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9【波本你去挂路灯】求月票(◍´꒳`◍)✧
古川悦子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正因如此,她才敢不戴手套就去动那一枚遥控器。她保持微笑:“我是这个家里的人,有时也会去卧室看望母亲,她的遥控器上留下我的指纹,岂不是非常合理?”
江夏:“但是之前听女仆小姐说,你今天一直在外忙碌,没有回来过。”
古川悦子不知道这个侦探想干什么,只能先圆着:“对啊,但是我昨天和前天都来了,以前也隔三差五就会过来。”
女仆想起什么,脸色略微变了:“今天下午我去给老夫人送茶的时候,不小心把茶杯打翻在了小桌上。放在上面的遥控器也沾了水,所以我把它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难道在那之后,悦子小姐又来过卧室?”
古川悦子一下愣住。
她僵硬片刻,咬牙怒道:“胡说八道,你肯定偷懒了,你只是随便吸干了上面的水,根本没擦干净对不对!”
女仆也怒了,想想下午刚欠下的天价地毯,她大声道:“我擦的非常干净!一点从前的指纹都不会留下!”
高木警官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他连忙跑出来拉架:“大家不要激动,看证据,一切都要看证据。”
他翻了翻手上对应的资料:“案发现场的遥控器对吧,我看看……上面的确有两个不同的人的指纹,其中一组是古川小姐左手第一到第五指。另一组是女仆小姐的左手第一到第五指。”
江夏点头:“遥控器上完全没有老夫人的指纹。作为卧室的主人,如果女仆小姐偷懒没擦,那她的指纹应该多少粘着一些。另外……”
一个小警员简直像踩着点一样,从门口冲了进来:“找到了!附近的停车场里有古川小姐的车,我们透过车窗看到后座旁边匆忙丢着一包衣物,如果能取出来化验一下……”
“……”
想到上面粘着的硝烟,以及团一团压在最底下的墙,古川悦子眼前一黑,失去了高光。
片刻后,她脱力地坐下:“一切……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巽征丸:“……”这群家伙是不是排练过,怎么反应和台词都几乎一模一样。难道是他们作案前查过一番,发现这样更能博取法官和舆论的同情,所以就都照着这个模板来了?
……有用的知识增加了,记下,记下。
……不对,他记这个干什么,他一个前途光明的家主,又不是那些可怜的蝼蚁。
巽征丸又默默把心里的笔记划掉了。
而他的一案之师,古川小姐,此时则还沉浸在自己悲痛的回忆当中。
“最近我的会社周转困难,濒临倒闭,只要一笔不多的钱就能渡过劫难,可是那个女人一円都不肯给我。”
古川悦子脸色异常难看:“这么多年我白手起家,一次都没找她要过钱。我本来以为我们毕竟是母女,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她一定愿意伸出援手——可是没有!她宁可一次又一次帮浩二填补赌博的无底洞,也不想把钱给我做正事。她永远都这么偏心,既然这样,我只能亲手拿走她的遗产!”
……
警员们或同情或麻木地听着令人心酸的内情,并在听完以后按流程把古川悦子带走的时候。
另一边。
一条街外,一辆私家车低调地停着。
风见裕也的耳机滋啦一声,传来安室透的声音:“状况如何?”
风见裕也往周围扫了一眼,鬼鬼祟祟地小声道:“我本来想按照您说的,装成三天前的袭击人跑来观察古川家的情况,可现在是那一带全是警车,我过不去。”
“警车?”安室透第一反应是乌佐暴露被逮了。
可还没等来得及幸灾乐祸,另一种刻在DNA里的可能性让他扬起的唇角下压,心里也咯噔一声。
沉默许久,安室透道:“又遇到命案了?”
风见裕也:“是的。”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安室透:“……”
他一时竟分不清这究竟是乌佐的手笔,还是江夏的事件体质作祟。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有事没去。
安室透:“……”不对,怎么能这样想。
跟案子不案子的无关,主要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处理,所以才不得不错过了跟进这两起案子的时机——其实他很想去的,只是日程太忙,没有办法。
这么想着,安室透宽慰道:“辛苦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不用继续跟,等他们回了酒店就去休息吧。”
话音未落,电话对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响动——刚才那些警车已经陆续开走了,可此时从动静来看,他们竟然像是又返回了现场。
安室透一怔,本能想掐断电话,但理智让他停了手,沉稳询问:“出了什么事?”
风见裕也透过车窗,呆呆望着面前的状况,脸色发青。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好像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就在那位古川太太隔壁。那里似乎是一位大律师的住宿,中午的时候,那位律师请江夏和桥本摩耶谈过委托。”
安室透:“……”
在风见裕也来得及说话之前,他先一步道:“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小心一点不要暴露,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
风见裕也:“……”等等,我不相信!
话音出口前,电话里传来短促的“嘟”声——他英明神武无所畏惧的上司,竟然挂断了他的电话。
风见裕也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下。
“一定是降谷先生工作太忙了。”他心里暗暗点了一下头,帮上司维持着他该有的形象,“身为下属要努力分担……可是现在已经快9点了,我是不是该去吃晚饭了。”
他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警察,犹豫片刻,到底没敢出去。
于是最终,风见裕也在车上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枚早上剩下的饭团,凄凉地将包装打开。
……
电话对面。
安室透倒没完全骗他,他的确有事要做。
——爱尔兰忽然给他发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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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0【爱尔兰的卧底】求月票(づ◡ど)✧
安室透打量着那一封来自爱尔兰的邮件,面露思索。
爱尔兰的性格有些桀骜不驯,换句话说就是颇为高调。但最近他却变得低调了起来,以至于有些人开始猜测他是不是遭了乌佐的毒手。
安室透本以为这人还得蛰伏好一阵,可没想到爱尔兰像是遇到了什么契机,突然又重新振作了,隐约还有一点膨胀。
“有事商谈。”安室透重复着邮件里的关键词,若有所思,“能有什么事?”
他还记得前不久爱尔兰这家伙想找他结盟的事,而那一次,两人差点被一把大火烧死在仓库,逃出去以后又被警察在河里堵了一下午。
那段经历想一想就让他鼻子发痒、想打喷嚏。而安室透又坚信自己这里没出问题,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爱尔兰那家伙肯定被乌佐盯得很紧,一举一动都在对手的掌控当中……就这样他居然还敢找人结盟,简直害人不浅。
安室透身为受害者,很想就此把邮件删掉,然后辱骂拉黑一条龙处理。
但很遗憾,身为一个正在竭力搜寻组织情报的卧底,他的职责和理智按住了他的手,让他不得不把“继续跟爱尔兰接触”这个选项摆上台面。
“跟他见面风险太高。”安室透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还是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他找了个足够隐蔽的地方,用加密号段播了出去。
……
另一边,一段时间之前。
安室透的猜测,其实多多少少沾了点边。
爱尔兰近来收敛锋芒,暗中调查着乌佐和琴酒的相关线索。查着查着他就突然发现一件事:自己那位险些遭到灭口的倒霉心腹,居然成功度过了观察期,重新走上了社会。
而且忠心耿耿的桥本摩耶刚一自由,就立刻开始复工——这位心腹谨记爱尔兰那“利用江夏对付乌佐”的指导方针,主动去接触了江夏,还冒着增加自己曝光的风险,混进了江夏所在的侦探事务所。
这让爱尔兰感动之余,心里浮起一丝愧疚:他早就知道桥本摩耶是个很有潜力而且忠诚的人,但没想到这个部下行动力居然这么强,而且完全没在意自己之前推他出去当英雄副驾的事,依旧勤勤恳恳地为上司工作着。
“是我对不起他。不过机会难得,既然已经用这种方式潜入了江夏附近,那就只能继续下去了。”爱尔兰叹了一口气:
“事后给他足够的奖励和补偿吧。或许我可以试着为他申请代号……倒不是因为曝光过大,不方便继续放他在我手底下工作,而是这是桥本应得的荣誉。”
另外,爱尔兰想起了另一件事。
“安室侦探事务所,这不是波本的地盘吗。”他思索着,“波本他是忘了桥本是我的部下,所以才允许这个外围成员进入。还是他知道这件事,并且正在用行动表达同我合作的意向?”
不管怎么说,既然桥本摩耶目前在别的干部的地盘工作,那他这个上司肯定也得打个招呼,这是礼貌,而且这样一来,双方也能更好地进行沟通。
所以爱尔兰给安室透发了消息。
然后安室透回了电话。
两人就这件事进行了简短的试探和商谈,紧跟着,安室透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
安室透:“……”爱尔兰觉得桥本摩耶是在为他工作?
虽然桥本摩耶以前的确是爱尔兰的心腹,但是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乌佐的部下才对。
……难不成桥本摩耶是爱尔兰派去乌佐那里卧底的,然后乌佐把他派到了自己这里?
这个念头闪过,很快被安室透掐灭。
——先不说有没有人能在乌佐那里卧底成功。就算真的卧进去了,之后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没人知道了。爱尔兰应该做不出这种送刀给敌人的事。
“而且从爱尔兰如今的态度来看,这家伙话里话外都表达了想跟我合作的意向。”
安室透一边拿话拖着爱尔兰,一边在脑中整理着这一团乱麻般的情况:“没记错的话,桥本摩耶可是听从他上司的命令,专门打扮成赤井秀一在我面前晃悠,这可不是一个合作者该有的态度。所以派桥本摩耶过来的一定不是爱尔兰,而是乌佐。
“可这样的话,爱尔兰为什么觉得桥本摩耶加入我的侦探事务所,是在遵从他的指令做事?”
前后线索呼的连缀起来,安室透立刻明白了,他转着手上的笔,转刀似的:“你想让桥本摩耶接近江夏,然后用江夏来对付乌佐?”
爱尔兰见他猜到,也就不隐瞒了:“你找到的那位侦探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很勇敢也很有正义之心。”
这话从一个组织干部嘴里说出来,当然不是纯粹的夸赞,而是带着一点感慨和讽刺。简单来说就是一种遇到了被他们当枪使的冤大头的快乐。
安室透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眯,身上咕嘟翻涌着杀气——电话对面这家伙不仅迫害正义侦探、把这种事当做玩笑提起,而且挖墙脚挖到了他的侦探事务所。
面对这种情况,原本他似乎应该觉得愤怒。
但结合前情,比起怒火,安室透忍了又忍,才压下了即将脱口的嘲笑和幸灾乐祸。
“只顾着挖别人的墙角,却没发现自己的墙角已经被乌佐铲平了。”安室透在心里嗤笑出声:
“这家伙居然完全不知道桥本摩耶被调走的事,这也太好笑了。专有部下的调动,肯定有邮件通知,爱尔兰大概是忙得忘了看——天天在自己身边晃悠的心腹被调任了还一无所觉,这样他还怎么扳倒琴酒和乌佐?真是看得人着急。”
他乐得把水搅浑,并没有暴露这件事,只对爱尔兰的合作表示:“很期待。”
希望乌佐在痛击爱尔兰的时候,能顺便露出一点破绽,让背后的黄雀捡漏。
安室透想着届时的状况,脸上不怀好意的微笑逐渐扩大。
……
远处,在某些不良势力的胁迫下“不小心漏发”了调职邮件的库拉索:“……阿嚏!”
