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结案】求月票(⑅˃◡˂⑅)✧
江夏在一群警员期待的注视中,继续着他推进度条的进程:“凶手解开事先做好的钓线绳套,用其中一端连接住足够结实的绳索,然后转动这个一半钓线一半绳索的新绳套,直到用绳子取代之前钓线的位置。
“这样他就拥有了一段以对面的天台栏杆为锚点对折的绳子。之后凶手用绳索的一端,系上一包沉重的石子,做成像摆锤一样的武器——这就是让死者头破血流的凶器。
“等到死者在对面的楼下站好,凶手就能瞄准他的脑袋,让这包石块从5楼落下,在绳索的牵动中重重砸到他头上。
“石块晃到对面楼底,砸破死者的脑袋之后,又顺势敲到了对面的墙壁,这就是为什么那里的楼壁上会留有血迹。
“之后凶手牵住绳子的另一端,将绳索拽向屋里。这个时候,绳子被牵拉,不断在对面楼顶的天台摩擦,那包石块也被拖动,最终越过天台栏杆,重重落下。
“落下的时候,石块先是敲到了楼下的房间。然后再被凶手拖拽,收回屋里。”
桥本摩耶听到这,终于明白了昨晚那个擦着自己鼻尖划过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乌佐顺手拖了他一把,现在躺在楼下那个人形白圈里的倒霉蛋,就是他了。这么算来上司居然还救了他一命。
桥本摩耶:“……”不对,等等。如果不是乌佐,他或许根本就不会走这条路,更不会险些被从天而降的石块砸破脑袋!
“难道乌佐是从我找上江夏这件事里获得了灵感,想通过这种虚假的救命之恩,获得我的忠心?呵,这跟请人围殴暗恋的女生,然后自己跑去英雄救美有什么区别——阴险!狡诈!”
桥本摩耶心中默默给上司扎了个诅咒草人。
但想起乌佐那可怕到会读心一样的洞察力,他又因为恐惧而悄悄将虚假的草人拆掉:“我是一个合格的心腹,即使换了上司也会一样忠诚,何必多此一举,真是太见外了。”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听,也会有不同的感想。
大村淳则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这周听到的敲打墙壁的声音,难道就是……”
江夏看向这个临时委托人,点了点头:“应该是凶手在事先练习,毕竟绳索太长,凶器攻击的范围会有差异,想要一击得手,他必须足够熟练。
“前几次收回石块时砸到的地方,应该是你窗户靠下一些的部分。但这次因为紧张,他收动绳索的速度太快,石块砸到的位置因此变高,打破了你的窗户——所以你家的窗户碎片上会沾有血迹,而且屋里也没有留下砸破窗户的重物。”
屋主脸色煞白,他强撑着冷哼一声:“听着还挺像一回事,但这也只是你的编造罢了!——听说你今晚也从前面的那条街上经过过,那你一定知道楼下的路灯坏了吧。这里光线不好,楼底下一片漆黑,我怎么可能精准砸中死者,难不成我还能夜视?”
“路灯应该是你亲手砸坏的,为的就是更好地隐藏绳套,让死者无法发现死亡阴影正在逼近。另外这样还能误导警方,通过‘楼下太黑难以视物’这个条件,防止他们联想到远程杀人,进而洗脱自己的嫌疑。”
江夏看向这个破坏公物的屋主:“至于你是怎么判断死者站位的……你家客厅的烟灰缸里,堆了不少烟头,正好死者身亡的案发现场,也落了几枚相同牌子的烟头。这么看来,死者应该是个烟不离手的老烟枪。
“等人的时候无聊点一根烟,是非常常见的操作,而烟又常常会被凑在嘴边——在黑暗中闪动的烟头,就是你判断死者脑袋位置的指向标。”
“原来如此”目暮警部从未怀疑过江夏的推理,他摸了摸下巴,感觉一切都串起来了,于是转向一旁的小警员,“去找一找凶器。”
这只是案发现场最常见的要求罢了,然而话音一落,他却怔了一下。
屋主忽然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两手一环:“找啊!能找到算你们的本事。”
目暮警部:“……?”
有阴谋。
他顿时警觉,同时作出了机敏且正确的应对:“江夏老弟,你怎么看?”
打算去搜查的小警员们也动作一顿,看了过来:他们是在加班,又不是在玩寻宝游戏。比起自己满地图摸索,当然是拿到大佬的攻略直奔目标来的更妙。
在一群人期待的注视下,以及屋主惊恐但强撑着自信的目光当中,江夏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的脚上。
——明明是大夏天,屋主却穿了一双非常厚重的红袜子。
这双袜子跟他家棕红色的地板几乎融为一体,很不起眼,但随着江夏这么一看,简直像教棒指了过去,满屋子的人刷刷挪动视线,望向屋主的脚。
屋主的冷汗刷一下落下。
清水洋一怔:“这不是登山袜吗,你也太爱我们登山社了吧,大热天的穿这个聚餐。”
屋主腾地看向他,眼里杀气腾腾:如果不是这小子指出他9点多回屋赶报告,他怎么会被江夏盯上!
清水洋吓了一跳,十分疑惑同学对自己的态度:“怎,怎么了。”
江夏看了他一眼,由衷道:“你很有做侦探的天赋。”
桥本摩耶:“?”
他还以为自己能被江夏递出“你适合当侦探”的名片,多少有些特殊,没想到这个侦探的选人标准,居然真的如此宽泛?
目暮警部见江夏的职业病又上来了,连忙清清嗓子:“这袜子怎么了?”
江夏回过神,先把名片塞给清水洋,然后才在对方荣幸却茫然的视线中继续道:“这只非常厚重的袜子,就是凶器的一部分——使用的时候,凶手先把它翻过来,然后往里面填满石子,做成足以取人性命的凶器。
“等罪行结束,他匆忙将那些小石子倒入鱼缸,伪装成缸里的景观石,然后再把袜子翻过面,重新套回了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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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事务所的新成员】
江夏指了指鱼缸:“所以仔细看就能发现,水草上缠着一点细小的红线,石缝中间也有——那就是登山袜上脱落的纤维。”
众人闻言,忍不住看向鱼缸。
缸中的水颇为清澈,底下铺着一层漂亮的景观石,两尾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原本景致称得上漂亮。两尾鱼看上去也轻松悠闲,然而得知真相后,他们再看那些鱼,却硬是看出了几番忍辱负重的味道——还好这不是那些娇贵的热带鱼,否则现在没准又要翻肚皮了。
桥本摩耶看了看面前鱼缸里的鱼,又想起之前服装设计公司里那些惨遭毒死的热带鱼,以及受到惊吓、鸟飞蛋打的金丝雀,不禁有些走神。
“乌佐最近好像格外喜欢迫害这些小动物,以后路过养宠物的家庭,我还是尽量绕着走吧。”在心中说完,他忽然感觉不对,连忙纠正:
“不,我要尽量迎上去,增加偶遇江夏的机会!反正都是在组织里干没良心的活,跟谁不是干?爱尔兰先生可以,那个恶……乌佐大人为什么不可以?”
桥本摩耶:“……”唯独要杀江夏这件事,让他良心微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是来制定计划,又不会真的动手——假装是在演戏排练就好了。而且他们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之间的事,哪需要自己这个备用华生操心。
旁边,一圈警察没能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内心正在激烈斗争的法外狂徒,他们还正在听江夏的推理。
而这短短几分钟,江夏已经把进度条推到了最后:“袜子翻过面以后,没沾到死者血迹的那一面就会露在外面,防止被警方看出来。但显然这样也有一个缺点——血迹在内侧,就没法假装是查看现场时不小心蹭在脚上的了。”
“……”
目暮警部默默看向那只袜子。
大夏天的穿这么厚,还出了一身冷汗,他很不喜欢这种物证。
但身为警察,他还是只能开口道:“介意我们检查一下吗?”
屋主死死攥着拳,终于不再挣扎:“不用了,那个混蛋就是我杀的。”
目暮警部暂时逃过一劫,暗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追问:“动机难道是清水先生说的那一次遇难事故?”
屋主愤恨地点了一下头:“我刚才也说了,登山这项运动存在危险,挑战时遇难也在所难免,不能因此怨恨同伴——我一直这样提醒自己,努力压下了对生田的愤恨。
“可是有一天我去酒馆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他和日下在里面聚餐,两个人喝高了,生田那个混账居然嬉笑着说——那天是因为惠子不理他,所以他故意弄断了惠子的腿,把她扔下然后离开了!
“发生在雪山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登山意外,而是一场谋杀!我没法原谅这个杀了惠子的家伙,也不能放过那个坐在他旁边附和,这件事当成乐子聊的日下……接下来的事,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
……
一场令人唏嘘的案子。
目送押送着屋主的警车走远后,江夏叹了一口气,忽然转过头看向桥本摩耶,以及恰好从那里经过的清水洋。
两个人一怔:“怎么了?”
“如果当时雪山上有侦探,从蛛丝马迹发现那是一场谋杀,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了。”江夏一手一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个社会需要侦探,你们一定要努力啊。”
清水洋:“……”可是我的专业跟侦探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啊,我只是比较擅长提供队友的情报而已。
不过来自名人的认可和鼓励,还是让他激动的小脸通红,跟江夏握了握手,决定有空尝试往这个行业发展。
很快他就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离开。
江夏又看向桥本摩耶,目光充满期待,一切尽在不言中。
“……”桥本摩耶压下本能想跑的奇怪念头,露出充满干劲的微笑,“其实我这些天也想了很久,像我这种总在两国之间来回跑的人,做固定工作总要请假,实在对雇主们不够负责——我以后也会试着往侦探行业发展。”
江夏真是太贴心了,他正愁怎么该找什么借口留在江夏旁边完成任务,没想到江夏竟然主动朝他抛出了橄榄枝——可能是这个善良的侦探察觉到他的意图,并感受到了他的烦恼,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决定吧。
桥本摩耶发现了一个坏消息:糟糕,良心更痛了。
但同时他也有一个好消息:身为一个合格的组织成员,哪里还有良心这种东西。
江夏点了点头,颇为满意:“以后没事可以多来江夏……咳,安室侦探事务所,地址在我以前给你的名片上。
“伱可以先从帮我处理邮箱里的信件开始,从中筛选出你觉得有必要处理的委托。以后有案子如果你在附近,我也会尽量联系你。工资的话,实习侦探的标准给你发?另外完成的委托也会有相应提成。”
桥本摩耶:“……”江夏效率也太高了吧,这就已经安排上了?怎么像是早有准备了一样……
哦,他明白了:江夏一直都在试图给人安利侦探这个行业,但成功率好像不高——今天就算不是自己,换了别人,应该也是一样的待遇。
……不仅要背地里谋划着坑害江夏,还要从江夏这里领工资,虽然江夏是个名侦探并不缺钱,但良心更痛了,这样真的好吗?
