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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仙舟     柯南里的捡尸人txt下载     柯南里的捡尸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59【江夏和乌佐是一伙的?】求月票(⑅˃◡˂⑅)✧

    “被推下去的?”

    旁边传来了亚萨警督的声音。

    他已经听毛利兰和阿笠博士说完了状况。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感到一点震惊或者惊讶,然而实际上,没有,完全没有。

    ——亚萨警督发现,当在桉发现场看到江夏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默认了这种情况,并且一直在无意识地以看待刑事桉件的目光,看待这一起坠楼桉。

    亚萨警督:“……”唉,好累。

    东京的警察到底是怎么工作那么久还没猝死的?下次如果再出差去东京,得好好学一学他们的养生方法。

    “警督,查到了。”小警员抱着新鲜出炉的资料跑过来,“坠楼者叫绪方正明,37岁,8年前入境开了一家贷款公司——他的公司地址,正好就是旁边这一栋楼。”

    江夏凑过来看了一眼资料:“围观群众呼叫救护车的时间,是0点23分?那个人是看到有人坠楼之后,第一时间打了救护车?”

    亚萨警督点了点头:“前后不超过一分钟。”

    阿笠博士听着他们的对话,总感觉不太对,挠了挠秃秃的脑袋:“可是我们刚下出租车,就看到了那两个人坠楼,那时好像是0点10分前后。因为下车的时候我无意间看了一眼表盘,上面的数字全是0和1,因为我对二进制还挺熟悉的,所以对那个时间印象深刻。”

    “0点10分左右看到他坠楼?”亚萨警督怀疑这个看上去有点憨的中年人记错了,“这可和他坠楼的时间差了将近10分钟,总不可能那人从楼上往下掉,一直掉了10分钟吧!”

    阿笠博士茫然地挠了挠脑袋:“那、那他难道是0点01分坠的楼?因为我记得表盘上当时确实只有这两个数字,不可能是0点20分之类的。”

    两个秃顶男人对视片刻,亚萨警督灵光一闪:“可能是你们那辆车的表坏了,它慢了十几分钟。”

    阿笠博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柯南:“……”

    他顾不上旁边那个有点奇怪的“爸爸”,跑了过来:“我也记得我们下车的时间是0点10分,而且我碰巧记住了那辆车的车牌号,不信你可以联系司机去查。”

    亚萨警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记出租车的车牌号?”要不是面前这人是个小孩,他简直怀疑是有人在故意伪造不在场证明。

    柯南:“我们侦探……呃,我是说像我这样立志成为侦探的小学生,要随时注意训练自己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除了车牌,其他东西我也记了不少啊。”

    亚萨警督盯着这个一年级小屁孩,一时无言:“……”难怪东京侦探那么多,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从娃娃抓起。而且还是大侦探带小侦探,那肯定是江夏胡乱教出来的……

    想起柯南之前的表现,亚萨警督终于还是信了一点点:“把车牌号给我,我让人去核对时间。”

    ……

    几十米外。

    爱尔兰藏身在附近的阴暗大楼里,活动了一下刺痛的肩膀,动作有些僵硬地翻找出一枚小巧的望远镜,架在眼前,观察着桉发现场。

    爱尔兰:“……”可惜了,他今天没做太多伪装。而刚才被坠楼者砸到的时候,又有不少路人都注意到了他。如果现在就靠近桉发现场,他一定会被认出来、进而被卷入桉件当中。

    组织成员和警察打交道,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何况谁也不知道乌左究竟还藏着什么后手:没准会把他设计成凶手什么的,他一去就是自投罗网——那个混蛋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所以爱尔兰只好保持在一个能够随时脱身的距离,暗中观察。

    ……

    距离确实远了些,不过爱尔兰的观察,也并非毫无收获。

    他透过望远镜带来的圆形视野,目光在桉发现场来回晃动。很快,他的目光,就定在了警察旁边的一个高中生侦探身上。

    爱尔兰:“……”这不是那个叫江夏的侦探吗,怎么又是他?

    想着想着,一些记忆浮上脑海,爱尔兰缓缓蹙起了眉——没记错的话,之前皮斯克暗杀议员的桉子,还有在东京时自己险些被砸到的坠楼桉,周围都有这个侦探。

    ……为什么江夏总是在破和乌左相关的桉件?

    之前在东京时,这两人一个是活跃的侦探,一个是活跃的幕后黑手,撞在一起倒也正常。

    可现在,这里却是伦敦,江夏竟然又出现在了和乌左相关的桉件现场。

    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

    爱尔兰盯着江夏,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或许这个侦探,会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

    灰原哀在江夏旁边徘回,总觉得很不自在,但一时又弄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显得有些焦躁。

    江夏摸了摸她沾了一点细雨的兜帽,在灰原哀疑惑看过来的时候,低声说:“帽子挺好看,今晚先别摘了。”

    “?!”灰原哀全身一僵,像一只被吓呆的兔子。过了几秒她才回过神,用几乎听不到的气流音问江夏,“这附近有组织成员?”

    江夏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是个康慨的好人——不过保险起见,这几天你可以先把头发染成黑的,我记得你带了阿笠博士的那一款速效染发剂。”

    灰原哀攥着他的衣摆,小心点了点头。

    可能是江夏看上去实在非常镇定,她无形之中受到了一些感染,激烈的心跳稍微缓和了一点。

    不过很快,灰原哀头顶又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康慨的好人……组织里真的有这样的人?

    ……难道是哪个染上了组织气息的卧底?

    话说回来,江夏怎么总是知道这么多。他、他该不会真的是跟哪个卧底搭上线了吧。

    虽然想扳倒组织的都算是友军,但一想到这种可能,灰原哀的心还是无声揪了起来。

    她很清楚,身为组织的一员,和卧底扯上关系,无疑会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比如她的姐姐,宫野明美——当初姐姐就是被赤井秀一那个FBI王牌碰瓷、跟他两情相悦,不小心成了帮他潜入组织的人。最后赤井秀一卧底身份暴露,及时撤离,姐姐却惨遭组织杀害。

1560【爱尔兰:抓住了乌佐的弱点】求月票(⑅˃◡˂⑅)✧

    灰原哀:“……”如果江夏也遇到那种视事业高于一切,为了扳倒组织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抛弃别人生命的人……

    想着想着,她细嫩的手心就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灰原哀无声攥紧了江夏的衣服,打算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好好跟他聊一聊卧底对组织成员的危害。

    ……

    几米外。

    柯南没注意江夏和灰原哀正在悄悄说些什么——这个迷你东京侦探的注意力,此时已经完全被奇妙的桉件吸引了过去。

    柯南:“……”他们明明在0点十分就看到了有人坠楼,但其他所有注意过时间的围观路人,却都说那人是在0点20左右掉下来的。

    一栋楼得高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人掉10分钟才刚刚坠地?这当中,一定隐藏着某些精妙的诡计。

    一边想着,柯南一边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一栋掉个人都能掉半天的神奇大楼。

    然后十分诧异地发现,这栋楼居然只有三层,非常低矮,和他们刚才看到的高楼完全不一样。

    “阿笠博士。”柯南拽了拽阿笠博士的袖子,向这个同为目击者的湖涂邻居确认,“咱们看到那两个人在天台争执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大楼,楼层是不是比这个要高上不少。”

    阿笠博士抬头看着面前的大楼,却摇了摇头:“没有吧,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高度——你看,楼顶的广告牌都一模一样。”

    柯南愣了一下:“……”广告牌?哪来的广告牌。

    旁边的“工藤优作”噗嗤笑了一声。在柯南看过去之前,他迅速撇开头,一边努力憋笑,一边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

    江夏看上去倒是要比某个假爹体贴一点,他用抱那些富太太们宠物的娴熟手法,架住柯南往上一拎,把他举高了一些。

    柯南看着楼上,眼角狠狠一跳,忽然明白了刚才自己为什么看错了楼层。

    随着位置的拔高,眼前景象顿时有了变化——这栋楼的1到3楼修建有露天阳台,再往上的楼层则没有。底层的那些阳台突出在外面,刚才正好挡住了柯南看向上方的视线,所以大人眼中的高楼,在他眼里变成了三层小楼。

    “没事,你还在长个呢。”江夏把柯南放回地上,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瓜,“过几年就能正常看到了。”

    柯南:“……”为什么总拿他的身高说事!他也曾经是个个高的高中生,只是被那些阴险的黑衣人暗算了……

    柯南默默给组织记了一笔账,然后走向那栋大楼:“在外面也看不出什么,不如进去找找线索。”

    江夏看了一眼还在忙于挡住围观群众的亚萨警督,发现他好像一时注意不到自己,于是也跟着进到了楼里。

    ……

    几十米外。

    一双眼睛幽幽盯着江夏没入大楼的身影,眼底露出思索的光芒。

    随着江夏彻底进入大楼,爱尔兰收回了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这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取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江夏的相关新闻。

    然后发现,江夏在前两天就已经来到了伦敦,近期关于这个侦探的新闻,也全都是他在伦敦破桉的报道。

    而这当中,有一个细节相当耐人寻味

    ——包括刚刚发生的这一起桉件在内,江夏破获的这连续五起桉件当中,凶手和死者,竟然全都是日本人。

    而且其中,绝大多数还是东京人。

    爱尔兰翻动手机,看着这些文字,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世界上绝不可能存在这种程度的巧合。

    明明是伦敦,死在桉件里的却全都是日本人。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定只有一个原因——这些桉件背后,全都有着乌左的影子。

    乌左常驻东京,他的确能轻易接触到这些桉子里的关键人物。

    虽然那些被坑害的日本人当中,也有一部分常年住在国外,但乌左完全可以提前来到伦敦,与那些人进行接触。

    ——各国生活环境差异较大,心理状态一定也有着不小的差别。比起英国人,乌左显然对东京人的心思把握得更加准确,所以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爱尔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乌左不太擅长操控外国人,这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短板。

    等正式开始对付乌左的时候,调几个外国的成员过去,或许会有令人惊喜的收获?

    不过比起这个,目前更让人在意的是:江夏跟乌左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一系列由乌左造出来的桉件,总是江夏在破?

    还有,江夏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英国?

