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乌佐的常驻酒吧】求月票o(〃'▽'〃)o
桥本摩耶眼睛一亮,望向那边,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希望这几位热心路人看到他求助的视线,帮他报警——他宁愿蹲警局或者面临来自组织的灭口,也不想跟面前这个家伙待在一起!
简直像听到了他心中的呐喊,几个女人看到这边有人,随意瞥过来一眼。
她们的视线落在了乌佐这个恶徒身上。
然后在桥本摩耶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几位白领眼睛骤亮:“好可爱的猫!它真听话。”
那只乌云踏雪猫动了动耳朵。
乌佐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朝几个路人微一颔首:“谢谢,你们也是。”
女白领们乐乐呵呵的路过,又乐乐呵呵的走了。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平凡的人间景象和桥本摩耶擦肩而过,随着周围重归寂静,他又落回了地狱当中。
就在这时,乌佐回过了头,朝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成年人的商谈应该在正式的场合。”
他打了个响指,一辆车应声驶出,在他们身边停下,乌佐说:“上车吧。”
桥本摩耶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以及车里那个眼熟的人。
——居然是前不久刚刚跟他拆伙的猪冢三郎。
“?”桥本摩耶愣了一下,旋即仿佛明白了什么,目光骤然变得凶狠:原来你小子也是乌佐的部下?!演技不错啊,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难怪躲到北海道了都能遇到乌佐!
之前他还以为猪冢三郎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蠢货,可竟然……乌佐的部下,果然没有省油的灯!
猪冢三郎隔着车窗被两个人望着,汗如雨下。
他察觉到了桥本摩耶凶恶的注视,心里大喊无辜:“……”瞪我干什么?我哪知道我会突然变成乌佐的部下!
猪冢三郎:“……”等等,仔细想想,我之前跟乌佐全无交集,是遇到桥本摩耶之后,才被这个倒霉蛋拖着一起滑向了厄运。
所以一切苦难的源头其实是……
两个难兄难弟互相对视,身上的杀气此起彼伏。
旁边,江夏开着松田阵平的傀儡,望着这一幕,愉悦地摸了摸下巴:自己挑部下的眼光真不错。猪冢三郎的甜度虽然差了那么一点,但胜在比伏特加大方——虽然同样是没冒多久,就讷讷把杀气收了回去,但只是那一小会儿的产量,就已经大大超过了那桶小气巴拉的冰激凌。
……
三个人上了车,桥本摩耶的表情活像在上刑场。
他望着未知的前路,脑中浮现出了阴森密室、组织审讯室等等可能被用来套取爱尔兰情报的地方。
然而当车辆停下的时候,面前出现的是……
一家高档奢华的酒吧。
桥本摩耶:“?”
……虽然酒吧的确是很多干部爱去的地方,但是乌佐怎么会选这么和平的场所。他,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
不管怎么说,虽然对猪冢三郎的隐瞒行为颇为愤慨。但比起跟乌佐独处,此时看到这个又憨又狡诈的家伙,桥本摩耶居然硬是看出了几分眉清目秀。
然而没等他暗自松上一口气,乌佐走下车,敲了敲猪冢三郎的车窗:“不用下来,你去忙你的。”
一副要单独谈话的架势。
桥本摩耶:“?!!”
桥本摩耶:“?!!”
猪冢三郎:“!!”
他一句“谢谢!但是我好像没什么事要忙”涌到嘴边,又连忙咽下。
猪冢三郎凭着直觉,小心揣测了一下面前这位新上司的喜好。
最终,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一推墨镜,十分沉稳似的把车开走了。
桥本摩耶望着那辆车远去的背影,无声冒出一股浓郁的杀气:“……”这副样子跟之前判若两人,你还不说你不是乌佐派来的卧底?!
……
都已经到了酒吧门口,再想跑路也晚了。不如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勇于面对一切困难。
这么想着,桥本摩耶摸了摸新买的佛像,在乌佐看不到的角度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最后在那只乌云踏雪猫疑惑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酒吧一般不许带宠物,乌佐居然很尊重普通市民制定的规矩,进门之前,那只猫从他肩上跳下,钻入街角,很快就没了身影。
桥本摩耶跟着他进到店里,领班远远看到,迎了过来。
乌佐居然是这里的常客,而且看上去颇受欢迎,只是领班的问题有些奇怪。礼貌问候过后,她问道:“最近又上了不少新品,我让人给您包好?”
桥本摩耶:“……”包好?
都来酒吧了,为什么不当场喝,而是要打包带走?
这让他短暂有些茫然,不过想起乌佐那神秘的身份,以及四处赶场的忙碌状态,桥本摩耶又仿佛懂了——干部嘛,不爱在外面喝酒很正常,万一喝醉了被死对头捡走送警怎么办。
而且这地方看上去颇为高档,治安不错,来来往往的人也都脾气温和——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看上去会令乌佐感到无聊的地方。
留在这里让乌佐觉得浪费时间,但他又喜欢这里的酒,所以就来这点上酒,再带去他喜欢的观赏地点慢慢饮用……合理,这非常合理。
桥本摩耶发散着思维的时候,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乌佐的动作略微一顿。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镇定道:“不,这次不忙,就在这里喝——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
很快就到了单独的包厢。
酒水送来,乌佐娴熟地坐下,他拿了一杯酒却并不喝,拨弄着杯里的装饰,随意对桥本摩耶道:“坐吧。”
桥本摩耶的理智想要顽抗,腿却很听话的坐下了。
紧跟着又觉得这样太没骨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赶在自己被恐惧击垮之前,坚定地表明了立场:“我是不会出卖爱尔兰先生的!要杀要剐你……”
话到一半,乌佐抬头望过来,露出礼貌倾听的微笑。
桥本摩耶话音一僵。
片刻后,他声音渐弱:“要杀要剐你、你都再考虑一下,其实仔细想想,你和我,甚至和爱尔兰先生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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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佐出乎意料的很好说话,听到这不怎么诚实的劝和说明,他竟然也没生气。
反倒深有同感似的点了一下头:“的确,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跟爱尔兰很聊得来,本该成为朋友,只是他好像对我有一点点误会。”
桥本摩耶:“?”
我刚才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但你怎么也跟着胡说上了啊!
乌佐却又想起什么:“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虽然我对爱尔兰的消息不感兴趣,但即使你把他的情报告诉我,这不能叫‘出卖’——你现在是我的部下。”
“……”桥本摩耶冷汗直落:不可能。哪怕鸟丸奈绪子之前就透露过这个消息,但心腹是能随便调动的吗?
虽然爱尔兰先生这一阵的确在为了皮斯科的事到处得罪人,任务也不好好做,还险些泄密,被高层穿小鞋好像也很正常……
但是总之,这都不是调动心腹的理由!
桥本摩耶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乌佐一定是想从自己这里找到突破口,用这些话来影响他,让他主动投敌。所以他一定要坚定内心,不能……
正想着,手机一震,来了一封邮件。
桥本摩耶一激灵,心里腾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乌佐见他僵硬不动,朝他点了点头:“打开看看吧,没准有什么要紧事呢。”
“……”
桥本摩耶僵硬地取出手机,僵硬地按开屏幕,僵硬地看了一眼。
发件人是库拉索。
[虽然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职务调动,你现在是乌佐的部下了。
[请履行好部下的基本职责,一切听从上司指挥,做一个足够忠心且专心的人,今后不要再跟我有任何联系。]
桥本摩耶:“???”
这个女人果然跟乌佐勾结上了!自己这几天躲到哪都会被乌佐发现,难道正是因为她在暗地里给乌佐通风报信?
一瞬间,桥本摩耶只觉得草木皆兵,举世皆敌。
原本还有爱尔兰先生这个反抗乌佐的先锋精锐与他统一战线,可是如今这个莫名其妙的职务调动一出,以爱尔兰先生的警觉……别说统一战线了,没准他反而会因为担心自己这个心腹泄密,找机会想个办法让自己永远闭嘴。
这唯一一个不会背叛的同伴,也终于离他而去了。
“你的表情真丰富。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岗位调动罢了,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天塌了一样的眼神?”乌佐浅浅饮了一口酒,宽和笑道,“爱尔兰那边还没有收到你离职的消息。我是一个大度的人,不介意跟同事分享部下——我这里的工作其实不忙,如果你想继续兼职为他效忠,我并不反对。”
桥本摩耶:“……”可是我反对!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好像都晚了。
桥本摩耶盯着那封厄运邮件,脑中又闪过那个深藏不露、潜伏在他身边的可怕的猪冢三郎:从上到下,从原上司到如今的同事,甚至再到负责看押他的路人上级……这张网一扣下来,就从来没给过他拒绝的机会。
桥本摩耶盯着那封厄运邮件,脑中又闪过那个深藏不露、潜伏在他身边的可怕的猪冢三郎:从上到下,从原上司到如今的同事,甚至再到负责看押他的路人上级……这张网一扣下来,就从来没给过他拒绝的机会。
虽然也能以死明志……
桥本摩耶:“……”但是仔细一想,自己和乌佐的冲突,不就是因为爱尔兰先生和乌佐有仇吗。如今他都已经从爱尔兰先生那里离职,就算他死掉,又能明什么志?
……话说回来,组织里出现“离职”这个词就很奇怪。心腹这种东西是能随便乱调的吗?
不过很快,想起自己在乌佐眼中唯一的特殊之处,桥本摩耶又回过了神。
他深吸一口气,摆出底线:“既然是组织的要求,我会专心为你工作,但我还是不会出卖爱尔兰先生的情报。”——不出卖同伴,哪怕是曾经的同伴,这是一个法外狂徒的基本原则!
乌佐随手搅着杯中的酒,冰块咔哒咔哒轻轻撞击在杯壁上,他叹了一口气:“我好像已经说过,我并不需要爱尔兰的情报。不过我倒的确有工作要交给你,希望来到我手下之后,你也依旧会是一个忠心的部下。”
桥本摩耶狐疑:“……”真的不需要爱尔兰的情报?
不过转念一想,以前即使没有自己,乌佐也哐当哐当砸了爱尔兰先生不知多少次,要不是顾忌着不能内斗……呃,要不是顾及不能内斗到把人弄死的组织规则,或许爱尔兰先生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换句话说,在对付爱尔兰的这件事上,乌佐好像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所以这其实是一句真话?
这个念头闪过,桥本摩耶顿时更迷茫了:“……”那乌挖他过来干什么?总不能只是为了膈应一下爱尔兰吧。
正胡乱猜测着,这时,乌佐轻轻将酒杯搁在桌上。
在一声短促而清脆的碰撞声中,他说:“你跟江夏,关系好像不错?”
桥本摩耶:“?!”
江夏现在是掰倒你的唯一希望了,你想对那个名侦探做什么?!