桥本摩耶客气了0.1秒,打算答应。
谁知这时,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声音。
柯南:“可是我记得这个混血叔叔好像在给那位爱德华先生工作唉”他盯着桥本摩耶,“那位爱德华先生呢?你跳槽过来不要紧吗?”
桥本摩耶心中一惊:……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是跳槽过来的?!是歪打误撞,还是他太受乌佐信任,亦或是乌佐嫌自己事业太顺利,故意透露了这个消息给本就激烈的内卷添了一把火?
还有这个一年级小学生,居然趁机讽刺他。难道想借此告诉江夏,他这种跳槽来跳槽去的人不够忠心,不值得信任?
1981【乌佐秘书的夜访】求月票(◍´꒳`◍)✧
桥本摩耶低头同柯南对视,此时他非常希望能有一个英雄家长从天而降,然后拎起这小子狠狠揍他的屁股……可惜附近的毛利小五郎醉醺醺的,而且柯南正在烦的又不是他,于是这个中年大叔当没看到,打了个呵欠,悠然路过。
桥本摩耶:“……”
他只好自己摆脱困境,解释他从爱德华那里跳槽的原因:“我之前不是说过吗,飞机出事以后,我和爱德华先生看到对方,总会想起那段不好的经历,所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柯南知道这件事,总觉得像是借口:“我们也是飞机上的乘客,你天天看着江夏就觉得没事?”
桥本摩耶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爱德华先生不小心碰到平衡油量的闸门开关,导致最后油都漏光,我们经历的突发状况能少上不少。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在我心里,那时的他其实也是灾难的一分子——但江夏不一样,江夏是拯救了整架飞机的人,我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对不起了爱尔兰先生,都是乌佐的爪牙逼迫我的!我说的这些话全是工作需要,与内心真实感受无关。你不是灾星,是我曾经的好上司!
柯南狐疑地品了品这话,不得不承认有点道理。追问太多或许会暴露自己的异常,于是这个冒进的假小孩决定见好就收。
他点了一下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试图用小孩天真的声音让桥本摩耶放松警惕,好让这家伙下次多露出一些足够坚实的破绽。
……
虽然桥本摩耶看上去恨不得立刻上岗,但太急切反倒显得他过于可疑。
于是最终,这个新入职的员工按捺下事业心,跟江夏礼貌道别,然后面上平淡,实则非常开心地离开了。
江夏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这人到底是想下班还是不想下班?
不过算了,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必须得过来打卡。
无良老板收回视线,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
“桥本摩耶应该很快会去侦探事务所吧。”江夏想起什么,“毕竟是新员工,总得跟安室老板碰一碰面——平平无奇地上岗也太普通了,得帮他打扮打扮,给事务所真正的老板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这么想着,他很快想到一套不错的装饰——墨镜以及针织帽。
“倒不是因为针织帽是赤井秀一的标配,桥本摩耶戴上这个和他的相似度会大幅上升。而是新小弟都去当侦探了,为了他防止查看尸体时不小心把自己的头发掉在现场、引来麻烦,我这个上司有必要送他一顶帽子,提醒他时刻带着,保护清白。”
江夏越想越觉得这个安排不错。
于是很快,江夏宅的灯光暗了下去,屋主似乎进入了作息规律的睡眠。但没多久,又有一道人影从他家的窗户翻出,无声落地。
江夏开着蜘蛛小姐的傀儡,落地以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转头向院外走去。
——送礼物这种小事,如果让松田阵平这个“乌佐”亲自来,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既然这样,就让这位临时外聘的秘书出场吧。反正在伦敦的时候她已经见过爱尔兰,如今再见见这个爱尔兰的前心腹也很正常。
……
凌晨。
桥本摩耶正在新住处休息,忽然在浅眠中,模糊听到一点窗户滑开的动静。
他心里一惊,人还没彻底清醒,就已经抓起藏在枕边的枪,一咕噜翻身到床榻内侧,然后背抵着墙,像缩在战壕里一样悄悄探头。
——平时他倒也没这么警觉,但现在刚换了住处,他又多了一个可怕的新上司,桥本摩耶想睡也睡不成。
本以为这种浅眠只会降低自己的效率,没想到居然换了住处的第一晚就有意外。
他无比警惕地望向窗户,然后就借着月光,看到屋里多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穿着一身稍显蓬松的黑色长裙,肩头露在外面,洒落着洁白的月光。她头上斜斜戴着一顶黑纱发饰,并不宽大,只浅浅遮住了半边额头。
擅闯别人的房间,并被屋主发现,她竟然也没有丝毫惊慌,只是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拉出书桌旁边的凳子,十分优雅地坐了下来。
然后目光落向床边:“窝在那里干什么?不要客气,请随便坐。”
桥本摩耶:“?”
……我是屋主还是你是屋主!
话说回来,这人谁啊。
桥本摩耶目光落在她身上,盯着那身黑裙和发饰,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在伦敦时,爱尔兰先生透露了一些他的遭遇,其中就有关于一个黑衣女人的情报——听说那是乌佐的爪牙。
桥本摩耶:“……”乌佐的爪牙也太多了吧,他本身就已经那么可怕了,为什么还要再发展下线。
不过想起乌佐那极高的命案效率,以及在组织里似乎很高的地位,他又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
桥本摩耶打量着黑衣女人,没看到她藏枪,手上也没有,这才谨慎开口:“你是那位大人派来的人?”
叫完他就浑身别扭,什么“那位大人”,听上去也太谄媚了。
……可是在没彻底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前,他又不敢暴露乌佐的代号。如果不这么叫,总不能说“那家伙”、“那个东西”、“那个人”——不管哪个听上去都不够尊重。
比起被上司穿小鞋,谄媚就谄媚点吧。
继良心之后,桥本摩耶又绝望地抛弃了节操。
好在对面的黑衣女人,似乎对他的称呼并无异议,她微一颔首:“乌佐先生对你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让我代他送你一份入职礼。”
桥本摩耶本来都站起来了,听到入职礼又差点缩回去:乌佐会送人礼物?是命案还是连环杀人案?难道他今天有哪做的不好,这个女人是来灭口的?!
正一身冷汗地想着,这时,黑衣女人伸手摸了摸,从身后取出一只烫着银色花纹的纯黑袋子——竟然真的是一只礼物袋,还是那种死贵死贵的名牌,一看就是现买的。
桥本摩耶:“?”
1982【你去当赤井秀一】求月票(◍´꒳`◍)✧
桥本摩耶:“……”难道真的只是普通的员工福利?
上司心血来潮送的东西,总不能无视,他只好小心走过去,道了声谢接过袋子。
悄悄捏了捏,里面的物体有软有硬,整体分量不沉,不像是炸弹之类的危险品。
桥本摩耶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在黑衣女人的默许下,取出“礼物”查看,然后发现乌佐竟然送了他一顶黑色的帽,以及一副墨镜。
……送这东西干什么?难道乌佐嫌他发色太浅,不符合黑衣组织的统一着装,所以给他顶帽子压一压?
这个念头闪过,下一瞬,桥本摩耶忽然感觉不对——等等。这不是普通的帽子,这好像是一顶针织帽!
一提起针织帽,一个人的脸哗的在脑中闪过——赤井秀一,那个曾经卧底在组织里,代号“黑麦威士忌”的组织公敌!
桥本摩耶冷汗又落下来了。
没记错的话,之前刚下飞机,库拉索从警局接到他的时候,就曾经因为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对他露出了强烈的警惕和杀意。
而现在……
桥本摩耶:“……”乌佐为什么要给他这种东西?!
忽然旁边的女人开口,声音轻描淡写:“戴上看看。”
桥本摩耶恨不得把这顶帽子丢去烧掉,可是乌佐的部下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磨磨唧唧地拆掉标签,装出一副很喜欢这礼物的样子,往头上戴。
同时悄悄挪了几步,站在了无法被从窗外狙击的位置——免得外面藏着组织的狙击手,冷不丁给他这个“赤井秀一”一枪。
这期间,桥本摩耶抬起头,暗中观察了一下蜘蛛小姐。
就见对方也正支着脑袋,上下打量着他。那目光不像看一个同事,甚至不像看一个活人,倒更像在看一具定制手办之类的东西。
桥本摩耶暗自警觉。
和猪冢三郎他们不同,同为乌佐爪牙,这个黑衣女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虽然她至今什么坏事都没做,甚至除了擅自入室以外称得上礼貌,但几乎是一瞬间,桥本摩耶心里就有了定论。
——这个女人绝对是乌佐的得力干将,没准还是心腹什么的。
或许正是因为在乌佐身边待得太久、被他的邪恶气息泡透了,此时站在黑衣女人对面,他竟然隐约有一种面对着乌佐的错觉。
“说起来……”桥本摩耶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心里暗暗嘀咕,“这个女人和乌佐的眉眼,是不是稍微有点相像,尤其是鼻梁的骨头……难不成这个女人其实是他妹妹?”
正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八卦着,忽然,那个女人又开口了。
清清冷冷的嗓音像是一道催命符:“把头发染成黑色怎么样?”
桥本摩耶:“?!”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这个女人,或者说他背后的乌佐,果然想让他成为赤井秀一的替身!
……然后呢?
然后是利用他这个假的赤井秀一,引出真的。还是想用他当道具,勾引那些怨恨赤井秀一又沉不住气的干部对他出手,这样乌佐就能用“你先打了我的心腹”的理由还击,满足他迫害干部的心愿?
——他就知道这个新工作没这么简单!
