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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看了看表:“好像该吃饭了。”
柯南:“……”
他露出了“有谜题在面前,你居然只想着吃饭?你还是不是侦探!”的不解表情。
但很快,或许是因为提到了这个话题,柯南肚子里也咕噜一声,显然饿了。
江夏很给面子的假装没听到,顺便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可能‘江户小子’真的跟这个团有关,比如他就是其中一个团员,而团长和编剧碰巧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在剧本中有所呈现。”
“难道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江户小子跑去自首?”柯南试图用推理,缓解刚才闪过的那一丝尴尬,“其实最快捷的解决方式,是报警把人抓起来。听说那个怪盗在抢劫中有过伤人现象,不过……唉,算了,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团,团员之间有感情,如果真能劝服那人去自首,就最好了。”
这时,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从团长休息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江夏他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两人诧异道:“怎么了?”
江夏回过神:“那位新同学怎么样了?”
毛利兰叹了一口气,有点担忧:“不知道是被踹伤了,还是单纯在自闭,他好像不想跟我们交流,已经睡下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江夏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几家知名老店,平时离得远,懒得专程过来吃,今天倒是刚好顺路。
木下洋子也有些饿了,她想起刚才的可爱粉丝,摸摸肚子:“旅团的人好像也还没吃饭吧,我们吃完给他们打包几份回来,免得他们太忙,忘了这件事。”
几个人很快达成共识,去附近找了一家饭店。
……
吃完饭,几人拎着几份盒饭,回到了剧场大楼。
饭店离剧场的后门更近。江夏推开门,刚往里走了没两步,团长休息室的门正好被从里推开。
一个穿着古装的小女孩走出门,看到他们,惊喜地“啊!”了一声,然后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江夏!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江夏低头认了认,发现这是伊东惠。这个打扮时髦的小姑娘换上古装以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伊东惠跟江夏打完招呼,又给柯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要去练习啦,你要不要一起?我还有一套女装和假发哦,我们尺寸差不多,给你一定很合身。”
柯南:“……不用了,谢谢。”
伊东惠一脸遗憾。
这时,屋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伊东玉之助也换上了古风的戏服,看起来刚才编剧踹的那一脚没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也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刚才真是抱歉,让你们看到那么难看的一幕。”
伊东玉之助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捕快制服,“再过十几分钟开始排练,现在舞台已经搭好了,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好呀!”两个女高中生显然对这种传统舞台很感兴趣。
木下洋子其实没跟她们相差太多岁,同样对旅行剧团不太熟悉。她也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摄像机,有些期待。
……
舞台上亮起了灯,并且摆好了各类房屋布景。
柯南一边走神,一边仰头打量着那些装饰。
走到舞台中间,他突然脚下一空,紧跟着就被江夏拎住了后领。
柯南一低头,看到地上竟然开着一个深深的大洞,下面有大约几米深。
伊东玉之助吓了一跳,忙过来提醒他们:“这是‘奈落’,小心一点,这个舞台的奈落特别深。”
奈落是舞台上的升降道具,和舞台下方的小道连接,演员能通过它,迅速在舞台中央出现,而且这种出其不意的隐蔽性也能增加表演效果。
正说着,随着一阵轻微的机关转动声,之前那个不断翻滚的男演员摆着pose,半跪在奈落的底板上,被升降机托了上来。
等奈落升到和地面齐平,男演员低头看了看表:“1分40秒。”
伊东玉之助叹了一口气:“时间稍有点长,看来得调整一下表演计划。”
谈起正事,团长和演员们就忙了起来。
江夏他们没再打扰,去观众席上坐下,低头就看到一群演员围成一圈在台上讨论,中间多出一个明显矮下去的小朋友。
木下洋子忍不住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真可爱!”
江夏看了一眼趴在她手机上,试图霸占摄像头的小白:“……确实。”
……
随着几人换上戏服,演员们的角色顿时变得明晰起来:伊东玉之助演的是主角,一个捕头,小惠饰演他的助手,翻滚男演员饰演“江户小子”。
其他人则算是本色出演,饰演一个江户时代的旅行剧团。
整部戏的剧情,大致是捕头追捕江户小子时,发现怪盗疑似跟这个旅行剧团有关,于是捕头开始挨个排查剧团里的人,试图从中锁定真正的江户小子。
最后主角终于确定了一个嫌疑人,但结局却有反转:那个人是被冤枉的,而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嫌疑人的双胞胎哥哥。
“这剧本果然很奇怪啊。”柯南低声跟江夏说,“主角是个名捕,却居然会认错凶手,到了最后才意外得知真相。这一点也不像主角该干的事,更不像传统编剧会写的结尾,这里面肯定掺杂了一些私货。这段剧本到底在隐喻什么呢……”
江夏看了他一眼,总感觉柯南最近对剧本这种东西过分在意:“其实我觉得比起瞎猜,不如问一问知情人——比如编剧和团长。”
“他们肯定不会说吧。”柯南叹了一口气。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腾地坐起身:“等等,编剧是不是一直没有出现?舞台上的所有人都在,财务经理都来一起排练了,那个编剧再傲慢,也应该过来看上一眼吧。之前他明明对自己的剧本非常在意,现在这样,难道就不怕有人趁他不在,偷偷改剧本?”
越说越觉得不对,柯南腾地跳起来,在同伴和演员们惊讶的目光中绕过舞台侧面,冲向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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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先生?!”
一群人茫然地追着柯南来到后台,就见那个一年级小学生直奔编剧的房间,开始敲门。
门里始终没有反应,于是敲了没两下,柯南的动作就变成了砸门。
“柯南?”毛利兰快步跑过去,抓住这个乱敲人家屋门的小孩,“你在干什么?”
柯南本来想趁乱把门弄开,但胳膊太短,实在够不着。
正好看到江夏也跟那些演员一起过来了,柯南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快开门,编剧一直没有回音,可能是出事了!”
江夏试着一拧门把,门没锁,被顺利推开。
几个演员见他们在捣鼓编剧的房门,连忙跑过来制止,担心客人被骂。
然而到了门口,没等来得及阻拦江夏,他们先看清了屋里的情况。白井百合“啊!”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编剧倒在桌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脑袋旁边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瓷器碎块,还滚落着一只碎了的花瓶,看上去一副凶杀现场的模样。
“别进来。”
江夏本来以为自己需要像个侦探一样阻拦一下剧团的其他人,防止他们冲进去破坏现场。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并没有人想要进来关心编辑的状况。
毛利兰她们是还没回过神,而剧团成员除了没回过神,似乎也跟编剧没有太深的感情,他们看到这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僵立原地,根本没有进门的意思。
江夏默默放下了手,心里谴责:“……”真是的,没有感情就不能演一下吗,这么下去到时候你们全都要变成嫌疑人。
他一个人寂寞地走进屋,到编剧旁边探查了一下。
然后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遗憾地摇了摇头:“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后脑勺有击打伤,应该是被旁边这只花瓶敲的。”
木下洋子迟疑出声:“那我帮忙报……”
“喂?警察吗?”没等她说完,旁边已经传来毛利兰紧张却熟练的声音——这个高中生小姑娘看上去仿佛很害怕尸体,也很慌乱,但她拨号的速度竟然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木下洋子愣住:“……”这就是江夏朋友的实力吗?嘶,看来在侦探这个方面,自己还有很多路要走。
木下洋子一边惊惧于命案的出现,一边又被敬业精神驱动,思索着完善自己下一部戏的人设。
柯南趁毛利兰打电话,挣开她的手,想溜进现场看看。
但才刚迈出一步,一双小手精准抓住了他。
伊东惠一脸严肃:“我听说案发现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你不要给江夏哥哥和警察叔叔添麻烦!”
柯南被迫停住:“……”这个小女孩到底是怎么发现他动向的,这不科学!
他跑也跑不了,只好无语地扭头去看伊东惠,想用眼神示意她松手。
然而这么一转头,柯南却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伊东玉之助看上去异常紧张,他呼吸急促,手无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嘴,表情十分难看,想再用力遮掩一些想说的话。
柯南一怔,心想:“……这个同学这么胆小?”
但紧跟着,他又觉得伊东玉之助的表现不像是害怕,反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没等剖析出这个新同学的想法,伊东玉之助竟咬了咬牙,突然冲进了现场。他半跪到编剧旁边,紧张地查看着尸体的状况。
江夏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
伊东玉之助此时好像也完全顾不上别人的目光。
他发现人真的死了,面露茫然。对着尸体沉默片刻,又忽然转身去看一旁的桌子。
伊东玉之助的目光在桌面上扫视一圈,像在寻找着什么。但显然,他没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于是他又去按手提电脑侧边的按钮、拿起电脑查看它底下有没有压着什么,甚至还想翻动尸体查看……这顿操作下来,他依旧一无所获。
他的动作实在太显眼,江夏看着这个新同学,感觉再不制止就划水太过了:“你在找什么?”
伊东玉之助愣愣地停下动作,脸色像见了鬼一样苍白:“没、没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但门口,柯南却突然想起一样东西——那张存着剧本的磁盘!
之前编剧打印完剧本,就把磁盘收了起来。伊东玉之助刚才去按手提电脑上的按钮,应该就是在找它。但现场并没有磁盘存在……磁盘被凶手拿走了?
柯南:“……”这显然是一个关键线索,可是伊东玉之助为什么不说出来?这有什么好隐瞒的,难道那份剧本背后另有玄机?
又是剧本!简直像敌人举着旗在他面前横跳,可他拼命抓过去,才发现那只是一道幻影,对方藏在幕后戏谑地看着这一切,只留他一个人跟空气斗智斗勇……
柯南想着想着,忍不住砰一拳捶在了旁边的墙上。
然后他动作突然顿住。
片刻后,柯南默默收回了手。他左右看看,趁没人看自己,往拳头吹了两口气:……好疼,这家剧场的墙怎么这么硬。
……
报警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警笛声,目暮警部匆匆赶来。
节目组也收到情报,轰隆隆跟着赶到。木下洋子今天带的摄像机是普通版本,没有直播功能,他们原本想把今天拍到的事剪一小段插进节目里,没想到一错眼的时间,竟然又出了案子。
“你可真是……!”导演激动地拍着江夏的肩膀,好像想说什么,但想起发生的毕竟是命案,现场不适合散发出太正面的情绪,他最终又把那些赞美之词咽了回去。
江夏被他拍的有点疼,于是离开这个激动过头的导演,跑去找熟悉的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眼睛其来的案子。
他翻着部下拿来的资料:“死者是这个剧团的编辑,现年35岁的近石铁夫。死亡时间大约在一小时之前——所以一小时前,你们都在干什么?”
