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9【嫌疑人：新小弟】
“新庄先生在话剧中饰演牧树里的情人，而其实在现实中，他们也真的是情人关系。”
化妆师吐露出了一些会让狗仔们狂喜的话：“刚认识的时候，牧树里小姐确实很喜欢他，但渐渐的，她却嫌新庄先生年纪变大，有些玩腻了。最近她经常问我有没有更年轻更可爱一点的人选，也越来越懒得敷衍新庄先生。”
基德摸了摸自己的假脸：“……”更年轻更可爱……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说江夏吧。那个混蛋侦探确实比这张皮要年轻一点，但是可爱是从哪看出来的，这群人视力是不是不太好。
铃木园子跟着化妆师看过助理、导演、导演太太、牧树里的前夫、牧树里的前情人，原本灵动水润的眼睛渐渐有变成蚊香的趋势：“太多了，这次又太多了……”
“……”江夏看了她一眼，暗暗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试图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拍走：不要再思索这些了，会像柯南一样烧掉CPU的……
他的动作不算太大，却还是引起了化妆师的注意。
“其实这位侦探……”化妆师再度开口。她想起了牧树里对江夏势在必得的态度——这种把人当做玩物的心态，对江夏来说应该非常冒犯吧，四舍五入就是江夏也有动机。
不过转念一想，江夏是在场唯一的侦探，要是因此被他针对就不好了。
化妆师只好强行忍住。
她暂时跳过江夏，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助理：“还有这位矢口小姐。”
助理刚松下一口气，此时又倏地坐直：“……”本来以为已经没她的事了，可现在怎么又绕回来了？！
化妆师丝毫没有同事情：“死者生前常常嫌她性格阴沉，而且总是在众人面前辱骂批评她。常年积累下来，这种压力足够把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变成一个凶手。”
“当然，硬要算的话，我倒是也有动机。”
最后化妆师以自己做结：“明明我只是个化妆师，却总被牧树里拿去当做助理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要我办。我拿一份工资干着三四个人的活，想跳槽也总被她阻拦。”
她看着江夏：“总之呢，我不建议你查案的时候从动机入手，因为死者实在很爱得罪人。不管是谁，哪怕只是打过一个照面，都会被她呛两句。比如——”
旁边，桥本摩耶一直静静地置身事外。刚才他心里对化妆师小姐非常感激，因为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了牧树里的熟人身上。
然而现在，化妆师突然看向了他。
桥本摩耶：“？”
……干，干什么？！
对视的一瞬间，他心里猛地腾起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他忽然很想立刻踩着几排椅背冲过去，一把捂住这个女人的嘴，让她说不出接下来的话。然而周围人这么多，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想法最终只能是想法，无法实现。
于是化妆师的声音，顺利在机舱中响起。
她抬手一指，指尖精准点向桥本摩耶：“刚才这位先生找牧树里要签名的时候，牧树里的态度非常的差，如果不是我出面打扰，她一定已经拒绝了他。”
化妆师用看破一切般的眼神，望着桥本摩耶：“像你这样的帅哥，搭话失败，还被对方嫌弃，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忿吧。前不久我还看到了类似的报道，有个人生赢家向女孩子搭话失败以后，意图杀人报复。所以严格来说，你也不是没有动机。”
桥本摩耶：“……”
这一路上，桥本摩耶始终在防备乌佐对自己或者上司出手，他一到高楼旁边就仰头盯着上空，防止被高空坠物砸死。谁知到了最后，死的居然是一个坐在江夏旁边的女演员，死因也变成了毒杀。
而他这个和女演员毫无瓜葛的人，本该能够置身事外。可是现在，这些努力，全都在这个化妆师的胡搅蛮缠之下白费了。
冰红茶忽然开闸。
这次，它没再像之前那样冒个一两秒就关掉，而是断断续续膨胀了五六秒，才终于掉落。
江夏看着忙碌采茶的鬼们，眼睛微亮。
他抬起头看向化妆师，见化妆师提了一句新小弟，然后竟然就没有后续了，顿时不太满意，只好自己开口。
机舱里忽然响起侦探的声音，他用讲故事的轻松口吻道：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伱们看过侦探小说吗，有个经典桥段是一群人聚在暴风雪山庄的餐桌前，共同品茶，用的是一样的杯子和一样的茶。然而聚会结束后，总会有一个特定的人被当场毒杀。
“这是因为被凶手下毒的东西，并不是入口的茶水，而是茶杯的某个特定部分。而喝茶的过程中，只有一个特定的人会触碰到那些毒物。
“或许牧树里小姐也是死于这种原因——被涂了毒的并不是巧克力，而是某个她的手能够碰到的地方。比如，我记得刚才乔治先生找牧树里小姐索要签名时，他曾经触碰过牧树里小姐座椅的扶手和椅背。如果在这两个地方涂上毒，牧树里小姐吃巧克力前手在椅背上一搭，就会沾到毒物。”
“……”
越听越像是那么一回事，连当事人自己都快要信了。
桥本摩耶脑子里仿佛有一吨炸药在爆炸：他好端端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全程只离开过座位两次……然后那个被他接触过的人就突然暴毙了。
而他则顺理成章地成了最大嫌疑人，即将被警方调查，并且会在去警局的路上被组织灭口……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跳到现在这一步的？！
呆滞片刻，桥本摩耶猛然回过神，想起一件事——刚才化妆师怀疑他的原因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因为他索要签名被拒，而前不久，化妆师又正好看过一起“人生赢家搭话失败、扔人下楼想要砸死友人、报复搭话对象”的报道，所以把这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那一起本该已经翻篇的坠楼案，竟然还与今天的案子有关？！
1650【来自心腹的背刺】
两件本该毫不搭边的案子猝然结合在一起，一瞬间，桥本摩耶思绪有些卡顿：没记错的话，这件导致化妆师怀疑他的案件，其实也是乌佐的手笔。
当时爱尔兰先生在楼下跟踪，差点被坠楼者当场砸到……这，这起案子原来不只是用来挑衅上司的吗，在单纯的砸人背后，它居然还掺杂着这种看不见的绵绵杀招？！
“……”桥本摩耶想起那一缕早就跟在自己身边，却没能及时被察觉的恶意，浑身冰凉：原来早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踏进了乌佐的陷阱当中？可当时，和乌佐对上的只有爱尔兰先生，自己这个助理一直隐在幕后，根本没和乌佐有过接触啊！
……难道只靠爱尔兰先生这个中间人传导，就能把他也一起算计进去？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桥本摩耶从心底升起一种无力感：爱尔兰先生居然要和这样人敌对，这简直是一条必沉的贼船……而现在，自己就在船上，眼看着船板破了个洞，下一刻这艘船或许就会咕嘟咕嘟沉进去。
……
江夏收割了一会儿冰红茶，忽然发现杀气不冒了。
他略微一怔，视线从杀气上挪开，看向桥本摩耶，这才注意到当事人灵魂出窍的样子。
江夏：“……”新小弟的产量，比冲矢昴和伏特加高得多，但就是心理素质不太行，居然途中走神。看来还需要多加锻炼……
他默默把训练计划提上日程，堪堪排在要人计划之后。
然后才像一个沉浸于推理、刚刚回过神的侦探那样，歉意开口：“抱歉，我只是突然有所联想，随口讲了几句，并没有指认你就是凶手的意思——其实按照这个逻辑，坐在牧树里身边的我，嫌疑才最大。请放心吧，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们不会冤枉好人。”
“……”
桥本摩耶飘到一半的灵魂，咕咚落回了身体里。
虽然和“好人”毫不沾边，但至少在牧树里死亡的这件事上，桥本摩耶确实相当无辜。
他想起前一阵调查江夏时，这个侦探那令人惊叹的破案率效率，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一点：“……”对啊，还有江夏。江夏应该不会找错凶手吧。
想明白这一点，桥本摩耶悄悄抬手按了按心口。之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脏有过什么问题，但等飞机落地之后，他决定立刻预约一套体检，看看有没有新增心脏病之类的。
……
随着江夏说出刚才那句话，剧组众人这才不再继续盯着桥本摩耶。他们挪开锐利的目光，重新审视着彼此，暗暗猜测谁才是凶手。
桥本摩耶顺利退出了众人的焦点。被组织灭口的风险，也随之迅速降低。
生死危机暂时消失，桥本摩耶的脑子又重新转动起来。
“虽然江夏后来改了口，但之前，他用讲故事的语气推测我有作案机会的时候，听上去却不像在开玩笑，他是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桥本摩耶心里嘀咕，“难道刚才，江夏其实也被乌佐引导了，但这个侦探立刻就注意到了不对，所以及时醒悟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一关总算平安度过了。
“爱尔兰先生虽然在应对乌佐的时候，屡战屡败……不对，是屡败屡战，但这次，他总算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桥本摩耶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把江夏拉到友军阵营是有用的。比如这一次，就成功回避了乌佐坑害我的陷阱。”
组织成员的心情大起大落。
而旁边，其他乘客们显然很难理解他的想法，众人还正专注于案件。
化妆师把在场的几乎所有人扫射了一遍，点出六七个嫌疑人，这才悠然坐回座位。她看向江夏，眼神带着一丝审视，如同一个刚刚给侦探出了难题的严厉考官。
直到这时，被她拉下水的一群人，才陆续回过神。
导演太太冷哼一声：“提到我们的杀人动机时细致入微，到了你自己，反而一句话带过——牧树里的尸体还没凉，你就迫不及待的把她从工作到私生活的恶习全都抖落出来，单就这一点来说，最恨她的人其实是你吧。”
导演跟她妇唱夫随，讽刺化妆师道：“牧树里总说，选部下就像在养狗。现在看来她还真是缺乏眼光，养了一只反咬自己的白眼狼——果然心腹的背叛才最可怕。”
化妆师脸色不太好看，反唇相机：“就像你一力栽培牧树里，最后却被她恩将仇报了一样？”
“……”
嫌疑人们唇枪舌剑，打的两败俱伤。
而在他们的战场边缘，一个刚刚以为自己安全了的围观人士，莫名其妙的又被捅了一枪。
……心腹的背叛才最可怕？
桥本摩耶刚从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当中缓过来，就又听到了这含沙射影的一句台词。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导演：“……”你也被乌佐控制了？为什么要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
身为爱尔兰的心腹，桥本摩耶默默祈祷：上司千万不要多想。
然而余光一看，他绝望地发现，爱尔兰果然没能无视这句话。这个谨慎的干部见到牧树里被揭穿老底的惨状之后，几乎是本能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桥本摩耶冷汗都快下来了：“……”我不是，我没有，我非常忠诚，除了有点爱敲退堂鼓……绝没有二心！