桥本摩耶沉默片刻,谨慎措辞:“其实我们关系很一般。只是最近我经常遇到他,为了不惹他怀疑,我只能装出热情市民的模样,所以我们相处得好像还算和谐。”他强调,“但也只是好像,实际上关系真的很一般。”
乌佐:“不要谦虚。我记得他也算是帮过你不少忙——而救人这种事,不仅被救的人会心怀感激,救人的那一方也同样会对被救者产生熟悉感。在他眼里,你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桥本摩耶一边在心里大骂狡诈的干部,一边又部下本能发作,揣测着乌佐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去跟他交朋友,然后留在他身边,成为卧底?”
“不错的提议,但猜错了。”乌佐露出微笑,“我是要你杀了他。”
“?!”
“我不…!”桥本摩耶深吸一口气,改口道,“不想拒绝您的命令,但这件事不容易成功。”
……先不说他一点也不想杀江夏,就算他想,那可是江夏啊。
那个侦探一眼就能还原出罪犯的行动轨迹和思路,甚至连幕后藏着一个乌佐这种事都察觉到了。如果是自己这种正在进行时的罪犯,恐怕在筹备阶段就会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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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和乌佐敌对的时候,想借江夏之手对付乌佐,却先被江夏怀疑起了我的身份。而现在我被迫投奔到乌佐麾下,乌佐又想让我去对付江夏。”
桥本摩耶的思绪短暂停滞,片刻后,心中忍不住道:“这两个天才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自己一决胜负吗?为什么非要把我这样的无辜路人扯进来当棋子!”
……哦,不对,江夏没有拿他当棋子,是他主动送上门的。
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如果不幸卷入这两个人的斗争,他到底还能再活多久?
——不能接,这个任务绝对不能接!
求生欲在脑中轰然作响,桥本摩耶小心道:“实不相瞒,因为我总是‘碰巧’出现在江夏身边,江夏其实对我早有提防。在这种状况下,我暗杀他的成功率,恐怕不是很高。”
乌佐屈指敲了敲杯沿,好像在欣赏那清脆的声音:“不要小瞧侦探的善心,那是他们最大的破绽——只要你主动和他接触,不管你心怀怎样的目的,他都会同意让你留在他身边,而不是把你推远。”
“留在江夏旁边?”桥本摩耶把这句话和前面那一条“杀了他”的任务结合在一起,尝试猜测,“你是让我潜伏在他身边,然后用慢性毒药投毒?”
“……”
乌佐看了他许久,最终轻叹一声,无奈摇头:“你在组织外围待了太久,思维都走偏成了暴徒的形状。以后你要记住,亲手杀人,不管杀人手法是简单粗暴还是细水长流,那都只是一场毫无观赏性的暴行——既然成为了我的部下,以后你应该学着放弃这种模式,用更符合你身份的方式行动。”
“……”桥本摩耶品了品这段话里的意思,眼前一黑:乌佐该不会以为是个人就能学会他那种悄无声息的暗杀手法吧,这群混账天才果然都不懂人间疾苦。
“如果是普通人就算了,或许我能努力一把拱拱火,让那人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谋杀。可是江夏……”
桥本摩耶心里一片绝望:“这个名侦探破过那么多案子,见过那么多诡谲的手法,接触过那么多罪犯,无论是智慧还是经验,都早已凌驾于许多人之上,那个“许多人”当中,自然也包括我。
“现在乌佐让我用这种手法谋杀江夏,简直就像让一个普通小学生给数学博导出一道他解不开的数学题一样……除非我去照背一个数学未解之谜,否则简直天方夜谭。”
……可惜数学界有未解之谜,谋杀界没有。
人死了就一定有原因,也一定有过程。针对江夏的谋杀发生在他身边,江夏一定会有所察觉。
桥本摩耶逐渐开始怀疑乌佐挖他过来的目的。
一句“不要拐弯抹角了,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已经到了嘴边。
这时,乌佐却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现在的你还做不到这些,我也并非要你真的去杀掉江夏,只是这是一场不错的练习机会。”
乌佐搭着腿,一只手随意支在膝盖上面,他像个语重心长的好导师,耐心道:“侦探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你发难,所以从现在起,你要抱着杀死江夏的心情和觉悟,认真观察他周围的一切环境,思索如何利用那些,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向末路。”
桥本摩耶略微一怔。
然后在一长串话里,他精准抓住了对自己来说最有用的重点:“……练习?”
……也就是说,不用真的去杀江夏?
他绷紧的心咚一声落回原地,有一种又从鬼门关回来的感觉——这说明乌佐真的在着手培养他,而不是找个借口让他“因公殉职”。
“不过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乌佐做事,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桥本摩耶一边露出感激的神色,一边在心里悄悄揣测。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我懂了!乌佐一定是想利用我,来干扰江夏那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每天都沉浸在来自于我的杀意当中,江夏如果被迫习惯了这种感受,就会像一张每天都绷紧的弓,逐渐松懈。
“而且如果江夏的注意力,都在我这个‘真心实意’想杀死他的人身上的话,那么当乌佐真正动手的时候,江夏就难免会忽略掉来自乌佐的阴险威胁。
“这么看来,乌佐虽然面上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其实他也在忌惮江夏这个侦探——我之前找江夏求助的选择是对的!只可惜我的组织身份让我很难彻底摆脱乌佐这个可怕的恶魔。”
想到这,桥本摩耶念头一动:“如果是这样,在实施这个‘谋杀江夏’的计划的时候,我要不要偷懒放一点水?”
下一瞬,简直像听到了他的心音一样,乌佐说:“对了,你不是一个人。江夏身边有时还会有你的一些同事出现——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一年后还没有进展的人,只能从我这里离职。时间有限,你要抓紧机会。”
“……”
想钻的空子刚一出现,就被堵死。
桥本摩耶眼角都扭曲了一下,不敢继续在他面前瞎想,只能先说服自己诚恳应下:“我明白了,我会努力。”
同时,乌佐刚才的话,让他不禁想起了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猪冢三郎,背后顿时腾起一股凉意。
紧跟着,另一道人影也划过脑海——曾经被他怀疑过的铃木园子。
这个女高中生,难道也是乌佐的部下?
桥本摩耶心里不禁又开始咯噔:“从乌佐的话来看,他那潜伏在江夏身边的部下,居然不止一个。我跟江夏的接触也不算少了,但之前竟然全无发现……”
一瞬间他头皮都有些发麻,像在家里不小心找到一只虫子:表面上看只有一只,可掀开遮挡的物体,谁知道下面究竟聚了多少?
乌佐恐怖如斯。
桥本摩耶:“……”不过那个女高中生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乌佐这里实施末位淘汰的话,有她在,自己岂不是非常安全?
但下一瞬,桥本摩耶又猛然意识到一件不妙的事。
“她可是铃木财团的继承人,这样的人应该不是组织成员,只是被乌佐蛊惑了。就算真的是,这种带资进组的人,恐怕也不在淘汰的名单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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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件事。”乌佐的声音,唤回了桥本摩耶发散的思维,“我想建一座海中剧场,已经选好了地址,只差实施。”
他动了动手指,把相关资料发给桥本摩耶:“这事你去办。”
——江夏还记得前不久那座孤岛上的剧场,以及剧场中隐隐约约的鬼胎气息。
既然那只鬼胎疑似是剧场中的地缚灵,那不如试试把整座剧场搬近一些,然后再慢慢研究拐走它的方法,否则总不能天天往一座荒岛上跑。
而在东京这边的选址,江夏也想好了——以前的那座水水晶餐厅就很不错,虽然被那个失去味觉的调酒师炸毁了一部份,但基底还在,重建起来要比自己填一座建筑简单的多。
而且不管是剧院还是水水晶餐厅,都是凶案遗留物,价格实惠,不需要动用挖boss老宅拿到的黄金,平时的奖金就完全够用,组织在发钱这一方面倒还挺大方的。
桥本摩耶:“……好的。”
虽然“乌佐要开剧场”这个消息让人毛骨悚然,但比起前一个任务,桥本摩耶瞬间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是正常部下该做的事情啊。
江夏看着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目光落在桥本摩耶脸上:不看眼周,这个部下的确长得很像赤井秀一。
江夏:“……”冰红茶有了,还额外附赠了煎蛋和甜水,餐点口味越来越丰富,也不知道赤井秀一这团万能杀气什么时候能够入队。
赤井秀一虽然做事谨慎,但也不是那种为了安全而驻足不前的人,必要的时候,他绝不缺乏冒险精神。
“冲矢昴这么一个明晃晃的机会摆在那,就算是冒些风险,那个FBI也一定会想办法和他接触,然后再跟我搭上线……”
也不知道日后赤井秀一披着冲矢昴的易容,看到桥本摩耶那一张同他神似的脸的时候,会不会也乱想一堆,加大产量。
真是令人期待。
对面,桥本摩耶正低头看着邮件,却忽然感到一股恶寒。
他一惊,警觉抬头,就见乌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心情似乎很好。
“好好工作。”两边一对视,乌佐露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愉悦笑容,“过一阵给你介绍一位同事,相信你们会相处的很好。”
桥本摩耶:“……”不用了,在你麾下我只想当一个独行侠,离那些沾染了你气息的伥鬼越远越好!
他本想这么说,然而话在嘴边一转,最终出口的却是一句干巴巴的:“好,我一定努力。”
……
乌佐丢下一堆任务就走了,让桥本摩耶随便喝,账都记在他名下。
话是这么说,但这处乌佐待过的包厢,桥本摩耶半点也不想多留。
他焦虑地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盘算着时间差不多够乌佐走远了,他立刻起身,打算离开。
临走前,桥本摩耶想了想,又随便叫了一杯酒——上司帮部下结账是惯例,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喝就走,乌佐看到了要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见,事情就麻烦了。
等待的时候桥本摩耶悄悄看了一眼记录,发现乌佐刚才也外带了一些酒水,可能又不知到哪赶场去了。
而他留在账本上的名字,居然是“黑泽”。
桥本摩耶:“……”敢堂堂正正把名字签在账簿上,这应该不是乌佐的真名吧。
话说回来,这个姓氏……
桥本摩耶面色微变,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倒霉的临时同伙,心里忍不住嘀咕:“难道这才是黑泽的真正死因?即使是假名,乌佐也不想跟别人撞了……多么独断专行的可怕暴徒啊。”
“不过好消息是,遭遇乌佐后我不仅活下来了,而且成为了他部下。只要接下来认真完成工作,我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吧。”
桥本摩耶心中重重松了一口气,但等回过神,又不禁觉得苦闷:居然屈服于仇人,用这种投降的方式获得了生机,这好吗?这不好。
“不过仔细想想,我和乌佐其实也没什么仇。尤其现在我已经不是爱尔兰先生的部下,就更没理由一直跟乌佐作对了。”桥本摩耶暗自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不要多想,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职务调动罢了。人这一辈子,谁不会跳几次槽?正常,这很正常。”
店员很快帮他把酒包好,桥本摩耶拎着它走出了酒吧。
“说起来,爱尔兰先生好像也说过,在伦敦的时候,他在酒吧遇到过乌佐。”桥本摩耶又想起自己一直认为鸟丸奈绪子才是乌佐的事,突然感觉那时自己如此自欺欺人,如此愚蠢。
“难怪爱尔兰先生会觉得那个黑衣卷毛就是乌佐,而不是乌佐放出的烟雾弹,现在面对面聊过,我终于明白了——这种可怕的压迫感,这种游戏一切的态度,这种外表礼貌,内里却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神……这种人渣,除了乌佐没有别人!”