他看向聚集在自己面前的剧团成员。
1757【法外狂徒·江夏】求月票✧(◍˃̶ᗜ˂̶◍)✩
当然,来做客的那一群人,理论上也是嫌疑人。
不过目暮警部往那边扫了一眼,就又兴趣缺缺地收回了视线:没什么好看的,全是熟人,闭着眼都能想象出他们的模样。
但比起剧团成员,这群熟人回答问题倒是很积极。
见剧团成员们低着头不想说话,江夏帮他们回答了:“那时剧团正在彩排,我们则都在观众席上观看。由于舞台构造特殊,即使是站在两边等待出场的成员,我们也能看到。”
目暮警部怔了一下:“所以这次居然是外部人员作案?”
……什么叫居然。江夏摇头:“也不一定,演员们有时需要更换服装,那段时间他们不会出现在舞台上。另外,还有人需要独自走小道去使用‘奈落’升降,这段时间他们同样不会被人看到。”
“好!”加上这两个条件,嫌疑人的范围顿时缩小了。
目暮警部精神一振,看向剧团成员:“所以你们都有谁换过衣服、用过‘奈落’?”
……
登记完情况,目暮警部打了个呵欠,把同样打着呵欠的剧团成员带去警局做笔录。
警方在编剧的房间里调查取证。证据暂时还没找全,侦探们似乎都没有什么想说的,目暮警部只好把这群客人放回去。
然后他看了看这几天到处直播的江夏,忍不住嘱咐:“听说你们快考试了,有空多在家复习,不要到处乱跑,如果有破不了的案子,我会找你的。”
江夏答应起来总是很快:“好,你放心吧。”
匆匆赶来的节目组没捕捉到想要的场面,不肯离去,追去了警局报道。
柯南也不想回家,他还在惦记那个失踪的磁盘:他实在很疑惑为什么凶手要拿走那个东西。另外,伊东玉之助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这个新同学明显知道很多,可是他的嘴比他的脾气硬多了,什么都不肯说。
……
于是到了晚上,等毛利兰他们睡下,柯南悄悄起身,打算潜入剧团查看。
走之前他看了新闻,节目组的那个直播帮了大忙,从新闻里,柯南得知去做笔录的剧团成员们已经全都被放回去了,此时他们就住在离剧场大楼不远的一处老式酒店里。
柯南沿着人行道一路小跑,打算到繁华一点的地方打车。
刚经过一段路口,面前一辆摩托风驰电掣般闪过,那辆车开得极快,带起的风差点把柯南刮倒。
柯南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的电线杆,没等来得及谴责这个超速的可恶驾驶员,前方忽然嗡一声马达的轰鸣——那辆摩托又回来了,嘎吱急刹在他旁边,车轮卷起一阵尘土。车里的人略微俯身,透过头盔看着他。
深更半夜,被这么一个法外狂徒盯着,柯南不由有些紧张,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麻醉腕表。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一件事。
仔细看了看这辆眼熟的摩托,柯南眼角一跳:“江夏?你又半夜偷偷飙摩托,你这样是会被交警抓去上课的!”
江夏把面镜推上去,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开着滑板碾车顶的时候,交警都没说过你什么,相比起来我的摩托安全多了——这样得跑到什么时候,上车,我带带你。”
柯南衡量了一下一个小孩半夜成功打到车的难度,然后一边在心中谴责这种危险的飙车行为,一边很诚实地跳了上去。
江夏把头盔摘下来递给他。
柯南:“不用,你开慢点就行。而且你现在是名人,万一有人拍到你开车不戴头盔怎么办。我就没事了,我是小孩。”
江夏:“……”工藤同学真是越来越适应一年级小学生的身份了。
……
今夜睡不着觉在外面乱跑的,不只是两个侦探。
万籁俱寂。
剧场附近的和式酒店里,伊东玉之助坐起身,悄悄离开房间。
他旁边,睡得很熟的伊东惠无声睁开了眼睛,她也翻身坐起来,担忧地悄悄跟了过去。
伊东玉之助心不在焉,没发现这个小小的跟踪者,一路去了剧场。
案发现场外面拉着警戒线,但该提取的证据都差不多提取到了,警方暂时撤走,屋里此时并没有人。
伊东惠缩在墙角,看到伊东玉之助推开剧场大楼的后门,走了进去。
她顿时有些紧张:“……”哥哥怎么半夜跑到这里来了?简直像电视剧里那些想来现场毁灭证据的坏人一样……不,不对,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连柯南都发现了伊东玉之助的异常,身为伊东玉之助最亲近的人,伊东惠其实也有所察觉。
她一时心如乱麻,正犹豫要不要跟进去,但这时,小女孩忽然感觉不太对。
伊东惠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高大的影子。那道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小小的身影——她瞬间毛骨悚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身后有人!
小女孩吓得呼吸都停了,脑子却还很清醒。她攥了攥拳,没有回头惊动对方,而是假装毫无察觉,实则突然冲刺,埋头就往街对面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跑。
但才刚跑两步,她就被人从后一把拎起。
背后那道可怕的黑影,拎起人来动作异常娴熟,伊东惠像一只被掐住后脖子的猫,僵在空中,吓得脸都白了。她正想放声尖叫,但这时,头顶却落下一道耳熟的声音:“大半夜的,不要乱闯红灯。”
“!”
伊东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挣扎着转过头,看清身后的人,惊喜地小声喊:“江夏!”
并没有跟柯南打招呼。
柯南仰头看着被拎到了半空的伊东惠:“……”果然,视角变高以后,这个小女孩就看不到他了。
看来今天自己的单飞行为接连失败,并不是因为他的潜入技巧退步了,纯粹是这小女孩身高太凑巧,随便一平视就能看到他,就像他想甩开少年侦探团的时候总是非常艰难一样。
江夏把小女孩放到地上。
伊东惠一落地,果然转头看向柯南:“咦!你也在呀。”
1758【伏特加:想出国】
柯南看到这个抓人雷达就不自在,感觉自己的自由受到了限制。他清清嗓子:“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你快点回去休息,小孩子这么晚出门,可是会被警察叔叔教育的。”
伊东惠哼了一声:“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还比我矮一点呢!”
“……”
柯南受到暴击。
江夏一手一个摸了摸头然后,然后收回手:“好像确实是小惠高一点。”
柯南额角蹦出一道青筋,拳头硬了。
但是因为谁都打不过,片刻后,又默默松开了手。
柯南不动声色地踮了一下脚,正色道,“我们得尽快去调查,没时间闲聊了!”
……
打开剧场大楼的后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刚才进来的伊东玉之助并没有点灯,只有从门口沁入的光带来一丝照明。
伊东惠有点害怕:“哥哥半夜跑到这儿来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这时,走廊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叮咣响动,嘈杂的声响在夜色中传出很远。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来看,那边正好是舞台。
这不妙的声音,让两个侦探快步冲了过去,伊东惠吓了一跳,连忙努力迈着小短腿跟上。
江夏沿着走廊一路跑到舞台,手电光往下一照,就看到伊东玉之助趴在舞台上。
这位新同学起初好像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忽然发现有人跑近,他又闭上眼,趴着不动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晕了,还是单纯的遇事不决,趴下装一装。
江夏跑过去蹲在他旁边,伸手一探,发现情况还好。长得像柯南的人,头果然也很坚硬,伊东玉之助脑袋被打了一下,流了一点血,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柯南跑得比江夏慢一些,刚到舞台,就看到伊东玉之助一动不动地趴着,他心里顿时一惊。
正要过来悼念一下这位刚见了没半天的新同学,这时,江夏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柯南一怔:“怎么了?”
江夏停在了舞台中央的“奈落”前面。
手电光打下去,就见几米深的大洞里趴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短发女人,她大睁着眼睛,头上的血流了一地,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这是剧团的财务经理,看上去刚刚死去不久。
……
夜深人静,一阵忙碌的警笛声打破沉寂,警车匆匆驶向剧场。
一辆跟他们擦肩而过的黑色车辆里,伏特加推了推墨镜,忍不住嘀咕:“又开始了,又开始了!这小子难道完全不会累吗。”
“他好像很享受这场直播。”琴酒已经懒得看了,“也或许是在外面待了几天,见识过那些思维模式跟日本人完全不同的外国人之后,格外怀念东京这群更好操控也更听话的演员,所以忍不住想跟他们拥有更多互动。”
伏特加:“……”嗯?要不我申请调到国外熏陶几年,也给自己镀上一层不容易受到乌佐干扰的光环?
等等,好像不是这么个道理——只有我接受熏陶有什么用,想害我的人只要还受乌佐控制,我就还是会被不断袭击……可恶,难道要躲到一个完全没有日本人的地方才能逃过?
伏特加喝了一口咖啡,忧伤地规划着自己那黯淡无光的未来。
……
呼啸而过的警车,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两个法外狂徒,它们很快停在剧场大楼附近,然后一群疲惫的警察从车中鱼贯而出。
目暮警部连鞋都忘了换,踩着一双拖鞋,就睡眼朦胧地蹦下了车。他打了个呵欠,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剧场舞台。
刚刚还十分昏暗的场馆,此时已经被舞台灯照的通亮。
警方把掉到了奈落里的人弄了出来,但那人果然已经死透了。
……
“死者荻原系江,是剧组的财务经理兼演员,看上去是失足摔死的,不过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推她……话说回来,深更半夜的,她跑到剧场大楼干什么,居然也不开灯。”
目暮警部翻看着资料,想起什么,看向江夏:“下午表演的时候,这个人有嫌疑吗?”
江夏摇了摇头:“她没换衣服,也没用过奈洛。”
所以就别想什么“凶手杀完人以后回现场处理线索、失足摔死、迅速结案”之类的好事了。
目暮警部叹了一口气:“难道是同一个人杀掉的她?可恶的凶手……”
目暮警部找鉴识科的警员了解情况时,江夏目光扫过舞台,发现柯南正趴在一张信纸旁边。那张纸掉落在舞台地板上,仰面向上,离得很远就能看到上面写着几行黑色的大字。
他于是也跟着过去蹭了蹭线索,走近了,就看到纸上写的是:
[IToE
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24点在舞台等着]
简单的几行字,占满了一整张纸。粗暴的措辞和字体,让这封信看上去仿佛充满恶意。
柯南下意识地念出了关键词:“舞台……”
“……?”江夏看了他一眼:不对吧,重点不是那个“真面目”还有“IToE”吗。你这个侦探怎么回事,又不是编剧,执着于舞台干什么,真是不务正业。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高木警官惊讶的声音:“死者手里捏着一张信纸!”