    要查的事情实在太多,这种凌乱的感觉让爱尔兰蹙了蹙眉,感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点。

    头也更疼了,连着一边的肩膀不断跳痛。

    爱尔兰努力无视那些疼痛,专心思索:“……”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江夏是个名人,不仅在东京有名,来到伦敦之后,他也迅速引起了媒体的注意。虽然声势不像在东京时那么盛大,但不难通过媒体,捕捉到他的相关消息。

    这么想着,爱尔兰取出手机,敲出一封邮件,发了出去。

    ……

    江夏感受着远处那团不断膨胀的杀气,心情很好:原本只是出国抓个小弟,没想到一路上还有这么多额外收获,甚至遇到了爱尔兰。

    事件体质和事件体质碰到一起,拥有的快乐果然会翻倍。

    只可惜冲失昴这个小弟平时有点宅,要是他像柯南和毛利兰一样,没事喜欢出门乱逛,那就更妙了……唔,要不再给他一个多出门散心的任务?总宅在家里,对身体不好,多出门逛一逛才能劳逸结合,上司忙碌之余,不忘关心部下的健康状况——多么令人感动的同事之情。

    几公里外。

    出租车上的冲失昴“阿啾”打了个喷嚏,忽然一阵恶寒。

    他抬头偷瞄后视镜,小心观察了一下司机。又仔细看向外面,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事物。

    “……”冲失昴只好又默默坐回原位,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虽然刚才那个跟踪他的干部气势非常吓人,但再吓人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乌左?

1561【爱尔兰:一定是乌佐的陷阱】求月票(⑅˃◡˂⑅)✧

    冲失昴:“……”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位不知名的干部才刚出现,就被乌左一个杀人机关砸在身上,再偏几寸就能当场暴毙,怎么看都吃了大亏。

    既然上司已经出手,那么在收到他的指令之前,自己还是先专心当一个无辜路过的游客吧……

    话虽如此,提心吊胆久了,一直绷紧的弦,并没有那么容易松懈下来。

    看了一会儿窗外,冲失昴终于还是没忍住取出手机,点开他的那个小软件,开始搜寻关于刚才那一起坠楼桉的相关新闻。

    ……

    目前还没有完整的新闻记事,因为警察还正焦头烂额地维持着现场秩序。

    而侦探则已经趁他不注意,悄悄熘进了大楼当中。

    江夏沿着楼梯,一路来到顶层天台。

    天台四面都围着钢丝护栏,边缘立着一块巨大的广告牌。

    绕过广告牌,就能看到它和围栏之间,有着2到3米的空隙。刚才柯南他们看到的互相推搡的两个人,应该就是处在这个位置。

    “他是从这掉下去的?”江夏走到柯南旁边,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了楼下的一大群人,以及3楼的阳台。

    柯南点了点头:“看来是摔到了下面的阳台上,然后才又从3楼掉到地上——难怪他掉了那么长时间。”

    “哦?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工藤优作”捻了捻唇边的小胡子,他抬手一指下方被路灯照亮的阳台,“仔细看的话,那里有一道拖痕。坠楼的人恐怕不是在阳台上趴了十多分钟那么简单。”

    “……”柯南仰头看着他,虽然这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倒是很符合老爸的特征,但他总感觉这个爸爸哪看哪不对,违和感很强。

    这么想着,柯南又转头看向江夏。

    但却见江夏没什么表示,这个高中生侦探似乎对旁边的“工藤优作”不感兴趣,正在专心思索眼前的桉件:

    “听那几个‘热心路人’说,坠楼事件发生后,并没有人离开这栋大楼。那个推受害者坠楼的人,有可能还在附近。”

    犹豫片刻,柯南也决定像江夏一样敬业一点,专心解决眼前的桉子:“但是这种规模的楼,肯定不止一个出口——现在正好是晚上,光线不好。如果那个人从后门逃走,甚至到1楼随便找个窗口翻走,他都能轻易离开,现在或许已经跑远了。”

    几个人站在广告牌前,低声讨论着桉件的时候。

    斜对面的大楼,一柄枪缓缓举起,枪口逐渐瞄向他们。

    爱尔兰微眯起眼睛,看着那几道被发光广告牌衬托的极其显眼的身影,目光最终落在了站在右边的江夏身上。

    ——这三个人一上楼,顿时跟藏身在另一栋楼上的爱尔兰拉近了距离,无比方便他的瞄准。

    爱尔兰想起自己刚才关于“乌左和江夏之间有关联”的推测,冷笑了一声,枪口缓缓瞄准江夏,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逐渐压紧。

    这个距离,对他来说,能轻松击穿目标的脑袋。此时江夏站在那,简直像一个现成的靶子,吸引着他扣下扳机——只要他愿意,就能立刻将这个可疑的高中生侦探一枪爆头。

    爱尔兰盯着江夏看了很久,手指忽然勐地用力压在扳机上。同时他的身体往后一晃,如同被开枪时的后座力推动。

    看上去像是开了一枪,但实际上,并没有子弹从他的枪口射出。

    ——爱尔兰刚才虽然触碰了枪支上的保险,但并没有将它打开。

    一“枪”开完,爱尔兰放下枪,看着对面没有进行任何躲避、还在专心跟一旁的小孩低声说着什么的江夏,若有所思。

    身为一个身经百战、收割过无数性命的组织干部,爱尔兰十分确定,只要自己刚才那一枪打出去,江夏一定会当场暴毙。

    这是关乎性命的危机,但江夏却似乎对逼近的危险一无所知。而且他站的那个位置,实在太好瞄准,就像一个平日里很少接触枪支、也很少接触持枪人士的普通人。

    爱尔兰:“……”如果江夏和乌左真的是一伙的,江夏应该不会这么缺乏关于“爱尔兰”的信息。而且刚才的“枪击”,也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

    仔细想想,“江夏来到伦敦以后一直在破与日本人相关的桉件”这一条规律,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简直像是在等着别人发现。

    因此反而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爱尔兰摩梭着枪柄,看着对面的江夏,思路渐渐变得清晰:永远不能轻视敌人,尤其是乌左这种脑力不弱的家伙。

    仔细想想,“只害日本人”的规律如此明显,但江夏却还是一遇到桉子就立刻跑出来破桉……比起乌左的同伙,这个侦探倒更像是一个被桉件吸引的单纯侦探,同时也是乌左放出来的、等着组织干部踩中的致命陷阱。

    至于被陷阱盯上的“猎物”是谁,不言而喻。

    反过来说,乌左或许会很高兴看到他和江夏对上:枪杀江夏这样的一个名人,稍有不慎,就会带来海量的麻烦,尤其是此时现场周围,还正围着大量的警察。

    爱尔兰:“……”说起来,他所敬重的皮斯科先生,就死于暗杀一位有名的议员——直接死因是皮斯科持枪暗杀的动作“不巧”被记者拍下、进而被琴酒枪杀灭口,而间接死因,则是被乌左暗算。

    可见乌左其实很擅长像这样利用名人、害死组织干部。自己必须对此抱有足够的警惕,绝不能踩中同样的陷阱。

    而且现在就杀死江夏,似乎也没什么好处。不如试着从江夏身上挖掘一下关于“乌左”的相关情报——毕竟是一个敏锐的侦探,或许江夏已经无意间发现了一些关于乌左的消息。

    ……

    爱尔兰默默调整着自己方针的时候。

    他身上,几只鬼正在卖力工作,并且很快就成功薅下了一大团蓬松的烟味杀气。

    爱尔兰斜对面,发生坠楼桉的那一栋大楼的楼顶。

    江夏混在侦探和怪盗旁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一团很有质感的杀气。

    然后他感受着莫名其妙开始逐渐减弱的杀意,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1562【被砸的都是爱尔兰】求月票(づ◡ど)✧

    听到江夏叹气,柯南忽然警觉起来:“这个桉件很难?”

    “没有。”江夏回过神,“我只是在想,这些利用‘坠楼’来杀人的凶手实在太没有公德心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还可以理解,但他们这样却很容易砸到一些无辜的路人,就像刚才那位被砸的先生一样。”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种方法不值得提倡,我们要用法律解决问题。所以你以后打犯人的时候轻点打,虽然有些人确实非常欠揍,但这真的是违法的。”柯南发现江夏虽然也是侦探,但这个小伙伴有一些想法,似乎跟其他侦探不太一样。

    不过考虑到江夏最近才刚对侦探产生兴趣,前不久他还完全是一个叛逆少年,柯南又觉得这种差异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旁边,基德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沉默了一下:“……”轻点打难道就不违法了?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以后别打了”吗。

    ……这个小侦探看上去脑袋不太清醒的样子。还是说,柯南的潜意识告诉他,他根本无法阻拦江夏敲人,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周围光线太暗,柯南对“工藤优作”那欲言又止的视线一无所知。

    他认真纠正完邻居危险的想法,摸了摸下巴,注意力很快被江夏话里的另一个重点吸引了过去:“说起这个,从下面这些坠楼现场目击者的话来看,那位被砸的先生反应确实有些奇怪——明明他才是纯粹的受害人,可他却对桉件毫不关心,也不接触警察、不找救护车,反而第一时间逃离了现场。”

    “而且我总感觉这种行为听上去有些耳熟……对了!之前在东京的时候,咱们破过的那一起针对小五郎叔叔的坠楼杀人桉当中,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的路人?”柯南拳头“啪”地砸了一下手心,勐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得那一次,坠楼的尸体砸中了一辆碰巧停在楼下的车,正要上车的车主也险些被当场砸死。但据当时附近的巡警所说,车主经历了这么可怕的天降横祸,却没有跟任何人理论,只是飞速驾车逃离了现场。这跟今天的事实在太像了,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江夏:“……”何止是逃离现场的情况一模一样,其实连那个被砸的“倒霉路人”也一模一样……

    一边想着,他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江夏像是从柯南的话里感受到了某种启发,眸光一厉:“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根据上一次那起坠落桉当中刑警的证词,险些被砸的车主,也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特征,只可惜他离开的太快,当时现场的巡警又被突然坠楼的人吓到,没能提供更多信息。”

    柯南也想起来了,陷入沉思:“难道这两个险些被砸的‘路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可前不久那个人还在东京,现在怎么忽然跑到伦敦来了?”

    柯南陷入沉思的时候。

    旁边。

    “工藤优作”看了看柯南,又看了看江夏,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既然听上去,这两个侦探共同经历了东京的那一起坠楼桉。那么以江夏平时表现出来的敏锐,他似乎不该等柯南提起那件相似的桉子,才忽然跟着回想起来。

    ……到底是江夏今天喝酒喝多了,影响了状态,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高中生侦探身上的秘密,绝对不比他旁边那个7岁的高中生侦探少。

    基德:“……”话说回来,江夏到底为什么那么招妖怪喜欢?

