沿着水路走，从任何包厢都能轻易抵达死者遇害的8号包厢。”
“嗯，不错。”目暮警部略感欣慰，不靠谱的部下好像正在成长为部下老弟，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数量众多的围观群众，“你去问问店里的客人，看有没有人从水路经过。”
……
虽然店里的围观群众数量不少，但好在除去死者一共只有七个包厢，询问可以分批进行。
然而很遗憾，高木警官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1号包厢的人：“这家店的水路送餐很有趣，所以我们一直都在注意窗外的小溪，从头到尾都没人经过啊。”
2号包厢：“窗外？抱歉，我们没注意。”
3号包厢：“水里的人？听上去真吓人……没有，我只看到过水里有船。”
“……”
高木警官憔悴地回来了。
“江……警部，抱歉，没能问出什么消息。”他叹了一口气，给江夏看了看自己的询问结果，“除了你们三个包厢，其他每间包厢都有四位以上的客人，所有人只看到船只经过，没察觉有人潜行。”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造小溪：“这条水路水深只有半米，清澈见底。另外为了方便客人取餐，这里的窗口都建得很低，几乎跟水面齐平——如果有人潜水经过，肯定立刻就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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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目暮警部想了想，灵光一闪，决定开始走流程，“反正餐馆只有一个出入口，也就是说，凶手肯定还在这群客人当中。不如先确认一下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排查到最后，只有一个人不在场，那凶手不就当场确认了嘛。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岩间教授和新井讲师：“死者死亡的7点50分，两位各自都在做什么？”
岩间教授：“我一直在自己的包厢里，就是那边的3号包厢。”
他回手指了指自己包厢的方向，然后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江夏和安室透：“我记得那时，我的隐形眼镜碰巧丢了，我还仔细找了一阵，途中不小心打翻餐盘，闹出了一些动静。”
安室透点了点头，顺着这话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探头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岩间教授的包厢啪嗒关上了窗户。也就是说，他碰巧成了岩间教授不在场证明的证人。
……碰巧？
安室透：“……”糟糕，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厚了。
旁边，目暮警部没能注意到这位侦探事务所老板复杂的目光，见岩间教授有不在场证明，他又看向了死者的另一位同伴，新井讲师：“你呢？”
新井讲师摸摸口袋：“那时我不在店里，我出门帮教授买烟去了——看，这是我的收据。”
前台小姐证明了这一点：“我们店里碰巧没有这位先生需要的香烟，所以我为他指出了附近便利店的位置，这包烟应该就是在那家便利店买的。”
新井讲师：“那家便利店离得很远，光走过去就花了我十多分钟，我根本没空作案啊。”
江夏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收据，看到了上面印刷着的信息：结账时是今晚7点52分，正好和死者的死亡预估时间相差不多。
目暮警部接过这张证据收好，同时开始一阵阵头疼：两个死者的熟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难道要从剩下的客人里大海捞针？
……还好，一共只有七八个包厢，这片海域不算太大。
他叹了一口气，对高木警官道：“你分配一下人手，询问一下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
等人都散去，目暮警部忍不住伸手戳戳旁边的江夏：侦探老弟，真的没有更快的办法吗？
江夏被他一碰，从几位同事身上收回视线。
走神的名侦探清清嗓子，低声问前台：“你们的送餐船平时都停在哪？我想去看看。”
“嗯？哦，好的！”前台小姐没有拒绝这个疑似警察头头的年轻人，她带着江夏进了员工通道，穿过好奇围观的厨师们，来到了隔壁的一扇门前。
“这里是送餐船停泊的码头。”前台小姐用钥匙打开了锁着的门，“因为厨师们会直接从和小溪相邻的窗口递餐，所以这扇门平时是锁着的，防止有客人误入。”
进了屋，里面果然正安静停泊着5辆送餐船。船只的大小型号各不相同，最小的只有不到半米长，最大的则有足足一米多。
江夏停在了那辆最大的船前，船上的餐点现在已经被拿走了，露出了下面的木质甲板，其中两片木板的缝隙之间，有一小滩偏黑的粘稠液体。
江夏盯着它看了看，问旁边的前台小姐：“刚才这艘船给哪个包厢送过餐？”
前台回忆了一下：“那三位教授的包厢使用过它，他们点的餐很多，在预约的时候就要求我们所有餐点都用大船运送。所以7:30我们用这艘船送了一次菜，之后又送去了威士忌作为饮品。”
旁边，目暮警部看着这一幕，小声问江夏：“江夏老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江夏想了想：“先去3号包厢看看吧。”
刚跟过来的安室透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3号包厢，正是他找的那位心理医生刚才所在的包厢，也就是他们隔壁。
江夏突然要去那里查看，难道……
他深吸一口气，不死心地跟着江夏一起去了3号包厢，想亲眼看看状况。
……
由于宴会的主角中途缺席，3号包厢的食物大多还没被食用，岩间教授和新井讲师只在等人的时候吃了一些小菜。
安室透目光落在摆着摊点的小桌上，就见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只有两枚，有一枚消失不见了。
碟子里昂贵的河豚鱼子酱也稍显凌乱。此外，窗户角落还有一点濡湿的痕迹，窗框上则被钉了两个极不显眼的小洞。
安室透：“……”
他悬着的心终于安详落地：这次的医生不中用了。
就在这时，安室透忽有所觉。他抬起头，发现江夏正站在窗前看着他，像是在很有耐心地等着什么。
“……”