也不知道爱尔兰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面上，他倒并没有直接把怀疑表现出来。
爱尔兰很快收起那一丝本能的警惕，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不会在意这种直白的挑衅，以安抚这个还很有用处的部下。
两个人努力维持着最初的战友情，但在面对“乌佐”这个擅长挑拨人心的混蛋时，一丝求生欲带来的裂缝，还是无可避免的在他们之间产生。
……
和听多了奇怪流言、总想从身边揪出并不存在的“乌佐”的组织成员不同。
剧组的成员们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操控，更不会平白无故地认为事情背后有一个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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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突然在他们身边遭到谋杀，这件事固然令人震撼，但想想牧树里生前的脾气，剧组的成员们却又忍不住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总之现在，比起桉件究竟为什么发生，他们还是更加在意凶手到底是谁。
江夏看上去已经有了思路，这个侦探按顺序梳理着情况：“从上飞机开始，第一个触碰过死者的手的人，是新庄先生——那个优雅的吻手礼让人印象深刻。”
基德：“……”普普通通的偷个宝石，居然变成了命桉嫌疑人。我就知道跟这群侦探待在一起准没好事……
好在附近有侦探，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他们破桉很快，不会把时间拖得太久，引来额外的麻烦。
而现在，牧树里确实不是他杀的，江夏应该很快就能还怪盗一个清白。
想到这，基德本该松一口气，但想起江夏昨晚要拆他螺丝的事，他却又略微一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个看上去脾气不错的侦探，其实非常记仇……这个侦探应该不会对无辜的怪盗下黑手吧，不会的对吧。
虽然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但好在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江夏到底还是个好人，并没有过多纠缠他。这个侦探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别处。
江夏点完吻过牧树里手背的基德，又看向了桥本摩耶：“之后就是找她要签名的乔治先生。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不管是签名板，还是被他触碰过的椅背和扶手，都有机会被下毒。”
桥本摩耶又一次被突兀点名，他本以为经历过刚才的局面，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自己心跳加速。
然而实际上，其他人随着江夏的话，陆续看向他的时候，身为一个把“注重隐蔽”、“不能暴露”的求生准则刻在骨子里的组织成员，桥本摩耶还是感觉背后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他像是变成了被某种东西盯上的倒霉祭品。
桥本摩耶：“……”有完没完！我一个跟牧树里交集几乎为零的人，到底为什么多了这么多嫌疑？乌左别太过分了！
……话说回来，爱尔兰先生好像说过乌左不敢直接对干部下手。但是、但是他好像没说过乌左不会对干部身边的心腹下手。
越想他就越忍不住发慌，抬袖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
这个动作，顿时让他看上去更像嫌疑人了。一些接触过命桉的东京人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多了几分狐疑。
爱尔兰敏锐地察觉了环境的变化，暗暗瞪了心腹一眼，很不满意他的反应：只是被江夏提了一句，有什么好慌的。当了多少年组织成员了，难道就不能沉稳一些？
桥本摩耶：“……”我也不想慌，可是怎么可能不慌啊，您被乌左盯上的时候，行为不也很异常吗。
当然，一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真的说出口。
桥本摩耶只好低下了头，假装周围有一个真空罩，把自己和一切纷扰全都隔绝开——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江夏的破桉能力了。请侦探务必还他一个清白！
……
江夏看上去只是在大公无私地认真分析，并没有针对桥本摩耶的意思。
因为很快他就又提到了别人：“坐在牧树里旁边的我，机会就更多了。另外，同样来过牧树里座位的这位保安先生……唔，我记得你名片上的名字是爱德华？你也一样有着下毒的机会。”
爱尔兰冷不丁就被点了名：“……”
桥本摩耶呛了一下：“咳咳咳咳咳——”
爱尔兰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此时他倒是有点明白桥本摩耶刚才的感受了——对组织成员来说，“作为凶桉的嫌疑人被警方盯上”这件事，无限近似于“即将被组织灭口”。
就像正常人站在百米高楼的天台边缘，或者被一个疯子用刀近距离指着一样，对组织成员来说，“被卷入桉件中心”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勾起他们的一些最原始的警觉和恐惧。
爱尔兰：“……”跟名侦探接触，果然是一招险棋——如今看来，在抓捕犯罪这一方面，这些侦探根本不留情面。
和江夏合作，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与虎谋皮。合作过程中一旦被江夏抓到罪犯的马脚，届时，自己的麻烦恐怕不会比乌左小。
好在和收益比起来，这种风险其实不高：风险低就低在江夏行踪固定，平时也不设防，很容易就能被灭口。
甚至爱尔兰已经想出了最简单的办法——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像刚才助理分巧克力那样，随意给江夏递一块掺有剧毒的零食，一切就都结束了。
……
江夏看着爱尔兰周围咕都咕都沸腾的杀气，舒心地移开了视线：“……”自从刚才，这个干部跑来找自己寻求合作，爱尔兰身上的烟味杀气就没有停过，比日常状态还要高产不少。
这让江夏忽然发现，“侦探”这个身份，似乎还有着别的妙用——比如组织成员好像都对这种正义的伙伴颇有敌意。尤其是被侦探怀疑的时候，他们的杀气总是能够丰收。
柯南原本还在听江夏分析，听到一半，却发现这个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走神。
柯南：“……”到我了？
他趁机想要赶在江夏之前破桉，但却总觉得还缺了几个关键点。
不过很快，柯南目光掠过前方的帘子，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就在牧树里姐姐死亡前不久，她去过一次洗手间。那些杀死了她的氰化物，也可能是被下在了洗手间的某个位置哦。”
顿了顿，柯南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她那时上厕所用的时间非常短，根本就不像正常女性使用厕所的时长，而且我好像没听到冲水声。”
柯南神情严肃地说完，才慢几拍地想起来，周围可能存在着来自那个组织的成员，绝不能暴露自己变小的事。
于是他连忙找补，并没有把推理的结论说出来，只是十分犯愁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唉，好奇怪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1652【基德，危】
女主演似乎因柯南的话有所联想，她嫌弃地蹙了蹙眉：“牧树里上厕所不洗手？”柯南：“……”唉，跟不会推理的人讲桉子真费劲。
好想拿麻醉针扎她一下，然后替她说出真相……不过众目睽睽，柯南摸了摸手表，最终只好遗憾地收回了手，等江夏继续接下来的推理。
谁知江夏还没开口，铃木园子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复杂：“‘她上厕所的时间非常短’？‘不像正常女性上厕所所用的时间’？……小小年纪，你怎么对这种事知道得这么清楚，简直像个偷窥狂。等等，怪不得你对你们学校那些可爱的小女孩毫无感觉，原来你喜欢这种年纪大一点的女性？”柯南：“……”……这家伙满脑子除了男女之情，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而且自己和牧树里的年纪差了
“一点”吗，牧树里跟工藤有希子一样大，完全大出了辈！柯南眼皮狂跳，感觉自己的名声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他只好用天真的小孩语气解释道：“昨晚基德没能拿到戒指，他的目标‘命运之石’，一直到现在还在牧树里阿姨的手上戴着。我一直盯着牧树里阿姨，是因为我要保护戒指呀。
“至于正常女性上厕所用的时间，呃，这是江……”脑袋上忽然落下一只手。
江夏不知何时停止了走神，正看似慈祥地摸着他的头。
“……”柯南脑中突兀闪过那些被江夏踩在地上敲过的犯人，求生欲瞬间破土而出，
“是之前服部哥哥告诉我的！侦探必须在日常生活中注重每一个细节，不仅是正常女性，带小孩的女性、男性、老年人、腿脚不方便的残疾人……这些全都要注意，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个成熟认真的好侦探！”这个理由勉强能够接受，但铃木园子还是忍不住滴咕：“……那个黑皮都在教小孩子一些什么啊。”侦探之间正在忙着推锅。
反倒是嫌疑人那里一片头脑风暴，众人都想立刻揪出凶手，好让自己的旅途变得安心一些。
桥本摩耶也试图在江夏的助力下，悄悄减轻一点自己身上的压力，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个，听你们的意思，死者手上的戒指，被那位臭名昭着的怪盗基德盯上了？——会不会是昨晚基德没能得手，于是今天羞愤杀人？”黑羽快斗：“……？”
“臭名昭着？应该是名满天下才对吧。我的粉丝后援会可不比一些明星少。”基德心里不满地反驳，
“还有什么‘羞愤杀人’……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这家伙果然很不对劲，一肚子坏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得多留意他一些。要是逮到他犯罪，就把人打包送去警局，为民除害。”桥本摩耶对来自某个怪盗的敌意一无所知。
他现在只想尽快从桉件中心的漩涡游出去，为此只好拉一个倒霉蛋顶替他刚才的位置。
桥本摩耶：“……”另外，和江夏一样，怪盗基德其实也是他和爱尔兰此行打算接触的目标。
让这个怪盗乱了阵脚，或许更方便找出他的破绽。虽然刚才被乌左打乱了阵脚，但现在，桥本摩耶已经在江夏的助力下缓了过来，业绩能力重新上线——好歹跟着凶残的干部混了这么久，至今桥本摩耶没有因为工作失误被一枪打死，本就说明了他极少出现失误，也擅长抓住机会。
桥本摩耶迅速进入状态：“基德是会易容的，如果他伪装成普通乘客上了飞机，我们根本无法认出他——换句话说，飞机上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不如我们先揪一下所有乘客的脸，找出基德所在。”
“……”黑羽快斗脸都青了：他的易容并不防揪，这么一个一个顺着乘客揪下去，还真能找出他的本体。