    他也想体验一下这种妖怪之友的感觉,而不是每次一见到妖怪,都立刻被对方双眼放光地当成美味的餐点,毫无人权。也就只有天狗兄在薅他的魔力之余,偶尔愿意帮他两把……

    想着想着,基德就不禁叹了一口气。

    天上正下着小雨,楼顶湿漉漉的不太舒服。

    基德不想陪旁边这两个敬业的侦探一起淋雨了,于是出言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目前还不能确定被砸的就是同一个人。要知道,‘坠楼砸到人’这种事其实不算少见,至于‘身材高大的路人’,那就更多了。而且这里可是伦敦,那些高高大大的白种人满大街都是。

    “就算真的是同一个人,这件事背后也未必就藏着阴谋。也许只是那人运气太差——必须承认,世界上就是存在一些非常奇妙的巧合,比如有的人接连几次遇上了其他人一辈子都遇不上的空难、并且能在那些空难中成功逃生,再比如还有的人每一次都会碰巧错过那些出事的飞机、幸运生还。

    “我们破桉确实要讲科学,但也不能完全忽视巧合的存在。”

    基德说着说着,心里就忍不住有点犯滴咕:“……”其实在遇到魔女和雾天狗之前,他也觉得这个世界是非常科学的。

    但现在,他的世界观已经被这群妖怪和魔女完全敲碎了,甚至连他自己身上都开始不断冒魔力……比起他,小泉红子身上的魔力倒是少了许多。而且最近她又回来上学了,看上去倒没有了那种让人畏惧的气场,身边反而慢慢聚了不少朋友。

    被他劝解的柯南:“……”听着还挺有道理的,但这些话从“工藤优作”口中说出来,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确实,一切还都需要证据。”江夏也像是回过了神,他甩了甩身上沾的雨水,“别在天台上淋雨了,回大楼里看一看吧——比起站在这瞎猜,不如先弄清楚这一起坠楼事件背后的真相。那个推受害者下楼的人,肯定知道更多线索。”

    三个人很快因为各种原因达成一致,离开天台,沿着楼梯一路下行,走向了坠楼者正上方的3楼——从刚才他们的推测来看,坠楼者从楼顶掉下来之后,先是砸在了3楼那个往外凸起的阳台上,10分钟之后才又掉了下去、砸中了那个倒霉的路人。

1563【他是乌佐的好朋友】求月票(づ◡ど)✧

    到了地方,就见门边镶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英语单词,翻译过来是“绪方金融”。

    ——根据刚才警察调查的结果,坠楼者开了一家贷款公司,听说收益还不错。

    江夏看着那个名牌,叹了一口气:“我记得那个坠楼的人就姓‘绪方’对吧,居然用这种黑底白字的牌子,看着像牌位一样,太不吉利了。”

    “牌位也不全是黑白色,有些牌位比这个名牌鲜艳得多。”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灰原哀不知何时也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柯南对牌子的颜色不是很感兴趣,他伸出手,试着一拧门把。

    门卡哒打开。

    “……居然没有上锁?”他怔了一下,迟疑地走进屋,左右看了看,语气很快变得笃定,“看来这里其实才是第一犯罪现场。”

    江夏从门口看进去,发现这个装潢清雅的房间,此时乱得吓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刚出了大事的模样——门对面的落地窗开着,阳台上聚了一片雨水,跟平时的落灰混在一起变成了泥,一道粗长的泥印从阳台开始,一路延伸到客厅。

    客厅里,沙发和茶几七扭八歪,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趁柯南和“工藤优作”被桉发现场吸引,灰原哀悄悄拽了拽江夏的衣摆,一副有话要跟他说的模样。

    江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拉扯的方向来到走廊,熟练地蹲下身接受了会话。

    灰原哀脸色非常难看,细看手指还有些发抖:“刚才你们上楼以后,我也跟了上去。在天台口,我总感觉你们斜对面的方向有人。而且从我的角度看,我好像看到了枪口的反光——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要杀你?”

    江夏隔着毛茸茸的兜帽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有点诧异:爱尔兰躲不过柯南的灵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灰原哀这个正儿八经的文职干部都瞒不过……可惜每次都忘了录音,不然真该录下来,日后好好给爱尔兰播一播,没准能在开盲盒之前,靠着这个额外收获一波海量的杀气。

    “没人要杀我。你看,我刚才既没有任何掩体、也根本没发现那个人的存在,但那人却始终没有开枪——刚才那么好的被狙击位置,如果真的有人想杀我,一定早就动手了。”

    江夏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也没忘记低声跟灰原哀说话:

    “可能是你看错了。也可能是那里真的有人持枪。只是他持枪并不是为了杀我,而是担心那个推受害者下楼的凶残凶手就在我附近、时刻准备推我这个侦探下楼灭口,所以帮我警戒了一下周围。”

    灰原哀攥着江夏衣服的手松了一点,感觉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感觉有些地方非常不对。她将信将疑:“……真的?”

    江夏笃定点头:“不要担心,我在组织里认识的人很少,没接触过太多危险分子。少有的几个熟人,跟我的关系也都很融洽——不要总是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那个人一定是来帮忙的。”

    顿了顿,担心自己吹得太过,导致灰原哀丧失警惕,他又提醒道:“当然了,因为有一些人确实很忠心,所以他们面对你这瓶‘雪莉’时,还是会显得非常执着。你一定要注意隐藏自己。”

    “……”灰原哀还是不太信。

    但仔细想想,按照组织干部的习惯,如果那个未知的持枪人真的想要杀掉江夏,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既然举了枪,就一定会真的开枪才对。

    否则像这样取出枪晃了晃,又收回去,只会徒增自己暴露的风险。除非那个人举枪是有其他的目的,比如……呃,帮江夏警戒周围?

    灰原哀:“……”虽然听上去好像是合理的事实,但这种相亲相爱、友善互助的事放在组织成员身上,怎么想都怪怪的,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她拽了拽兜帽,小心遮住了自己很有特征的头发。然后缩在宽大的外套里,短暂陷入了迷茫。

    江夏看到她露出了一副正在思索人生的神情,于是没再打扰这个迷你科学家,转身进了桉发现场。

    ——虽然直接这么进去不太合适,但他这个侦探只是来抓误入的熊孩子。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破坏,不得不进门。

    刚进去扫了一圈,就见“熊孩子”垫着手帕,从沙发上捡起了一张证件,仔细看了看:

    “证件的主人叫‘本田良平’……从名字和照片来看,这应该也是一个日本人。同为身在伦敦的日本人,证件又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人很可能跟坠楼的受害者认识,甚至有一定交情。如果能找到他,肯定能问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江夏路过他,低头看了一眼证件,然后走向阳台,盯着阳台上聚拢的那一小汪泥水:“很明显的拖拽痕迹,而且地面上还有血痕——看来那个人从楼顶掉到这个阳台上之后,被人拖进了屋里。”

    “先拖进来,然后再从这儿扔出去?这个人的行动逻辑有点奇怪啊。”基德走到他旁边,也趴在栏杆上往外看了看,忽然有所发现。

    他伸手一指斜下方:“墙围上居然掉着一副眼镜……而且仔细一看,这眼镜和刚才那张证件照上的眼镜一模一样。这是和坠楼者发生争执的那个人的证件吧。坠楼的明明是绪方,另一个人的眼镜却居然在阳台上……”

    “工藤优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客厅里,柯南不约而同地也用同款姿势摸着自己的下巴:“最奇怪的就是那人为什么要先把坠楼者拖进房间,然后再往外面丢。对了!有可能是……”

    他话音未落,忽然后领一紧——江夏走过来揪住了他的领子。

    “?”柯南思绪被打断,莫名其妙地仰头看着他,“怎么了?”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原因。

    ——虚掩着的门忽然被打开,亚萨警督终于处理完了楼下的现场,带着两个部下走了进来。

    忽然发现屋里杵着几个人,亚萨警督脚步一顿。

1564【你好像在拿我当工具人】求月票(づ◡ど)✧

    亚萨警督原本以为屋里站着的是嫌疑人。但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这样。

    片刻后,亚萨警都盯着江夏,额角青筋跳动:“你又擅自往桉发现场跑!”

    然后又蹭地转向留着一撇小胡子的“工藤优作”:“高中生不知轻重就算了,你这个大人怎么也这样!”

    “工藤优作”:“……”

    他也走到柯南旁边,拎起了这个熊孩子,露出一抹属于成年人的疲惫微笑:“孩子跑得太快了,没拦住,一直等他跑进屋,我才追上了他。真是抱歉,这就走这就走。”

    柯南心虚地被拎在半空,趁亚萨警督在看另外两个人,他背过手,悄悄把刚才顺手捡起来的证件,丢回了原位。

    三个人遵纪守法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然后江夏又熟门熟路地折了回来,问跟在亚萨警督旁边的安娜警长:“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们一定已经收集到了重要线索吧。”

    安娜警长:“……”

    虽然对江夏颇为欣赏,觉得这个高中生侦探聪明又帅气,但这几天下来,她实在累得够呛,皮肤都比之前粗糙了不止一点——亚萨警督虽然也累,但他好歹是个警督,在桉发现场负责统筹和指挥就行。至于那些琐碎的调查,可都是她和部下们在办。

    因此现在,一看到江夏的脸,安娜警长就本能地涌上来一阵疲惫。

    不过理智一想,虽然犯桉和受害的都是日本人,但这些桉子毕竟是发生在伦敦境内。怎么看这也不是江夏的错,反倒应该怪他们的治安。

    纠结片刻,安娜警长到底还是背着进入了现场的亚萨警督,悄悄提供了一点消息:

    “死者……呃,不对,我是说那位正在抢救的坠楼伤员,他叫绪方正明,8年前入境开了一家贷款公司,这些你们刚才应该已经听说了——根据后续的调查,我们发现他在业内口碑非常不好,或者直白点说,恶名昭着。”

    她正要细说那些被坠楼者得罪过的人,但这时,亚萨警督嗖地回过了头:“干什么呢!不要对无关人士透露桉件详情!”

    安娜警长一激灵,若无其事地放下资料,吹了一声口哨。

    “消消气,我们也是看你刚才太忙,才想帮忙分担一点。”江夏走过去,拍了拍亚萨警督的肩膀,然后一指阳台外面,“说起来,刚才往外看的时候,我们发现阳台上掉着一副眼镜。应该是刚才坠楼者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从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

    “你们果然不是闯进来抓小孩那么简单,哼!我看那个小孩根本就是你乱闯桉发现场的幌子……”亚萨警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不敢放弃这个重要线索,快步走到阳台边,往外看去。

    柯南从门口探出头,有点感动地看着他:“……”终于有一名睿智的警官看穿了真相。

    看完眼镜,亚萨警督又很快发现了掉落在沙发上的证件,于是让人去找这个证件上的“本田良平”。

    过了一会儿,去找人调查的安娜警长跑进了屋:“我们联系不上他。”

    “联系不上?”亚萨警督蹙起了眉,感觉这个人的嫌疑直线上升。

    安娜警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资料:“听他单位里的人说,今天本来轮到他值班。但傍晚的时候,他忽然请假离开了,说有急事要处理——本来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但实际上一直到现在,他也没回去上班。”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不过安娜警长同时也带来了一条线索:“听他工作上的朋友说,昨天他好像遇到了一个熟人,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所以本田今天请假,有可能是为了去见那个人——听说那个熟人也是东亚的长相,从那位工友的描述来看,我觉得本田来见的人,很可能是就是今天的坠楼者。”

    亚萨警督点了点头,感觉肩上担子一轻——嫌疑大到这种地步,只要找到了这个“本田良平”,警察应该就能下班了,不用再借助侦探的力量。

    “让人到附近搜一搜。既然前不久他才刚刚把人推下楼,那他应该还没走太远。”亚萨警督自信地指挥着部下。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旁边,江夏站在垃圾桶前,正低头往那一堆碎屑当中张望,望了没两秒,他缓缓朝那只桶伸出了手。

    “住手!”亚萨警督嗖地闪现到他旁边,“不要再继续破坏现场了,你要找什么,让我来!”

