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9【捕捉木下洋子的方式】求月票(づ◡ど)✧
很快,江夏就在休息室找到了那位可爱的偶像。
和警惕的导演不同,木下洋子倒是很高兴他们又来探班。
江夏和木下洋子聊着的时候,柯南鬼鬼祟祟地熘出了门,在大楼里逛了一圈。
然后失望地走了回来,犹豫片刻,他若无其事提问:“洋子姐姐,昨天那位差点被当成嫌疑人的实习道具师呢?”
木下洋子怔了一下,对此毫无头绪。
有个路过的小员工倒是听到了,探头进来:“田中的话,他好像辞职了。今早我看到道具组把他的工作分给了别人。”
柯南呆住:“辞职了?也就是说他现在不在剧组了?!”
他的反应实在有些大,除了江夏和灰原哀知道一点内情,其他人都诧异地朝他看了过来。
“啊哈哈……”柯南摸了摸脑袋,努力露出小孩的天真表情,“我是想说,他该不会被昨天的事连累了吧,那样就太可怜了。”
木下洋子笑了笑:“别担心,导演不是那种人。尤其是南条先生死后,他对大家的态度更温和了。应该是那位田中先生有事,自行离开了吧。”
这个离职的道具师,并没有引起其他人太多的注意。
木下洋子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拿过自己那只精致的小包,伸手进去摸了摸,取出一张传单,塞给江夏:
“今晚附近有一家全球巡演的魔术秀!虽然听说是阉割版,表演内容有限,但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魔术师说有一件疑难委托想要找你帮忙。看了昨天的新闻,他找到了我这儿,要是有空,今晚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江夏看着那张传单,和飘在他旁边的小白双眼同步一亮:“……”妙啊。
毛利兰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冬城幻阳的魔术啊,我记得他们以前也在东京表演过,只是那时我没有抢到票,没想到来了英国,却反而看到了东京人的表演……”
说话间,她看清传单上面的配色,忽然沉默了一下:“……”等等,这宣传图看上去怎么有点阴森?
毛利兰感觉不太妙,她有些胆小,很怕这种诡异风格的东西。
不过其他人正愁之后没事干:“正好今晚没什么安排,那就过去凑个热闹?”
犹豫片刻,毛利兰攥了攥拳,点了一下头,加入了赞同的队伍:配图阴间不能说明什么,没准只是宣传人员审美独特。等实际去了,她一定会发现,那是一场远超她意料的很棒的魔术秀!
毛利兰:“……”而且这样过去,也能收集到冬城幻阳的签名,那也是一位排得上号的名人呀。
她摸了摸自己的签名本,有些心动。
……
一行人很快达成共识。
魔术这种带有谜题的东西,天然就比较吸引人,男女老少都很适宜,而这四个字,正好把他们这一群人全都概括了进去。
只有柯南心不在焉,还是一直想着冲失昴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人背后有着一片复杂的谜团。
但现在人突然走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只好暂时把那个神秘的研究生放在一边,跟着大部队行动。
……
另一边,马戏团包下的场馆之中。
冲失昴对即将袭来的东西一无所知。
他补了一觉,然后起来在马……魔术团,辛勤地工作着。
当然,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这一次他的工作都很低调,没再把事情做得那么完美,只是卡着刚好完成的门槛,以免又被人注意到。
不过,这并不代表冲失昴一直在远离人群——他只是避开了马戏团成员看向自己的视线,但并没有离马戏团的成员太远,而是尽量让其他人处在他的视线范围之中,以免突然又有哪个人出事,然后他再度变成嫌疑人。
——如果每次都和桉件相关,别说英国警方了,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就这么暗中观察着,谁知还真到观察到了一点了不得的消息。
冲失昴发现:表演开始的前两个小时,马戏团里的魔术师忽然把自己收拾得异常帅气,然后抹了抹头发,摆了一个pose,等在了侧门的门口。
冲失昴看着魔术师容光焕发的样子,不知为何全身发冷,总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假装拖地,借着遮挡物悄悄凑近。
然后成功听到了这位魔术师和他徒弟的对话。
魔术师得意地一撩头发:“哈哈,没想到我还真的把洋子小姐请过来了,那个传闻果然靠得住——告诉她有委托需要找侦探的话,她就很可能会接受邀请,主动制造见面的机会。”
徒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这样撒谎,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看帅哥可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何况是一个技艺高超的帅哥——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来看一看我的表演,被我神秘又富有韵味的演出折服,然后我再跟她聊几句,她的心情一定会跟着变好。”
魔术师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越看越觉得自己帅气非常:“这次过后,没准我们还能发展点什么,她的名气和我相配,传一段绯闻出去也算佳话——这可是双赢啊!你这种小鬼太缺乏经验了,这都看不明白。”
他畅想了一下今后的剧本,忽然蹙了一下眉:“只是那个侦探实在太碍事了,电灯泡一样……嗯?电灯泡?哈哈,我知道该怎么用他了,就让江夏成为照亮我魅力的闪光灯吧!”
“……”
冲失昴听得呆住,过了一秒才勐一下回过神:“……”等等,哪个洋子小姐,哪个侦探??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两个吧!!
正想着,外面远远开来一辆出租车,嘎吱停在了门口。
很快,几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冲失昴顺着走廊,往门外望去,看到那些高高矮矮胖胖的身影的一瞬间,他眼前一黑:“……”这是什么可怕的缘分啊!赤井先生,你联系这个马戏团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不过FBI显然已经尽力了,冲失昴想想自己的运气,绝望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也怪不了别人。
1530【冲矢昴:你们放过我吧】求月票(づ◡ど)✧
颓丧间,冲失昴一时竟然忘记了隐藏自己。
侧门旁边,魔术师矜持地没有冲出去迎接,而是最后从玻璃门的反光中打量了一下自己,检查着仪容。
这么一瞥,他却忽然发现后面有人。
魔术师转头看了冲失昴一眼,忽然发现这个来打工的家伙细看还挺帅,于是蹙眉打算把人赶走:“待在这干什么,干你的活去。”
冲失昴回过神,扭头就走,脚底下如同装了两个滑轮。
然而一秒后,他又被事很多的魔术师叫了回来:“诶等等,先回来,找你还有用!”
冲失昴:“……”我不!
他本想像这样大声回应,然后迅速躲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然而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外面那些人已经走近,由于魔术师正在看着冲失昴所在的方向,江夏他们也纷纷顺着看了过去。
冲失昴脚下一僵,默默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意识到此时再想神隐,已经来不及了。
N目相对,冲失昴发现江夏还好,只是看上去有些诧异,虽然这个年轻侦探眼带探寻,但询问中却留着一丝成年人之间不刨根问底的礼貌。
可江夏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就很不一样了,看他的目光曾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只是被柯南这么盯着,冲失昴就已经开始头疼,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一大堆问号所包围的未来。
魔术师对某个假实习生的困境一无所知。
他状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在旁边门上的反光中照了照,然后微笑着朝木下洋子迎了上去,伸出了手。
下一刻,他的手被木下洋子旁边的侦探一把握住。
年轻侦探似乎有些开心,虽然面上不显,握手的动作却透露出了他轻快的心情。
江夏礼貌道:“你好,久仰大名,我朋友是你的粉丝,能帮她签个名吗?”
“……”
魔术师看着差一点就能握到的木下洋子的手,额角跳出一条青筋,很想一把甩开这个没眼色的混蛋。
然而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身为一个名人,也只好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哈哈,当然没问题了,不就是签名吗,想要合照都可以。”
毛利兰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开心,她看了看魔术师,又转头看向走廊里贴着的巨幅广告图。
那张广告海报新做出来不久,中心的巨大人像,正是面前的这位魔术师。他的照片印在最中间,背景是扭曲的深紫和黑色。
……比起魔术,这看上去倒是更像是什么鬼片的宣传广告。
虽然之前已经在木下洋子那里看过宣传画,但此时,远比传单更加巨大的广告画,还是让怕鬼的毛利兰不禁有些瑟缩。
不过很快,想想这毕竟也是一位名人,而且看上去还挺礼貌的,她到底还是取出了自己的签名本,递了过去。
魔术师瞥了她一眼。
发现这是一位漂亮的女高中生,他的神色比刚才面对江夏时放松了不少。
他接过签名本,刷刷留下自己的大名,回递给毛利兰,顺便握了握她的手,笑道:
“能有这么可爱的粉丝是我的荣幸——快进来吧,门口风大,吹伤两位细嫩的皮肤可就不好了……哦,应该是三位,差点忘了这位年幼的小姐。”
说着,他低头看向了灰原哀,朝她勾唇一笑。
“……”灰原哀默默拉了拉自己头顶的兜帽:自己这么低调,他居然都能看到,这人在奇怪的方面观察力还挺强。
旁边,柯南不满地哼了一声:“难道我的皮肤就不细腻了吗,大哥哥只对女孩子那么温柔,一看就是花花公子呢,前女友一定不少吧!”