无声对视片刻，安室透感觉自己懂了。他无比沉重地朝江夏点了一下头：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可不是那种让杀人凶手给员工当心理医生的法外狂徒。
旁边，伏特加悄悄注视着这一幕：“……”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打什么哑谜，但波本这模样还真是好笑。
他悄悄转身遮掩住笑意，不讲武德地把快乐建立在了盟友的倒霉之上。
……
送医生的人已经主动要求结束案件了，江夏也不好硬拖着时间继续薅咖啡。
他转向期待已久的目暮警部，说出了那句让警方心情+100的台词：“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
目暮警部一瞬间浑身轻松：“是谁？”
江夏指了指远处平缓流淌着的人造溪流：“是一位有着独特优势的人——这家餐馆最大号的送餐船有一米多长，船板内部虽然安装了马达和感应器，但为了能运送餐点，仍旧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凶手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能搭乘船只往来于自己的包厢和案发现场，成功除掉他想杀害的人。
“也就是说，案件过程大概是这样。凶手预约了这家饭店，并对餐馆提出‘所有餐点酒水都要用最大号的船只运送’的要求。
“服务至上的高档酒店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他们按照客户的要求，先在7点半送去了所有餐食，然后又在时间稍往后一点，送去了威士忌和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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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
听到这个关键词，伏特加忍不住重新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果然，那是一瓶波本威士忌。
他又抬头看向一旁的人类版波本威士忌……然而很遗憾，或许是市面上的波本威士忌比较常见，波本本人竟然对此一无所觉。
伏特加：“……”乌佐都踩到你脸上挑衅了，你小子居然还是如此迟钝……再这么下去你被轻易暗算了怎么办？给我振作起来啊！至少在我回到琴酒大哥身边之前，你一定要挺住！
在伏特加的无声鼓励当中，安室透若有所觉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视线。
旁边，警方没能察觉两个组织干部的暗中交流，他们还在专心听侦探的推理。
在他们的注视中江夏，指了指岩间教授：“也就是说，凶手正是这位身材矮小的教授。”
岩间教授心里咯噔一声：“你……你胡说什么！”
江夏看向他：“昨天你预约这家餐馆的时候，先是用自己的名义预约了用来庆祝的3号包厢，之后又换号打给餐馆，用死者‘金田’的名头预约了这里的八号包厢。
“聚餐前你告诉死者，说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商谈，让他去8号房等着——你既是他曾经的老师，又是他现在的上司，不难找到让他不得不去的理由。因此他没有拒绝你，而是在落座后离席，独自进到了8号包厢里。
“这样一来，3号包厢就只剩你和新井讲师两人。第一波餐点送到，取完餐之后，你没有立刻按下送餐船上的按钮让船返回，而是将船留在了窗外。
“之后你看准时机，让新井讲师跑腿帮你买烟——你特意选择了店里没有的牌子，这样新井讲师就不得不去最近的便利店购买。你借此支开他，获得了大量单独行动的时间。
“这段时间你当然没有闲着。新井讲师一走，你立刻回到窗边，掀开船板，躺进了外面那艘最大号的送餐船当中。
“重新放回船板后，你摸黑按下返回键，送餐船在感应器的引导下沿着水流，从3号包厢驶往码头的方向。
“途中经过8号房时，你又按下暂停，停在了8号包厢的窗口。”
江夏看了一眼桌上的尸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你大概平时就表现得非常平易近人，偶尔还会跟地位低于自己的人开一开玩笑，所以死者虽然对从船里爬出来的你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太多防备之心，朝你迎了过去。
“你趁机抽刀刺向他的心脏，让他当场身亡。
“之后你返回送餐船，按下了解除暂停的按钮。空船载着你继续驶向码头，停在了厨房的出餐口旁边。
“没多久，你点的威士忌就准备好了。虽然威士忌和冰块占地不多，但由于你这位老客户的要求，餐馆仍旧决定使用那艘最大的船为你送餐。
“一瓶酒加上你本身的体重，不用担心翻船。就这样，你乘着送餐船，顺利停在了自己的3号包厢面前。”
伏特加：“……”
“难怪刚才吃饭吃到一半，我突然看到一艘吃水线很奇怪的船载着一瓶波本酒沉重地飘过去了。”他摸摸下巴，心里嘀咕，“我还以为那艘船里装的是尸体，没想到居然是凶手……可恶，又没猜中乌佐的剧本，这家伙难道知道我在猜，所以故意耍了我一下？”
某位组织干部阴暗揣测着的时候。
旁边，被一连串推理打懵了的岩间教授，终于从惊愕中回过了神。
“等等，不对，这不对！”岩间教授整理了一下思绪，凝重开口，“我记得你和安室先生的包厢就在我隔壁，那你们应该能听到——你所说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留在自己的包厢。当时我的隐形眼镜丢了，我忙乱地找了好一阵。”
江夏：“听力有时候并不可靠，尤其我们中间还隔着一堵墙——那些声音究竟是你发出来的，还是录音设备发出来的，其实很难分辨。”
“……”岩间教授隔着皮包按了按自己的便携录音机，一阵心虚。
但他为今天的事准备良久，不想被区区一个途中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打败，他保持微笑：“哈哈，你忘了吗——不只是声音，我途中还关过窗户呢。那种碰撞声可不是录音机能够模拟出来的，当时我真的在包厢里，不信你问你旁边的安室先生。”
安室透：“……”
江夏看了安室透一眼：“说起这个，你今晚特意约安室先生在这里见面，就是因为担心隔壁碰巧没人，所以主动为自己找了一个能听到你动静的‘路人’吧。
“至于突然关上的窗户，是因为你在乘船离开自己的包厢之前，用橡皮筋、冰块和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做了一道简单的小机关。