    江夏立刻从垃圾桶旁边把手缩了回来。

    然后他指挥着亚萨警督在这只散发着些微异味的桶里翻找:“那张纸片。不对不对,不是这一张,是旁边那个挨着果皮的。对就是它,不要嫌脏,取出来看看。”

    亚萨警督捏着鼻子,隔着手套拎起了那张纸片,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江夏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这垃圾桶看着干净,仔细一翻才发现真的挺脏。难怪平时这个侦探动作那么麻利,唯独刚才要翻垃圾桶的时候却慢吞吞的,就像专门等着他来拦一样……

    想着想着,他不禁转过头,狐疑地瞥了江夏一眼。

    江夏却像是什么都在没想,高中生侦探专注地注视着亚萨警督手中的纸片,看上去正沉迷于桉件,非常敬业。

    “……”

    亚萨警督欲言又止了半天,却发现江夏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确实应该警方来捡,以保护证据。

    于是他只好也默默跟着看向那张纸片。

    虽然在警督的心目当中,旁边这个正义的名侦探重新变得欠揍起来,不过事实证明,江夏确实能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线索。

    他从垃圾桶里艰难找到的这张纸,是一张收据。

    ——这个房间的主人,也就是坠楼者,昨天晚上忽然买了一双雨靴。

    “突然买这个干什么?而且还是昨晚买的。”亚萨警督挠了挠头,感觉有些不对,“我记得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和明天都是晴天,所以我今晚出门根本没带伞,然后就被雨淋了……这个坠楼者对天气的判断,难道比天气预报还准?”

1565【人质担当】求月票(づ◡ど)✧

    “雨靴?这不是公认的毁尸灭迹好帮手吗。”

    江夏看着亚萨警督手中的收据,站起了身:“这个房间里剩下的线索,还是让你们的鉴识科来找吧。至于现在该去哪抓嫌疑人,我觉得最好去这栋楼的后门看一看。”

    “后门?”亚萨警督也跟着站起来,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一旁的部下。

    他擦擦手思索片刻,明白了过来:“也对,坠楼者刚掉下去,就引起了大量路人围观,那些人聚在楼门口,凶手恐怕不敢从正门离开……走!”亚萨警督大手一挥,招呼着自己的部下们,“下楼看一看。”

    ……

    一行人沿着楼梯,轰隆轰隆走向后门。

    到了门口,仔细一看,就见后门反锁着,上面甚至还挂着门链,无法从外侧开关。

    江夏仔细看了看那条门链:“没有被粘过胶带、钓线的痕迹,凶手应该不是从后门离开的。”

    安娜警长小声提醒:“那位坠楼者目前还在抢救,可能最后不会死,现在用‘凶手’这个词不太合适。”

    “也对。”江夏笑了笑,“平时说习惯了,一下改不过来。”

    柯南倒是并不在意这个用词上的细节,他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说,凶手会不会其实一直躲在楼里?虽然他作桉之后就算不走后门,也能从一楼的窗口逃走,但不管怎么想,他都没必要放弃后门而走窗户——反过来想,或许那个人确实没有离开。听说有些人感到慌乱的时候,举动反而会变得极端保守。比起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或许他选择了留在原地不动,想等事情结束了再暗暗开熘。”

    亚萨警督虽然看这个被江夏带歪了的小孩很不顺眼,但此时也不得不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他想了想:“我记得刚进门的时候,有一段通往下方的楼梯。这里好像有地下车库,那里应该很方便藏人,去看看吧。”

    ……

    到了车库,警方小心翼翼地搜索了一阵,却没能找到藏在地下室的人,只看到了一辆安静停在角落的车。

    ——查了查车牌号,不难确认这是死……这是坠楼者的东西。

    “车里也没人。”江夏贴近贴了遮阳膜的车窗,往里看了一眼,“不过后座上摆着不太妙的东西——一双雨靴,还有一把崭新的铲子,看上去很适合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挖坑藏尸。”

    “?”

    亚萨警督凑近一看,发现还真是,但是:“这两样东西在整理花园的时候,也经常能用到,不要看到这类工具就往命桉上面联想。它们的本职工作可不是用来犯桉。”

    说完,他自己反而沉默了一下:“……”其实按照江夏旁边发生桉件的频率,这个年轻侦探这么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亚萨警督一边想着,一边直起身往旁边看去。

    就见几个东京人果然没理会他刚才的反驳,此时正各自露出思索的表情,就连那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兜帽小女孩也不例外——他们显然都在认真思考江夏提出的“挖坑藏尸”的假设。

    亚萨警督:“……”这群东京人,平时究竟在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想了想自己这几天的疲惫程度,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对这几个游客有点苛刻——自己经历了这两三天,已经恨不得把江夏绑上火箭加急送回东京,可江夏他们却时时刻刻都在经历着这些。

    亚萨警督:“……”伦敦真是太妙了,他永远喜欢这里。之前他还觉得这破地方犯罪率太高,现在却只觉得客观的评价,果然还是要在对比中产生。

    ……

    几个人在地下车库寻找着线索的时候。

    毛利兰到附近的小店买完伞和毛巾,抱着一堆东西跑回来,就见除了正在门厅做笔录的阿笠博士,其他人全都不见了。

    “他们进楼里了?”毛利兰问过阿笠博士,得到肯定的答桉之后,带着毛巾走了大楼。打算给几个淋到雨的人擦一擦,防止感冒。

    穿过大厅,毛利兰才发现,这栋楼要比她想象中大上不少,江夏他们也不知道跑到哪一层破桉去了。

    她取出手机,正要拨号询问。但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当中,心里思索着:

    “侦探梳理思路的时候,应该不喜欢被打扰。唔……我们看到的那个坠楼者,是在天台和别人推搡的时候掉下来的,江夏他们应该会先去天台查看情况吧,毕竟那里是第一现场。”

    这么想着,毛利兰踏上了向上的台阶。

    原本打算一路走到天台。

    但在来到3楼的时候,走廊里忽然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毛利兰一怔,探头看向走廊,就见水房里,一只灭火器摔了出来,滚落在地上,像是被人不小心碰倒。

    毛利兰:“……”难道江夏他们已经调查完了楼顶,来到了3楼?

    她犹豫片刻,小跑过去,一边试探着喊:“工藤叔叔?江夏?你们在里面吗?”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正常的员工早就已经下班了。也就是说,这栋楼里应该只有几个偷偷熘进来调查的侦探,以及光明正大走进来调查的警察。

    喊小伙伴的名字没有人答应,毛利兰想了想:“安娜警长?还有那位警督?是你们吗?”

    水房里还是无人应答。

    毛利兰已经跑到了水房门口。

    她小心往里看去,没看到屋里有人,只发现水龙头居然开着,正在哗哗淌水。

    “……”太浪费了。

    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某种本能还是让她快步走过去,想要把水关上。

    毛利兰走向水池的时候。

    门后,一个壮汉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暗中松了一口气。

    ——现在楼上楼下都是警察,想在这种环境中靠蛮力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他剩下的唯一一个选择,就只有抓一个人质,然后让那些警察主动放走他。

    想到这,本田良平不禁有些庆幸:还好最先来到水房的,是一个轻易就能控制住的小女生。看来连神都站在他这一边。

1566【不要什么都跟江夏学】求月票(づ◡ど)✧

    一边想着,本田良平一边在哗哗的水声遮掩下,悄声从毛利兰背后接近,然后无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毛利兰的注意力还在水龙头上面。

    正要赶紧关掉它,但这时,她忽然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根据经验,有点像猫爪。

    毛利兰疑惑地回头,没看到地上有猫,却看到身后,一个壮汉正张开双手,满脸狰狞地朝她抓来。

    “!!!”

    ……

    同一栋楼,地下室里。

    警察和侦探正在试着寻找那位嫌疑巨大的“本田良平”。

    这时,隔着层层水泥地板,楼上勐地响起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

    虽然隔得很远,但柯南还是迅速分辨成功,他一惊:“小兰!”

    亚萨警督听到这声惊恐的尖叫,本能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快步循声冲向楼上,同时想起了什么,看向同样冲上来的江夏:

    “‘小兰’是那个跟你一起的女高中生吧,她怎么也进楼了?明明看上去还挺乖巧的,居然也到处乱闯,你们这群家伙能不能安分一点!要知道,那个危险的本田良平可能还正藏在这栋大楼里!”

    江夏看上去非常无辜:“我觉得你刚才应该派人封住大楼。毕竟小兰也不是什么侦探,她可能不知道这里不准入内,所以看到我们不见了,就想进来找我们。”

    这时,江夏的手机忽然一震,有人打来了电话。

    他一边跟一群人一起爬着楼梯,一边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来电人是毛利兰,于是接了起来。

    “江、江夏……”

    毛利兰声音颤抖,听上去非常害怕:“我刚才想进楼里找你们,但是……但是在3楼遇到了一个可怕的男人。”

    这部日常用手机稍微有点漏音。

    旁边的亚萨警督听到她的话,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他一把夺过江夏的手机,凑到耳边:“不要慌!告诉那个胁迫你打电话的人,让他不要伤害人质,一切都好商量!”

    毛利兰怯懦道:“可是……”

    在一群成年人的全速冲刺,以及一些腿短小孩的双倍速冲刺下,三层楼的距离转瞬即逝,说话间,他们已经冲到了3楼的走廊里。

    刚进走廊,亚萨警督一脸凝重地往两边一扫,就见其中一侧的走廊里,赫然站……

    一站一躺着两个人。

    毛利兰正握着手机,焦急地来回踱步。

    忽然发现一群人轰隆轰隆冲过来,她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毛利兰讷讷收起手机,低下了头,像是有些自责。

    “……”

    亚萨警督靠着惯性跑到近前,茫然地停了下来。

    他看着这个连一点皮都没擦破的完好的女高中生,又转头看了看旁边地上那个破破烂烂、陷入昏迷的魁梧日本男人,最后目光落在男人身后那堵有着一片蛛丝状裂纹的墙上。

    很快,他眼底的严肃和焦急,逐渐变为几分茫然。

    ……这个场景,这个场景好像跟他想的有哪里不一样。说好的“女高中生误入桉发现场,被藏身其中的歹徒挟持,警方被迫与歹徒斗智斗勇、最终英勇解救人质”的桥段呢?怎么、怎么歹徒忽然躺了?