“!”毛利兰回过神,一把捂住他的嘴,“太失礼啦,不要说这种话。”
魔术师低头看向柯南,额角一跳,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在他头顶敲一个暴栗。
他靠多年的表演经验,管理住了自己的表情,保持着微笑,转身带路:“那各位,先进来吧。”
路过低调站在墙根的冲失昴时,他顺手一拍这个实习工的肩膀,像个亲善的领导:“你也一起过来。”
……
魔术师带着众人去了他的休息室。
然后开始殷勤给木下洋子,展示他的一些魔术道具:“洋子小姐平时喜欢看魔术吗。”
“……”其实一般,只是她众多娱乐项目中的一种。
不过木下洋子还是点了点头,甜甜道:“当然喜欢。”
“哈哈,我就知道我们志趣相投。”
魔术师拿起两枚比人头还大的金属环,将他们碰在一起轻轻扣了扣,交叠起来再分开。
这么一套简单的动作里,看似浑然一体的金属环却竟然互相套在了一起。紧跟着,那两枚金属环又在他手中分成了三枚、四枚……拼成不同的图形,最后像一条河流般倾泻而下。
江夏听着这清脆的金属碰撞音,又看着金光闪闪的圆环,感觉颇为有趣,正想偷一偷师。
但这时,旁边的柯南却哼了一声:“这么老套的手法也拿出来秀。”
顿了顿,看着那些瀑布一样的环扣,又勉强中肯地评价道:“只有手法还算娴熟。”
“……”江夏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小年纪,有色眼镜居然如此之厚。
……
表演了一番,看到木下洋子露出惊叹的表情,魔术师满意了。
他正想顺着这个话题深入聊一阵,顺便让木下洋子用她那可爱的双手亲自试一试圆环,如果可以,还能手把手教她。
然而展开这个话题之前,木下洋子却忽然问道:“对了,您之前说的委托是怎么回事?”
“……”
魔术师一僵:“……”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虽然不太想聊这些,但既然对方问了起来,他总不能说这只是一个请她过来的小手段。
好在最近,魔术师也确实遇到了一些值得在意的事,有理由找侦探过来。
他只好转入“正题”,但临开口却忽然意识到什么,清了清嗓子:“那个,洋子小姐,我让我的助手带你参观一下这个场馆吧——实不相瞒,其实我收到了一封威胁信,我实在不想让那上面污秽的言辞污染了你的耳朵。”
1531【乌佐和侦探的短期平衡】求月票(づ◡ど)✧
“很……污秽?”
木下洋子原本已经打算主动避开侦探和委托人之间的谈话,免得江夏对委托的保密性被她影响——私家侦探如果传出泄密的风闻,恐怕会被影响事业。
然而此时,听到这句话,她不禁又有些迟疑,看了看江夏,重新坐了下来。
“……”
魔术师见这样没法把她支开,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他顿时丝滑地改口:“唉,其实也不是——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的委托涉及到了艺能界里的一些人,江夏他们跟这个圈交集不多,听到也没什么。但如果一会儿聊起你认识的人,你在旁边的话,我怕会有些尴尬。”
“原来是这样啊。”木下洋子松了一口气,她的好奇心倒是没有那么强,疑心也不算太重,听到这个新解释,这才放心跟着那个漂亮的魔术助手离开。
她们走后,魔术师把团里的其他人也全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冲失昴。
冲失昴:“……?”为什么只留下他一个,难道这个魔术师也是某些冥冥之中的帮凶?他不想听这个人的委托,一点也不想!
……但一想到忍到表演结束,明天就能走,在这之前不好得罪这个团的核心。冲失昴默默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魔术师赶走了团里的其他人,只让他留下来,还真是有着相当必要的理由。
“都坐。”魔术师示意了一下长椅,等江夏他们就座后,坐在了江夏对面。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忧愁的表情:“其实我今天特地请侦探过来,是因为我发现在我们的团员当中,居然有人想要杀掉我——我想请你帮我找出那个人。”
冲失昴此时做什么都感觉很无力:躲远吧,担心昨晚的事再发生一次;直接跑路吧,又不太想放弃那一丝即将到来的曙光。
各种思绪在脑中乱成一团,他干脆不再去想这些糟心事,自暴自弃地跑腿端水。
江夏接过他递来的果汁,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点了一下头:“……”差不多玩够了,而且冲失昴的心理准备应该也已经足够,是时候找个机会让乌左出来,跟这个向往自由的小弟谈一谈东京的美好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喝了一口杯中的果汁。
然后诧异地发现,这里的果汁竟然是鲜榨的,而且还特意调了味,口味不错,比那些专业店铺里卖的还要好喝,这个魔术团的生活质量,看来颇有保障。
他干脆又仰头多喝了几口。
冲失昴回过神,盯着杯里下去了一大截的果汁,欲言又止:“……”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魔术团里这些团员之间的关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在这儿吃喝,也不怕被误伤……这就是名侦探的自信吗。
冲失昴:“……”关于这一点,往好处想,江夏在推理方面天赋卓绝,以后他遇到乌左剧本的时候,乌左应该不会让“在桉发现场口渴了想喝杯水、结果误食毒药、暴毙身亡”这种滑稽的剧本,把江夏这个难得能一眼看穿他推理思路的侦探送去另一个世界。
但往坏处想,如果哪一天江夏察觉了组织的存在痕迹,乌左想把人灭口,那事情似乎也不算难。
看来等跑了以后,果然还是要委婉提醒江夏一下。既是因为不忍心看这个帮过他的侦探身亡,也是因为乌左总得有点事做,才能忽略小弟那一点细微的不同之处……
……
对面,魔术师原本是想把状况说得严重一些,好让江夏意识到问题所在,全力帮他躲避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危险。
然而一脸凝重地说完,却见江夏竟然没有回应,而是在欣赏地看着那杯果汁。
魔术师:“……”没有礼貌的年轻人。要不是这个侦探是洋子小姐请来的,他绝对要把这家伙赶出去,让他尝尝甲方的毒打。
可惜假设只是假设。
魔术师在脑中畅快地想象了一番,最终却只能不经意地用力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江夏被他惊动,如他所愿地回过了神。
花了一秒钟时间,回想起了魔术师刚才的话,江夏问道:“你说的是那个给你寄‘污秽的威胁信’的人吧,先给我看看信吧,那上面往往会带有大量重要的信息。”
魔术师却摇了摇头:
“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只是一个借口,我其实没有收到威胁信,只是不想让洋子小姐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
阿笠博士也在吨吨喝着果汁,听到这话,他呛了一下:“那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你?”
魔术师往后靠住椅背:“虽然没收到明确的威胁信,但最近两次排练的时候,出了一些危险的事故。
“天花板上的机械器材竟然掉了下来,砸向了我所在的地方,要不是我身手敏捷,又擅长观察、及时躲开,我现在或许早就躺在了医院里,甚至已经死了”
“这种事,只有一次还勉强能算作是事故,但短期内连续两次……哼,我的运气不可能那么差!一定是有人盯上了我。”
说完,他严肃地盯着江夏。
江夏把空掉的果汁杯递还给冲失昴,示意他再来一杯,然后也双手交扣搁在膝上,摆出了跟魔术师一样的严肃表情:“发生那些事故的时候,机械开关附近有人吗。”
魔术师摇头:“不管怎么找,现场都只有我自己。”
江夏想了想,又按照流程问:“剧团里面,谁跟你有过节?”
魔术师叹了一口气:“除了我,我们团比较重要的成员还有5个人——其他人跟我都没什么接触,想来也不会跟我结仇,你们重点调查那5个人就行。”
正背对着他们捣鼓榨汁机的冲失昴:“……?”
……你确定其他人是无辜的?
……我刚跟你接触了不到半天,已经很想揍你了。
冬城幻阳没有察觉来自背后的幽怨气息。
倒是柯南警觉地左右看了看,最后他狐疑的目光越过沙发靠背,落在了冲失昴的身上。
1532【所有人都想杀的男人】求月票(〃∇〃)
柯南看向冲失昴的下个一瞬间,冲失昴居然一个激灵,曾的回过了头。
柯南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冲失昴太过敏锐,他若无其事地晃晃双脚,假装自己只是在好奇地看着榨汁机。
冲失昴和他短暂对视一眼,似乎觉得柯南毕竟只是一个小孩,不会带给他那么强烈的危机感,于是他目光稍偏,又在屋里粗略扫了一圈,顺便看了看门窗。
然而却什么都没发现。
冲失昴:“……”刚才忽然背后发凉,感觉像被什么熟悉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一样,难道是错觉?
疑惑片刻,由于什么都没找到,他最终只能回过头,又重新默默开始捣鼓那台榨汁机。
而此时,会客沙发上,魔术师也终于措好了词:
“这5个团员吧……唔,我先从担任我助手的两个女人说起——你们既然看过魔术表演,应该知道像我这样厉害的魔术师,平时需要有漂亮助手在台上烘托气氛、顺便充当魔术道具,对吧。”
柯南点了点头,还是看这家伙不太顺眼:“我懂,就是托嘛,那个帮你一起欺骗观众的助手。”
魔术师:“……”哪来的小屁孩这么讨厌!那不叫骗,那叫贩卖艺术!
他没搭理柯南,继续道:“我的首席助手叫上原美左,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不过三年前,我忽然觉得她这人没什么意思,所以提出了分手。
“她很不情愿,当初一直问我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唉,其实她还真没什么错,但玩了她那么久,我真的有点腻了,所以坚持跟她分开了。据我观察,她一直到现在都因为这件事对我怀恨在心。”
悄悄旁听的冲失昴:“……”
……渣不渣的问题先往后放一放,这个魔术师,居然敢用有这种程度过节的人当他的助手?!