咔嚓拍了一张照,高木警官小心把那张纸从死者手里弄出来,展开看了看,然后把它递给目暮警部。
江夏凑过去瞄了一眼,发现这封信,和刚才跟柯南在看的信一模一样。应该是写好之后批量复印出来的,没有任何差别。
江夏于是戳戳目暮警部的肩膀,往地上指了一下:“那边也有一封一样的,这份邀请函,看来是群发。”
目暮警部一怔,转头一看地面,发现还真是。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居然连收件人都写得一模一样,全都用‘E’指代……就算是为了多骗几个人过来,难道凶手不该改一改措辞吗。还是他只是单纯地多印了一张,然后刚才不慎把多印的那一张掉在了现场?”
“先收集现场的线索吧。”江夏看了一眼远去的救护车,“另外,我记得伊东看上去还很有救,等他醒了问一问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1759【波本vs乌佐】
救护车鸣笛行驶,很快把伊东玉之助送到了合适的医院。
而几个小时前,这家医院,其实还迎来了另一位病患。
再热的天气,河水也是冰冷的。
安室透在河里泡了那么久,又连轴转熬了两个夜,把在水里浪费的时间强行补了回来。这么一通折腾,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发烧。
虽然吃点药,在家睡一觉就能解决问题,不过睡倒之前,安室透发现,这场病来的正是时候:没记错的话,那个他近期关注着的高田议员,正好就住在一家医院的VIP病房。
高田议员长得像个无能的憨憨,私生活也有点糜烂,但在工作上倒是非常能干。只可惜他的理念和实绩正好触碰到了组织的雷点,越能干就越离死神越近。
结合自己从各个渠道收集的线索,安室透怀疑组织会在选举期间,对这位高田议员下手。
“明目张胆地暗杀,容易引起外界怀疑。这种手段在必要时刻来上一两次还行,但如果次次都选择直接暗杀,就太容易暴露组织的存在了。相比起来,‘医疗事故’之类的死亡,肯定更符合组织的心意。”
安室透用自己过热的大脑思忖着:“干脆我借这场病,在他附近的病房住下,就算不能直接从组织手里救人,也可以逮到那个暗杀者的痕迹,从那个人入手,挖出组织的消息。”
越想越觉得可行,安室透顾不上养病,疲惫地赶来了医院。
议员的VIP病房很难靠近,干等着又很无聊,安室透想了想,干脆开始在医院打转,物色合适的医生。
安室透的日程表数线并行,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乌佐的——自从从琴酒那里无意间看到写有“乌佐”的任务报告后,安室透总觉得自己简直像被霉运缠上了一样。
其中有一部分的确是单纯地倒霉,但另一部分,或许另有原因:就在前一阵,西多摩市双子大楼开幕式前,安室透收到过一封来自“Ouzo”的邀请函。
那一次他如约去了,然后差点在燃烧的大楼里被焖成铁板烧,还遇到了一个极其可疑的粉毛青年。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恶意,安室透很难不去注意这个尝试坑害自己的组织干部。只是对方行踪实在过于神秘,那些传闻也真真假假难以捉摸,他的调查才始终没有进展。
不过即使是这样,安室透还是抓到了一些线索。
前一阵,他打工送花的时候,不巧被卷进一起医生谋杀案。那起案件里坠楼死去的医生,竟然是个组织外围成员,安室透从他遗留的物品里面得到了一些情报。
他由此猜测,乌佐或许会跟一些心理医生有所接触——根据传闻和种种线索,那家伙和一般的干部不同,不只是任务,有时他也会出于玩乐的目的杀人。听说他尤其偏好医生,而在医生中又最偏爱心理医生。
“这家医院也有相关的科室,虽然正好接触到乌佐目标的可能性不大,但也总比之前那样大海捞针要好……大概相当于把难度缩小到了游泳池捞针?”安室透在心里默默规划着:
“如果撞了大运,这家医院的心理医生正好是乌佐的目标,那当然很好。而如果不是,日后我也可以通过他,认识别的医生。这么一路认识下去,没准哪一天就能偶遇乌佐。反正我平时杂事一堆,也不差这一件。”
除了医生,关于乌佐的线索,或许还能从爱尔兰那里找到。
安室透早就知道爱尔兰这两天为什么着急找他,但他却一直拖着,不想立刻跟爱尔兰建立起牢固的联系。
但一来他从心里厌恶这群满手鲜血的组织干部,跟对方合作心情又差,又容易不小心暴露自己,不是一个良好的选择。
二来他总觉得,如果爱尔兰真的有关于乌佐的关键情报,他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
天天被从楼上掉下来的人砸,还差点飞机失事,不得不推出一个心腹保全自己……没准这只是一块乌佐丢出来的饵,接近爱尔兰不仅没法对付乌佐,反而会引来灾祸。
总之,安室透对爱尔兰这条线没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毕竟也算是一条线索,他到底没有直接拒绝:先吊着爱尔兰两天,到时候那家伙被乌佐逼急了,或许会主动吐出更多情报,这样会省掉很多事。
……
就这样,安室透开始了他短暂的住院生活。
当然,他也确实累了,在医院里的生活舒适又安详。
好好睡了一觉,再睁眼,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安室透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原本想刷刷新闻,却忽然发现页面跳出一条提醒:直播开播了。
安室透:“……?”
他近期关注的直播只有一条,就是江夏的那个直播节目。
倒不是想看清江夏的行程,然后躲着他之类的。只是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闯入直播镜头当中。曝光度太高,不管对组织成员,还是对卧底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后者。
所以……为什么深更半夜突然开始直播了?
安室透对着那条消息沉默了许久,缓缓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沉重地点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页面弹开,上面竟然出现了一辆呼啸的救护车。
记者坐在他自己的车里,对着晃晃悠悠的镜头解说状况:“剧场又出现了第二起命案,并出现了陷入昏厥的伤者!伤者正被紧急送往医院,希望案件到此为止,不要再出现第三条人命了。”
窗外的夜景随着前行的车辆飞逝,非常模糊。
但安室透视线扫过去,还是很快辨认出了当前车辆所在的路段。
看着看着,他陷入沉思——是错觉吗,这车怎么眼看着往自己所在的医院开过来了?
又过了十几秒,他确认了,不是错觉。
“……”
安室透腾地坐起身,抓过旁边的衣服,本能想走。
不过窗边隐约传来的救护车的笛声,又唤回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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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不就是江夏的同学带着节目组过来了吗,有什么好躲的。自己坚决拒绝采访,难道他们还能顶着舆论硬拍?
别说江夏的同学了,就算是江夏本人亲自过来,也别想打扰他住院……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别让议员在这段时间死于谋杀。
这么想着,安室透又滑进被子,默默躺下。
只是他眼睛望着窗外的悠悠长夜,听着外面救护车的声音,一时再也没有了睡意。
……
今晚的事情都交给了警察和鉴识科,以及伊东玉之助的自愈能力。江夏没留太久,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想起那场还没有完全结束的直播,江夏又去装模作样的上了一天课。
到了晚上,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同学正躺在医院,自己的两只鬼也还正挂在别人腿上,江夏觉得应该去医院探望一下。顺便还带上了同样忧心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几个人吃完饭,买上探望用的花和礼品,前往医院。
到了伊东玉之助的病房门口,天色已经漆黑,他们正想进去,却发现有一个警察守在门口。
江夏打量了那人一下,走了过去:“你看上去有点眼熟,是搜查一课的人?”
那个警察一怔,没想到自己刚调过来没几天,江夏能记住他,顿时有点感动。
他想了想,小声说:“伊东玉之助现在还没醒,就算醒了也会谢绝探望——听警部说,他还没有完全洗脱嫌疑,凶器上甚至沾有他的指纹。”
江夏:“不过也只是嫌疑,还不能确定吧。”
警员点了点头:“其实好几个剧团成员都在凶器上留下了指纹,那件东西毕竟是个日用品,经常被人接触。不过它上面倒是没有昨晚死去的那位财务经理的指纹。
“其实我们内部还有一种猜测,说昨晚可能是财务经理袭击了伊东玉之助,然后她以为自己杀了人,太过慌张,不小心掉下奈落摔死了——不过这样的话,根据你昨天的证词,杀死编剧的就另有其人了,这起案子里会出现两个凶手。”
铃木园子听得直蹙眉:“既然大家的指纹都粘在上面,那为什么要怀疑伊东玉之助是凶手,还让你守着他?别的剧团成员那里明明没有人看守。”
那个警员往病房里瞥了一眼,示意她压低声音,然后自己也小声道:“医生说伊东玉之助的伤其实没那么要紧,我们问为什么人还不醒的时候,医生只好说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虽然医生没敢明说,不过有一种很大的可能——他晕到现在并不是身体原因,而是不想面对现实,正在装晕。
“另外,现场不是发现了两封一模一样的信笺吗。那两封把人叫出去的信,从笔迹来看,正是伊东玉之助写的。虽然证据还没法串起来,但现在的所有细节都对你们那位同学非常不利。”
说着说着,小警员不禁有些感慨:“那么恶意的字体,居然是那个清秀的学生写出来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夏:“……可能他只是字写得不太好看?”
小警员却依旧觉得伊东玉之助嫌疑巨大:“其实那封信,不止两份——我们昨天分开询问了一下,其他团员居然也全都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而且写信的人明明是伊东玉之助,他却要在开头写上“to伊东”的罗马音“itoe”,怎么看都太奇怪了,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毛利兰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同学就是凶手:“编剧就算了……可是他没理由杀系江小姐啊,财务经理对他们兄妹都很好,人也不错。”
“唉,你不懂,人不可貌相。”警员摇了摇头,“根据我们的调查,昨晚那位死去的财务经理,这些年私吞了剧团不少经费,整个剧团加起来都没她富,她还采购劣质材料赚差价,差点让演员因此受伤。
“一个是剧团的毒瘤编剧,一个是趴在剧团身上的吸血鬼,别说热血沸腾的高中生了,就算是我,我可能也会忍不住……咳,总之,虽然目前还没有你们同学作案的铁证,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他这么一说,伊东玉之助的杀人动机也有了。
江夏看了看这个警员,感觉他很有潜力,给他递了一张名片。
柯南的注意力就集中得多,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编剧放剧本的磁盘找到了吗?昨天第一起命案发生后,它就不见了。我怀疑它被凶手拿走了。”
“找到了啊,要不是你提起这个,我还真的忘了说。”警员开心收起名片,“磁盘在伊东玉之助的房间里找到了。里面的资料被清得一干二净,只剩一张空盘,随意丢在垃圾桶里……唉,我们也不想怀疑一个高中生,但是他嫌疑真的太大了,一切证据都指向他这里。”
江夏忽然回头,看向拐角。
柯南原本还在听警员说话,突然看到他的动作,一下警觉起来,跟着看过去:“怎么了?!”