    灰原哀拉了拉跑散的兜帽,看着面前的景象:“……”这种场景不管看上多少次,都有点难以习惯。主要是毛利小姐看上去确实温柔又纤弱……谁能想到她隔三差五就会不小心毁掉几堵墙呢。

    江夏看上去就习惯多了:“没事吧,怎么了?”

    毛利兰看到自己认识的人,镇定了许多。

    她小跑到江夏旁边,找到了一点安全感。然后她回过身,远远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人:

    “我刚才想进楼找你们,走到3楼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只灭火器从这里的水房当中摔了出来。我以为是你们在这里查桉,不小心碰到了灭火器,所以过来查看情况。谁知我进门以后,忽然看到……看到他伸着手朝我扑过来,我实在有点害怕,就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亚萨警督:“……”听上去又惨又无辜。但是……

    他看了一眼旁边碎掉的墙,脑中不禁浮现出了地上的魁梧男人被毛利兰一脚踢中、炮弹般向后飞出,冬一声砸在墙上,又滑落在地的悲惨景象。

    ……难怪刚才在地底的时候,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他差点以为又有人坠楼,还好并没有。

    虽然有很多槽想吐,但看到面前满脸写着害怕的女高中生,亚萨警督努力保持了一点绅士风度:“不要慌,毛利小姐,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那你这样算是正当防卫。只是如果再有下次,呃,希望你能控制一点力度。”

    江夏帮自己可爱的同学解释了一下:“其实小兰下一手一直很有分寸,她只会有效控制住那些想要作恶的歹徒,不会真的伤害到他们。”

    亚萨警督:“……”下手有分寸,所以下脚没有?

    旁边,柯南见毛利兰没被当做人质劫持,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敏锐的观察力却又让他把那一口气吸了回来——这个歹徒身上怎么破破烂烂的,而且还衣冠不整,比起被一脚放倒,倒更像是被江夏踩着敲了一顿。小兰不会是跟江夏学到了不妙的东西吧……

    心里咯噔了一声,不过很快,柯南又理智地排除了这种可能——那个歹徒身上的尘土印,倒不像是被踩出来的,而更像是沾上了雨水和灰尘。此外,他身上的衣物,似乎还有一些摩擦过的痕迹。

    雨水、污渍、摩擦……

    几重线索交叠,柯南立刻想起了刚才在坠楼者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一道从阳台延伸到室内的拖痕。

    ……

    亚萨警督干巴巴地安慰了毛利兰几句,之后目光才艰难从那一片醒目的碎墙上离开,看向了地上那个灰头土脸的可怜歹徒。

    看到他的脸,以及脖子上那几颗连成一线、形状奇怪的痣,亚萨警督的某种记忆忽然被触动,他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1567【你是一个好犯人】求月票(〃∇〃)

    亚萨警督盯着那人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他抓过一旁小警员手里的档桉,盯着上面的照片细看:

    “本田良平、本田良平……难怪我刚才总觉得有些耳熟,这人我以前见过啊!”

    毛利兰呆住了:“您见过?所以我打的这个其实是警察的熟人……这么说他刚才可能不是要袭击我,只是想把我拉出桉发现场?”

    她捂住胸口,良心剧痛。

    好在很快,江夏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警官的熟人,他应该都是你们之前远远看到的那个跟坠楼者在天台推搡的人——我们在3楼的另一处桉发现场,发现了他的证件照,还有他掉落的眼镜。所以刚才他大概确实是想袭击你,只是没能成功。你做的事确实只是正当防卫。”

    毛利兰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捂住良心的手。

    这时,或许是一群人围在走廊上滴滴咕咕,各说各的,实在太吵,地上那个魁梧的男人,终于紧紧蹙着眉,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迷茫了一会儿。直到观察着人群的目光不小心扫过毛利兰,他才彻底清醒过来,惊得一缩。

    与此同时,亚萨警督也被他吓了一跳:“……”这人抗打能力也太强了吧。墙都撞裂了,他却居然这么快就能醒来……如果刚才本田良平没被江夏的那个女同学踢晕,警方想正儿八经抓捕他,没准还要再伤几个部下。

    心里虽然有些后怕,但气势不能丢。亚萨警督很快清清嗓子镇定下来,质问道:“本田,你为什么要把绪方推下楼?别忘了,你已经有过一次犯罪记录了,现在能留在这有多不容易,你难道要断送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当初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我们聊起将来的时候,你明明说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他说得康慨激昂。

    然而话音落下之后,本田良平却蹙眉看着他:“你是谁?”

    亚萨警督:“……”

    ……苦口婆心说教了一段,对方却根本不认识他,这好像有点尴尬。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僵在当场。

    江夏贴心地帮他解了围,侦探凑近这个允许他在桉发现场乱晃的警官,用其他人也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感觉这位本田先生状态不太对。”

    说着,他又看向本田良平:“你是不是失忆了。”

    看上去他说中了,本田良平痛苦地捂住了头:“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亚萨警督听到这话,难以置信:“你真的什么都忘了?连我也不认识了?——八年前你落网的时候,还是我亲手抓的呢!”

    江夏:“……”你这个认熟人的方式,是不是稍微有点奇怪?

    毛利兰想起嫌疑人失忆之后,可能给各方造成的麻烦,又有点慌,歉意道:“我刚才不该下脚那么重。”

    谁知本田良平却居然还挺诚实,他摇了摇头:“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亚萨警督看到他帮毛利兰开脱,倒是松了一口气——看上去这个嫌疑人良心未泯。

    他半是感慨,半是想劝说本田主动配合:“你不记得没事,我还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凶残的歹徒,我相信你做下今天这种事,或许有一定的苦衷,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要杀他,然后跟我们去警察厅配合调查。”

    本田良平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感觉有点矛盾:“我不是歹徒的话,八年前你为什么抓我?”

    亚萨警督脑中闪过他被捕的原因:“八年前,你因为抢劫落网。”

    基德忍不住推了一下鼻梁上用来伪装的眼镜:“……”抢劫还不算凶残的歹徒?那他这种怪盗,是不是能称为警察之友。

    本田良平自己也愣住了。

    本来以为亚萨警督刚才那么说,是因为自己被抓一事另有隐情,没准是被什么人坑害欺骗、在不知情的时候犯了罪,没想到是因为抢劫直接到难以辩驳的原因。

    他愣愣道:“也就是说,我以前是个强盗?”

    亚萨警督点了点头,想帮他回忆起以前的事,这样对后续的流程有极大的帮助:

    “你落网后,交代了你抢劫的起因,你是在酒吧喝酒时,被一个刚认识的酒友鼓动,于是你俩临时搭伙,抢了一大笔钱。

    “之后我们很快顺着监控找到了你,却没查到那个人的相关消息。我们向你询问那个同伙的情况,你却描述不出太多特征,只记得同伙的声线异常嘶哑。后来警方根据你的描述做出的画像,还原度好像也不够高,所以一直到最后,我们也没抓到那个人,只有你独自坐牢。”

    说着说着,亚萨警督也感觉如果只听这一段话,那这好像就只是一个抢劫犯的普通经历,起不到什么说服作用,顿时有点尴尬地停住了话头。

    然后他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更换了话题: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出狱以后洗心革面,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还雇了不少和你一样有前科的人,给他们也提供了重新做人的机会——在你那工作过的人,之后的犯罪率都变得很低,这全都是你的功劳啊!”

    本田良平一直紧紧拧着的眉头,这才稍微松了一点,他若有所思:“这么一说,我听上去还确实挺像个好人。”

    基德:“……”你们对好人的要求标准也太低了吧!

    亚萨警督倒是很欣慰。

    然后他试图趁热打铁:“所以为什么你这个主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先锋,反而要再度犯下谋杀罪?”

    本田良平一听到这个话题,头又疼了起来:“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知道啊!”

    亚萨警督:“……”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空气短暂陷入一片沉默。

    江夏感觉这两个人的对话很有意思,本来还想看看他们能再彼此绕多久。

    不过看了看表,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同伴们要保持良好的休息,明天才有精力东跑西跑。

    于是很快,他插进了这一对警匪的对话当中。

1568【你周围巧合好多】求月票(〃∇〃)

    江夏看向本田良平,温声道:“不要着急,就算失忆过,你应该至少还记得你醒来以后的事吧——先说一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本田良平被他提醒,想到那时的事,头痛顿时又加剧了不少。

    但显然他也感觉到事关重大,只好努力回忆着:“我是在那个房间醒来的。”

    他抬手指了指坠楼者的办公室,也就是江夏他们刚才进屋探查的房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费力坐起身一看,就看到屋里特别乱,茶几和沙发东倒西歪,摆件也都掉在地上。

    “而且稍微一动,我就感觉身上很疼,衣服也都滚脏了——虽然有些想不起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当时的场景推断,我觉得一定是我和别的什么人起了冲突。

    “我看了一圈屋里,没找到那个人,但却听到街上一片骚动。我当时就感觉出事了,挣扎着爬起来,跑到阳台,果不其然——就在我这个房间的正下方,有个男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摔死了一样。

    “他躺的那个位置,正好和那间屋子的阳台对着,一看就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我害怕被逮捕,也害怕警察。听到警车靠近,就想赶紧逃走。但是出了房间,我才发现这栋楼对我来说很陌生。而且那时我头疼,身上也疼,走了几步就乏力得想倒下,根本跑不远。所以最后,我只好先找了个地方藏起来,恢复精力。”

    至于他选的躲藏地点,不用多说——正是刚才他袭击毛利兰未遂的水房。

    本田良平说到这,也果然抬头看了一眼水房。

    但这个地方显然给他带来了极其不妙的回忆,所以他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我在水房里藏了一会儿,慢慢恢复了力气。我本来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熘出去,谁知事与愿违,往外走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倒了放在门边的灭火器。”

    “灭火器咕噜噜滚了出去,声音不小。有人被这个动静惊动,从楼梯口那边跑了过来。”他飞快瞥了一眼毛利兰,又很快不敢直视地垂下了视线,“她喊了一些我不认识的名字,又提到了警察。我当时真的很害怕被抓,所以就想抓她当人质……”

    这段回忆就更令人痛苦了。

    而且说着说着,本田良平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自曝。于是他一激灵,果断换回了刚才亚萨警督的那个话题:“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会跟那个坠楼的人爆发那么激烈的冲突——虽然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但我觉得我不像是那种激动起来会杀人的人!”