虽然只是在心里嘀咕两句,并未出声,但片刻后,桥本摩耶还是忍不住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尤其是格外注意了一下头顶,担心那位新上司真的会读心,然后砰一声砸下什么东西,给他一场难忘的惩戒。
桥本摩耶:“……”不要再想这些了,太危险了,还是想点别的吧。
“也不知道那位要被介绍给我的新同事是什么人,希望他能好相处一点,至少不要像乌佐一样热衷于迫害同僚。”
桥本摩耶梳理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另外,我应该怎么接近江夏?虽然乌佐说只要没有证据,暴露了也没关系,但江夏有时候也很可怕啊!那种洞悉了一切似的眼神……
“不行,我还是要尽量避免暴露。乌佐的话不能不听,但如果全盘接受,言听计从,那我恐怕也离‘离职’,或者说‘殉职’不远了。”
“要不去江夏那间侦探事务所看看,假装我有委托?”桥本摩耶心里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先在江夏附近看看有没有搭话的时机,如果没有,我就直接去他的事务所。”
1968【暴露了】
虽然“伺机暗杀江夏”这个任务让人焦心,但这毕竟是一项长期任务,随时都能做。除此之外,目前似乎有其他更当紧的事处理。
“买下那座岛上的剧场,以及水水晶餐厅的旧址。”
桥本摩耶离开酒吧后,立刻着手调查这两个地方。
一边查,一边心里咕嘟咕嘟冒苦水:“岛上的剧场,呵,真是一段糟糕的回忆。我还以为被关押期间至少能远离乌佐和爱尔兰先生之间的纷争,没想到那两个家伙直接把我带到了乌佐最喜欢的剧场。居然被乌佐盯上了,让我看看这究竟是哪个倒霉蛋的岛……铃木绫子?”
这好像是铃木园子的姐姐,铃木家的大女儿。
“……”
查清岛主姓名的一瞬间,桥本摩耶短暂陷入沉默。
……带资进组的家伙果然不简单。
没准那处场所,根本就是铃木园子向乌佐提议的。呵,助纣为虐的女高中生。
他一边在心中谴责自己的同事,一边查了查相关代理人,发了一封邮件过去表达了购买的意图。
然后又去查第二个地方。
“水水晶餐厅爆炸事件,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丧失味觉以后疯狂报社的调酒师,按照扑克牌顺序,从名字里带十三的人一路杀到一的事吗。”桥本摩耶看着屏幕上浮现的海量案件资料,“江夏去了海底,之后海底餐厅爆炸,侦探他们是从海底游出来的……乌佐为什么要专门选址在这?难道是想用来作为险些杀死江夏以后的美妙纪念?”
上司的险恶用心不好猜测,反正以前发生的事跟自己无关,桥本摩耶于是也没硬想,给这边的代理人也发了邮件,然后静静等待结果。
……不对,不能静静等待。
“一年内业绩不达标就从乌佐这里离职”这个规则,像一把利刃悬在他的头顶,桥本摩耶根本坐不住,站起了身:“我还是先筹划一下怎么接近江夏吧。”
……
另一边,作为一个自认体贴的上司,江夏也对自己新来的部下颇为欣赏,思索着应该去哪偶遇一下桥本摩耶,好给他一个合适的搭话。
没想到桥本摩耶暂时没遇到,反倒是路过一家餐馆时,偶遇了坐在里面的毛利小五郎一家。
“……”
江夏停在餐馆的橱窗前,犹豫了0.1秒,找出手机给灰原哀发去消息:
[今天不用留我的那一份,我在外面吃。]
然后走近餐馆:“真巧,你们也在外面吃饭啊。”
“江夏?”毛利小五郎对这个邻居印象还不错,倒不是因为江夏常常给他送来木下洋子的第一手周边,而是这个孩子虽然是侦探,但谦逊有礼尊重前辈,完全不像工藤新一那小子一样欠揍。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他,还是让毛利小五郎心里咯噔一声。下一刻,他对正在桌边帮忙点单的服务员道:“把我点的乌冬面换成三明治吧。”
柯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服务员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江夏,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附近不会又有你的委托人吧,还是有案子?”……他要不要也学毛利大叔,换一种能随时携带的食物?
江夏拿过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然后才无辜道:“这是什么话,好像遇到我就一定会遇到案件一样。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了你们,正好又到饭点了,所以也来尝尝这里的菜——这家店是新开的吧,我还是第一次来。”
柯南狐疑:“道理我都懂,那你为什么点炸虾卷?”
江夏理直气壮:“因为我忙,万一吃到一半有VIp客户紧急找我呢。”
柯南:“……?”你的业务什么时候升级到VIP了?
……
江夏虽然做好了饭吃到一半就被案子叫走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到吃完,附近也始终无事发生。
他擦擦嘴,心里叹了一口气,有点失望。不过考虑到自己毕竟跟毛利兰还有柯南他们住的近,相遇的机会很多,没法次次都有案子也能理解,于是心态很快又就恢复了平和——这家店味道不错,算是意外之喜,以后可以常来。
本以为平静的一天就要这样结束,没想到刚出餐厅的门,忽然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从餐厅门口路过。
一转头看到毛利小五郎,这个微胖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惊讶道:“毛利?”
“嗯?”毛利小五郎循声望去,同样惊喜道,“大村?好久不见!”
江夏跟着看过去,目光在中年男人脸上扫过,发现自己也见过这个人——这好像是毛利小五郎大学柔道社的同学,大村淳。
两个老同学寒暄了几句,大村淳忽然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对了,我正好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找我帮忙?”毛利小五郎打了个呵欠,“你宠物丢了,还是想查外遇?”
“都不是,是别的委托。”大村淳叹了一口气,“最近每天一到晚上,我住的公寓里,就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江夏也凑过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大村淳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侦探,顿时心中大定,他详细说道:“就是那种硬物捶墙一样的声音,冷不丁‘咚’的一声响。”
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硬物捶墙?是不是附近小孩的恶作剧啊,你可别小瞧那些熊孩子,他们混起来什么事都干。”
说着就敲了一下旁边柯南的脑袋。
同样在凝神听委托的柯南:“???”
熊孩子恶作剧,关我什么事!
对面,大村淳却摇了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每次声音一响,我就马上冲到窗边查看。可那声响都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一直到现在,我一次都没成功逮到人。”
“唯一一次不同,是昨天晚上。”大村淳说到这,忍不住蹙起了眉,面色严肃:
“昨晚我听到声响,冲到窗边一看,就看到远处的路灯底下静静坐着一只黑猫,那只猫正在专心凝望着我家楼下。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隐约看见了两道高大的黑衣人影——那个头绝不是什么小孩,没准是两个正在筹划犯罪的法外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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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昨晚的事,大村淳心有余悸:“都说黑猫表着厄运,我以前也不信,但我们那一带很少有猫,昨天却偏偏出现了一只——甚至在撞击声响起之前,那只猫先叫了一声,简直像敲响了丧钟一样。”
“还有那两个黑衣人。我家楼下的路灯坏了,正常人肯定不愿意在黑暗中多待,但他们却在那里站了一阵,好像还低声说了一句话。”
柯南听到“黑衣人”,还是两个,某条神经立刻被拨动,他忍不住追问:“他们说的什么?!”
大村淳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这个小孩的反应怎么忽然如此激烈,但他脾气不错,还是耐心回答了:“我没听见。当时我害怕撞破什么不得了的现场,连忙悄悄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再出探头时,外面已经没有人了,那只猫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江夏听着这些话,瞥了一眼从旁边飘过的松田阵平,又看看趴在它肩上的干饭猫:“……”等等,这串描述怎么如此眼熟?
……都怪桥本摩耶,大晚上的非要路过那种月黑风高的地方,连累着他这个勇救部下的好上司也被路人看到,并被误会成了法外狂徒。
旁边,毛利小五郎倒是对此没有任何即视感。
他挠挠头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老同学大惊小怪:“这么普通的一件事,怎么被你讲的像鬼故事一样。穿黑衣服的男人其实很多啊,而且光线一暗,其他深色的衣服,也容易被误认成黑色。
“所以昨晚的事,其实是这样的——有两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结伴从你楼下路过,他们当中有人怕猫,所以被前面路灯底下的黑猫吓到,撞到墙上发出了声音。之后他们驻足不前,并低声嘀咕了一句‘这猫什么时候走’之类的话。
“而当你害怕地缩回头的时候,那只猫觉得无聊,自己跑走了,那两个男人也终于敢继续往前,很快离开了你楼下,你再探出头,下面当然就没有人了。”
江夏:“……”
大村淳:“……”
大村淳:“那前几天的咚咚声又是怎么回事呢?这种声音已经持续一周了。”
毛利小五郎:“当然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啊,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吗。”
“……”大村淳深吸一口气,“你跟警方还挺合得来,我去报警的时候,那些警察也是这么说。”
毛利小五郎挺胸扬头:“那是,也不看我干了多少年警察。现在警局里那些小毛头,可都得喊我一声前辈。”
大村淳:“……”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吗!
还是柯南更容易嗅到异常的空气:“可是大晚上的,小孩子独自在外面恶作剧也很危险吧,大村叔叔看上去这么困扰,我们不如把那些熊孩子抓出来。叔叔你这样的名侦探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好吧好吧。”毛利小五郎整理了一下领带,救世主般的骄傲油然而生,“正好我跟大村也很久没见了,大家喝两杯叙叙旧,一举两得!”
大村淳:“……”
虽然在他心里,毛利小五郎这位同学多少还是有点靠谱的,但就在刚才,他忽然想不请人了,转头就走。
不过余光一动,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买一送一的江夏,大村淳心中顿时一定:毛利靠不靠谱的姑且不说,这里有江夏啊!
有这个侦探在,昨晚楼下那两个法外狂徒一定手到擒来。
……
正好这时天色已晚,日落西山。毛利小五郎连侦探事务所都没回,打算直接去大村淳家。
上了车,他发现后座接连一重,多了几道人影。
转头一看,就见那群小毛孩又跟上来了,正排排坐着,一副蹭车十分娴熟的模样。
毛利小五郎:“……你们跟来干什么?”