正心中警铃大作,谁知那女人打量他片刻,又有些遗憾似的改口:“算了,就先这样吧。”
……
江夏开着蜘蛛小姐的傀儡,对新小弟的发色非常犹豫。
但思索许久,最终他还是决定别弄得那么相似。
“万一相似度太高,桥本摩耶走在街上被组织里哪个急脾气的狙击手狙了,届时不仅冰红茶没了,诞生的鬼胎没准也会乱跑,未必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我去捡。”江夏心里叹气:
“而且很快桥本摩耶就要去安室侦探事务所。对比一下他和老板的战力,万一波本上班的时候冷不丁看见‘赤井秀一’背对着他站在屋里,于是冷笑着从背后来上一拳打个招呼……”
那可是能敲碎车前窗的手,比起烟灰缸和花瓶这种大杀器也毫不逊色。
如果挨揍的是赤井秀一,那个FBI王牌肯定能躲开。就算躲不开,挨一拳也没什么事,皮糙肉厚。但换成桥本摩耶的话,同样的力度……没准结局又是痛失冰红茶。
“而且老板的运气有时候不怎么好,那家事务所又非常靠近警局。万一倒霉到极致,当时门口恰好有一大群人结伴路过,并目睹了安室老板凶残杀人的一幕,咖啡恐怕也要被逮去蹲局子。”
公安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多会隐藏身份。这就导致了如果他们做出一些违法行为的时候被警察当场抓获,那也只能被送去警署,按流程处理——甚至可以说每一个接了任务的公安,都已经做好了被同事送去蹲警局的准备。
而鉴于安室透打了两份工,这途中没准还有企图赶来灭口的组织成员。最后不管老板是越狱跑路还是老实蹲警局,他再想见到这个本就神出鬼没的老板,就更难了。
想到这,江夏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染了。能看出那么个意思就行。
在桥本摩耶如蒙大赦的表情中,江夏站起身,像个刚帮老板跑完腿的秘书,朝桥本摩耶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他家的门走了出去。
原本打算走到桥本摩耶看不到的地方再散掉傀儡。
谁知鬼们往后看了几眼,却发现这个新小弟完全没敢探头,只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还咔哒上了锁。
江夏:“……”客人走了也不来送一送吗?
不过算了,本来以为桥本摩耶看到自己这个乌佐爪牙,能很有竞争意识的冒一点杀气出来。谁知他竟然完全没有,一身冰红茶收的干干净净,简直和之前同乌佐谈话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应该建议他向鸟丸奈绪子学习。提到乌佐的时候,她的杀气要比平时剧烈很多,简直是这一批新小弟里的楷模。可惜这种事多少也看天赋……”
想了想至今产量一缕的冲矢昴,江夏看开了:这种事还是要随缘,强求不来。
还是期待一下明天上司和下属的会面吧。
1983【给赤井秀一一拳】求月票(◍´꒳`◍)✧
“我记得之前我跟安室老板带薪旅游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叫‘秀一’的路人,那个路人除了身材高大以外,和赤井秀一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就连这样老板都没忍住冒了点杀气。”江夏颇为期待,“现在这么大一个‘赤井秀一’在眼前晃来晃去,看来我应该多去侦探事务所逛一逛了。”
……
第二天。
桥本摩耶顶着一对巨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虽然给自己预留了8小时的睡眠时间,但问题是除了刚睡下的那几个小时以外,后半夜他根本就没能合眼——换成谁被乌佐心腹爬了窗台,恐怕都睡不着了。
同时他看了一眼这间屋子,有一种这里已经不干净了的感觉,很想立刻换个住所。
“可惜理智想想,就算我搬家,除非搬到月球上,否则乌佐想找我的时候也一定能找到。更换住所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他发现我态度不积极……算了,不就是被人半夜入室吗。好歹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又不是乌佐亲自爬窗,我应该感到荣幸。”
桥本摩耶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昨晚的事忘到脑后,专心处理接下来的工作。
他先看了看邮箱,联系买地的事暂时还没得到回复。于是现在他得做另一样工作——去安室侦探事务所,如江夏所说帮他整理那些信件,迈出他作为实习侦探打入侦探敌营的第一步。
整理信件不是什么难事,侦探事务所离得也不算太远。比起桥本摩耶从前的工作,这份新工作绝对算得上轻松。
但是……
桥本摩耶站在衣柜前,盯着其中的架子看了许久,缓缓从上面取下一顶针织帽,仿佛斩刑犯亲手取下了要砍自己的铡刀。
桥本摩耶:“……”带着这鬼东西上街,再加上乌佐秘书亲自给的墨镜,在这危机四伏的东京,他这个长得像赤井秀一的倒霉蛋究竟能活多久?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的发色和赤井秀一非常不同——希望组织同事们眼神好点,千万别想不开上来给他一枪。
这么想着,桥本摩耶心情沉重地戴上那个帽子,又搜了一些路人戴针织帽的图看。看着看着心里就逐渐安定下来:喜欢戴针织帽上街的人这不是很多嘛!放心走就是了,应该没人眼瘸到那种地步。
很快,一道头戴针织帽的高大身影鬼鬼祟祟推开门,来到街上,拿着江夏给的钥匙,往安室侦探事务所行去。
……
一小时后,另一边。
安室透为了收集情报,平常要打不少工。其中很多工具和制服都扔在了侦探事务所。
此时他就正好要从一份工换成另一个,于是将车停在侦探事务所旁边。刚下车,就看到事务所的门开着。
安室透脚步一顿:“……”江夏在里面?
不过很快,目光一扫,他发现旁边并没有停着江夏常开的那辆摩托。
安室透前进的步伐顿时放心了许多。快到门边时他抬眼往里一扫,隔着有些反光的玻璃门,看到屋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看上去不是江夏。
安室透也没在意——这里不远处就是警视厅,这条街上又有不少其他侦探事务所。别说小偷了,就连杀人凶手路过,都得夹着尾巴两倍速经过。
所以屋里那人肯定不是盗贼,应该又是江夏的哪个小弟。江夏有时会把钥匙给他们,让他们帮忙送猫过来。
于是很快,安室透推门而入,打算拿了东西就走。
然而等推开大门,看清屋里那个人,他顿时愣住。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色针织帽,鼻梁上还架着墨镜。
看清那个人的侧脸,安室透顿时捏紧了拳头:……赤井秀一?!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事务所?他该不会以为戴个墨镜再染个头发,就能成功伪装了吧!
一边想着,安室透一拳抡了过去。虽然同为卧底,但他和FBI又不是同一机构。身为“波本”,突然和这瓶惹人生厌的黑麦威士忌相遇,当然要一拳砸晕,送去组织换业绩。
……
桥本摩耶正在柜子上辛勤整理着信件,冷不丁感觉有一个人推开了门。
这里毕竟是被江夏大力宣传过的事务所,除了固定的客人以外,也有一些临时路过的人会好奇进门看看。
刚才只是在这里待了一小会儿,桥本摩耶就遇到了四五个客户。因此发觉又有人来了,他也没太在意,转身想告诉他侦探今天不在,有事明天再来。
然而没等张口,迎面就是一个带着利风的拳头。
桥本摩耶:“?!”
他猛一侧身,险险躲开,那只拳头擦过他的墨镜镜腿,当啷一声居然把墨镜打成了两半。
桥本摩耶惊呆了:干什么?是谁!?
墨镜掉落,那双跟赤井秀一完全不同的眼睛露了出来。
安室透一怔,第二拳停在半空:“?”
……这谁?为什么要戴着针织帽出现在他的事务所里?
……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桥本摩耶认出来了——这不是江夏那个侦探事务所的老板吗?
虽然安室透不爱在镜头当中露脸,但他曾经不慎露出过一小块皮肤。这种肤色让人印象深刻,再加上他今天穿的正好也是上镜时的那一身制服。桥本摩耶顿时明白了这究竟是谁。
但紧跟着他又觉得不妙。
——这个老板为什么突然打他?!难道是被乌佐这顶针织帽钓上来的?
可是能对“赤井秀一”仇恨到这种一句话不说先揍几拳的地步的人……这个安室老板也是组织成员?!
……对了,这人的确很不爱出镜。之前偶尔一次客串“米花先生”,还专门戴了头套。从这一点来看,他也太像组织的人了。
桥本摩耶心里又开始像铁轨一样咯噔咯噔咯噔,一个念头很快浮现出来。
“这也是乌佐的爪牙?”
“说起来,福尔摩斯里面,好像还有一个戏份不多不少的角色——给侦探这个不良租客提供屋子的房东。”
1984【波本警觉】求月票(◍´꒳`◍)✧
“福尔摩斯每天不分时间在家里做各种化学实验,兴致来了就突然拉一段小提琴,偶尔还在家里练练枪,并且24小时都可能有求助或者给他提供消息的人找上门……而江夏虽然没有这些不良嗜好,但他是个还没满20岁的高中生,没法独立开办一间事务所。”
种种信息在脑中闪过,又迅速拼合。
桥本摩耶突然有了结论,再望向安室透时,他恍然大悟:乌佐往江夏旁边塞了米花町游击队,塞了华生,而在这之前,当然还要有一个不可或缺的人——房东哈德森太太。
“您是……”桥本摩耶瞥了一眼远处的警视厅,艰难把那句“同事”咽回去,“安室老板?”
——同事有时并不意味着同伴,没准就是一个想把你踩到脚底的坑货,比如江夏旁边的那个小学生。
而安室透,桥本摩耶第一次接触,不敢对这人的性格做出定论。
而且“安室透是乌佐的下属”这件事,目前还只是推论,存在出错的可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他都只能先将这人当成普通市民来对待。
……尽管这人完全不像普通市民,刚才那一拳下去墙都像是要被轰裂了。
……
桥本摩耶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安室透的心情也很不美妙。
虽然事实证明面前这个人不是赤井秀一,但刚才那种“赤井秀一找上门了”的震怒,和如今“居然不是赤井秀一,那还怎么揍他”的遗憾搀杂在一起,让他身上的杀气咕嘟翻涌。
正在隔壁侦探社和同行聊天的江夏眼睛一动,丢出两只鬼,让它们杀气打包回来。
而此时,安室侦探事务所的两个人,对旁边忙碌着的鬼们并不知情。
安室透盯着桥本摩耶,虽然知道自己打错了,但他必须有一个打错的理由。他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擅闯别人的事务所?”
说话间,他却已经渐渐想起了这个险些替赤井秀一挨揍的混血是谁:这不就是最近那个总和江夏偶遇、卷进了很多连环杀人案里的家伙吗,好像叫桥本摩耶。
而在更早之前,他还曾经去过伦敦,并在回来时和江夏共乘一架飞机。
——虽然桥本摩耶同样很有躲避镜头的意识,但很遗憾,他从那架伦敦飞往北海道的事故飞机上走下来时,已经作为英雄副驾,被各大媒体拍了下来,照片也广为流传。
安室透当时正关注着那架飞机,见状就顺手查了查这个人,然后发现他和飞机上的那个“爱德华”关系匪浅。
……所以这个桥本摩耶也是组织成员?
而且还疑似是爱尔兰的部下。
想到这,他略微眯起了眼睛。“一个偶然路过的针织帽男闯进了他的侦探事务所”,和“爱尔兰的部下故意打扮成赤井秀一在他的事务所里钓鱼”,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我记得前不久,爱尔兰说有事要找我商量,可惜每次遇到他,都会被乌佐的案子打断。现在他放一个打扮成赤井秀一的部下到我旁边干什么?”