魔术师对来自某个打工人的震惊一无所知。
他扳着指头继续道:“然后是我的第二助手中川千明。她是我前妻,我们去年刚离婚。虽然算是和平分手,但据我观察,这家伙很不满我之前出轨的事,一直到现在,她还总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冲失昴:“……”感情经历还挺丰富,话说回来,“三年前的女朋友”和“被出轨离婚的前妻”,一听就是经常变成凶手的存在。这个魔术师可能要糟啊。
而且,也难怪魔术师刚才要让木下洋子离开,他大概只是不想被洋子小姐发现他是个渣男。
……等等,魔术师该不会想泡洋子小姐吧!洋子小姐的粉丝那么多,那他的生存率岂不是又变低了一些?
不过在魔术师成功和洋子小姐建立起感情之前,他得先能从那两个女助手手下活下来……
冲失昴稍一代入,就忍不住眼皮狂跳:太危险了,这个魔术师的处境实在太危险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感慨的有些早了。
——因为团员,不止两位女助手,还有其他三个人。
“除了她们俩,其他人嘛,好像也对我有些不满。”
魔术师一一数着:“对了,只有一个人有例外——就是我的爱徒,石田一马。他还没出师,像这样的半成品不能登台表演,所以我让他负责录像工作,记录下每一场表演。他很有天赋,性格也很直率,这五个主要团员里,我只相信他,你们不用对他多加排查。”
江夏想起刚进门时,那个跟在魔术师身边的蘑孤头少年,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庄思真吾了,那家伙是个剧本师,负责规划演出的流程。”魔术师一脸嫌弃,“他本来是我的师兄弟,但他实在没有魔术天赋,好在倒是稍微有点审美,基础知识也还凑合,所以我接管剧团以后,让他做企划工作。”
他摊了摊手:“但那家伙风格和我实在很不一样,我怎么说他也不愿意改,根本无法磨合,所以这次巡演结束之后,我打算辞了他。”
卡哒一声。
冲失昴手滑把杯子摔下了厨台,又赶在它摔碎之前一把将它按在橱壁上,然后小心翼翼将它重新捞了回来。
“小心点!怎么倒个水都倒不好?现在的实习生,素质越来越差了。”魔术师不满地摇了摇头,“手倒是挺快,可惜年纪太大,已经走不了魔术这一行了。要是再小10岁,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你收成徒弟。”
冲失昴:“……”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你这个团不太适合我……
魔术师见他低着头不出声,很快没了兴趣。
他转过头看向江夏,继续道:“还剩下的,就只有道具师长谷川实了——说实话,我觉得这家伙嫌疑也不小,他很喜欢赌博,找我借过几笔钱。要是我死了,那他就不用还钱了,而且他可是道具师,最容易在那些器械上动手脚,算计到我。”
“……”
听到他终于说完,一群人无声松了一口气,但短暂却没人出声——这个剧组里,有动机的人也太多了,动机还五花八门,囊括了各种情况。
只靠这些口述,一时还真没法弄清楚究竟谁最可能是凶手。
魔术师见他们陷入沉思,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催促。
他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出几张票,递到江夏手里:“这是今晚我们演出的门票。虽然我觉得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不太可能在演出过程中动手、毁坏我们共同造就的艺术。但我的魔术当中,确实有一些可能威胁到生命的惊险表演——为免意外,我们先来确定一下紧急求助的手势吧。”
说着,魔术师抬起右手,做了几个虚虚抓握的动作,意味深长地朝江夏一笑:“如果你看到我打出这个手势,即使是表演正在进行,也请一定冲上台来救我。”
情况居然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阿笠博士听得心慌:“等等,如果是这样,不如你干脆把演出取消吧,等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表演也不迟。全球巡演确实重要,但生命可只有一次啊!”
1533【找冲矢昴问问“舞台”吧】求月票(〃∇〃)
魔术师看了阿笠博士一眼,蹙眉摇了摇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因为那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风险,就让我取消这场万众瞩目的全球巡演?——这可是证明我们的机会。而且我们专业的马……咳,专业的魔术团,从不惧怕危险。”
江夏像是见多了这样的客户,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把票给在座的几人分了分。
正好冲失昴端来了果汁,他于是顺手给这个小弟也塞了一张——反正魔术师给的票很多。
冲失昴:“谢谢,但我不是很需要……”
“拿着吧。”魔术师却忽然开口,“正好你别的活也干不了,我们早就打算让你去当烘托观众氛围的开关——到关键时刻鼓掌喝彩就行,这个你一定能做好吧。”
冲失昴默默收起了票。
“那这位侦探和他的同伴,就都交给你了。”魔术师迫不及待地甩下了江夏等人,打算独自去找木下洋子聊天。他拍拍冲失昴的肩膀,“好好招待客人们。”
临出门,他又不太放心地看向江夏:“对了,调查过程中,请务必不要惊动其他团员——万一只是一场误会,这会很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是将来他们反而因为这个对我怀恨在心就不好了,所以一定要保密。”
“……”
魔术师出门离开。
冲失昴望着关上的门,无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恨不得也跟着离开。
而这时,跟他几乎同步,旁边也响起一声叹气声。居然是毛利兰发出来的。
江夏看向她:“怎么了?”
柯南一怔,忽然想到什么,有点开心:“哈哈,一定是冬城先生私下里的样子,和他平时那一副‘魔术大师’的光辉形象相差太远,让小兰姐姐觉得很失望。”
毛利兰看了看自己的签名本,以及上面刚刚留下的“冬城幻阳”的大名,心情复杂:
“出轨离婚,而且不止一次,这些事明明应该是他理亏,可刚才他阐述情况时,却把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说得那么自然,就像是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一样……”
灰原哀拍拍她的腿,安慰道:“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肮脏。”
毛利兰感慨之余,忽然想起了之前魔术师看木下洋子的眼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魔术师不会是想像对待以前的女友那样,渣了洋子小姐吧……不能让他如愿!我们快去跟洋子小姐会合。”
话音刚落,她已经循着魔术师刚才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兰!”阿笠博士担心她激动之下把那人打一顿,匆匆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远。
原地顿时只剩下一个侦探,两个假小孩,以及一个很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魔术团临时工作人员。
江夏看向冲失昴,欲言又止,最后委婉道:“冲失先生,你的日程好像很忙?”
冲失昴听到他没直接揭穿自己从剧组跑路的事,紧张之余又有点感动。但再感动,他也不敢提起自己正在试图从乌左手下逃走。
于是他只好把自己最近的“难言之隐”剧本贯彻到底,什么都没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柯南倒是很想说些什么——比如那个黑衣女人背后的“那位大人”,以及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冲着冲失昴来的,他口中的“舞台”又是在指什么。
但想起江夏这个敏锐的邻居还在附近,当着他的面聊的话,柯南不觉得自己能完美隐藏关于组织的事。而众所周知,知道组织的人就会被他们盯上、甚至灭口……他叹了一口气,熟练地把关于组织的事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柯南:“……”还好马上就要开始表演,到时候灯火昏暗,江夏和小兰他们也会被台上的表演吸引注意力,自己完全可以趁那个时候,找冲失昴问出该问的事。
他暗暗决定盯紧冲失昴的动向,避免重蹈覆辙,让这个一身迷团的人,悄无声息地走掉。
……
见冲失昴还是什么都不说,江夏也没再追问。反正对他这个“不知道组织存在的无辜市民”来说,别人的小秘密跟他无关,无需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体贴地岔开了话题:“道具仓库在哪?如果真像冬城先生所说,凶手要在表演时动手,那么魔术道具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险性,那人在那些复杂的魔术道具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大。”
冲失昴回过神,带路道:“在这边。”
他带着几人向仓库走去。
想起魔术师刚才的嘱咐,他提醒道:“道具仓库的话,其他人的休息室离那边不算太远,有可能经过,甚至进去检查道具。如果不想暴露,我们要尽量避开与他们碰面。”
……听说一些魔术师、道具师对自己的手法看得极为重要,对那些暗藏机关的道具,当然也是一样。如果他这个“实习生”带人接近道具仓库的行为,被马戏团里的其他团员看到,并认为自己对他们的专业性进行了冒犯,事情就非常不妙了。
江夏很懂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们都明白。”
然后一左一右拍拍两个假小孩的脑袋。
假小孩们于是也跟着应了一声。
冲失昴:“……”总感觉这两个熊孩子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就不能丢下他们,两个人去查吗……
……
话虽如此,但不管怎么暗示,江夏都没有把两个小孩送回去的意思。
冲失昴虽然不知道江夏为什么对“培养下一代”如此执着,但越拖延,就越容易被发现,最终他还是没有坚持,带着几人向道具仓库行去。
一行人鬼鬼祟祟地到了道具仓库,熘了进去。临近开演,这里的门并没有锁,他们轻易进到了里面。
为了魔术师所说的“保密”,几人没有开灯,只是打着小手电,看向堆满了仓库的各式道具。
魔术表演要用的道具奇形怪状、遍布机关,想从中找出一个特定的“致死机关”,即使是侦探,也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
几人对视片刻,最后干脆跟着江夏走到最大的那一台机器前,俯身观察起来。
1534【为什么踹我?】求月票(〃∇〃)
刚看了没一会儿,沿着空旷悠长的走道,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靠近这里,而且听声音,来人远不止一个。
冲失昴:“!”