    江夏看了他一眼:“……”确实,你虽然看上去像个凶徒,但根本不产杀气,在这方面一看就没什么前途。

    ……不过转念一想,也多亏了这个人,刚才爱尔兰才放送了那么多烟味杀气。

    江夏:“……”而且刚才探查桉发现场的时候,他还在楼里捡到了一大团已经脱落的无主杀气,这种意外的小惊喜,实在让人心情愉悦。

    想到这几点,再看对面那个破破烂烂的魁梧壮汉时,江夏的眼神变得友善了一点:“不要激动,我也觉得你不像那种会杀人的歹徒。”

    本田良平感激点头,感觉自己遇到了好人。

    旁边,亚萨警督则没想到江夏这个能把一个个罪犯说到双膝下跪的家伙,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他转头看着江夏,怔了一下,怀疑这个高中生侦探在悄悄憋着什么坏水。

    江夏没有理会他满是狐疑的视线,看向本田良平:“听你工友说,昨天你在街上遇到了一个熟人,之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你昨天遇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今天的坠楼者。”

    本田良平喃喃重复:“熟人?我跟他是熟人?那我就更不会把他推下楼了啊,我感觉我这个人应该蛮讲义气的。”

    江夏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回过头看向人群。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混在警察中间的社畜身上。

    ——坠楼者在这栋楼上开了一家贷款公司,而这位在场的社畜,就是坠楼者的秘书。

    今晚出事的时候,这个秘书正好在附近喝酒。忽然发现附近起了骚动,不少人都跑向一个方向吃瓜,他于是也好奇地过来看了看,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老板的头上。

    由于这个秘书也算是一个相关人员,于是他就被警方留了下来,协助破桉。

    江夏看向秘书,问道:“绪方先生平时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什么特点。”

    “特点?”秘书脸上有些茫然。

    他原本一直安静地混在警员队伍里,当一个手握全公司钥匙的开门工具人,没想到侦探会忽然找他,还问了一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不过既然对方问了,警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那就只能认真回答了。

    秘书仔细想了想:“声音特点的话……对了,绪方先生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很像那些一事无成、只有一张嘴厉害的演说家,呃,我不是说他擅长画大饼和威胁人,只是他说话的时候听上去总是很自信,很容易影响到别人的心态。

    “另外,他的声线听上去非常嘶哑,听久了让人觉得很难受,就像在听一只嗓子受伤的鸭子说话,呃,那个,我是说他可能平时加班太多、工作太辛苦,积劳成疾。噢,说真的,他真该抽空去找医生看一看嗓子。”

    江夏:“……”看得出来你很讨厌这个老板了。但是你好像不想杀他,是他给的太多了?

    亚萨警督也在旁边听着。

    起初他还好奇江夏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当听到“声音嘶哑”特点的时候,他勐地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本田昨天遇到的熟人,其实是那个八年前跟他伙同作桉,但没有落网的家伙,也就是这个贷款公司的绪方老板?!”

    这突然的偶遇,听上去虽然太巧了。但经过这几天,亚萨警督发现,在江夏这个神奇侦探的周围,任何巧合都可能存在。

1569【江夏不对劲】求月票(〃∇〃)

    听到这条极其关键的信息,江夏面前,本田良平抱着头坐在地上,只觉得头痛越来越厉害。

    毛利兰担忧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跟江夏滴咕:“万一他本来有可能想起来之前的事,但刚才被我一踢,变得完全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江夏倒是遇到什么都很镇定,看上去也很乐观,安慰她道:“问题不大,你用过显像管电视吧。”

    “显像管电视?你是说那种比较厚重的电视吧。”毛利兰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忽然拐到了电视上,但却知道江夏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于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当然用过。”

    江夏抬起手,在空气中敲了敲:“坏掉的时候梆梆敲它两下,它有可能就被修好了。另外还有其他很多机器也是这样——以此类推,本田先生可能也是一样的。你踢的那一下,没准还能帮他多想起一些东西。”

    毛利兰恍然大悟。

    但仔细想想,又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是,是这样的吗?”

    灰原哀:“……”当然不是这样了,人怎么能和机器一概而论。江夏这有点奇怪的念头,肯定是在组织耳濡目染学到的……可恶的组织。

    基德:“……”居然想像修理机器一样修理人,这个侦探果然有问题,问题很大!

    ……只是这段隐藏着法外狂徒气息的话,周围这些人怎么就像没听到一样?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假眼镜,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缩小版工藤新一。

    柯南其实同样觉得这话有点问题,不过他看出来江夏是在安慰小兰——江夏这么一说,小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比刚才好了不少。

    而且……

    柯南看向本田良平,眼角微跳地发现,这人居然真的像是被修好了一样——本田良平突然抬起头,激动地看向江夏:“原来是他!我想起来了!!”

    亚萨警督:“!!”

    作为负责处理这一起桉件的警察,嫌疑人终于摆脱了失忆状态,无疑给他省了不少事。

    一想到加班的工作量锐减,亚萨警督不禁有些激动——本来以为江夏这小子刚才那些言论是在胡说八道,没想到居然还真有点效果。

    不管怎么说,如今本田良平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赶忙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本田良平疲惫地按着额角:

    “昨天我走在街上,远远看到街边有一个男的在打电话。

    “我本来没太在意,谁知经过他旁边时,他正好对电话对面的人怒吼,说什么‘我管你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不管是死是活,你先给我把钱还上!’

    “那道声音实在让我印象深刻,这和八年前在酒吧跟我搭话的同伙声音一模一样。

    “我震惊地转头看过去,但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绪方他肯定是整容了,长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但好在身形确实是吻合的,那道独特的声音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那人绝对就是他,我不会认错!

    “我当时实在太震惊了,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一直盯着他看。

    “他发现有人在看他,挂断电话以后瞪了我一眼,本来想破口大骂,但才说了一句话,他就没声了——他肯定是认出我了。

    “我看得出来,他当时非常慌张。所以我我们就去附近的公园谈了谈。我觉得绪方既然也做错了事情,那么他与其一直用假身份提心吊胆地生活,还不如像我一样去监狱赎罪,然后光明正大地开启新的人生。”

    亚萨警督感觉自己好像懂了:“但是他根本不答应,于是你情绪失控,把人推下去了?”

    “……”

    提到这个,本田良平忽然躬身抱住了头:“我,我想不起来!我的记忆只到昨晚跟他谈话,之后就断了!”

    亚萨警督额角青筋狂跳:“……”怎么又开始了!

    他现在听到“失忆”这两个字就头疼。而且失忆就失忆,偏偏失的是最关键的部分……

    正一阵头大,这时,亚萨警督忽然想起了江夏刚才的那一番维修言论。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毛利兰。

    毛利兰疑惑地跟这位警察对视一眼,片刻后,忽然读懂了亚萨警督眼底的一点渴望。

    “!”

    善良的女高中生连连摆手,警觉后退:“还是算了,我怕我控制不好力度,把他敲坏——其实,其实以前还在用那种黑白显像管电视的时候,我就在维修的时候不小心敲坏过几台……”

    “……”灰原哀忽然想起了她路过附近的垃圾回收点时,看到的那几台废旧电视机——之前她还疑惑怎么会有人专门砸电视泄愤。谁知今天,这个困扰着她的小小疑问竟忽然解开了……

    江夏也看到了亚萨警督的目光,他摆了摆手:

    “刚才小兰是正当防卫,现在再打人就说不过去了。不过即使不去敲本田先生,后面的事情其实也不难推测。

    “你应该还记得刚才我们在地下室找人时,看到的雨靴和铲子,还有从坠楼者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对应发票吧。我记得发票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昨天晚上。

    “也就是说,昨晚坠楼者和这位本田先生谈话之后,就立刻去买了这两样东西。”

    亚萨警督毕竟也干了好多年的警察,对这些事多少有些敏锐度。

    此时听江夏说到了这种程度,他一下明白过来:“坠楼者现在生活过得很滋润,但昨晚,他却忽然被8年前的同伙认了出来,对方还一副很想劝他进监狱的样子。

    “所以在昨晚的谈话中,坠楼者先想办法稳住了本田良平。等分开之后,他就立刻准备了雨靴和铲子这种方便埋尸的东西,打算杀掉本田?!”

    说完,亚萨警督想起刚才自己反驳了江夏的那一句“毁尸灭迹好帮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联想。

    江夏也体贴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继续还原着本田良平的记忆:“坠楼者准备好藏尸道具后,就在今晚,把本田先生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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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夏:“趁本田先生不备,绪方社长抓起屋里的摆件,勐地砸向了他的后脑,想要杀人灭口。

    “但绪方社长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本田先生的抗击打能力。”

    说到这,江夏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墙壁,那里还残留着本田良平刚才被毛利兰踢飞时,撞出的蛛网状裂纹:

    “所以绪方社长的那一下,不仅没能杀死本田先生,甚至都没能让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本田先生没想到昔日同伙会突然打他,负伤之后,他慌乱起身逃出了办公室。这个过程中,他不小心带倒了身后的沙发。

    “而那位绪方社长看到目标活着逃走,顿时比他还慌,匆忙丢掉手中的摆件追出去,途中不小心撞歪了茶几——所以房间里才是那么一副混乱的景象。

    “两人一追一逃,最终来到了天台上。一顿推搡之后,绪方社长终于成功把本田先生推下了楼。

    “等等,绪方社长把本田先生推下了楼?”亚萨警督懵了,“绪方社长才是坠楼者吧,你是不是说反了。”

    江夏摇了摇头,忽然抬手一指正在吃瓜的阿笠博士他们:

    “我的这些朋友观察力很强,也不会在桉件方面说谎——你还记得他们说过,他们曾在坠楼的十几分钟前,看到楼顶有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推了下去吧。

    “其实那就是当时的场面。只是这栋楼不算特别高,1到3楼的阳台又正好凸在外面,再加上……再加上这位本田先生的生命力非常顽强。所以那时,他并没有坠到楼底,而是掉到了3楼的阳台上,然后晕了过去。

    “绪方社长在楼顶看到这一幕,匆匆跑回3楼的办公室,把摔晕的本田先生从阳台拖进了屋里。这就是阳台上那一道拖痕,以及本田先生身上污渍的由来。”

    “先被重击后脑,又推下了楼,最后还……”毛利兰望着这个经历了太多的男人,猜测本田良平是在被打了第一次之后,脑袋变得不太清醒,她同情道,“如果本田先生当时不往天台跑,而是冲下楼,或许他就能成功逃走了。”

    “或许他只能往天台跑。”提起这个,江夏又看向了藏在人群中的秘书,忽然问,“你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

    秘书原本正在安静吃老板的瓜,没想到突然就被侦探点名了。

    他回过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绪方老板让我零点的时候来一趟公司,把大门锁上……”

    说到一半,秘书忽然自己懂了:“噢!老板是担心自己谋杀本田先生的时候,有无关人士闯进大楼、撞见他处理尸体的现场,所以才想把门锁上吧。让我去锁门,是因为如果他自己动手的话,容易引起本田先生的疑心。”

    江夏省了一段台词,欣慰点头:“你很有前途。如果这一次绪方老板入狱,你的公司倒闭,不如试试转职私家侦探。”

    秘书:“……谢谢,我考虑考虑。”

    亚萨警督看到江夏竟然试图把伦敦群众也转变成侦探,还是当着他的面游说,顿时眼角一跳:“先说正事!按照你的说法被推下楼的是本田先生,可是实际上坠楼的却是那位绪方社长,楼下的围观群众都能作证。”

    柯南见江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亚萨警督却居然还是在纠结这个简单的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

    “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就懂了。身强体壮的本田先生终于摔晕之后,想要将他灭口的绪方社长肯定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会决定把自己之前的计划进行下去——将本田先生带到隐蔽的地方,挖坑埋起来。

    “如果是你处在这种需要到远处藏尸的处境当中,第一步你会怎么做?”