……有人念叨她?
2071【库拉索:耐力超强】求月票(づ◡ど)✧
听到库拉索打喷嚏,附近的热心侦探从案发现场移开视线,转头看了过来:“感冒了?”
库拉索狐疑地看着他:“……”是不是你刚才在心里算计我?
江夏被她盯着,露出无辜又疑惑的神色。
库拉索忽然回过神,不再跟他搭话,而是悄悄挪走,绕到巽太太另一边。
之后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看向面前的巽家豪宅。
这是中午找江夏商谈太太出轨事项的那位“巽律师”的住处,很巧,就在古川家隔壁。
就在刚才,他们一行人破完古川家的案子,疲惫地打算返回酒店的时候,旁边的豪宅中发出一声悲鸣。
——巽律师忙完工作回到家,发现他太太被人杀死在了浴缸里。
于是刚想下班的警察扭头又回来加班,而刚想走的他们也不得不停下脚步:谁让他们当中有一个热心帮警察破案的名侦探。
警方很快封锁豪宅,开始在现场采证。
忙碌穿行的警察中,库拉索麻木的站在院子里,院外一辆辆警车并排停着,红蓝警灯划过,映亮了她的脸。
这种配色原本会让库拉索高度警觉,并立刻在脑中规划逃跑路线。
但现在,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了:太多了,最近见过的警察实在太多了。
“不行,振作起来。这一定也是乌佐的阴谋。”库拉索悄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试图让被案件接连冲击的大脑变得清明起来,“如果我对警察的敏锐度下降,往后他利用这一点坑我怎么办?”
她必须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警惕警察。
……可偏偏她周围又时时刻刻都是警察。
“乌佐的小诡计罢了,不能就这么屈服。”库拉索无声深呼吸了几次,“不就是耐力?我有的是。”
……
江夏看了一眼忽明忽灭的芦荟,又看看靠在大门口装死的桥本摩耶,发现可能是最近的案件有一点点多,两个人不太适应这种工作,杀气冒得都没有先前旺盛了。就算偶尔支楞一下,也会很快缩水回去。
江夏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另一个人。
江夏:“……”说起来,老板呢?
说好要在附近跟着他们,可是这次怎么一直没露面?他该不会中途跑路了吧,可恶的划水怪。
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那位不上进的老板记了一笔之后,江夏没再闲逛,进了屋里——不管怎么说,一个合格的侦探,永远不会忽视送到眼前的命案。
……灵媒师也是。
……
巽律师收入颇丰,宅子也很大。这就忙坏了四处取证的警察。
江夏踏进玄关,穿过一群蔫哒哒的警员,进到大厅。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他痛苦地按着太阳穴,表情十分悲伤。
目暮警部坐在他旁边,正一边安慰他一边了解着大致情况。
见江夏进来,目暮警部本想眼睛一亮。
……但最近他跑现场跑得实在很累,于是只能像只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表露出了一丝短暂的活力。
他站起身,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给江夏引路:“发现尸体的地方是浴室,就在这边。”
如果是平时的现场,侦探多半会直接冲到尸体旁边,确认状况。
不过这一次,侦探和警察同时在场,当然要让警方先进去固定证据。
此时江夏跟着目暮警部进到浴室,就看到昂贵的浴缸旁边摆着几张黑白定位牌,浴缸里面躺着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手脚都被绑着,口鼻蒙着厚重的布料。她背靠浴缸壁,双腿蜷着,仰面躺在浴缸里,这人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身上颇为僵硬。
江夏明白了什么:“这难道是巽律师的夫人?”
桥本摩耶:“?!”
刚才江夏路过门口时,顺手就把他薅了进来。此时桥本摩耶听到这句话,立刻想起了之前在酒店,他替巽律师接电话时听到的那一道年轻女声。
桥本摩耶:“……”
……果然还是死了吗。
之前他就猜想电话里的“巽夫人“可能是死后留下的录音,谁知不是。所以他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谁知也不是!
等等,这么算下来,前天一起,昨天两起,今天三起……
数着数着,桥本摩耶就默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可怕的东……咳,那位足智多谋神机妙算的上司,简直像是听到了他的推测一样,硬生生用人命把这个数列补齐了。
明天该不会是四……
桥本摩耶啪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打断了那可怕的猜想:别想了,万一又被乌佐实现了怎么办!
还是多在心里想想世界和平的事吧。
目暮警部正带人看尸体,冷不丁听到背后啪一声脆响。他吓了一跳,震惊回头,就发现江夏带的那个新上任的侦探助理正在自己打自己。
目暮警部:“……你没事吧。”
有那么一瞬间,桥本摩耶很想使劲点头,找警察叔叔救自己脱离苦海。
可是看着这一群被耍的团团转,还每天勤勤恳恳帮乌佐善后的警察,他只能默默把一切念头按回去:“没事,只是我中午那会儿还跟这位夫人通过电话,没想到一眨眼人就死了——一想到世事这么无常,我就有些情难自禁,后悔我没能为她提供帮助。”
目暮警部:“……”居然为了一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人扇自己巴掌,你人还怪好的勒。
不过这个新消息倒是让他一怔:“你中午联系过这位夫人?”
桥本摩耶麻木地点了点头。
点完忽然感觉不对:这听上去实在太像一个嫌疑人了。
桥本摩耶只能强打起精神,连忙详细道:“其实是那位巽律师有事要找江夏委托,我也顺便跟过去学习。正巧巽律师在洗手间的时候,巽太太打来了电话,他就让我接起电话帮他说两句。”
江夏点头印证他的说法。
“原来如此。”目暮警部其实没怎么怀疑桥本摩耶,不过这人既然非要解释,他也不好拦着。
他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死者叫巽和美,巽律师的夫人,今年27岁,死因是被勒窒息而死——唉,人都被绑成了粽子,这次肯定不是自杀。”
桥本摩耶:“……”呵,说的好像以前有过自杀一样。
2072【远离乌佐的剧本】求月票(づ◡ど)✧
江夏走近浴缸,往里看了一眼。
浴缸底部铺着一层浅浅的水,坐在里面的年轻女人,衣服从下往上湿了一片,不过远离水面的上半身倒是没有溅过水的痕迹,像是死前没在浴缸里挣扎过。
这时余光里闪过一抹银色,江夏低下头,发现浴缸沿上掉着一枚订书针,它落在银色浴缸上,很不起眼。
江夏指了指这个微小的物证:“浴室里出现订书针有点奇怪,给它拍张照吧,没准能用得上。”
“好。”目暮警部下意识地上前,紧跟着才反应过来这事好像不用他一个警部做。他清清嗓子招来一个鉴识科人员,同时从走廊探头,往客厅看了一眼。
“巽先生好像冷静下来了。”他看着不再抱头难受的巽律师,回来对江夏道,“去找他问问情况?”
江夏点了点头:“说起这件事,其实我也算是证人。”
目暮警部一怔:“嗯?”
江夏:“巽律师中午找我,是因为他怀疑自己的夫人出轨了,想让我调查详细情况。”
目暮警部:“!”
他立刻找来佐藤美和子:“去仔细查一查巽律师的相关情况。”现在这位大律师是优先级很高的嫌疑人了。
毕竟根据经验,当有人死在家里的时候,夫妻另一方犯罪的几率不小。而当其中一方头顶发绿,那这种杀妻或者杀夫的可能性会直线上升。
总之,问题很大!
……
“我们夫妻感情确实有一点波折。”
客厅里,巽律师听到警方的问话,并没有感到惊慌,只是平静又诚实地道:“我找侦探下委托,的确是为了调查和美出轨的事,但我真的很爱她。
“我理解她年纪小,不懂事,就算犯错也很正常。所以即使她真的出轨,我也不会用杀人来解决问题——何况‘出轨’这件事只是我的一些不安的猜想。我现在连她究竟有没有情夫都不确定,怎么会动手杀人呢?”
听上去还挺诚恳的。
不过目暮警部在东京警视厅批了多年的卷宗,一颗心早已冷硬如铁——有没有罪嫌疑人说了不算,一切只能看侦探和证据。
江夏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这一次没人找他汇报,佐藤美和子去查巽律师的事了。
不过问题不大,目暮警部手下好用的警员很多。
这么想着,江夏随便一抬手,逮住了路过的高木警官。
正忙碌调查的高木涉:“?”
江夏直勾勾看着他怀里的资料。
高木警官今天忙的团团转,此时被他提醒,才突然想了起来。
他拍了一下额头,后知后觉:“进这个案发现场的时候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没来。”
以往都是江夏遇到命案、报警召唤他们、他来现场以后找江夏了解简单的情况,然后部署局面……而这次刚解决完一个案子,一转头隔壁就出了命案,先冲进去的是警察。
高木警官进现场的时候没遇到侦探,流程啪一下就被打乱了。
高木涉:“……”果然加班使人降智,居然忘了这一次江夏在他们后面。
他拍了拍忙晕了的脑瓜子,努力振作起来,给江夏看资料:“现在解剖结果还没出,不过从尸体的大致状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中午的11:00~12:00之间。”
江夏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正好是我们在酒店谈委托的时间。”
桥本摩耶恍然大悟:这也太巧了,巧到一看就知道背后有阴谋。
看来他之前的直觉没错,巽律师找侦探商谈,的确是为了让侦探帮他做不在场证明。
不过……
“难怪他之前要磨磨唧唧的,把一件简单的事翻来覆去谈了一个多小时,原来是为了让委托时间跟死者的死亡时间重叠,这样我和江夏就成了他的不在场证明人。”
桥本摩耶学着江夏的样子摸摸下巴,心里暗暗想着:“可是他家离酒店不算太近,谈完委托他恐怕来不及冲回家杀人,这样的话,他岂不是真的有不在场证明了?”
上司这次到底写了个什么剧本?
桥本摩耶想着想着,不禁好奇。
片刻后,他一下醒悟过来,打了个寒颤:“……”不能再想了,停下!
