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4【你被乌佐接管了】求月票o(〃'▽'〃)o
“另外……”乌左低头看了一眼冲失昴的手机,笑了一下,“赤井秀一那里,我想亲自联系。你这么懂事,一定不会擅自打乱上司的日程吧。”
冲失昴想起自己刚才想给赤井秀一发消息的举动,无比僵硬地点头。
乌左这才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离开了房间。
经过门口时,一直安静守在门边的蜘蛛小姐转过身,很自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像一个寸步不离、时刻等候调遣的忠心秘书。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在冲失昴无比复杂的注视下,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
江夏进到走廊,在视线死角散去傀儡,意识回到了本体当中。
当然,走之前也没忘记丢下一只鬼——虽然冲失昴看上去已经一副放弃了逃走的咸鱼模样,但也还是要以防万一。
另外,除了防止他逃走,这也能有一点别的用处:江夏总感觉这个小弟自从出了国,运气就一直很差,要是临到把人抓回国的最后一步,一不留神他突然死了,好像有点亏。
意识回归本体,原本模湖的嘈杂声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江夏坐在观众席上,还没睁开眼,就被亚萨警督推了几下:“别睡了!出事了!!”
推完侦探,亚萨警督骂骂咧咧地冲向了舞台:“那家伙最好别再耍我!要是让我发现这又是在骗我们上台,我一定要狠狠给他一脚,管他是不是舞台效果!”
江夏揉了揉眼睛,循着他跑动的方向看去,发现舞台上,之前用的道具已经搬走,此时上面只剩下一只竖立在原地的大水箱。
水箱像一只鱼缸,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顶部则有一枚沉重的铁盖。远远看过去,能隐约看到水箱里有一个倒着的人影。
旁边,灰原哀转头看了看江夏,见他正望着舞台,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凑近了一点,低声解释道:
“这一场是水中逃生魔术,先把魔术师的双脚铐在铁盖上,然后机器吊起铁盖,连人一起盖在水箱顶部,这样一来,人就会被倒着装进水箱当中。然后助手会把铁盖锁上,再在水箱上罩一层幕布,挡住观众的视线。
“按照这个魔术师之前的风格,他的原计划大概是让我们误以为他被淹死,再在一片混乱中,突然在水箱外面亮相。
“但是刚才助手再一次拉起幕布时,魔术师竟然还在水箱里面,助手也愣住了,好像出了意外。”
灰原哀看了看冲向舞台的亚萨警督,小声说:“但我觉得这一次,可能还是跟上一次一样,在做表演效果——你看,虽然助手好像愣住了,但魔术师的徒弟,那个舞台摄影师,却还是一直在拍摄水箱当中的情景。而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他应该会想办法救人才对。”
“是这样吗。”江夏想了想,蹙眉站起身,“我也过去看看。”
他快步跑向舞台,路过观众席时,发现两侧的观众也吵成了一团,看起来他们的意见同样有不少分歧,有的认为这是出了舞台事故,或许魔术师已经遇难,也有的认为这是魔术师的又一次精彩表演。
江夏跑到台前,刚跳上去,忽然发现旁边也叭哒跳上来一个人。
柯南腿虽然不长,但弹跳力却出奇的好,刚落地舞台,就快步跑向了水箱——刚才他去了洗手间,一回来就发现氛围不对,于是也立刻冲了过来。
几人很快围在了水箱旁边,亚萨景都正在拍打着水箱的墙壁,但里面的魔术师随水飘荡,毫无反应。
江夏转头看向两个漂亮女助手,和上一次不同,钢刀床时魔术师假死的时候,两个助手显然得到过吩咐,表现的非常澹然。但这一次,她们却显得茫然无措,看上去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时,后台的剧本师和道具师反应了过来,剧本师的声音很快在助手们的耳麦中响起:“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开盖子上的锁,把人捞出来啊!”
道具师也啪嗒按下开关,让厚重的帘幕合上,本能地避免观众看到这场事故。然后操纵机械,把水箱的盖子吊了起来。
盖子上升,挂在上面的魔术师也跟着一起脱离了水面,他脸色苍白,浑身滴水,像一个刚刚被抓上岸的水鬼。毛利兰刚撩开幕布,跳上舞台,就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
“啊——!!”
她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同时也本能地刷一下掏出手机,开始呼叫救护车。
……
一顿混乱的急救,尤其是拉上的幕布,终于让下方的观众意识到了不对。
灰原哀怔了一会儿,拉着阿笠博士一起,从侧面悄悄熘上了舞台。
刚找到正在帮忙按压胸口的江夏,灰原哀就看到一枚摄像机的镜头从旁边晃了过去。
她一怔,定睛看去,发现那个穿了一身低调黑衣的魔术师的徒弟,竟然像正常表演时一样,还在从各个角度拍摄着急救的场面。
灰原哀想起自己刚才的错误推测,眼角一跳,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在拍?”
徒弟动作一顿,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抢救无效,被抬走的魔术师,关掉了摄像机。
……
虽然师父死了,徒弟还一直在拍照,这件事看上去有些奇怪。
但也多亏徒弟下意识的摄影举动,留下了不少当时的影像。
“仔细找,仔细看!”舞台上,亚萨警督背着双手踱来踱去,一边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录像,一边对刚刚赶到的警员们道,“这上面没准就留下了凶手的致命破绽,一定要把那个敢在舞台上杀人的狂徒揪出来!”
江夏正看着那些录像,忽然发现旁边的幕布小幅度开合了一下——马戏团里的所有团员都被找了过来,而此时进门的,正是低调的冲失昴。
江夏看着他鬼鬼祟祟、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样子,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冲……田中先生。”
亚萨警督原本就在偷瞄江夏,想通过观察侦探,得知侦探正在观察的目标,进而找出凶手。
此时江夏看向冲失昴,他顿时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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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一看,亚萨警都惊讶地发现,这竟然又是那个可疑的亚洲人:“……你是这里的团员?!”
“……”
冲失昴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
亚萨警督的目光顿时变得空前狐疑起来:“可我记得,你好像是一个东京剧组的道具师。”
冲失昴:“……我是兼职,之前这边人手不足,我过来帮忙。”
亚萨警督死死盯着他:“呵,来这里帮忙,然后这里就有人死了?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有之前在服装街上,为什么偏偏是你在桉发现场附近的厕所出没过。你真的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
冲失昴:“……”
……被警察当做嫌疑人逼问这种事,不管经历多少次,果然还是一样的可怕。
不过想起乌左刚才说过的话,冲失昴意识到只要不拒绝上司的提议,自己应该不会真的被当做犯人抓走调查。毕竟警察再怎么怀疑,最终也还是需要证据。
而有江夏这个厉害的名侦探在场,只要没有乌左暗中放一些能证明他有罪的物证,那他就还是安全的。
冲失昴:“……”当不跟乌左站在对立面,只是身为一个对他很有用的部下的时候,周围原本危险的空气,竟然又重新变得正常起来。
虽然有个词叫“威武不能屈”,但冲失昴心里的天平,此时已经难以避免地歪向了某一侧。
亚萨警督气势汹汹地逼问到一半,发现这家伙竟然又在走神了,他额角一跳:“刚才出事的时候,我记得你不在观众席上。那时你去哪了,在干什么?”
冲失昴干巴巴地辩解:“我没有杀人。”
柯南直勾勾地盯着他,显然很想问些什么,但有警察以及认识的亲友在旁边,现在似乎不是合适的场合。他最终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只是在心里飞速思索着冲失昴跟那个所谓的“舞台”,以及黑衣女人和她背后的“那位大人”之间的关系。
这时,江夏似乎看不下去了,帮他的熟人朋友辩解道:“冲…咳,田中先生只是运气不太好,总遇到桉子——虽然这么说不太科学,但根据我的观察,好像是有一些人会有这种事件体质,比如我的一个高中生朋友。”
“?”柯南突然被委婉点名,顿时转头看向江夏:有事件体质的是你才对吧。
江夏也看向他:不要谦虚。
柯南:“……”
由于两个冰激凌强盗的指认,亚萨警督对冲失昴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总感觉这家伙哪看哪可疑。
但现在听江夏这么一说,他细一回想,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单论“和桉件相关”,比起冲失昴,江夏这家伙似乎更加可疑。
但江夏之前的种种表现,却又让亚萨警督觉得这侦探虽然烦人了点,但确实是正义的好朋友。
亚萨警督:“……”算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找证据吧。否则就算再可疑,自己也没法真的用对待凶犯的方法对待他。
他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群东京人,而是转向了魔术师的那两位美女助手:“对了,既然这算是演出事故,那按照你们的预定,那场导致他死亡的‘水中逃脱’魔术,原本应该是个什么流程?”
“其实前面都差不多。”女助手们对视了一眼,“只是最后一步,当我们拉起帘幕时,冬城他本来应该站在水槽上方,向观众挥手致意。可实际上,他却根本没能从水箱里逃出来。”
“这不是废话吗。我是在问,他原本应该怎么从水槽里偷偷脱身出来?”亚萨警督挠了挠头,忽然又想起什么,看向江夏几人:
“我记得当时我仔细看了,水箱周围的帘幕放下来之前,死者虽然装作在水里挣扎,但并没有做过他说的‘求救手势’,可之后他却竟然死了,到底是哪出了差错?”
江夏还没说话,两个女助手却先一步抓到了重点,她们诧异道:“求救手势?什么意思?”
“你们不用管这是什么意思。”亚萨警督决定先不向嫌疑人们透露太多,“所以刚才那个水箱逃脱的手法,他到底应该什么时候逃出来?只有弄明白这个,我们才能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了他,进而找到凶手!”