“你先在墙壁和窗框上各钉入了一枚大头钉，用橡皮筋把它们连接在了一起。然后又把一次性筷子的长条包装纸卷成空心的一团，将它固定在窗户的另外一边。
“最后你用力把窗户推开，等敞开的窗框接触到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时，就用大头钉把窗框和包装纸的另一端固定在一起，再在空心纸团的中间放上一枚大小合适的冰块——你们点的菜有生鱼片，它盘子里的正好能符合要求。
“做好这个小机关之后，你留下录音机，乘船离开。录音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空放之后，播出了你寻找隐形眼镜的声音。
“与此同时，纸团中间的冰块逐渐融化，浸湿了一次性纸袋。湿掉的纸张逐渐难以抵抗另一端橡皮筋带来的拉力，最终崩断。
“没了那张纸，紧绷的平衡被打破，窗户在皮筋的拉动下砰一声关闭，制造出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人关窗的假象。
“等杀完人，重新乘船回到自己的包厢以后，你立刻收起了皮筋和大头钉，又把湿掉的一次性纸袋扔到了水流当中，然后消掉了录音机里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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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间教授呆滞片刻，缓缓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看向江夏，冷笑道：“你也说了，我的录音机里什么都没有。至于水里的一次性筷子包装纸，那并不是我在销毁证据，只是我素质低喜欢随手乱扔东西。还有橡皮筋和大头钉——这些是我装订文件时偶尔要用到的道具，收在包里也很正常。怎么，你堂堂一个名侦探，难道就要凭这点毫无根据的东西给我定罪？”
伏特加：“……”有时候还真羡慕这些家伙，居然能随意对乌佐大呼小叫……虽然往往叫完就要进去或者下去，但至少他们拥有了一瞬间的快乐。
“可惜短暂的快乐和长久的生命相比，当然还是要选择后者。”伏特加叹了一口气，遗憾地压下了一些危险的念头，紧跟着他酸溜溜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教授，冷哼一声：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果然，没多久，教授的自由人生就走到了尽头。
江夏看向他：“你们从送餐船上取餐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把河豚的鱼子酱打翻了？”
岩间教授自信一笑：“没有。”
与此同时，旁边的新井讲师愣了一下：“啊，是的……你怎么知道？”
岩间教授蹭地回头，盯着这个背刺他的同伴：“？？？”
新井讲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送餐船上的餐点太多了，河豚的鱼子酱又装在了比较低矮的餐碟里，我取餐的时候没看清，不小心把它撞歪，洒出来了一点。”
说到这，他心虚地看了看岩间教授：“我担心教授嫌我笨手笨脚，就没说出口，毕竟鱼子酱这种东西长得像酱，少一点也看不太出来……”
江夏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你都误打误撞地帮上了忙。岩间教授匆匆潜入送餐船的时候，没注意到船上的那些鱼子酱，一不留神把它们粘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等杀完人回到自己的包厢，他才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刚才前台小姐惊恐呼叫，所有客人匆匆跑出门看热闹的时候，岩间教授的动作显得格外突兀——他没有直接出门，而是一边往外跑，一边匆匆穿上了外套。这个动作正是为了遮掩他衬衫袖子上的鱼子酱。”
目暮警部打量了一眼西装革履的岩间教授，恍然大悟：刚刚他还感慨这位教授真是注重仪表，在这么热的店内也要一直穿着外套……结果居然是为了遮掩证据？
……而他还真的被这种小手段蒙蔽了双眼。
想到这，暗觉丢人的警官清清嗓子，对岩间教授严肃道：“请把外套脱下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岩间教授咬了咬牙，脱下了外套，一边脱他一边道：“我胳膊上确实沾了鱼子酱，但这是我寻找隐形眼镜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跟送餐船可毫无关系。”
江夏：“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位死去的金田先生在餐点送来之前就离开了你们包厢，但即使如此，他的右手拇指上还是沾到了同样的鱼子酱……你猜他是什么时候在哪沾上的？”
岩间教授愣住，脑中重新浮现出了自己用刀捅向金田时候的场景——当时金田虽然没能及时躲开，但那家伙却好像本能抬手抓了一下，而没记错的话，那只手的落点……
“是你的胳膊。”江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你潜入到他所在的8号包厢时，那片鱼子酱在船舱里逐渐焖干，在这种半干不干的状态下被用力抓握，会留下对面的指纹。
“另外，那艘送餐船不像你想象中一样平滑——它表面虽然有过抛光，但内部，尤其是夹板与夹板之间却留有不少毛刺。这种地方很容易挂下人的衣物纤维和皮屑，你能确定你没有在船上留下任何痕迹？”
“……”
咕咚。
岩间教授跪倒在了地上。
“我，我也不想杀他的。”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可是没办法，我犯下了很多教授都会犯的错误。”
“？”伏特加闻言，耳尖一动，脑中随之浮现出了一幕幕场景：岩间教授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忍不住对学生出手，但那个学生却已经有了男友——正是那位刚刚被杀的金田先生。
学生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但岩间教授用自己的地位，逼迫女学生跟随自己。金田愤怒过后，发现这是一个不错的把柄，于是反过来要挟岩间教授，让他帮自己升上副教授，借此封口。岩间教授不满意他的威胁，所以将人杀害……