柯南张口就来:“我想近距离围观叔叔破案的英姿,把它写到我今天的作文里。”
江夏:“柯南总是乱跑,太危险了,万一被那几个熊孩子误伤怎么办,我帮你看着他。”
毛利兰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的台词好像被江夏抢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江夏平时的确没少帮她照看乱窜的柯南。
于是毛利兰环着双臂,换了个说法:“我来盯着你防止你喝多。”
毛利小五郎被吹捧得高高飘起的心,顿时一僵,他默默看着毛利兰:“……你要不还是回去吧。或者我给你点零用钱,你自己去逛街?”
“……”
然而很可惜,女儿这种生物,赶是赶不走的。
毛利小五郎只能把三个人一起带去了,路上在心里嘀咕:也对,抓熊孩子这种事,还不如抓猫找狗来得有趣。有江夏帮忙,自己就能和老同学开怀畅饮,合理偷懒。
到时候万一熊孩子很多,江夏忙起来,小兰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就连盯着他喝酒的人也没了……妙啊。
……
大村淳出门一趟偶遇了侦探,心情踏实。毛利小五郎马上就有酒喝了,心情愉悦。毛利兰则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委托,没什么想法。
满车人只有柯南眉头紧锁,正认真思考着什么。
——虽然穿黑衣的人的确很多,比如他旁边就正坐着一个。但因为那个把他变小的组织人均黑衣,现在柯南对这种衣服颇为敏感。
尤其是在他的印象里,琴酒和伏特加总是同时出现。以此类推,其他成员或许也会有一个搭档,比起“一个黑衣人”,“两个深夜出现并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无疑更加触动他的神经。
说起来……
柯南看向一边的江夏,敏锐地低声问:“从刚才开始,你表情好像有点不对,你在想什么?”
——虽然从来没把黑衣组织的事告诉江夏,但想起之前偶遇琴酒时,琴酒对这个名侦探似乎有些关注……柯南总担心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那个可恶的组织朝着他无辜的邻居伸出了魔爪。
难道江夏也因为刚才大村淳的那句黑衣人,有所联想?
江夏听到他询问,从窗边回过了头。
他十分复杂地看了柯南一眼,同样压低声音:“你真的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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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连忙点头,附耳过去。
然后就听到江夏悄声说:“我在想,你以前没少吐槽毛利叔叔,没想到现在吹捧起来如此熟练——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柯南:“……?”
他早该想到的,江夏一本正经的时候,反而永远没在想什么正经事!
他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关注一点正事!”
江夏一怔:“什么正事,那些深夜砸墙的熊孩子,还是两个怕猫的路人?”
柯南:“……”
“黑衣人”的相关有话题涌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还是算了。
仔细想想,那个组织的人追求行事非常隐蔽,他们对江夏这种站在聚光灯下的敏锐侦探,或许只是关注,不会靠近——毕竟自己还是名侦探工藤新一的时候,名气同样不小,可那时也并没有黑衣人跑来接触他。反倒是他自己送上门……
唉。
“总之,如果现在江夏接触了黑衣组织的可能性是10%,那么我把黑衣组织的事告诉他以后,他接触那个组织的可能性,顿时会变成99.9%。”
柯南心中飞速衡量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突然告诉我说,社会上有一个能把人变小并且无恶不作的神秘组织,那我绝对会忍不住调查,江夏肯定也是一样。
“而高中生侦探直接对上他们的后果,已经有先例了……我还是先暗中观察一下,确认江夏的确跟他们有过接触再说吧。”
柯南心里快要憋死了,可还是只能忍住。他正色道:“不要小看今晚的委托,万一那是两个入室抢劫的强盗呢——那种小贼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计,但突然反抗也很难对付,万一他们身上还有走私的枪支,就更危险了。”
“……”江夏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想多了。”
什么入室强盗,什么持枪匪徒。明明只是一个体贴的好上司,以及一个不争气的新入职小弟罢了。
……
很快就到了大村淳所在的街区,越往前走路段就越眼熟。
江夏目光从车窗外坏掉的电灯上掠过:“……”果然是昨晚逮桥本摩耶的地方。
难道这杯冰红茶其实也有不小的事件体质?
他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几人下了车,先去大村淳说的碰撞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看。但这里的建筑,墙体颇为结实,他们没找到破碎的痕迹。
“那就先上去喝几杯,边喝边等吧。”毛利小五郎大手一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大村淳:“……”你还记得你是来调查的吗。
……还好有个拐一送一的名侦探,而且这位还是个高中生,不能喝酒,可以专心工作。
大村淳顿感欣慰,热情起来:“来吧。”
……
大村淳搬出一箱啤酒。两个中年老同学开怀畅饮,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很快到了晚上。
夜色渐深,两个人又都是海量,没等到半夜敲墙的可疑人员,反倒是酒先喝完了。
大村淳晃晃空瓶,打了个酒嗝:“没了,我去买点来。”
说着就要起身。
毛利兰见状,连忙起身:“还是我去吧。”虽然不想让毛利小五郎喝那么多酒,但总不能让主人家为了她那喝起酒来一点不客气的老爸专门跑一趟。
她很快下了楼,江夏和柯南也跟了过去。
走到半路,江夏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看了看毛利兰和柯南,又看看自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是要年满二十才能买酒吗?”
在他的印象当中,除非长相看上去超出二十岁很多、一看就是已经成年的社会人,或者好运地遇上胆大划水的店家,否则购买烟酒,有不小的几率被要求出示证件,来证明购买者已经超过20岁。
毛利兰一怔:“确实是有这种规定,但是被查证件的几率没那么高吧,只要按下确认键的速度够快,店员有时候反应不过来——就算有人发现,只要说清楚是帮家长买的,他们也会通融一下。”
江夏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啊。”
……突然感觉特意开傀儡买啤酒的自己有些愚蠢,下次他也要说是帮家长买酒。
旁边,柯南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违规的气息,他仰头看向江夏:“?”等等,你想干什么?
……
便利店离公寓不远,很快三人就到了店里。
毛利兰拿了几罐啤酒,惯例去前台结账,江夏则跟在旁边,认真观摩着这一场行动。
然后就见店员看看毛利兰,又看看江夏,突然道:“可以看一下您的证件吗。”
毛利兰笑道:“我是帮我爸爸买的。”
店员一脸犯愁,开始道歉:“非常抱歉,我们有规定,烟酒只能出售给二十岁以上的客户。”
江夏:“?”
毛利兰:“嗯?”……等等,这个流程不太对!
柯南看破了真相,他忍住笑,捏着一把稚嫩的嗓音道:“江夏哥哥可是名人哦,今天通融了你,明天或许就要上新闻了呢……啊!”
江夏梆一指头敲到了他脑门上,手动静音。
越不让买他反倒越想买,这么想着,江夏目光一动,落在了自己的买酒工具鬼身上。
松田阵平察觉到视线,回看过来:“……?”
如今扮演乌佐扮得多了,虽然大多时候只能演哑剧,但它也还是开始敬业地揣摩人物形象:深藏幕后的剧本家路过便利店,忽然日行一善,帮三个买不到酒的学生买酒……这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觉得一点也不奇怪。”江夏坚信问题不大,“乌佐本来就非常乐于助人,何况跟侦探接触不是很有趣吗?侦探周围总有很多案子,那能成为他的灵感。”
松田阵平:可是松田阵平版的“乌佐”说不了人话,正常过来搭话送酒还行,可要是一言不发买完酒塞给他就走……
江夏:“……”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这群只会用鬼话嘀嘀咕咕的鬼们,忍不住发出谴责:“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能学会说人话?”
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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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们犯愁该如何说出人话的时候,忽然,旁边有一个人走来:“我来买吧。”
“?”
几人一怔,转头看去,惊讶地发现面前是个熟人,毛利兰:“桥本先生?你怎么在这。”
桥本摩耶:“……”当然是跟踪江夏跟来的。
……好吧倒也没特意跟踪,只是昨天他离开安全屋时走的匆忙,好多东西都没带。
当时桥本摩耶的心情跟逃命一样,少了东西也没打算回去拿。但如今生死危机暂时解决,缺了东西的不便,顿时凸显了出来……所以他又回来了。
谁知到了那栋并不怎么安全的安全屋,他刚要打包行李,就从窗口看到江夏他们悠然从楼下路过。
桥本摩耶一个闪身就躲到了窗帘后面,本能想要远离。
但很快,想起乌佐昨天刚给的新鲜任务,桥本摩耶当了多年心腹的服从性动了,他一时连东西也顾不上带,转头跟了下去。
虽然途中也打过退堂鼓,动过一点点划水的念头:但转念一想,昨天乌佐刚让他接近江夏,今天他们就有了偶遇的机会——这也太巧了。谁能保证这不是乌佐给他的新手礼包?
上司大发慈悲地给你送了机会过来,而你却装没看见扭头就跑。在别的职场可能最多被上司穿一穿小鞋,讽刺几句,但在乌佐这……
所以最终,尽管心情极不情愿,但桥本摩耶跟下楼的步伐却非常坚定。
……
好歹是专门训练过的跟踪技巧,再加上现在正是晚上,周围环境复杂,桥本摩耶居然真的顺利跟到了便利店,然后就发现了一个绝妙的搭话机会。
“果然一切都是乌佐的安排。”桥本摩耶心中暗自庆幸,“如果我刚才选择溜走或者划水,现在可能有一起命案正在路上等着我了……”
不管心中暗自想着什么,面上桥本摩耶始终非常热情。他像个自来熟的外国人一样,接过毛利兰手上的酒,麻利地确认付款,很快就用他以前打探情报时常用的手段,混入了这个小小的买酒队伍当中。
江夏倒是没想到桥本摩耶就在附近,他有点疑惑:“刚才看到我,他怎么不冒杀气?”
宫野明美曾在职场混过一段时间,见状有些理解:换岗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
——它们在为灵媒师主人工作,桥本摩耶也在为灵媒师主人工作,四舍五入两边就是同事了。鬼们对这桶冰红茶原本就高的宽容度,更是稍稍拔高了一点。
毛利兰则没想那么多,之前在各种案件中接连偶遇,尤其是最近的那一起案子桥本摩耶又是被袭击、又是被栽赃成嫌疑人,她心里对这个倒霉的外国客人有些同情,态度也很好:“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柯南则狐疑地望着他:“这么晚了,桥本叔叔为什么会在这?”