对乌佐和他的剧本感兴趣,简直就是灾难的开端。回顾以往他试图揣摩乌佐剧本的时候,哪一次都没捞着好。
有的侦探助理悄悄开始划水。
而有的嫌疑人则十分配合地对警方描述着状况。
巽律师叹了一口气:“你们也知道,我工作很忙。中午咨询过委托之后,我的几位客户来酒店找我谈下次出庭的事——我一直到晚上才离开酒店套间,回家取东西。谁知一进屋就发现浴室门开着,而里面……”
说到这,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像是不想再回忆妻子悲惨的死状。
“这么说来,你全程都有不在场证明了?”目暮警部也痛苦地挠头。
如果巽律师不是凶手,那他们要么得从入室抢劫杀人着手调查,去大海捞针找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歹徒。要么就得怀疑是情夫杀人,去找那个同样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情夫。此外也可能是巽夫人得罪了她的兄弟姐妹朋友同事……想想这可怕的工作量,他头都要秃了。
这让他不得不动起了脑筋。目暮警部在重压之下忽然灵光一闪:“目前还没做解剖,尸体身下又有水,粗略预估的死亡时间可能会有一定的偏差——在谈委托之后没时间杀人,并不代表在谈委托之前没有。
“你也有可能是在去酒店之前,在家中杀害了巽夫人,然后迅速找侦探作证……”
巽律师打断道:“警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别人是凶手,可是会被起诉的。”
目暮警部:“!”
糟了,忙忘了。
更糟的是对面这人是个律师。
巽律师笑了一下:“不过您也是为我夫人着想,我能理解。对于你的怀疑,首先,找江夏先生委托之前我也一直都在酒店,这件事我的许多客户和酒店服务人员都能证明。
“另外,就算我在那之前回过家,这也不能证明我是凶手——对吧,旁边的那位桥本先生?”
2073【库拉索选择拒绝】求月票(づ◡ど)✧
好不容易降低了存在感的桥本摩耶:“?!”
江夏就算了,毕竟是我名义上的上司,你怎么突然也要点我的名!
虽然很疲惫,但他还是忍不住杀心顿起。
然而现在,随着巽律师的那一句话,侦探和警察都朝他看了过来。
桥本摩耶只能保持着好脾气市民的样子,露出微笑:“你说什么?”
巽律师循循善诱:“我跟你们谈委托之前,曾经去了一趟洗手间,那时我屋里的座机不是忽然响了吗。”
“……”桥本摩耶一点也不想给这家伙作证,可这时候隐瞒证据对他来说更加不妙。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那时有一个自称巽夫人的人打电话过来,我跟她聊了几句,然后就换成巽先生接电话了。”
可能是海量的搜索任务促进了智商的临时增长。目暮警部难得机灵,听出了桥本摩耶话里的意思:“‘自称巽夫人’,对啊!桥本先生以前根本没听过巽夫人的声音,死者死后,他就更没机会听了。如果打电话过来的是另一个女人,而不是巽夫人,他也无法辨识。所以……”
“当时打电话来的的确就是我夫人。”巽律师叹了一口气,他像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因为工作需要,我的电话都开了自动录音功能。那一段对话应该也被录了下来,现在还没到定期清理的时候,去酒店应该就能取到。”
“呃,这样啊。”
目暮警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不管怎么说,这一盘磁带是极其重要的物证,他立刻找了小警员过来,让人去酒店提取。
同时他又看了一眼巽律师,心中打鼓:这人这么气定神闲,还主动提供了证据,看来那个跟桥本摩耶通话的人的确是巽夫人,这样一来,巽律师真的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了。
他心里哀愁地叹了一口气,求助地看向江夏。
江夏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可能这就是名侦探的自我修养。见目暮警部看过来,他开口道:“先听听电话录音再说吧。对了,保险起见,该找的人最好也都联系一下。”
一个嫌疑人实在太少了,冒杀气都凑不出催化剂。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大家都过来凑个热闹。
目暮警部听到他的话,顿时更愁了:听说巽夫人是朵交际花,亲朋好友无数,也有不少聊得来的异性朋友,这得排查到什么时候去。
但再愁也得工作。
他找过高木警官:“去调查一下死者的交友关系,尤其是要把那个疑似出轨对象的人找出来。”
高木警官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工作量掉了两根头发,不过他是个乐观的人,很快就又想通了:还好屋里的东西什么都没丢,至少说明了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抢劫。否则还得追查流窜的入室抢劫人员……这可比顺着人际网寻找嫌疑人麻烦多了。
……
高木警官去酒店找录音带的时候,江夏也带着桥本摩耶跟了过去,到酒店上上下下看了一圈。
江夏在东京本来就有些知名度,最近为了委托,他又一直跟着巽征丸和巽太太他们住在这家酒店。
待了几天,现在从上到下所有员工都知道了他是个屡破命案的侦探,还能经常看到警察跟他来往。
所以不管这个命案缠身的侦探查什么,酒店一方都格外配合,高木警官拷录音还得走流程,等他拷完,江夏已经把有用的线索点全都打卡了一遍。两个人又结伴回到了巽律师的府邸。
江夏走进屋子,打眼一扫,很快在大厅里捕捉到一位低调缩在角落的“新人女律师”。
他有点诧异,走过去低声闲聊:“我还以为伱肯定已经溜回酒店了,没想到还留在这,原来你也对破案的事感兴趣?”
库拉索:“……”
她平时可以装没听见不开口,但在这件事上,却必须严肃澄清:“我对案件没有一丁点兴趣。”
……她其实一直怀疑,波本天天被这家伙针对,除去其他各种各样的缘故,恐怕也和他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自称侦探有关。
毕竟东京的侦探,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是福尔摩斯粉,剩下的两三个是别的侦探粉……总之大家都很热爱推理故事和悬疑案件。
所以乌佐见状,投其所好,一逮着空就给波本弄一些身临其境的惊险命案。
这个念头闪过,库拉索再次警惕地重申:“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事律师,并不了解案子的事——我留在这只是因为我的雇主想留下来。”
巽太太和巽征丸毕竟跟这位巽律师是亲戚。如果别人家出事,他们还能作为案件无关人员提前回酒店休息,但现在亲戚出事,他们总不好再扭头就走,只能困倦地留了下来。
江夏叹了一口气:“不喜欢没关系,多看一看你就了解破案的魅力了。”
库拉索:“?”
你想干什么??
江夏什么都没想干,只是顺手把人往侦探的方向推一推。推不成也问题不大,他跟同事联络完感情没有多留,继续往里走。
快到尸体旁边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怒吼:“是你!一定是你杀了和美!!”
江夏循声看过去,发现巽律师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那人拎着训律师的领口,作势要揍。
目暮警部刚才在另一边,此时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拉架:“干什么干什么?警察面前还敢打架?!……诶?江夏老弟,你回来啦!”
目暮警部惊喜地凑了过来,飞快把那个拎巽律师领口的人介绍给江夏:“这位是广濑俊三,职业是设计师。他是……咳,是巽夫人的好朋友。”
江夏懂了:这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情夫。
桥本摩耶记得中午那会儿,巽律师委托他们找这个人的时候,足足磨叽了一个多小时。
这让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情夫虚渺难寻,肯定很难找到,甚至有没有这个人都得两说。
可没想到只是跟着江夏出了一趟门的功夫,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夫,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2074【剧本截胡者】求月票(づ◡ど)✧
桥本摩耶打量着那位神奇的情夫,忍不住问:“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目暮警部尴尬地压低声音:“死者的手机就在身上,我们征询过家属的意见之后,打开通讯录随便翻一翻就找到了。”
根据记录,死者每天都要跟情人煲几次电话粥,而且嚣张到连通讯记录都不删,甚至还备注了“宝贝”。
他们于是顺着这位“宝贝”的号码打了电话过去,没多久这位情夫就狂奔而来,气愤地赶到了现场。
江夏一边听他描述状况,一边往旁边看去,就见情夫和原配正斗鸡般对峙着,两个人身上都裹着一层杀气,可惜质量一般。
不过毕竟是随手捡的意外收获,有就不错了。
灵媒师很看得开,耐下心来继续当侦探。
他走过去对新的嫌疑人打了声招呼:“广濑先生?”
广濑俊三转头看过来,认出这是个侦探,他很清楚江夏的来意,并不避讳地自我介绍道:“我是死者的恋人。我没有杀她,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杀她——比起我,旁边这个马上就要跟妻子离婚的家伙,才更容易狗急跳墙,狠毒杀妻!”
桥本摩耶:“……”这就开始互增嫌疑了,你挺懂流程的啊。
“离婚?”巽律师被当面这么说竟然也没生气,他只是哼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要离婚。”
广濑俊三大骂:“少装蒜了,你明明早就知道这件事!和美跟我交往的时候从来都不避着你!”
“?!”
一群警察加路人吃瓜吃得很震惊:如果这是真的,巽律师也太能忍了。
不对不对,身为警察,他们应该想的是:巽律师明明知道妻子出轨,甚至明确知道妻子的出轨对象是谁,为什么他还要找江夏磨叽那一个小时,让江夏先查妻子有没有出轨,再查妻子的出轨对象是谁?
而且既然知道妻子出轨,那他虽然倒霉,但同时嫌疑也大大增加了。
警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2选1选得非常艰难。
巽律师察觉了他们的纠结,知道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于是笑了一声:“这种没证据的事就不用再提了。退一步说,就算我知道你们勾搭在了一起,那又怎么了?——我一个有钱有名的律师,只要离了婚,随时都能过上更幸福的人生,我何必特意杀妻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比起我……”他气定神闲地看向广濑俊三,终于露出了一点敌意,“像你这种因为外遇引起纠纷,进而杀人的案子,我倒见识过无数次。”
广濑俊三不像能言善辩的类型,他看上去战斗力颇强,然而现在憋了半天却只憋出一个字:“你……!”
巽律师冷笑一声,乘胜追击:“总之,我有非常牢固的不在场证明——没错吧,桥本先生?”
桥本摩耶:“……”
这个律师能不能别点他了!
……他就不该在几小时前接起那个电话。
如果不接电话,他就不会成为这个律师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工具人;如果没成为工具人,巽律师现在就不会频频找他;如果律师没频频点他的名,旁边这一大堆警察也不会一眼一眼往他身上看,让他处于视线的中心。
虽说这么多天下来,桥本摩耶早就已经渐渐习惯了和警察相处,但突然成为一大群警察的目光焦点,这对一个组织成员来说还是太沉重了——难受程度不亚于他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被一堆人当做英雄一样抛起,还被围着拍照的那一次“英雄副驾事件”。
痛苦的回忆侵袭,桥本摩耶艰难忍下扭曲的表情,同时不动声色地往库拉索那里挪了挪。
——要痛苦就大家一起痛苦。
好歹也是同事,帮他分担一点目光不过分吧。
而且他关于他成为乌佐部下的这件事……在这起悲剧里,这个女人也没少出力。
库拉索看着越挪越近的人,以及随之而来的目光:“……?”