江夏收回了视线: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这家医院挺热闹的。
……
警员不能放他们进入病房,伊东玉之助看上去也不想醒。
江夏于是没有坚持进去:“我们再去剧场看看吧,或许那里还有一些遗漏的线索,能帮伊东玉之助洗清嫌疑。”
他们把花和礼物放在门口,让警员帮忙转交,很快离开。
柯南心不在焉地跟着江夏往外走。
经过院子的时候,他像触电似的腾地一惊,猛然察觉了一道视线。
柯南倏地回过头,看向病房的一处窗口。但那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总感觉刚才有人在盯着我们看。”柯南蹙了蹙眉,小声跟江夏说,“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夏也跟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可能是错觉吧。”
柯南是个讲究实际的侦探,没有证据,直觉再强,他也只是保持了一丝怀疑,并未确信。
几个高中生心情各异地打车离开。
等他们彻底消失在远处,医院的其中一间病房窗帘微动,安室透从侧面走了出来。
1761【被灭口的高中生】
安室透:“……”自己的调查,居然又跟江夏的案子撞到了一起。江夏这个总是遇到熟人的体质真是防不胜防,还好自己离得够远,没被卷进去。
一边想着,他又一边忍不住看向伊东玉之助的病房:“……”嗯,不仅容易遇到熟人,还总是遇到一些倒霉的熟人……
想到这一点,安室透忽然对那个还在昏迷的高中生,涌出一点难兄难弟般的同情:希望那个学生没事。
……
江夏回到了剧场大楼,一抬头,就见后门居然守着两个警察——可能是因为昨晚稍一松懈就又多了一起命案,今天警方不敢再大意。即使他们觉得现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仍旧派了人守在这里。
“不要在里面多留。”守在门口的是个眼熟的警察,他虽然把江夏一行人放了进去,但却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否则要是真的再出命案,那些记者和节目组可要乐开花了。”
江夏点头:“放心。”
事实证明警员的忧虑是多余的:剧团成员在这栋大楼里2死1伤,现在连一半人都没有剩下,根本没法排练,他们都住在附近的宾馆里。
现在大楼里面只有江夏他们和零星几个警察,怎么看都缺乏命案发生的条件。
一路走到舞台,江夏发现奈落旁边有一道人影。
——佐藤美和子半蹲在深坑旁边,正蹙眉查看着什么。
“佐藤警官。”
江夏朝她摆了摆手,成功靠刷脸混进了舞台周围的警戒线。
柯南也悄悄跟着江夏溜了进去:伊东惠在医院照看哥哥,这次没有人来打乱他的潜入计划了。
虽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想起那对倒霉的兄妹,柯南实在很难开心起来,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江夏走到佐藤美和子旁边:“你在看什么?”
佐藤警官看上去很高兴这个靠谱的帮手出现,她指了指地面:“奈落旁边,和奈落里面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粉末和碎块,我总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得有些突兀,不像是舞台上面该有的。
“所以我担心是有人在别处杀掉财务经理以后,把尸体搬到了这,伪造成第一现场。但鉴识科的人却很笃定地说这里就是第一现场。财务经理确实是因为脑袋撞在了奈落底面而死亡的。”
江夏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从她旁边拿起一小块碎片,指尖捻了捻:“这像是那种质量不太好、非常脆弱易碎的薄木板——说起来,昨晚我们听到舞台这边有响动,立刻就跑了过来。凶手如果真的在奈落旁边动了手脚,那么他留下的东西,肯定还在附近。”
佐藤美和子被他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这种旅行剧团经常会在舞台上搭建场景,这种薄木板的碎片来源,应该就是他们用过的布景。”
江夏走到舞台旁边堆放材料的地方,伸手翻了翻,很快找到一些靠墙放置的木板。木板们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被厚重的幕布挡着。
佐藤美和子戴上手套,顺手拉出来一块。
看清这块木板,她忽然怔住。
——线索来的实在太突然,这块木板只有一半,它从中间断开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它断裂的那一侧居然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那些血液还算新鲜,应该正是昨晚留下来的。
这东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块很有故事的凶器。毛利兰本来还想过来帮忙,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僵在原地。铃木园子也默默缩回了手。
佐藤美和子:“……”鉴识科的同事们昨晚都在干什么?离死亡地点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藏了这种明显和凶器相关的东西,而他们却什么都没发现!
……好吧,自己也没能及时发现。
佐藤警官一边默默反思,一边打电话叫人过来检验。
她给这堆材料拍了照,然后又在木材堆里找了找,找到了另外半截断裂的板子。
把两块半截的木板全都取出来,摆在奈落旁边,就正好拼成了一整块。
这么一拼,财务经理的死因顿时变得非常明确——这块薄木板正好比“奈落”的开口稍大,颜色也非常相近。把它覆盖在奈落上面,光线昏暗时,很难注意到它。
“……这块木板只有三毫米厚,中间还有被人虚虚切过的痕迹,当有人从上面经过,薄木板就会因为承受不住人的体重而从中间断裂,那个人会摔进奈落,当场身亡。”
佐藤美和子终于确定了:“这的确不是意外,而是一个精心遮掩过的陷阱!”
说到这,她忽然一怔,看向江夏:“等等,这块板子竟然被提前切过,那么布置它肯定需要不短的时间。我记得你说过,昨晚你们是紧跟着伊东玉之助进来的,所以他根本没时间布置这些……难道他不是凶手?”
江夏点头,顺着她的话道:“但他可能看见了凶手。伊东是个爱护团员的好团长,刚才我们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听守在门口的警员说,伊东一直不醒,可能并不是因为受伤太重,而是有别的原因……”
佐藤美和子在他的引导下,倏地站起身,感觉自己明白了一切:“凶手是这个剧团里的成员,伊东玉之助不想暴露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不想醒来面对警方——但是那个凶手可不会放过他!
“伊东玉之助看到那个人的脸了,他很可能会被灭口……没准现在,凶手就在前往医院袭击他的路上!”
……
十几分钟前。
另一边。
木下洋子打着呵欠,来到了剧团下榻的宾馆:身为直播的主持人,听到江夏再次外出活动,她当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配合地跑来调查。
“江夏说凶手很可能是内部人士。”木下洋子对着镜头道,“剧团目前死亡两人,一人受伤,去掉不可能是凶手的年幼小学生,剩下的成员正好还有三名——他们也正是三位特技演员,拥有令人羡慕的好身手。”
1762【警方的防线牢不可…】
虽然这三个人嫌疑很大,但节目组也不好直接进屋打扰普通人。
后来还是老板娘想到了办法,她看看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可爱偶像,叹了一口气:“正好我要去送宵夜,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去看看。但是拍下来的东西不要直接播哦,要等客户同意了才能播出。”
“好的!”
双方很快达成共识,老板娘推着有些陈旧的小餐车,带着他们去了剧团众人入住的房间。
第一个房间的门打开,露出的是那位仅存的女演员:白井百合正站在门口的衣架那里,拍打衣服上沾的灰尘,整理表演时要用的服装。
她表情有些难过,但毕竟也是跟演艺相关的职业人士,一看到镜头,尤其是看到镜头后面的木下洋子,白井百合本能地露出微笑:“怎么了?”
木下洋子安慰了她几句,没看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又去了下一间房。
这次,敲门声响了好一阵,才有人过来开门。
那个之前在舞台上翻滚的男演员一身热汗,看到门口的记者,蹙了蹙眉:“怎么了?”
老板娘连忙把宵夜端过去。男演员的肚子咕噜一声,他看看色香味俱全的餐点,面色稍缓。
木下洋子趁机往屋里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摞着一只只纸箱。里面装的应该是行李,居然都快把屋子装满了。
她有些惊讶:“你的行李这么多?”
男演员抹了一把汗:“这些不只是我的东西,编剧和财务经理的遗物也都是我在整理。”
毕竟剧团现在只剩下他,隔壁的女演员,还有教他们杂技的师傅三个人。这些体力活既不能让前辈干,又不好推给白井百合,他只好自己全包了。
“原来是这样啊。”木下洋子点了点头,有模有样地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江夏复刻版。
她严肃思索着:男演员的解释听上去很有道理,不过他那身汗究竟是跑出来的,还是搬动东西累出来的,尚需确认。
木下洋子对男演员充满怀疑。
但是等她到了隔壁,去敲仅剩的那个老演员的房门的时候,木下洋子发现自己想多了。
——晚点开门怎么了?浑身是汗怎么了?这还有一个根本不开门的人,这个才是最可疑的!
她一边悄悄把这边的情况发给江夏,一边问循声出来的白井百合和男演员:“这位成员去哪了?”
“师父说他心情不好,今天只想待在房间里看电视,让我们都别打扰他。”男演员挠了挠头,说到一半,忽然感觉事情不对,他顿时警觉,“我师父该不会……”
木下洋子沉痛点头:“他很可能就是杀了……”
男演员:“该不会是死了吧!”
木下洋子:“……?”
身边接连死了两个人,男演员此时正有一种命案随处可见的恍惚感。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立刻扑过去拍打田岛健三的门。
但师父的房间里只有电视声,完全没有人来回应他。
“糟了,肯定是……”男演员面露悲痛,他咬了咬牙,忽然咚一声撞向房门。
老旧的旅店门承受不住他的撞击,豁然打开。
木下洋子探头往里一看,就见屋里果然没有尸体,而是空空荡荡的。反倒是窗户大开着,像是有什么人在利用那条通路进出。
“还好,还好……”
没看到尸体,男演员松了一口气。
可是回过头,看到节目组的那一群人,他又一下怔住了:“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木下洋子看到被他撞坏的门,想想男演员的巨力,有点害怕。这种时候就很难不想念那个随身揣着甩棍,还能拎着两百多斤的成年男人当甩饼抡的江夏。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于是小心措辞:“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师父就是杀死两位团员的凶手,他要拒捕逃亡的话,你会帮他吗?”