桥本摩耶一点也不心虚,晃晃手上的钥匙:“我最近住在这里。”
柯南:“说起来,最近我们不管去哪,无论是偏僻的荒岛还是北海道,居然都能遇到你,这也太巧了吧。”
“谁说不是呢。”桥本摩耶心里咕嘟咕嘟冒着苦水,“可能是我倒霉吧——呃,我是说,因为我倒霉,所以每个地方都住不长久,没有说你们是霉神的意思。”
柯南:“……”你还不如不说最后那句呢。
不过这么一说,的确,在遇到桥本摩耶之前,他们也天天撞见各种命案……
他心里动摇了一瞬。
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他想起了之前在伦敦,那位“爱德华先生”乔装混入演唱会的举动,以及其他一些可疑行为——而那个爱德华显然跟面前这位曾经自称“乔治”的桥本摩耶认识,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这么想着,趁桥本摩耶在和毛利兰寒暄,柯南拉着江夏稍稍落后几步,悄声问他:“你觉得桥本摩耶这个人怎么样。”
江夏好像在走神,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很清爽。”
柯南:“嗯?”
江夏回过神:“我是说他的性格,遇到那么多挫折也没有气馁,好像心里没有一点阴霾,这么快情绪就恢复如常了——这一点值得我们学习。”
柯南:“……”真的吗?也没有吧,从北海道同行回来的路上,这位桥本先生明明一副马上要升天的样子,毫无求生欲。
不过现在这么一看,桥本摩耶的情绪果然跟之前很不一样,像是已经调整了过来。
这个新发现让柯南不禁摸了摸下巴:更可疑了。
而且仔细对比,就能发现不只是一时的情绪,桥本摩耶的求生欲和对生活的热情竟然也回来了,还隐隐给了别人一种卷王的气息。
柯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这几天里,这个可疑的英日混血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四个人拎着新到手的啤酒,沿着来路往回走。
很快又路过了那片路灯昏暗的区域,经过那座坏掉的路灯时,几人目光一动,看向楼下。
就见那里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那男人手上夹着一根烟,满脸不耐烦,脚下也落了几枚烟头,好像正在等人。
就在这时,楼房斜上方的一处窗口,有个醉汉哗啦啦开窗户,一边大声哼歌,一边走到了阳台上。
那个房间里好像有几个人在聚餐喝酒,醉汉的朋友听到他难听的歌声,连忙跑到阳台,把将人拽了回去:“别丢人了,醒醒酒吧你!”
很快,窗户关上,歌声和醉汉都消失了。
大城市的夜晚,不管哪里都少不了醉汉,深夜营业的商业街一找一个,而居民楼里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毛利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有些好笑。
桥本摩耶背后却无声附上一层冷汗。
四个人各想各的,脚下不停,穿过了那一段最昏暗的区域。柯南立刻注意到了桥本摩耶的异样,他推了一下眼镜,捏着小孩的嗓音:“桥本叔叔,你怎么了?”
桥本摩耶面色如常:“我在想我有一个朋友也很爱喝酒。”
毛利兰笑道:“我爸也是。”
桥本摩耶像在聊家常一样露出微笑,可他胳膊上被衣服遮盖的鸡皮疙瘩,却怎么也抹不掉。
坏掉的路灯,站在街边吸烟的男人,深夜楼上忽然冒出的醉鬼……哪一个都是生活中常见的景象。
可是当这些全都拼在一起时,桥本摩耶脑中却克制不住地闪过了乌佐的脸——就在昨晚,就在这里,那个可怕的家伙对他露出微笑,说“不要打扰到演员们辛勤的练习”。
……练习什么?什么练习?
同样的场景,用看日常片和看恐怖片的不同心态看待,读出的内容也截然不同。
极致普通的日常,和暗藏在背后的血腥,这种说不上来的反差,让桥本摩耶一时间寒毛倒竖。
1972【死亡预览】
一直到走出那一片路,来到明亮的楼口,桥本摩耶才忽然想起乌佐布置的具体任务。
——自己必须像那个阴险狡诈的上司一样观察环境,寻找其中暗藏的杀机,然后思索应该如何顺理成章地杀死江夏。
一时间,桥本摩耶陷入沉思:“杀机?是让楼上那个醉鬼掉下来砸死他,还是祈祷江夏上楼的时候脚滑摔倒?
“当然,最省事并且最简单的方法还是从食物入手——要是江夏对酒精严重过敏,然后因为好奇咕咚咕咚喝了一瓶啤酒,任务就能直接完成了。
“可是江夏一个遵纪守法的侦探,想骗他喝酒难上加难,这个计划最早也得到两年后才能实施……唉,这么一对比,还是买地的任务好做。要是以后全都是这种任务就好了,可惜乌佐不可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说起来,要不我干脆摆烂一年,等期限到了以后主动被淘汰?那样我至少还有一年的愉快时光。而在乌佐手底下干活,却未必能活到那么久。”
话是这么说,但很快,桥本摩耶就警觉起来:时限可是乌佐定的,昨天他说一年,明天就可能因为不满于自己的划水,而变成一天。
和其他所有上司都不同,在乌佐面前,绝不能钻任何不该钻的空子——钻过去以后面对的八成不是康庄大道,而是一个微笑着的可怕卷毛上司。
“桥本先生。”
旁边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桥本摩耶激灵回过神,看向江夏,就见这个侦探邀请道:“来都来了,一起上去坐坐吧,就当感谢你帮我们买酒。”
桥本摩耶本想拒绝,谁知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一走神竟然跟着他们到了公寓大厅,眼看就到楼梯口了。
桥本摩耶:“……”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想起乌佐的任务,桥本摩耶干脆硬着头皮道:“哈哈,好啊,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也想认识更多日本朋友。”
往楼上走的时候,柯南坠在后面,眼底的狐疑已经浓郁到快要流淌出来——正常人谁会在偶遇朋友以后,就一直跟到朋友家里去啊。
就算有“外国人”这个身份遮掩,可桥本摩耶的日语眼看着越来越麻利了,柯南严重怀疑这家伙原本就是生活在东京的,只是在用一张混血特征明显的脸招摇撞骗。
……这人也太可疑了。
而且他竟然像是冲着江夏来的。
柯南一边警觉,一边又不禁疑惑,心中暗暗道:“可是他的态度又很奇怪,不像那种正在布置阴谋诡计的家伙,也没有太多犯罪气息……反倒更像身不由己一样?”
身不由己……
柯南忽然联想到了一些被迫接了烂剧的演员。
一道黑衣身影在他脑中想过,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大半夜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给他递来护照的黑衣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桥本摩耶此时的气质,和那个许久没有露面的研究生——冲矢昴有一些相似。
……
毛利小五郎看到江夏他们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个陌生人,不由有些疑惑。
他瞪着醉醺醺的眼睛,目光在桥本摩耶身上一扫,发现他身上没有被甩棍殴打过的痕迹,于是心里顿时有了结论:这家伙不像是大村淳说的那个半夜咚咚声的源头,八成又是江夏那小子的哪个熟人。
毛利小五郎顿时对这个陌生人失去了兴趣,他接过毛利兰递来的啤酒,继续和老同学开怀畅饮。
江夏坐在旁边,看了看桌上整齐码着的啤酒,顺手摸过来一罐,放在手中把玩——昨天晚上他其实刚小酌了几杯,这会儿对酒倒是没有什么太强的执念,只是这罐子冰冰凉凉,握着还挺舒服,和旁边正有一股没一股冒着的冰红茶颇为相配。
……
桥本摩耶这会儿一点也不想杀人。
自从遇到乌佐,并听说了乌佐的一些传闻过后,他就一直在有意识地克制自己的杀意,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毫无破绽的合法市民,以此来应对乌佐的爪牙之一——各地警察。
……毕竟对一个身手合格的组织成员来说,比起被普通人杀死,被警方当成杀人犯,才是更加致命的问题。
桥本摩耶:“……”提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还好有江夏!——只要自己能忍着不杀人,江夏就能帮他洗脱杀人的罪名,把他从被灭口的边缘捞回来。
这么一想,他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杀气,顿时又缩了回去。
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江夏:“……”
正对桥本摩耶冒杀气的速度十分不满,思索着该如何鞭策一下这个偷懒的小弟。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咔擦”一声清脆的响动,像是哪块玻璃碎掉了。
江夏听了听,抬头看向一旁的杂物间:“好像是那边传来的声音。”
大村淳捏着啤酒罐的手一僵,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起身来到那间小屋,推门一看,就见自家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玻璃碎片从外面溅落进来,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开,但奇怪的是,地上并没有落着石头之类的东西。
江夏也走了过去。
他站在门口刚往里看了一眼,没等进屋细看,这时,外面的街道上也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生田?”有人喊着,“你躺这干什么,醒醒!”
桥本摩耶听到声音传来的位置,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他快步走到阳台,往外一看,就见路灯最昏暗的地方,此时正模糊有着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突发急病,另一个人则蹲在他旁边,好像正在摸黑查看他的状况。
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就在这时,恰好有一辆车驶过,那车察觉到异常,放慢了速度。
明晃晃的车灯照在街道上,将下方的场景映亮。
楼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大睁着眼睛,头部隐约变形,大量血迹从他的五官溢出——他不是醉酒,也不是猝死,竟然是像被什么重物抡在头侧,当街砸死了。
而他倒地的位置,正正好好就是桥本摩耶昨天路过,并短暂停留的地方。
面前播放着的,简直像平行时空的另一种发展,一种桥本摩耶宁死不肯投降乌佐的后续——有那么一瞬间,桥本摩耶仿佛骇然看到楼下躺着的尸体,变成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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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本摩耶:“……”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很有效。
桥本摩耶:“……”我认真工作还不行吗?别再给我看这些了!