没多久,冰红茶和芦荟的香气又一次飘了起来。
江夏原本想说什么,但现在又默默闭上了嘴,很有耐心地围观巽律师继续针对情夫,同时趁乱往小弟和库拉索那边走了几步,挨着杀气比什么空调香薰都好用。
巽律师没等到桥本摩耶的回应也不在意,继续大杀特杀,他很不经意似的问:“哎呀,对了——你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广濑俊三直觉地感到不妙:“什、什么不在场证明?”
巽律师:“简单来说,就是我妻子遇害的时候,你人在哪?——该不会正好在我家吧。”
广濑俊三冷汗直流:“我没有!”
目暮警部看到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当即来了精神:“老实交代!”
“……”
广濑俊三敢当面绿人,吃瓜群众原本以为这是个狡诈又凶狠的人,至少战斗力会很强。
可谁知此时被巽律师一通追问,广濑俊三的嘴张张合合,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桥本摩耶:“??”
库拉索:“??”
怎么回事,江夏/乌佐还没开始念剧本,这人怎么就跪了?
难道这次的剧本还有隐藏片段?那家伙该不会乱来吧。
两个人陷入短暂的震惊,并各自因为不同却相似的原因,本能地警惕起来。
广濑俊三没有察觉到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他锤了一下地面,十分不甘地说:“我……我被人算计了!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真的不是我杀的人!”
桥本摩耶:“……”
库拉索:“……”
……没犯罪你乱跪什么,吓死人了。
还好还好,看来这次还是常规剧本。现在正处于破案途中的安全期。
两个法外狂徒无声松了一口气,继续缩在旁边,低调地围观这一起案子。
……
广濑俊三对两个人的想法并不知情,此时他正沉浸在情人死亡的悲痛,和自己成了嫌疑人的惊恐当中。
他努力整理措辞:“上午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和美的信——和美是个讲究生活情趣的女人,我们经常用手写信互表情意。所以看到她在信中写了让我中午来她家,我没多想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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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情夫忽然想起什么,他匆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就是这个!”
佐藤美和子戴上手套,小心接过。
然后她打量着这张平平无奇的复印纸,左看右看都没看出“生活情趣”藏在哪里,只好先打开信纸查看内容。
纸上只有简短的两行字,是打印出来的。冷冰冰的印刷体一行是内容,一行是落款:
[中午11:30,我在自己家等您,请一定过来。
和美]
佐藤美和子:“……”比起情书,稍微换一下内容,说这是勒索信她都会信。
而且……
“信纸普通暂且不说,没用手写也暂时不说——可这上面用的是敬语啊。”佐藤美和子一脑门问号,“情人之间是这么说话的吗?”
广濑俊三老脸一红:“我以为她在跟我玩情趣,就是那种,那种工人上门帮富太太维修,或者老师上门帮学生指导。所以来之前我还纠结了一会儿该挑哪种衣服,我们以前……”
目暮警部听着话音不对,警惕道:“好了,停!”
……他们是来破案的,不是来听奇怪Play的。
广濑俊三的回忆被目暮警部打断,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我到了她家门口,不管怎么敲门都没人开,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以为和美心情不好,或者又反悔了,所以我就先走了。”
目暮警部提取关键信息:“也就是说案发时间,你非但没有不在场证明,还真的来过现场?”
广濑俊三觉得不妙:“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是被算计了!”
巽律师走近看了一眼:“这种信纸,谁都能伪造。或许这只是你冲动杀人以后,临时制作的伪装。”
江夏见杀气收的差不多了,也加入混战:“的确,这种信谁都能伪造。比如也可以被你打印出来,当做诬陷别人的道具。”
“?!”
巽律师脸色微变:“伱什么意思!”
他很快又回过神,收敛起情绪,平静道:“我知道你是一位名侦探,但是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别忘了,你是最能证明我没时间杀人的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那位跟你一起的桥本先生确认。”
桥本摩耶一脸麻木:“……”差不多得了,点名没完了是吧。
不过还好,既然江夏开口,那就说明他已经看穿了剧本,这个讨厌的律师蹦达不了多久了!
在桥本摩耶期待的注视下,江夏果然开口了,他看向巽律师:“从中午我们会面,到今天晚上,你的确没有回家杀人的时间。但这不能作为不在场证明,”
巽律师:“你在说什么胡……”
“因为这件凶杀案不是发生在你家,而是在今天我们会面的酒店。”江夏,“巽夫人打那一通电话的时候,并不在家,那时她就坐在你隔壁的酒店房间里。”
巽律师像被迎头敲了一棒,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江夏:“你在你的办公室隔壁开了一间房,让巽夫人在那里等着。到了你们约好的时间,她就用手机给你房间的座机打了一通电话。
“你掐着表计算好来电的时机,故意进了洗手间,让前来谈委托的侦探代替你接听——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委托明明一点也不着急,可你带我们上楼的时候却急到频频看表。
“你担心的并不是‘找出轨对象’这件委托本身,而是担心去晚了错过那一通电话。所以在你约好的侦探因故未能赶到的时候,你只能找了我这个碰巧送上门的侦探继续计划。
“总之,替你接电话的人,应该很难想到打电话的人就在隔壁——对吗,桥本先生?”
桥本摩耶:“……?”
你怎么也开始了!!
都怪那个混账律师,开了不好的头。
桥本摩耶不想说话。
可是江夏再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上司,更是他的任务目标,桥本摩耶不能像无视律师那样无视他,只能点头:“是的,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其实他想的可多了,甚至已经脑补了一出完整的作案手法,可惜没有猜对。
不过现在警察环绕,他当然不能把内情说出口。总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江夏得到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重新看向巽律师,继续道:“跟我们谈完委托之后,你就去了酒店隔壁的房间,勒死了等在那里的巽夫人,并捆住了她的手脚,做出一副被歹徒杀害的造型。
“那时正好是酒店员工的休息时间,你在酒店住了很久,非常清楚他们的时间表。趁走廊上没人,你弄来酒店的清洁推车,把绑好的尸体装进大号干洗袋,又用清洁车把人运到了这一层楼的工具间。
“工具间里连着通往地下的管道,用来输送需要干洗的衣服。你把装有尸体的干洗袋从那里扔了进去。
“那条管道并不是直通地底,而是有着一定的弯折和缓冲。尸体即使沿着那里掉下去也不会摔毁,就算途中稍有磕碰,也会被认为是她与歹徒搏斗时造成的伤痕。
“扔完尸体,你匆匆赶到地下,找到对应的干洗袋,把尸体搬进了自己车辆的后备箱。之后你继续回楼上工作、接见客户,一切如常。
“这样一来,等到了下班的时间,你就能自然而然地把尸体偷渡回自己家里,放进浴缸。
“平时酒店员工运送洗衣袋的时候,会用订书机给洗衣袋订上编号,好区分不同的客人房间。而你找的那一只干洗袋,里面正好掉了一只使用过的钉书钉。”
目暮警部忽然想起什么:“难道浴缸沿上的那枚订书针……”
江夏点头:“是巽律师把他太太从干洗袋里取出来的时候,不慎掉落在那的。
“巽律师家里的浴缸,和他车辆的后备箱大小相似,这样一来即便出现尸僵,也不需要额外给尸体变动姿势,正好就能放到里面。
“那封信也是巽律师用来引广濑先生上钩的工具,这样一来,妻子和情夫就打包解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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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征丸和巽太太在一边听得怔住,理论上他们觉得应该帮一帮自己的亲戚,就算他们两人和巽律师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该觉得自家亲戚是杀人犯。
但实际上,转头一看,巽律师的表情虽然没变,但脑门上汗流成河,换成三岁小孩都能看出他的心虚和慌乱。
巽征丸:“……”不,不会是真的吧?!
把死掉的老婆塞到车里来回跑,这也太吓人了,继父的这个弟弟是个狠人啊。
狠人虽然慌乱,但显然不会当场认输。
巽律师不愧是个经历过各种场面的男人,他深呼吸了几次,镇定下来:“你说她在我办公室隔壁,她就真的在那?这只是你的假设罢了。至于订书钉,那种东西到处都有,没准是她拆礼物包装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也可能是凶手不慎掉落的物品。
“总之,这些跟我这个受害者家属没有一点关系——我看你这孩子就是以前过得太顺,没被人告过,才敢在案发现场胡乱污蔑。”
库拉索:“……”
……希望乌佐是个遵守舞台规则的好编剧,不要因为犯人的口不择言而临时改剧本加戏,比如在宅子里埋一堆炸弹准备跟警方同归于尽之类的。
她悄悄往门口挪了挪。
桥本摩耶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又在搞些什么?
旁边,当事侦探则完全没有在意凶手恶势力的威胁。
警方警方们担忧地注视着这位为了破案不惜压上自己名声的伟大侦探,看到他毫不退缩,走流程似的继续道:“证据当然有。正好高木警官从酒店拷回了录音——那里面就藏着能证明你夫人当时就在隔壁的线索。”
高木警官回过神:“我这就去放!”
他拿来录音机,调试好设备。很快,里面就流淌出了桥本摩耶和律师太太的通话录音。
桥本摩耶盯着那台录音机,浑身不自在:身为一个精通善后之道,也很擅长隐藏自己的组织成员,任何留下他影像、声音、指纹的东西,他都只想立刻销毁。
……可遇到乌佐以后,不知不觉,他在机场被群众抛上天的照片就已经满天飞了,后来更是被江夏把他的正面照挂到了鼎鼎有名的安室侦探事务所——那个狡诈的黑皮老板都没挂自己的照片,却默许江夏挂他的。
在之后,就是在各种案件当中留下的影像。爱看命案的人多,热爱报道命案的记者更多,每次出门就是一大片闪光灯。以前他们还只拍江夏,只要自己注意跟江夏保持距离就能躲开。可现在,桥本摩耶明显感觉拍到自己的镜头也多了起来。
他,桥本摩耶,一个本该行走于黑暗当中的组织成员,居然慢慢踏上了名人路线。
……看看皮斯科,以及无数惨遭灭口的前辈就知道了,这条路线的死亡率有多离谱。
桥本摩耶想到自己越来越高的知名度,眼底渐渐失去了高光。
……
组织成员的心路历程无人关注,除了库拉索很懂的瞥过来一眼,其他人的注意力,显然都在那一只录音机上。
录音机里,传来桥本摩耶和巽夫人的对话声,两人聊了几句,巽夫人那里忽然响起一阵轻缓的音乐。
等那段音乐放完,江夏按下了暂停键:“这是八音盒常用的音乐,也是那家酒店高档客房里闹钟的声音——死去的巽夫人和桥本摩耶通电话的时候,她定下的闹钟忽然响了,所以她匆匆把闹钟关掉,而这一段闹钟声正好被电话座机录了下来。”
巽律师冷哼一声:“你也说了,这是八音盒里常用的音乐,这种东西不是到处都有吗。”
佐藤美和子语气不善地拆台:“案发现场就没有。”
“……”巽律师一顿,面不改色,“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没准是广濑先生带八音盒过来当礼物给我妻子逗趣,杀完人以后他为了不暴露,又把东西带走了。”
广濑俊三没想到又有他的事:“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也可以告你!”