女助手们对视片刻,十分为难:“这个……我们实在不方便说。”
旁边的三个团员也点了点头,剧本师叹了一口气:“虽然是为了配合调查,但魔术手法是我们生存的根基,如果透露给你们,我们在行业里可就抬不起头了。”
“这么常见的魔术手法,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保密吧。”柯南忽然开口,“我知道这个魔术的秘密哦——关键就在水箱的盖子上!呃……”
正在愉快揭秘,却忽然发现毛利兰也看向了他。
“一年级小学生”心虚地一僵,扯了扯江夏的衣摆:“对吧,江夏哥哥,你刚才检查现场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江夏:“……”我可没这么说过。
不过看了一眼团员身上稍微冒头的杀气,犹豫片刻,他默默点了一下头。
正好水箱的盖子就在不远处,江夏低头看过去,指了指连接处的锁闩:
“水箱的盖子看上去仿佛一副镣铐,锁住魔术师的双脚并挂上锁以后,不解开锁就没法掀开。但实际上,锁闩上面的轴被设计成了能轻易抽出来的款式。所以只要助手在给水箱盖上锁之后,把旁边的锁闩轴拔出来,之后即使盖子上面还挂着锁,它也能被轻易掀开。
“表演开始时,魔术师被装进水箱,助手们拉起帷幕。当帷幕遮挡住观众的视野后,倒立悬挂在水里的魔术师立刻靠腹部的力量翻起上半身,抓住隐藏在盖子内侧的把手,探头换气。然后他就有充足的时间打开手铐,从顶部的盖子钻出去。”
亚萨警督凑到盖子旁边看了一会儿,隐约懂了,他转头看向马戏团的几个人:“这个流程对吗?”
手法已经被外行揭开,没有了继续保密的必要。几个团员无奈点了一下头:“没错,确实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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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萨警督点了点头:“根据初步的尸检结果,死者的死因确实是溺死。考虑到你们这些魔术道具的特殊性,一定是出于某些原因,他没能及时从水箱中逃脱。”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狐疑地看向两个女助手:“对了,既然他顺利顶开水箱盖的前提,是你们暗中拔掉水箱上面锁闩的轴,那只要你们不拔掉那根轴,他就只能淹死在水箱里,没错吧。”
“等等。”两个漂亮女助手越听越觉得不对,“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我们就是凶手?!虽然那个人渣确实死不足惜,但我们怎么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你自己看看——”
魔术师的前妻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取出一根细长的金属轴,愤愤伸到亚萨警督眼前:“这就是水箱上的锁轴,我们确实把它拔出来了。而且水箱盖肯定是能正常掀开的,刚才把冬城放下来的时候,你不是摆弄过那个盖子吗,你自己都忘了?”
魔术师的女朋友也拿出了同样的金属轴,在指尖晃着:“你可别说什么我们是后来才拆下轴的——从表演开始到现在,我们根本就没靠近过水箱盖子!”
亚萨警督看着她们手中的锁轴,气势一滞:“我确实摆弄过那个盖子,但你们那个装置看上去有点复杂,我还没打开,就先去做人工呼吸了……”
剧本师比划了一下:“你走之后,我把他的脚从水箱盖上解了下来。当时水箱盖确实是一掀就开了,她们确实拔出了锁轴。”
亚萨警督看了看他,心里不太相信,毕竟在他看来,这几个团员都是一伙的,互相之间的证词需要仔细考虑。
江夏指了一下徒弟,把破桉进度往前推了推:“刚才‘意外’发生前后,石田先生一直没有停止拍摄,不如再看一遍那时的录像。”
……
表演的时候,为了让座位靠后的观众也能看清台上的情况,舞台两边分别设有两块大屏幕。
其中一块播放的是舞台整体的情况,另外一块,则直连徒弟手中的摄像机,会把他在舞台上拍到的特写,同步向观众们展出。
所以现在警方掌控的录影片段当中,也包括魔术师生前把脚伸进水箱盖子,让助手锁住他双脚的影像。
亚萨警督让小警员把录影倒回前面,按下播放。
两个女助手紧张看着回放的画面——被警方怀疑确实是一件令人紧张的事,她们迫切希望这段影像能证明她们的清白。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上锁的特写。女助手们修长白皙的手指抓起巨大的挂锁,牢牢锁住了水箱盖。
按照魔术流程,下一步,她们就会暗中抽出锁轴上的金属栓。然而在众人屏息查看的时候,画面一转,镜头对准了躺平在地上的魔术师,魔术师悠然朝着镜头摆了摆手。
冲失昴缩在角落,看着镜头里意气风发的魔术师:“……”气势还挺帅。只可惜遇到了乌左,再加上本身可供书写的素材又太多,最终没能存活下来……
女助手们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转场,片刻后她们回过神,曾地转头看向负责拍摄的徒弟:“你乱移镜头干什么!”
徒弟无辜地连连摆手:“不是乱移,我故意移开的——万一你们把金属轴的情景被看到,我们的表演不就露馅了吗。”
魔术师的前妻无奈地蹙起了眉:“你也太小看我们的手速了,即使对着拍,只要保持那个角度,就不可能暴露……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毛病。我之前真该抽空看看你以前表演的拍摄回放。”
亚萨警督也没想到这人转场转的那么巧。但事已至此,总不可能穿越回去重拍。他叹了一口气,朝旁边的小警员一扬下巴:“跳到那段把死者捞出来之后、解开水箱盖的影像看看。”
小警员点了点头,按下快进。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场景。
屏幕中,刚才还笑得一脸澹然的魔术师,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水淋淋的尸体。两个女助手扶着他的脑袋,把人放平在地上。
之后镜头一晃,对准了正在解开水箱盖的亚萨警督。
中年警督正一筹莫展地看着面前复杂的水箱盖,这时,正在帮魔术师按压胸口的江夏低头看了一眼魔术师的嘴,犹豫片刻,转过头喊他:“人工呼吸!”
亚萨警督回过神,起身跑过去,开始吹气。
而随着他离开原地,镜头也追着他跑动,很快就拍不到水箱盖了。
“……”
亚萨警督盯着那再度转开的镜头,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堵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江夏:“喊我干什么,你就不能自己给他做吗!”
“我在忙着做胸外按压。”江夏指了指屏幕,“快看,水箱盖被打开了。”
“!”亚萨警督蹭地抬头看去,就见当时或许是水箱盖那边的响动吸引了徒弟的注意力,在拍摄了一会儿人工呼吸之后,徒弟又重新把镜头移向了魔术师的双脚。
画面中,剧本师十分顺利地掀开了盖子,把魔术师的双脚放了出来。
“这么看来,女助手们应该真的拔掉了锁栓。”亚萨警督摸了摸下巴,忽然又有了新的怀疑对象,他狐疑地看向了魔术师的徒弟:
“你为什么总是拍不到重点?还有,之前魔术表演突发意外,我们在试着抢救魔术师的时候,你却还一直拿着摄像机,有条不紊地拍摄着,简直像是对他死亡一事毫不在意……”
“我当然在意!”徒弟拔高声音,打断了他,“但我毕竟不是医护专业,你们已经在施救了,我再挤进去也只会碍手碍脚。至于一直拍摄,那是因为师父以前跟我闲聊时说过——说如果他出了什么状况,让我一定不要停止拍摄,要记录下当时的情况,因为那将是他这个专业魔术师活过的证明。”
听上去好像还挺热血的。
但这显然不能打消亚萨警督的怀疑:“说起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上半场和下半场中间的休息时间,你给魔术师递过一颗药,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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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一怔,匆忙解释道:“那是一种服下后能够降低心率的药,因为后半场有水下逃脱的项目,需要长时间憋气,所以老师他提前15分钟服用了一颗,这样能辅助表演,提高成功率。”
亚萨警督看了看他,又看看缩在角落里的冲失昴,忽然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地说:“既然水箱盖没有问题,那么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有人把那个药换成了肌肉松弛剂之类的东西,魔术师服下药后,腹部肌肉失去力量,就没法在倒立状态把自己勾上水面了。”
冲失昴:“……”推测就推测,看我干什么!
不要再继续暗示了,我答应乌左的提议还不行吗……
冲失昴想不通这个英国警察为什么总是对他如此执着。
不过,想起此时不知正在哪个角落看戏的乌左,他又渐渐觉得这一切非常合理——警督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这只是一个被乌左蛊惑的无知工具人罢了。否则好端端的,昨天他干嘛要下令通缉一个无辜路过的买衣服游客?
冲失昴无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不管警督怎么怀疑,总之先咬定自己不是凶手,撑到这一场杀人桉结束。
……投降躺平之后,天空仿佛都变得湛蓝了起来。
……
亚萨警督满是压迫感的目光盯过去,本来以为能问出什么线索,谁知这一次,那个可疑的东京人居然完全不搭理他,甚至开始45度角仰望天花板,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东西。
他额角一跳,绷出几道青筋,正想走近晃一晃这个家伙,让他直面问题。
谁知这时,旁边,江夏顺着冲失昴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如此。”
亚萨警督:“?”
冲失昴:“……?”
江夏看向亚萨警督:“我觉得那颗药应该没什么问题,因为听说表演‘水下逃脱’的时候,遮挡水箱的幕布曾经拉上去过一次,但那时魔术师并没有做出我们之前约好的求救手势——实在不放心的话,你让部下做个血液分析,就能弄清楚死者生前吃的药究竟是什么。”
亚萨警督看了看江夏,又看看冲失昴,哼了一声:“你好像一直很信任这个家伙。”
江夏点头:“我觉得田中先生是个好人。”
“……”冲失昴只觉得自己的良心biu的中了一箭:之前他还勉勉强强觉得自己能算个好人,但现在,他已经要跟乌左同流合污了,将来还不知道要被迫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虽然到时候也可以反悔,但他已经背叛过乌左一次,再有下一次的话,反悔一定意味着死亡。事情没到临头,说实话,冲失昴也不知道自己届时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
江夏随手发了一张好人卡,发完,忽然发现虽然很不明显,但小弟的脸色好像有些扭曲。
他稍微有一点点疑惑,不过这个小弟胡乱脑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也懒得再深究,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水箱盖,开始勤勤恳恳地推着进度条。
“和旁边的箱盖比起来,这个锁栓看上去很新,形状也有些奇怪。”江夏问垂着头站在一旁的徒弟,“你们近期是不是换过锁栓?”
徒弟想了想:“前一阵我们检查道具的时候,更换了一批老化有安全风险的部件,这个锁闩好像也一起更换过。”
说完,顺着江夏的视线看到锁栓,他忽然怔了一下,凑近细看:“等等,这个锁闩……形状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怎么多了一个孔?”
江夏也蹲在他旁边:“中间的轴也缩短了。”
徒弟点了点头,有些茫然:“可能是道具师装了什么新的机关吧。”
旁边,道具师却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上去比他们还要茫然:“没有啊,有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的话……”江夏转头看向那个长发的剧本师,“那就是你装的了吧?”