男演员哈哈大笑:“你睡懵了吧,我师父怎么可能是凶手。”
笑着笑着他又感觉不对:“这么晚了,师傅跑哪去了,怎么不走门?”
木下洋子眼带同情:“……”
……
另一边,医院里。
安室透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爬起来,打算去自动贩卖机买一杯咖啡,熬到这个案子结束。
走到半路,一个医生跟他擦肩而过。
安室透目光一顿,走过拐角后,无声停下了脚步。
他早就记熟了这里的医生,而印象中,没有任何一个医生长得像刚才那样。假医生口罩下的眉眼,反倒有些像那个剧团里的一位成员。
安室透顿时警觉。他想起了那个至今躲在医院不想回家,时刻可能被组织暗杀的高田议员,悄然跟了过去。
然而跟着跟着,他却发现那个假医生,并不是要去议员的房间,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安室透疑惑地微一挑眉,犹豫片刻,继续跟了上去。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江夏那个同学的病房。
病房前面守着一个警员,小警员守了一天,正觉得无聊,于是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打了个呵欠,摸出一本杂志翻看。
安室透看了一眼那边的状况,取出手机通知医院里的保安:“……”虽然这警员看上去有点松懈,但好歹也是一道防线。只要他稍稍拖延一阵……
……
门口,警员正看着杂志,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他抬起头,就见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两方对视,冲突仿佛一触即发。
下一秒,医生朝那个小警员点点头,推门而入,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小警员怔了一下,好像在疑惑这个点为什么会有医生过来检查。他起身想要询问,但医生反手把门关上了。小警员于是挠挠脑袋,开始站在门口思考。
安室透:“……?”
……
假医生成功混进病房,反手锁上房门,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走向床边,看向那个躺在病床上,头部绑着绷带的年轻团长,鹰爪般的双手活动了一下,准备掐上伊东玉之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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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医生刚朝伊东玉之助伸出手,反锁的门被轰一脚踢开。他一惊,倏地回头,看到一个皮肤偏黑的金发外国人出现在了门口,那人黑着一张脸,好像谁刚欠了他几百亿日元。
金发男人旁边的警员,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他想说什么但又好像不敢,只好站在旁边看。
假医生看着那扇厚实的门,意识到今天没法再如愿杀人了。他啧了一声,猛地冲向病房窗户,撞开玻璃跳下了楼。
这里是四楼,摔下去怎么也得伤筋动骨。但下落的时候,假医生忽然转身抬手。一根绑带从他袖中飞出,牢牢盘绕在外面的排水管道上。
这根长长的绑带减缓了他下跌的趋势。假医生在墙上借了两下力,轻轻松松到了楼下,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
正在心里嘲弄着笨重的警察,忽然周围光线一暗。
假医生一惊,倏地抬起头,就见那个金发男人居然抓着他尚未来得及拆卸的绑带,跟着跳了下来,动作不比他慢上多少。
“?!”
假医生瞬间冷汗就出来了:这家伙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外国人,居然也有剧团演员一样的身手?!
他顾不上多看,趁安室透还没降到地面,扭头就跑。他在旁边的车顶跳了两下,冲过停车场,重新落地。
刚站起身,一枚足球呼啸而来。假医生猛一侧身,收腿,那枚可怕的足球贴着他膝盖划过,裤子都仿佛被犁出一道疤痕。
好在没打到就是没打到,假医生顾不上想今天杀个人怎么这么艰难,咬牙冲向附近的灌丛,想快速离开。
一辆摩托车停在附近,柯南和江夏从剧场大楼赶了过来。
柯南看到自己的足球居然落空,愣了一下:“这家伙身手也太好了吧,平时那些人被我正面踢都很难躲开,这次我可是在偷袭!”
江夏:“……”偷袭就偷袭,嚷得这么大声干什么,显得我好像也在偷袭一样。
一边嘀咕着,他一边顺手把甩棍丢了出去。
黑色长棍飞镖似的盘旋而出,正好卡在假医生的必经之路上。
假医生一惊,猛地往后一仰,险险躲开。他正要调整平衡继续逃走,但那根甩棍在路灯杆上一磕,竟然又精准弹回了他所在的方向。
“?!”甩棍的阴影在眼中放大,假医生又惊又怒:这不科学!那个撞击的角度,怎么可能正好回弹到他所在的方向!
在假医生看不到的阴影中,一块贴在电线杆上用来矫正角度的粘土,无声消散。
但医生显然已经没空追究这些了。出乎常理的轨迹让他方寸大乱,等回过神,那根甩棍已经梆一下敲到他脑袋上,然后划出一道胜利的弧线,落回江夏手里。
假医生晕头转向,过了两秒才重新看清周围。正想继续埋头跑路,但身后猛地传来一阵极近的脚步声——在他被甩棍暗算的时间里,后面那个身手不比他差的金发男人已经赶来。
安室透从后攥住他的领口,一抡就把人甩到了地上。
假医生整个脊背平拍在地面,撞得生疼,他面露狠厉,终于忍不住想要抽出藏在怀里的刀。但还没等动手,安室透轰一拳砸在他脸边。
人行道上的地砖咔嚓碎开一片蛛网般的裂缝,细小碎石子弹般蹦跳起来,砸在假医生脸上,划破了皮。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一张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脸。安室透露出睡眠不足的微笑:“你就是这次案件的凶手?打扰别人安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假医生:“???”你睡不睡觉关我鬼事!我安安静静的在走廊上走,谁也没打扰,是你自己非要跑过来找事!
嘎吱一声刹车的响动。
佐藤美和子带着大批警车赶到,她一边低骂这地方真难停车,一边快步冲过来。
等赶到地方,却发现事情已经结束了。
佐藤美和子震惊:“你们直接抓到凶手了?”
柯南从江夏的摩托上跳下来,有些激动。他也没想到居然能现场逮到凶手,之前他还以为要等全部推理完,才能靠证据把人逼出来。
一边想着,他一边忍不住感慨地拍了拍江夏的膝盖,低声说:“还是高中生的身体好啊,抓起人来这么快捷。”
江夏:“……”没记错的话,就算在你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也都是推理完才开始逮凶手吧。
……应该说老板真好用。
……
假医生被按在地上,眼看着人越围越多,急的要死。他很想跑,但又怕安室透下一拳砸到他脑门上。
衡量许久,到最后他也没敢起身,只好眼睁睁看着佐藤美和子赶来,一把拽下了他的口罩。
这个女警察很快认出了他:“田岛先生?”
这人正是剧团里的三个特技演员之一——资历最老的田岛健三,另外那两个男女演员据说就是他教出来的徒弟。
柯南连忙补充:“从他刚才的身手来看,他应该就是那个用古法盗窃,让警方一筹莫展的‘江户小子’!”
匆匆跑来的目暮警部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手破掉一起命案,竟然附赠了一个怪盗?
“什么江户小子,胡言乱语!”田岛健三被警方控制住,从那几个围堵他的人手中脱离。
随着离江夏和安室透越来越远,他松了一口气,脑子又重新活络起来。
这个长得一副老实人模样的人,此时厉声开口:“我只是因为担心团长,才想伪装成医生过来看看他!你们把人关在病房里不让见面,谁知道是不是在对他严刑拷打——说起来,我才刚混进病房,那家伙就踹门进来了,刚才还对我又摔又揍。”
田岛健三忽然抬手一指安室透,试图泼点脏水,能泼一个是一个:“没准他就是跟警察一伙的,利用编外身份从我们团长那骗取口供!如果不是,那你们最好查一查他,正经人很少有这样的身手,说不定他才是那个怪盗,是真正的法外狂徒!”
安室透:“……”
江夏:“……”这人还挺厉害,随口胡扯了两句,竟然全都沾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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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那个“不是正经人”的评价,触发了某些酒厂关键词。安室透的杀气幽幽飘了出来,在夜色中缓缓弥散,十分提神。
江夏一怔,再看向田岛健三,顿时觉得他比刚才顺眼了许多。
不过既然有了杀气,这人就已经没用了。
明天还有事要做,江夏直白道:“你的身手和身份,的确很符合警方对‘江户小子’的描述,而且你们剧团和江户小子的行程,几乎完全重合。
“伊东玉之助从小在剧团长大,对你们的身手和能力非常了解,他大概早就猜到了江户小子这个怪盗,就藏在剧团当中。只是他无法确定那人到底是谁,所以才想改编剧本,利用这个把人找出来,让他自首。
“但是察觉到这一点的,其实不止他一个。
“伊东玉之助让编剧帮忙改编剧本的时候,那位死去的编剧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中,同样猜到了情况,甚至他猜到的更多,他无意中得知了江户小子的具体身份。
“编剧的那张磁盘里不仅有含沙射影的剧本,恐怕还包含着关于江户小子的相关资料。他拿这些东西勒索江户小子,结果反而被对方杀害,磁盘里的东西也被清空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伊东玉之助心里知道是团员杀了团员,也进一步确认了江户小子的确就在自己的剧团当中,他心情十分复杂,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所以写下了第二起命案现场中的威胁信,想用它引出真正的‘江户小子’。”
田岛健三越听越觉得不妙,厉声打断:“这只是你们的推测罢了,身手好的人,民间藏着很多,凭什么只从我们剧团找。也许是有人借着我们的剧团打掩护,自己藏在背后偷笑呢——我看刚才那个金毛身手就很好,而且他居然那么关注我和团长的动向,没准江户小子就是他,他就是江户小子!”
安室透:“……”
好在安室透虽然不爱上镜,但身为江夏所在的事务所的老板,平时也没少在搜查一课刷脸熟,并没有人把田岛健三随口泼的脏水当真。
目暮警部这段时间倒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命案发生后,他手里汇集了不少和这个剧团相关的资料,其中就包括“江户小子”的事。
他想了想:“根据登记,剧团里有那种身手的,只有白井百合小姐,和村上龙一先生,但当时他们两位的不在场证明非常牢固,所以顺利洗脱了嫌疑。”
江夏指了指近在眼前的田岛健三:“这个老牌演员没有嫌疑?”