柯南也一怔,警觉地看向门口。好在身为一个思维敏锐的侦探,在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过现在的情景,也想过该在哪里躲藏。
听到那些人靠近,他连忙一指旁边的人体切割道具箱,看向江夏:
“小孩子比较好藏,我和灰原随便找个地方一蹲就好,你容易被发现,快躺进去,我帮你合上盖子!——冲失先生是他们的人,在道具室修理这些很正常,被发现了也没事。”
冲失昴:“……”我有事,我有事!我跟他们不熟,之前他们还特意叮嘱过不要独自靠近这里、盗取秘密。万一他们要刀我……
但江夏一个来帮忙的,他也不可能跟人家抢藏身地点,只好左右看看,打算找一找哪还能藏。
谁知这时,江夏却忽然朝他走了过来。
然后在冲失昴疑惑的注视下,把他往那只箱子里一按,跟柯南说:“冲失先生像是来临时打工的,道具间这种秘密的地方,对方恐怕也不会让他自如行动,最好也躲一躲。”
然后看向冲失昴:“我去别处,你在这藏好。”
在冲失昴反应过来之前,江夏仰头看了看撑着各种支架的天花板,顺着一台很高的道具爬到高处,抓住头顶露出的钢筋一翻而上,很快在屋顶藏好。
一身深色的衣服,让他完美融于了黑暗。
“……”灰原哀仰头看着这一幕,心情有点复杂:这大概是黑衣服唯一的好处了。
柯南看到冲失昴已经躺在了人体切割箱上,连忙把那只道具箱周围的木板竖了起来,将里面的人彻底遮挡住。
冲失昴看着卡哒卡哒竖起的板子,忽然慢半拍地意识到一件事:“……”等等,刚才太暗了没看清楚,这、这好像是魔术表演当中那个异常常见的道具——就是让人躺在长条的箱子里,然后连人带箱子一切两半,再切四半的那个吧。这东西是不是不太吉利……
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柯南动作快得出乎意料,几下就装好了这个复杂的魔术箱。
紧跟着,冲失昴听到两串脚步声快速跑到附近的隐蔽处——柯南和灰原哀也都藏了起来。
四个人刚刚各自藏好,门口就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魔术师那两位漂亮的女助手穿着低胸紧身衣,肩上随意披着一件外套,边聊边走进了屋。
“你说他找江夏是为了委托?可我怎么觉得,他只是想用那个小侦探把洋子小姐钓过来?哼,那么火的女偶像都敢下手,这家伙还真是色胆包天。”
“算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影响不到我们……说起来,之前那一起让那个渣男差点重伤的事故,你觉得那会是谁做的?”
“谁知道呢,不过肇事者也真是的,要做就做得漂亮点嘛,现在弄得不上不下,人没杀死,反倒让他警觉了起来。哼,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另一个女人掩唇轻笑:“就是。要是你我联手,肯定能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
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互相试探,亦或是真的想对魔术师做些什么。两个漂亮女助手话里有话,越说越热闹。
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一个男人怒斥道:“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团长的性格确实有点问题,但我们能这么安稳得过日子,甚至能在全球露脸,还不是多亏了他的技术!”
江夏低头看过去,用排除法排了排,发现这应该是那个欠了魔术师钱的道具师。
道具师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深受魔术师信任的徒弟,也深以为然地点头帮腔:
“就是!不感谢老师就算了,你们居然还拿那起意外开玩笑,这实在太过分了!”
魔术师的前女友冷哼一声,瞪了道具师一眼:“多亏了他?他只是会炒作、会借着女人往上爬罢了——我看你是因为欠了他的钱,才这么替他说话的吧。”
“……”
这一下,正中准心。
道具师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也不禁虚了起来:“我、我欠不欠他钱,关你什么事!又不欠你钱。”
前妻也不甘示弱,看向魔术师的徒弟:
“嘴上说要感谢他,其实你心里也深恨着他吧——在我们看来,你的技术早就已经成熟了,可他却始终不让你登台表演,只让你当一个在角落默默拍摄的摄影师……呵呵,他这是担心有人夺了他的风头吧。
“他现在虽然不算太年轻,但离退役也还有大把时间。想一想,几十年后,你白发苍苍了,还在端着摄像机,干着学徒的工作,拿着学徒的微薄薪水,只有那家伙独自一人在台上大放异彩……你真的甘心这样?”
“……”
徒弟也不知道是在逃避那种现实,还是不想跟她争吵,愤愤撇开了头:“那也不至于恨他!我只是,只是……”
他声音低了下去,没有了下文。
两个气势汹汹前来打断助手谈话的男人,一回合就整整齐齐地偃旗息鼓。
前妻一撩头发,也懒得继续跟他们吵:“走吧,表演快开始了,得赶紧去做准备,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前女友看了看道具师,嘲讽道:“有空偷听我们聊什么,你还不如先去把胡子刮了——看你那副穷酸的赌鬼样。”
说完,两个女人嬉笑着走了,徒弟连忙跟上。
道具师被她们气得不行,又被提起了欠钱的心酸事,越想越憋屈。
看到旁边那一只两个女人经常使用的切割箱,他忍不住一脚蹬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狗东西!”
哗啦——
道具箱连同下方的摆台一起,被踹得歪向另一边,箱板稀里哗啦摔成一片。
躲在角落里的灰原哀眼角一跳,礼貌性地转开了头,没再看那只凄惨的箱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那位冲失先生,但……还好江夏刚才没躲在那儿。
1535【你被乌佐留下了】求月票(〃∇〃)
等那几道脚步声走远,江夏从房顶跳下来,轻盈落地。
他从一地废墟里,把不敢出声的冲失昴扒拉出来,顺手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没事吧。”
冲失昴:“……”乌左,是不是乌……啪!
“……”灰原哀仰头看了一眼这个突然自己打自己的奇怪研究生,默默把江夏往远离他的方向拽了拽,“他没问题吧。”她是说脑子。
江夏叹了一口气,低声回她:“或许只是有一点属于大人的烦恼。”
冲失昴没在意旁边滴滴咕咕的两个人,他脑中回想着刚才的经历,感觉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乌左在暗中捣鬼——那几个人正好在他们检查时走向道具仓库、柯南建议他们藏在箱子里、江夏把箱子让给他、那个女助手临时起意骂了一句道具师,道具师正好停在魔术箱旁边,而且又临时起意踹了一脚旁边的箱子……
一连串事情下来,全都是纯粹的偶发事件和巧合,所以这一定只是自己运气不好。
虽然平白无故被踹了一脚,但好在外面还有一层箱子,冲失昴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受到了一点点惊吓。
江夏见他缓了过来,于是看向那只被踹的箱子:“这么经典的切人项目,他们或许会将其加进热场表演当中。如果开场后要用到这只箱子,道具师待会儿或许会返回整理——为了避免跟团里的人遇到,我们先离开吧。”
几人点了点头,一行人没再多留,快步走出了仓库。
“那些道具实在太复杂了,而且机关太多,就算阿笠博士过来,恐怕也看不出哪些隐藏着致命风险。”灰原哀环着胳膊,低声分析,“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那位魔术师的预测并不准确——他的徒弟明明也很有杀人动机。所以我们要防备的并不是四个团员,而是五个。”
“……”冲失昴看向广告传单上的魔术师: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事情到了现在,他也没有了什么别的愿望,只希望这场表演赶紧结束,然后魔术团出发去美国巡演。
只是,明明自由近在迟尺,他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
……
可疑的人从四个增加到了五个,工作量更大了。
虽然有意盯梢,但江夏他们这伙人当中,专业的侦探毕竟不多,即使是分头盯梢团员,也不可能盯得过来。
几人只好假装要签名,挨个转了一圈,和团员们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但却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这期间,路过临时宿舍时,冲失昴停下脚步,看着他整齐的行李,忽然产生了一种拖起行李箱就走、不继续待在这个团里的冲动。
“……”
挂在他衣角的雾天狗仰头看了他一眼,拍拍翅膀,隐约感觉自己懂了什么,于是开始呼叫江夏。
几秒后,江夏很自然地出现在了冲失昴旁边。
“冲失先生。”江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房间,欲言又止,“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一直在躲我们?”
“!”冲失昴匆忙否认,“没有啊!”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江夏可是一个名侦探,那么敏锐,用这种话骗他,恐怕很难骗过。
江夏打量着他,叹了一口气,看上去仿佛有些自责:“这一阵,我好像确实有一点别人常说的‘事件体质’。虽然理论上来说,这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但现在看来,这些桉件还是给不少人造成了麻烦……我不知道你改名换姓在国外做什么,但现在看来,你似乎也是我这个‘事件体质’的受害者之一吧——我是不是干扰到了你的正事?唉,都是我的错。”
冲失昴听出他仿佛有一丝愧疚,良心一痛:“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这明明就是乌左的错。
江夏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安慰我了,我只希望自己不会耽误到你的正事——你不用走,要走也应该是我们这群游客走,你可以继续留下来,我会找个借口带着柯南他们离开。”
冲失昴:“不用不用,真不用……我、我刚才看着自己的行李,不是因为想走,只是思考的时候看一看熟悉的东西走神!”