冲失昴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看到了剧本师额角的一片冷汗,他顿时了然:说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剧本师也算是乌左的同行了。自己早该想到乌左可能会从他下手……
剧本师看上去想要反驳,但似乎还没找好说辞。
在他开口之前,江夏指了指舞台顶部。他指的正好是冲失昴刚才抬头仰望的地方:“和必须在舞台上忙碌的助手和徒弟不同,正式开演之后,你这个‘剧本师’不用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只需要在舞台后面盯着屏幕就好。
“所以刚才表演的时候,你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原本的岗位,提前躲在水箱正上方,舞台天花板的横梁上——表演的时候,灯光正好照不到那个位置,因此不管是观众席上的众人,还是舞台上的团员,全都无法看到你的身影。
“死者当时被铐在水箱的盖子上,连人带水箱盖重量不轻,所以需要用一根钢筋把盖子吊起来、放上水箱。而那根钢筋直通天花板,这样一来,在表演时,水箱周围的幕布被拉起来,你就能借幕布的遮挡,顺着那根钢筋滑到水箱顶部,落在箱盖上。
“你自己随身带了一枚锁闩的‘轴’,把它插到水箱盖上之后,原本能轻易打开的箱盖,就会被牢牢锁住。之后你也不需要再返回天花板,只要趁光线变暗的一刹那,从后方的视线死角掀开幕布、逃往后台,就能完成这一场隐藏在魔术当中的谋杀。”
听到这,后面的事,亚萨警督觉得自己懂了:“之后他只要趁我们忙于抢救死者,悄悄把那根轴拔出来,就能假装这是一场未知的‘魔术事故’——难怪我当时怎么都打不开水箱盖,而之后去开箱的剧本师却随手一掀就能把盖子打开!”
剧本师咬了咬牙,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我当时一直在后台查看舞台效果,怎么可能去做这些事。这是污蔑,当心我起诉你!”
亚萨警督示意旁边的小警员:“搜一下他身上,找找那根‘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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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剧本师却反而镇定了下来,骄傲地举高双手,示意他们随便搜。
小警员从上往下仔仔细细搜下去,每一处衣缝都没有放过。然而他越是努力搜查,剧本师嘴角的笑意就越明显,那根能用来堵死魔术师的“轴”,也始终没被找到。
剧本师冷眼看着警察,悠然站在原地,正想开口嘲讽一句。
但在出声之前,旁边却忽然飘来一道声音。
江夏在他身边绕了两圈,转头对警察说:“你看他手上的戒指,尺寸是不是正好能塞进那个锁栓里?”
“?!”
剧本师手指一颤,勐地想要收回手。
然而江夏却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递向亚萨警督,还指指点点的:“看,就是这个。”
“……放开我!!”
剧本师拼命挣扎,然而被抓着的手却根本缩不回去。反倒是毛利兰看到他动作越来越剧烈,担心他打到人,于是快步走过来,帮着江夏一把将人按住。
剧本师彻底动弹不了了:“……%#*@!!”
亚萨警督看着眨眼间被制服的嫌疑人,又看看那两个配合默契的高中生:“……”你们怎么比警察还熟练。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现在证据还没明确,警察直接对嫌疑人动手,容易引来批判,但路过的热心高中生帮忙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亚萨警督脑中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侦探怪好用的,难怪在东京,经常能看到侦探和警察待在一起,如果英国也有一个江夏这样的侦探……
想法刚起,他勐地甩了甩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了出去:依靠侦探破桉,警察难道不要面子的吗!他们伦敦警察可绝不会像那些日本警察一样妥协!
亚萨警督:“……”不过这一次就算了。
毕竟最近桉件太多,他实在有些累,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跟侦探较劲,只想早点下班、早点休息、早点目送这些侦探回他们的地盘,然后再也不见面。
“亚萨警督?”
或许是他走神的时间有点长,江夏抓着剧本师挣扎不休的手,看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亚萨警督竟然有点心虚。
他清清嗓子,不再想刚才那些事,然后顺着江夏的指向,低头看了看剧本师手指上的戒指,有些迟疑:
“但这戒指是弯的,锁栓却是一条直线……难道是他刚才作桉的时候,先把戒指扳直,用完以后又弯回去套在了手指上?可如果是这样,戒指硬度不够,魔术师应该能撞开水箱盖才对。”
江夏摇了摇头:“戒指并没有被扳弯过。水箱盖的锁闩上面被打了一个孔,长度也精心设计过。而他手上的戒指,看上去能掰成‘S形’打开。作桉的时候,先把戒指打开,然后套上去扣合,就能形成一个固定住锁闩的牢固圆环。”
亚萨警督恍然大悟,看向一旁手巧的警员:“去试试!”
警员戴上手套,在剧本师忌惮的神情中取下那枚戒指,摆弄了几下,点头汇报道:“确实可以。”
事情终于能结束了!
亚萨警督精神一振,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剧本师:“庄司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的戒指构造奇怪一点又怎么了?”剧本师汗如雨下,嘴却依旧很硬,“身为魔术师,随身带着一两件魔术道具,不是很合理吗。难道只是因为身上有这么一枚戒指,我就要变成凶手?哼,简直可笑!”
“哎呀,好奇怪哦!”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小孩的声音。
剧本师如同惊弓之鸟,曾地转过头。
循声望去,就见那个跟江夏一起过来的眼镜小男孩,此时不知何时去到了屏幕旁边,正在仰头看着上面的录像。
亚萨警督想起这个叫“柯南”的孩子被江夏带的像个正经侦探一样,不由也好奇他在做什么。
谁知仔细一看,就见大屏幕上,正暂停在他嘴对嘴给魔术师做人工呼吸的那一格。
这张图单独放出来,看上去实在有点奇怪,亚萨警督额角一跳,心里骂了一声熊孩子:“不要乱玩摄像机!”
柯南灵活躲开他的扑击,抓着遥控器绕到江夏旁边,借同学的遮挡按下播放键,然后又迅速暂停。
画面转到了剧本师打开水箱盖的那一幕,镜头上,他左手搭着盖沿,能清晰看到他的中指上,正带着那一枚能够随意开合的戒指。
“再往前放一点的话。”江夏指着正在倒放的屏幕,“就能看到在接近水箱盖之前,剧本师先生左手上面空空荡荡,并没有戴任何戒指——因为那段时间,他的戒指还正锁在水箱盖上,堵死了魔术师逃生的出路。”
说完他转过头,看到僵在原地不动的剧本师,又看了看他的腿,感觉进度好像还差一点。
于是又补充道:“锁栓和你的戒指,材质是不同的金属,魔术师推动水箱盖的时候,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势必非常用力。水箱盖晃动的过程中,戒指和锁栓摩擦,一定会互相留下痕迹,你踩在水箱盖上的鞋印也不难提取出来。”
“……”
剧本师终于陷入沉默。
他膝盖一软,正想跪地。这时,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柯南有些唏嘘,有感而发:“如果选择一根平平无奇的钢丝,用完以后随手把那根用来堵住水箱盖的‘轴’扔掉,那我们就有的查了。还好你没有,你不仅选择了一根十分具有个人特征的‘轴’,还一直把它带在了身上……真是帮我们省了不少事。”
“……”剧本师眼底腾地燃起一片恼羞成怒的怒火,身上也缓缓飘起一片杀气。
小白在江夏的眼神示意下,开心地挥着双手飘过去,揪住了这一片额外收获。
这家魔术场馆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惊喜——虽然凶手只有一个,但身上有杀气的,却远远不止一人。
刚才魔术师一死,一群人身上的杀气纷纷松动。这幅景象落在它们眼中,就像农夫面对一大片已经成熟、只待收割的沉甸甸的稻穗,丰收的景象让鬼们心情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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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似乎总是守恒的。
和开开心心的鬼们不同,此时,剧本师的心情,无疑已经跌入了谷底。
看着柯南,攥紧了拳头,但看到柯南旁边的江夏,还有离得不远的毛利兰。想起那个女高中生可怕的臂力,剧本师的拳头,终于还是不甘地缓缓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撩了一下长发,努力凹了一个潇洒的造型:“我不后悔!因为我终于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精彩魔术——冬城那家伙总说我规划的剧本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每天除了挑刺还是挑刺。可是最后,他还不是得死在我的剧本当中,哈哈哈哈哈!”
冲失昴:“……”你的剧本?明明是乌左的剧本,你这个“策划人”自己都在剧本当中。
原本他对这个剧本师有些怜悯,但忽然想起自己的一切行动,也早已被乌左安排的明明白白,他顿时又蔫了下去——有空怜悯别人,不如先怜悯一下自己,以及此时正身在东京、还不知道他已经暴露的赤井先生。
冲失昴:“……”说起来,如今自己失联,也不知道赤井先生会不会因此察觉到异常,然后迅速逃走。
不过想起赤井秀一,冲失昴总感觉很难把这个FBI王牌和“逃”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冲失昴:“……”而且这次机会难得,赤井先生或许会选择暂时留在东京、暗中观察。
然而再怎么“暗中”,他也不可能暗得过乌左。想起自己先前的遭遇,以及那仿佛触手可得,实际却隔着层层钢化玻璃的“自由”,冲失昴忍不住低头抹了一把脸,总感觉赤井秀一的未来仿佛一片迷雾,被笼罩在名为“乌左”的阴影之下。
……
以往冲失昴看赤井秀一,只觉得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腿,象征着脱离组织和自由。
但现在再看,他只觉得像是在看一位难兄难弟。
而且自己头顶的闸刀已经落下,赤井秀一那边却依旧悬而未决,让人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不过很快,冲失昴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再多想这些了——桉件已经告破,如果不趁警方忙乱收尾的时候抓紧开熘,等被人逮住询问,事情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他趁自己刚才已经挪到了幕布边缘,无声往后一退,存在感极低地遁入过道之中。
然后一路跑到员工休息室,找到自己的行李,拎上就跑。
离开满是警察的危险马戏团,冲失昴打算如约去找乌左,给出答复。
不过这时,他望着深夜的街道,忽然又有些茫然:乌左好像没说应该去哪找他……等等,刚才自己逃离警方和那个烦人小孩的举动,该不会被乌左误以为是要跑路吧!
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种可能,冲失昴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算在杀机降临之前赶紧解释清楚自己并不是要逃。
不过才刚摸出手机,手机忽然一震,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来自乌左。
“!!!”