安室透审视地打量着桥本摩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暗暗推测着,“是想通过这个人跟我交流,还是想祸水东引,把乌佐的视线引到我身上,好让他自己喘一口气?”
在他锐利的目光中,对面,桥本摩耶努力露出友善的微笑:“那个,是这样的,我前不久认识了江夏,我们很聊得来,也很投缘。正好我想当侦探,就请他把我介绍到了这家事务所——以后请多关照了。”
安室透听的挑了一下眉:爱尔兰这家伙不光想利用他,还利用了江夏?狡诈冷酷的组织成员,果然不顾高中生的死活。
而且真当他的事务所那么好进吗?
这么想着,他冷笑一声,端起了老板的架子:“让我多关照?我同意你在这工作了?”
桥本摩耶:“……”
……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打算仗着他事务所老板的身份,把其他同事都从事务所赶走,好掐断这一条接近江夏的途径?
乌佐的手底下怎么全是卷王!还都是这种损人利己的卷法。
不过一想到末位的代价是被乌佐辞退……这一切顿时又变得合理起来。
桥本摩耶抱着那一沓刚刚整理好的信件,思索自己是努力一点留下卷,还是换个别的法子。
可一时他也想不出有什么稳定接近江夏的办法——难道要利用自己的专业,去江夏他们学校的医务室应聘一下校医?
“我倒是能试着活动一下关系,弄到校医的岗位,可问题是江夏他根本就不去学校啊。江夏平时也就跟警察接触最多,我总不能跑去当警察吧。”桥本摩耶陷入沉思,
“换个方向想,要是从江夏的爱好入手……或许可以开一家摩托修理店帮江夏修摩托?但江夏只是有那么一点爱飙车,又不是天天吃摩托,摩托车坏的哪有那么快。这样不行,效率太低。”
哪边都走不通,正感觉前途一片渺茫,这时,对面安室透的口袋里震了一下,好像来了新邮件。
安室透瞥了桥本摩耶一眼,见这人没有反抗或者攻击的意图,这才取出手机查看。
认出发件的人,他面色微变。
[我最近招了几个新部下,但手中实在没有适合他们的岗位——考虑到好部下不该一人独享,正好这位桥本先生有些侦探天赋,所以我打算派他去给你的侦探事务所帮忙。
[PS:他在爱尔兰那里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惯,还需纠正,希望你能善待。
——Ouzo]
安室透:“……”
自己的地盘忽然被敌人硬塞了一个部下进来,面对这种事,原本应该恼怒。
然而比起这个,此时却有另一件事牢牢吸引了安室透的注意。
安室透看看邮件,又看看桥本摩耶,头顶缓缓冒出一道问号。
——这人不是爱尔兰的部下吗,而且能带去伦敦,没准不是普通的部下,而是心腹……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乌佐的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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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乌佐发来的邮件,完全像在胡扯,可仔细想想,个人根本没必要说这种谎话。
安室透:“……”而且从邮件的那个恶意满满的“PS”里,能看出爱尔兰的心腹,似乎真的被用某种方式,转变成了乌佐的部下。
……爱尔兰知道这事吗?
应该知道吧。
话说回来,居然会进行这么不寻常的调动,难道这其实是上面对爱尔兰的敲打?
其实当初看到皮斯克死亡的惨状,安室透就猜到爱尔兰恐怕要遭殃,除非这人能克制自己,不再追究那瓶老酒的死亡,可显然他没有。
不过看得出来,爱尔兰也的确克制过一点:他没有直接跟组织对着干,而是在针对杀死皮斯科的干部。
可惜目前看来,这点所谓的克制和忍让毫无效果,组织仍旧已经对他产生了厌弃——竟然连重要的部下都被送人了。
“即使是在普通公司,心腹的调动也会给原上司引来不少麻烦,何况是在组织这种情报就是生命的地方。稍有不慎,那个心腹就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毕竟组织可没有什么保密协议……虽然这个桥本摩耶看着好像很老实,但这也只是表象罢了。不能被他迷惑——乌佐盯上的人哪有简单的。”
想到这,安室透收起手机,打量着桥本摩耶,若有所思。
他对爱尔兰的部下,其实没那么感兴趣,毕竟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直接接触到爱尔兰——而一个部下所能带来的情报,显然不足以和把这人留在身边的糟心程度……咳,留在身边的风险抗衡。
但现在,这人竟然是乌佐的部下……
安室透心中一时有些犹豫:面对乌佐这个极其神秘,数次针对性地谋杀自己,并且显然在组织里也有一定的地位、甚至可能是个关系户的家伙……不管是私仇还是身为卧底的责任,都让他迫切想要抓到关于这个人的情报。
为此他甚至愿意从自己忙碌的行程中挤出一周,带着公安部下去封闭式观察江夏,只是结果……
不提也罢。
想起这件事,安室透心情忽然直线下降,过了几秒才重新恢复平静。
他回过神,继续整理着思绪:“这是难得的机会,虽然这很可能是那家伙设下的陷阱,但既然是陷阱就必定有饵料,谁也不能保证诱饵撒出去,还能再完整收回。我一定能从这个桥本摩耶身上得到收获。
“而且乌佐做事似乎也有一种不达目的就不罢休的狠劲,爱尔兰回到东京后一直沉寂,却还是没能摆脱他的追击。所以换到这件事上,就算这一次我拒绝了他往我的侦探事务所塞人,下一次他也会用别的方式得逞——与其天天提防他动手,还不如就把这个桥本摩耶接下来,摆在明面上监视。”
安室透心中很快就有了倾向。
唯一的问题就是……
安室透:“……”这家伙怎么偏偏长了张这样的脸。虽然眼睛完全不像,但只看下半张脸和那顶帽子也够糟心的。
不过身为一个意志坚定的卧底,一旦有了决定,一切就都要为工作让路。
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这人长得像赤井秀一,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个优势。比如……嗯,比如如果我在街上遇到一个长得很像我的人,恐怕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要是赤井秀一也有一样的想法,那我没准能通过这个冒牌货,引他上钩?”
……
安室透心中进行着复杂思想斗争的时候。
对面,桥本摩耶看出了他接到邮件后的神情变化,以及态度的转变。
这让他心里一松。
桥本摩耶:“……”难道是乌佐插手了,打算给新员工提供一些机会?
——他就说嘛,毕竟华生和福尔摩斯是合住关系,而虽然入住的顺序错了,但当自己这位华生医生找上门,房东太太并不该拒绝。
……看上去,只要愿意按他的剧本走,这个新上司其实挺好说话?
同时,一点隐秘的斗争心泛了起来:刚才这个房东居然敢擅自拒绝华生,试图为了内斗打破乌佐的剧本……他肯定要被扣业绩了。
桥本摩耶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丝曙光:或许想赢得胜利不用拼生拼死,只要保证自己不犯错,然后等同事犯错就行?
……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总算是勉强达成了让桥本摩耶入驻安室侦探事务所的共识。
虽然勉强算是有了情报上的收获,但这不妨碍安室透心情很糟。
他盯着那一顶碍眼的针织帽:“你可以留下,但先把你那帽子摘了——平时我不管,这东西不准在我面前戴。”
一面是面前这个暴躁房东,一面是微笑着的乌佐。一个让他摘,一个让他戴。
听谁的根本不需要选,桥本摩耶一脸苦相:“……但是这个对我很重要。”
安室透:“……”很重要?
他看了看桥本摩耶的表情,实在看不出这人有多喜欢这顶针织帽,反倒像是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带的。
至于那个逼他的人是谁,根本不做他想——乌佐还真是把他的恶趣味摆在了明面上。
不过这倒是说明了这个神秘的干部,似乎也对赤井秀一很感兴趣,没准还有些仇怨。要是这两个人能两败俱伤,那就太美妙了。
安室透短暂畅想片刻,收回思绪。
好吧,帽子戴不戴都无所谓,反正最讨厌的东西是那张脸,服饰只是附带。
比起这个……
安室透上下打量桥本摩耶片刻,冷哼一声,露出属于波本的微笑,他警告道:“我不管你是来事务所做什么的,总之离江夏远点——名侦探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桥本摩耶震惊地望着他:“……”居然内斗到明面上了,乌佐你管不管啊!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乌佐的部下来这家侦探事务所打工,当然就是为了接近江夏了,否则总不能真是来当侦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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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本摩耶觉得安室老板问题很大,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个金毛刚才收到的那条消息,应该是乌佐发来的吧。乌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这家伙居然还敢一边同意我留下,一边阳奉阴违。
“对了,刚才他居然还让我摘针织帽!——只要是消息灵通一些的组织成员,没人不知道顶帽子代表着什么。不可能有人闲得没事想要假扮赤井秀一,所以稍一推断就能猜到,能逼我干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的人,只能是乌佐。
“这个侦探事务所老板看上去也像是个聪明人,可他居然硬是装作猜不到这些,让我脱帽……”
“真相只有一个,这小子有反骨!难怪他给别人的压迫感这么强,肯定是觉得自己能力充足,所以早就想脱离乌佐出去单干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只能暗暗反抗。”
这么想着,桥本摩耶看向安室透的目光,顿时变得同情、敬佩……以及狡诈。
桥本摩耶:“……”把这家伙举报给乌佐,能加业绩吗?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安室透能那么巧地收到那一封邮件,就说明乌佐肯定对此了如指掌。
“乌佐居然没有惩罚他吗?说起来,有反骨的倒是真不止他一个,鸟丸奈绪子看上去也一副想要反抗的样子。难道乌佐是觉得这样的部下能给他带来不少乐趣,所以才一直养着?”桥本摩耶心中嘀咕着:
“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不管是不让我进事务所,还是不想让我扮成特殊的赤井秀一,这都是在抹消我的独特性,切断我升职的途径——或许这家伙没有什么反对乌佐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内斗心太强,喜欢打压同事?”