而且这里是飞机，一个绝对的密闭空间。如果被别人当场拆穿怪盗身份，难道只能冒险跳机了？
基德：“……”现在可是在海上，跳下去还能活吗。总之先冷静，这个提案不会被答应的。
因为众人的目的只是找到藏在身边的凶手，而江夏又清楚怪盗基德不是真凶。
只要这个侦探像以前那样，立刻找出真凶……
“好提议。”江夏看着桥本摩耶，看上去居然很赞同他的建议，
“这样确实能把基德揪出来。”黑羽快斗：“？！”……好歹是共享同一个秘密的妖怪伙伴，你居然这么对我！
侦探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基德默默看向逃生门，规划着一会儿的逃走路线。
好在，在怪盗险被瓮中捉鳖之前，侦探的良心终于短暂觉醒了一点。江夏：“不过现在飞机上没有警察，如果乘客拒绝被检查，我们也没法硬捏——而且机组成员加上乘客，需要验证的人实在太多。还不如直接找出凶手，这样就不用费劲抓基德了。”柯南心里咯噔一声：“你又知道凶手是谁了？”桥本摩耶和爱尔兰倏地看向江夏。
理智上，两人都很相信这个侦探的正义之心和推理能力，但想起乌左那些神乎其技的操控，他们又本能地警惕起来，担心从江夏口中吐出致命的判定。
江夏手指一抬，本来想直接指出凶手。但在这之前，他余光微动，瞥见了旁边两个咕都咕都冒着杀气的同事。
“……”江夏抬起指人的手，顿时换了个方向，摸了摸下巴。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换了一个开头：“坐飞机的时候，有些人不适应气压变化，耳朵会变得很闷。这种时候，每个有过经验的人都有各自的缓解方式。
“比如嚼口香糖，吞咽。或者像牧树里一样，捏住鼻子尝试鼓气——也就是用食指拇指捏住鼻翼，呼一次气。死者其实有一点潜水经验，有些潜水者会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耳膜两侧气压平衡。”听到这，桥本摩耶心里一轻：“既然你特意提到了这些，那么凶手一定是利用了她的这个特点吧。看来真凶是一个很熟悉死者平时习惯的人。”——跟我这个完完全全的路人毫无关系！
1653【我也看上了新小弟】
“没错。”江夏像是对桥本摩耶的推理非常欣赏，点了点头。
桥本摩耶被他鼓励的目光一看，突然有点心虚：“……”如果这个侦探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法外狂徒，并且正在跟上司合谋灭口他，现在就不可能这么说了。
自己好像为了脱罪，有点过于活跃了……这不应当。
桥本摩耶打算暗暗退至众人身后。
然而侦探却无情掐灭了他低调的想法。
“你在推理方面有些天赋，考虑过做侦探吗。”江夏好像因为刚才桥本摩耶说的话，认定了这是一个有侦探潜力的好名字，于是像个前辈似的温和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线索，那么你对这起杀人案，应该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吧。”
桥本摩耶：“……”求求你不要再提问了，我现在只想低调地当个背景板。
……话说回来，要是回答太多，等会儿下飞机以后，自己该不会被警方拉去做笔录吧。然后在做笔录的路上被某些同伴误认为是“暴露被逮”，然后一枪穿过警车玻璃，拿他当业绩。
流畅的未来画面，眨眼间在脑中铺开。桥本摩耶冷汗又快下来了，他只好装傻，努力露出一副呆滞茫然的表情。
他没有回答，而旁边，一个迷你侦探听到有人提问，旺盛的推理欲顿时压不住了。
正好江夏刚才已经铺垫了一些，柯南觉得只要自己拿捏好小学生的语气，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不大：
“捏着鼻子鼓气这个动作，其实不太雅观——就连我们小朋友摸鼻子的时候，都会被大人提醒要注意卫生，那么牧树里阿姨这样有名的人，肯定更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做这个动作了。尤其是当时牧树里阿姨旁边还坐着，呃……”
柯南在感情方面，倒不像他那个大阪同行一样迟钝。到现在，他已经对牧树里对江夏的心思，有了一点推测。
但人都死了，还是给人家留点面子吧。柯南最终模糊了这个不重要的细节：“牧树里阿姨旁边还坐着江夏哥哥，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陌生人，更不能在对方面前摸鼻子，所以她只好去洗手间做了那个鼓气的动作。正因如此，她在厕所停留的时间，才会异常短暂。”
有点矫揉造作的清脆童音，在机舱里回荡。
爱尔兰瞥了柯南一眼：“……”这小子说话为什么突然这么嗲？简直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之前他好像不是这种语气吧。怎么偏偏在提到牧树里的时候……啧，难道真让那个带发箍的女高中生说中了，这个一年级小学生是在暗恋牧树里？
诡异扭曲的关系让爱尔兰冷哼一声，非常不屑。
虽然注意力被一些奇怪的点分散，但很快，爱尔兰还是隐隐抓到了不对。
——这个小孩思维也太敏捷了。一年级小学生真的能把一长串话说的这么利索，并且听上去很有逻辑？
爱尔兰默默记下了这个疑点，但也没当做什么大事：有前面江夏和桥本摩耶的解说铺垫，柯南刚才说的那些推理，稍一思考就能想到，并不是小学生完全不可触及的领域。
爱尔兰：“……”而且江夏对桥本摩耶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都忍不住循循善诱地提问，看上去像在试着把人往侦探方面培养。那么江夏对柯南这个生活在自己周围，有点聪明的小孩，就更不会放过了。
小孩的智慧有时超出大人的想象。再加上江夏周围的案件又非常多，而按照江夏刚才的那个提问训练模式，一天天锻炼下去的话，今天有这样的表现，也不算太不可思议。
“调查范围确实应该扩大一下了，等腾出手来，就先从江夏周围查起。”爱尔兰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至于现在，最优先的当然还是乌佐，然后是琴酒，当然，还有跟琴酒形影不离的伏特加。乌佐不露破绽的话，我就只能试着从琴酒那边入手了。
“这三个干部是最优先的，然后是以他们为中心发散出来的人，比如江夏、基德，还有这些坠楼案当中的相关人员。啧，现在还得加上这个剧组，剧组的人也太多了吧……
“另外，虽然我相信桥本的忠诚，但身为一个时刻走在危险边缘的干部，我身边不能有任何破绽和纰漏。现在桥本已经被乌佐盯上了，我不能再把所有事情放心交给他办，这样容易掺进太多的乌佐因素——有些关键的要点，必须自己验证，或者找一些还没被乌佐注意到的人，出奇制胜。”
事情实在太多太忙，爱尔兰脑中的队列越来越长，柯南不幸被挤到了后面。
江夏又收割了几波，这才接着柯南的话，慢悠悠地开始干正事：
“做通气这个动作时，牧树里的食指和拇指，不可避免地触碰了自己的鼻翼。
“之后她又用这两根手指拿起一颗巧克力，吃掉了它。这款巧克力上面，沾着很多可可粉，吃巧克力时手上难免会沾到一些。于是吃完巧克力以后，死者又舔干净了自己的两根手指。”
爱尔兰听到这，知道自己和桥本摩耶彻底安全了：不管是耳膜不适时的通气方式，还是死者吃完东西舔手指的习惯，这都是只有熟人才能掌握的信息。这个杀人手法甚至对递上巧克力的时机，都有明确的要求。
换句话说，凶手不是助理，就是助理旁边的那个化妆师。只有她们两个才能故意买到这种会掉粉的零食，并把控好送上零食的时间。
想到这，爱尔兰忍不住看了一眼江夏，思维短暂跟自己的心腹同步了：被卷入命案时，才能感觉到江夏真好用——有这个侦探在场，只要保证自己不动手杀人，就不会作为嫌疑人被抓进警局、进而不会在去警局的路上被组织盯上。
而且更妙的是，江夏往往是当场破案，非常迅速，甚至不会引来警方后续的调查——如果不是这个侦探太过正义，不可能跟自己达成合作，爱尔兰简直想把江夏也收到自己手下，专门用来对抗乌佐。
1654【爱尔兰的心动时刻】
飞机上演员不少，其中总有几个聪明的。他们听到江夏复原的动作，学着牧树里生前那样按了按自己的鼻尖。
然后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毒难道是下在了她的鼻翼两侧？牧树里只要出门，就永远化着妆，所以毒物是被藏在了粉底当中？！”而能往牧树里的粉底中掺毒的人……剧组成员视线一动，齐刷刷地看向那个揭了所有人短的化妆师。
化妆师僵在座位上，心跳都停了一拍：“……”刚才她表现得那么自然，完全只是一个看到上司死亡以后幸灾乐祸的路人，可她为什么还是被怀疑了？
？明明周围还有这么多别的嫌疑人，每一个都比她更有动机……不可能！
这么完美又隐蔽的犯罪计划，不可能被这么快揭露出来！众目睽睽，众人的视线快把化妆师烤焦了。
化妆师脸上那考官似的微笑不见了，强颜欢笑：“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杀的人。”江夏：“她的妆容一直都是你在负责，除了你，没人能接触到那么隐私的地方。否则总不能是牧树里的现役情人调戏她时，捏她鼻子抹上的毒吧——按你的说法，牧树里既然那么讨厌他，想必不会给他那种机会。”
“现役情人”黑羽快斗：“……”干嘛总点我，这侦探好烦人！到底要记仇记到什么时候啊，不就是在他面前炫耀了一下魔术枪么……被困在飞机上的怪盗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决定以后再也不在江夏面前提到枪的事。
好在虽然被侦探点名，但确实没人觉得杀死牧树里的是她那位老情人——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老情人和牧树里的互动。
情人上飞机以后，确实只碰过牧树里的手，根本没触碰过鼻子。如果他是那是在牧树里手上下了毒，那么长途飞行当中，牧树里早该毒发了才对。
所以凶手还是只可能有一个人——牧树里时时刻刻都不忘维持自己妆容，能在飞机上接触到她鼻子的，除了她本人和化妆师，再也没有第3个人了。
弄明白下毒的位置之后，真凶究竟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化妆师自己也想到了，她满手冷汗，盯着江夏，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没有证据别胡说！我可不是那些天天对着你的报纸发花痴的小迷妹，再纠缠我，小心我告你诽谤！”铃木园子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刚才承认自己动机的时候，不是很豁达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这样。”
“有动机又怎么样！证据，我在跟你们要我杀人的证据！”化妆师冷哼一声：“我知道死者鼻侧的化妆粉里，肯定还残留着一些毒物，但这又能说明什么？我确实是她的化妆师，但除我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能碰到她的鼻子，那就是她自己！
“难道牧树里就不能是自杀吗？
“像她那么招人厌的家伙，突然感受到来自周围的恶意，一时想不开，所以当着我们的面自杀。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总之今天的毒杀桉跟我毫无关系！”柯南：“……”这人跟目暮警部和毛利大叔，或许会很有共同话题。
希望他们能在警视厅顺利会面。江夏也多看了她几眼：“……”好久没遇到这么嘴硬的犯人了。
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能让人始终保持新鲜感。年轻侦探于是耐心道：“很遗憾，这趟行程对你来说是完全封闭的，你的行为很好追踪——如果你是在登机之前下的毒，那么只要翻找沿途的机场垃圾桶，或者查看有没有以你的名义发往别处的邮件，就能找到那些属于你的毒物。不过，从时间来看，你更可能是在飞机上下的毒。”化妆师弯了弯唇，露出一点胜券在握的微笑：“所以你想说什么？想说我下毒之后把带毒的粉扑丢进厕所冲走了？——哼哼，真遗憾，我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普通市民，没给任何人下过毒。不信的话，你去把那些排出飞机外的蓝冰都捡回来看看？”爱尔兰瞥了她一眼：“……”居然就因为这种蠢货，他的心情波动了一路……