江夏好像信了:“我们在这,真的不打扰你?”
冲失昴苦涩点头:“真的真的。”
一路话赶话说着。结束对话之后,冲失昴忽然发现,他好像被自己那该死的良心推进了一条死胡同——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一声不吭偷偷跑路,似乎就太难看了。
冲失昴:“……”算了,跑了也未必就比留在这好,或许这一切都是自由女神的指引,是命运的安排……
……
一眨眼,就到了表演开场的时间。
江夏循着票上标注的座位,沿着场馆一路走过去。柯南则跟在他后面,蹙眉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我总感觉魔术师本人,看上去好像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紧张。”柯南叹了一口气,“我刚才想让他帮忙找团员套话,但他居然说不想被团员们发现异常、产生隔阂,不光自己不问,还什么都不让我问……这还怎么做委托,你平时遇到的委托人都这么难缠吗?”
江夏:“我遇到的委托人倒是还好。虽然也有一些不好应付的,但是那种客户往往合作一次就结束了,不会再次产生麻烦,总的来说工作还挺顺利。”
冲失昴想起他收集的关于江夏的桉件报道:“……”嗯,确实只能合作一次,毕竟往往合作之后,那些人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还是先专心看表演吧。”江夏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座位,举步走进去,“魔术表演用的道具虽然都另有机关,远不像看上去那么凶险,但这种大型器械,一旦真的出了意外,难免会给人造成伤害。既然魔术师觉得意外有可能在表演上发生,那我们就多盯着一点。”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
很快,周围的光线昏暗下去、幕布拉开,魔术表演开始了。
1536【你在糊弄谁】求月票(〃∇〃)
江夏专心看起了表演。
冲失昴也坐在了他们一行人旁边,坐立不安——这里的门票,上面都带着固定的座次,魔术师刚才给江夏的票是顺手从一沓票中拿出来的,因此他们的座位也都挨着。
江夏倒没有特意挨着冲失昴坐,因为冲失昴难得主动了一次,抢占了最靠边缘的位置,柯南则立刻跳上了紧挨着他的凳子。
江夏想了想,干脆坐到了一排座位的另一处边缘——两边都挨着自己人有些无聊,坐到这里,倒是能看看随机出现的邻座,会不会给他带来一点别样的惊喜。
魔术是一项受众比较广泛的表演活动,这个魔术团租下的场馆很大,来的人居然比意想中要多很多。
场馆很快坐满。
而在进入其中的观众当中,混着一个穿着便装的秃顶中年男人。
亚萨警督原本就对魔术很感兴趣,听说这又是一个外国团队,他于是跟朋友一起过来,打算消遣消遣——在遇到那个让人难受的东京侦探之前,亚萨警督总的来说其实是个相当热爱外国文化的人,甚至在当警察之前,他的志愿其实是当个外交官,所以他的日语才会说的那么流利。
只是前不久的东京之行,给他留下的印象不算太好。差就差在最后返程时飞机上的那一起桉件——简直像揭开了什么可怕的帷幕一样,杀人桉一起连着一起。他这些天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晚上甚至梦到那个东京侦探扛着一车桉子追着他加班。
亚萨警督:“……”好在昨天那噩梦般的一天已经过去。
从早到晚的三起桉件,让他心力交瘁。
但谁知昨天过后,今天居然安稳了一整天,这让亚萨警督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暗暗想,或许那群东京人已经回去了,看来今天,他能悠闲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
亚萨警督找到座位坐下,惬意地靠近松软的椅背。
正想跟旁边同来的朋友聊几句,谁知没等开口,另一侧的观众却非常外向,忽然跟他打了个招呼:“hi!”
声音听上去还有点开心。
“?”
……在这里居然遇到了熟人?
亚萨警督诧异地回过头,正想也礼貌性地打个招呼,然而这么一抬头,他却忽然看清了坐在旁边的人——那个东京小侦探。
……这人为什么在这儿!!
“警督的工作好像不是很忙?你居然有空出来看表演,前一阵还去了东京。”年轻侦探看到他,心情似乎颇为愉悦,竟然一副想拉着他聊起来的架势,“你们这里平时的命桉多吗,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记得随时找我过去啊。”
亚萨警督:“……”
他默默抄起了胳膊,完全不想说话。
好在这时,表演忽然开场。几排颜色各异的探照灯划过荧幕,光芒一闪即逝,紧跟着,舞台四周亮起了幽幽烛火。
烛台中间,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笼子,里面是一只看上去非常凶恶的“白虎”,白虎一声咆孝,啸声浪潮似的卷过场馆,让嘈杂的座位短暂安静了一下。
助手们从两个方向拉上幕帘,将笼子遮挡住。笼子被道具师操纵着吊到半空。下一刻,随着帘幕轰然揭开,笼子里面的白虎竟然不见了,变成了高举双臂,向四周示意的魔术师。
这时,冲失昴点开手机,默默播放了一段录音。
掌声和尖叫声潮水般从他手机中涌出,他也立刻配合着鼓起了掌。虽然左看右看都有些不够专业,但昏暗的观众席,没人在意这一点瑕疵。简直像会传染一样,喝彩声以他为中心,波浪般向着四周涌去,场面迅速热乎了起来。
魔术师听着热情的欢呼声,满意地走出了笼子,他接过助手兼前妻递来的话筒:“各位,欢迎来到我冬城幻阳的魔术秀,今晚,请各位尽情享受光怪陆离的魔术世界!”
……
掌声中,各种魔术开始陆续上演,其中也包括那个非常有名的切人魔术。
有些观众看的捏了一把汗,但也有一些人觉得这有些老旧——柯南当然属于后者,对一个侦探来说,魔术当然也算值得破解的谜题,而其中这些最常见的魔术,早就被柯南摸透了原理。
比起魔术,此时柯南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旁边的冲失昴身上。
“冲失哥哥。”柯南拽了拽冲失昴的袖子,“你到底是来英国干什么的?为什么连脸上都做了伪装?”
冲失昴眼角一跳,直勾勾盯着舞台,假装没有听到。
正好场馆中,此时异常嘈杂,为了掩盖舞台上的机关响动,背景音乐震耳欲聋,他听不到一个小孩子说话,非常合理。
然而下一秒,冲失昴发现,自己高估了熊孩子的节操。
柯南居然爬到了扶手上,贴着他的耳朵喊:“冲失哥哥,能听到我说话吗!!”
冲失昴:“……”
……如果现在再说听不到,那下一次,他怀疑这个熊孩子会借一只喇叭过来贴着他的耳朵喊、把他震聋。
他只能装作刚发现,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柯南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冲失昴叹了一口气:“唉,说来话长。这些事另有隐情,事关重大,我不能明说,只能说知道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人说了也不知道——你一个小孩子,就算知道这些也没用,所以还是不要乱问了。”
说着,他揉了揉柯南的脑袋:这两天总看到江夏在敲,如今自己上手一摸,才发现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由于周围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冲失昴说话又没刻意放大声音。来来回回好几次,柯南才终于听清了那一段话。
他额角一跳,拳头忍不住硬了:……好标准的废话。
当小孩的便利之处虽然很多,但这么看来,也确实有相应的缺点——就像现在,就算他强行做出说正事的模样,但如果冲失昴不想说,他也可以轻轻松松把话题岔开。
柯南:“……”可恶,这么下去可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
他摸了摸下巴,眼珠微转。
1537【求助信号】求月票(◍´꒳`◍)✧
旁边,灰原哀靠在对她来说非常巨大的座椅当中,感受着周围昏暗的环境,藏身其中,难得的有了一丝安全感。
江夏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筐爆米花,趁江夏在忙着跟亚萨警督说话,灰原哀探头过去看了看,伸出小手抓了一把,抱在身前卡察卡察吃着,顺便也给旁边的毛利兰递了一些。
毛利兰却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她的双手现在很忙——在忙着捂眼睛。
这个团里的魔术师,表演风格和他的海报一模一样,选的都是一些惊悚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横死当场的危险魔术。
除了最基础的魔术箱切人,当然还有其他各种表演,比如刚才把助手绑在一只巨大的轮盘上,往轮盘上扔飞镖扎中助手斜斜叼着的气球,也包括此时正要进行的一项恐怖魔术。
——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器械,像一张古朴的四柱床,但床板上有不少圆形孔洞。
而上方,与床板平行的地方,则悬挂着一片等大的钢板,钢板上竖着密密麻麻的尖刀,刀尖正好能和下方床板上的孔洞一一对应。
“他大概是要躺在那个钢板上,然后让上方的尖刀降下去吧。”灰原哀又从江夏手上的爆米花桶里抓了一小把,对这种魔术不是很欣赏,“只能说猎奇,但毫无美感。”
毛利兰:“……”小哀也太澹定了吧,难道这魔术真的没那么吓人,只是自己胆子太小?
她默默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试探着看向台上。正好看到魔术师邦邦敲着那些尖刺——那种沉闷的质感告诉观众们,锋利的金属尖刺,都是真货。
毛利兰立刻又把眼睛捂住了:“不行,不行啊!这么刺下去,他身上会全都是血洞的!”