巽律师傲然一笑:“告得赢你尽管来。”
广濑俊三:“……”
这个情夫战斗力着实不行,被怼得连杀气都不怎么冒了,恐怕满脑子只剩下该如何脱罪。
江夏嫌弃地叹了一口气,只好加速进程。他取出手机:“真巧,刚才和高木警官一起去酒店的时候,我到巽律师隔壁的房间录了一段闹钟音。”
他按下播放键,录音流淌出来。
比起刚才的通话录音,这段声音要更清晰。佐藤美和子听着听着,忽然一怔:“这段音乐里……好像少了一个音?”
江夏点了点头:“八音盒里有一枚圆柱形音筒,音筒表面的不同位置,有许多微小的凸起。使用八音盒时音筒转动,凸起依次拨动旁边的梳齿,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巽律师隔壁房间的八音盒,梳齿缺了一截,所以有一个音无法发出。”
“只要再仔细听一遍刚才的通话录音,就能发现缺的音符一模一样,那并不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八音盒,它能用来证明死者打电话时当时所处的位置。”
江夏说:“另外,刚才我在隔壁古川家二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你开车进入车库的一幕——那之后没多久,你就‘发现’了尸体。这段时间应该不够你处理干净那一只装过尸体的干洗袋,只要在附近仔细找一找,应该不难找到它。”
目暮警部眼睛一亮:在空间有限的房屋里找一只不小的布袋子,可远比在外面大海捞针找什么入室杀人的歹徒要轻松。
他激动地一挥胖手,对听破案听得正沉迷的部下道:“还不快去!”
警员们回过神,匆匆去找。
就在这时,咕咚一声,巽律师跪倒在了他们家客厅的地毯上:“不用浪费时间了,人是我杀的。”
桥本摩耶:“……”
库拉索:“……”嗯,这样剧本就对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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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7【库拉索:放过我吧】求月票o(〃'▽'〃)o
巽律师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我一个律师,到头来居然会被自己的妻子敲诈到这种境地。”
佐藤美和子一怔:“敲诈?”
这场案子,难道不是一起头顶冒绿光的情杀?
巽律师点了点头:“她让我给她2亿。我拿的薪水,虽然全都是靠自己的实力,但毕竟身处这个职业,我经常能得知一些企业的秘密,还有商业情报——就算我不去要,那些会社和财团也会主动给我塞一大笔顾问费。
“虽然我们双方都觉得,这是一场合情合理的正规交易,但不可否认,从法律来看,这些收入的确不是那么正规。”
佐藤美和子:“……你直接说一会儿需要我们请搜查二课经济警察协助调查就行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巽律师抬手比了一个暂停的动作,打断了她: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妻子要最美的,工作要最好的,做案也要做得最成功——但现在他的精妙手法既然被拆穿,那就也没必要维护这些东西了。
巽律师:“身为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妻子,和美也知道我这些收入的来源。前不久,她忽然找到我,让我给她两亿作为离婚的赡养费,还嬉笑着她已经大发慈悲给了个便宜价码。
“对我来说,两亿的确算不了什么,不过是我一年的酬金罢了。可是我这样的律师居然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个人还是我的妻子,而且她竟然要拿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一想到将来他们会一边甜甜蜜蜜,一边聊起我这个冤大头我当做消遣,我就难以忍受。
“所以我答应了,但同时,我提出了一个条件。”
江夏看了看表,没有留给他卖关子的时间:“你让她今天中午去你隔壁的房间等你,并在指定时间给你的座机打电话,不打就不给她那两亿円。”
巽律师:“……”
他冷哼一声,继续道:“这么简单的要求,那个没脑子的蠢女人一听就答应了——她恐怕以为只要打一个电话,她就钱和小白脸都有了。
“可谁知那个女人对那些花哨的东西很感兴趣,居然不用手机设闹钟,而是用了酒店里的八音盒闹钟……呵,我一个从无败绩的律师,竟然败在了她的身上,真是讽刺。”
……
警方把巽律师押上警车带走,巽太太犹豫了一下,帮他联系了一下亲朋好友,勉强算是来自亲戚的温暖。
旁边,佐藤美和子看着远去的警车,无奈地伸了个懒腰:“连着两起案子,还都是有名有姓的富豪,看来今晚警局会很忙了。”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想找你做不在场证明。你做出来的不在场证明的确权威,可是首先也得骗得过你啊。”
江夏叹气:“可能是觉得我好骗吧。我一个没接触过多少社会阴暗面的普通高中生,要不是破过的案子多,没准真的会被骗过去。”
悄悄路过的库拉索:“……?”
如果哪天乌佐不幸暴露,狙击手来灭口的时候,她一定提醒他们不能瞄乌佐的脸。这脸皮看着嫩,实际的厚度恐怕连子弹都打不透。
正想着,江夏忽然转头看过来:“白井小姐。”
库拉索:“!!”
她身体很不明显地一僵,片刻后高跟鞋踩稳地面,若无其事地转身看过来:“怎么了?”
江夏露出微笑:“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库拉索:“……”
她硬撑着不动,等江夏继续转过身跟警察说话,才悄悄打了个激灵,快步走远:明明说的是一句好话,但是从乌佐嘴里吐出来,怎么听都像是一句威胁,或者是一句诅咒。
库拉索一边迅速远离危险源,一边暗暗祈祷今晚不会梦到乌佐:今天的案子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她真的累了,现在只想做个好梦。
……
这条街上的民风似乎格外淳朴。
江夏走的时候颇为恋恋不舍,给来看热闹的几个住户依次发了名片,然后才挥挥手上了警车,蹭车回到酒店。
第二天,巽太太双眼无神地起床,走去洗漱时,听到隔壁卧室传来咚一声落地的动静。
她一怔,拐了个弯走到门口:“白井小姐?”
里面没有动静。
巽太太怔了怔,突然惊讶掩唇,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她小碎步退远,取出手机按上110,犹豫片刻,又觉得好像应该先去隔壁找江夏。
不过在出门之前,卧室门咔哒打开。
库拉索:“什么事?”
巽太太:“……”
……你还活着啊。
下一刻,她就发现白井小姐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上面显眼的110。
库拉索:“……”
放在以前,如果有人敢在她附近播这个号,那人一定早就上了她的灭口名单,快的话上午还在她面前,中午就已经在海底喂鱼了。
但现在,库拉索居然一派平静,而且迅速理解了巽太太的思路。
库拉索:“……”可恶的乌佐已经侵蚀了她的脑子。
对面,巽太太尴尬地笑了笑:“我刚才路过,听到你屋里有动静,以为有歹徒闯进去了——最近大家不是一直在跟着江夏破案吗,我担心有人因此报复,所以打算报警。”
库拉索:“没有歹徒,是我刚才没站稳摔到地上了。”
说着她侧身让开门,给巽太太看屋里。
巽太太知道理论上自己应该完全不往里看,以示自己对这位律师小姐的信任。但实际上库拉索刚已让开,她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下意识地想找一找有没有一个“入室袭击白井小姐反被烟灰缸或者花瓶砸破了头”的倒霉歹徒。
……还好,并没有。
卧室里一派平静,从花瓶到烟灰缸再到墙上的挂画都没被人动过,地上也没出现任何头破血流的人影。
要说唯一的异常,那就是面前的白井小姐。
白井小姐的黑眼圈好像更严重了,好好的一个都市丽人,现在却变得像西装套裙版贞子,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巽太太好像明白了什么:“做噩梦了?”
库拉索:“……”
2078【库拉索的噩梦】求月票o(〃'▽'〃)o
库拉索也不确定自己做的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
可能是最近见的警察实在太多,她居然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官,率部下千里追捕失手露馅的乌佐。
大概是潜意识觉得只要把那家伙送进去,她就安全了,库拉索一个组织成员,在梦里当警察当得格外卖力。
可偏偏乌佐能跑能躲又狡诈,她累死累活地带人追了一晚上也没追上。最后才终于在一片错综复杂的小巷里揪住了这家伙的狐狸尾巴。
然而才刚展开小巷追逐战,没跑多远,她就被乌佐误导,一脚踏进了悬崖当中。
梦里的库拉索完全没空思索“东京小巷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深的悬崖”这种问题,就像之前她也没空思考“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警察”——此时此刻,她脑中残留的只有乌佐站在悬崖上,居高临下逆光看着她的景象。
太阳升起的黎明中,狡诈的犯罪分子朝她露出微笑:“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乍一听仿佛很温和的声线,和昨晚她听到的那一句“祝福”完全重合。
库拉索心中一悸,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抓着悬崖上小树的手打了个滑,然后她就突然下坠……
咚一声摔在了酒店房间那毛茸茸的地毯上。
腾地跳起来,库拉索才发现刚才那无比真实的下落感,是因为她不小心掉下了床。
“……”
想起这个梦,库拉索只想痛苦地捂住脑袋。
平心而论,率众人对乌佐围追堵截的过程还是很快乐的,至少她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
但实际上一直到最后,她也没追到人,反倒累得全身都像虚脱了一样。
……所以这到底算不算做噩梦?
面对巽太太关切的询问,库拉索最终点了一下头。
——单从乌佐出现在了她的梦里这一点,这就绝对算得上噩梦当中的噩梦!
……
醒来以后,一行人陆续去吃酒店提供的早餐,然后在餐厅里突然相遇。
库拉索看到江夏,不动声色地拐了个弯。本来她想去甜品区,现在则走去拿了一份沙拉和三明治。
桥本摩耶看到库拉索,一怔之后突然警觉:这个女人黑眼圈变得更重了。
由此可见上一次的午休,还有昨天晚上,库拉索一定没有睡觉,而是在背着大家悄悄做别的事。
掐指一算,以她的能力,这段时间足够把整个酒楼安满炸弹。
桥本摩耶沉默片刻,开始第N次观察并熟悉酒店的逃生路线。
这会儿他倒没有昨天那么慌了。因为昨晚他也没有闲着,他连夜下单,加钱让店家送来了两套高空速降设备,然后十分宝贝地把它们藏好——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不是店家那里实在没货,他甚至还想再多买几套。
这样固然容易在酒店出事时,因为形迹可疑被人怀疑是凶手,但有江夏——这位英明神武的表面上司在场,谁也别想污蔑到他!