“早年的飞机确实是直排式，排泄物会直接投放到半空，沿途落下。但后来就改成了内部储存。”爱尔兰冷声道：“老式的飞机厕所中，一些用来除臭的液体有时会发生泄漏，它们和排泄物混合形成的东西，就是你说的那种会从天而降的蓝冰。但那已经是很久……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呵，你大概是看多了‘天上掉下排泄物砸死行人’之类的假新闻，所以才以为现在用的还是直排式。但实际上，现在这架飞机……”他看向空姐。
看了半天热闹的空姐，被他很有压迫力的目光一扫，匆匆回过神：“我们有专门的储存罐，不会轻易发生泄露，东西都还在，只是……可能会很脏。”毒物也可能被其他液体稀释。
爱尔兰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那就是警察的事了。”笑完，忽然想起这可不是三好市民对待警察该有的态度，他又若无其事地收敛了笑容：“如果他们不想去翻厕所，只靠死者脸上的那些，也勉强够用。”
“……”虽然后续还有一个大工程，不过随着化妆师索要的
“证据”被摆出来，她终于还是很讲武德地不再抵抗，咕冬跪倒在地。
“其实我本来想在别处杀她的，那些地方人流量大，也很方便处理掉证据。但这次的头等舱里，难得这么多跟她有仇的人齐聚一堂，很容易就能把嫌疑引到别人身上。这个机会我实在不想错过，所以……”化妆师说完，愤怒地锤了一下地面：“我确实后悔自己没有选好方案，但我不后悔杀她！这个混蛋毁了我长久以来的梦想！
“我从小就非常向往好来坞，走上化妆这条路之后，我更是立志要成为一名好来坞的化妆师。为了这个梦想，我特意去洛杉矶的美容学校进修，还克服种种困难，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1655【结案】
化妆师的恨意深入骨髓：“从学校毕业，回国之后，我就一边给那个女人化妆，一边写信到好莱坞求职。
“一个月前，我终于等到了实现梦想的机会——有一位好莱坞的女星来到了日本，她的经纪人对我的化妆技术大加赞赏，还问我要不要去好莱坞发展。
“这是我一生一次的机会，可牧树里那个混蛋却背后搞鬼，搅黄了我的好事！
“如果她留下我，只是因为太喜爱我的技术，想让我帮她化妆，我也不是不能容忍，可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她只是觉得我干活麻利，想多压榨几年——这种可以一己私欲搅黄别人梦想的混蛋，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导演哼了一声：“想杀她就去杀啊，我们又没拦着你。可你把嫌疑引到我们身上算怎么回事。”——还好听到有名侦探要来剧组，他及时中止了自己的杀人计划。现在讨厌的人没了，自己还不用坐牢……这也太美妙了吧，天底下居然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管众人心里在想什么，至少表面上看来，真凶跪地，事情平息，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但柯南看着这一幕，却坐立难安，总感觉自己忘了非常重要的事。
他蹙眉盯着跪倒在地的化妆师，脑中飞速思索着：“难道是因为没有警车警笛出场，所以我下意识地认为，事情还没有结束？不，应该不是这样……”
柯南心里总有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很快，连他的头都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某种强大的直觉，警示着他将有大事要发生。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
求生欲让柯南一时顾不上侦探之间小小的较劲，他问江夏：“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地方很不对劲？”
江夏想了想：“没有吧。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我们不确定牧树里究竟触碰过几次鼻翼，又在手上沾毒以后，触碰过多少地方——换句话说，飞机里可能还有一些残留的毒素。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大家最好不要吃任何东西，也尽量避开牧树里活动过的地点。”
……
不远处，驾驶室里。
机长不太自在地松了松领口，有点喘不上气，他随口问副驾：“怎么突然这么闷？”
“伱也这么觉得？刚才我还以为这是我的错觉，现在看来，这应该是环境的问题了。”副驾也一样喘不过气，同样正在解开领口的扣子。
但衣服再宽松，他也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副驾疑惑地嘀咕：“难道是雷雨天引起了机舱里的气压改变？但是仪器没显示啊，而且以前的雷雨天就没遇到这种状况，今天真奇怪！”
“算了，再坚持一下，没准是换气设施出了故障。”机长叹了一口气，“等到了地方，我一定要好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
两个人尚未意识到大难临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时候。
机舱里，柯南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同变成了一台电影播放器，刚才的所有画面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只不过和实际看到的情况相比，这次回放时，脑中的影像，又额外拼接上了别的内容。
牧树里的行动轨迹……
按顺序来看的话，这位女演员先是走进洗手间，捏鼻子通气。出来以后，她原本想回座位，但忽然看到空姐和她擦肩而过，去了驾驶室，于是她也果断跟了过去。
回忆到这，柯南的思绪猛然顿住。
——牧树里在驾驶室跟驾驶员们打招呼的时候，他正好好奇地在门帘后面偷看。而没记错的话，那时两位机长握住牧树里的指尖，对她行了一个吻手礼……等等，握住了她的指尖？！
柯南腾地跳起来，一把拉住旁边的空姐：“我记得你刚才给驾驶室送过咖啡和点心——立刻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吃！
空姐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孩，然后显然没能领会他的意思，笑了一下：“小朋友，我没有下毒。”
爱尔兰却没太轻视这个一年级小孩。他随意思索了一下柯南的话，然后猛地想起一件要命的事。
——刚才牧树里回座位的时候，走来的方向稍微有些奇怪。她好像不是从洗手间回来的，倒更像是从驾驶舱的方向走来。
也不知道牧树里在驾驶室跟飞行员们一起做了些什么，但如果她手上的毒沾到了那些点心上，点心又被驾驶员们吃下去……
爱尔兰心里咯噔一声，猛地站直。在“空难”这种堪比天灾、遇上几乎必死的事件面前，即使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组织干部，也难以保持真正的平静。
桥本摩耶很少见到上司这么失态的模样，他一怔，小声问：“怎么了？”
没等爱尔兰回答，另一个人先一步解答了他的疑惑。
——空姐忽然接到了从驾驶舱发来的内线求助。
她捧着电话，声音因惊讶而不自觉拔高：“呼吸困难？！你们两位都是这样？！不，机内的氧气和气压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我马上就到，请您再坚持一下！”
空姐放下电话，踩着险些跑断根的高跟鞋，焦急地冲向驾驶舱。
江夏快步跟了过去。机长和副驾同时出事，空姐一时也顾不上阻拦乘客进入驾驶舱，除了江夏，其他人也意识到不妙，噔噔噔跟上。
一行人很快聚集在了驾驶室门口。
往屋里一看，就见机长和副驾坐在仪表盘前，两个人全都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抬手扯着领口，动作诡异如同中邪，场面看上去有些吓人。
“机长？！中屋先生！你们怎么了？！”
空姐跑到他们旁边呼唤，但两个人谁都没精力理她，机长和副驾捂着脖子挣扎着，看上去已经一只脚踏上了奈何桥。
“怎么可能……那家伙疯了吗？！”
爱尔兰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妙的预感轰然膨胀——乌佐他怎么敢、怎么敢对这么大的一架飞机下手？！
空难绝对是全国，甚至全球瞩目的大型事故，组织成员闹出这种程度的新闻，几乎等于上了死刑名单。
……再怎么内斗也不用搞出这种阵仗吧！乌佐他原来真的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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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现在航程都快结束了，但从头到尾，我根本没见过乌左或者乌左的部下，那家伙有可能压根就没上飞机。
“如果乌左在飞机上，飞机出了事，那么这个神神秘秘的谜语人自己也活不了。而如果不在，内斗，外加弄出这种新闻，乌左同样捞不着好。明摆着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为什么……”
……等等。
爱尔兰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不管是黑盒子里留下的记录，还是侥幸存活的幸存者，他们都会给警方带去一则消息——‘这次的空难，是一起由偶发的凶杀桉引出的意外事故’。组织并不会因此暴露。”
爱尔兰心中逐渐被不好的预感填满：“而就算有机灵的警察认为事故背后另有黑手，在一切证据都被空难损毁之后，比起根本不在飞机上的乌左，我和桥本这两个乘客名单上的假身份，更加经不起查。
“死人无法给自己辩解，届时一切都会被钉到我和桥本这两个可疑人员头上，给我们办假证的人也会遭到牵连，但他不是组织的人，所以事情到他那里就停止了。而只要不对外界暴露组织的存在，乌左要承担的压力就少了许多……
“但即使如此，乌左他也谋害了干部啊！而且我上飞机前给几个其他干部发了消息，只要我死在飞机上，所有人都会知道，动了手脚的一定是乌左。事情像这样闹大，就算boss心里有偏向，也不会再不清不楚地一笔带过。
“乌左一定能想到这些，可他还是对飞机动手了……这家伙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难道真的像某些传闻的分支所说，在乌左心里，杀人的乐趣凌驾于一切之上，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用其他干部的生命取乐，就连组织的惩罚也不行？”
超出常理的行为，和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发展，让爱尔兰一贯逻辑清晰的脑子，短暂有些短路。
但身为组织的资深干部，他当然不会这么坐以待毙。
爱尔兰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空姐：“就算途中转过机，这趟航程也不算短，你们一定带了备用的驾驶员吧——去把那家伙找来！”
空姐这才回过神，匆忙点头，转身冲去机组人员的休息室。
爱尔兰看着她的背影，呼出一口气：“……”冷静，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不就是机长和副驾一起躺了么，仔细想想，这又不代表一定会发生空难。