不管怎么说,短短一个照面,在桥本摩耶凭那张脸喜提安室透心中“最碍眼的员工”的位置之后,安室透也立刻顶替柯南,成为了桥本摩耶心中那个“最讨厌的同事”。
而最讨厌的同事此时还在咄咄逼人:“听到了吗。”
桥本摩耶:“……”
他深吸一口气:新入职的小员工,就是要有这种被老油条打压的悲惨阶段。不过金毛老板这种脾气的人,肯定会被乌佐狠狠搓磨——这种时候他反倒想给乌佐加油了。
一边走神,桥本摩耶一边忍辱负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又不是什么真正的职场萌新,遇到这种事,只要先答应下来,然后该找江夏的时候依旧去找就行了。
他就不信这个安室老板能一直盯着他,然后当面让他离江夏远一些——如果他真的敢,江夏一定会立刻抓到他的马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板好好体验一下自己之前那种被迫夹在两个天才之间的痛苦。
……
安室透打量着桥本摩耶,总感觉这家伙看上去老实开朗,但背地里好像在悄悄动什么歪心思。
不过他也没在意——乌佐的部下,没有坏心思才怪了,毕竟他们的领导就一肚子坏水,他手下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安室透今天还很忙。见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他匆匆拿了要找的制服离开,打算等先处理完眼前的事再回来继续。
同时给江夏发了一封邮件,提醒他小心这个名义上的新员工。
江夏的邮件也很快回了过来:
[那位桥本先生非常热情,有一些医学知识,而且他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亲近,所以听说他最近正对人生有些迷茫,我就顺手请他帮忙处理了一些杂事。没想到给你添了麻烦。如果你觉得他有问题,要不要先把他辞退?]
安室透的目光很快落在其中一行上:“……”很像江夏的一个朋友?
长着那张讨厌的脸的,居然还有别人?
赤井秀一肯定是不可能跑去给高中生当朋友的,安室透也没多想,只在脑中检索了一下江夏周围的人,还真找到几个身材高大的家伙,但好像没人长着赤井秀一那样的脸。
也许江夏说的是眼睛像,或者性格像,还有可能是人生经历像——有乌佐在背后操盘,营造出这种错觉并不算难。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逮起来,问出所有情报。”
安室透一边匆忙回过去“不用,我会处理”。一边对着神秘的乌佐以及赤井秀一,杀意沸腾。
……
另一边。
应付走了那个讨厌的老员工,桥本摩耶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把手头剩下的最后一点信件整理好。
然后他摸了摸空荡荡的鼻梁,若有所思:乌佐让他戴墨镜,但现在墨镜被那个暴躁老板打坏了,要不就顺势不戴了?
但转念一想,乌佐肯定早就知道刚才的事,没准这家事务所里的监控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也就是说,他一定早就知道弄坏墨镜人的是安室透,而自己装死不买新墨镜,不仅没法给那个老板上眼药,反而只会让乌佐发现他在消极怠工。
一连串念头飞速闪过,桥本摩耶只能不情不愿地锁好门,出门去买新墨镜。
……颇有几分待宰的鸡帮刽子手烧热水方便褪毛的悲壮。
……
这边离商业街不算太远,没多久桥本摩耶就买好了新装备,戴着他的墨镜和针织帽,准备往回走。
他从街上经过之后,街道另一边。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从小巷走出,双眼本能往周围一扫,警戒着周围。
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桥本摩耶身上,难以置信地怔了一下。
过了几秒,金发女人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向那边。
“身形有一些细微的区别,走路姿势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秀一突然伪装上街了。”朱蒂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又提起来,“不过或许身形和走路姿势的变化,正是他做出的伪装?”
“也不对,如果真的是在伪装,连头发都染了,他肯定不会再继续戴针织帽。虽然八成还是会戴帽子,但或许他会愿意换一顶别的。”
这么想着,她犹豫片刻,拨出一个电话。
响了几声,对面接了起来。
朱蒂极目远眺,看见正在走远的那个高大男人依旧往前走着,并没有接电话的动作。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
1987【赤井秀一的阴谋】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什么‘不是’?”
金发女人小心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在偷听她打电话,这才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刚才看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我还以为你乔装打扮是因为在这附近有任务,所以想问问你需不需要配合。既然是我看错,那就算了。”
——朱蒂,fbi探员,目前她正假借度假的名义,在帝丹中学担任英文外教。
他们这一伙FBI是追着贝尔摩德的行踪过来的,现在已经基本锁定了目标,正在密切观察。
贝尔摩德正在使用着的“帝丹中学校医”的身份已经明确,只待收网。
或许是这种已经有了眉目的工作引不起FBI王牌的兴趣,赤井秀一不常跟他们一起行动,只偶尔参与一些危险性较高的盯梢。其他时间他都行踪莫测,专注地充当着一只游离于团队之外的独狼。
就连朱蒂也不知道这家伙来了东京以后究竟在忙些什么,直到上次赤井秀一让他们协助安排一个人逃往美国,FBI才第一次直接接触到那个赤井秀一亲自找上的线人。
不过诡异的是,那位线人在伦敦霉运滔天,案件缠身,最后更是脱离了与他们的联系,又独自一人跑回东京了。
所以现在赤井秀一在做什么,朱蒂也能猜到一些。
她问:“你联系那个线人的时候小心一点。我记得回到东京之后,他的生活虽然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是再也没回复过我们的邮件。我怀疑他已经叛变了,呃,或者说他叛变失败,又回归了正轨?”
赤井秀一:“我知道。”
朱蒂总感觉那个线人很危险,或者说那个让他心甘情愿又逃回东京的人很危险。因此如今她说了一堆,赤井秀一却只蹦出三个字,朱蒂忍不住追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接触冲矢昴,还是想直接抓捕?——不管是哪种,行动前务必知会我们。现在你和我们都在米花町行动,地方不大,如果互相耽误就麻烦了。”
赤井秀一:“好。”
朱蒂:“……”
字数更少了。
赤井秀一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冲矢昴是乌佐的部下,再结合在伦敦遇到的那一大堆案子,很明显导致他中途放弃逃跑,回到东京的,就是乌佐。
而赤井秀一的直觉告诉他,乌佐是一条大鱼。
这个组织干部性情残暴,惯常用命案当做杀人工具,最喜欢玩弄别人看他们心态崩溃的样子,隐约有一点兴趣至上的苗头。
这样的人发现自己的部下叛逃,却没杀掉冲矢昴,反而让人在东京继续过着普通的“日常生活”——真相只有一个,冲矢昴能带给他比“惩戒叛徒”更大的快乐。
至于那具体是什么……
赤井秀一觉得不用多想:乌佐八成是想用冲矢昴,钓出自己这瓶曾经的黑麦威士忌。
所以在乌佐的耐心限度内,只要他不去接触冲矢昴,这个倒霉的研究生反倒是安全的。而比起邮件和通信,赤井秀一想找到一个更好的接触时机——最好能直接见上一面。
邮件和通信可能被人监听和操控,但直接接触却能得到更多信息。联系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他绝不能浪费。
“组织比较忌惮在人前露面,所以接触地点最好是在公众场合。”赤井秀一心中暗暗想着,“而且流动性要大,并且人员流动起来足够快,让人难以定点盯梢或者设置陷阱。”
这时,楼下一辆公交车缓缓停在站台,许多乘客上上下下,而后车辆离开。
赤井秀一盯着那辆车,若有所思。
不过这件事还不着急——首先得等冲矢昴写完他的论文,开始出门闲逛才行。
所以赤井秀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他问电话里的朱蒂:“你对江夏有什么印象?我记得你正好是他班上的英语老师。”
“江夏在我们班?”朱蒂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她来帝丹中学,主要是为了接触贝尔摩德。这期间她几乎没遇到过江夏。
感觉到了听筒对面的无语,朱蒂有点尴尬:“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主要是他完全不来上课。”
“……”赤井秀一,“以后可以看情况接触,你毕竟是老师,有天然的身份优势。”
伦敦那些和冲矢昴相关的案子里,全都有江夏出现,这一点让人无比在意。
倒不是觉得江夏就是乌佐——首先乌佐那种藏在幕后的狡诈干部,肯定不会次次都把自己暴露在外,还登上新闻。
而江夏和冲矢昴的行程,重合得实在太过嚣张。相比起来,这更像是有人在幕后故意做出这种效果。
另外,更关键的一点是:赤井秀一想办法弄到了那几起案件的卷宗。
认真查看过后,他发现有一些案件和其中的仇怨,是需要有事先铺垫的。而江夏是个名侦探,行踪无比明确,他的确没在案发前接触过那些人。
“我怀疑那个人喜欢在江夏身边制造案件。”赤井秀一简单对朱蒂道,“人的行为多多少少都有惯性,今后他很可能也会有一样的举动。盯住江夏,没准就能找到乌佐的蛛丝马迹。”
朱蒂郑重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回过神:“但我真的见不到江夏啊。你能不能先想个办法让他到学校上课?”
赤井秀一:“……”
“随缘吧。”赤井秀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沉浸在侦探事业当中的高中生回学校上枯燥的课,毕竟他自己当初也没怎么认真上过。
不过这点小小的挫折,显然难不倒金牌FBI探员:“江夏和他的两个女同学关系很好,假期几乎形影不离,你可以从她们入手——正好你也是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应该更有共同话题。”
朱蒂努力回忆了一下和江夏相关的报道,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两个人:“她们只能叫女孩,我们之间有代沟。不过你说的对,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我会接触试试。”
1988【铃木财团沦陷】
两个FBI达成密谋的时候。
而另一边,引发这一场密谈的罪魁祸首——桥本摩耶,此时则依旧正在辛勤工作。
买好墨镜之后,他回到侦探事务所,继续整理那一沓信件。很快各方委托就被他列成一张表,按地点、酬金、需要的时长、预约时间等等排序发了过去,后面附带了联系方式。
“完美。”桥本摩耶呼出一口气,“和那个什么都不干,只提供了一间房子的安室老板相比,果然还是我这样的岗位更容易赢得江夏的信任。”
……
同一时间,隔壁的侦探事务所。
江夏一边跟这家事务所的侦探喝茶闲聊,一边察觉了手机的震动。他取出手机,打开邮件查看。
看完沉默了一下:他是想让桥本摩耶挑几个有眼缘的委托,好看看这个小弟有没有事件体质,谁知他竟然全部列好发过来了。
“我是不是该明示一下?”江夏心中跟鬼们商量,“但是随机挑任务,而不是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处理,这种做法似乎和我这个善良的侦探不太匹配。”
不过问题不大,不直说可以委婉。
江夏很快敲着键盘,回复过去:
[辛苦了,很完善的表格。
[看上去有很多市民需要我的帮助,可惜我刚接了一起紧急委托,脱不开身——如果你最近有时间,可以先去考察一下,如果有什么比较在意的地方或者遇到危险,就马上找我过去。]
虽然根据经验,从侦探事务所的信箱里开出命案的概率不高,但总还是有的。
希望桥本摩耶能有足够的眼光,把它们筛选出来。
……
安室侦探事务所。
桥本摩耶盯着那封邮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辛辛苦苦花了20天把假期作业写完,等交上去老师却只花了2秒一扫而过的落差感。
不过很快,新任五好员工就整理好了心态:名侦探很忙,这是常识,而且他们接任务的渠道也远不止这一个。江夏应该是看了一眼列出来的任务,发现没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才放心把事情交给了他。
“反过来想,江夏都忙成这样了,居然还会认真对待侦探事务所信箱里的消息,以免错漏真正的求助。”桥本摩耶在心里安慰自己,“我的忙碌都是有价值的!”