虽然在被怀疑的这个过程中,一定会遭到警方的高度重视,但这么多天下来,他其实已经渐渐习惯了。
桥本摩耶一边想,一边随便拿了些餐点,顾不上挑口味,抓紧时间往肚子里填: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出事了,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
毕竟大家现在都在同行,吃饭当然也在同一桌吃——其实有两个人想悄悄溜远一些,但却被团结友爱很注重团队精神的侦探逮了回去。
桥本摩耶和库拉索闷头吃饭,一言不发。
江夏主动活跃餐桌氛围:“今天打算去哪玩?”
话音一落,整张桌子更加沉默,巽征丸被吐司噎到,咳了半天才惊险地顺过气。
“还要出去玩??”巽征丸怒道,“这几天我们根本什么都没玩,全程都在遇到命案、破案和做口供,你看看你规划的都是什么鬼流程!”
库拉索和桥本摩耶心中悄悄给他点了个赞。
江夏觉得这话不太严谨:“什么都没玩?人鱼表演你看了吧。”
巽征丸:“看是看了,但是才第二场就漂上来一具……”
江夏打断:“假面表演伱也看了吧。”
巽征丸:“也不能说完全没看,可是演到一半河里就死……”
江夏:“迷宫镜屋你进了吗?”
巽征丸:“进了,但刚走了半场就发现迷宫里倒着一具尸……”
江夏:“五重塔你也去了。”
巽征丸拍桌:“确实去了两次,但是谁想看那种吊着尸体的鬼故事聚集地啊!”
江夏难以理解:“该做的客和该拜访的人也都拜访了,这么充实的三天,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巽征丸:“……”
被他这么一数,倒的确也不能算是什么都没玩。
只能说每一次娱乐,都伴随着一起因地制宜的命案,有时甚至是两起。
巽征丸把最后一块香煎鹅蛋塞进嘴里,瘫在座位上,回答了江夏的问题:“什么都不满意!我讨厌东京,城区里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
旁边,几桌客人看了过来,目光幽幽,像在看一个不讲礼貌的土包子。
巽征丸原本并不在意这些目光,甚至想借着脾气来一句“看什么看!”。
……但想起一起起血淋淋的案件,他最终收回视线,闭上了嘴。
哼,不跟东京人计较。
巽太太或许是年纪更大,见识的更多,倒是没有巽征丸这么热烈的反应。她只是看向江夏:“离家主继位的祭奠还有一点时间,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江夏正要说话,手机里忽然来了一封邮件。
从震动模式来看,是被标过特别关注的人。
江夏立刻停下话头,取出手机。点开一看,果然是他的好同学之一——铃木园子发来了消息。
江夏按着按键看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今天居然已经是周末了。”
巽征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发现还真是这样:对既不上课也不按工作日上班的人来说,日子过得难免有点糊涂。
江夏给对面回去一封邮件,过了一会儿看到回复,他对两位委托人道:“既然你们对东京有些厌烦,那换换口味,去外地玩两天怎么样?”
2079【爱尔兰·百折不挠】求月票o(〃'▽'〃)o
桌旁的几人一怔:“外地?”
江夏点了点头:“我有三……两个同学打算趁周末去豪斯登堡,人多热闹,不如我们也一起。”
豪斯登堡在长崎,而长崎是江户锁国时期最早接触西方科技的地点之一,那里曾经盛行“兰学”,受荷兰文化影响很深,而豪斯登堡就是一处复刻了中世纪欧洲荷兰景况的度假区。
这是亚洲最大的主题公园,并且几乎照搬了现任荷兰女王的“豪斯登堡宫殿”,像是把外国的一片街区复制粘贴到了长崎——和前几天他们去的那些景点相比,这里才是正正经经的旅游胜地。
巽征丸顿时心动:他就任家主前,是前任家主的继子,和母亲以外的人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日子也过得十分低调,每天窝在家里装乖,哪哪都没去。
现在忽然有了出远门旅行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最关键的是,长崎没有这群可怕的东京人!
“就去那吧。”巽征丸拍板定论,“今天就走!”
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要是走的晚了,或许就走不掉了。
……
双方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至于其他三人,巽太太不怎么做决定,另外两个则一个比一个低调。
于是没多久,五个人就收拾好行李,在新干线的车站和另外三人会合。
“江夏——!!”
铃木园子拖着行李箱,哗啦哗啦地小跑过来,久别重逢似的啪一拍他肩膀,上下打量着他:“明明才不到一周,但感觉很久没见到你了一样。”
江夏看看她,又看看也在往这边走的毛利兰和柯南,深有同感。
旁边,桥本摩耶则盯着柯南和铃木园子,悄悄警觉:一个库拉索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居然又有乌佐的其他爪牙混进了团队……难道是乌佐知道他们要出远门,特意送来两个人手稳固局面?
“不对,江夏是先接到邮件,然后才打算去长崎的。结合今早的事,给他发消息的很可能就是铃木园子。”
桥本摩耶在不该动脑的时候,脑子总是动得飞快:“也就是说,乌佐可能早就已经在长崎搭好了舞台,而今早的那一封邮件,其实是他借铃木之手发出的邀请!”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趟长崎之行,恐怕很难善了。
桥本摩耶陷入沉默,忽然觉得今早那个以为远离东京就能喘一口气的自己太过天真。
然后他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巽征丸。
巽征丸此时心情很好,他眼睛亮晶晶的,目光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之间来回打转,好像在思考应该选哪一个。
桥本摩耶:“……”呵,愚蠢的委托人,你以为离了东京就能逃离案件的魔爪吗?你太天真了。
有了难兄难弟的陪衬,桥本摩耶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
很快就有车辆进站,几人上了车,找到位置坐下。
同一时间,另一处人多混乱的站台。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按了按帽檐,也混在人群中上了同一辆车的另一个车厢。
爱尔兰上车后,找了一个隐蔽又能纵览车厢全局的角落坐下,然后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冷哼一声。
他怀疑……不对,他确信这段时间,组织上面的人正在针对他。
“可能是我调查乌佐的时候有一点高调,暴露了我想为皮斯克先生复仇的意图,所以那个间接害死了皮斯科先生的组织有些心虚,反过来开始怀疑我……”
爱尔兰心中冷哼一声:“冤有头债有主,我当然知道组织关于保密的规矩,所以才只打算找琴酒和乌佐这两个诱导皮斯科先生暴露的混账算账,其他人跟着着什么急。”
可不管怎么说,毕竟他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如果想安安稳稳地在组织里活下去,并且成功复仇,他就没法无视上面发下来的任务。
所以爱尔兰只能一边做任务,一边进行着自己暗地里的复仇大业。
想调查琴酒和乌佐,当然就得留在东京。
可偏偏每次他一忙完,组织马上就给他发新的任务,而且次次都需要出差——前两天他刚从北海道回来,再往前他刚去完九州,再再往前他还去过青森,昨天又刚收到了去长崎的任务……每天都在被指挥着南北来回跑,烦都要烦死了。
不过一个坚毅的男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挫折就倒下。
百忙之中,爱尔兰也依旧在坚决地复仇——他的心腹很争气地潜入了江夏旁边,而他自己也找了一个能力不差的盟友。
“只是波本的态度好像不够积极,那家伙总是给我一种事不关己、挂起看戏的态度,没有多少合作的诚意。”
爱尔兰一想到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盟友,就忍不住直蹙眉:“不过也无所谓了,波本的存在本身,就是分散乌佐注意力的利器。他越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越会露出破绽,也越容易被乌佐趁虚而入——等到那时,就是我出手的最佳时机。”
停靠时间结束,新干线载着一车人飞奔向长崎。
爱尔兰拉开一点帽檐,望着外面澄澈的天空,眼底满是百折不挠的雄心壮志。
……
同一时间,更往前的一节车厢里。
和后面的画风截然不同,忽略掉两个坐在角落装蘑菇的人,这里完全是一派出游的欢乐氛围。
江夏想起什么,问铃木园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豪斯登堡?”
桥本摩耶精神一振,悄悄竖起了耳朵。
铃木园子笑道:“我爸的世交家里要举办婚礼,老爸老妈都没空,就让我代表他们去那边露面。”
桥本摩耶:“……”世交?能让伱特意带着这些人过去,应该是仇家才对吧。
毛利兰正在翻刚买的旅行手册,恶补豪斯登堡的知识。
此时看到里面的美妙风景以及各种展览,她忍不住露出了向往的表情:“真浪漫啊,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豪斯登堡,一直想去那边看看。”
巽征丸看着这个清纯可爱的女高中生,忍不住插嘴:“这有什么难的,等去了以后你想玩什么,我都请客。”
柯南原本正望着窗外发呆,此时听到这话忽然转回了头:“?”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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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看到了柯南幽幽的目光。这时他才想起刚才上车上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给两边介绍。
这架新干线的座位两两相对,江夏和三个同学在一组,另外四个人则凑到了另一组。但好在空间比较宽,这车厢也没多少人,很方便闲聊。
江夏于是补上介绍,他对坐在后座的巽太太和巽征丸道:“这两位是我同学,这个……”他拍拍柯南的脑袋,思索了一下,“是我以前的校友。”
大家都在帝丹小学上过学。
柯南:“……”
然后江夏又跟几个同学介绍:“这两位是我的委托人,旁边那位沉默寡言的白井小姐是他们雇佣的律师——白井小姐只是看上去内向,其实内心是个很开朗的人,也很健谈,有空你们可以多找她聊一聊。大家年纪没差特别多,应该能聊到一起。”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不介意多一个小伙伴,逛街逛景点都要人多才有意思:“好呀。”
库拉索:“……”好什么好,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也别来找我乱聊!
桥本摩耶:“……”原来在江夏眼里,库拉索是个健谈开朗的人?