这架飞机款式很新，自动驾驶系统能省去很多麻烦，至于剩下那一点需要人工进行的操作，一个副驾足以胜任——想规避乌左那个疯子的杀招，只要稳住阵脚，不让飞机出事就行了。
唯一让人担忧的就是，乌左如果真的想做什么事，恐怕他不择手段都要做到。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吗？
想法刚落，简直像在响应他不好的预感一样，斜上方勐地传来一声惊叫。
爱尔兰：“？？”……又怎么了！
比起他，侦探好像对惊叫声反应更加敏锐。江夏耳尖微动，很快辨识出叫声传来的方向，他快步冲向一段隐蔽的楼梯，攀登而上，来到了副驾的休息室。
爱尔兰回过神，立刻跟在后面。
跑到了休息室门口，透过狭窄的门往里一看，爱尔兰沉默了。
——那个备用的副驾，跟此时驾驶室里的正副驾一个模样，瘫在位置上哼哧哼哧的，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这种状态，显然也驾驶不了飞机。
空姐有些腿软，缓缓沿着墙瘫坐在地上。她小声说：“对了，刚才副驾也去过一趟驾驶室。或许是那时他们三个一起沾到了死者身上的毒……我、我真不该放那位乘客进去。”
而事到如今，生气都没处气，因为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之一，已经是个美丽的死人了。
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夏回过头，发现是桥本摩耶跟了上来。
……
桥本摩耶见爱尔兰上楼以后，半天没动静，忍不住也想过来看看。
他来到休息室门口，忐忑地探头往里一瞄。
看到变成一团烂泥的副驾，桥本摩耶默默抬手捂住了心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飞机真的要沉了？……说好的乌左不会对干部下杀手呢！
“早知如此，登机之前我就不该听上司的话，扔掉那个宝贝降落伞。”
桥本摩耶眼神短暂失去了高光，心中麻木：“事到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居然是，早在知道这次的敌人是乌左时，我就已经准备好了遗书，并设置了定时清除程序，完美避免了突然死亡以后个人信息遭到泄露的尴尬局面。
“可恶，我早该想到的。即使在组织里，乌左也是法外狂徒中的法外狂徒，根本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我们到底还是轻敌了。”
正想着死后世界会是什么模样，这时，桥本摩耶耳边，忽然响起爱尔兰的声音：“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桥本摩耶：“？”
一想起那顶短暂拥有过、却被他亲手丢掉的生机，桥本摩耶就不是很想跟爱尔兰说话。
但好歹也在爱尔兰麾下干了这么多年，他到底还是对这位上司保持了一点应有的礼貌，颓废地给出回应：“什么？”
江夏此时已经拉着空姐跑到了副驾旁边，好像是想看看这位驾驶员还有没有救。
爱尔兰于是趁机带桥本摩耶退远，来到了说话不会被别人听到的地方。
“飞机是完好的，只是少了驾驶它的人而已。别忘了，我有小型飞机的驾照，有一些经验和技巧是互通的——我记得你也会开直升机，到时候你给我打下手，再联系上塔台，有那些专业人士提供的指导，不难平安落地。”
桥本摩耶一怔，失去的高光又渐渐回来了：“……”对啊！乌左坑害的又不是飞机，只是驾驶员而已。只要找人替上……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桥本摩耶吞咽了一下，他好像忽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陷阱，“如果我们真的顺利抢救了这架飞机。那么等飞机落地，我们会不会作为英雄，被送上新闻……万众瞩目？”
1657【别敲了别敲了】
爱尔兰：“……”
登上新闻……对他这样的组织成员来说，这是一件必须规避的事——有了名气，就意味着会有更多视线注视着他，而在这当中，万一有哪个好奇心强、或者警惕心旺盛的人突发奇想，逮着他硬查，或许真能被那人发现一些罪证。
就算当时不被挖出线索，事后他打算绑人或者灭口的时候，这也会导致他被一些对他有印象的路人记住踪迹——除非把一路见到的人全都灭口，或者金盆洗手不再违法犯罪，否则“因犯罪被抓惨遭组织灭口”这种悲剧，迟早会发生。
据爱尔兰所知，组织也曾经发展过一些名人，但那些人往往都活不了太久。就算侥幸活着，他们也常常因行踪暴露，被迫转入暗处，活得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那绝不是爱尔兰想过的生活。
……但他更不想当场随飞机一起摔成碎片。
“……再看看吧。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就不出手。”爱尔兰沉声道，“我还是觉得把内斗上升成一场空难，这实在太过夸张。乌佐未必敢真的对飞机动手，或许他只是为了用这种方式逼我们出面上新闻——反正现在自动驾驶还能撑很长时间。再沉住气观察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桥本摩耶凝重点头。他心里很清楚，开飞机和上新闻这种事，有一个人出面当做焦点就够了。
换句话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那么他和爱尔兰当中，只有一个人需要出去当炮灰。二选一，这个炮灰是谁，已经不用多想。
桥本摩耶：“……”干部打架就干部打架，为什么要把无辜的外围成员卷进来。为今之计，只能祈祷乌佐更有武德，不要为难他这个低调的打工人……
……
两个人在过道里低声嘀咕着的时候。
另一边，客舱里。
黑羽快斗站起身，顺手扶住一个腿软摔倒的乘客，把人放回原位。
然后他搭着椅背，看着跑来跑去的一群人，重点看了看江夏和柯南：“……”太可怕了，只是命案就算了，现在居然一整架飞机都遭到了暗算。这些高中生侦探的事件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两个侦探凑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升级成了灾厄体质。江夏就算了，毕竟是个完全体侦探，可工藤新一那个一年级小学生怎么也这么……
想着想着，黑羽快斗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还是别跟这两个家伙共乘交通工具了。上次跟江夏一起坐电车，也是花了两倍多的时间才到，多出来的时间都浪费在处理途中突发的案件上了。
“还好这一次，我多少掌握着一点开飞机的技术，就算三个驾驶员全躺了，也不至于让飞机无法落地。
“不过那两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对‘基德’恶意太重，居然能想出‘在封闭的飞机上靠揪脸找出怪盗’这么损的方法……如果我现在出面，没准又要被他们针对。
“正好现在，自动驾驶系统还在运行，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我还是先不要暴露，等到最后那一刻再暗暗出手好了。现在就先观望一下，没准到时候，三个飞机驾驶员已经康复了呢。”
……
基德和爱尔兰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互相比着谁更沉得住气的时候。
普通客舱。
这里和头等舱之间，有着一定分隔。因此虽然三个驾驶员全都已经进入了躺尸挂机的状态，但有自动驾驶系统在，飞机飞得还算平稳，普通客舱里的乘客们，暂时还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危机已经降临到眼前。
一同从英国回国的冲矢昴，也在这一群人当中。
此时，冲矢昴正低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暗暗靠近了前排。他正在竖着耳朵偷听，听前排那两个八卦乘客跟同伴讲述他们刚才的经历。
冲矢昴前排坐着的，正好是三个出差回来的记者。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留在座位上的同伴焦急询问。刚才他们听到空姐找医生，又发现普通客舱里没人出事，于是猜测头等舱出了变故。
据他们的消息，头等舱今天有着不少名人，甚至还有几个人气爆棚的演员。如果能去弄点新闻回来，那可就不虚此行了。
两个溜过去的记者，果然带来了足够劲爆的消息：
“牧树里死了！你猜凶手是谁？”
“这我上哪猜去。”留下的那个乘客茫然挠了挠头，“对了，我记得她的前夫这次跟她同一个剧组，难道是那个前夫……”
“哈哈，不是。是她的化妆师。”
记者说：“那个化妆师一心想去美国发展，甚至还收到了好莱坞抛出的橄榄枝，但这件好事却被牧树里搅黄了。这么毁人前程，也难怪会招人恨。
“而且你不知道，刚才化妆师爆了一大串料！伴亨导演、田岛天子，牧树里的前夫，还有她私下的一个小鲜肉情人……唉，要不是头等舱里还有不少人听到了这些，事情很难保密，我真想把这些东西囤起来当业绩，慢慢往外抛，细水长流。”
留在座位上的那个人，最近正好在带徒弟。
听两个同事说起这些，他似乎有别的感想，惋惜摇头：“但再怎么说，化妆师也是牧树里的心腹，她居然就这么背叛了自己的上司，把一切不该说的全都抖了出来，自己也年纪轻轻就进了监狱，一生都毁了。上下级之间的相处果然是个难题……嗯？你们干嘛一直擦手？”
“牧树里好像是因为氰化物死掉的，她手指上沾了毒，我们不知道她之前的行动轨迹，万一刚才去头等舱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剧毒呢。”
记者们见多了案发现场，绝不愿看到一个乌龙，自己也变成尸体的一员。
他们一边擦着身上跟头等舱接触过的地方，一边啧啧道：“还好江夏破案快，不然跟一个带毒的凶手身处同一个机舱，真是令人害怕。就算我们中间隔着一层，万一空姐把毒带到咱们舱位怎么办。”
1658【救救飞机】
前排的几个记者聊了一会儿，擦干净身上可能沾到的毒，然后开始奋力敲着键盘写报告。
刚才两人听到如此劲爆的爆料，没来得及看后续，就立刻跑了回来——飞机已经快到北海道了，在落地之前，他们必须整理好刚刚听到的东西，很快发出去，如此才不会被头等舱里的其他人抢了先机。料太多，即使三人分工，也足够他们埋头整理上好一阵。
充实工作着的三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刚才的话，为对后排的某位无辜乘客带来了多大冲击。
冲矢昴：“……”心腹部下，一心想去美国，却被上司拦下，最终因为这种反抗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是错觉吗，总感觉越听越耳熟……乌佐，乌佐该不会又在敲打他吧！还是说这只是原本预留的敲打方案之一，后来虽然他投降了，但乌佐也懒得撤掉？
不管怎么说，看到了就不能无视。
冲矢昴默默取出手机，开着飞行模式点开邮箱，先把草稿存了进去，打算在能发的时候立刻把这封邮件发给上司——[我现在对美国毫无兴趣，也没有不甘心留在日本供您差遣。能在您麾下发挥价值，是我的荣幸。]
写下这几行字，回头扫了一眼，冲矢昴自己都觉得有点假。
但是如果不表态，他又总觉得无法安心——对乌佐这种喜欢于用活人和命案给部下写邮件的狂徒……咳，这样的天才剧本家来说，如果部下对他的剧本毫无表示，这简直就像是老板给员工发了重要消息，员工却完全不搭理一样。遇到大度的上级还好，要是遇到一个爱计较的，没准就会被记上小本子。
写，必须写！
冲矢昴硬着头皮把这一封真情实感含量0，诚恳含量100%的邮件写了下去。