正边想边一阵唏嘘，就在这时，旁边正在被伏特加脑补的岩间教授继续道：“我之前拿走学生的几篇论文，用我自己的名字发表了。这件事不知怎么被金田发现——他威胁我如果不想让这种丑闻曝光，就必须全力帮助他升职副教授。”
伏特加：“……？”
……我连一套复杂曲折的凄美爱情剧本都写好了，结果你告诉我只是偷论文？
“虽然结果猜对了，但前因好像完全不对。”伏特加为自己的读乌能力叹了一口气，旋即又觉得这也不全是自己的问题，“话说回来，乌佐这家伙还真是满脑子事业，每天兢兢业业地谋财害命，连他的剧本都很少有爱情部分。”
“不过接触的少，说明抗性弱，或许美人计对他反倒有奇效？”伏特加摸摸下巴，心思转动，“要是哪天这家伙坠入爱河，我岂不是就自由了。”
“美人计……贝尔摩德肯定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库拉索那个女人长得也不错，基安蒂……呃，这个先算了，长相如何姑且不说，以这家伙的脑子，在乌佐旁边能活三天都算她走运。”
伏特加开始清点身边可用的资源，忽然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那位毛利同学也非常可爱啊。乌佐那样黑暗的人，或许反倒会向往光芒——洋子小姐的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这个念头一起，伏特加心思突然活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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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根据我的调查，之前爱尔兰之所以会被杀手追杀，是因为那两个愚蠢的家伙认错了人——他们原本的目标，其实是毛利小五郎。”
伏特加飞速思索着：“表面上看，这只是一起乌龙事故。可知道内情的人一定能发现，这其实是一起乌佐事故。”
“众所周知，只要是个人，做事就有一定的目的。那么乌佐为什么要做这些呢？”伏特加不知不觉间开始了侦探一样的思考，他层层递进地推测着，“首先，当然是为了坑害爱尔兰，其次，是为了给我和波本添一添堵。”
“然而在这两个明确的目的下，其实掩盖了另一个真正的目的——那两个杀手在爱尔兰面前虽然不够看，但用来对付毛利小五郎却绰绰有余。可现在，那两个人错失了他们的真正目标，跑到了爱尔兰那里。”
“也就是说，这种做法间接保证了毛利小五郎的安全……乌佐居然在保护他。”
“一个平平无奇的糊涂侦探，当然不值得乌佐多费心思，但有一点非常特殊——毛利小五郎是毛利兰的父亲。”
伏特加摸摸下巴，从木下洋子演过的电视剧里得到了启发：“随着时间推移，天真可爱的女高中生逐渐感化了可怕的黑暗生物，所以乌佐开始不自觉地对他们手下留情，即使在他们身边触发案件，也只是娱乐一样的程度。这对父女身边也因此一天比一天安全……这么说来，这姓毛利的两个人，或许是一座米花町中潜藏的安全岛啊。”
……
伏特加寻找着新的求生思路的时候。
旁边，岩间教授对他脑中的粉红小剧场一无所知，这位新出炉的凶手脱力地跪在地上，仍在继续着他的自白：
“我照办了，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谁知那家伙居然尝到了甜头，变本加厉地向我勒索5000万赎金！
“我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我这辈子都只能被他奴役……与其过得那么憋屈，还不如让他彻底闭嘴。
“我计划了很久，才终于找到这个良好的时机，还特意找来了目击证人。可谁知……”
谁知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谋划能力，也低估了被他找来当不在场证明的侦探。
“要是金田那个混账没点那碟鱼子酱就好了。”被带走时，岩间教授喃喃自语，“也怪我，明知那家伙已经没法再威胁我，可我还是习惯性地顺着他，让他放开了点餐。还有新井，要是他没那么冒失就好了……”
很快，警车远去，也带走了安室透辛苦找来的心理医生。
江夏远远朝警车挥了挥手，送别目暮警部，他转头看向安室透，像是有些无奈：“老板，这怎么办。”
安室透：“……”
伏特加看着他无语的样子，又想想这家伙的识人水平，嘴角忍不住上翘：得把这个有趣的经历分享给大哥。希望大哥早日想起他的好处，尽快把他召回去。
正想着，安室透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伏特加：“！”
他推推墨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安室透：“……”江夏没看成医生，伏特加开心什么？
“是单纯想看我的计划受挫，还是另有目的？”安室透警惕地盯着这个最近有了不少变化的琴酒助理，“也是，江夏的心理状况如果太稳定，肯定不利于他接近。这家伙恐怕巴不得江夏的漏洞变得更多一些……哼，休想得逞，不就是医生吗，这个不行再找下一个就好了。”
安室透取出手机，把找医生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部下。
……
聚餐就这么结束了。
江夏看向安室透，热心地表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他的打工地点帮忙。
本以为这位残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上司会再度拒绝他，然而出乎意料的，安室透居然同意了。
江夏：“……？”
他有些意外，但也略感惊喜，很是利落地跟着安室透上了车。
然而十几分钟后，发现自己惊喜早了。
——街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不知何时，安室透居然把车开到了他家所在的街区。
“刚才我忘了一件事——我去打工的那家店只要熟练工，你第一次去，肯定应聘不上。”安室透眼也不眨地编着谎话，“而且我雇你来侦探事务所可不是为了让你干这些杂活，你的任务重心要放在侦探事业上。今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点上班。”
江夏：“……”
……
另一边。
爱尔兰没能得到和江夏增进感情的机会，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种事不用急于一时，他也担心自己太热情会引起江夏的警觉。因此刚才江夏上波本的车时，他没有阻拦，只是像个热情开朗的外国友人一样，潇洒地跟江夏挥手道别，并友善地约好下一次再见。