“难怪之前偶尔会看到他们凑在一起说话。这个女人竟然有两副面孔,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阴谋,应该提醒江夏小心她一些……”
桥本摩耶想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江夏连乌佐的存在都能察觉得到,库拉索怎么可能瞒得过他——没准这个侦探只是在保持友善的假象,以此对她进行着试探,就像时不时背刺我一把一样。”
正想着,就听到江夏又说:“还有这位桥本先生,你们应该见过好几次,我就不多介绍了——他最近好像有些疲惫,难得大家一起出来旅游,有好玩的事一定要叫上他。”
桥本摩耶:“……”
果然又开始背刺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保持微笑。
而且从事实来看,江夏的怀疑其实没错,自己不仅是个法外狂徒,还是专门到他身边卧底的。
桥本摩耶想着想着就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副模样有些奇怪,不过柯南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可疑的家伙,因此现在,比起桥本摩耶,柯南的目光落在了库拉索身上。
柯南:“……”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她,到底是在哪来着……
库拉索望着车窗,假装没看到旁边那一道道审视的视线。
她想起自己见过江夏的这几个同学,同时开始庆幸自己每一次出现,都会在脸上做一些伪装——虽然改动的幅度没法像易容那么大,但两套不同风格的妆容之间也有不小的差距。没见过她本来的面貌,很难看出这其实是同一个人。
库拉索:“……”所以乌佐那家伙是怎么每次都精准认出她的?真的有人观察力天生就强到这种地步?
一想到自己还要被迫在这人身边做任务,库拉索就肩膀一沉,感觉被莫大的压力压住。
和组织成员们正在想的事情不同,巽太太的思维显然更贴近普通人,她旁听铃木园子和江夏的话音,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难道他们也要去出席那一场婚礼?
巽太太倒是很乐意跟豪门搭上交情,但是……
巽太太:“我们也去的话,会不会太打扰了。”
铃木园子连连摆手:“人多才更好!而且也更安全。”
巽太太一怔,感觉这话有些奇怪:“安全?”
参加世交的婚礼,为什么会和“安全”这个词扯上关系。难道那场婚礼上有什么非常不安全的要素?
“!”铃木园子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捂着嘴唇有点窘迫。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说漏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太过秘密的消息,有不少人都知道,说就说吧。
她于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其实我听说这场婚礼,背后好像另有隐情。”
江夏对这种事很感兴趣:“详细说说。”
有了捧哏,铃木园子讲的更开心了:“要结婚的是跟我同辈的大贺真哉,大贺家现在是他们的老夫人掌权,真哉是她的长孙。
“听说老夫人对真哉的结婚对象很不满意,其他人也不太能接受,所以直到婚礼定下来,他们家都一直在争吵,吵了好长一段时间。”
巽征丸好奇:“为什么不满意?难道那位未婚妻长得太丑,或者脾气太凶?”
铃木园子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说话不太好听,不过勉强算是一个能给出反应的好听众。她挠挠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们觉得那位未婚妻小姐不够门当户对?”
正说着,车厢门打开,乘务员推着放满零食杂货的推车走了过来。
柯南一听故事就想喝东西,拦下推车,思索着该喝什么,想了想他道:“来一罐乌龙茶。”
几乎同时,隔着过道,另一边座位上的人也说:“来一罐乌龙茶。”
江夏转头望去,看到一个长相英俊但晒得很黑的年轻男人。
乘务员微笑着去拿饮料,看到餐车上剩余的饮品却略微一怔。她尴尬地转向那个年轻男人:“抱歉,先生,乌龙茶只有一罐了。”
黑皮男人宽容道:“没事,就给那个小弟弟吧。”
柯南还挺讲道义,也对乘务员道:“不用,给那个叔叔吧,乌龙茶是他先点的。”
刚才那个男人说话的确比他稍早一点,严谨的侦探不会忽略任何细节。
两个人谦让的时候,江夏趁乱扫了一眼那堆瓶瓶罐罐,然后遗憾地发现没有啤酒。
他于是随便点了一罐可乐,打开慢慢喝。
这时,黑皮男人找乘务员要了一只纸杯,他砰一声开罐,把乌龙茶分了一半,递给柯南:“来,一人一半。”
柯南怔了怔,接过杯子:这人还怪好的哦。
……
发完饮料,乘务员又推着她的小货车走了。
两边的座椅中间没了阻拦,又因为刚才的事,双方聊了起来。
黑皮男人:“你们也周末出来旅游?”
桥本摩耶:“……”不,我们周末出来加班。
2081【财团的烦恼】
车程不短,于是一行人聊的也格外多。等到新干线抵达长崎的时候,江夏已经知道了隔壁这人叫高桥纯一,20多岁不到30,是个手工玻璃匠人。
到了站,江夏他们跟高桥纯一道过别,各走各的。
谁知等转了几趟车,来到豪斯登堡,一转眼两拨人又在附近的桥上相遇了。
毛利兰惊讶道:“你也来这里旅游?”
高桥纯一点了点头。
铃木园子也惊讶:“就你一个人啊。”
听上去有点悲惨,高桥纯一无奈苦笑:“本来我觉得挺快乐,可你们这么一问,显得我好像很孤独一样。”
有之前在车上闲聊的交情,江夏顺口拉人:“要不跟我们一起?”
高桥纯一哈哈一笑,没有拒绝:“那就麻烦伱们了。”
……
进了豪斯登堡,毛利兰的眼睛顿时变的亮晶晶的——四周都是平坦宽敞的大路,远处矗立着欧式宫殿,广阔得简直像换了一个国家。
这片主题公园有十几座博物馆,七十家购物中心,还有许多名气不小的娱乐设施。几个没来过的人一路上看的目不暇接,可惜在游玩之前,他们还得先去见一见招待客人的主家。
铃木园子顺着约好的碰面地点,一路找过去,到了一座桥边。豪斯登堡有长达六千米的人工运河,因此桥也特别多。
此时那座桥上,有一对年轻男女正靠着扶栏说话,铃木园子认出了其中的那个男人,挥挥手打了个招呼:“真哉,好久不见!”
大贺真哉一怔,循声转过头,连忙带着身边的未婚妻子一起迎了上来:“来的这么早?大老远的赶过来,辛苦你了。”
铃木园子无所谓地哈哈一笑:“本来我也打算这周末出来旅游,豪斯登堡就很不错。对了,这几位是我同学,还有……”
她回过头,身后跟着的人有点多,除了江夏毛利兰和柯南,其他人铃木园子都不熟。于是她也没具体介绍,只笼统道:“还有我同学的朋友。”
大贺真哉看到江夏,怔了一下:“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江夏熟练地取出名片:“我是个侦探,上过几次电视,你可能是换台的时候碰巧看到了。”
“原来如此!”大贺家的长孙接过名片,开开心心地收好,然后介绍道,“我叫大贺真哉——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香取茜。”
那个沉默寡言的短发女人笑着朝江夏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好。”
目光落向面前的一行人,看到跟在人群最后面的那个黑皮男人时,香取茜突然一怔,表情变得十分惊讶。
桥本摩耶:“!”
……总感觉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他看看这对未婚夫妻,又看看他们在新干线上偶然结识的黑皮男人,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大贺真哉比未婚妻高了一头,站的位置也稍靠前一些,没发现她的异常。
黑皮男人倒是察觉到了,他笑道:“没想到你们在这边居然有认识的人——我先去豪斯登堡参观了,祝你们今天玩的愉快。”
两边本来就是开玩笑似的搭伙,见他要走,几个人友善地挥挥手,目送他离开。大贺真哉原本以为他们是一起的,没想到其中还混了一个陌生人,等人走远,他好奇道:“那位先生是……”
铃木园子:“是高桥先生,我们在新干线上无意间认识的——好了,人家已经去游玩了,我们可不能落后,抓紧时间逛!来都来了,不把代表性景点全看一遍就太浪费了。”
……
景区实在太大,一群人就“从哪开始逛”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去坐船——两条腿走得太慢,不如先坐着游艇纵览全局,然后再慢慢挑之后去哪闲逛。
游船破开水面,载着众人驶过一道道独特的风景。河上有许多天鹅扑打嬉戏。
“真的像到了荷兰一样。”铃木园子开心地到处看,“难怪你们要把婚礼地点选在这。”
大贺真哉笑道:“那当然,我们可是挑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好地方——你们以后结婚也可以来这里举办,体验一定会很好。”
人群后面,桥本摩耶同情地看着他:“……”你把铃木家当朋友,铃木园子却带着乌佐的任务来找你刷业绩——什么叫交友不慎啊,这就是了。
旁边,库拉索的目光和他大同小异:“……”体验很好?如果你是恐怖片或者大逃杀爱好者,那这句话倒是没错。
……
乘船逛了一会儿,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大贺真哉带着未婚妻和客人,进到了这里一家最豪华的酒店。
来到大厅以后,他目光一扫,直奔窗边的一张桌子。
那里坐着他的四个家人。大贺真哉看向其中一位有些老相的男人:“爸,园子他们到了。”
大贺父亲一怔,连忙起身迎接:“真是抱歉,让你大老远跑到这来参加婚礼,路上一定累了吧。”
大贺母亲则亲昵地笑道:“一段时间没见,你居然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快坐下歇歇。”
铃木园子跟他们客套了几句,又介绍了一次身后的小型旅游团。
大贺姐姐看着这一伙人,忽然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口气:“人多正好,否则这场婚宴就要太冷清了。毕竟据我所知,今天新娘那边一个客人都没有。”
大贺祖母轻声斥责:“美华!在客人面前少说几句。”
大贺姐姐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
大贺祖母才是大贺家现在真正的掌权人,将近八十的老太太身姿挺拔,精神头也很好。她笑眯眯地看向铃木园子:“铃木会长最近如何?等回去了代我向他问个好。”
铃木园子寒暄得很累,但还是要寒暄:“好的!我父亲知道您这么健康肯定也很高兴。”
大贺祖母叹了一口气:“也还好我健康,否则我们家连个像样的继承人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后该把大贺财团的接力棒交给谁。”
她儿子和她孙子听到这话,脸色微变。
2082【天助我也】
铃木园子左看看右看看,挠着发卡哈哈干笑起来,想起了传闻中大贺家的结婚风波——听说其中最不支持大贺真哉娶平民妻子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位老太太。
铃木园子:“……”还好这次自己带的人多,又有小兰又有江夏,就算大贺家突然打成一团也不用担心出事。
她可真是太机智啦!