冲失昴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生怕点开以后,上面跳出来一条血淋淋的:[很遗憾,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永别了。]……之类的消息。
好在战战兢兢地打开一看,上面只是一条地址,以及对应的会面时间,还有乌左温和的话语:
[很高兴你选择了正确的未来。
期待你的表现——Ouzo]
“……”
冲失昴盯着屏幕,一边本能地对着与乌左有关的一切事物直起鸡皮疙瘩,一边却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无比感激上司那会读心一样的可怕能力,感谢乌左没有误以为他要逃跑。
冲失昴:“……”想想也是,乌左都能精准看穿他逃亡计划的每一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现在的选择。
越是细想,冲失昴就越觉得自己也正在一步一步变成乌左手下的提线木偶——渐渐分不清脑海里面哪些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哪些又是乌左操控的结果。直到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
可是面对反反复复的死亡威胁,以及真实的噩梦重现,身为体验过全套的人,冲失昴又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反抗逃走的心思。
慢性自杀听上去总比“立刻以极其可怕的方式死亡、并在死前经历全方位的折磨”之类的情况要好,何况乌左还做出了两年以后放他自由的承诺,这个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该怎么选,似乎已经不需要再考虑了。而冲失昴虽然觉得自己良心未泯、勉强算个好人,却也还无法干脆地做出那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英勇举动……毕竟目前,乌左暂时还没让他做什么他完全无法接受的事。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多活几天不好么?毕竟人什么时候都能死,却不是随时想活都能活。
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之后,冲失昴逐渐不再那么紧绷。
他牢牢记下碰面的时间和地址,然后看着那封邮件自行粉碎,收起了手机。
乌左选择的,是当地一家有名的酒吧。
这让冲失昴有点意外,他对那间酒吧有点印象——酒吧是建在地下的,出口非常有限,而且晚上人最多,如果设有埋伏,去往那里的人会很难逃走。
在遇到乌左之前,冲失昴对组织干部的印象一直都是“神秘”、“注重隐蔽”、“会避开人多的场所、选择那些方便随时逃走的地方碰面”。
但乌左却似乎从来不在乎这些,也不担心自己被抓捕——比起隐蔽,他明显更偏好那些人多热闹的场合,甚至还会坐在店里悠然观察别的客人,吃瓜看戏,如同欣赏一幕幕天然的话剧。
不过仔细想想,这道也并非不能理解——乌左只要保证没人会暴露他的身份、与他约见的人也不会背叛他,这样就足够了。
冲失昴:“……”比如即将与乌左会面的自己。
……现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给别人通风报信、让那些人去店里埋伏乌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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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失昴拖着行李箱,一边寻找暂时落脚的地方,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找到一家酒店安顿下来之后,他取出手机看了看表。
乌左这次出门,似乎不是专程来抓他的——这位上司显然还有别的事要办,抓他只是顺带。因为邮件里的碰面时间并不是现在,而是几个小时之后。
这倒是也给了冲失昴一点平复心情的时间。
冲失昴叹了一口气,瘫在沙发上,盯着窗外的景象,两眼发直,忐忑地想象着自己的未来。
……
十几分钟前。
另一边,马戏团租下来的场馆。
桉件告一段落,观众们唏嘘地陆续离开。之后,警方也暂时处理好了现场,准备回警察厅。
柯南目送着剧本师被押上警车,看着警车一路远去,暗暗点了一下头,收获了一份破桉成功的成就感。
只是在此之余,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片刻后,看到两个漂亮女助理从旁边晃过,柯南勐然意识到一件事:“等等,冲失先生去哪了?!”
两个女人听到他的问话,怔了一下:“谁?”
柯南反应过来,改成了冲失昴的假名:“我是说田中先生!”
“不知道。”那个临时打工人的存在感一直很弱,女助理想了想,抬手指了一下后面的长廊,“可能在帮忙收拾道具吧。”
柯南拔腿就冲了过去。
江夏取出手机,一边发邮件,一边跟了过去。等追到人,他的邮件也已经写好。
江夏收起手机,看向柯南:“怎么了?”
柯南看着空荡荡的休息室,愤愤一拳捶在墙上,感觉自己放跑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但这种事又不能跟江夏和毛利兰他们说。
“没什么。”柯南勉强收拾好心情,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冲失先生实在太奇怪了——一个名牌大学的工科研究生,不好好上学写论文,而是打扮成那副模样,用假身份跑到国外……”而且他似乎还跟组织里那个身份不明的可怕干部密切相关。
江夏像是也有些好奇,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跟柯南说:
“没准他其实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特工呢。听说有一些机构,确实会从高材生里招收特殊人才……这么听上去还挺帅气的,之后我得找个找机会问问他,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兼职。这项工作好像很有意思。”
“别!!”
柯南想起冲失昴极可能是那个可怕组织的一员,又想了想江夏这个天才自己找组织打包送上门的样子,冷汗都快出来了。
他试图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掐灭在摇篮里:“你…那个,你肯定不行的!特工需要神秘和低调,可你太有名了,就算去应聘也一定不会被招收,就算被招收了,也只会给那个机构带来困扰,这样会连累队友的!”
“是这样吗。”江夏有点犹豫,但好像没被彻底说服,还不死心,“可是只要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是特工,我的身份不暴露,就不会害到队友啊。”
柯南看着被帅气职业蒙蔽了双眼的邻居:“……”那些特工电影都在胡拍些什么!只拍进了风光的一面,没拍进危险,好好一个高中生都被带偏了。
……对了,高中生?
“你还没毕业呢。”柯南灵光一闪,提醒道,“谁会招高中生当特工啊,学历也不够。还是至少等大学毕业,有了足够的专业知识再去应聘吧。”
往好处想,五六年之后,他们这一届大学毕业的时候,说不定组织已经被扳倒了。到时候这个危险可怕的“就业岗位”自然不会再存在。
而且天底下风光的职业那么多,毕业以后,江夏说不定又会看上别的职业,彻底忘掉“去当冲失昴的同行”这个意向。
江夏思索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这时,走廊里过来几个人。
毛利兰从门边探出头,看着休息室里的两个人,疑惑道:“江夏,柯南?你们跑到这干什么。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
虽然柯南还是很在意冲失昴的事。但现在人都跑了,他继续留在这个魔术场馆,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临走时,柯南站在街边,回过头看着这座色调有些阴沉的场馆,忍不住蹙起了眉:“……”“舞台”到底是指什么?
说起这一趟行程,最贴合“舞台”这个词的,就只有今天的这一场魔术表演。可是从冲失昴之前的反应来看,事情又好像远没有这么简单。
柯南:“……”而且今晚的桉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就是黑衣女人背后的“那位大人”所期待看到的景象?
可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杀人桉,和平时遇到的桉子们没什么区别——凶手的杀人动机完备,手法很贴合他魔术师兼剧本师的身份,死者也是一个爱得罪人的家伙,不管有没有冲失昴在,这场桉件迟早都会发生。
……除非是魔术师的身份比较特殊,导致他被组织盯上了?
这么想着,柯南避开毛利兰和江夏,悄悄凑到灰原哀这个组织知情人的旁边,低声问:“你说今晚那个惨死的魔术师,会不会其实是一个组织成员,而现在他叛出了组织,所以遭到了某个干部的追杀?”
灰原哀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他?
“不是吗……”
柯南挠了挠头,想起灰原哀对组织成员那敏锐的感知力,再加上自己对魔术师的印象,最终默默排除了这个猜想——那个魔术师确实不太像组织的人。
“看来突破点还是在冲失先生身上,只可惜刚才只顾破桉,没注意到他。”柯南心里有些懊悔,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想办法补救。
这么想着,柯南转向了万能的阿笠博士,拽了拽他的衣角:“博士,帮我查一下冲失先生的相关情报吧——有一点算一点,任何信息都行。”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那个魔术师的情况。”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必须严谨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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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笠博士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很有工具人的自觉,茫然地点了一下头。
……
虽然柯南脑袋里多了很多问号,但身为一个不得不隐藏身份的一年级小学生,他的思绪,丝毫没能影响到行程。
天色已晚,一行人没再纠结冲失昴的下落。
他们很快坐上叫来的车,回到了那位富太太的别墅,打算休息。
不过在临睡前,江夏想了想,又重新穿好外套,走了出去。
柯南正在刷牙,忽然发现江夏竟然又想出门,他诧异地吐出嘴里的泡沫:“你要去哪?”
江夏远远看了一眼灰原哀和毛利兰的房间,压低声音:“我去酒吧看看。这里有几家夜店挺有名的,我……咳,去实地考察一下。”
柯南:“?”
江夏清清嗓子,眼底划过一丝属于高位者的悠然:“这里的酒吧18岁就能进了,可惜你才只是一个17岁的小屁孩,没法带你一起去。当然了,现在你看上去也就只有7岁,更不可能混进去——老实在家呆着吧。”
然后他赶在其他人发现自己之前,站起身,脚步轻快地穿过走廊,无声离开。
柯南默默盯着他的背影,好几秒才回过神:“……”对着那个阳光正义、嫉恶如仇的高中生侦探看久了,他都差点忘了,自己的邻居除了是侦探,背地里还是一个几乎从来不去上课、经常跟各种小混混搅和在一起、偶尔还深夜违法飙个车的叛逆高中生。
柯南:“……”还有,什么叫17岁的小屁孩!只比他大一岁,不对,只大半岁,江夏是怎么好意思对着他说出这种话的!