……
认真工作的人当然不止他一个,在看到楼下的尸体后,江夏转头冲下了楼。
而柯南和毛利小五郎的侦探属性,让他们跑得比江夏还快。
江夏犹豫片刻,在狭窄的楼道侧了侧身,尊老爱幼地让两个同行先下去了,免得大家挤成一团不幸摔倒。
背后,桥本摩耶默默看着这一幕,好像在绞尽脑汁地构思些什么。片刻后,随着他的一阵努力,丝丝缕缕的杀气终于长出,鬼们快乐地扑了过去。
江夏:“……”好吧,虽然冒得有点敷衍,但和冲矢昴那团产量极其贫瘠的棉花糖一比,这位也算得上是优秀员工了。
……
楼层不高。没多久江夏就来到楼下,跑向街边,停在了那个倒地的人旁边。
这人的脑袋已经隐隐变形,看上去显然是很难活了。不过身为一个谨慎的侦探,应当在开始破案前确认死者的死亡。
江夏看着那一滩血,不是很想伸手。
就在这时,桥本摩耶一脸真诚地上前:“我看看,我以前是医生。”
身为一个被迫卷起来了的新晋员工,桥本摩耶的目光不只着眼于这一次接触,而是开始放得长远——要想常常出现在江夏旁边,并尽量降低江夏的怀疑,肯定得有合理的动机。
就算实在没法不引起江夏的怀疑,那至少也要有足够的作用,否则如果天天拖江夏的后腿或者站在旁边当摆件,就算江夏脾气再好,以后恐怕也会躲着他走。这显然不利于他展开工作。
于是下楼的这段时间,桥本摩耶飞速思索了一下,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在破案这件事上,江夏不用任何人帮忙。而在收尾这件事上,自有警方的人处理。
数来数去,桥本摩耶脑中忽然叮咚跳出一个人——华生。
那个出没在大侦探福尔摩斯旁边,总帮福尔摩斯验尸或者救人的医生。
而他桥本摩耶正好也学过医,虽然不怎么精通,但毕竟是学过,实在不行他还可以从现在开始恶补。
于是此时,找到了自己岗位的桥本摩耶开始试探着要求帮忙。
江夏一怔,看着他的目光果然变得欣赏起来:“那就麻烦你了,记得不要触碰能留下指纹的地方,也不要掉落发丝,免得干扰警方的取证和判断。”
桥本摩耶:“……”等等,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地上的人已经死了一样。
这个突然闪过的念头,让他心里轻轻一突。
不过低头看了看躺着的那位仁兄,桥本摩耶又放下了怀疑:这人头都有点瘪了,查看死亡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那边那位女高中生都已经开始报警了,而且报完警还没拨救护车,由此可见不是江夏提前知道什么,而是这是所有人达成了共识的判断。
桥本摩耶一边内心波涛起伏,一边像个专业人士一样探了探倒地的男人,然后遗憾道:“没有生命体征了。”
江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是侦探对于逝者的惋惜。
之后他也没再亲自上手探查,看上去选择了相信桥本摩耶的判断。
这让桥本摩耶心中一松:成功了,作为医生悄悄加入侦探团伙的计划成功了!
——不过这也难怪。江夏平时就很喜欢拉人当侦探。
而且听说这些名侦探人均崇拜福尔摩斯,现在有一个华生自己送上门,江夏接纳得快一点也很正常。
轻松的想法闪过,紧跟着,桥本摩耶却又好像看到了一条隐藏在旷野背后的轨道——这个接近江夏的任务,看似是在让他自由发挥,可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难怪乌佐会如此直接地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他恐怕早就料到江夏会对我这种主动加入的医生毫无抵抗力了吧。”
桥本摩耶心里嘀咕了几句,忽然想到一件事:“乌佐看中江夏,或许是因为他自诩莫里亚蒂,所以想亲手培养一个自己的福尔摩斯作为对手。
“送我过来是为了给江夏送一个‘华生’,而除了华生,我记得福尔摩斯手底下,其实还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小团伙——贝克街游击队。”
“贝克街游击队”由一些伦敦街头的流浪儿组成,因为身份低微,年纪也小,他们往往不会受人关注。而正是这些不起眼的小孩,帮福尔摩斯收集到很多信息,往往能出乎意料地提供一些关键情报。
所以……
桥本摩耶目光一动,落在了旁边的柯南身上。
原本他只是发散思维,随意一看。
谁知这突然的一瞥,却让他瞥见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这个总出现在江夏旁边的眼镜小男孩,此时正站在阴影当中,幽幽盯着他。这孩子的眼神充满探究,镜片上划过的弧光,让人背后腾地腾起一片凉意。
两边一对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柯南忽然朝他绽开一个乖巧的微笑,看上去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
桥本摩耶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然后以无人看到的幅度,激灵打了个寒战。
桥本摩耶:“……”面对一具这么可怕的尸体,正常的小孩,真的能笑得这么灿烂吗?
这家伙刚才为什么要悄悄观察自己?!
“江夏身边的‘华生’,是乌佐送来的,那么‘贝克街游击队’呢?”
桥本摩耶原本觉得一个一年级小孩,什么都不懂,绝不可能是乌佐的爪牙。
可很快,前几天那个时而憨厚时而愚蠢,只偶尔才闪过一点点精明的猪冢三郎,跃入他的脑海。
桥本摩耶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乌佐身边,没有什么不可能。
——猪冢三郎都能潜伏在他身边那么久而让他一无所觉,那么柯南凭什么不能是乌佐的手下?
天才小孩很少,但绝不是没有。
桥本摩耶一时间草木皆兵:“难不成……他就是乌佐打算介绍给我的那个‘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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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比起跟那些身份未知的同事竞争,桥本摩耶觉得,还是应该优先处理乌佐的命令。
——比如当好这个强行混入侦探团队的医生。
桥本摩耶有模有样地探了探情况,试图捡起那些被他抛弃很久的医学知识。
然而即使在之前,他对医学的应用也只局限于如何快捷杀人,以及如何快捷处理尸体。此时客串起正经医生,就不由显得十分生疏:“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的,当场死亡,看上去应该没救了。”
“头都歪了,当然没救了,这还用你说?”毛利小五郎对这个自称医生的家伙得出的简短结论不太满意,不过反正东京警察收尸迅速,很快就会有专业的鉴识人员过来,他于是也没纠结这些。
一些当警察时候的回忆袭来,毛利小五郎大手一挥:“退后一点,保护现场。”
一群人默契地退开一点。
江夏想起什么,走到桥本摩耶旁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遇到的命案应该不多吧,能有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我早就说过,你很有当侦探的天赋。以后也要多多努力。”
桥本摩耶转过头,对上了江夏非常欣赏的眼神。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江夏看上去也对专属华生这种东西没有太多抵抗力。混进侦探身边的第一步,总算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
没多久,目暮警部挂着黑眼圈赶来了。他带来的警员们也忙碌起来,所有人的动作都非常熟稔,分工有序。
桥本摩耶眼睁睁看着那个被乌佐害死的倒霉蛋得到了处理,而且后续没有任何隐患。
他默默看着这一幕,心情不禁变得十分复杂:以前遇到案子,他还能在心里骗一骗自己,说这一切只是巧合,没有乌佐的插手。
可现在这一次……
“如果这些警察知道他们忙前忙后,是在为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扫尾,也不知道事后他们会有什么感想。”
桥本摩耶作为一个资深外围成员,兼干部心腹,对组织的了解比普通成员更多,他心里叹气:
“难怪乌佐砸了爱尔兰先生那么多次,还险些炸掉一架飞机,这么严重的内斗都没受到惩罚,反倒是爱尔兰先生失去了他忠诚的心腹……只是‘隐蔽暗杀’和‘警方帮忙收尾’这两点,就能帮组织省下不知多少人。”
旁边,忙碌的警察们,对来自法外狂徒的同情一无所知。
目暮警部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终于等到小警员收集来了资料。
“被害人是生田义郎,20岁,米花大学二年级的学生……”
他翻完资料,顺手递给江夏,然后问那个站在一旁、一脸害怕的年轻男人:“你就是最早发现尸体的人?当时现场是什么情况,能不能详细说说。”
那人点了点头,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我叫日下正巳,是生田的同学,平时跟他比较聊得来,算是朋友吧。”
他回忆起来:“我跟生田约好要今晚10点在这里碰面,我按时到了地方,远远看到他站在这,正想上前跟他打招呼,却忽然发现他倒了下去。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生病晕倒,或者醉倒了,可是跑过来喊了半天,他都完全不醒。就在这时有一辆车路过,车灯照亮了这里,我就看到、看到生田满头是血——”他忽然抬手一指江夏他们,“然后这群人就不知从哪冲过来了。”
目暮警部看了看江夏、柯南和毛利兰,又看了看更熟悉的毛利小五郎,暗自叹了一口气,已经懒得吐槽他们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他转头问日下正巳:“那死者倒地的时候,周围有别人吗?”
毕竟是熟悉的钝器砸头式死法,目暮警部脑中已经跳出了许多过往案例:什么勒索别人却反被对方抄起烟灰缸愤怒爆头,什么吵了两句被对方随手捡起石头冲动砸死……
不管怎么说,有目击证人,一切就好办了许多——最好是日下正巳看到了凶手,那样就能直接针对性搜查,然后快速结案了。
可惜这个小小的祈祷没能应验。
日下正巳摇了摇头:“这里太黑了。现在有警车照明,可能不太明显,但刚才我看过来的时候,这边完全就是一团漆黑,我也只是模糊看见生田站在楼下。”
江夏往头顶看了一眼,给目暮警部指了指:“这里的路灯正好被人砸坏了。”
“还真是,不过断口挺新鲜啊,以前积的灰都被震掉了。”
毛利小五郎仰着脖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向日下正巳,眼神一利,开始了他快刀斩乱麻式的推理:“是不是你杀了人,然后敲碎路灯,编了一个‘看不清凶手’的借口来为自己脱罪?”
“?!”日下正巳,“当然不是了,我是无辜的!”
毛利小五郎摸摸下巴盯着他,一脸狐疑。
日下正巳被他盯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转向江夏:“我记得你好像是个侦探,快告诉他我什么都没做!”
江夏露出营业式微笑:“是这样的,我们侦探一般要看全证据,才能开始推理。”
桥本摩耶:“……”居然敢找江夏求救,难道这人其实是无辜的?
他盯着日下正巳,试图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些乌佐的气息,或者被控制的痕迹。但也不知是没有还是他没感觉出来,总之最终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在警戒线那里大喊:“让我过去!”
江夏闻声往那边一看,看到一个男大学生。
那人不顾警察的阻拦,撩起警戒线冲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尸体,震惊问日下正巳:“怎么回事?!人怎么突然死了?”
日下正巳显然认识这个冲进来的人:“我不知道啊!”
目暮警部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看向这个擅闯警戒线的家伙:“你是……?”
那人回过神:“我叫清水洋,是米花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他们的同学。”
他低头看了一眼生田,十分震惊:“刚刚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怎么一转眼他就……”
桥本摩耶:“……”开始了开始了,嫌疑人们要开始陆续入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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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暮警部也意识到了这个新出现的人的嫌疑。
他问清水洋:“你们之前在哪喝的酒?还有除你之外的同伴吗?”
清水洋点头,他转身指向身后的楼上:“就在那,5楼那个亮灯的房间。”
江夏抬头望过去,旁边,毛利兰也在望着那扇窗户。她忽然打了个寒颤,小声跟江夏说:“这不是咱们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醉汉探头的阳台吗。”
几分钟前,她还觉得这副朋友聚会的场面温馨好笑,谁知几分钟后,其中一人就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而且头破血流,死得很惨。
桥本摩耶正好也站在不远处。他余光扫过,瞥了一眼毛利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暗自一点头:这么胆小,这个女高中生,好像可以从乌佐的部下团队里率先排除?