街边，伏特加用无比复杂的心情围观了这一场无声的乌佐争夺战：“……”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你们就乱抢……给别人上坟要带花，将来给你们上坟恐怕得带两副高度眼镜。
他摇了摇头，无语地离开。
当然，离开也没法离开太远，目前伏特加正跟爱尔兰合住在同一间宅子里——组织的安全屋造价不菲，而琴酒在知道他这一趟任务已经引起了乌佐注意之后，十分节约地要求他不准轻易更换新的住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破任务结束。”
回到安全屋，伏特加取出电脑，点进医院的主页看了看，熟练地挂上了白井医生的预约。
然后他盯着那个医生的证件照，狠狠瞪了两眼：“希望这家伙别再翘班了，再这么鸽下去我很难控制住对他的杀意……等等，或许这就是乌佐的目的，不行，冷静，绝不能在这种时候轻易上当。”
正深呼吸暗暗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忽然，啪嗒一声，他手边落下一张崭新的公交卡。
“？”伏特加拿起这张卡片，转头看了看扔下公交卡的爱尔兰，“给我这个干什么？”
2517【组织干部的公交卡】求月票(◍´꒳`◍)✧
爱尔兰自己手里也有一张同款公交卡，听到伏特加的话，他有些诧异：“怎么，你不觉得这种出行方式很有效吗？”
伏特加：“？？？”刚出门就车祸，车祸完了秒遇乌佐，然后又被两个杀手追杀……从这个方面来说，倒的确高效。
爱尔兰显然对此有不同的理解：乍一看，他们乘坐公交车也出了车祸，但跟前面开私家车时遇到的事情相比，高下立判——开私家车时他们身为当事车主，在被目击证人遇到的情况下不得不跟警方扯上关系，但乘坐公交车时他们却可以混在人群当中、轻易离场，后续更是经过一些努力，抓住了两个和乌佐相关的家伙，收获不菲。
“可惜像以前一样，没能从那两个杀手嘴里问出太多关于乌佐的东西。”爱尔兰有些遗憾，“不过再怎么说也比之前的情况更好。”
伏特加捏着手里的公交卡：“所以你以后都要坐公交出行了？”
爱尔兰瞥了他一眼：“当然不是‘都’——乌佐知道你要去那家医院，所以才能掌控我们的行踪，换句话说，只要没有跟你一起行动，我就不用采取这种措施。”
伏特加：“……”呵，你以为你很安全？只要你小子还惦记着你那个“利用江夏对付乌佐”的天才计划，你就永远逃不出乌佐的魔爪。
不过这种事没必要跟琴酒的敌人多说。伏特加敷衍地把公交卡收起来：“我知道了。”但我绝不会用。
爱尔兰看出了他的心思：“那你下次打算怎么去医院？”
“这个嘛……”伏特加合上笔记本，踱到窗边。他远远看着外面的一家租车场，想起自己刚才查到的情报，缓缓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
伏特加盘算着自己的出行计划、安详入睡的时候。
另一边，江夏家中。
高中生侦探随意敲打着键盘，在电子屏幕散发的幽光中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位白井医生居然正好轮休，看来明天见不到伏特加了……唉，身为一位正在竞争副主任的医生，他实在太懈怠了一点吧。”
在心里暗暗谴责了一下这位不务正业的医生之后，江夏没太纠结，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事上。
“好像有几天没去翻侦探事务所的信箱了。自从桥本摩耶忙着盖岛，事务所的杂活就越堆越多……算了，明天我自己过去看看吧，或许能找到什么不错的收获。”
……
第二天，出发之前，江夏惯例去隔壁蹭饭。
一边吃，他一边发现了什么，看向阿笠博士和灰原哀：“你们今天要出门？”
灰原哀咽下嘴里的三明治，点了点头：“博士打算带孩子们去滑雪，今天先带他们去超市选购一点必要用品——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顺路帮你带回来。”
江夏：“……”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不介意，倒是可以帮我带几只鬼……
然而很可惜，就算真的有，灰原哀恐怕也抓不到它们。江夏只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来都来了，他想了想：“你们去滑雪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正好最近一直忙着工作，还没来得及出门散心。”
灰原哀点点头：“一定。”
……
成功拿到了滑雪活动的门票后，江夏满意地结束早餐，去了侦探事务所。
刚把摩托停稳，就见事务所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眼熟的同学，另外一个则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女人。
铃木园子一边跟那个年轻女人说着什么，一边掏出手机想要拨号。但就在这时，她若有所觉地一转头，看到了刚刚摘下头盔的人。
“嗯？江夏！”铃木园子眼睛一亮，惊喜地朝他摆了摆手，旋即挂断了电话——那通电话正是打算拨给江夏的。
江夏把摩托停好，朝三人走了过去，他打量着面前唯一的生面孔：“这位是……”
“是来找你委托的裕木春菜小姐。”铃木园子很开心：正愁放假没什么乐子，委托就自己找上门了——虽然这位委托人好像是来找江夏的，不过问题不大！大家都是好同学，江夏的委托就是她的委托，她会帮忙好好解决的！
她解释道：“刚才我和小兰放学路过这边，发现有人在你的事务所门口打转，就走近看了看。话说回来，那位安室老板真是完全不管这家店啊，这么有名的事务所，居然也不多招几个人——听春菜小姐说，她之前已经来过几次了，今天是第三次。”
第三次？看来跟这家事务所有缘。
江夏看向旁边那位执着的委托人，有了兴趣：“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裕木春菜回过神，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家离这边近，顺路罢了。”
铃木园子啪一拍她的肩膀：“好啦，别客套了。现在江夏来了，你可以说出你的委托了！”——顺便让天才助理园子小姐也听一听究竟是什么怎么一回事，虽然比不了江夏，但她肯定能比那位最近存在感很强的山田先生破案更快！
……
简单认识过后，江夏打开侦探事务所的门，把几人迎了进去。
他一边接水，一边把委托表拿过去递给客人。忙完这些，他端着一杯常温水坐在沙发上，心里有些怀念手脚麻利的安室老板——要是安室透在，或许他们能有一杯热茶喝。