冲矢昴：“……”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订票订的太晚，没预约到这架航班的WiFi服务，现在发不出邮件——正好用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沉住气，观望一下上司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发，事情没准会有转机。
……
或许是不同的人那相似的祈祷，引发了某种奇妙的效应。
冲矢昴想法刚落，下一刻，事情真的有了转机。
——原本平稳飞在天上的飞机，忽然猛地向下俯冲，失重感袭来，一行人在机舱里摔得七倒八歪，仿佛一瞬间就来到了空难现场。
冲矢昴始终都系着安全带，幸运地没有飞出去。他用力握住差点脱手的手机，一瞬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怎么回事？！这失重感……难不成真的在坠机？！
“终究还是没能熬过来吗。刚才不该写邮件的，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拿来写遗书……但是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坠机？？”冲矢昴脸色惨白，脑中思绪混乱：
“难道这其实才是乌佐对叛徒真正的惩罚？让我以为他原谅了我逃跑的行为，然后在我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活的时候，带着美梦葬身飞机……不对，我死就死了，可江夏和爱尔兰还在航班上啊！这么有趣的两个人也要一起弄死？不会吧，这不符合上司的习性……还是说乌佐其实早就玩腻了，现在想把已经看烦的东西打包清扫干净？”
冲矢昴脑中，划过海量杂乱的思绪，最后纠集成一团无声的呐喊：救命啊——！！
……
另一边。
静静等待着的桥本摩耶和爱尔兰，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阵脚，他们同样没站稳，在机舱里跌了一跤。
桥本摩耶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默默扯下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啪”的把这个用来祈祷的东西往地上一摔：求的是转机，不是坠机！更不是这种急转直下的转机！
和这个掺水量很高的虚假信徒不同，爱尔兰则是完全的无神主义。
他费力站稳，快步冲向驾驶舱，边跑边问：“怎么回事？！”
没等得到回答，爱尔兰已经自己看清了驾驶舱中发生的事——机长捂着脖子，扭动着挣扎了半天，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咕咚往前栽倒，一头撞在了操纵杆上。身体也压住了仪表盘。
自动驾驶模式被解除，飞机一路向下俯冲而去，眼看就要撞破云层。
“……”爱尔兰恨不得把这个不省人事的混蛋机长碎尸万段，他呵斥旁边呆住的空姐，“愣着干什么，把他抬走，让他离操纵杆有多远滚多远！”
空姐有点慌乱，还有点委屈：“我、我抬不动，他太重了。”
爱尔兰忍不住低声痛骂：“平时你们这群女人杀人灭口的时候，运尸、伪造现场一个比一个麻利，现在又说什么不行？”——还有刚才那个撞了他的女高中生，看上去那么纤细柔弱的家伙，撞起人来居然像一枚炮弹。
刚才江夏麻利躲开的时候，爱尔兰还在心里嘲笑这个高中生侦探没出息，被一个小姑娘追赶还要着急躲避。但后来挨上那一下，他才发现侦探不愧是侦探，善于积累经验，也很聪明。
虽然因为毛利兰迁怒了空姐，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
爱尔兰一个箭步上前，把压在操纵杆上的机长用力拎起，丢到旁边。
自己一上手，他才发现这种晕得不省人事的成年男性，的确沉重。平时他一手拎起两个都不费劲，此时用力一拽，却冷不丁疼得半边身子都抖了一下。
——前天，爱尔兰的肩膀刚被从3楼掉落的成年男性正正砸中，被这种高度、这种重量的物体砸到，留着一条命就已经侥幸，今天正好是伤处最酸痛肿胀的时候。
而且还不止这样，昨天中午，为了躲避那个被踢向自己的坠楼者，他剧烈的动作重新扯开了伤势，昨晚又被乌佐那个混蛋暗算，在楼下冰凉的大街上躺了不短的时间，肩膀一着凉，更酸更痛。再再加上刚才在走廊里被那个女高中生撞了一下……
种种可怕的负面情况叠加，爱尔兰扑到驾驶座前，试图去拉动操纵杆的时候，居然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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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在那个混蛋的计划之中吗。之前的铺垫，就是为了让我在此时失去自救的能力，眼睁睁看着飞机坠落？！”
爱尔兰愤怒地低骂一声，很想一拳捶在桌子上。但看到面前这片复杂的仪表盘，却又只能硬生生忍住。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伴随着一个人沉稳出现：“我来。”
江夏路过爱尔兰坐到驾驶座上。他握住那根操纵杆，学着同事刚才的模样，用力将杆子往后拉起。
手上传来巨大的阻力，随着操纵杆的变化，襟翼探出。仪表盘上飞速滚动着的高度表随之变动，速度渐渐减缓，维持在了一个让人能够接受的高度。
飞机俯冲的趋势止住，险险停留在云层之上，恢复了平稳的飞行。
桥本摩耶这才回过神，他快步跑进驾驶室，目光一扫，在闪着不同光芒的复杂仪表盘中精准找到了自动驾驶的按钮，抬手按下。
自动驾驶系统再次接管了飞机，机长带来的危机，看上去就这么解决了。
桥本摩耶后面。
黑羽快斗悄悄跟来。他混在围观群众当中，从驾驶室门口往里瞄了一眼。
看到情况稳定，基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江夏还算靠谱。
同时他伸手从腿边一捞，拎起了一个想从他旁边溜进驾驶室的一年级眼镜小学生——基德记得昨晚江夏说过，工藤新一可能惹到了一伙黑衣人，也正因如此，才变成了现在这副迷你侦探的模样。
而黑羽快斗总觉得，驾驶室里那个拉不动操纵杆的大高个，身上的气息就很不妙，最好不让柯南跟他产生接触——虽然侦探很讨厌，但大家都是正义的高中生，果然还是应该一致对外。
而为了防止柯南因表现太出色，被发现真身，进而遭到灭口……
基德拎着不断挣扎的柯南，取出刚才从柯南那里顺到的麻醉针，一针扎了下去——倒不是对柯南昨晚暗算他的报复，只是在正义伸出援手罢了。
一年级侦探的感觉果然敏锐，针尖挨到皮肤的一瞬间，他居然就察觉到了。
柯南猛地扭过头，眼带震惊：“你是佚……”
话还没说完，药效发作，他咕咚睡倒——这种麻醉针足以放倒一个成年人，而药性往往跟剂量和体重有关，对柯南来说，麻醉针起效更快。
基德看着这个终于老实了的小学生，舒心地呼出一口气。
不过同时，他又有些疑惑：“这个侦探难道认出我了？但我总感觉他说的不是‘你是基德’，而是别的什么。这家伙该不会认错人了吧，还是我听错了？”
基德满腹疑惑。
不过没等想明白，他正好看到两个女高中生快步走近——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正在寻找不知跑去了哪的调皮小孩。
黑羽快斗迎上前，像个热心路人一样把柯南递了过去：“你们的孩子刚才满机舱乱跑，最后脑袋撞到扶手碰晕了。一定要好好看住他啊。”
毛利兰不疑有他，毕竟这的确是柯南能够做出的事。她接过柯南，感激地松了一口气：“谢谢！”
铃木园子看着这个一眨眼就跑丢的小孩，低声提议：“我觉得你以后出门应该常备一根绳子，这家伙也太能跑了。”
毛利兰想起总是一眨眼就消失、然后遇到各种危险的柯南，短暂心动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又善良地打消了念头：“会被当做虐待小孩的吧……”她还不想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
驾驶室里。
江夏看着极其复杂的仪表盘，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呢？”
爱尔兰扫了一眼驾驶室：“没事了，自动驾驶会接管。”
江夏：“……哦，那就好。”
机长刚才被粗暴地从凳子上拎下来，丢到了一旁的地上。空姐半蹲在旁边查看着他的状况，有点忧心：“可惜飞机里没有医生，刚才用广播找了，没能找到。”
爱尔兰弄死这三个驾驶员的心都有了，但再想让他们死，也不是现在。
他看了一眼桥本摩耶：“你去看看那两个蠢货。”
想成为组织的外围成员，不算特别困难。但要想再往上升，却都得有一技之长。
桥本摩耶其实有医科大学的毕业证，虽然大部分学分拿得很有水分，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也能拎出来当医生用。
对组织来说，“医生”这个特长其实非常对口，在搞暗杀的时候，不管是下毒，还是一击命中要害，桥本摩耶都很专业。当然，也擅长不留痕迹的弄疼拷问对象。
只是现在突然要救人，他顿时有些麻爪——自从实习以后，他就再也没干过救人这种事。
桥本摩耶：“……”好在结合前面的案子来看，这几个驾驶员出问题，或许是因为中毒。“毒”这种事勉强也算是他的专业领域……他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做这种引人注目的事。但比起被迫开飞机，努力把机长弄起来开飞机，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走过去来到机长旁边，有些生疏地查看着。
铃木园子也正在驾驶室门口看热闹，她一贯对帅哥挺感兴趣。此时看着桥本摩耶，铃木园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问道：“你居然是医生？看不出来啊——对了，刚才牧树里小姐中毒，机组找医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面？”
桥本摩耶略微一僵：“……”乌佐要杀的人，救什么救！我救的时候他把我也一起杀掉怎么办？——就算暂时苟过去，以后也肯定会被乌佐记仇，我可不想被那种可怕的东西针对。
至于这几个驾驶员……放在地上这么久都还活着，就算不是他，换个人来也能救活，看样子乌佐并没打算真的杀死这三个人，可以试着救一下。
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嘴上当然一个字都不能漏。
桥本摩耶只好抛掉面子，把自己说的怂一点，努力不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和猜疑：“我只是读过一点医学院，毕业以后就没再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算不上医生——而且我从没离杀人现场这么近过，那时有点慌乱，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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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园子同情地看着桥本摩耶：“居然害怕案发现场？看来你锻炼得还是太少了——有空要多去命案现场逛一逛啊。那样的话，以后再遇到需要急救的人，你就能大胆上了。”
桥本摩耶：“……”命案现场？去那种鬼地方干什么，刷乌佐吗？就算好运遇到和乌佐无关的案子，那些警察也很难缠。
虽然觉得这个女高中生的建议完全可以无视，但桥本摩耶还是只能露出微笑：“多谢建议，我尽量。”
桥本摩耶应付着女高中生的时候。
旁边，另外两个人也在聊天。
——空姐想起了刚才自己半天抬不动机长，而爱尔兰一把就将人提起来扔到旁边的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做完这件事以后，热心乘客的脸色好像微有扭曲，但不管怎么说，这位好心的乘客都帮了大忙。