桥本摩耶:“……”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才好像也起过鸡皮疙瘩来着——保险一点,还是不要排除,只缩减一点嫌疑算了。
……
江夏听到毛利兰的话,则像是有些唏嘘,叹了一口气。
不过一个合格的侦探,眼中只有案子。他对目暮警部道:“前不久那里的确有人聚会喝酒,而且应该已经喝了不少,因为我看到有人醉了——不如上楼找他们问问情况。”
聚会地点就在隔壁不远,目暮警部带着他们上了楼。
敲了好一阵门,才终于有人醉醺醺地走来把门打开。
屋里是两个年纪和死者差不多的大学生。他们往门外一瞥,看见了一个由中年人、长得很像外国人的混血、高中生和小孩组成的奇怪队伍。
两人一头问号,酒都醒了几分:“你们是…?”
清水洋费力地从后面挤过来,跟他们分享这个巨大的八卦兼噩耗:“生田被人杀了!”
“?!”
酒彻底醒了。
有个人目光落在江夏脸上,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眼熟,你是那个破案很多的侦探!是谁杀了生田?”
江夏这种问题答多了,就有了技巧:“应该是你们当中的一员。”
在几个大学生脸色骤变,狐疑地互相对望的时候,他才又一本正经地改口:“或者路过的歹徒。”
大学生们:“……”
江夏趁他们比较清醒,开始收集线索:“你们谁是这里的屋主?附近有类似的爆头杀人传闻吗?”
其中那个醉的比较轻的人站了出来:“这是我租的公寓,我在这住了两年了,没听说过类似的消息——倒是的确有一些勒索然后被打爆头的死者,但凶手早就已经全都抓到了,现在应该还没放出来。”
直到这时,被冲劲很足的侦探团活挤到后面的小警员才爬上了楼。他连忙开始干活,望着屋里新出现的两个人,想要登记他们的信息。
靠里的那位壮汉浑身散发着酒气,他指了指屋主,又指指自己:“他叫竹野浩司,我是中村英则。我们几个都是登山社的,平时关系很好,经常出来聚餐喝酒。”
桥本摩耶低头看了一眼茶几。
桌子被几个醉鬼弄得凌乱不堪,上面堆满了下酒的小零食、啤酒、烟头,此外居然还有一只冰桶,旁边摆了一瓶波本威士忌——这群学生还挺会喝,波本配可乐。
“说起来昨天乌佐打包的酒里,好像也有波本。”桥本摩耶想起昨天的事,又看看今天的桌子,隐约警觉。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波本威士忌本来就是一种常见的酒,有不少人家里都摆着。而且除了波本,乌佐昨天还带走了不少别的……其中有一杯酒的原料里,似乎还包括爱尔兰威士忌。
想着想着桥本摩耶就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以前偶尔也会借酒消愁,但每次都喝的很少。
一是生活在这个灭口利落如同砍瓜切菜的组织里,身为一个掌握了不少重要情报的干部心腹,桥本摩耶很担心自己喝醉以后漏了破绽,第二天醒来莫名其妙就搬家到了东京湾。
二则是他接触的酒名代号太多了。别人看到酒,只会想起酒的美味,以及饮酒时的故人和往事。可他看到一瓶酒,脑子里往往会叮咚跳出一张脸,或者一些事迹,然后胃口顿减。
——比如从今天起,不,从更早起,他就下定决心了不碰任何含有乌佐的饮料。喝了晦气。
“说起来,干部里好像也有个叫波本的,和爱尔兰先生也有些交集,只是我没见过,也可能见过了但是没对上号。”
桥本摩耶望着茶几上的波本,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唉,外围成员就是这么悲哀,情报永远差着最关键的一点,每次都被人推出去当炮灰。也不知道到了乌佐手底下以后,我的前途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和这个对着酒瓶伤春悲秋的跳槽心腹不同,其他人还在专心寻找那个残忍爆头的凶手。
屋主叹了一口气,按江夏的要求,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正好今天大家都没课,我就组了个酒局。我们晚上7点左右就开始喝了,喝到现在大家都有点晕乎——说实话,我也记不住生田是什么时候从屋子里离开的了,没想到再次见到他,他居然已经死了……”
第一个从这里跑去案发现场围观的清水洋,倒是对此有些印象:“应该是10点左右吧。因为我记得9点多的时候,日下给生田打了个电话,好像是要约他出去……”
日下正巳正是那个第一发现人。
他刚才就被毛利小五郎突然指认过,此时正草木皆兵,听到清水洋说自己给死者打过电话,连忙打断:“你等等!别胡说,我根本就没给他打过电话!”
“啊?”清水洋一顿,看向旁边两个共饮的同学,对屋主和壮汉确认,“他打过对吧。”
屋主点了点头:“当时生田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去接的电话,听筒里面就是日下的声音。”
日下正巳:“你,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目暮警部则抓到了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所以死者当时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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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洋努力回忆着死者之前的行踪:“他可能是去便利店买下酒的小菜了。我们聚会也没特意准备小菜,正好这里离便利店很近,大家就决定现喝现买,所以死者走了我们也没在意。”
江夏问屋主:“你确定死者出去之前,接到了日下先生打来的电话?”
屋主点头:“没错,我们喝酒的时候一直都有不看手机的约定,日下也清楚这个习惯,打的是座机。9点多打来的那一通电话里,的确就是他的声音。”
日下正巳身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今晚已经被针对了好多次,他满头冷汗,又去看江夏:“我真的没有!”
桥本摩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如果真的没犯过罪,那么抱紧江夏的大腿,的确是摆脱乌佐迫害的最好方式。
但印象里,以前也有不少真凶会专门找江夏帮忙脱罪,打的是“骗过了江夏就等于骗过所有人,一劳永逸”的主意——人类的胆量是无穷的,只要没被抓,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而恐怕只有站在江夏对面,被他当真凶揪出来过,才能发现这个好脾气的侦探,压迫感其实强到可怕,在有一些瞬间甚至不比他那位魔鬼上司差。
想到这,桥本摩耶思维一滞,悄悄看向江夏。
“应该是我想多了。”看着正在耐心安抚嫌疑人、热心帮警察破案的五好青年,桥本摩耶收回视线,强行把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死死按住,“江夏怎么会跟那个东西一样,至于我感觉到的压迫感……我可是个满手血腥的法外狂徒啊,面对江夏我学的紧张,这不是很正常吗。这跟面对乌佐时候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仿佛受到了某种突如其来的惊吓,旁边努力冒着的冰红茶,忽然停滞。
“……”
江夏已经习惯了桥本摩耶这幅断断续续努力的样子,在各路茶点里面,这个新小弟绝对算得上勤奋,于是他大度地当做没有发现,专心破着案子。
对面,毛利小五郎还在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他狐疑地问日下正巳:“我记得你说,你和死者约好了在楼下见面——如果没打过电话,你是怎么跟他约好的?”
“不是我约的他,是他约的我!”日下正巳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而且不是通过电话约的,是他在我的柜子里放了便笺,约我今晚10点在这里见面。”
毛利小五郎:“那张纸条呢?”
日下正巳:“我随手扔了……”
毛利小五郎的目光,顿时变的更加狐疑。
江夏也过来凑热闹:“他为什么那么晚约你出来?”
日下正巳一僵,支支吾吾起来:“这个……”
清水洋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记得你说,死者偷走了你的钱!”
事情被他捅了出来,日下正巳只好咬了咬牙:“没错,他偷走了我要交的学费。”
“很好!证据齐全,看来可以结案了。”毛利小五郎啪的打了个响指,冷哼一声:这个真凶居然一直找江夏求助,难道他以为用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蒙骗过单纯的高中生,就能顺利脱罪吗——还不是被他这个靠谱的侦探界前辈揪出来了!
是时候展示成年人的侦探技术了,毛利小五郎整整领带,骄傲仰头:“你对他偷走你学费的事怀恨在心,所以一听说今晚他会来聚餐喝酒,就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晚上9点多的时候你打电话约他出去,然后10点多死者赴约,你趁他醉醺醺的没有反抗能力,用钝器敲碎了他的头!”
“真的不是我!”日下正巳慌了,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应对的技巧,“要说动机,他们也有,而且比我更多!”
说着他大手一挥,指向那位看上去非常耿直的壮汉:“我听说生田找你借了很多钱,而且一直拖欠不还,这就是你杀他的动机!”
壮汉酒都醒了:“我可一直待在屋里,从来没离开过!”
清水洋点了点头,这位第一个跑到现场的人,似乎除了爱好吃瓜,还爱好讲瓜,一看就是侦探好帮手。
他完全没有包庇朋友的意思,刚才揭露了日下正巳的动机,此时又对壮汉进行了正义的背刺:“你确实大多时候都留在这,但其实也出去了一小段时间——我记得是10点多吧,正好是生田刚走的时候。”
毛利小五郎一怔:“十点多,那不就是死者遇难的时候?”
这次轮到壮汉一头冷汗了:“可是我只出去了两三分钟!屋里太闷,我出去透了透气,仅此而已。”
大家都在看他,日下正巳身上的压力骤减。
发觉这招围魏救赵非常有用,他再接再厉,又指向屋主,对江夏和警察道:“还有竹野!我们不都是登山社的成员吗,半年前的一次冬天,我们打算挑战一座雪山,结果不幸遇到暴风雪,生田那个混蛋和我们一个女生一起走丢了。
“那时生田看到她的腿受伤,于是丢下她独自离开。后来他好运地遇到了救难队,那个女生却不幸身亡——当时那个死掉的女人,正是竹野的恋人!”
“!”
这个动机听上去最厉害,一群人顿时看向屋主,向他确认道:“是这样吗?”
“没错。”竹野提起那件事还是很心痛,“一直到现在,我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看到生田就想揍他。但感情归感情,理智归理智,我是一个资深的登山爱好者,我清楚在那种情况下,的确只能忍痛牺牲同伴,生田没有陪她去死的义务——而且我喝酒的时候一贯很少吃下酒菜,不用去便利店买那些东西,我今晚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房间。”
江夏听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旁边的那一位背刺好手。
清水洋绞尽脑汁也没找到屋主出门的记忆:“我能作证,竹野今晚的确没出门。”
不过可能是觉得这么说太简短了,不够过瘾,他又附赠了一点额外的情报:“唯一的几次离开酒桌,他要么是去厕所,要么就是搬酒……哦,对了,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他还去隔壁房间赶了一份报告,是明天要交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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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段凭空消失的时间,都算得上可疑,正经侦探绝不可能放过。
江夏于是追问:“他写报告花了多长时间?”