没多久，裕木春菜填好了表。然后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小心放在了桌上。
“这是……”毛利兰好奇凑近，辨认一番，认了出来，“一只音乐盒？”
裕木春菜点了点头，她拧紧发条，很快，一串略显古老的乐声从这只同样古老的木盒当中流淌出来。
能被刻进音乐盒的音乐，无一例外全都相当经典，这首乐曲也是一样。
毛利兰很快认了出来，她嘀咕着：“这是不是那首《来吧，春天》？”
铃木园子嗯了一声：“但是好像缺了好几个音。”
江夏也看了看那只木盒，切入正题：“所以你有什么委托？”
2518【慷慨的侦探】求月票(◍´꒳`◍)✧
“！”两个女高中生回过神，发现自己只顾着玩音乐盒，险些忘记了重点。她们连忙停下话头，若无其事地重新听着委托人的描述。
裕木春菜想起往事，无声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那只音乐盒，看向江夏：“其实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哦，找人。”铃木园子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看来这次是一起神秘的失踪案！
裕木春菜：“我想找的人叫‘秋悟’，是三年前通过BB机认识的——那时我为了读美术大学，从乡下进城来到东京，因为和周围的同学找不到共同话题，一直没交到朋友。
“我远离家人，实在有些孤单，所以有一天我突发奇想，随便编了一个号码，用BB机把消息发了过去。”
说到这，裕木春菜脸上有了笑意：“我记得我当时发送的内容是‘你好，我叫春菜，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我想过那个号码或许根本没人使用，也想过对面或许会觉得无聊，随意把这条消息丢到旁边……可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多久，我竟然收到了一封回件。
“那个人说他的初恋情人也叫春菜，很高兴能认识我，也很荣幸能跟我成为朋友。
“我们就这样开始通信，我们彼此分享心情，有时我遇到困境也会找他闲聊，他为我提供了许多有用的建议——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我感觉得出来，那应该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先生。”
铃木园子听着委托人的话，脑中已经缓缓铺开了一幅完整的粉红画面。然而没等她开始在细节之处奋笔疾书，就被“老先生”三个字迎面一锤，脑中神秘帅哥的形象瞬间粉碎。
“原来是长辈啊……”爱幻想的女高中生叹了一口气，对这一起找人委托的兴致略减。与此同时她的智商也回归了，“这样的话，你发条消息约他见面，不就能随时见到他了？”
裕木春菜摇了摇头：“我倒是想联系他，可是……”她伸手进包里一摸，取出一枚蓝色的bb机，“可是他的BB机，现在在我这里啊。”
“？！”刚刚蔫下去的铃木园子一听这话，又重新支棱了起来，“难道是他被绑架了，绑匪把这个东西寄给了你，用来要挟？”
“不是的。”裕木春菜摩挲着手上小巧的通讯工具，表情变得有些疑惑和担忧：
“那是去年圣诞节时候的事了。我来到东京以后，为了实现自己的美术梦想，一直努力打工赚取学费。但艺术学校价格高昂，课程也不简单，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向学校申请退学，打算回到自己的家乡。
“东京这座繁华的城市，给我留下的几乎全是不好的回忆，只有那位素未谋面的电子笔友让我有些牵挂。所以我决定回老家之前，一定要跟他见上一面。”
“我发消息询问过后，他欣然同意，约我在涉谷的忠犬石像前碰面。
“圣诞节当天，我冒着小雪抵达那里，可是等了很久，也没看到周围有类似的人。
“我正在想是不是出事了，谁知就在这时，我身边忽然响起了BB机的鸣叫声。
“我循声看过去，发现石像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纸袋，袋子里放着这只音乐盒，而那枚BB机就搁在音乐盒的顶部。
“原本我也不确定这是秋悟留下的东西，但在我凑近查看的时候，这枚BB机上忽然发来了一条信息——他说这是一枚很有价值的音乐盒，让我卖掉它继续学业，不要放弃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是我怎么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于是我带着这枚音乐盒去了古董店——既然是很有价值的音乐盒，或许店里的人能知道它的出处，进而找到它的主人，物归原主。
“但是古董店里的人却说，这枚音乐盒只是一只普通有点老旧的音乐盒，随处可见，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我就把音乐盒带回了家，当做纪念。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谁知从那天开始……”
裕木春菜的表情逐渐变得恐惧：“从那天开始，我的BB机就陆续收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
“比如‘我有事找你，你立刻单独到什么什么地方。记住，一个人来’——而且是以秋悟先生的名义发送的。”
江夏：“……”
铃木园子：“……这陷阱也太直白了，你没去吧。”
“当然没有。”裕木春菜果然不傻，连连摇头，“秋悟既然把BB机给了我，说明他不打算再继续跟我联系。就算途中改了主意，他也不会说这种话——他是个慈祥温和的人，这根本不是他平时说话的口吻。”
“我不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吓得要死，所以没有回复。
“谁知这好像惹怒了对方，就在当天晚上，我接连收到了十几封消息。那些消息骂的很脏，说我是小偷，是狐狸精……
“这一次，我感觉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于是小心发了一封消息询问，但对方却没再有过回复。”
说到这，裕木春菜悄悄看了看江夏：“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发错了消息，但后来又觉得时间太巧，或许发消息的家伙和秋悟先生的失踪有关。我越想越担心那位笔友的安危，所以想试着找侦探帮忙……”
但是厉害的侦探收费太高，籍籍无名的侦探听完她的描述又毫无头绪。后来听说江夏这里常年不涨价，一高兴还常常给客户免单，她于是隔三差五过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了。