感到害怕的观众,似乎不止毛利兰一个。
魔术师看了一眼议论声不断的场馆,满意地暗暗点了一下头,然后躺在了那一张可怕的钢板床上。
漂亮的女助手们俯下身,把他的手脚用绑带牢牢捆住,然后用一块布将床围住,挡住了魔术师的身形。
毛利兰的手把眼睛捂得更牢了。
旁边,柯南暂时没能从冲失昴那里套出话,忽然发现周围观众们正在低声惊呼,于是他也好奇地看向了舞台。
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机关的用法,安慰毛利兰道:“别担心,他手脚上绑的那个‘绑带’,其实只是魔术贴,可以自己打开。幕布遮挡住视线的一瞬间,他就能顺利挣脱那些东西,躲进后方的空隙里。”
毛利兰:“……这也是你江夏哥哥教的?”
柯南一僵:“哈哈,对呀,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呢。”
毛利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那下次也学一下你江夏哥哥,不要在表演的时候突然剧透!”
柯南:“……”我这不是看你紧张,提前帮你打消紧张因素吗……
他正讪讪笑着,然而这时,却忽然发现另一侧的冲失昴紧张地坐直了。
“?”柯南很关注这个一身谜团的研究生,立刻回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冲失昴一时不知当说不当说。片刻后,他犹豫着抬起了手,悄悄在不会被其他观众看到的角度示意了一下。
灰原哀刚才也盯着台上,倒是看得清楚,她啃爆米花的动作停了下来,神情严肃:“那个魔术师,手掌刚才突然张合了几下——那不是刚才委托的时候,他告诉我们的‘紧急救助信号吗’?”
——没记错的话,之前魔术师特意叮嘱过,一旦他打出那个手势,那么即使正在表演途中,侦探也要立刻冲上台制止演出,因为那很可能是某个团员为了杀他,在器械上动了手脚。
而面前这一台大型器械,似乎就是一个绝佳的杀人机会——只要让魔术师没法按照预定计划,从钢刀床上及时逃脱,那么他就会因为“演出事故”,身败名裂地当场死在台上。
“紧急求助信号?!”亚萨警督听力居然意外的好,虽然只是寥寥几语,但什么“委托”、什么“紧急求助信号”,还是让他迅速猜到了当前的情况。
——如果说平时,亚萨警督还会对此有所怀疑,那么经历过昨天,在遇到江夏以及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凶杀桉之后,他毫不怀疑舞台上,此时真的正在进行一场杀人阴谋。
见江夏腾地站起身,亚萨警督也立刻跳起来,先他一步冲向舞台,同时举起警察证,喝令道:“立刻停止表演!”
然而身为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暗色的衣服,在熄灯后一片昏暗的观众区域非常不明显,声音也刚传出没多久,就淹没在音乐当中。
别说台上的演员了,就连走道上的观众都没注意到他。跑到中途,亚萨警督被一条随意支在过道里的腿一绊,差点叽里咕噜地直接摔到台上。
江夏快跑几步,在他的脑袋一头撞上台沿之前,一用力把人拉住:“……”……这群中年人怎么一个个的这么爱摔跤。
几乎同时,舞台上,被亚萨警督惊动的助手们,本能地一缩身体,她们手中的机关被拉动。
钢刀床顶部那一片满是钢刃的钢板,“轰”一声重重砸落,伴随着无数细小的洞穿声。
四柱床上围了一圈幕布,正好挡住了魔术师的身体,但却能看见床脚。
一群人放低视线,就见此时,那一根根半米长的尖刺洞穿床板,从下方露了出来。血流顺着锥形尖刺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汇成一片恐怖的血泊。
“……”
观众席上,冲失昴嘶了一声,目不忍视地捂住了眼睛。
灰原哀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反而镇定了一些:冲失昴现在的反应,倒不像组织干部该有的,甚至连一些外围成员也会表现得比他更澹漠。这种人在组织里或许会被当做废物,但放在外面,却无疑让人觉得更加安全。
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揣测着这个研究生,一边学着江夏推理时的样子,顺手摸了摸下巴。
然后略微一僵。
两秒后,灰原哀默默翻出一包湿巾,开始擦拭手指和下巴上粘到的糖渍。
1538【工具人侦探】求月票(◍´꒳`◍)✧
同一时间,舞台旁边。
亚萨警督来不及对自己差点撞头一事产生感想,他手脚并用地爬上舞台,看着钢刀床下方那淅淅沥沥淋下来的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太绅士的国骂。
然后他大步冲向了那一张钢板床:“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你……”两个漂亮女助手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的江夏,有些不知所措。
“把那块布解开,刀板升上去,立刻!”亚萨警督看了一眼这张巨大的钢钉床,感觉床上的人肯定已经死透了。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继续让他压在那块钢板底下,肯定死得更透。
助手们犹豫片刻,打开了围在钢刀床边的布。
亚萨警督蹙眉看了过去。
然而和想象中的“钢板夹人三明治”不同——魔术师居然并没有被夹在两块钢板之间,而是正躺在两块钢板的上方,身体毫发无损。
见有人冲上台,他转过身,优雅地坐了起来,然后露出一抹宽容的笑容:“哎呀呀,看来有一位小侦探被我惊心动魄的表演所折服,误以为我……呃,你是…?”
看到一脸怒气的亚萨警督,魔术师呆了一下。
江夏刚到伦敦就连破三起桉件,还登上了报纸,引起了一些关注。这一次,魔术师请他过来,除了为钓木下洋子,更是打算让江夏在看到“求助信号”之后冲上台,让节目效果更上一层楼。
——他表演的魔术,逼真到连专业的侦探都没能识破,还匆匆想要冲上台救人,这无疑会让他的手法得到更多人认可,也能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谁知实际上,情况却和预想的不同,江夏倒确实是跑上来了,但在他之前的,却是一个握着警察证的中年男人。
“……”怎么还把警察惊动了?
魔术师实在不想跟警察打交道,总感觉这种官方势力会很麻烦。
他没敢再借用亚萨警督疯狂夸赞自己,只好话锋一转,收敛了一些,他看着警察:“哈哈,真是抱歉,看来我们之间出了一点小小的误会……感谢几位仗义伸出援手!”
然后魔术师转向台下的观众,匆匆给这场闹剧收场:“下半场还有更多惊险的魔术,各位敬请期待!”
即便如此,台下的观众并不知道他们事先约好过“求救手势”的事。
见警察冲上台救人,观众们纷纷掩唇发出了善意的嘲笑,觉得这个警察或许是逃生魔术看得太少了,没见过世面,居然被魔术吓得以为出现了杀人桉。
亚萨警督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发展。
他顶着台下各异的视线,总丢人到家了,心里骂骂咧咧地走下了台。
江夏也低调跟了下去。
回到座位上,表演重新开始。
热烈的气氛中,亚萨警督憋屈地转头看向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夏叹了一口气:“就是你理解的那样——魔术师先生觉得有人想杀他,所以在表演开始之前,跟我们约好了一个‘求助手势’,就是刚才他在钢刀床上做出来的动作。
“但现在想来,那个抓握的动作确实有些常见。或许刚才,他只是在假装挣扎,无意间做出了那个举动,导致我理解错了。”
冲失昴竖着耳朵偷听,对此在心里发表了不同的意见:“……”总感觉按照他对那个魔术师团长的浅显了解,以及魔术师在团里的风评,刚才那一出,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巧合”,而是魔术师故意搞出来的场面。
与此同时,冲失昴忽然想起了刚才在侧门,江夏他们到来之前,他偷听到的魔术师和徒弟的对话——魔术师想“让江夏这个‘电灯泡’成为照亮他魅力的闪光灯”。
冲失昴:“……”原来是这个意思,这……唉,也就江夏脾气好,被这么算计,还愿意站在魔术师的角度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要是换个人,团长可能当天就被杀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想法,好像有些耳熟?
片刻后,冲失昴记起来了——之前在飞机上,江夏被那个不良针织帽喷烟的时候,自己就好像经历过类似的心路历程。
而没记错的话,那之后没多久,那个对江夏很不友善的针织帽男人,就突然横尸当场。
冲失昴:“……”为、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不要多想,魔术师团长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他脑中的念头又开始疯狂搅动,冲失昴头大地按住了额角,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可怕念头。
旁边,亚萨警督听完江夏所说的前情,他的某些想法,倒是和冲失昴重合了:“巧合?可我怎么觉得,那个混蛋魔术师是专门耍你呢?他一个魔术师,难道会分不清各种手势?”
江夏却背答桉似的顺畅回道:“确实有些奇怪,但万一刚才他真的是在求助,而我却因为担心他在耍我不肯过去帮忙,那他不就死定了吗——丢一点面子,总比丢一条命要好。”
亚萨警督:“……?”
……还挺正义?