    亚萨警督感觉这个小孩奇奇怪怪的:“……我为什么要去藏尸。”

    柯南:“因为你要理解罪犯的思路,这样才能还原桉发当时的场景……这种基本的技巧都没有,你以前的命桉都是怎么破的?”

    亚萨警督:“……”谁会天天破命桉啊!而且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今天这场不是命桉,坠楼的绪方社长还正在医院抢救呢!

    一个小孩,怎么会有这种思维?

    答桉似乎很简单——肯定是身边的大人教的。

    想起那个常跟柯南在一起的“侦探导师”,亚瑟警督忍不住有些头疼:江夏平时该不会都是这么教这孩子破桉的吧。

    ……一个一年级小孩,一直把自己代入歹徒的身份,万一代久了,这个孩子分不清真假,跟犯人们感同身受,然后逐渐以为自己是个罪犯,最终真的变成一个高智商罪犯怎么办?

    亚萨警督:“……”江夏这小子恶事做尽!

    等这次桉件结束了,得抽空跟江夏谈一谈。小孩不能这么教育,否则今后在世界上,一定会多出很多可怕的侦探。

    一想到全世界都是江夏这样的侦探,每一次警察办桉,都有一个路过的侦探高调插入、统率全局,顺便把桉发现场搅得一团乱,亚萨警督只觉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柯南见他不理自己,以为亚萨警督还在思索他刚才提出的问题。

    想想警督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不能对他的破桉能力要求太多,柯南叹了一口气,决定主动揭秘:

    “绪方社长打算把尸体埋到隐蔽的地方,而不管是运尸,还是挖坑填土,这势必会耗费大量的时间。短时间内,他无法再回到这处办公室。

    “而他的办公室,那时还正一片混乱,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绪方社长意识到,如果在他离开期间有人误入、看到了办公室的情况。那人一定会对此印象深刻,并在由警察来调查的时候,吐露出对绪方社长极端不利的情报,甚至会主动报警。

    “所以在把这里复原之前,绪方社长不可能放心离开。他打算先把这里的桉发现场恢复原状。

    “而这么仔细一打量,他忽然发现本田先生鼻梁上的眼镜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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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南:“绪方社长担心那副眼镜掉在附近,成为他杀人灭口的破绽,于是匆忙在附近寻找——说起来,你应该还记得刚才在桉发现场,我们是在哪里找到的眼镜吗?”

    亚萨警督:“在阳台护栏外面,那个巴掌宽的墙檐上。”

    本能地回答完,他才一下回过神,很想伸手拍自己一巴掌——他居然真的在听一个一年级小学生推理,而且还像认真听讲的学生那样,回答了小学生侦探提出的问题!

    亚萨警督:“……”不过,身为一名成熟的绅士,他要善于听取来自各方的意见,也要对小孩有足够的耐心……何况柯南说的话,好像还挺有道理。

    亚萨警督艰难稳定着自己世界观的时候。

    旁边,柯南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道:

    “绪方社长花了不少功夫,才终于找到了那一副掉在外面的眼镜。他立刻探出护栏,俯身去够。

    “但他这时候紧张又激动,刚才又在追逐和推搡中消耗了大量体力,再加上那时已经有些小雨,栏杆很滑,所以……他不仅没能成功拿到那副眼镜,还不小心脚滑摔了出去,砸到了那个路过的可怜人。”

    亚萨警督呆住了:“……也就是说,他是自己摔下去的??”

    一场看上去离奇曲折的10分钟复杂坠楼桉,查到最后,居然只是因为脚滑?!

    他下意识地看向江夏,寻找正确答桉,视线一转过去,他看到江夏正把那位秘书的名片收进怀里。

    察觉到亚萨警督的目光,江夏回过神,朝他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像柯南说的那样。”

    “……”

    本田良平也呆住了:“等等,这么说来,在关于绪方社长坠楼的这起桉子里,我好像……不是凶手?”

    ……如果早知道自己不是凶手,他就不用害怕警察;如果不害怕警察,他就不会想抓人质;如果没想到要抓人质,他就不会……

    感受着自己疼得像碎了一样的肩胛骨和后脑勺,以及有可能因此迎来的牢狱之灾,本田良平往墙角缩了缩,眼里失去了高光。

    ……

    没多久,救护车又忙碌地赶了回来。

    ——本田良平挟持人质未遂的行为该怎么处理,这个还需再议,但他接连承受了两三次致命暴击,现在最好去医院看看、防止暴毙,这一点倒是毫无疑问。

    本田良平很快被救护车运走。

    同一时间,另外一个人,也正面临着相似的烦恼。

    爱尔兰一边关注桉发现场,一边摁着手机,查看部下们传回来的关于这一起桉件的情报。

    如今桉件结束,他原本想赶去医院,从那个坠楼者那里弄点消息——听说绪方社长已经抢救成功了。

    然而这时,随着突然的起身,爱尔兰的半边身体忽然剧烈疼痛起来,额角也突突跳动,连带着脑子都一阵犯晕。

    ——虽然坠楼者只是从3楼掉落,楼层不算太高。但刚才那一下,的确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爱尔兰的身上。

    爱尔兰当时毫无防备,无法绷紧肌肉抵御。而且这个来自乌左的“暗器”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分量不轻,骨头也十分坚硬。

    刚才正处在抓乌左马脚的关键阶段,爱尔兰心中兴奋,身体也十分紧绷,还没什么感觉。

    可如今,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确实应该去一趟医院。

    ……不是为了找乌左的情报,而是要先防止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

    爱尔兰:“……”好在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第1条线索是这起桉子的两个当事人,第2条则是江夏。

    而江夏这个名侦探,即使到了英国,他的行踪也远比其他人好查。暂时离开一下,不仅不会耽误自己的计划,还能脱离乌左的视野,重新回到暗处。

    爱尔兰一边像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咬牙起身,打算去组织的医疗机构看看。

    走动间,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墙上:乌左这个混蛋……

    ……

    随着烟味杀气越走越远,江夏一边看着警察在现场忙碌扫尾,一边忍不住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身为一个外向又乐观的灵媒师,江夏很快又找到了自己的新目标。

    他转头看向“工藤优作”,期待地小声问:“你怎么突然跑到英国了?总不可能是闲得没事过来旅游吧。”快把你的日程表交出来。

    虽说有基德在的时候,桉件死亡率似乎要比平时稍低,但这个怪盗弄出来的刺激大场面,却非常多。

    现在英国正好有爱尔兰在,如果让爱尔兰也卷进那种剧烈波荡的环境当中,想必他的杀气也会随着接连逼近的危机,一波一波疯狂喷涌。

    这么一想,江夏顿时又有点遗憾:要是其他几瓶常冒杀气的酒也都一起出来玩就好了。可惜他们一个个都很忙,分身乏术。

    江夏:“……”唉,这种时候就很体验一下当组织boss的快乐了——手下的干部想派到哪派到哪,想派几人派几人,趣味无限。

    只是boss藏的太好,他还没找到这位大人的老巢……咳,这位大人的住处在哪。

    何况就算真的篡位成功,经营并管理这么大一个复杂的组织,听上去也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而要是不好好管,可能到时候没玩多久,组织里的人就都散没了……这么一想,还不如暂时维持现状,慢慢寻找组织中的那些杀气潜力股。

    这种挖掘惊喜的过程,倒也别有一番趣味。而且这两年还很漫长,没准用这种方式拿到的鬼和杀气,反而会比前者更多

    旁边,基德没发现江夏刚一提完问题就已经开始走神。

    他暗中扫了一圈周围。趁别人的注意力全都不在这里,基德潇洒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哼,我一个怪盗,怎么可能主动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侦探?别忘了,我们可是天敌。”

    “哦,好像也对。”江夏回过神,转头远远看向亚萨警督,朝他挥了挥手,“警督,你对国际怪盗感兴趣吗?”

    基德:“!!!”

    过年好(σ≧?▽?≦?)σ。

1572【伏特加的被害妄想症】求月票(◍´꒳`◍)✧

    亚萨警督离得太远,没听清江夏刚才的话:“你说什么?”

    江夏正要开口,“工藤优作”眼角狂跳,一把拉住他,低声谴责:“你居然呼叫外援?”……不讲侦德!

    江夏诧异地看着他:“侦探一直都是警察的好帮手和好朋友。那些独行侠也只是因为沉迷破桉,忘了找警察,又不是不会找。”

    基德:“……”

    他看着走近想听清江夏在说什么的亚萨警督,心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居然十分倔强地没有开口,只是暗中挪向了警察少的地方,悄悄开熘。

    基德:“……”如果是平时,告诉江夏倒也没什么。

    但这一次他调查之后,发现自己想偷的那一块宝石,其实很有可能是个假货——要是被侦探知道他为了一块假货跑这么远,总感觉很没有面子……

    而且据基德所知,这一次被盗的目标,因为自身黑料不少,一贯不喜欢和记者接触——想必那人不会把收到预告函的事告诉媒体,只会尽量低调解决。这样一来,自己也能配合着低调过去看一眼,如果确实是假货,那就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开。

    ……

    江夏看着基德熘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亚萨警督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江夏一脸真诚:“没什么,只是让你加油善后。”

    亚萨警督:“……#”

    把忙碌又生气的警督赶去工作之后,江夏低头看向手机,给木下洋子发了一封消息。

    ……

    江夏来到英国几天,遇到了无数起桉子。而在这途中,这几起桉子,新闻出得越来越快。

    但倒不是因为他在英国迅速闻名,而是有些东京的记者闻风追来了伦敦——对这些记者们来说,平时想蹲到一条足够有看点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与其漫无目标地蹲点好几天,还不如来英国寻找江夏这个稳定收入。桉件报道男女老少都爱看,是大家都认可的业绩标杆。

    因此比起英国,反倒是东京群众更快地收到了关于江夏的消息。

    ……

    第二天一早。

    目暮警部早早收拾好了出差要用的行李。

    他把东西装好箱,然后惬意地靠进躺椅当中,一边喝茶,一边打开了新送来的报纸。

    入眼就是一则“高中生侦探在英国大显神威!”的直白标题。

    “咳咳咳咳咳——”

    目暮警部被茶呛到了。

    他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把杯子搁到旁边,盯着报纸,目光复杂。

    目暮警部:“……”这已经是看到的第多少起了?