目暮警部点头:“虽然其他两个年轻演员都是他教出来的,但他自从三年前的一起失误之后,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因为他连续三年都没有进行过特技表演,还有医院的诊断书作证,所以我们把他排除了。”
说到这,他想起刚才远远看到的追逐战,有点心虚:“呃,虽然现在看来,我们可能排除错了……”
江夏点头,重新看向田岛健三:“有些腰伤是能恢复的。而且昨天的第一起命案里,有机会杀害编剧的人,只有你和其他两位年轻的特技演员。
“因为剧团里人手严重不足,你们每个人都分饰两角,你和白井百合小姐需要去后台换衣服,那位男演员则需要使用奈落。这段时间你们三个都会消失在观众的目光之中,能随意做一些合法或者不合法的事。”
“这个剧场大楼的‘奈落’很深,那位男演员如果想在指定时间内到达地点,并顺着奈落升上舞台,必须一刻不停地赶路,没空绕到后台袭击编剧。
“换句话说,第1起案子里,只有你和白井百合小姐有作案时间。”
田岛健三眼睛一亮:“那事情不就很明显了吗,排除掉我,凶手是白井!”
白井百合听到消息,刚匆匆赶来,就迎面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师父……”
那个男演员也怔住了。
但尽管田岛健三的反应让他意外,他还是觉得凶手不是自己的两个杂技同行:“编剧这事先放到一边,财务经理的那件事,你不能推到师父头上!她是自己不小心摔进奈落摔死的。
“那张‘24点来舞台,不然就曝光你的真面目’的纸条,我们全都收到了。不管从字迹还是留言习惯来看,那是团长亲笔写下的——总不可能是师父逼他写的吧!”
目暮警部听到这,忽然眉头一皱,感觉这家伙有点可疑:
“等等,你怎么知道那张纸条是团长写给你们的?开头明明用罗马音写着‘伊东收’,正常人看到它,都会觉得这是别人写给伊东玉之助的信吧。”
男演员哼了一声:“你懂什么,那是团长留言的习惯。开头的那几个字母根本不是什么罗马音的‘伊东へ’,是英文的‘ItoE’,前面的‘I’是指团长自己的姓氏首字母,后面的‘E’肯定是指一个名字里带‘E’的人,但我们当中没人姓‘E’,所以这肯定是指同样为E开头的‘江户小子’。
“江户小子是我们这部戏的反派,饰演者正是我,换句话说,这封信就是他写给我的,‘伊东to江户小子’!”
江夏:“可是他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份。”
男演员遇上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气势一滞:“……那我就不知道了。昨天我收到那封信,一想到团长居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很生气,也不想理他。所以我故意放他鸽子,去酒馆喝酒了。”
江夏:“你没去是对的,那封信其实是发给真正的‘江户小子’的。”
男演员怔住:“真正的江户小子……你是说那个怪盗?!不可能,团长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他刚才一直待在旅店,前不久才匆匆赶到医院附近的抓捕现场,缺了很多课。
木下洋子虽然也是这趟行程,但她从江夏那收到了不少消息,于是低声给男演员解释了一下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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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欣赏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好助手,继续道:“第一起案件发生后,伊东玉之助很确信江户小子就在剧团剩下的人当中,所以他把那封信发给了所有人,想要引蛇出洞,跟那个凶手兼怪盗好好谈一谈。
“死去的财务经理自然也收到了团长发来的信,她平时侵吞剧团里资金,一看到信里‘揭穿你的真面目’的措辞,就忍不住做贼心虚。
“而她的名字‘系江’的‘江’,罗马音就是‘e’,再加上剧团里没有其他人是'E'开头的姓氏,这封信确实能解释成是给她的东西,所以她按时赴约了。
“但昨天晚上,赴约的人还有一个,就是伊东玉之助真正想引出来的人——‘江户小子’。江户小子虽然也如约去了,可他当然不是为了跟团长详谈,而是打算处理掉这个看穿了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于是昨晚,三个人先后前往舞台,第一个去的是‘江户小子’,他在奈落上架设好陷阱,打算等团长来了就让人失足摔死。
“然而先一步到来的是财务经理,昏暗的光线中,她心慌意乱,不小心踏入陷阱,当场身亡。
“紧跟着出现的是伊东玉之助,因为陷阱已经被启用,伊东玉之助有了警觉,凶手只好硬着头皮击打他的头部,试图杀人灭口。
“这段过程中,凶手不小心把自己收到的那一封信掉到了现场,所以现场才会出现两封一模一样的威胁信。”
田岛健三一身冷汗,拳头也不知何时攥得死紧。他转着眼珠,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江夏看了看表,跳过了他的反驳:“另外,那台电脑上应该会留有你的指纹。”
佐藤美和子一怔:“你是说第一起命案里,编剧旁边的那台手提电脑?那上面除了伊东玉之助慌忙翻找磁盘时留下的几个指纹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指纹。”
江夏:“但是现在应该有了,第一起命案中,磁盘失踪,第二起命案过后,磁盘被擦干净指纹,丢在了伊东玉之助房间的垃圾桶里。
“警方和记者最近对剧团成员多有关注,凶手如果乱跑,一定会引起注意,现在能插磁盘的电脑款式越来越少了,凶手很可能就近用命案现场的电脑处理了磁盘。如果杀完人后他放松了警惕,或许会忘记清理电脑上的指纹。”
刚说完,鉴识科的警员就很给面子地跑了过来:“确实多出了新的指纹,和田岛先生的指纹匹配一致!”
田岛健三咬了咬牙:“我只是有资料想查,用那电脑查了一下而已。凭什么死者的遗物我不能用?你们又没说不行!”
江夏:“第二起案件里,宾馆的垃圾桶里还找到了你用过的手套,上面沾着木屑,甚至还检测出了血液反应,那应该是你拿东西敲伊东玉之助时溅上的吧。”
昨晚事发突然,田岛健三不敢乱跑引起注意,更不敢把东西在路边随意乱丢,于是最后将想销毁的东西混进旅店要扔的可燃垃圾里,祈祷那些东西被赶紧烧掉。
高木警官看向江夏,面露钦佩:“难怪你让我们尽快控制那堆垃圾。”
江夏:“……”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奇怪,什么叫控制垃圾,那叫控制物证。
高木警官也反应过来了,他清清嗓子,连忙正色道:“总之真相如何,很快就会揭晓,停止狡辩吧。”
“……”
这个嘴很硬的凶手,在榨出了一瓶浓厚香醇的咖啡味杀气之后,终于腿一软,啪嗒跪倒在地。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杀这么多人的!”
田岛健三的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出他身上的演员风范:“都是那个混蛋编剧突然拿着磁盘勒索我,我一想到今后的余生都要生活在他的恐吓之中,就忍不住对他动了手。
“他死后,我原本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打算金盆洗手,重新做人。谁知还没过一天,我竟突然收到了那封威胁信!
“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怎么了,等回过神,我已经提前来到舞台,铺设好陷阱。
“等一道身影慌慌张张来到舞台,然后摔下去死掉之后,我狠狠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确认了尸体,匆忙把铺设陷阱用的木板藏起来。谁知处理完这些,我浑身轻松地一回头,竟然看到团长就站在不远处,正静静看着我!
“你们明白那种心情吗!那种以为自己获得了救赎,但立刻又被一脚踩回地狱的心情!……不,你们不懂,你们全都不懂!”
他痛苦扭曲的声音,回荡在医院外面的空地上,久久不散。
周围的人静静看着他,有痛心,有厌恶,有终于看到他伏法的解气……唯独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理解。
不过,田岛健三不知道的是。
在现场之外,有人正在看屏幕上突发的直播,看到这一幕,那人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冲矢昴:“……”我懂啊,我太懂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乌佐的?居然也得到了这种待遇,虽然只是我的迷你弱化版……
不过转念一想,冲矢昴感觉自己懂了:这个旅行剧团一共才7个人,里面就藏了三只蛀虫,还正好有舞台这么好的场景,乌佐看到了不心动才反而奇怪。
冲矢昴:“……”要怪就怪你们的少团长进了帝丹中学吧。那可是江夏的学校,乌佐认可的对手的老巢,出现在江夏周围的美妙素材,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虽然觉得田岛健三罪有应得,也很难理解这人连杀三人只为灭口的行为,但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冲矢昴竟然也被唤起了悲痛的回忆。那种获得希望又被踩进地狱的感觉,他实在太懂。
再看下去就彻底睡不着觉了。
冲矢昴喝了一口可乐,默默切了出去。决定先把这段节目录下来,等白天再来复盘。大晚上看恐怖片实在不是人干的事。而在这之前,他要先调节好自己的心态。
1766【琴酒:预判乌佐】求月票(⑅˃◡˂⑅)✧
虽然有些观众很不给面子地把画面切走了,但现场正在进行的事,当然没有随之停止。
一辆轮椅从医院的方向划来,伊东玉之助坐在上面,被妹妹推了过来。
这么大的事,这位团长终于没法继续装晕。而他也确实没能想到,自己一觉醒来,事情居然已经落幕。
“田岛先生……”伊东玉之助听到田岛健三刚才的话,心情无比复杂。
而就在这时,田岛健三也忽然看到了他。
下一刻,这个刚才还对团长满是怨念的老演员,忽然扑到伊东玉之助的轮椅前,啪嗒跪倒,痛哭流涕:“我实在是急昏了头,才会对你出手——我其实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铃木园子忍不住嘀咕:“……都专程跑到医院换装追杀了,还说没想过要伤害他,他不会给自己编一个第二人格出来背锅吧。”
安室透看到田岛健三土下座给年轻团长道歉的一幕,打了个呵欠,非常没劲:“……”本来以为是哪个组织干部跑来暗杀议员,结果居然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普通凶手,只有怪盗的身手,没有一点怪盗的风骨,连发展成线人的价值都没有……啧,刚才真该趁乱揍他一拳,这人看着实在很让人生气。
……
现场混乱处理着后续的时候。
几十米外,医院的VIP病房里。
议员吃的晚餐里混了安眠药,但还是险些被喧闹的警笛声吵醒。
他迷糊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一个假护士蹲在他床边,原本正噼里啪啦操作着什么,听到这动静,假护士手一抖,差点把议员的手机摔到地上。
旁边的同伙快步从窗边赶来,险险接住手机。那人瞪了假护士一眼,忍不住低声嘲讽:“在网上叱咤风云的黑客,现实里连个手机都拿不稳?