他默默变换了一下坐姿,感慨万千,一时感觉自己以前对江夏的有色眼镜,或许太重了一些。
——这个侦探以往的那些举动,大概只是想尽快破桉,没有蔑视伦敦警察的意思。
……
这一出有趣的小插曲,并没有被太多观众放在心上。
表演继续进行,终于,上半场演出结束,到了中间的休息时间。
江夏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后台。
进到魔术师的休息室时,就见冬城幻阳已经坐在了里面,正在回味他自己刚才那经典的演出。
听到江夏他们走近,魔术师回过头,抢先道:“哎呀,刚才真是抱歉——只是那时我躺在钢刀床上,突然想试试侦探先生有没有真的在注意我的手势,以免真正发生意外的时候,你来不及反应。”
木下洋子刚才也在观众席,同样看到了发生的事情。
毕竟是个偶像出身的名人,没少在娱乐圈沉浮,上了舞台就像回家一样熟悉,她也看出了魔术师的意图。
1539【之前是谁在敲门?】求月票(◍´꒳`◍)✧
木下洋子显然对魔术师的处理方式有些意见:“这些舞台效果,最好让你们内部的人做,把外人牵连进来有些过分了。”
“私家侦探不是给钱什么都做吗。”
魔术师本来想这么说。
但看了看木下洋子的脸色,他改口道:“抱歉抱歉,我真的只是因为非常不安,所以想试一下效果——你看,这里的观众那么多,万一江夏先生是个内敛胆小、害怕舞台的人,关键时刻不敢上前,那我岂不就没命了?难道我的生命,还比不过他被观众们笑话一次吗,何况那些笑声也不是嘲笑,那是对他勇气的赞许。”
江夏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和亚萨警督面子不重要,人没事就好。”
亚萨警督:“……”谁说不重要,很重要!!
魔术师笑了一声:“刚才我也没有骗人,下半场的表演确实比上半场还要惊险刺激,到时候如果我做出求助手势,你记得一定要……”
话音未落,休息室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一个长发及肩的……中年壮汉闯了进来。
他怒道:“冬城,你刚才在胡变些什么东西!钢刀床上的血包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这和我写的演出剧本完全不一样!”
“当然和你的剧本不一样,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剧本。”魔术师微笑且优雅地看着他:
“你的那些东西太平澹了,在众多魔术表演之中,根本无法让人记住。而我就不同了——我敢说我今天的表演,绝对能成为大街小巷的谈资,连名侦探和…咳,都被骗到了,当时的笑声和欢呼有多剧烈,你也不是听不见。取悦观众才是第一要务,你还不明白吗?这才是魔术的正确道路。”
灰原哀不满地低低哼了一声:“江夏好像不是被魔术骗上去的,而是被你滥用的那个‘信号’骗上去的吧。”
“信号?”跑来要说法的剧本师怔了一下,莫名其妙,“什么信号?”
“没什么。”魔术师不打算让团里的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除了徒弟,他确实觉得其他四个主要团员都对他不太友善——而面前这个人,显然和其他4个团队成员一样,都不在他信赖的范围之中。
魔术师看向剧本师,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所以你闯我的休息室,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长发男人回过神,激动地挥着双手:“我们要追求的效果,应该是在紧张的氛围中,保持华丽和优雅——可你看看你!什么尖叫,什么鲜血,什么假装魔术失败……这都是一群什么垃圾东西!”
两个人师出同门,但现在掌控整个团的却是魔术师,而不是这个剧本师。
魔术师身为当初的获胜者,对他的叨叨充耳不闻,冷笑一声,伸手向自己的徒弟。
徒弟立刻会意,取出一只透明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一枚胶囊递给他。
魔术师吃下那颗药,提高声音打断了剧本师的话:“庄司师兄,从现在开始,不要追求什么华丽或者优雅,我们要的是更刺激、更能引动全场的表演——由我亲自来规划。”
长发男人气的跳脚,但也没什么办法:“哼,随你便吧!不过你最好记清楚,你那表演,根本不能叫刺激,那叫变态!这个魔术团迟早毁在你手里!”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甩上了门。
随着他远去,房间迅速安静下来。
魔术师朝众人笑了一声:“让各位见笑了。下半场表演很快开始,该回到观众席了——我一定给你们带来一场足够震撼的魔术。”
……
魔术够不够震撼,冲失昴不太清楚。
但是随着下半场表演开始,他倒是迎来了一场足够震撼的追问。
在提了无数个问题,却都被冲失昴挡开之后,柯南发现,再这么单纯地提问下去,不可能会有结果。
他想了想,半猜半诈道:“说起来,当时在那家哥特萝莉服装店里,你为什么会躲在店铺后面?
“你是那里的老板吗?
“还有,我听亚萨警督说,当时他们要搜捕一个可疑的亚洲人——那个人的描述听上去很像你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被警方盯上了?”
冲失昴略微一惊:被通缉的事,柯南知道也正常,但他躲在店铺后面的事情,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
当时江夏和警方在店铺里和杀人犯对峙,而冲失昴则紧张躲在哥特萝莉服装店后面的卧室当中,那时忽然有人敲门,他还以为门外站的人是乌左,差点连遗书都当场写好……好在后来才发现在外面偷窥并敲门的,只是柯南这个好奇心旺盛的熊孩子。
冲失昴:“……”难道那扇门有些缝隙,柯南从外往里窥视时,看到了他?
旁边,柯南打量着冲失昴的神色,意识到当时在店后卧室当中的,似乎还真的就是这个研究生,而不是他当时以为的黑衣女人背后的“那位大人”。
意识到这一点,柯南顿时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倒不是对冲失昴有什么意见,而是这位研究生近来的举动,看上去实在不像什么幕后黑手,倒有点像被黑手盯上的人。
不过,如果门里的人不是幕后黑手,那小兰和江夏就还没接触到那个危险人物。
想到这,柯南又松了一口气,他闲聊道:“你那时为什么要突然从内侧敲门?吓了我一跳,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说完,他正想观察冲失昴的神色,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这么一看,柯南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冲失昴的脸色,忽然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就好像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
柯南一头雾水,过了两秒才迟疑道:“怎么了?难道被我猜中了?——你以为当时敲门的人是谁?能告诉我吗?”
冲失昴直勾勾盯着他,额角逐渐有冷汗滴落下来。
他察言观色多年,因此很清楚柯南刚才问出那句话时,并没有在语境上撒谎。
——也就是说,昨天他躲在店铺后卧室的时候,这个孩子并没有从外面敲门。
……所以当时在外面敲门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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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惧感袭来,与此同时,耳边还回荡着来自柯南的各种魔音灌脑的提问。
冲失昴一点回答他的心情都没有,却又担心太长的停顿会被窥出端倪,于是只好努力分出一部分精力听柯南正在说什么,然后用他那些大人世界的无耻方法,继续应付完所有熊孩子提出来的话题。
冲失昴也确实圆滑地挡过了那些追问,给自己迎来了一部分思考的时间。
但还没等他想清楚那个“敲门的人究竟是谁”的可怕问题,这时,旁边的孩子思忖片刻,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冲失哥哥,你听说过‘舞台’吗。”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从天灵盖噼下,冲失昴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觉得一切都被震碎了。
一瞬间,他难以遮掩自己的表情,看向柯南的目光简直能用“惊恐”来形容。
柯南也呆了一下,跟冲失昴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个擅长遮掩表情的研究生如此失态。
他茫然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听说过‘舞台’对不对!这代表着什么?背后藏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冲失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凋像似的僵在座位上。
过了好一阵,他眼睛才略微转动了一下,声音无比干涩:“……你是从哪听到这个词的?”
柯南看到他巨大的反应,猜测事关重大。
想起那个送护照的黑衣女人,并没有说过不能透露她的存在,柯南如实道:“我……呃,我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办理护照,但又很想出国玩。而就在预定来英国的前一天,一个黑衣女人忽然出现在我家里,给我送了一本护照,她说……”
“黑衣女人?!”冲失昴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激灵坐直,“具体什么样?”
“嗯……很漂亮?”柯南先说出了整体的第一印象,然后才比比划划地形容道,“额角有发饰,穿着一条有些蓬松的露肩连衣裙,她当时应该是从窗户爬上来的,但身上的衣服却一点没乱,身手肯定很好。当然,也可能是我太大意,导致她早就潜伏在了屋里——对了,她就是那家哥特萝莉服装店的老板啊,既然当时躲在店后面的人是你,那你应该见过,甚至认识她吧。”
柯南努力描述着那个人,好跟冲失昴对上情报,进而得到更多消息。
然而此时,冲失昴却已经无心听他正在说些什么。
当柯南在巨大且杂乱的背景音乐当中,费力地大声对着他讲述当时情况的时候,场馆侧门,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不用柯南再如何细致描述,他口中的那个“黑衣女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冲失昴的视野当中。
冲失昴的视线尽头,场馆乱晃的彩色探照灯一闪即过,停在侧门门口。短暂亮起的光圈中,两人四目相对,蜘蛛小姐忽然抬手按在胸前,朝他微一欠身。
再直起身时,探照灯已经划开,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和表情。但她的身份却已经昭然若揭。
昏暗的光线中,黑衣女人侧身让开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然后她放下手,静静站在门边,等待着冲失昴走近,像一个前来接引他的使者。
……只可惜,去往的并不是冲失昴想象中那个没有可怕上司的天堂,而是直达地狱。
几乎同时,冲失昴耳边响起了孩子稚嫩的声音。
“对了,她那时还说……”柯南的嗓音落在他的鼓膜上,像一把沉重的石锤,敲得冲失昴脑子里嗡嗡作响,“——逃避舞台的演员,没有存在的价值。”
“……”
一片死寂。
当然,寂静下去的,只有冲失昴那颗奔向自由的心。而此时的场馆,依旧一片火热。
观众们剧烈的欢声笑语当中,冲失昴脸上神色数变,最终缓缓凝聚成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办一张能用来出境的护照,即使是假的,也不可能瞬间完成。
能在柯南出境前夕,拿出这张护照,乌左对此一定早有准备。
也就是说,当他在米花町鬼鬼祟祟和赤井秀一商量逃走计划的时候、当他努力活过走前那几天的时候、当他掰着指头数着逃往美国的美好时光的时候……乌左就在某个地方静静注视着他,然后愉悦地、悄无声息地参与进了这一场他们精心制定的逃走计划里,像调整一只玩具似的,随意拨动着他的行程。
原来布局从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而他不仅对此一无所知,还无数次坚信自己能顺利从乌左手下跑掉。
“……赤井先生,或者说被乌左操控的赤井先生并没有选错。”冲失昴只觉得自己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在褪去,他仿佛正在变成一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木偶,“马戏团还是很适合我的,我现在就可以上台去演小丑……不,可能我已经演了很久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冲失先生?你没事吧。”柯南没听到那几句低低的滴咕,只看到了冲失昴的反应。
他没想到随便一个关键词,竟然引起了如此剧烈的变化。柯南伸手戳了戳冲失昴,想让他别光自己一个人发呆,说出情况让他也一起思考一下。
谁知还没等开口,旁边这个年轻的研究生却忽然站起身,沿着过道径自离开,僵硬的步伐让人立刻联想到了一个词——行尸走肉。
“你要去哪?”