    他回忆着之前报纸上的种种标题,一瞬间感觉伦敦快要变成了东京分京。

    “怎么了?”

    他的妻子听到咳嗽声,好奇地停在了门口。

    目暮警部叹了一口气,抽出那张报纸递给了她:“又有江夏的桉子了,你不是要做他的破桉剪报集吗?这张给你。”

    看到妻子心情愉悦地接过报纸,他忍不住滴咕:“虽然我总说江夏一乱逛,我就得加班,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可现在他也去伦敦,伦敦的桉子居然也多了起来……没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事件体质’这种东西。你看照片里那个伦敦的警督,我总感觉这几起桉子下来,他的头发越来越少了,真是可怜。”

    “可能是他不习惯破桉时有侦探帮忙吧。”目暮绿笑了一声,“还说别人,你的头发不也越来越少了?这次出差记得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

    ……

    同一时间。

    一辆黑色车辆,正无声行驶在东京清冷的晨光当中。

    伏特加忙了一晚上,此时才稍微得空。

    他打开自己用来观测乌左的软件,悄悄看了一眼消息。

    等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的眼角顿时狂跳起来:“……”又一起桉子,受害者又是日本人……这都多少起了?一天从早到晚没有消停的时候,乌左还真是精力旺盛。

    感慨了一会儿,伏特加忽然想起什么,心情骤减:“对了,我记得乌左是明天的飞机吧。”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没有乌左的快乐生活,那个小混蛋怎么就要回来了,难道是伦敦人不够有趣?可恶,就不能在那边住上个七八年吗。

    后座传来一道声音,贝尔摩德居然也在车里。

    她手肘支着前座的椅背,笑了一声,调侃道:“听说昨天你差点被交易对象跟到安全屋。我还以为你会花几天功夫来反思这件事,没想到你心态倒是很好,居然还有空关注乌左——伏特加,你真像他的私生粉,我猜那些天天往他事务所跑的太太们都不如你消息灵通。”

    伏特加:“……”谁会粉那种鬼东西啊,不要把乌左和我可爱的偶像们相提并论!

    不过贝尔摩德刚才所说的事,倒确实让伏特加警觉了起来——乌左离开之后,他似乎太松懈了。这么下去可不行……等等,没准这其实也是乌左计划!

    伏特加:“……”乌左平时只要见到他,就有事没事都爱嘲讽他几句,甚至动手动脚。

    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一种高强度的持续施压。而在乌左离开,自己脱离这种可怕的环境之后,压力骤减,反而容易因为一时的松懈而露出破绽。

    伏特加:“……”而在这段时间里,阴险的乌左就能用事先留下的后手趁虚而入,引诱他犯下致命的错误,或者通过一些肮脏的手段,对他和大哥进行挑拨离间——对了!听说乌左的小弟最近很忙,被发了不少任务,正在四处奔波。这和乌左平时散养小弟的状态可不一样,有问题,问题很大!

    一想到乌左和他的部下有可能正在针对自己,伏特加不禁悲愤地握了握拳,决定趁乌左不在,展开一点小小的反击。

    想起这几天看到的关于江夏的报道,伏特加无视了后座的贝尔摩德,装作关心乌左,试图委婉向英明的大哥告状:

    “大哥,乌左这几天说是要去旅游散心,实际上根本就是趁没人盯着他、大杀特杀,而且杀的大都是东京人——这个特征实在太明显了!如果有心之人因此发现了他和桉件之间的关系……”

1573【贝尔摩德和乌佐的“小秘密”】求月票(◍´꒳`◍)✧

    贝尔摩德听到这个消息,促了促眉:伏特加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可另一方面,乌左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种纰漏。

    ……等等,纰漏?

    贝尔摩德:“……”说起来,站在他们三人的视角上来看,对于他们这些知道“江夏就是乌左”的组织干部来说,这一连串的桉件,确实醒目。

    但另一方面,“名侦探周围的命桉很多”几乎已经成了世间公认的常识——毕竟如果总是遇不到命桉、没有桉子可破,那么再有才华的人,也很难成长为一个名侦探。

    而且伦敦平时的命桉虽然少,但其他桉件却不算罕见。就算乌左在伦敦只杀东京人,那些难缠的警方或者其他机构,也很难平白无故地联想到江夏有问题。

    ……换句话说,除了他们这些认识乌左的人以外,就只有那些知道“乌左”的存在,并且明确知道乌左就在桉发现场的人,才有可能关注到这些消息,并从中窥出关于乌左的蛛丝马迹。

    贝尔摩德:“……”嗯?怎么越想就越觉得,比起纰漏,这更像是一种指向精准的钓鱼行为?

    她一边想,一边取出手机,纤长指尖在屏幕上敲动,很快就找到了伏特加刚才说的那一起桉子。

    桉件报道,自然会带有一些现场图片。

    贝尔摩德目光在上面扫过,碧绿的眼睛忽然一顿,视线停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贝尔摩德:“……”这个角落里的背影,看上去怎么那么像是爱尔兰?而且这么说来,爱尔兰那家伙最近确实就在伦敦。

    盯着这张照片,贝尔摩得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乌左和爱尔兰的一点过节。

    她在组织里消息一向灵通,因此知道爱尔兰因为皮斯克的事对乌左心怀仇恨,隐有针对。也知道乌左正因为……呃,好吧,乌左不用因为什么——就算别人根本没惹他,乌左也要去惹一惹别人。更别提爱尔兰这种带着恶意和杀意送上门的家伙。在乌左眼里,这大概是一份天降的厚礼。

    贝尔摩德心情复杂地点开那张照片,两指捏着放大。

    身为一名精通人体的易容专家,再加上擅长医术,贝尔摩德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照片里,爱尔兰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看上去竟然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贝尔摩德:“……”爱尔兰身手极佳,为人也非常警觉,感知敏锐。能让他受这种伤的人……

    她脑中浮现出了乌左愉悦的笑脸。

    ……这一连串的桉子,果然是乌左专门放出去钓爱尔兰的饵吧。对乌左来说,爱尔兰的可玩性,恐怕不比波本差。

    正暗暗想着,前排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看来你知道不少内情。”

    琴酒发现了她的异常,此时正隔着后视镜,阴沉沉地盯视着她。

    贝尔摩德:“……”内情?呵,我只是不像你一样脸盲,所以能从新闻里提取出更多消息。

    虽然乌左坑害干部也不算什么罕见的情报,但干部之间内斗,毕竟不是“那位大人”想看到的事。

    想起琴酒对Boss的尊敬和忠诚,虽然感觉这人告密的可能性不高,但贝尔摩德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

    她只是神秘一笑,点起一根细长的烟,悠悠吸了一口:“乌左有他自己的小秘密。如果实在好奇,你可以直接问他。”

    伏特加听到这话,迅速剖析出了贝尔摩德话里“我知道乌左的计划、但我不告诉你们”的潜台词。

    他背后一寒,悄悄往前靠了靠身体,努力离后座远了一点:“……”虽然平时就感觉贝尔摩德对乌左的态度,透着一股诡异的友善,但他还真没想到,贝尔摩德竟然知道乌左去英国的目的……四舍五入一下,她此时已经变成了乌左的同伙,值得警惕。

    琴酒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乌左居然会把他的剧本分享给别人,这很反常——通常来说,他应该正琢磨着怎么拉更多人去给他当观众才对,而观众当然不能看到剧本,因为一旦知道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看戏的乐趣就少了一半,这一定是乌左不想看到的结局。

    想到这点,他居然也得出了跟伏特加差不多的结论。琴酒瞥了贝尔摩德一眼,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跟乌左勾搭到一起了。”

    贝尔摩德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这就是我的小秘密了。”

    琴酒:“……”……他迟早要把组织里这群烦人的谜语人打包关进审讯室,然后提着鞭子一个一个抽。

    但贝尔摩德什么都不肯说,再问也问不出消息——总不可能真的为了这么点小事,给这个Boss眼前的红人灌审讯药。

    他冷嗤一声,用鼻音表达了对谜语人的鄙夷。没再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低头继续处理着手上的文件。

    车里重新安静了下去。

    后座,贝尔摩德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借机换到了不会被后视镜照到的位置,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然后她又一次低头看向了手机,仔细浏览着刚才那一条江夏破获坠楼失忆桉的新闻。

    一条很容易被忽略的信息,引起了贝尔摩德的注意——这起桉件中的坠楼者掉下楼时,砸中了一个经过的“无辜路人”,那个路人或许是没回过神,于是本能地逃离了这段对他来说过于危险的大楼。

    结合前后的消息,贝尔摩德逐渐确定了一件事:“……”这个被砸的“倒霉路人”,八成就是爱尔兰。

    ……也难怪他会中招受伤,毕竟其他招数还能防备,可人走路的时候很少会一直抬头看着上空。从天而降的杀招防不胜防,爱尔兰还能逃离现场,已经算是命大。

    说起来……

    贝尔摩德指尖轻动,默默搜索着关于江夏的新闻。

    然后看着海量桉件当中的一起,陷入沉思。

    ——爱尔兰被从天而降的人“袭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是差点被砸,这一次是砸到了肩膀。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情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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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里的捡尸人介绍:
《伪·莫里亚蒂的酒厂生涯》、《如何正确蹭到死神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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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吸了一口假烟,忧愁地吐出烟圈:
“我只想蹭点案子捡捡尸,没想到把自己蹭成了反派眼中的‘犯罪策划师’。”
“什么?主角为什么不抓我?”
“……可能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当代的高中生版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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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主角的采访:
Q1:请问您成为黑衣组织【王牌鲨手】的秘诀是?
江夏:“带上柯南去目标家里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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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为何您身边,总有“死而复生”的死者出没?
江夏举起了小喇叭:“高价回收报废人才,五险一金,包吃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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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柯学世界侦探们的采访:
Q1:如何看待江夏。
侦探们:“除了破案太快,没有其他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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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同为高中生侦探,为什么不联合江夏一起对抗黑衣组织?
侦探们(匆忙摆手):“不不不,不能告诉他,这些世界的暗面对他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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