高手侦探果然不在意什么费用不费用。似乎是听出了她经济状况窘迫，这位侦探随手划拉过委托书，大方地在费用那里填了个0。
然后他在裕木春菜无比惊喜的目光中问：“你现在还会收到那些古怪的消息吗？”
裕木春菜连忙摇头：“那些消息只持续了几天，但后来就消失了。”
江夏看上去像在思考，过了几秒，他拿过桌上的音乐盒，打开格挡看了看内部的构造。
2519【库拉索的兼职危机】求月票(◍´꒳`◍)✧
“音筒上少了几枚撞针，难怪它播出的歌曲总会少上几个音调。”高手侦探也果然和其他毫无头绪的侦探不同，很快有了思路，江夏在裕木春菜眼巴巴的注视中道：
“这不是质量问题，应该是人为造成的磨损——它的前任主人故意把这些撞针磨平，恐怕是为了向拿到它的人传达某些信息。”
“传达讯息？”裕木春菜变得紧张，“难道秋悟先生真的出事了，比如被什么人囚禁了起来？”
“我想想。”毛利兰颇有音乐天分，“这首歌应该是《来吧，春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只八音盒曲调缺的音是RA，DO和RA。”
“RADORA？”铃木园子试着把它们连起来读，“呃，听上去像是什么怪兽的名字……或许这里套的不是曲调，而是歌词？——我记得这句的歌词是‘我等待你破茧而出’，那它缺掉的字就是MO，DE和RU。”
“MODERU连起来读的话……”一个名词脱口而出，铃木园子眼睛一亮，“这是‘模特’的读音！难道这件事跟哪位帅气的模特有关？——我们去模特公司看看吧，只要把这些公司都找遍，肯定能找出那个叫秋悟的人。”
江夏摇了摇头：“这样找太慢了，不如直接去他的住处看看。”
“住处，嗯？”两个女高中生后知后觉，惊讶地看向他，“你知道他住在哪？”
江夏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展示警方的妙用：“我请搜查一课的警官帮忙查了查，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出结果了。”
裕木春菜：“……”
不，不愧是高手侦探，居然能使用警察！
……
有秋悟的BB机号码在，很快，一串地址和座机号码就发到了江夏的邮箱里。
江夏把那串号码给了裕木春菜，裕木春菜小心拨号过去，很快，电话就被对面接起。
经过简单的沟通，裕木春菜挂断电话，带来一个好消息：“听上去电话那边的人听上去不像秋悟先生……不过一听到我想归还音乐盒和BB机，对面立刻变得非常热情，说我现在就可以到他家去。”
“……”铃木园子觉得不对，“这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像陷阱啊。”
裕木春菜笑了一声：“秋悟先生的家里人知道他经常跟我通讯，应该是在替他欢迎我这个电子笔友吧。而且就算是陷阱……”这不是还有侦探嘛！
——就像她直觉地感到从未谋面的秋悟先生是个慈祥的老人一样，她的直觉也告诉她，江夏好像不怕这些事。
果然，江夏点了点头：“那就如他们所说，直接登门拜访吧。”
……
很快，一行人循着地址，来到了秋悟先生的宅院前。
这是一栋独立的院子，停车坪里停着一辆跑车，看上去像是殷实人家。
裕木春菜跳下出租车，来到院门口，她按了按门铃发现坏了，只好出声道：“您好，有人吗？我是裕木春菜，刚才电话里说过要来拜访。”
她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没多久，就有一个中年妇人快步迎了出来。
“欢迎！快进来。”中年妇人热情地说到一半，忽然怔住，她看着门口的足足四个人，“……这么多人啊？”
裕木春菜连忙道：“这几位是我朋友，今天正好有空，就陪我一起过来了。”
中年妇人蹙着眉，看上去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走廊里又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他拍了拍愣在门口的绪方太太：“妈，别发呆了，先请客人进屋吧。难得那位传说中的春菜小姐登门拜访，做主人的当然得拿出待客该有的态度来——她可是爷爷这些年最大的精神支柱，四舍五入也算我们家的恩人。”
裕木春菜一怔：“‘爷爷’？”
“也对。”中年妇人回过了神，她笑了笑，介绍了一下，“我叫绪方和子，是这家宅子的女主人，你们叫我绪方太太就好——这位是我的次子，绪方志郎。”
“至于你的那位笔友……”绪方太太看着裕木春菜，叹了一口气，“来都来了，你先去给他上炷香吧。”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对视一眼：那位秋悟先生……原来已经没了？
……
没多久，众人就穿过客厅，来到了供奉着排位的屋子。
屋中墙壁上挂着一幅遗照，上面果然是一位面相非常慈祥的老人。
“秋悟先生……”裕木春菜瞬间就确认了这是她的那位笔友，她有些茫然，“他已经去世了？”
绪方太太点了点头：“是去年年底突然走的。”
铃木园子看看墙上的宽脸老头，摸摸下巴，欲言又止。许久，她到底没能忍住，低声问绪方太太：“这位老先生……生前是不是模特？”
绪方太太一脸茫然：“啊？”
铃木园子尴尬挠头：“……”看来不是了……可恶，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解开了一次字谜。所以那八音盒里磨秃的几个音符是什么意思？
江夏打量着周围，忽有所觉，目光隔着墙壁远远落向院中。
他想起这户人家整洁的客厅，问绪方太太：“刚才我看到客厅有不少新鲜茶点，这些需要提前准备，你们难道早就知道有客人要来？”
绪方太太笑了一声：“春菜小姐登门拜访只是碰巧，其实今天我们有另一位客人。”
她指了指牌位：“我公公生前有不少收藏品，他似乎不放心那些东西，因此专门指派了一位律师为他料理遗产……”
绪方太太转头看了看表：“算算时间，那位律师应该快到了——我出去看看，各位请先自便。”
说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小房间重新变的寂静，不过很快，寂静就被一声叹息打破。
铃木园子看着墙上的牌位，有些挫败：“没想到这位先生不仅不是模特，还已经死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只是来走个过场？这和她想象中的侦探委托不太一样……
江夏似乎察觉了同学的遗憾，他想了想，没有着急告辞，只道：“来都来了，我们先去看看那位律师吧。”
2520【库拉索：杀心顿起】求月票(◍´꒳`◍)✧
院中的停车坪。
库拉索戴着一头毫无破绽的黑色短发，推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整理了一下身上干练的套装。