他给江夏回完信,又退回到表格界面,查看那些委托。
大多是找猫找狗抓小三,还有一些则想请这个名侦探去家里做客,或者去别处做旅行宣传。剩下的一部分则没有言明委托内容,或许是一些难以启齿或者过于机密的事,只给出了大致的酬金数目。
“现在通信越来越发达,能放在信箱里发送的,应该都不是什么急事吧。”
桥本摩耶对那些大额酬金的未知任务颇感兴趣,但很快他就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只有一份工作。
除了江夏,他还从乌佐那里接了另一个任务——买下那座剧场和用地,把剧场建好。
桥本摩耶叹了一口气,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邮箱。
私人岛屿那边还没有回复:或许是铃木财团家大业大,对这座岛和岛上的剧场没那么重视,也或许是对方看到了,但以为是单纯的骚扰邮件:毕竟那是一座刚刚发生命案的岛,岛上的剧场也颇为老旧,哪有冤大头会挑这个空买它?
桥本摩耶只好又写了另一封措辞更正式的邮件,连带着把报价和希望约见的时间也一起发过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真诚的买家——虽然这样有可能会被对方抬价,但反正也不是花他的钱,乌佐怎么看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说起来,那位铃木园子小姐疑似是乌佐的爪牙,这座岛又是她姐姐的所有物,把岛弄到手里不只是一句话的事吗?”
桥本摩耶心里短暂有些疑惑,但很快又自己给了自己解答:“难道他们姐妹关系不睦?也对,毕竟是唯二的两个继承人嘛,姐姐表面上与世无争,实际上在媒体看不到的地方和妹妹针锋相对,这很常见——没准乌佐已经在筹划利用完铃木财团以后,让他们姐妹互杀的事了。
“不对,不能掉以轻心——妹妹是乌佐的爪牙,姐姐也一定可以。乌佐或许只是想走一走买岛的正规流程,免得有心人把他和铃木姐妹联系到一起,进而暴露自己的行踪。总之以后见到铃木家的人必须小心,没准哪一个就已经被乌佐渗透了。”
这个念头闪过,桥本摩耶不禁想起了那个看似老实愚蠢,实则早已在乌佐麾下当了司机的猪冢三郎,表情短暂有些扭曲:“乌佐的部下演技真是一个比一个好,以后我绝不再以貌取人!一定要把所有人都当成他的爪牙来防范,以免行差踏错,不小心让自己末位淘汰。”
一边在心里飞速思考,桥本摩耶一边也没忘记正事。
他继续往下翻邮件,翻着翻着,手指一顿——水水晶餐厅遗址的事有眉目了,地产中介的人回复了他。
水水晶餐厅属于旭胜义。旭胜义是个厉害的企业家,可是因为名字里带九,再加上收集了很多名酒却没能妥善保管,他不幸被一个按数字倒叙杀人的疯狂调酒师弄死了。
调酒师当时邀请了江夏等人去这间水水晶海底餐厅,而旭胜义的尸体则从环着餐厅的幕景鱼缸中漂过、高调出场。后来一位模特被杀死在餐厅,凶手也在炸毁海底餐厅后埋深海底。
“也不知道这三具尸体捞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桥本摩耶叹了一口气,“别的凶宅虽然死过人,但好歹有警察负责清理尸体,这个案发现场却很可能埋着三个人,难怪至今没有脱手。”
旭胜义死后,这间餐厅的归属权就到了他的遗孀手里。和其他大额财产一比,这间餐厅显得可有可无,甚至有些晦气。
所以就被那位遗孀随意委托给了一家房产中介。
1989【灰原哀的阴谋】求月票(づ◡ど)✧
桥本摩耶看完对方回复的邮件,思索片刻,敲敲键盘,找到了那家地产中介的官网,又去网上找了找其他信息。
看着看着他就蹙起了眉:“这家中介公司好像不是很正规啊,这么多差评,还有不少人说他扰乱经营,真的靠谱吗。那位太太怎么不找个好点的中介托付。”
不过想想也对,这家水水晶餐厅的遗址坐落在海里,这种地段,就连鲨鱼来了都要忍不住打个1星差评。何况这底下还埋着三具尸体。
想也知道这地方卖不出多少钱,还有可能砸了自家招牌,正常中介未必会接这种凶宅中的凶宅。
“希望这位负责它的中介是个老实人,不要玩黑吃黑或者合同诈骗什么的。”桥本摩耶的某种本能动了,又被他艰难按捺下去:在组织里遇到奸商,意味着可以发一笔小财,要么拿住证据勒索白嫖,要么拖去沉东京湾。
……可惜现在他只是一个侦探助手,必须当一个好人,遇到任何合作伙伴都要微笑以对。
桥本摩耶保持着礼貌,给那位名叫“张田政次”的中介回复过去,约了时间。
张田政次回信倒是很快,勉强对找上门的客户用了敬语,只是他语气难掩散漫,显然也不觉得有人真的愿意为这块海里的破地付钱:
[真是抱歉,我最近行程很满。
[如果您诚心想要,就明天中午来梅田影城吧,午饭前后我应该能空出一段时间。]
桥本摩耶:“……”
……居然拿午饭空出的那一丁点时间敷衍他!
甚至没说具体的时间段,显然是想再让他主动去问……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这片地卖不出去啊!
“好多年没遇到这么慢待我的店家了。”桥本摩耶一时有些感慨,“换了新岗位居然要从零混起,真是残酷的职场啊。”
……
第二天早上。
江夏原本想去侦探事务所逛一圈,看看有没有冰红茶大战咖啡的戏码。
不过吃完早饭,正要从阿笠博士家出门,灰原哀却拦住了他。
她往江夏手里放了一张薄薄的东西:“一点小礼物。”
“这是什么?”江夏低头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张电影票,能在梅田影城任选一部影片观看。
他看向灰原哀:“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这个?”
灰原哀:“抽奖抽到的。”
江夏:“……”你怎么也开始了。
不过开始得很妙,再接再厉:“我一定去。”
灰原哀跳到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我记得你之前一直说想跟那几个孩子一起去看电影。电影票不止你手上的这一张,其他的我会用来约他们过去——正好听说那家影城管理混乱,到时候如果有人捣乱,就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江夏好像很喜欢那几个孩子,他们却对江夏有些误会……误会源于缺少沟通,正好趁这个机会改善一下。
——江夏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爱敲人,但他敲的基本上都是坏人,所以反过来江夏就是好人,也不知道那三个小朋友什么时候能明白这一点。
灰原哀想着想着就托腮叹了一口气。
……
虽然觉得一次性解决这种误会有些困难,不过闲着也是闲着,灰原哀决定尝试一下,至少先迈出良好的第一步。
于是上午,当三个熊孩子惯例聚集在一起,准备捣乱……准备维护米花町和平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灰原哀和柯南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圆谷光彦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主动来集合了?”
这两个过于成熟的小学生,虽然也是他们少年侦探团的一员,但一向缺乏团魂,要三催四请才肯陪他们玩。尤其是灰原哀,她休息日更喜欢在家宅着,不常和他们一起出门。
谁知今天,灰原哀竟然到的比柯南还早。
柯南转头看向她,有些惊讶。
灰原哀伸手摸了摸小包,取出几张电影票:“难得今天帝丹小学校园庆,我们也应该过得正式一点——去看电影吧。”
“哇~!”
居然有免费的电影。而且从票上的说明来看,想看任何一部都可以随意挑选。三个小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柯南则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陪小孩看儿童片有什么意思:“你们去吧,我想去书……”
“你也一起!”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不容分说地架起他,把他扯去了电影街,“少年侦探团的团魂不容玷污,我们今天必须一起行动!”
个子最矮的柯南:“……”
……
几个小孩拉拉扯扯地到了电影街,然后开始查看今天能选的电影。
很快三个真小孩就达成一致:“哥梅拉!当然要看哥梅拉!”
柯南:“……”
他试图挽回这糟糕的一天,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另一部宣传海报:“咱们不是少年侦探团吗?既然这样,是不是应该去看《恶鬼号传说杀人事件》?”
三个小孩一怔,扭头去看那张海报。
然后被上面阴森的画风惊的打了个激灵。
“这样太费脑子了。”圆谷光彦假装镇定,“假期嘛,当然要休息——就看哥梅拉好了。”
意见有冲突,吉田步美看向灰原哀,征询意见:“小哀,你想看什么?”
灰原哀正在往附近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听到小孩们问,她回头看了一眼电影表:“《爱因斯坦的荣光与苦恼的岁月》,这部不错。”
“……”
五个人有了三种意见。柯南想分开看,偏偏小孩们都不同意。
圆谷光彦想了想:“这样吧,剪刀石头布,赢到最后的那个人决定。”
五个小孩围成一圈:“剪刀石头——布!”
非常巧,手伸出去,五只剪刀,一个石头。
“嗯?怎么多了一只手。”小岛元太疑惑地挠了挠头,顺着那只位置偏高的手一抬头,一张名侦探的脸跃入眼帘。
江夏一手捏着冰激凌,另一只捏成拳头的手收回,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取出口袋里的电影票晃了晃:“我赢了,那就听我的?”
三个小孩:“?!”
1990【叛徒和叛徒】
没多久,一高五矮的一行人走向哥梅拉的影院,有的人脚步轻松,有的人蔫头搭脑。
吉田步美和小岛元太心里的哀嚎一瞬间同步了:突然放假,又突然有了免费的电影票,本该是双倍的快乐,可是为什么偏偏会遇上江夏哥哥!
圆谷光彦脑子转的快,比他们要明白一些。他看了看江夏手里的票,又看了看给少年侦探团送票的灰原哀。
灰原哀被小朋友盯着,难得良心有点痛,她清清嗓子,低声说:“少年侦探团当然要一起行动,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圆谷光彦悲愤地看向她:你这个叛徒!
——他本想像这样大声呵斥,可是灰原哀实在太可爱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水灵,灰原哀又是个基因相当优秀的混血儿,往身边一放,橱窗里那些洋娃娃都黯然失色。
圆谷光彦嘴唇蠕动了许久,最终把心里的呐喊吞了回去,诚实地败给了美色:“……你说的对,我最喜欢和江夏哥哥一起玩了。”
“?!”小岛元太和吉田步美转头望过来,小声谴责,“你这个叛徒!”