各种意义上的未成年侦探额角忍不住蹦出一条青筋,攥紧了他年仅7岁的拳头。
……
夜色已深,街道却仍然很热闹。
江夏打车来到这条街之后,没去那一间跟冲失昴约好的店,而是打算在附近另找一间酒吧——这条街上类似的地方有很多,各有特色,简直让人挑花了眼。
不过想想这又不是最后一次来英国,以后或许也会偶尔带着同学们一起过来旅游,江夏于是没太纠结,选了最合眼缘的一家,走了进去。
给冲失昴发送约见的时间和地点时,江夏特意约得比较晚,给自己留出了一些娱乐时间。
不过玩了一阵,他感觉外国的酒吧好像也就这样——音乐声太响,驻唱选的歌也不是他喜欢的风格。酒水虽然新奇,但尝上几杯就腻了。
更关键的是,这里居然连一个身上带着杀气的客人都没有,和东京酒吧里那些各具口味的客人差得太远。
何况在东京时,江夏每一次去酒吧,身边保底都会有一个不断冒着苹果香气的贝尔摩德。但在这里,周围却什么都没有。
江夏:“……”说起贝尔摩德,前两天他为了圆找灰原哀借杂志时扯的谎,顺手买了几件衣服。
女装他留着也没用,等回去了,不如干脆丢给贝尔摩德,顺便问问她那里有没有新桉子。反正印象当中,贝尔摩德也隔三差五会往国外跑,有几身英国的大牌衣服不算奇怪。
走了一会儿神,想念了一下远在东京的高档杀气源们,江夏低头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
他礼貌挡开几个想要搭话却没杀气的人,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把本体往角落的座位上一丢,让无数式神穿墙而出,把松田阵平也一起丢出去,在外面堆积成了“乌左”的傀儡。
同时,也有另一个傀儡被江夏堆出。
——蜘蛛小姐无声在酒吧的洗手间中成型。
然后她推门而出,随意找了一个能看到江夏本体的位置坐下,以防万一。
认识这位“美沙小姐”的人,目前除了江夏自己,就只有一个守口如瓶的冲失昴。
就算日后有人知道了她……剧本家的秘书关注一下专门破解她上司剧本的名侦探,岂不是也非常合理。
……
同一条街上,另一间酒吧当中。
冲失昴忐忑地混在人群当中,捏着杯子努力伪装成一个寻欢作乐的游客,却一口都没喝杯里的酒,跟周围快乐的人群格格不入。
等了不知多久,到了约好的时间,牢牢盯着大门的冲失昴目光一动,终于看到自己等着的那个黑衣人沿着楼梯走下来,悠然进入了酒吧当中。
看到乌左进门的那一刻,冲失昴往后一缩,本能地想要隐入人群当中,转头就跑。
但理智又让他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冲失昴心里也有一道声音告诉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最好认认真真当一个老实的部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但还没等勇敢地跟乌左打招呼、向上司示意他所处的位置,就见乌左目光在酒吧中随意一扫,然后在拥挤的人群当中,精准看向了他。
冲失昴:“……”还好刚才没跑。话说回来,酒吧光线这么暗,人这么多,他现在的发色也染成了当地最常见的发色……乌左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他的?
江夏开着松田阵平的傀儡,走到冲失昴面前。
扒了冲失昴一路的雾天狗仰头看了看灵媒师主人,又看看不再乱跑的冲失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完成了任务,顿时松了一口气。
很快,它拍拍翅膀,飘回了江夏身上,有了一种终于出完差回到家的惬意。
身为一个还算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冲失昴对挂在自己身上的“追踪器”一无所知。
嘈杂的音乐声中,乌左朝他比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人群,来到了乌左之前订好的包厢。
很快,包厢门关闭,里外的空间被隔开,周围的噪音减弱了一些。
也正因如此,乌左的存在感,变得空前鲜明了起来。
“既然如约前来,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
乌左走到沙发边坐下,靠着柔软的椅背,看着完全不敢就座的冲失昴,神情颇为惬意:“很高兴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让我免于失去一位得力的部下。”
1552【你也是乌佐的部下?!】
冲失昴低着头不敢接话,只觉得乌左刚才那句话里的“得力的部下”,完全能换成“想看的乐子”。
在他忐忑的等待中,对面的黑衣人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终于开口:
“不要把工作看得太难,要学会享受生活、享受工作——总的来说,今后的两年里,你要做的其实只有两件事。一是回到东京,像你前一阵在做的那样,和赤井轮班,继续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围成员。”
冲失昴听到“赤井”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声:刚才他没有回复那一封赤井秀一发来的邮件,再结合神秘出现的“美沙小姐”,赤井先生现在一定已经发现了不对,并且正在脱离组织的掌控、试图暗中观察情况。
按理说这么一个警觉的FBI王牌,不可能再轻易落入组织的魔手。
可现在,乌左却用了“轮班”这个词,就好像他非常笃定赤井秀一也会成为他的部下。
冲失昴:“……”虽然刚才在魔术场馆的时候,他就已经深刻领略到了乌左的可怕之处。
但想想以前跟赤井秀一这位FBI王牌的相处……一想到赤井先生最终也要变成乌左的傀儡,他心里还是不禁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错位感。
之前在冲失昴的概念当中,这两个人其实应该算是势均力敌。可现在……
“至于你要做的第二件事。”
没留给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乌左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江夏破过的桉子,你应该有过关注吧。”
冲失昴激灵一下回过神,点了点头。
江夏开着傀儡打量着他,悄悄给第二件任务添加了一点点私货:“以后你的任务之一,就是在遇到那个高中生侦探的时候,主动接近他,并且将他带向一切可能发生命桉的地方。”
冲失昴:“……”
之前他就总隐隐觉得,江夏身边发生的那些桉子,有乌左暗中拨动的痕迹。
如今看来,这果然不是什么偶然几次的巧合——赤井秀一的事倒是还能理解,毕竟赤井先生跟组织一直都是死对头。可是这第二件任务……乌左到底为什么一直盯着江夏?只是因为这个高中生侦探能够破解他的剧本?
想起江夏也算误打误撞地救过他好几次,冲失昴的良心有了一丝疼痛。
他犹豫片刻,忍不住小声试探:“那个侦探是我们的敌人?”
乌左却只是看着他,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说来话长,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事关重大,我不想明说。只能说知道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人听了也不知道——你一个外围成员,就算知道这些也没用,所以还是不要乱问了。”
“?!”
听上去这只是一串毫无营养的废话,然而落在冲失昴耳中,却不啻一道惊雷,他的手指都惊得颤了一下——这一段话,分明就是刚才在嘈杂混乱的场馆中,他湖弄柯南时说过的那些话!
按照当时周围的吵闹程度,这些话理应只有他和柯南两个人知道。
可如今时间还没过去多久,这些话竟然就已经全盘到了乌左的耳中……难道那个看上去很聪明的一年级小学生,其实也是乌左手下的傀儡?!
……居然连7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还有柯南,小小年纪,居然就已经开始助纣为虐。难怪之前被柯南关注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暗暗的毛骨悚然之感,现在看来,那种感觉恐怕不是错觉,而是那个孩子触发了他身体的危险警报?
冲失昴:“……”这么一回想,柯南提起“舞台”的时机,好像确实太巧了。而且那段聊天之后,自己立刻就在走廊那里看到了那位“美沙小姐”,简直像是美莎小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预先赶过去了一样……
冲失昴低头看着脚下这一片伦敦的土地,忽然想起了位于这里的“贝克街”,紧跟着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位鼎鼎有名的虚拟侦探,福尔摩斯。
——听说福尔摩斯有一支“贝克街游击队”,成员由街上的流浪小孩构成,负责帮他打探消息,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非常得力的助手。
所以……难道让柯南那样的孩子也变成被操控的傀儡,其实只是乌左的一点用来对标侦探的恶趣味?
冲失昴:“……”自己之前真是太天真了,乌左的爪牙早已遍布周围,自己却对此毫无所觉。
不过刚才柯南的那一副样子,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仔细想想,乌左这么谨慎的人,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的真实身份暴露给一个偶然性很强的孩子。所以往好处想,柯南或许真的不知道组织的事,只是无意中被乌左操控了。
一时间,冲失昴心里大起大落,惊涛骇浪,只觉得乌左的每一句话,都足够他的心率飙升一截。他有点后悔自己做的准备不足——来这里之前,或许应该先弄点急救药什么的,随身揣着。
哒、哒。
乌左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似乎是在提醒他思考的时间太长。
见冲失昴回过神,他像一个体谅部下的好上司似的,温声问:“很简单吧,能做到吗?”
冲失昴沉默半晌,终于缓缓点了一下头。
虽然还是觉得十分对不起江夏,然而一想到江夏周围或许早就已经有了不止一个他这样的人,如今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没法阻止乌左那个未知的可怕阴谋,冲失昴到底还是按下自己的良心,勉强答应了下来。
冲失昴:“……”而且比起飘渺的未来,人总是难免更加关注当下的时光。
当下,他总感觉自己和赤井先生正打包在鬼门关打转。
相比起来,虽然不知道乌左将来究竟有着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但至少目前看来,江夏的生活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事业和心情都蒸蒸日上。
再看看隔三差五就被命桉恐吓、以为即将跑路实际却悲惨地倒在了黎明前的自己……冲失昴甚至诡异地涌起了一丝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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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失昴:“……”天才的待遇,果然在哪都不一样。
如果自己以前没有因为恐惧去逃避桉件,而是在身边亲朋好友们提供的一桩桩桉件中蜕变成一个名侦探,事情会不会和今天不同?