空姐有感而发：“谢谢您，你真是个好人。”
爱尔兰：“……？”
他从来没被任何人发过好人卡，此时冷不丁听到这饱含感激的一声道谢，顿时一阵牙酸：“……”乌佐是在故意恶心他？
不过同时，看着空姐感激的模样，爱尔兰再次暗暗警觉：刚才的举动是没办法的事，今后一定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绝不能让注意到他的人变多——如果多到飞机平稳落地以后，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宣传他这个“热心市民”，最终上了新闻，事情就麻烦了。
桥本摩耶和爱尔兰各自聊着的时候。
驾驶室门口，窗帘后面的阴影当中。
一道矮小的影子正躲在那里，静静观察。
柯南难得没有高调解决问题，在这场事故中，在爱尔兰的眼皮子底下，他表现稍微像一个正常的小孩了。
毕竟名侦探的某种直觉告诉他，如果再度高调，届时没等他解决危机，就先会有一根麻醉针从阴暗的角落袭来，让他连个观众都当不成，只能事后眼巴巴地从别人口中倾听发现场——就像刚才那样。
柯南：“……”不能急于一时，先躲起来暗暗收集线索吧。另外，飞机上的这群人，一定藏着很多秘密，要先把这些关系理顺。
比如“那位大人”、佚名，还有那个高大黑衣男人之间各自的立场，以及他们正在做的事……对了，还有基德，话说回来，基德跑哪去了？该不会真的放弃了偷盗吧。
柯南认真思索的时候，再往后一点，靠近驾驶室的客座上。
黑羽快斗披着演员的易容，托着腮，诧异地看着驾驶室门口的一年级小孩：“……”这家伙怎么醒得这么快？
对不抽烟也不喝酒的人来说，麻醉剂的效果往往应该更好才对，何况柯南体重那么轻，理论上来说，各种药用在他身上，应该药效翻倍。
可现在，刚扎完麻醉针没多久，这侦探怎么就醒了？简直像是有抗性一样……
黑羽快斗叹了一口气。
遗憾的是，柯南的麻醉手表里只有一根针，他没能偷到多余备用款。
而幸运的是……嘿嘿，不就是麻醉针吗，他自己也偷偷带了几根。
黑羽快斗无聊地在指尖旋转着一根细针，目光望着迷你侦探，眼底闪过一道属于反派的阴险寒光。
前方。
柯南虽然看到了基德所易容的“新庄功”坐在客座，但他总感觉基德不爱用麻醉针扎人，相比起来，这更可能是那个从上到下都爱拿针乱扎的佚名。
当然，不管是基德还是佚名，被爱尔兰和藏在幕后的那个神秘干部一衬托，柯南觉得他们都勉强能算友军。
所以，比起来自背后的幽幽注视，柯南此刻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驾驶舱。
他躲在角落看看桥本摩耶，又看看爱尔兰，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爱尔兰身上。
“我记得刚才机长中毒的时候，这位‘爱德华先生’冲进驾驶舱后，好像脱口而出了一句‘怎么可能，那家伙疯了吗’——‘那家伙’是在指谁？”
柯南指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很快有所推测：
“不管怎么想，都像是在指那个让黑衣女人给我送了护照的神秘干部，也就是黑衣女人口中的‘那位大人’。
“这起事故又和他有关？……可是不管是这一次，还是前面的那几次，除了总在案发现场出现的爱德华，我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可疑的因素。甚至就连爱德华的遭遇本身，也可以用单纯的‘倒霉’来解释。”
“如果不是爱德华那疑似组织成员的身份，以及黑衣女人确实出现过，我绝不会发现这一连串事件当中存在着任何问题，甚至有可能怀疑爱德华是倒霉过度，引发了他的被害妄想症。”
柯南想着想着就蹙紧了眉：“所以‘那位大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或者他的部下现在也在飞机上吗？”
他试着重新梳理刚才的案发经过。
然后失望地发现：毫无线索，还是毫无线索——倒不是想不出哪些要素能够影响到案件的走向，而是相反，类似的要素实在太多。
也正因如此，每个环节、每个时间点、每个人都能引发出无数种可能的走向，事件的结果千变万化。每一起案件的结果，都是由无数偶发的巧合拼凑而成。
“如果是案件真的是人为操控，那么那个幕后黑手不可能在不接触所有案件相关人士的情况下，把一起案件精准推动到这种程度——一次还能说是运气好，可如果一路上的案件次次如此，那实在超乎我的想象。”
柯南于是忍不住又有了别的想法：“该不会真的就是巧合吧，或者‘那位大人’只安排了一两起针对爱德华的事故，而剩下的一连串事情，都是爱德华自己倒霉？”
“那位大人”的蛛丝马迹，实在太难揪到。
柯南只好转而去回忆头等舱里见过的所有乘客，尤其是每个人在面对坠机事故时的反应。
然后脑中慢慢锁定了两个可疑人员：
爱德华，以及那位据说是医学生的‘乔治先生’。
——果然不管怎么看，都还是这两个人问题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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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另外，爱德华和乔治先生肯定关系密切——虽然伪装成了朋友，但危急时刻他们之间的相处，看上去带点阶级感，让人不自觉地想起了琴酒和伏特加。
——这位爱德华先生，如果真的是组织成员，那么他八成是个干部。而现在，爱德华似乎正被
“那位大人”针对的厉害。那个组织内部的斗争，果然不少。还是说
“那位大人”真的对黑衣组织有二心，所以不仅隐瞒aptx4869的变小实验体，而且不介意顺手弄死别的几个干部？
柯南心里像猫抓似的痒，旺盛的好奇心让他恨不得立刻撕下幕布，看看那个幕后黑手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但现在，他根本连那张幕布在哪都找不到。柯南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而除了他，其他人显然没这么纠结。
铃木园子还在想飞机的事，她看着躺尸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后知后觉：“等等，牧树里死亡是因为舔了手指上沾到的毒，那这几位驾驶员是怎么中毒的？——难道他们也舔了牧树里的手？”想起当时驾驶室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堕落场面，铃木园子只觉得看到了一群变态，打了个寒颤。
柯南回过神，默默纠正了她脑中的奇怪画面：“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他们就算真的想，也一定不会当着同事的面，去舔一个女明星的手。”铃木园子觉得更奇怪了：“所以私下里其实会舔？这也太不讲卫生了！……嗯？等等，这些事你一个一年级小学生是怎么知道的！”
“……”柯南，
“那个，是服部哥哥告诉我的。”江夏：“……”可惜服部同学不在场，否则真想看看他会不会冒点钢铁般的杀气出来。
柯南意识到话题被铃木园子带偏了，赶忙回归正题，搬出小孩子的嗓音：“哎呀，大人们私下里会干什么，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驾驶员叔叔们中毒，不是因为舔了牧树里阿姨的手——之前我跟在牧树里阿姨身后保护戒指，无意间看到了驾驶室发生的事。
“当时机长要跟牧树里阿姨握手，她却把手平着递了过去，于是机长转而对她行了吻手礼，副驾们也是一样。原本正常握手的话，牧树里阿姨指尖上的毒，只会沾在驾驶员们的手背或者掌侧，但因为那个吻手礼，他们握到毒的地方变成了指尖。之后他们又用沾了毒的手指，拿起空姐送去的餐点品尝，最终不幸全都倒下了。”桥本摩耶：“……”为什么要放乘客进驾驶室！
为什么吃东西前不洗手，甚至不用湿巾擦手！而且为什么三个人全都乖乖去吻手了啊！
就不能有一个鹤立鸡群的高冷男人拒绝她吗！——总之都怪这三个驾驶员！
否则他也不用狼狈面对乌左的连环杀招。桥本摩耶越想越气，看着面前正在被自己检查的机长，恨不得敲打几下他的脑袋出气。
但众目睽睽，一个开朗善良的医生显然不该做这种事。桥本摩耶：“……”而且仔细一想，就算机长遵守规则、没这么做，乌左也一定会用别的方式趁虚而入。
四舍五入一下，他跟机长倒也算得上难兄难弟，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
想起那个把众人逼入悲惨境地的可怕魔王，桥本摩耶生的气很快又散了，他疲惫地低声叹了一口气。
这边一有动静，关注着机长的其他人立刻看了过来，他们紧张询问：“怎么样，还有救吗？”其他人虽然同样被机长刚才的愚蠢行为气到，但至少现在，他们还要仰仗这些驾驶员开着飞机，安稳落地。
桥本摩耶回过神，清清嗓子：“确实是急性毒药引发的中毒——先把他们挪到更宽敞的客舱，吸氧缓解一下症状吧。”一群人听说还有救，赶忙过去搬起了机长。
副驾此时也正瘫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江夏走到副驾驶座旁边，挽了挽袖子打算去抬副驾驶。
不过抬人显然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于是江夏随意看向离得最近的爱尔兰：“来搭把手？”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歉意又同情地改口：“算了，我忘了你胳膊疼，连操纵杆都拉不动，想搬人就更不行了……”他又转而离得第二近的桥本摩耶：“那你来帮我吧。”桥本摩耶点了点头，走过来帮这个临时友军搬运伤员。
虽然很少从事救治工作，但他以前没少运尸，因此搬起人来手法格外娴熟，收获了江夏赞赏的目光。
爱尔兰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思索着整起事故，却冷不丁被提起了受伤的胳膊。
一提到那条胳膊，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乌左那无数次阴险的暗算，身上的杀气控制不住地飘了出来。
正在脑子里把乌左那个混蛋碎尸万段，这时，飞机忽然遇到气流，勐地颠簸了一下。
爱尔兰身体一晃，抬手一撑旁边的顶盖，勉强站稳。飞机里靠近驾驶座的地方，从顶到地，密密麻麻全是仪表盘和按钮。
爱尔兰肘部硌了一下。他按着又开始疼的胳膊保持住平衡，正在心里暴揍那个可恶的墨镜卷毛，却忽然发现旁边，江夏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爱尔兰蹙了蹙眉：“怎么了？”江夏犹豫了一下：“你扶顶盖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上面的一个键——我刚才余光看到某一片屏幕上，有几道影子旋转了一下，当时震动太厉害，我没看清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转了一下？而且是好几道影子同时转？”桥本摩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仪器，视线很快停在一个由几组圆形和线条构成的仪表盘上：“爱……德华先生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燃料交换阀，所以屏幕上的标记齐齐转动了一下，显示阀门打开。”这种飞机往往携带有数个油箱，油箱平时彼此分隔开，但其中也有一些相互联通的管道。
在天上飞行时，为了保持平衡，飞机两侧的油量相差不能太多，而如果相差超过一定程度，就要打开阀门，让油多的一方流向油少的那一边，预防事故。
1662【江夏勇救组织成员】
爱尔兰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碰到的地方，发现那里确实是控制燃料交换阀的按钮。