黑客虽然也会在线下操作,毕竟不如网上擅长。听到外面那一阵接一阵的警笛声,他冷汗都出来了,一时也顾不上同伙的嘲讽,紧张地低声说:“怎么这么多警察啊。”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旁边那人藏在口罩后面的面色有些细微的变化,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好了好了,终于好了,赶紧走!”黑客拷完资料,把电脑收好,匆忙离开了病房。
那个同伙则要比黑客从容得多。
同伙整理完痕迹,走之前还踱到窗边,从窗帘后面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道:“真是热闹。”
不过这一次,令人烦躁的警察记者和侦探,反倒正好帮了他的忙。
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议员的房间。
去例行检查的医生半路挤在窗前看了一小会儿热闹,这才掐着时间快步跑去检查。
很快,田岛健三被警方带走,看热闹的医患们回到了应有的岗位上,夜色逐渐安宁,案件顺利落幕。
……
江夏对这场直播意犹未尽。
可惜该拍的都拍完了,没有记者也没有柯南在的日子,周围的环境始终非常平静。
江夏按部就班地上学、参加小考、放学,在学校里回答了同学们一些关于伊东玉之助的疑问,然后一天居然就这么祥和地结束了。
“……算了,明天就有表彰会,今天歇一歇也好。”
晚上,江夏心态平和地数了一圈自己的鬼们,成功被自己催眠,陷入沉睡。
……
表彰会场就没有直播了,不过之前直播的势头还在,有记者在附近蹲守,不时发表一些和表彰会相关的小新闻。
伏特加正悄悄看着,无意间一转头,突然发现琴酒大哥的页面和自己一模一样,居然也在看那些消息。
“!”伏特加一脸震惊:大哥昨天不是还说不感兴趣吗?
琴酒余光瞥见了他的表情,冷哼一声:“蠢货,这个议员是我们的暗杀目标,只是‘那位大人’似乎不想把动静闹大,这件任务没分给我——如果有其他人想对议员下手,这场人多眼杂的宴会,无疑是最佳时机。”
琴酒杀人虽然也很隐蔽,但隐蔽的往往只有他自己,“暗杀”这件事本身则一点也不隐蔽。
实际上,琴酒最擅长使用的暗杀装备就是枪和炸弹,这两样跟和平生活格格不入的凶器,经常把他送上新闻。
只不过因为琴酒总是走得很利索,也从不在现场留下和自己相关的痕迹。暗杀事件缺乏嫌疑人,更没法三选一,琴酒才得以一直置身事外。
换句话说,组织派琴酒进行的“暗杀”,往往都带有一定的警告意味,这是在用死者的生命给其他知情人敲响警钟,告诫他们不要步上死者的后尘,跟组织作对。
但这一次,组织想低调一些,这样才能在高田议员的死亡事件里,降低自己扶持的议员的存在感。
所以此次,琴酒后知后觉地痛失工作,暗杀被交给了其他成员负责。
伏特加想明白了这一茬,忽然一个激灵:“您是说,组织把暗杀议员这件事,交给了乌佐?!”
“……”琴酒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乌佐,“乌佐现在的任务只有积累名声,Boss不会在这种时候启用他。组织肯定另派了人手过来。只不过……”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结合前因后果,确认了一件事:“乌佐恐怕也盯上了这个议员。”
伏特加一阵茫然:“这个议员不是负责给他颁奖的人吗,杀了这人,他还怎么往上爬。”
琴酒指尖敲打着膝盖上的手提电脑,垂眼沉思:“议员虽然愿意给乌佐颁奖,但他从心底看不起私家侦探,只是想借乌佐的粉丝给自己拉些选票。事情结束后,他不可能再对乌佐有任何帮助。但如果他在宴会途中死去……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伏特加:“……乌佐踩着他的尸体刷声望?”
琴酒扫了他一眼,微一颔首,这个助手总算没笨到完全没有脑子:“那些大人物平时很忙,没空关注一个高中生侦探破过什么案子。但如果一个跟他们地位相近的议员突然死于凶杀,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人,会很难不去关注这一起案件。”
1767【伏特加:战胜乌佐!】求月票(⑅˃◡˂⑅)✧
琴酒继续道:“乌佐只要在他们的记忆中留下一点印象,之后有事需要用到侦探的时候,他们脑中自然会多出‘江夏’这个选项。”
伏特加:“……”阴险,太阴险了!
……不过毕竟是乌佐,或许那小子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在议员举办的表彰会上杀掉议员比较好玩。说实话,乌佐那家伙也不是第一次在宴会里杀掉宴会主办人了,没准这单纯只是他的某种参会礼仪。
而且“表彰”这种事,是上对下进行的,负责表彰的那人,地位默认要比被表彰的人高。乌佐很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不爽,进而对议员痛下杀手。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大哥一样神出鬼没,更不是人人都有波本的身手,能一次次躲过某个“下属”的考验和暗杀。
正好又有一条新闻刷出来,伏特加低头看了一眼上面议员的最新照片,忽然一愣:“嗯?”……等等,议员这不是还没死吗。
乌佐也未必会在这一起事件里杀他。这次的表彰会,因为前面的直播造势,社会关注度很高,记者和镜头到处都是……乌佐那家伙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怕翻车?
这时,旁边正好传来琴酒的声音。
这位资深杀手用看透一切般的语气道:“说起来,你不觉得有一个人,在前面的几起案子里出场率太高了吗。”
伏特加顿时被这句话惊的回过神:“他要对洋子小姐下手?!”
“……”琴酒抬手扣住了泊莱塔的扳机。
“!”伏特加求生欲转动,忽然灵光一闪,“议员,是议员!”
琴酒冷哼一声,放下了手。
最早乌佐说要参加议员的表彰会时,他也没想到那个议员居然正巧就是组织的目标。
知道以后他收到了一些资料,然后发现这几起案件里,有一些居然和议员相关。
“上一起案子里,那两个记者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偷拍某项丑闻——他们蹲守的那栋公寓里,住着那个议员包养的女演员。也就是说,凶手被抓时隔空喊话的那个‘大人物’,就是即将给乌佐颁奖的高田正雄。”
记者们难以查到的事,对组织来说却不算太难。毕竟记者多少还要重视一下法律法规,组织成员却敢在法律的线外踩来踩去。
“昨晚的案子里,议员入住的医院,也正是凶手被捕的地方。”
伏特加听着这些藏在直播之外的线索,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以往,乌佐也不是没杀过大人物,甚至在他升任干部的那一件考核任务里,目标就是一个平时很难接近的外交官。
当时他们其实都没怎么看好这个高中生,可乌佐轻轻松松就把目标送上了路,全程隐蔽又轻松,像一场藏在黑压压的阴云后面降下的天罚。
不管复盘多少次,常人总是很难理解乌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一次,伏特加发现,在琴酒大哥的指引下,自己竟然看到了一点乌佐案件中那隐秘的丝线,就像是突然偷窥到了神秘后台的一角。
伏特加心跳骤然剧烈,有一种终于抓住了乌佐马脚的激动。
可是转念一想,隐约窥见案件当中的联系,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只是一桩桩偶然的谋杀,最终这些谋杀共同拼凑成了另外一桩偶然的谋杀……偶然,全是偶然!没有一点证据。
甚至如果不是他们这种清晰知道乌佐身份的人,让其他人来看,那群人恐怕也只会感慨一句“东京真小”、“议员真倒霉”……而不会想到这一连串事情,是同一个人在背后暗中推动而成。
“这么看来,难道议员死定了?”伏特加仿佛看到一张满是杀机的蛛网在议员头顶缓缓张开。
他忽然想起议员正好是组织目标,嘶了一声:“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在跟乌佐抢猎物。如果那家伙正好选定了在表彰会的时候动手,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皮斯克?”……像皮斯克那样在宴会厅公然动手杀人,然后被不巧拍下“举枪射击天花板”的身姿,当场社会并物理性死亡。
“对了。”伏特加眼睛一亮——要汇报上面吗?乌佐这小子又在内斗,严惩,必须严惩!
他原本想这么说,但沉默片刻,又默默把话吞了回去:要汇报琴酒大哥早就汇报了,还用他提醒。
伏特加只好弱弱地改口:“要不要警告一下那小子,让他别轻举妄动?”
——想象一下,乌佐正忙忙碌碌,异常小心地织造着他的舞台。而就在舞台搭成的前一刻,自己突然从天而降,揭穿他的阴谋诡计,打乌佐一个措手不及!……嘿嘿嘿,届时乌佐的表情,一定相当有趣。毕竟在开演之前就被别人猜到了自己的套路,对一个注重创造性的剧本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加羞耻的事了!
正开心着,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冷冷打破了他的幻想:“你觉得他会承认?”
伏特加:“……”不承认我们也猜对了嘛,这是心理战术,是看不见的胜负。
琴酒又说:“如果让你着手制止,伱打算从哪下手?”
“……”伏特加陷入沉思。
的确,他虽然知道乌佐要杀人,但具体怎么杀?——完全不了解。
被浇了一盆冷水,伏特加冷静下来,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想象有点天真:用“我知道你今晚要在表彰会上杀人!”来打击乌佐,就像在一个魔术师表演时突然跳上舞台,嚣张大笑并对他大喊“我知道你一会儿要在舞台上表演魔术!”一样,完全是说了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废话。
——哪一起魔术不需要手法?重要的是操控舞台的人究竟要使用哪种技巧,只有看穿这一点,才叫真正的揭秘。
而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前就跑上去“揭秘”,恐怕根本无法让剧本家和魔术师感到丢脸,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万众瞩目的小丑。
伏特加默默缩了回去:“……”可恶,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1768【库拉索的觉悟】求月票(⑅˃◡˂⑅)✧
琴酒思索片刻,最终决定当做没看出来,什么都没说。
换一个人他可能还会插手,但这一次被乌佐盯上的高田议员,正好是组织的目标,就算死了也影响不到组织的计划。
何况乌佐精心准备了这么久,这时候就算禁止他杀人,难道真的能阻止成功?