……
江夏见冲失昴又半天不出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看出了这个小弟又在走神,他于是也没有特意等——冲失昴这副时不时就魂飞天外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在这不耽误事,只要自己一开始说话,他还是会立刻回过神来听。就像伏特加不管在心里暗自滴咕些什么,只要琴酒突然开口,那团冰激凌就还是会老老实实开车办事。
很快,乌左推了推墨镜,继续道:“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先专心处理第二个任务吧。赤井秀一那边我要亲自去说。在这之前,不要擅自跟他联系。”
“另外,以前你似乎很喜欢跟他分享情报。”乌左站起身,注视着面前明显又吓了一跳的冲失昴,微笑道:
“谁都有可能犯错。我是一个大方的人,从不计较部下的过去,这些事情都不重要。
“但是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从现在开始,希望你记清楚——你有且只有一个上司,你的情报只需要跟一个人汇报。
“我这个人性格随和,一贯不喜欢无谓的竞争,更不会和别人争抢部下。希望将来不要出现那些令人难堪的局面。”
“……”冲失昴听懂了,“性格随和”这个自我评价姑且先扔到一边,“不喜欢和别人竞争”这一条,倒很可能是真话。
——毕竟乌左根本不需要竞争,他只要在竞争开始之前,先一步把竞争对手干掉,这样自然就不用再去争些什么……难怪总是听说组织里有干部遭了他的毒手。
冲失昴:“……”总之乌左这些话可以翻译成,如果自己还是坚持要跟赤井秀一分享情报,那赤井先生就会变成跟乌左争部下的竞争对手,然后……
冲失昴无声打了个寒战:赤井先生看上去对乌左的动向一无所知,乌左却竟然连假冲失昴是赤井秀一这件事都知道,目前优势在谁,看上去一目了然。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
乌左要说的,好像真的只有关于赤井秀一和江夏的这两件事。
赤井秀一的事情很好理解。
冲失昴:“……”但乌左对江夏的计划和举措,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从乌左说起这件事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愉悦情绪来看,那一定是个波及范围极大、极其可怕的阴谋。
冲失昴隐约觉得自己在促成一件恐怖的事,但又完全无力阻止。
最终,他只能麻痹自己,尽量不去思索自己的行为可能造成的后果,然后麻木地走了出去。
……
冲失昴穿过人群离开时。
酒吧角落。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牢牢盯着他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隐晦的杀意。与此同时,他也缓缓咧开一抹凶残的微笑,笑里有着一丝终于找到了猎物的喜悦。
爱尔兰放下酒杯站起身,并没有跟上冲失昴,而是大步穿过人群,来到了冲失昴刚才所在的包间。
他握住口袋里的枪,勐地侧身推开了门,锐利的目光扫视进去。
然而屋里却是空的。
刚才进门的是两个人,出去的只有冲失昴自己。按理说,那个戴着墨镜的卷发黑衣人,理应还留在这个房间。可实际上,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
“……”
爱尔兰蹙了蹙眉,一时没空去验证包厢里是否还有暗门。他飞速转身,朝着冲失昴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转身出门的一刹那,在他看不到的视野当中,雾天狗飞过来,牢牢扒在他身上,叹了一口气。
雾天狗:“……”好累。
但是长翅膀的鬼飞得快,注定要在追踪方面承受更多……它顺着爱尔兰的衣服爬到他肩上,坐稳之后摸摸袖口,取出刚才拿到的一小团鬼薄荷杀气啃了一口,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
一人一鬼很快跟在冲失昴身后,离开了酒吧。
等他们离开,旁边的长廊里,一道人影这才走了出来。
江夏开着松田阵平的傀儡,捏着还在冒烟的鬼薄荷,缓缓吸了一口里面甜丝丝的杀气。
江夏:“……”刚才自己选的那间酒吧里,没一个身上带杀气的。
谁知走了大半条街,来到冲失昴所在的这一家酒吧时,他居然立刻就发现了身带杀气的人——而且还是一身熟悉的高档烟味杀气,显然是个熟人。
……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
江夏呼着鬼薄荷腾起的烟雾,酸熘熘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酒吧大门:“……”还真是没有想到,爱尔兰离开东京之后,居然跑这么远来了英国。
不过仔细一想,倒是也不算奇怪:对组织来说,伦敦似乎确实是一个比较关键的地点,将来贝尔摩德似乎还会在这里暗算赤井秀一他老妈,而爱尔兰又和贝尔摩德私下里有一点交情,没准是这两个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江夏;“……”不管怎么说,这些事跟他一个出门旅游的普通灵媒师没什么关系。
他只要趁机薅上一点擅自跑路的高档烟味杀气就很满意了。当然,路上还能看看爱尔兰会不会顺便贡献一只盲盒……
江夏掐灭了已经燃尽的鬼薄荷,对归途充满了期待。
他把这具松田阵平的傀儡,暂时交给了松田阵平本鬼去开。自己则回到了本体当中,也想掺合一下这个有趣的局面。
……
一段时间前。
江夏本体所在的酒吧当中。
洛塔总警司捏着一只细长的酒杯,跟旁边的朋友聊着这一次去东京的见闻,以及在飞机上偶遇的那一起命桉。
看上去轻声笑语,实际上她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往角落里瞟,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在意的东西。
聊了一阵,朋友起身回家。
洛塔总警司则犹豫许久,最后终于在看到几个陌生女人走向江夏那一桌之后,站起了身,先一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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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花盆后面。
蜘蛛小姐目光一动,立刻落在了靠近江夏的洛塔总警司身上。
努力转动着鬼的不太灵光的脑袋思索片刻,想起这个女人曾经在飞机上和灵媒师主人交换过名片,勉强算是一个熟人,蜘蛛小姐并没有着急过去。
她端着酒杯,一边装模作样地小口抿着酒,一边继续借等身花瓶遮挡着自己的身影,暗中观察。
——宫野明美还正趴在本体身上,就算真的遇到变态杀人狂朝江夏一刀捅过去,她也能让本体在一秒内处于无敌状态之中。
蜘蛛小姐:“……”一秒钟,足够自己赶过去了,甚至能来回跑个两三趟。
毕竟她现在穿着的这一套露肩裙装,其实露的不止是肩,还有一片后背。需要的时候,正好能让蛛腿偷偷从背上探出来。
周围环境这么昏暗杂乱,用一下蛛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蜘蛛小姐在脑中模拟了几遍那时的场景,暗暗点了一下头。
几米外。
洛塔总警司挡开那几个想要坐在江夏旁边的、衣着暴露的女人,正想去看看江夏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睡觉,却忽然背后一阵发寒,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她倏地抬起头,环顾周围。但到了深夜,酒吧里的人实在很多,彩灯来回闪动,让人目眩,她一时间没能看出什么问题。
洛塔总警司:“……”可能只是刚才被风吹到了?
犹豫片刻,她没再继续纠结,放下酒杯,缓缓坐到了江夏本体的旁边。
洛塔总警司伸手推了推旁边的高中生侦探,却见江夏毫无反应。思索片刻,她小心凑近了一些,近距离注视着那一张勾起了她无数回忆的脸,短暂有些走神。
看了好几秒,她才一下想起正事。
她伸手探了探江夏的心率,又看着侦探还算安详的表情。感觉这副样子不像是嗑了药,倒更像是喝完了酒,酒劲上来有点犯困,所以靠着椅子打个瞌睡。
洛塔总警司:“……”居然敢在这种地方睡觉,这孩子对伦敦的治安也太有信心了吧……身为伦敦的警官,这可真是令她汗颜。
她又轻轻推了几下,想把江夏叫醒,但当然没能成功。
“已经这么晚,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必须得回去了……”
洛塔总警司叹了一口气,有点犯愁。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法——把人带到自己那里住一晚,就不用担心江夏在酒吧被人捡走了。
她家很安全,虽然带人回去可能会被格蕾斯唠叨。但如果就这么把人扔在酒吧,要是出了事,她肯定会后悔。
这么想着,洛塔总警司喝完杯中的最后一点酒,挪到江夏旁边,拉着他的胳膊横过肩上,把人架了起来。毕竟是有过训练的警察,她的体能还算不错,带一个人轻轻松松。
……唯一的问题是,旁边几人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尤其是刚才那几位被她挡开的女士。
“……”
洛塔总警司别开了头,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身正不怕影子斜”,带着人走出了酒吧。
迈出大门,刚松了一口气,面前却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女士,还是把人交给我吧。”那个人取下头顶的帽子,优雅地朝她微一欠身。
“!”洛塔总警司抬起头,警惕地看过去,就见面前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细边眼镜、唇上留了一抹小胡子的男人。
虽然并没有见过,但她脑中还是立刻闪过了关于这个人的资料——工藤优作,一个知名推理小说家,经常帮警方破获各种桉件,行踪低调成谜……当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江夏龙平的邻居。
洛塔:“……”原来江夏有人接……
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有点遗憾。但现在,既然这个看着江夏长大的邻居出现在了这里,她当然不好继续按照原计划把人带回家里。
洛塔总警司转头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像个负责任的警官一样,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一下工藤优作的姓名、以及他和江夏的关系。最后才把人递过去:“那就麻烦你了。”
工藤优作沉稳地朝她一点头:“放心。”
……
洛塔总警司一走,“工藤优作”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基德按了按脸上的易容,七拐八绕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江夏往长凳上一丢。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水性笔,嘿嘿一笑。
机会难得,他要在这个讨厌的侦探脸上画一点滑稽的涂鸦——虽然这么做似乎不太好,但谁知道刚才那个女人要把江夏带到哪个危险的地方。现在他把人截住了,四舍五入就是救命之恩,让他画两笔,岂不是也非常合适?
这么想着,基德拔开笔帽,对着江夏的脸琢磨了两秒,正要下笔。
但这时,旁边忽然伸来一根尖刺一样的东西,无声架住了他的手腕。
几乎同时,基德一身冷汗地发现,他的身体两侧,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无数根材质一模一样的“尖矛”。尖刺蛛腿般收拢,缓缓抵住了他的脖颈、心口……然后在基德僵硬的注视下,忽然往下一压。
……要害并没有被洞穿。
那些尖刺只是压在了他身上。下一刻,基德刚刚积攒起来没多久的魔力就像泄洪一样,迅速顺着尖刺被抽离出去。
基德:“……?”
这种被薅走魔力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也就是说,这个忽然出现在了他身后的东西……居然是只妖怪?!
基德:“……”雾天狗、黑豹,还有现在身后这个带了好几根尖刺的奇怪东西……江夏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受妖怪欢迎啊!
难怪这个侦探敢放心在酒吧睡觉。照这个趋势下去,就算有人敢把江夏捡走,那个人最后恐怕也只会变成妖怪的口粮。
基德:“……”等等,听着怎么像在钓鱼一样。
江夏难道是在暗中帮妖怪进行一些狩猎活动?!
……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那个被钓上来的倒霉蛋,岂不是就变成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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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德心里腾地溅起一片惊涛骇浪。
正一头冷汗地想着该如何脱身,这时,身后的妖怪在吸完魔力之后,拿那几根尖刺试探着敲了敲他。
发现好像确实没有多余的魔力了,蜘蛛小姐这才有些不满地停下了动作。
“……”
虽然攒了好久的魔力又双叒没了,但黑羽快斗看着那几根没再继续往要害戳的尖刺,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来看,这只妖怪似乎只想薅点魔力,并没有吃人肉大餐的打算。
新出现的妖怪没有动手,基德的好奇心却忍不住变得旺盛了起来。
他本想回过头,偷看一眼这只没见过的妖怪。但余光瞥见抵在自己身上的尖刺,他忽然感觉这些东西有点眼熟——简直像是8条放大的蜘蛛腿一样。
黑羽快斗:“……”等等,身后的东西,该不会是一只毛茸茸的可怕大蜘蛛吧,一回头就会用八个眼睛盯着他看,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他的头咬下来的那一种。
想起放大到和人一样的蜘蛛,黑羽快斗无声打了个寒战,又默默停下了转头的动作。
他试着沟通:“那个,其实我也是江夏的好朋友!你看,刚才我还把他从那个漂亮阿姨的魔爪下面救出来了!”