………
打过招呼,吃了午餐,江夏他们没继续留在酒店,而是去豪斯登堡的四处闲逛起来。
到了黄昏时分,一行人去了艺术品博物馆。绕过博物馆门前的巨大花坛时钟,几人一抬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小麦色。
江夏看向门口那个在新干线上偶遇的黑皮男人:“逛完了?里面怎么样。”
高桥纯一哈哈笑道:“我刚到门口,还没进去呢。”
难得这么有缘,他们又凑到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门江夏就看见两道眼熟的人影:大贺姐姐和大贺奶奶也在这家博物馆里,两人正站在展柜旁,低声聊着什么。
铃木园子察觉到他的目光,小声跟他八卦:“我记得阿妙奶奶对古典玻璃工艺品非常感兴趣,大贺家的姐姐应该是陪着她过来的——这家展馆简直是相关爱好者的天堂。”
漂亮的手制灯盏遍布展柜,新旧不一。即使是最新的玻璃,也比大贺奶奶——也就是那位快要八十岁的掌权老奶奶年长一截。人在这里待着都显得年轻了。
当然,不只是老人,这些漂亮的东西,年轻人也很喜欢。
库拉索望着这些华丽的玻璃制品,原本想忙里偷闲好好欣赏,可目光一落上去,她脑子里却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玻璃艺术品杀人事件”,而且如果发生了爆炸,尖锐碎片嵌进体内,也会成为非常致命的伤口。
组织成员看个展览都提心吊胆,同为年轻女人,旁边的女高中生们思维就单纯多了。
毛利兰停在一台台展柜前,舍不得走,逛到一台漂亮的银色灯盏时,她无意间看到下面摆放的说明牌,惊讶地脱口而出:“这盏灯居然是17世纪的,原来那么早就已经有玻璃了?”
黑皮男人正好也在附近。
听到这句话,这个玻璃匠人开口道:“据说公元前三千多年,就已经有人开始使用玻璃制造饰品了。到了罗马帝国时代,又发明了吹制玻璃的技巧,窗用的玻璃也是从那时开始出现的。
这些话引来了另一位玻璃制品爱好者。
大贺奶奶笑着走近,夸赞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对这些倒是非常了解。”
黑皮男人一脸谦虚:“哪里哪里,只是正好撞上了我的专业罢了——我是北海道小樽那边的玻璃工匠,这次来长崎,就是专门想来见识见识南边的玻璃工艺。”
大贺奶奶对自家亲孙子不假词色,对眼前这小辈倒是颇为友善:“实不相瞒,我也很喜欢玻璃,我家在市区开了一间玻璃工坊——不如这样吧,今晚大家一起吃个饭,交流交流经验,我也很好奇小樽玻璃的事。”
北海道的小樽有“玻璃之都”的别称,玻璃工艺登峰造极,那里出来的匠人肯定也有几分本事,其他人没对这个邀请有任何怀疑。
黑皮男人依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笑了起来:“您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
然后两边的人汇合在一起,本就不小的队伍更壮大了。
大贺奶奶也不介意,反倒有种统帅江山的愉悦,这么想着,她干脆带着一行人上了塔顶,俯瞰着整座豪斯登堡,以及远处的更多景色。
大贺奶奶惬意地舒展着腰背,望着窗外因距离而变小的景色和人:“这视野真不错。”
毛利兰有一个恐高的老爸,此时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婆婆这么说,她惊讶道:“您不害怕这种高度吗?”
这么高,别说毛利小五郎了,连她在直直往下看时都有点腿软。
大贺奶奶愉悦地笑了起来:“害怕?怎么会呢,我最喜欢高处了——你看下面那些走来走去的人,像不像一群可爱的小蚂蚁?”
桥本摩耶:“……”你最好是真的在夸下面的人可爱,而不是进行某些反派发言。讲话太有逼格可是会被乌佐抓去演戏的。
与此同时,大楼的另一边。
听到这句桀骜的发言,有另一个人深有同感,转过来看了一眼。
然后目光忽地定住。
爱尔兰:“……”桥本摩耶和江夏怎么也来这里了?
也对,人流量大生面孔又多的地方,适合组织的交易。而这种地方,当然也包括各处的旅游景点。
爱尔兰最近正想着抽空跟桥本摩耶联系一下,却又担心这位心腹最近权限受限,通信未必安全。原本他打算让波本传话约个地点,亲自跟桥本摩耶见上一面,没想到现在居然正好撞上了人。
……看来老天也看不下去乌佐的行径,所以才给了他和心腹顺利会合的机会。
既然这样,等自己忙完交易就去见一面吧。
爱尔兰打量了一眼那边的一行人,露出一抹愉悦的微笑。
窗边,柯南忽然回头,感觉好像有人正盯着这一边。
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他一时也没能找到目标。柯南挠挠头顶的呆毛:难道是错觉?
……
晚上,大贺奶奶包下酒店,一行人围着宽大的餐桌坐了一圈。
精细的银质餐具和桌上的烛台交相辉映,华丽的氛围中,大贺奶奶理都没理孙子和未来孙媳,只微笑着介绍旁边那一位英俊黑皮小伙:“这位是高桥先生,小樽那边的玻璃匠人,是我们今晚的贵客。”
高桥纯一礼貌地同他们打过招呼。
隔着几个座位,香取茜安静地坐在未婚夫旁边,她低头盯着桌面,看上去坐立难安。不过她跟大贺家人待在一起时经常是这副模样,于是也没人在意。
大贺父亲打量了一眼大贺奶奶请来的客人,好脾气地和他介绍着这里的状况:“明天是犬子的婚礼,在座的各位都是来为他们捧场的——如果您有时间,欢迎一起参加。”
2083【幻觉】
大贺真哉的小叔对客人则不太在意,他调侃道:“没想到先结婚的会是真哉——美华,你可被你弟弟比下去了。”
大贺姐姐冷哼:“那能怎么办?谁让我不像他一样爱买便宜货。”
未婚妻:“……”
库拉索默默低下头看了一眼餐桌:“……”如果这个火药味十足的家族当中有人投毒,希望别误投到她的餐盘里。
大贺奶奶没有理会小辈们的口舌纠纷,她看向一旁的玻璃匠人:“就这么定下吧,你也来参加明天的婚礼。”
高桥纯一客气道:“这不好吧。”
那位很能拱火的小叔又开口了:“有什么不好?未来财团继承人的婚礼,你能参加是你的荣幸,总归不会有什么损失。”
高桥纯一叹了一口气:“您不用激我,我参加就是了。”
大贺小叔:“……?”等等,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不去”才对吗?
他呆滞片刻,心里冷哼一声:算了,一个外人,参不参加都无所谓。
倒是老太太,大哥无能,大哥的儿子非要娶一个对家族毫无帮助的平民女子……不管怎么看这一家子都很没前途,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她的二儿子,把财团的继承权给他呢?
大贺小叔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并不放弃,时刻准备进行下一次拱火。
……
出席婚礼的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时,大贺母亲见大家不再争吵、氛围还算不错,她趁机取出一只戒指盒,将它放到了未婚妻面前。
“小茜啊。”大贺母亲柔声笑道,“明天的婚礼,你戴上这个吧。”
未婚妻好奇地看过去,拿起盒子打开一看,被里面一只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闪到了眼睛。
大贺母亲:“这是我们大贺家的传家宝,会传给每一代家主的妻子。大贺家的祖先是明智初年靠海运起家的,这枚戒指就是祖先第一次远渡欧洲时买下的纪念品。”
未婚妻惊讶地道谢:“谢谢母亲。”
一片欢乐的氛围中,大贺奶奶忽然开口,刚才面对玻璃匠人的耐心消失不见,她沉声道:“现在就给她戒指,为时过早了吧。”
大贺母亲一僵,小声道:“可是当年我结婚的时候,也是带着母亲给的这枚戒指踏入婚姻殿堂的。”
大贺奶奶笑了:“你怎么能一样,你是最适合我们家族的妻子,当初也是被所有人认同之后才举办的婚礼——如果你真要把戒指给她,至少也该等到她真正成为我们家儿媳的时候。”
铃木园子左看看右看看,轻手轻脚地切了一块牛排,借江夏的遮挡嗷呜一口塞进嘴里,匆忙咽下。
江夏:“……你很饿?”
铃木园子忙着去切下一块,一边小声跟他嘀咕:“今天逛了一整天,当然很饿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她很担心现在不吃,待会儿会吃不上饭。
毛利兰往这边看了一眼,莫名领会了闺蜜的未尽之意,于是一边担忧地看着桌上的局势,一边也悄悄往嘴里填了一勺沙拉。
桥本摩耶看到这一幕,骤然警觉:“……”铃木园子……这个女人果然知道乌佐的剧本!她是乌佐爪牙的证据增加了!
库拉索看着江夏旁边两个大口吃饭的女高中生,犹豫地看向自己的餐盘:有毒?没毒?能吃?不能吃?
她纠结着的时候,餐桌上传来嘭一声重响。
库拉索眼角一跳,倏地抬眼,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人捂着喉咙哼哧哼哧地倒在餐桌上,然后喊一句“饭里有毒!”……然而并没有。
——桌子是活人拍响的。
大贺真哉听到奶奶的话,气得拍案而起:“你们什么意思!难道不承认小茜是我的妻子?!”
桌上众人沉默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视线:就连他的父亲和母亲看上去也不是全然支持。
大贺真哉尴尬地僵在当场,同时更生气了。
大贺奶奶笑了两声:“好了,反正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戒指,既然你坚持,那就让她带进婚姻殿堂好了。”
……
一桌精致昂贵的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
大贺家的长辈陆续离开,大贺真哉抱着头深深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时发现几个客人还没走,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吓到了吧。”
库拉索:“……”那倒没有,就是好奇大家怎么全都活着下桌了。
桥本摩耶深有同感。
别人可以装没听到,铃木园子这个被他亲自邀请来的客人却不行,她揉揉肚子:“没事没事!今天的菜太好吃了,我都没顾上听你们说话,那个……预祝你们结婚愉快,我很期待明天的婚礼!”
桥本摩耶目光一变:“……”原来重头戏是在明天,看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紧跟着又觉得不对:说出这句话的可是那个女人!或许这只是铃木园子用来麻痹大家的手段罢了,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这几天一直没睡好,真的好累。今天他甚至累到逛景点的时候头晕眼花,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爱尔兰先生……幻觉都出现了,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猝死啊。
桥本摩耶捏着额角,短暂陷入了沉思。
……
大贺真哉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让客人们自便,他自己则带着未婚妻离开:现在夜色还不算深,正好找个地方带她逛一逛安慰一下,让小茜别把那些刁难放在心上。
等他们走了,客人们重重松了一口气。
毛利兰心有余悸,对铃木园子道:“现在我相信你之前说的他们‘一直吵架吵到结婚前夕’了。”
之前她还觉得园子有点夸张,可现在看来,那句话还真的是一点水分都没掺:照这个架势下去,别说前夕了,恐怕直到婚礼开始,他们都会一直争吵。
铃木园子叹了一口气:“听说真哉为了跟香取小姐结婚,曾经放话说如果家里不同意他们结婚,他就离家出走,跟大贺家断绝关系。
“大贺家只有他一个孙辈,其他直系亲属最小的也五十多了,掌权的大贺奶奶更是已经快要八十,所以只能妥协——得不到有家族助力的孙媳妇,总比连孙子都丢了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