与其让他明知故犯,还不如装作一切都是意外。至于那个同样想暗杀议员的倒霉鬼……组织成员的保密性那么强,乌佐认不出同事,不小心误伤一两个,也还算正常。
……
另一边,同样有人正为这场宴会殚精竭虑。
库拉索原本打算在这几天对议员动手,谁知却正好飞机故障,插进来一个突如其来的表彰会。
于是根据上面的要求,这场暗杀被推迟到了表彰会结束、乌佐离场之后进行。以免出现乌佐这个侦探大义灭亲把暗杀者逮出来,或者暗杀者跑路,损害了江夏的侦探名声的一幕。
不过也不能拖得太久,表彰会对江夏的那一场直播来说是尾声,对议员却只是他宣传活动的开始。根据朗姆的要求,最好在当天晚上,就抽空把议员弄死,不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想把议员拐走,并不是什么难事,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要冒一点险,在宴会厅中出现。”
库拉索思索片刻,决定按计划行动:“宴会厅众目睽睽,乌佐那家伙总不可能当面跟我扯上联系,更不会明目张胆地贸然动手。而且在这时候跟他接触,未必是坏事。
“总之等结束这一起任务,我就立刻远离乌佐,切断跟他的一切交集。他的暗杀手段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筹备,而且从爱尔兰和波本的情况来看,只要身手够好,警惕性强,乌佐的杀招就不全是杀招,倒更像是一些以死亡为惩罚手段的通关小游戏……”
随着天色渐暗,表彰会临近,库拉索开始在脸上拍打易容。
拍着拍着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气,可能是爱尔兰的前车之鉴实在太过惨烈:“……”希望一切顺利。
……
到了晚上,华丽恢宏的大厅亮起明灯,迎接着各位身世显赫的来客。
江夏也在来客当中。
他虽然来了,但当然不会自己来,惯例带上了他的三位好同学。
铃木园子对这种全是老头的宴会兴趣不大,好在这次准备的餐点都还不错,她逛了一圈,端了一盘好吃的东西回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忽然发现旁边,毛利兰好像有些坐立不安。
铃木园子擦擦嘴,疑惑看她:怎么了?
毛利兰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签名本,又看看来参加晚宴的客人们:“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大人物吧,可惜公众人物很少,而且他们一个个都长得太严肃了,我不好意思过去要签名。”
江夏觉得她应该大胆一点:“虽然公众人物不多,但多少还是有的,难得遇到,不收集一下签名太可惜了——我觉得他们也不会介意的。”
对此时大厅里的不少人来说,宴会不算什么享受,倒更像是工作和应酬。这会儿他们肯定也正觉得无聊,这种时候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可爱的女高中生粉丝,总比对着同龄的老头老太太谈话有趣。
毛利兰被他说的心动,眼眸微转,开始在大厅寻找合适的目标。
不过还没等找到,倒是有人先往他们这边走来。
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女人来到他们桌边,朝江夏笑了笑:“你好,你就是江夏吗。我叫田中幸子,这几天经常收看你的节目。那些案子非常精彩。”
江夏还没回话,远处,有个时刻关注着这里的人倒是耳尖动了动。
库拉索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案子非常精彩?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是想夸江夏破案快,但这种说法,简直像是她知道了那些案子的主导者是谁一样……
不过目光一扫,库拉索发现,除了自己这个知情人,好像谁也没往这边想。
就连那个年轻漂亮的搭话人本人,也没意识到自己的用词有些微妙,她继续对江夏道:“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江夏在这方面一贯很好说话,他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当然可以。”
田中幸子笑了,抬手示意他去另一边。
几人一边往那走,一边听田中幸子介绍:“我是石本诚二先生的秘书。石本先生是石本精机的社长,其实我们最近有意向往航空领域发展,所以也受邀参加了这场宴会。”
柯南想起最近时刻围绕在江夏旁边的各种摄像头,沉默了一下:“你们该不会要找江夏去拍广告吧。”
虽然江夏最近确实跟“飞机”密切相关,但确切来说,他是跟“飞机失事”有关……这个社长就不怕这么弄不吉利吗。
女秘书笑了:“真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这次不是聊广告,是有别的事想委托江夏先生。”
库拉索一边跟面前的客户微笑闲聊,一边一心二用地听着这边的动静。
听着听着,就感觉那些声音越来越近。
她目光微动,看向斜前方反光的酒柜,然后正好在酒柜里对上一双眼睛——乌佐竟然也在透过那层反光看她!
“……”
库拉索面上毫无变化,身体却无声紧绷起来。
……
只是多看了一眼,清甜的芦荟汁就很给面子的冒了出来。江夏心情很好,从附近路过的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饮品,就着芦荟的香气慢慢喝。
然后他收回视线,看向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你好。”
这位让秘书找江夏过去的石本社长,看上去五十岁上下,有着一张经历过风霜的坚毅面庞,以及一个十月怀胎般隆起的巨大啤酒肚。
库拉索的目光忍不住挪到了石本社长身上:“……”总感觉乌佐心情好得不正常,他该不会是想在这次的宴会上找点事做吧。
她先是飞速在脑中梳理了一下自己安排的数条撤离路线,没错,有好几条——如果在平时,她根本不会弄出这么多备选计划,但这一次,库拉索无论如何也不敢掉以轻心。
1769【库拉索偷窥中】求月票(⑅˃◡˂⑅)✧
杀议员的事虽然着急,但也没急到非要在这场宴会结束时立刻暗杀的程度。
库拉索这次过来,其实也算是一次预演:她没打算在这场宴会上做任何违法的事,此时也有一套完备的,经得起查证的假身份。警方不会对她构成威胁。至于其他人,库拉索相信自己的身手,如果别人想害她,她不难及时躲开,避免死亡结局。
如果乌佐对她有敌意,正好借这次的事让自己有个准备,算是以后敌对的彩排。
如果没有敌意那就最好了。
但是想想爱尔兰和波本……好吧,爱尔兰就先算了,那家伙是自己主动找上的乌佐。但波本可什么都没做,就平白无故地被盯上了。万一乌佐也像这样盯上她,她至少要提前想办法应对。
库拉索:“……”说起来,乌佐对面的这个中年人是什么情况?
她的思绪回到了现场。
库拉索余光瞥着江夏面前的啤酒肚男人,脑中飞速掠过对方的一系列资料,暗暗猜测着乌佐的计划和可能用到的手法。
——难道乌佐想让石本社长杀个人,然后把人头藏在啤酒肚里蒙混过关?
不不,乌佐虽然有过这样的恶趣味,但这场宴会所有参与人的资料,她都看过。至少从体检情况来看,石本社长的啤酒肚是真货,没法塞进别的东西。
所以乌佐想对他干什么?
库拉索一边要观察自己的暗杀目标,也就是那位议员。一边又无法移开放在江夏身上的注意力。此时宴会开场还没多久,她已经有点累了。
库拉索:“……”这种时候还是别分心了,反正又不用在宴会上杀议员,要不还是先重点关注一下乌佐那边?
确立了新的观察方向后,她终于重新整理好了思绪,继续进行着自己那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观察。
……
江夏旁边。
石本社长当然没从肚子里掏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朝身后的秘书示意了一下,秘书立刻会意。她低头翻了翻自己的钱包,从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
“是这样的。”女秘书把封信递给江夏,“前不久,我们社长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这封信,要比昨晚伊东玉之助用来诈团员的信专业一点点,它并非手写,而是打印而成。
展开信纸,就看到上面写着两行大字:
[你没有活在世上的价值
我一定会杀了你。]
没有勒索金钱,也没有其他要求,只是单纯有着这么一句话,看上去仿佛一场即将进行的仇杀。
铃木园子一边看信,一边无意识地小声念了出来。
库拉索听到她的话,垂了垂眼睛:这些委托人可真是不长记性,找乌佐解决恐吓信的,到现在还有几个活着?要么死了要么进去了。
看来乌佐这次的目标,八成就是这位石本社长。
……
柯南原本也在看信,但不管是江夏还是毛利小五郎,甚至变小之前的他自己,见过的威胁信都实在太多。
于是他一边听着秘书说话,一边注意力忍不住有些分散,直觉般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男人。
那人正跟一个打扮得体,穿着定制西装,带着高档手表的中年人说话。
中年人看上去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佬,但此时却不断对对面那个比他年轻一些的高大男人鞠躬点头,十分谄媚。
高大男人虽然也面带微笑,看上去非常礼貌,但面对对方的点头哈腰他却很坦然,也没有任何还礼的动作,显然早就习惯了被这么奉承。
“怎么了?”
江夏居然还挺关注他的动向,看信的间隙,低头瞥了他一眼。
柯南悄悄往那边指了指:“我在想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他的地位好像很高。”
柯南正在进行福尔摩斯那种“见一面就知道对方职业”的猜人游戏,只可惜不是所有工种都能一眼认出身份,得多看几眼。
他心里正渐渐有了答案。但这时,江夏看了高大男人一眼,然后正确答案就先一步糊到了柯南的脸上:“哦,那个啊,那是高田议员的秘书,我们之前见过一面。”
柯南:“……”
……下次思考问题的时候再把江夏卷进来,他就是狗!
他默默取出了隔音耳塞。
但是转念一想,猜都猜完了,再戴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柯南又默默把耳塞塞了回去。
被他们观察着的高大男人,或者说议员秘书,此时正从内袋往外掏着钱包,打算跟对面的中年人交换名片,但不小心从口袋里带出一只打火机。
他蹲下身把掉的东西捡起来,这才继续把名片递了过去。
议员秘书和中年人交谈甚欢,但柯南已经完全对他失去了兴趣。
“往好处想,我其实已经猜出了那是一个政治家的秘书,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柯南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很快,他就又开始寻找下一个观察和猜测的目标,“只要我不卖关子,猜到的第一时间说出对方的身份,我就没有输!”
这么想着,柯南目光一偏,落到了会场旁边的走廊通道上。
那里,一个年轻人戴着一副茶色眼镜,靠在通道口,正沉默观察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不管是年纪、眼镜还是神态,这人都跟宴会厅里忙于交际的其他宾客格格不入,柯南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蹙起了眉。
这一次,江夏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倒没再打扰小学生的猜谜游戏。
毕竟对面还有客户等着,不能晾人家太久。
江夏于是随口道:“冒昧一问,你最近有什么仇家吗。”
石本社长摇头:“完全没有!所以我才觉得莫名其妙。”
悄悄旁听的库拉索:“……”呵,每个被仇杀的人都会这么说。
不过……
她脑中像看绘本似的飞速过了一遍这个社长的资料,然后微带疑惑地蹙了一下眉:这个石本社长虽然满脸横肉,皮肤黝黑,长得一副不像好人的样子。但比起宴会厅中的其他人,他确实不怎么得罪人,做生意也勉强还算规矩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