圆谷光彦:“……”
……
几个小孩赶鸭子上架似的往电影院走到时候。
他们稍往前一点,另一个小孩也在抱怨。
柯南小声跟江夏嘀咕:“侦探片不好吗?难得你赢了,为什么要看哥梅拉。”
江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当然要听小朋友的了,你都高中了,让一让小学生。”
柯南:“……”
江夏又叹了一口气:“而且你说的那一部《恶鬼号传说杀人事件》,我在拍摄现场看到过。凶手是那个长着山羊胡的副船长,剧情很俗套,除了演员演技够好、能演出真实的杀意,别的不值一提。”
柯南:“……说话就说话,为什么又给我剧透!”
真实的案子被江夏剧透也没办法,可是怎么连电影都逃不过!
那部推理片海报做得很好,勾起了柯南的兴趣。他原本打算待会一个人悄悄溜走去隔壁影院看……可惜现在全泡汤了。
“算了,哥梅拉就哥梅拉吧。”
柯南尽力往好处想:虽然他不喜欢,但是能看到适龄影片,小孩们应该很高兴吧。
一边想着,他一边沧桑地回过了头。
本以为能看到三个因为他的牺牲,而满脸高兴的小孩,然而……
三个小朋友鹌鹑似的挤在一起,正小声密谋。小岛元太率先出招:“要不我们假装肚子疼,找借口逃走吧。”
吉田步美想起了那些近距离围观过的江夏敲人现场,打了个激灵:“不行!不能说谎,说谎会变成坏孩子!”而坏孩子就会被江夏哥哥敲!
她又想起什么,凝重补充道:“刚才剪刀石头布的时候江夏哥哥出石头,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们,敢作弊就要挨揍!”
圆谷光彦点了点头,同时余光瞥了一眼正略微偏过头、听他们说话的灰原哀,心里一片悲哀:逃不了的,先不说我们腿短跑不过江夏哥哥——我们旁边还有一个内鬼啊,就算跑了也一定还会被找到位置。
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叹了一大口气。
柯南:“……”
……所以选到最后,只有江夏一个人开心?
算了,江夏又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弥补那不够完整、缺乏哥梅拉的童年罢了。
……
这里是一整条电影街,想看哪场电影去对应的电影院就能观看。
选择哥梅拉之后,他们循着指示来到了对应的电影院门口,抬头看到一副有些破旧的招牌。
江夏打量着这家老旧的影院,停在门口回头点了点数,发现少年侦探团一个都不少,他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点头:“走吧,进去看看。”
这家影院门可罗雀,坐下等了一阵之后,一直到电影开场,观众席上除了他们,也只有三四个人。
一片死寂当中,电影很快开始播放,屏幕上的哥梅拉和怪兽战斗起来。
江夏打了个呵欠,渐渐觉得无聊。
灰原哀倒是专注地看了一会儿。
江夏转头看了她一眼,想起这个18岁就做出了Aptx4869的天才科学家,小时候恐怕没有看动画电影的闲暇,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犯困。
灰原哀察觉了江夏的注视,低声说:“其实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故事蛮有趣的——愚蠢的人类用科技将自己送上末路,细想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人低声说话的时候,隔着几排。
一个瘦削的大学生推了推眼镜,幽幽往这边看了一眼。
井手敏行很喜欢特效电影,平时一有空就来看哥梅拉系列。
而要说享受电影的时候他最讨厌的是什么——那么无疑就是那些看到激动处乱喊乱叫、破坏别人观影体验的熊孩子。
因此刚才坐在座位上,看到入口一溜进来5个小孩,他顿时眼前一黑。
虽然这群小孩好像有一个家长带着,但那个“家长”看上去也年纪不大,顶多高中生的模样,而且他看上去脾气温和,一副管不住人的模样——井手敏行仿佛已经看到了电影开场后那个高中生手忙脚乱镇压熊孩子未遂,慌得连连朝其他观众道歉的模样。
然而严阵以待了半天,电影都播完一小半了,那几个小孩居然安静如鸡,缩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就连电影播到哥梅拉和怪兽打斗的高潮,那些小朋友也毫无反应。
反倒是那个高中生跟旁边的人低声聊了起来,一副看得很开心的样子。
井手敏行:“……?”
这群人怎么回事??
他那些“影院不能喧哗、要考虑别的观众!”的台词憋在肚子里,憋得都快炸了,却始终没有念出来的机会:就连那个高中生,说话时也控制了音量,别的观众根本听不见,只能从他侧身弯腰的模样发现他是在闲聊——要是自己这时候凑上去说两句,反倒显得小题大做。
井手敏行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一时坐立难安。
1991【雪莉→可乐莉】
井手敏行正盯着那个小学生团伙看,忽然,其中一个小男孩回过头来,镜片在屏幕光照下反过一抹诡异的光。
“!”井手敏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好在那个小男孩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井手敏行:“……”区区一个小学生,我紧张什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江夏察觉到柯南回头的动静,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柯南挠挠后脑勺:“总感觉刚才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灰原哀身为一个在逃组织干部,对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她往江夏和柯南这边凑了凑,支楞着耳朵听后续。
柯南看到了她的动静,很自觉地说:“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只是一个穿着蓝T恤的男人,挺清瘦的,看着像常年宅在家里的大学生——可能只是怕我们这些小孩吵到他,才一直盯着看吧。”
说着他就转过头,心情复杂地看了看三个真小学生同学:跟江夏待在一块的时候,这些熊孩子好像一下变得没那么熊了。
灰原哀听到他说“蓝衣服”,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身,扒着椅背悄悄从缝隙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没看到什么可疑的黑衣人,而是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客人好少。”她目光在大厅中粗略扫过,“除了我们,居然只有四个人。”
“今天是帝丹小学的校庆,不是正常休息日,所以人少。”柯南想起什么,“另外你也听说了吧,之前阿笠博士跟那些老头老太太聊天的时候,他们说这家影院很不安全,经常有人喧哗闹事,让博士看好小孩子别到这边。”
……结果灰原哀拿到票就带他们过来了。
柯南:“……”不过旁边摆着一个江夏,问题不大,没准还能顺便把闹事的人解决,让这里恢复正常。
毕竟印象中,这家影院已经开了很久了,是不少青少年的童年回忆。他的确不希望影院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倒闭。
想着想着他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里果然是准备倒闭了吧,就算没人闹事恐怕也是一样。”
江夏点了点头,看向影院四周。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这家影院到处搭着梯子,地上还散落着打包绳麻绳等等的工具,一副要大动工事的样子,没准早就已经换了买家,正准备改装成别的建筑。
一场电影很快播完。
三个小孩害怕归害怕,但小朋友的注意力一向很不集中。刚才在电影院他们跟江夏隔开坐着,又看了一场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恐惧渐渐被抛到脑后。
离开影厅时,三个人已经聊了起来。吉田步美中肯地评价道:“虽然这只哥梅拉有一点点粗糙,体型也比别的哥梅拉小,但是它打倒怪兽的样子真的好帅哦!”
圆谷光彦听到自己的女神2号对电影称赞有加,顿时也来了兴致:“因为这一部电影,是整个哥梅拉系列电影的第一部!是在我们出生很久以前拍摄的,所以看上去不够精致,但在当时已经非常厉害了。”
柯南叹了一口气,不想说话:他小时候就看过哥梅拉,现在变小以后,被迫又陪着这群小孩看了好几遍,现在他连戈梅拉身上长了几个疙瘩都快数出来了。
好不容易熬过这场电影,假小孩悄悄提议:“咱们去踢足球吧。”
灰原哀抬起头,看了一眼江夏的神色。发现这个高中生一副还不想走的样子,她于是屈指在墙上敲了敲:“可是还有两部没看。”
“??”
柯南蹭的抬起头,发现这居然是一场6小时的豪华联播,刚才他们看的是《大怪兽哥梅拉》,后面还有《哥梅拉的逆袭》,《哥梅拉VS梅加哥梅拉》
柯南:“……”
他转头看向三个小学生,悄悄暗示:“你们想继续一起看电影吗?”
三个小学生无比纠结:想看,但是不想跟江夏一起看。
可是没人敢说。
江夏鼻尖动了动,想起什么:“光看电影没意思,我请你们吃零食吧。去柜台随便挑。”
“!!”
三个小学生对视一眼,终于没能抵挡住诱惑:而且这可是江夏哥哥主动说要请他们吃的,答应了也不能算是偷吃零食的坏小孩。
三个小孩蚊子哼哼似的:“谢谢江夏哥哥。”
——不是他们没有诚意,只是公共场所不能喧哗。
规矩他们懂。
撺掇失败的柯南:“……”
……
一行人寻着香味找到了柜台。
小岛元太摸摸肚子,想吃鳗鱼饭。可惜这家影院实在不景气,零食种类很少。当然,就算景气,也不会在影院里摆鳗鱼饭卖。
于是最终,他们只是人手一份爆米花,又每个人点了饮品。
饮料端出来一看,四杯可乐,两杯咖啡。
江夏要去取可乐的手一顿,看了看点了咖啡的灰原哀和柯南。
……怎么同龄人都在喝咖啡?
他犹豫片刻,拍拍灰原哀的肩膀,在她回过头时,把自己手里的可乐递过去,然后悄悄朝她的咖啡杯伸出了手,发起交涉:“小朋友喝咖啡,晚上容易睡不着觉。”
……其实平时他也会点咖啡,但昨天收割的咖啡味杀气有点多,于是临时起意想换个口味。谁知道居然跟一群小学生撞了。
要是柯南和灰原哀没点可乐还好,可偏偏两个小孩沉稳地喝着咖啡,他这个高中生却要跟正版小学生一样抱着可乐吨吨吨……万一被话多的大喇叭熟人看到,传出去还怎么混。
灰原哀仰头看了一眼,洞悉了他的想法:“……”呵,幼稚的高中二年级。
不过反正她平时喝的咖啡多,不差这一口。
灰原哀把自己的咖啡递给江夏,接过可乐戳开喝了一口:算了,偶尔融入一下小朋友群体也挺好。都来看哥梅拉了,喝点甜甜的可乐又怎么了。
……
售货员小姐看着一群小朋友礼貌分零食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点微笑:“电影院最后能迎来伱们这么可爱的客人,也算是圆满落幕了。”
“落幕?”几个人一怔,感觉事情另有隐情。
1992【卷王部下】
“过了今天,我们就要停止营业了。”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江夏回过头,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似乎是电影院的馆长,老头笑眯眯的脸上难掩悲伤:“今天也正好是这家影院开业的30周年纪念。”
柯南想起什么:“难怪放映厅里有那么多梯子绳子之类的东西。”
“哈哈,真是抱歉。”老头摸摸后脑勺,歉意道,“施工方那边说时间太紧张,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售货员小姐提起这事就生气,她忍不住插嘴:“明明可以明天再动工,可他们非要事先把那些东西搬进来。真不知道究竟在急些什么——就算提前搬来工具,还不是得等到明天。”
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阴阳怪气地接上了她的话:“哎呀,可别这么说,我允许你营业到今天,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要不是买方的老板让我等到这家电影院的纪念日结束再施工,我早就把这里拆了。”
江夏循声回头,看到一个社畜模样的中年人。
这是房地产中介的社长,他叼着一根烟,眼窝深陷,眼下一团漆黑,精力有些不济。
但瞥见馆长和售货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张田政次顿时打了鸡血似的,话都变多了:“天天播哥梅拉哥梅拉,就知道哥梅拉。真希望你们的诚意能召唤一只真的哥梅拉出来,然后发疯把这家破影院拆掉,那我就能省一笔拆迁费了,哈哈哈哈哈。”
“……”
周围瞬间变得沉默,不管是影院的员工,还是这里的常客,忽然齐刷刷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带愤懑。
连后台的放映师都忍不住走了出来,怒道:“电影院禁烟,别每次都让人提醒你!”