最后朝遮阳板上的化妆镜看了一眼，她对着这身毫无破绽的律师装束微一点头，推门下车。
刚站稳，就见一位穿着和服的中年女士从宅子里迎了出来。库拉索反手关上车门，朝她端起了职业的微笑。
上面想要的东西总是千奇百怪，比如朗姆就盯上了这户人家收集的一套黑釉古茶具——听说是他想拉拢的一位人才有这方面的爱好，朗姆打算借花献佛，投其所好。
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库拉索查明这户人家的经济状况之后，拨足经费，随意派了一位小弟前来采购，然而出乎意料的，绪方家主却不肯出手。
这种用来送礼的东西，明抢似乎会有风险。想了想，库拉索掏出了自己的律师身份，并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如今，正是这个计划收网的时候。
一边想着，她一边跟绪方太太握了握手：“你好，我是绪方先生生前雇佣的律师，白井晶子，你可以叫我……”
“晶子小姐！”
一道欣喜的女声突然从门后传来，打断了库拉索的自我介绍。
“？”库拉索花了0.5秒辨识出这道声音，又花了0.5秒难以置信地抬头。
等越过绪方太太的肩膀，看清出声人的脸，她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容险些消失。
……毛利兰？
……这个女生怎么会在这！
当然，区区一个女高中生，不值得引起组织干部的注意。但问题是这个女孩背后……
“嗯？律师小姐？”
果然，又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嗓音温和中透着一丝友善。然而这道声音贯入耳中的一瞬间，库拉索眼角狠狠一跳。
有那么一两秒，她很想松开绪方太太的手，原地退步坐回车里，然后一脚油门离开东京。
……但很遗憾，不管是她的律师身份、她的计划、还是她身为前辈的骄傲……都让库拉索只能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留在了这里。
“小兰小姐？江夏。”库拉索有些惊喜似的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还有我还有我！”铃木园子也朝这位同行过一阵的律师小姐挥了挥手，“真巧，看来我们还蛮有缘分的。”
库拉索：“……”果然是个已经被乌佐污染了的讨厌家伙，刚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在刺她的痛处……
话说回来，这个高中生小团队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时机也太巧了，巧得简直像专门在这里埋伏我一样。”库拉索心里难以遏制地蹿起了一些阴谋论，“难道有人暴露了我的任务？”
她首先想到了自己那个被乌佐骗的团团转的同事波本，但转念一想，波本压根就不知道她的行踪。
“该不会是朗姆吧，可是朗姆没理由这么做啊……或许只是单纯的巧合？”库拉索一边在心里怀疑上司，一边被迫跟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寒暄，最终心情痛苦地随着众人一起进了绪方家。
等几个高中生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库拉索悄悄将手伸进口袋，开始编写打算发给朗姆的邮件：
[乌佐出现在了目标家中，情况有变，我先暂时撤退。那套茶具可能要晚些才能给您。]
——待会儿她就找个借口开溜，等乌佐走了再……不，就算乌佐的人走了，他的陷阱肯定也还留着，还是找个部下替她过来好了。
正在心里嘀咕着，忽然，手机嗡的一阵——朗姆这个急脾气已经回了消息过来。
库拉索余光扫过前方的众人，见没人留意这边，她这才打开收件箱瞄了一眼。
然后目光微顿。
上司回给她的消息赫然是：
[乌佐也在？真巧。
比起撤退，你不妨留下跟他多交流交流，也可以请他给你的任务提供一些帮助——好好相处，没准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
库拉索：“……#”
她指尖不自觉收拢，几乎将手机捏出嘎吱一声：……朗姆居然还在打着拉拢乌佐的主意，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维持这种乐观和自信的？上次被炸伤的胳膊难道已经不疼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了心底涌起的怒意。
……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即使现在仓促撤退，也没法保证撤退的路上没有其他陷阱。再加上朗姆的态度……与其像这样纠缠，还不如硬着头皮把这个任务做完，然后立刻远离这里。
“仔细想想，乌佐也没有那么可怕。虽然以前被他坑过几次，但我现在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
库拉索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尽力降低着存在感：“冷静，不要被他影响。只要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危险品，多加提防就行了。”
她闭眼掐了掐额角，整理好心情重新睁眼时，旁边冷不丁多了一个人。
近在咫尺的高中生侦探一脸关切：“你看上去不太舒服，我扶你去旁边坐坐？”
库拉索手指一颤：“……”
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没事！你离我远点比什么都好用！
江夏似乎没看出她的嫌弃，他往前扫了一眼，见没人留意这边，于是顺口跟旁边的同事聊了起来：“我的助理山田先生最近在看心理医生，他的医生也姓白井——这么看来你们还挺有缘的，要不要认识一下？”
库拉索面色麻木：“……”我不想再听到“有缘”这两个字了，另外可以的话，别说医生，我连你都不想认识。
高冷的同事看上去没有什么沟通的意思，江夏倒也不介意。他顺手薅了几把芦荟，然后心情很好地跟着绪方太太一起进了客厅。
……
“律师小姐”今天是来宣布遗嘱的。
不过现在时间还没到，因此比起库拉索，绪方太太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对了，春菜小姐。”绪方太太望向裕木春菜，“我公公留给你的那只音乐盒，你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