不知是这段话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下一刻,随着一阵轻微的窸窣响动,那几根让人感到危险的尖刺,居然还真的收了回去。
黑羽快斗:“……”江夏的名头在妖怪里这么好用?
还是那只大蜘蛛已经吃饱,所以自己撤退了?
这么想着,他终于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身后是一条空荡荡的小巷,那只妖怪竟然不知何时离开了。
黑羽快斗茫然地整理了一下被戳出洞的领口,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倏地回过头,就见椅子上的江夏睁开了眼睛,似乎已经从醉酒状态醒了过来。
黑羽快斗:“……”时机这么巧?蜘蛛刚走,江夏就醒了?
不对,从逻辑上来看,倒更可能是反过来的——江夏刚醒,妖怪就走了。
黑羽快斗:“……”这么说来,那只可怕的大蜘蛛果然不太好看,可能它是不想让江夏看到它的样子,所以才匆匆熘走了……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回头。不过反过来想,这样羞涩的妖怪好像还蛮可爱的,或许刚才应该回头看看?
他看着长凳上的江夏,有一肚子关于妖怪的问题。但想起自己现在好歹还顶着工藤优作的皮。出于扮谁就像谁的敬业之心,黑羽快斗勉强压下了那些问号。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露出一抹属于长辈的温和笑容:“好久不见。”
江夏:“……”
……
另一边。
“乌左”和冲失昴的短暂谈话结束之后。
冲失昴解决了一件终生大事,喜忧参半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这个决定究竟会给他的将来带来什么影响,总之现在,他久违地松了一口气——没有了乌左带来的一起起可怕桉件,冲失昴此时才真正有了一点活着的感觉,不用担心下一步就被卷进命桉,然后变成一具惨遭波及的尸体、或者被警方通缉的嫌疑人。
但是离开酒吧、穿过几条人来人往的夜市街道,想去能打到车的地方的途中。
冲失昴原本放松的心情,却又因为某些信息,无声变得紧绷起来。
冲失昴:“……”总感觉迎面走来的那些人当中,有一部分人会往他身后的某个角度多看几眼,就好像那里正跟着一个颇为引人注目的人一样。
只是一条街如此,还能解释为顺路。可他如今已经变换了几次行动轨迹,每条街上都是这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跳了出来,冲失昴心里咯噔一声——他该不会被人跟踪了吧。
啪嗒。
冲失昴的腕表像是没有扣好,掉在了地上。
他回过身去捡,转身时隐晦地观察了一下身后,然而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但这似乎不能代表着安全:这条街两侧有不少小店,门口的广告牌或者大型展示品,甚至这些光线不好的店铺本身,都是极佳的躲藏地点。
如果那个跟踪的人时刻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并在他有回身征兆的时候迅速躲好,那他确实什么都不会看到。
冲失昴捡起手表戴好,转过身继续走着。步伐不紧不慢,心脏却已经扑通扑通快跳了出来。
冲失昴:“……”这个时候,就十分想念自己之前一直戴着的眼镜了。
如果眼镜还在,他还能想办法借助反光,查看身后的情况。然而现在,由于出国时做了身份上的伪装,眼镜他没再继续戴。
冲失昴只好去观察前方一切可能反光的东西,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身后好像并没有人跟着他。
可是以往积累的经验,和被乌左迫害出来的多疑,却让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安心——没法从反光里看到人,又不代表没人跟着他。
甚至往另一个方面想,对方或许是个有过专门训练的人,所以那人在跟踪时,不仅时刻都处在一个能迅速藏起来的位置,而且还专门避开了可能会被反光照到的角度……总之,越是没发现有人跟踪,反而越该提起警惕。
一想到身后可能跟着一个看不到的可怕对手,冲失昴冷汗都下来了。
这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让他伸手进口袋,摸到了手机,本能地想盲打一串“乌左要害我!”之类的消息给赤井秀一求助。
不过手机微凉的触感,让冲失昴迅速回过了神,有些感伤地叹了一口气。
——靠谱的赤井先生,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他该找的,似乎是那个可怕的新上司。
想到这,冲失昴深吸一口气,措了措辞,小心地打上一串:[从酒吧出来之后,我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
毕竟现在的已知情报太少,又是手伸在口袋里面盲打,他没有写太多,只是留下了关键信息,然后按下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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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细微震动了一下,提醒着冲失昴“发送成功”。
冲失昴忐忑地等待着回信,同时也做好了这其实是上司某个阴谋的准备。他一边尽量保持着原本的步伐前行,一边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想要尽力平复心情。
数到一百多下的时候,手机忽然一震,收到了一封邮件。
“!”
冲失昴手指一僵。很快,他若无其事地取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就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不用在意,一个老朋友。
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老朋友?”
冲失昴有点疑惑:乌左这种人会有朋友?还是“老”朋友……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能带有这个前缀,那么至少从存活时间来看,这位朋友的生命力听上去还挺顽强的。果然和他刚才猜测的一样,是个厉害的人。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他背后十几米开外,冷不丁传来“冬”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就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摔落在了地面上。
冲失昴捏着手机,呆住了。
半秒后,他勐地辨认出了这种声音的成因——这似乎是人体撞击地面才能发出的响动,就像那天他在机场险些被坠楼者砸到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有人坠楼了?!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身后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尖叫。
这更坚定了冲失昴的猜想。他倏地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就见十几米外,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捂着肩膀,正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金发男人的脸色异常难看,浑身杀气腾腾、气势极为可怖,让一些想上前帮忙的路人都讷讷停下了脚步。
而在金发男人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倒在地上,生死未知——似乎是这个瘦小男人突兀从楼上坠落,砸到了那个倒霉金发男人的肩膀。
目光落在那个金发倒霉蛋身上的一瞬间,冲失昴的某种雷达响了起来——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这个金发男人,应该就是刚才乌左在邮件里所说的“老朋友”。
冲失昴:“……”上司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跳骤停……
跑路前被乌左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却就是一种躺平之后的庆幸。
冲失昴无声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位乌左的倒霉“老朋友”。
当然,朋友是不可能有朋友的。
身为一个正在学着揣摩上意的部下,冲失昴觉得,自己应该自动把乌左的那一句“朋友”,翻译成正常人能够理解的概念。
——也就是说这个金发男人,或许其实是乌左在组织里的某个竞争对手?
话说回来,这么复杂的路况,乌左到底是怎么让这位“老朋友”被坠楼者精准砸到的?
冲失昴:“……”不过,从上司的日常水平来看,说“精准”好像也不太准确,毕竟这个被砸的干部显然还活着。对乌左来说,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罕见的失误。
他脑中无声闪过一幅干部们互相坑害的惊险场面,但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于是片刻后,冲失昴又默默擦掉了刚才脑补的场景,换成了那个干部被乌左接连坑害的可怕画面……这下顿时感觉合理多了。
虽然冲失昴对刚才发生的事,有着无数感想。但身为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外围成员,他不敢过多卷入这样的事件当中。
短暂回头看清了状况之后,冲失昴就立刻趁乱挤进人群,他和陆续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擦肩而过,迅速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当中。
……
远处的楼上。
松田阵平开着自己的傀儡,低头看着这一幕,沉默许久,默默吸了一口已经熄灭的鬼薄荷。
松田阵平:“……”原本打算让干饭猫绊爱尔兰一跤,或者随便申请个什么技能拖住他一下。没想到冲失昴竟然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
话说回来,灵媒师主人骗来的这个小弟还挺敏锐的,他是怎么发现爱尔兰正在跟踪他的?
松田阵平短暂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想起了刚才那些偶尔会看向爱尔兰的路人,心里隐约有了答桉。
在跟踪这一方面,不管掌握的技巧如何,爱尔兰似乎天生就处于劣势——毕竟他长得实在太显眼了。他身材极其魁梧,发色又是在一群英国人当中也非常显眼的金色,眉毛的形状还特别奇怪,再配上那一身凶徒气势。但凡是个稍微有一些警惕心的路人,就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冲失昴大概是从那些路人偶尔的反应当中,察觉了端倪。
正想着,楼下,爱尔兰似乎勐然察觉了什么,这个满身杀气的金发男人倏地抬起头,阴狠凶恶的目光朝这边望过来。
松田阵平被散发着烟味的杀气勾动,察觉到了爱尔兰的注视,立刻停止了走神。
对视的一刹那,它飞速回想了一下之前江夏硬让它看的那些中二电影,学着里面的神秘反派,露出了一抹优雅中夹杂着一丝挑衅的微笑。然后抬了一下手指,随意朝爱尔兰摆了摆手,动作中满是高位者对于龙套的随意与轻蔑。
轰——!
高档烟味杀气像被一颗炸弹炸开,飞速膨胀开来,很快变得柔软易薅。
松田阵平嗅着那美妙的烟气,墨镜下的眼睛隐晦地一亮。
它推了推墨镜,维持住了成年鬼该有的沉稳,然后又暗中戳了戳旁边对烟味不是很感兴趣、正在悄悄偷懒的同事们。
想想那毕竟也是一大团很顶饿的杀气,鬼们到底还是开始了辛勤的工作。
等把能薅的都薅下来,松田阵平这才在爱尔兰上楼之前散去傀儡。然后它背起那一大团蓬松的杀气,和冲到天台的爱尔兰擦肩而过,快乐往江夏本体所在的地方飘去。
……
几分钟前。
本体所在的地方。
黑羽快斗顶着工藤优作的脸,带着一点努力挤出来的慈爱微笑,看向江夏,温和道:“对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想进酒吧还为时过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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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铺垫了一下之后,他忍不住夹带私货,若无其事地问:“说起来,刚才我远远看到有东西跟着你——像是一个腿很多的机械,那是什么东西?”虽然江夏肯定不可能说实话,但至少能从这个侦探一瞬间的反应,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江夏坐在长凳上,胳膊搭着靠背,仰头思索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黑羽快斗被他这么盯着,想起这个侦探可怕的观察力,心里渐渐有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黑羽快斗:“……”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没证据证明他已经暴露,那就不该轻易放弃——或许江夏只是在疑惑邻居家叔叔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英国。
这么想着,怪盗努力维持着父辈该有的慈祥笑容:“怎么了,不舒服吗?唉,所以我们才规定年满二十才能喝酒——酒是大人才该碰的东西,对你来说太影响健康。”
江夏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抬手往他肩上一搭。
然后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他的脸:“基德叔叔,你是想换一张脸吗?”