他又仔细看了看燃料状态，微一点头：“正好差不多该换了，要不是刚巧碰到，我差点忘了——运气不错，就先这样吧，过一会儿记得关掉。”
“……是这样吗？”江夏想了想，“你是专业人士，那就听你的吧。”
再次搬起副驾驶时，几个人留心维持了平衡，没再撞到什么不该撞的地方。
很快，三个意识混沌的驾驶员被依次抬到了头等舱，摆成一排。
还好飞机上最不缺的就是氧气面罩，桥本摩耶从顶部拉下面罩，给他们一一挂上。没多久，三个驾驶员的状态，就逐渐平稳了下来。
桥本摩耶又一次给他们做了检查。
然后他谨慎地洗了洗手，擦干净一切触碰过驾驶员的地方，之后才对紧张围观的众人道：“情况还不错。好在他们没有吃完零食以后舔手的习惯——那些毒先从牧树里的鼻侧沾到手指上，又从她的手指沾到驾驶员的手指上，最后才从手指沾到零食上面，跟着零食一起入口。
“转了这么多次，毒量已经极其微小。只要在顺利抵达之后立刻送医，问题不大。甚至运气好的话，等到了目的地以后，我们在空中巡航一小会儿，就能等到他们接手飞机。”
一边说着，桥本摩耶一边看向几个驾驶员，有些诧异：“……”这几个人看上去居然真的还很有救诶。是乌佐懒得理他们，还是那位干部确实给飞机上的人留下了一点生机？
如果乌佐只是想像以前那样吓唬一下爱尔兰先生、不下杀手的话，他们或许真的有机会撑到机长重新上岗。
可是……
桥本摩耶：“……”乌佐真的会有那么好心？
仔细想想，其实前天爱尔兰先生被砸中的那一次，只要坠楼者位置稍偏一点、砸到他的头，爱尔兰或许已经死了。
坠楼者下落时挣扎的动作、掉落位置、风向……任何一点细节都可能改变他着陆的具体地点。
再加上昨晚发生的事，综合来看，桥本摩耶总觉得，乌佐对爱尔兰的杀心可能没那么强烈，但也绝不是“不敢下手”、“吓唬着玩”之类的状况——倒更像是他随心所欲地丢下一些杀招，如果爱尔兰能避开，他也不会补刀，只是兴致勃勃地去挖下一个陷阱。如果爱尔兰避不开，那么死就死了，乌佐也不会特意为他铺垫生路。
桥本摩耶：“……”如果按照这个标准的话，那么每时每刻，他们都必须要与乌佐布下的杀招抗争，如此才能真的活命，必须一步也不能踏错。
而现在这种状况……
桥本摩耶目光落在那几个驾驶员身上，设身处地一想，忽然忧心起来：“犯了这种程度的致命错误，就算保住命，机长的工作肯定也没了，大概还要面临巨额赔偿，人生无望。而且他年纪不小了，万一机长一时想不开，本着‘我的事业结束了、你们也来陪葬吧’之类的想法，带着全飞机的人轰轰烈烈地撞个什么东西，跟整架飞机的人同归于尽，那可怎么办？
想想届时的场景，桥本摩耶冷汗就又出来了，真是一秒钟都不能松懈。他若无其事地改口：“不过到时候，就算驾驶员们能够醒来，他们的思维恐怕也很难立刻恢复正常水平，万一犯糊涂，可能会出事——我们还是别劳烦他们了，自己想办法吧。”
——他绝不会让这三个乌佐的PlanC步入驾驶室，绝不！
爱尔兰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
江夏看上去也对此没什么意见：“赌机长会恢复，有一定风险。确实更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飞机快要到了，先联系机场的塔台吧。”
塔台是建在机场的一座高塔，平时用来调度航班。里面有无线电能与飞机内部通讯。那里的人很清楚怎么让飞机顺利落地，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
一行人于是又回到了驾驶室。
桥本摩耶忙着捣鼓那些通讯设备，联系塔台。
江夏看了一眼驾驶座，又同情地看向爱尔兰的那一条胳膊。
等烟味杀气又滋滋冒出来，他才移开目光：“我来开吧。”
爱尔兰神色稍缓：如果江夏能够出面，并且成功抢救飞机，那么名人光环叠加，届时不管是媒体还是机上的乘客，目光肯定都会集中在这个高中生侦探身上。
到时候自己不仅不用被报道，顺利的话，还能完全在公众面前隐形，乌佐布下的那两种令人左右为难的杀招，就同时解决了。
对付所谓的莫里亚蒂，果然还是要用同样敏锐的侦探。
不过……
爱尔兰想起刚才的事，有些诧异：“你会开飞机？”
江夏诚实地摇头：“不太会，现学吧。活到老学到老，应该不难？”
说着他像端详一辆新摩托似的，屈指敲了敲仪表盘。
“……”
刚燃起希望就又落空，爱尔兰脸青了：“……别乱敲！！”谁告诉你学开飞机不难的！！
说完，他才感觉自己的语气太凶恶了，不像一个有求于人的委托人。
于是只好又强行冷静下来：“……飞机是很精密的机器，乱碰容易出事故。”
江夏的脾气果然很好，丝毫没把爱尔兰刚才的态度放在心上，还反过来安慰这个急躁的乘客：“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就坐到了驾驶座上。
爱尔兰盯着那个位置，火气又上来了：“……”你有个鬼的分寸！不会开飞机还敢往驾驶位上坐。
旁边，桥本摩耶余光瞥见江夏坐下，反倒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出于地位，还是胳膊的状况，爱尔兰先生显然不会就任临时驾驶员。
而刚才情况那么紧急，也没有其他乘客出面，可见飞机上大概没有其他能开飞机的乘客。
现在要不是江夏坐上了那个位置，“开飞机、当英雄、上新闻、进灭口名单”这一套流程，最终八成要落到他这个心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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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护组织干部，用掉一个外围成员，这在所有人眼中大概都很划算……除了那个倒霉的外围成员自己。
桥本摩耶思来想去，果然还是想努力苟活一下。于是果断抓住了江夏这根自己送上门的救命稻草：“我以前对航空很感兴趣，了解过一些知识。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江夏满意点头：“好。”
事情暂时有了解决方案，不管是两个心里有鬼的组织成员，还是在驾驶室门口偷听到了现状的乘客们，顿觉安心。
不过，在函馆的机场。接收到飞机上传来的消息之后，塔台里众人的情绪，就完全相反了。
原本这个时间段机场正清闲，没有太多航班需要调度，值班人员聚在一起喝着晚茶，随意闲聊。
忽然，指挥员的响彻塔台：
“机长和副驾都意识不清，无法继续驾驶？！……你们这是长途航班，还有一个副驾呢？”
“什么？也不行了？？——三个驾驶员都不能用了？你们到底在飞机上干了什么？！”
短短几句话，携带了巨大的信息量。几个聊天的人一怔，一时也顾不上喝茶了，快步跑到通讯台旁边：“怎么回事？”
正在跟飞机联系的值班人员顾不上回答，他匆匆拿过一只本子登记：“怎么称呼您？”
机舱里。
江夏左右看了看，发现爱尔兰丝毫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桥本摩耶无言跟他对视，这种时候能不能别谦虚了。他替这个侦探回答：“江夏。”
“哦，江夏先生。”值班人员问，“现在的飞行状况怎么样？伱会看仪表盘吗。”
飞机的仪表盘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人眼花缭乱。好在最基础的数据并不难找。
江夏抬起头，看到松田阵平坐在一只仪表盘旁边，正抬手拍着盘面。江夏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数据：“高度12000尺，速度……280节？”
桥本摩耶补充道：“飞机已经启动了自动操作系统，输入了降落指令。机翼和起落架江夏他会操控，但是需要你们提供精准的操作时间。”
几个人忙碌跟塔台联络的时候。
机舱门口。
黑羽快斗幽幽盯着桥本摩耶的背影：“……”要是这个可疑的家伙不在，那么现在，他也能进去开一把飞机玩。可惜现在却得保护好怪盗的身份……
想起刚才，桥本摩耶想在封闭的机舱里瓮中捉鳖的事，黑羽快斗哼了一声，心里暗暗记仇：“这家伙最好短时间内别犯罪，否则我把他的罪证打包送到警局，看他还有没有心思抓怪盗。”
桥本摩耶正认真看着仪表盘，却忽然感觉一丝冷气从背后冒出来。
桥本摩耶：“……”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就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难不成乌佐真的就在这架飞机上，正时刻关注着我和爱尔兰先生的一举一动？
他回想着飞机上的可疑乘客，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属爱尔兰和自己最可疑。
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桥本摩耶看了看时间，只好放弃了这个靠直觉找出乌佐的大胆计划。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不管乌佐是想近距离看戏，还是远远观赏，有一件事能够确定——他应该不会亲自动手增加我们存活的难度。”
桥本摩耶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能是我刚才不留名的举动，让人联想到了那种低调的‘幕后英雄’，所以乌佐又针对我来了灵感……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被人短暂注视，总比被跟着飞机一起摔死要好——只要等飞机停稳之后，在其他人采访江夏的时候悄悄溜走，我就还有机会苟住。
“乌佐应该不会出国太久，之后，等确定他也回到了日本，我就立刻就想办法跑回英国，跟那个可怕的恶魔错开行程，爱尔兰先生想来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到时候物理意义上跟乌佐拉开距离，山高水远，我就彻底安全了！”
一幅美好的蓝图在心中展开，桥本摩耶心中的焦躁，随之平息下来。
以前他其实不太喜欢英国，那里雨天多、阴沉、食物也不太合他的口味。但是现在，在“有乌佐”这个缺点面前，其他一切地方的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那里都是天堂。
……
函馆的机场塔台里。
调度员们虽然看不到飞机上汹涌的暗流，但也知道情况异常紧急。
一群人匆匆协调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联系上这架倒霉的飞机：“机场其他飞机的起落，已经全部停止，跑道准备就绪。我们还紧急请了其他有经验的驾驶员过来，他们会给出专业而准确的知道——不要担心，只要按我们的指令操作，你们一定能顺利落地。
“真的吗？你立字据？”
桥本摩耶本想这么说，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一点无用的心理安慰，只好点头，像个温顺的好市民一样：“好的，我相信你们。”
旁边，爱尔兰蹙眉盯着窗外的雷雨，却有些忧心：“……”真能这么顺利就好了，可他总感觉不太安心，好像事情还没有结束。
驾驶室里，只有江夏看上去还算镇定。
高中生侦探打量着那些复杂的机器：“这样就行了？”
桥本摩耶点了点头：“自动驾驶系统很方便，我们只需要进行一点必要的人工操作。”
江夏看了看他和爱尔兰，仿佛察觉到了他们心里的阴霾，好心安慰道：“有资深驾驶员指挥的话，就更没问题了，只是按照指令达成动作而已。放心，我不会在这种事上出错。”
桥本摩耶强颜欢笑：“……”你当然能放心了，你又不知道这起事件背后有乌佐。
他叹了一口气，不想深聊，看了看大致的位置：“还有15分钟就要到了，希望一切顺利。”
说着就想去摸十字架，手在胸前一握，他才想起来那东西刚才被自己扔掉了。
桥本摩耶：“……”唉，算了，信仰不能借助外物，心诚则灵。
一边想着，他一边双手合十随便拜了拜。
江夏默默看着这一幕：“……”新小弟信仰很杂嘛，看得出来是个实用主义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