“20多分钟吧。”清水洋平等地背刺完每一个人,然后看着旁边三个同学望向自己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
求生欲悄然萌发,他又找补道:“虽然竹野一直独自在隔壁房间待着,但那个屋子又没有门,而且这里是5楼,他不可能离开——我能作证他没从客厅出去过。”
毛利小五郎听到江夏问这些,顿时又有了新的怀疑对象:“但你们是登山社的啊!区区五楼,用点道具爬下去也不难。”
屋主没想到自己成了下一个追杀对象:“平滑的楼房跟登山完全不同,会登山不一定就能爬楼——而且我家那扇窗户有安全设计,平时只能打开一条缝隙用来通风,根本没法让人通过。”
说着他就开门去了那间屋子,给警方展示了一下窗户。的确开不了太大。
桥本摩耶忽然记起一件事,他盯着这扇窗户,又看看阳台,若有所思,但不敢吱声:现在离他混进侦探团队,才刚不到半小时。
而比起对工作的热情,目前显然是那“尽量不要卷入案件、如果不幸卷入就缩在角落当一个透明人。”的防乌佐守则,牢牢占据了他的本能。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一道声音,说出了他不敢开口的话。
“可是好奇怪哦!”柯南说,“10点多的时候,我们正好在从便利店回家的路上,当时你家只有客厅阳台亮着灯,这间屋子是黑着的——既然是赶报告,大哥哥为什么不开灯呢?”
屋主一怔:“这个……”
还没等他说什么,毛利小五郎已经无趣地摆了摆手:“窗户打不开,那这里就是密室了。既然他不是凶手,你管他开没开灯——没准他只是喝多了不想被朋友发现,所以找了个写报告的借口,偷偷在屋里吐呢。”
柯南:“……”
桥本摩耶:“……”如果那个小男孩是自己的同事,那反过来说,对破案并不感兴趣的毛利小五郎,或许就是和乌佐无关的清白人士?
不愧是侦探,天然就和一些阴险狡诈的罪犯对立。
不过……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也可能是竞争对手——毕竟是末位淘汰制,除了卷自己,把别人卷走,其实也是一种有效的存活方法。”
别的领导或许会讨厌这种削减实力的内斗,但乌佐……
桥本摩耶摇摇头,把一些可怕的上司影像晃出脑海,同时心中有些庆幸:“还好我是新来的,而且我以前是爱尔兰先生的部下,任谁也想不到我现在也是乌佐麾下的一员了吧——敌在明我在暗,这样我至少不用担心被他们针对。”
于是他一言不发,仿佛没有看出这一场肮脏的内斗,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毫无威胁性的路过的医生。
而旁边,大人和小孩的差距是巨大的。
毛利小五郎的话显然得到了警方的认可,暂时败落的柯南,则趁没人注意他,悄悄退后,然后在房间里四处搜寻起来。一会儿打开抽屉看看里面的弹弓,一会儿看看桌上的电话。
江夏的目光也落了过去,跟着查看那些线索。
桥本摩耶一会儿看看柯南,一会儿又看看江夏,活像一个刚进入新职场的菜鸟,不断暗中观察着,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周围的各种规则,看到什么都觉得自己学到了。
“如果是大人,这么胡乱搜查一旦被发现,恐怕会面临不少麻烦。但一个一年级小学生,偷偷拉开抽屉看一看,也很难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江夏身边的这个‘贝克街游击队’,不对,放在这里应该叫‘米花町游击队’,应该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没准比‘华生’还要不可或缺……我得加油了。”
……
柯南一旦沉迷于破案,对周围的关注力就下降了许多。
在桥本摩耶的注视下,他看完抽屉里的弹弓、桌上的座机,又跑去看鱼缸,很快就发现鱼缸里有一小段细细的红线。思索片刻,柯南又看了看茶几上的烟灰缸,然后突然跑了出去。
“柯南?”毛利兰一惊,想要追上。
然而有一个热心同学已经跟了过去。
江夏十分靠谱:“我去看看,放心吧。”
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口。
桥本摩耶左看看,又看看,也若无其事地跟了过去——周围太危险,还是江夏附近相对安全,也更利于他收集情报。
……
江夏没往下跑太多,很快就在其中一层楼上停下。
柯南劈咔一推眼镜:“你也发现了吧。”
江夏点了点头,看向这层楼的其中一扇门:“毛利叔叔同学的房间,正好在死者聚餐房间的正下方。而且案发的时候,这里的玻璃忽然碎了。”
那位老同学还在楼上看热闹,柯南毫不客气,推门而入。
江夏跟了进去。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当中,走廊拐角,桥本摩耶悄悄探头,又发现了柯南的另一个妙用。
“简直像在主动开门请江夏进去一样,他看上去跟江夏关系很不错……这年头连小学生都这么敬业了吗。”
桥本摩耶犹豫片刻,虽然某种直觉让他不想靠近江夏——或许是法外狂徒和正义侦探的天然对立。但一看到那个疑似是同事的小朋友干劲十足,他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近,想要加入队伍。
……
江夏进到那位老同学家里,很快来到了隔壁的屋子。
这里的窗户被打碎,碎片都落在屋里。这种痕迹通常是外面有东西飞来砸在窗户上、把窗户砸破导致的。可是目光在地上一扫,却没发现那件本该存在的重物。
江夏打开手电,手电光在地上照过,忽然停在其中几块玻璃碎片上。
他走近过去,半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上面沾着血,还很新鲜。从这个时间和地点来看,有可能是楼下那位被害人的血。”
柯南一怔:“怎么会沾到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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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脑中尝试拼凑着线索。
没等他想出什么,楼下忽然传来小警员惊讶的声音:“这是血吗?这是血吧!”
江夏绕到阳台,往楼下看去。那里正是刚才案发的地方,平时一片漆黑,而此时被路灯照的透亮。
地上用白线圈出了尸体曾经躺过的地方,而在它两三米外,高木警官和小警员凑在一起,在看墙上的东西。
“下去看看吧。”
江夏转身出门,一开门正好看到一张眼熟的脸。桥本摩耶站在外面,好像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屋。
柯南一怔,捏起了嗓子:“大哥哥,你在跟踪我们吗?”
桥本摩耶:“?!!”怎么能用“跟踪”这种鬼鬼祟祟的词污人清白!
呵,阴险的同行,这就开始内斗了。
不过毕竟还是小孩,沉不住气也很正常。殊不知他越是这样着急,就越容易引起江夏的怀疑。
桥本摩耶一边在心里重重锤了一下这个小孩的脑袋,一边露出属于平凡市民的无辜微笑,对江夏道:“我看到你出门,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但是这是别人的屋子,我也不好直接进去……”
说着就瞥了一眼柯南,试图用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把江夏的注意力引到柯南身上,并提醒他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擅闯房门,一看就是法外狂徒养出来的苗子,和自己这种守法的市民全然不同。
柯南:“……?”
是错觉吗,他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茶味。
……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到了楼下。
虽然那片区域围了警戒线,不过有江夏在,刷一刷脸,他们就顺利混了进去。
高木警官听到脚步声,原本担心有人看热闹擅闯这里,谁知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江夏。
他顿时惊喜起来,没等被问就开心地主动道:“我们刚才在墙上发现了一些血迹,很可能是受害人的血。”
太晚了,他想下班。
江夏:“真巧,我们也在四楼碎裂的窗户上找到了血迹,应该是同一人的血。”
高木警官愣了一下:“四楼?”
现场的墙上有血迹,还勉强能够理解:或许是凶手漫画看多了,敲完人以后潇洒地一甩凶器,把血甩到了墙上。
……但4楼的血又是怎么回事,那么高,得多大力气才能甩上去啊。
他脑中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聚餐的那个壮汉。
然而这时,江夏盯着墙上的血看了两眼,忽然往楼顶天台一指:“那里的栏杆上应该也有血迹,你找个人上去看看?”
“?!”
高木警官没有怀疑,立刻拨了两个人去楼顶取证,另外两个人去4楼的房间。
桥本摩耶心里则咯噔一声。高木警官之前一直在各处跑,不知道江夏的行踪,但他可是一直跟在江夏旁边——江夏根本就没去过。天台光线这么暗,他也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看清天台上的栏杆。
……他怎么知道那里有血。
“我真是想了个蠢问题。”桥本摩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心里大声回答自己,“还能是怎么知道的?——江夏他是侦探啊!肯定是推理出来的,这还用问吗,否则总不可能是他布置的吧,哈哈哈。”
暗中观察着的柯南:“……”
这个假装外国人的混血是怎么回事?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乐观。
话说回来,这种在悲喜之间迅速切换的模样,好像越来越像在伦敦时的冲矢先生了。
……
江夏下楼追赶深夜乱跑的小孩,顺便逛了一圈,带回了足够的线索。
重新回到5楼那个聚餐的房间时,就见警方的调查告一段落,目暮警部对着面前的几个嫌疑人纠结好久,灵光一闪:“这样吧,大家都先跟我去警署做一下笔录。”
先让可疑的人忙碌起来,就能防止凶手毁灭证据,这样他们就有时间慢慢调查了!
“全都去?可是我们明天还有课啊,现在这个点去警署,回来都几点了!”
大学生们看上去不是很配合。
目暮警部一边安抚,一边悄悄往门口张望,然后惊喜地发现——中途消失的江夏老弟居然回来了。
并且带来一个绝妙的好消息。
“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
目暮警部:“!”
一旦这个侦探愿意开口,破案就很快了。江夏也没卖关子,他转头一看,发现4个嫌疑人正好肩并肩站成一排,于是抬手往那边一点,打牌似的点出其中一个:“杀人的应该是屋主吧。”
屋主一惊,倏地抬眼看过来,杀气腾腾。
桥本摩耶看到他激动的样子,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判断出这人身上没有武器,于是他很自觉地往江夏旁边站了站,打算在凶手激动冲过来的时候客串一下保镖,积极刷高这个侦探的信任度。
可惜或许是屋里警察太多,屋主并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只大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夏熟练地跳过和嫌疑人扯皮的步骤,看向窗外:“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发现正下方那间公寓的窗户碎了,而窗户碎片、死者附近的墙壁,以及正上方大楼的天台扶手这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地方,‘碰巧’全都沾着死者血迹。
“这是凶器曾经在这三点移动过的证明——凶手并不需要前往楼下。他只要站在5楼,就能远远让死者头破血流。
“案发前,凶手组了今晚七点开始的酒局,然后故意没约日下正巳,并往他的储物柜里放入纸条,用死者的名义把人约出来,告诉他今晚十点以后,在对面的楼下碰面。
“众人来赴约之前,凶手将两段钓线绑在石块上,用弹弓将石块弹射到了对面的楼顶。之后他自己也赶去对面楼上,将那两段吊线系在一起,做成了一个肉眼难以看到的绳套。
“之后夜晚降临,酒局开始,九点多的时候,凶手用事先录下的日下先生的声音,伪造了一通来电——接起电话后,他假代日下先生向死者传话,让死者也去对面楼下等着。
“等死者下楼,屋主就借口要赶报告,离开客厅,进到旁边的房屋,开始了他隔空暗杀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