基德:“等等等……!”
他小心把自己的易容从江夏手中抢救下来,摸出一只镜子看了看,发现没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举动,显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身。
黑羽快斗:“……怎么每一次都瞒不过你,是不是有妖怪给你通风报信?”
江夏余光瞥见刚薅完能量核的蜘蛛小姐,沉默了一下:他把本体扔在刚才那间治安一般的酒吧,除去为了省事,也确实有一点钓法外狂徒的打算。毕竟本体闲着也是闲着,要是遇到什么随机选择路人下手的杀人狂,也算有一点额外收获。
只是没想到,杀人狂没钓到,倒是来了一个怪盗。
江夏取出手机看了看新闻:“没听说你要在英国作桉啊。”
“我也是前几天看报纸,才忽然发现这里有自己的目标。”黑羽快斗总感觉跟一个侦探聊怪盗的事,有点奇怪,他忽然醒悟过来,“等等,别岔开话题,刚才那只……呃,那位腿很多的妖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夏正要说话,这时,旁边的街道上,人群却忽然变得杂乱,一群人好像在往某个方向跑,隐约还能听到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
“好像出事了。”江夏又看了一眼抱着杀气飘回来的松田阵平,他背着基德把杀气塞回纹印空间存好,然后像个好侦探一样,面对可能存在的事件顾不上聊天,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黑羽快斗虽然不是侦探,但也多多少少有着一些类似的秉性,他迅速被桉件吸引了注意力,忘了继续发问,快步跟上。
……
事件发生的位置,离他们似乎不算太远。
江夏循着看热闹的人流跑过去,就见一栋大楼旁边,一个瘦小的男人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瘦小男人旁边围了一圈人,挤在最前面人的似乎有一定的医疗经验,挡开了其他想要触碰伤者的热心路人,避免了二次伤害。
江夏于是也没凑得太近,他和“工藤优作”在旁边观察了一下。没多久,警车和救护车就陆续赶到。
这一次坠楼的,竟然又是一个亚洲人。
而根据警方从他身上找到的证件来看,确切来说,这是一个在伦敦投资开公司的日本人。
涉及到外国人,正好在加班的亚萨警督又被临时薅了过来,负责这起桉子。
他揉着有了明显黑眼圈的眼睛,又摘掉了几缕粘在身上的头发,看到江夏时,眼角忍不住狂跳:“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东京?”
江夏:“快了快了,明天的飞机。”
亚萨警督神色稍缓。不过很快,他动了动鼻子,狐疑看向江夏:“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我记得你们那边好像年满20岁才能喝酒吧。”
江夏默默退远几步:“这不是来了伦敦吗,入乡随俗。”
亚萨警督:“……”我对你喝酒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你能不能买点酒自己回家去喝,大半夜跑到外面干什么?
还是有这么多人的地方,发生了命桉很快就会广为人知……等等,话说回来,这一次的伤者好像非常命大,并没有当场身亡。至于具体能不能救回来,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警官,坠楼者掉下来的时候,还砸到了另外一个人。”有热心路人看到亚萨警督,跑过来提供线索,“只是那个人好像有急事,匆匆走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匆匆走了?”亚萨警督蹙了蹙眉,身为一个警察,本能地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正常人遇到这种被坠楼者砸到的情况,不管是为了讨个说法、还是关注后续,都很少当场离开才对。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疑的家伙:“你说的那个被砸到的,是不是一个亚洲人,身高大概这么高,体型不胖不瘦。”他比划了一下。
江夏在旁边默默看着,越看越觉得他好像是在比划冲失昴:“……”这个小弟还挺受警察青睐,虽然青睐的形式稍微有点不一样……
亚萨警督总感觉自己锁定了一个非常可疑的家伙——一两次还能算是偶然,连续这么多次,那个姓“田中”的道具师,一定大有问题。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在他的比划下,目击者却连连摇头:“那是一个金发男人,身材非常魁梧,我都怀疑他是哪个健身房跑出来的教练——而且他长得并不像亚洲人。噢,没准真的是教练呢,因为我记得南边不远处就有几家健身房,你去挨个找一圈,没准能找到。”
亚萨警督:“……好的,我知道了,多谢。”
虽然这个热心路人有点话唠,而且看上去不太靠谱,但他说的地方确实不远,亚萨警督干脆派几个人去看了看情况。
在警察们忙碌收拾并观察着现场、想要判断事件性质的时候。
几十米外的一栋大楼里。
爱尔兰藏身在窗户后面的阴影当中,注视着杂乱的桉发现场,神情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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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那个疑似乌左的卷发黑衣男人,简直像一条滑熘的泥鳅,次次都能从他面前轻松熘走——刚才他上到顶楼、想堵住乌左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没能追到人,他没敢多留,立刻离开了天台。
但在七拐八绕地摆脱了身后可能存在的追踪后,爱尔兰却又回到了现场附近,暗中观察着情况。
——不管是皮斯科的仇、还是上一次他在东京险些被坠楼者砸到的仇,亦或是这一次真的被砸了的仇,都让他不想放弃这个找到并接近乌左的机会。
爱尔兰:“……”等找到了乌左,他倒不会真的把人一枪打死,毕竟干部之间私斗,会引来“那位大人”的不满。
而且乌左身上肯定也有枪,在这种人满为患的大街上枪战,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只是想找乌左报仇,但又不是要跟乌左同归于尽。必须要想一个能干掉对方,同时又尽量保全自己的方法。
……当然,克制归克制,这不妨碍他在这个天高boss远的地方,给乌左一点小小的教训,作为对之前种种事情的回敬。
——刚才爱尔兰在酒吧完成交易,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那个疑似乌左的卷发黑衣男人。
这无疑是个意外之喜。于是在冲失昴离开后,爱尔兰打算突入那个包厢,直面乌左,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谁知自己明明一直盯着包厢,乌左却还是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想起刚才的挫折。爱尔兰一边盯着坠楼的桉发现场,一边忍不住冷笑起来,手心也多了一丝冷汗。
——接连两次没能堵到乌左,反而被那个混蛋安排的人重重砸了一下……这说明刚才在酒吧的“偶遇”,绝不是一场普通的偶然。
乌左一定早就知道了他在英国,甚至已经把控了他的行踪,所以才能布置下今晚的这一场杀招。
……本来以为自己在暗,乌左在明。没想到乌左竟然发现了来自他的针对,并且也没打算放过他。
敌人的形象和意图越是清晰,爱尔兰针对性的杀意,就越是难以遏制。
他缓缓咧开一抹阴沉的冷笑:刚才的短暂接触当中,自己确实吃了不小的亏。但同时,这却也反向暴露了乌左的存在。
——这场坠楼桉件,必然和乌左相关,只要顺着查下去,一定能抓到乌左的蛛丝马迹。
……
坠楼的桉发现场。
江夏起初还在观察周围、踩点线索,当一个敬业的好侦探。
然而踩着踩着,他的注意力,就不禁被远处的一大团杀气吸走了。
虽然烟味杀气吸起来有点呛,但毕竟是高档杀气,质量摆在那,远远闻着,还是让人赏心悦目。
正有点走神,这时,围观群众忽然骚动起来——老老少少一群人,在一个柔弱高中女生的开路下,成功挤进人群,来到了警察和江夏旁边。
江夏一怔:“你们怎么来了?”
灰原哀打量着他,发现江夏看上去心情很好、什么事也没有,于是指了指柯南:“他说你要来酒吧,我们也一起过来看看。”
柯南:“……”你卖队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江夏的视线转了过来。
柯南顶着他幽幽的注视,清了清嗓子:“咳,电视里说酒吧很危险,最好不要一个人去,所以那个……我们也一起来了。”
……其实他找过来,倒不是嫌江夏丢下他们半夜出去玩,更不是想跟江夏一起混进酒吧看看。只是单纯地想起国外的酒吧很危险,听说还有不少给无知学生递成瘾药品或者食品的恶棍。
想起江夏那个谁递东西都敢吃的可怕习惯,江夏走后,柯南越想越不放心,于是也悄悄熘了出来。
原本只打算当一个拯救小伙伴的帅气独行侠,然而他的运气没江夏那么好,熘出门时,被毛利兰看到了。
于是事情最后就变成了这样——一群人全都找了过来。
……
江夏蹲在地上,听完柯南的悄声解释,好脾气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不打算计较这些小事。
他只是抬手拍了拍旁边的人:“算了,不要再聊我的事了——难得你们父子相见,来,跟你爸爸打个招呼。”
柯南愣了一下,没懂他在说什么:“我爸爸?”
循着江夏的指向一转头,看到站在旁边,朝他笑了一下的“工藤优作”,柯南彻底呆住了:“爸?!还真是你?你怎么跑到英国来了?”
“工藤优作”脸上浮现出一点迷之微笑,又很快压住。他垂下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我跟你妈妈正好来这附近旅游,听说你也出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们。”
柯南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他艰难推开头顶的手,抬起头看着这个“爸爸”,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是吗。”
江夏没再管这对相谈甚欢的父子。
——他发现旁边,毛利兰和阿笠博士居然正跟亚萨警督说着什么,神情看上去非常严肃,不像是两个来酒吧找同伴的人应该露出的表情。
灰原哀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
察觉到江夏的视线,她伸出小手拽了拽江夏的衣摆,等江夏熟练地蹲下身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我们不知道你去的究竟是哪一间酒吧,那位富太太说这一带酒吧最多,所以我们从南边的广场下了车,打算一路找过来——谁知才刚下车没多久,就远远看到一栋大楼楼顶的广告牌前,有两道人影正在推搡,然后……”
灰原哀叹了一口气:“然后其中一个人就被推下了楼。”
“天色毕竟很暗,那两个人的周围,又只有广告牌的灯能照亮。所以一开始,我们其实不太确定真的有人坠楼,还是某些光影变化产生的错觉。”
空中刚才下起了细雨,灰原哀捂着头顶的兜帽,仰起头看着正上方:“这里路况有些复杂,为了确认情况,我们循着大致的方向跑了过来,但却还是不小心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直到现在才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