张田政次冷笑一声,呸一口把烟吐到地上:“真是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哎呀!”他忽然夸张的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没有下次了——从明天开始,这里就要变成一片残砖败瓦了,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进了放映厅。
灰原哀忍不住小声说:“……他可真爱笑。”
远处拐角,一道人影望见这一幕,无声缩回了脑袋。
……
桥本摩耶为表诚意,提前了一点来到这里,然后询问那位中介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过了将近半小时,对方才慢悠悠地回复过来,说他正忙着看电影。
……有时间看电影,没时间卖餐厅遗址?
桥本摩耶拳头都硬了,但刻在骨子里的防乌佐本能,让他只能按捺下杀心,规规矩矩地当个正常生意人。
于是他循着回复找到了张田政次所在的电影院,然后刚一探头,就听到了张田政次那阴阳怪气的长篇大论,以及两串桀桀阴笑。
当然,也没错漏影院员工和观众们望向张田政次时那幽深的目光。
“这就是我要找的中介?”
桥本摩耶心里开始咯噔,同时悄悄祈祷:“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运气之神保佑,一定别让乌佐看见张田,这种人在乌佐手里恐怕活不过半天——他活多久都无所谓,但请一定要先把那片地卖给我再死!”
这么想着,桥本摩耶想快步冲过去,趁人还活着,先把合同拿下再说。
但忽然,他的余光瞥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柯南和江夏。
“……”
桥本摩耶一下顿住了脚步。
倒也不全是因为前段时间培养出来的躲避本能,而是他忽然意识到……
“既然那个阴险的小学生也在,那么没准是他把江夏引过来的。这家电影院,此时恐怕已经是乌佐的舞台了。”
桥本摩耶一头冷汗,迅速思索着:“我现在凑过去,会不会扰乱乌佐的计划?可是乌佐既然盯上了这个中介,那他很可能猜到我也会在附近出现……所以我这次到底该拿什么剧本?我在这一场杀人剧里会扮演什么角色?”
桥本摩耶一时心力交瘁。
最可怕的事,并不是身处一台真人版杀人舞台剧,也不是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剧中人。
而是明知自己是演员、甚至可能是当中的重要角色,却没能拿到任何剧本,又不敢搞砸话剧,得罪那个可怕的幕后导演。
“要不我干脆躲远一点算了。反正中介死了还有下一个中介,没准下一个是个办事利落没这么多破事的好中介。”
桥本摩耶在拐角处悄悄打着转:“不不,不行。如果剧本里有一些非要我出场的地方,而我明明猜到了这是上司的意思,却主动躲远……这也太不像话了。”
思来想去,脚下的地板都快被他磨出圈了,桥本摩耶终于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恶补的那些剧本知识,有了主意。
“我可以参与剧本,但刻意远离那些关键时刻!——一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很长,我只要在两个关键点之间悄悄加入,拿到合同就撤,就能像个幕后工作人员那样,参与剧本却不留下任何痕迹,这样我就既没有逃避上司的剧本,又不用惹一身腥卷入麻烦。”
桥本摩耶越想越觉得很妙。
他退后一些,暂时撤到影院外面,然后看了看表,掐算着合适的乱入时机。
……
由于桥本摩耶身手敏锐,位置隐蔽,撤退起来当机立断、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了,因此柯南他们并没发现有人匆匆来过又离开。
灰原哀倒是若有所觉,她警惕地往江夏身前挪了一步,借他的腿挡住自己,然后偏过头,小心往通往大门的长廊那边瞥了一眼。
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灰原哀疑惑地吸了一口可乐:“……”总感觉那边好像有组织的气息,难道是错觉?
也对,这家影院只有一间放映室,而且正在播放哥梅拉。哪个组织成员会闲得没事跑到这里看这种东西。
至于刚才感觉到的气息……
可能是江夏身上的吧。
灰原哀以前对组织气息非常敏锐,但自从住到江夏隔壁,她那灵敏的感知就开始渐渐报废。
想到这,灰原哀仰头看了一眼江夏,又看看空荡的走廊,越发觉得就是这样。
她又哧溜吸了一口可乐,不再多想。
1993【薅乌佐羊毛】
柯南对组织气息就不像灰原哀一样敏感。比起长廊那边的动静,此时他更好奇另一件事。
别人好像都不敢多提那个嚣张的房地产中介,柯南于是看向刚才唯一一个怼了他的放映师:“那个人经常来这家电影院吗?”
“是啊。”放映师看上去也很头大,“这阵子每天都来。而且每次都是他一来,就有混混在影院打架。”
张田政次进了放映厅,售货员小姐才又悄悄冒头,她愤懑道:“时间也太巧了,那些人肯定是他雇来的,他想用这种方法逼我们停止营业!”
老馆长看上去是三个影厅成员当中最认命的,他无奈的安抚道:“好了好了,没证据的话不要说,免得他反过来说我们诬陷。”
“证据……”售货员小姐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江夏身上。
江夏:“?”
售货员小姐上下打量着他,眼睛亮了:“我记得你好像是一个很有名的侦探,你能不能……”
“明天影院就要倒闭了,今天那家伙也没雇小混混过来,侦探就算想调查也查不到什么,这样只是浪费钱罢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要发出的委托。
之前影厅里那个坐立不安的大学生观众走了过来,他拿着一台数码相机,咔哒拍了几张影厅的照片,然后偷偷看了一眼江夏。
虽然很快就迅速收回了视线,但男大学生心里还是好奇的冒泡:这个高中生到底是怎么以一己之力管住五个熊孩子的?私家侦探居然这么全能?看着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井手敏行悄悄打量着江夏的时候,馆长也在看他。
老人低声对售货员感慨:“井手先生今天也来了啊。”
影院的工作人员都认识这个大学生,售货员小姐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请示道:“他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想在影厅里拍一些照片留念,所以我就同意了……这样不要紧吧。”
影厅一般是不准拍照的。
不过反正也是最后一天,馆长宽和地笑道:“随他喜欢吧。我记得他最喜欢这种特效电影,从小就经常过来,简直像这家电影院的儿子一样。”
说着,老馆长想起什么,看了看表:“到饭点了。”
“!”售货员小姐一惊,“我忘记给大家订今天的工作餐了。”
老馆长:“……”
……唉,算了,反正都是最后一天了,凑合过吧。
放映员也过来找饭吃,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售票期间你也没法离开,那就等下一场开播的时候去买吧。反正现在没什么客人,如果真的有人要途中出来买零食,就请售票那边的大姐帮个忙。反正都是最后一天了,她们应该也不介意。”
灰原哀:“……”这家影厅氛围还挺摆烂的。
不过确实,反正都是最后一天了,混过去算了。而且……
她仰头看了一眼江夏,见江夏喝着咖啡吃着爆米花,心情好像不错,于是收回视线,不再多想:不管怎么说,今天出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没多久,系列片的第2部开播。江夏他们又回到放映厅,看起了电影。
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倒数第2排。
一对情侣勾肩搭背地靠在一起,男的骄傲道:“这部我记得!到了后面,怪兽会在哥梅拉体内下蛋。”
女人看了他一眼,虽然很烦电影刚开场就有人剧透,但她也知道这是男朋友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厉害之处,于是只好配合地小声尖叫:“哎呀,好恶心哦。”
两人后面的一排,张田政次坐在那里,阴沉沉地盯着这对烦人的情侣。
他最近事事不顺——其实他平时有那么一个小爱好,就是偶尔去赌场赌上两把。可惜最近有些上头,等回过神,已经欠下了一大笔赌债。
他只得加紧干活,靠着吹毛求疵、带人滋事、赶走观众,把电影院的价压了下来,想尽快卖掉它然后得到一笔不菲的中介费。但尽管如此,这仍旧不够还上赌债。
要是再把公司的油水榨个干净,或许能勉强凑够,但那样公司恐怕会面临破产。
更烦人的是,前不久他找电影院的买方询问,想尽快促成这一笔交易。然而买方那边百般推脱。他一追问,这才知道对方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竟然还差100万才能筹购买下这家电影院的资金。所以一直到现在,两边连买卖合同都还没签——也难怪买方那么好说话,愿意拿什么“三十周年纪念日”当借口,配合着电影院这边拖延成交时间。
“一家破影院,连观众都没几个了,还敢收这么高的价格。但凡它能再便宜个100万,我至于像现在这么犯愁?”
张田政次越想越气,幽幽盯着前面的情侣:自己都这么带人找茬了,居然还有不长眼的观众敢来这里,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眼看着那对小情侣还在腻歪,他一脚踹到了对方椅背上。
“啊!”情侣们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两人震惊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长相凶恶,满脸写着“不是好人”的家伙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后排,嘴里叼着根烟,朝他们露出了满怀恶意的狞笑。
情侣当中的男人敢怒不敢言,但又觉得不言会显得太怂,只好憋出一句:“你干什么?!”
“我吗?我是哥梅拉啊。”张田政次冷笑着凑近,一口烟喷在他们脸上。
情侣们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影厅。
张田政次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模样,这才冷哼一声,重新靠回了椅背。
但欺负普通市民得到的短暂快乐,显然没法和背负巨额赌债的压力相比。
他焦躁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
“居然有人要跟我买海里的那片地,怕不是在消遣我,那鬼地方有人会要?而且就算成交,我也拿不了多少抽成。”
张田政次眼珠转动:“不过也说不准——那个买地的家伙居然比我想象中还要执着。要是他真的找上门,我不如试试狠敲他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