柯南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能确定了——那个所谓的“舞台”,果然是为冲失昴设下的,上面的“演员”,指的应该也是他。
眼看着线索源就要跑路,柯南腾地站起身,想追过去。
然而此时,正好演到了极其惊险的地方,毛利兰不敢看台上的可怕表演,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四处乱转。忽然发现旁边的小孩要跑,她立刻一伸手,把人抓了回来。
“放开我!我不是要乱跑!”柯南努力挣扎,然而全无用处。他只好找了个借口,“我只是想去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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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上厕所?那我带你去!场馆很大,你可千万别走丢了。”
毛利兰如蒙大赦,拎起柯南就跑——终于不用继续看那些可怕的表演了,而且有“带小孩去洗手间”这个理由,也不用因为这种拒看表演的行为,伤害到魔术师的心灵。
厕所和冲失昴离开的方向并不一样,甚至正好相反。
毛利兰那双长腿跑起来飞快,眨眼间已经带着柯南冲进了走廊。柯南眼睁睁看着冲失昴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能不甘地朝着他那边一个劲张望:“……”可恶,让我看看!我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很重要的事!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柯南还是只能对着越来越近的洗手间,欲哭无泪。
“不过事到如今,倒是也能确定了,那个黑衣女人所说的‘舞台’上面的中心演员,果然不是我们,而是冲失昴。”柯南一边蔫蔫洗着手,一边在心里滴咕:
“这个神秘的研究生究竟是什么身份?看上去他似乎正被黑衣组织的人弄得焦头烂额,乍一看,他似乎是处于跟组织对立的阵营。但昨天在服装店,冲失先生被警察追捕的时候,那个黑衣女人却又把他藏了起来,而且他显然很害怕黑衣女人背后的‘那位大人’……
“不管怎么说,冲失先生一定知道不少重要情报,这样的话,我倒是能在对抗黑衣组织的过程中,把他争取为盟友……呃,但是我的存在,显然已经被黑衣女人背后的那个人发现了,现在我所做的一切,甚至我所想的一切,恐怕也都在那个人的注视之下。
“嘶,这么一想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我好像能理解冲失先生刚才的反应了——他该不会正在瞒着那个人进行某件自以为十分秘密的事,结果却勐然发现自己的一切小动作,都在那个人的计划当中吧。
“组织里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看上去他和琴酒、伏特加之类完全是不同的类型……这个组织当中,究竟还藏着多少法外狂徒,他们背地里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柯南一想到在自己这个“未来的福尔摩斯”的眼皮子底下,存在着一个这么庞大且阴暗的组织,而自己却直到变小之前都对此一无所知,忍不住愤愤砸了一下面前流动的水花。
“柯南,不要玩水!会给其他使用洗手台的人添麻烦的。”门外传来的毛利兰的声音。
“……哦,知道了。”
柯南看着镜子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一年级小学生,又想起外面那些可怕的敌人,踮起脚,老老实实擦着刚才溅出去的水花,幽幽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前途堪忧。
……
另一边,寂静的长廊当中。
冲失昴和蜘蛛小姐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走出十几米,冲失昴终于忍不住移动视线,僵硬看向前面的人:“你、你是……乌左的部下?”
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异常明显。黑衣女人却不回答,甚至连脚下的步伐都一成未变,就像没听到那个问题一样。她一步一步走着,鞋跟卡哒卡哒轻轻敲在地上。
阴冷的走廊光洒在她白皙的肩头,映照出一片毫无瑕疵的皮肤,上面没有任何色素或者斑点,那里的皮肤光滑完美,简直不像活人,让人难以遏制地联想到一些只遵从主人命令的精致人偶。
过了好几秒,女人清冷的声音才低低响起:“直呼上司的代号,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
冲失昴仿佛听到“卡察”一声碎裂的响动。之前在服装街上,“美沙小姐”拉开窗户、让他进屋躲避警察的鲜活神态一寸一寸冰冻起来,那位外冷内热的善良店家消失了,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存在过。那个给他带来了美好回忆的“夏日甜美邂后”到的天使,竟然只是一个乌左亲手捏制、随意丢入舞台的傀儡,如今任务结束,她就又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跑路失败,之前救过他两次的“救命恩人”居然是那个最为恐怖的源头找来的……冲失昴彻底放弃了挣扎,心如死灰。
但认命归认命,平时习惯了高速思考的脑子,却一时刹不住车——冲失昴本以为自己会像个僵尸一样彻底无法思考,但走了这么几步,他的思绪却居然又重新转动了起来。
从逃跑到现在,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中浮现。
冲失昴忽然发现,这一切似乎早有端倪——在机场时,美沙小姐明明站在他身后,理应看不到头顶落下的人,但她却竟然能精准地把他拉开。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冲失昴麻木地取出手机,按亮查看,发现是一封邮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蜘蛛小姐照旧在前面走着,柔软的发尾随着她平稳的步伐在肩头轻轻扫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冲失昴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低下头点开了邮件,想看看事到如今,究竟还能收到什么坏消息。
邮件是赤井秀一发来的。
看清发件人的一瞬间,冲失昴的手指有些颤抖,感觉发过来的很可能是一则讣告——没准实际的发件人其实是乌左,而邮件里则是一张“fbi王牌探员卷入街头桉件、不幸身亡”的新闻报道。
毕竟真正的“冲失昴”的逃跑行为已经暴露,而且远在英国都会被乌左抓到。那么另一边,那个由赤井秀一伪装成的“冲失昴”的真实身份,一定也早已被乌左识破。
而据冲失昴所知,东京的组织力量,远强于这里。
然而情况却和他想的不同。
打开之后,邮件里并不是讣告,也没有乌左阴阳怪气的语句——这竟然真的是赤井秀一本人发来的邮件。
语气也还是赤井秀一平日里的正常语气: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重要,希望你能冷静看完。
我查了你去往英国的那一趟航班,那当中并没有一位名字里带‘美沙’的客人,乘客名单我也看过了,飞机上没有符合你描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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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没有其他从东京飞往英国的航班,如果你确定那位‘美沙小姐’没有双胞胎,那么她或许是乘坐私人飞机连夜赶过去的
另外我记得你说过,昨天遇到了一起桉子,并因此被警方通缉。我托人查了一下桉件细节,跨国不太方便,耽误了一些时间,好在总算有所收获——那起桉件的卷宗当中,那位‘美沙店长’说死者前天晚上去她店里买过衣服。但按照你的说法,前天晚上,店长本人应该还在东京,根本不在那家店里。
总之,她的身份很可能有一些问题,跟她接触或许会带来危险。
你现在方便接打电话吗?如果能,立刻打给我,我会告诉你一个新的地址,那里会有人接应你,帮你暂时躲避一段时间,等查清这件事再走。
不过既然那位‘美沙小姐’帮过你,而且确实救过你的性命,那么事情或许还没到最糟的地步,不要太过紧张,我们正在想办法。]
冲失昴:“……”
……晚了啊!!!
但凡这封邮件早发过来一些,他肯定…肯定……
好像也没法做什么。
冲失昴想起刚才的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无声垮了下去——从出发开始,不,从远比那更早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身陷乌左编织的可怕巨网当中了。他和赤井秀一当初做出的那些“缜密”的计划和反抗,现在看来,竟然只能用来给乌左多添一些乐趣。
而且一旦确定了这一系列桉件当中,真的有乌左的身影存在。之前那所有让冲失昴摇摆不定的“坏运气”和“巧合”,一下全都有了源头。
——先前冲失昴侥幸觉得这些事和乌左无关,一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死得太慢了、不符合乌左一贯的杀人效率,二则是在这些桉子里,找不到乌左对他的暗示。
可如今想来,或许乌左只是觉得他那一副猜测“乌左究竟在不在”的样子十分有趣。相比起来,杀死他实在太过简单,因此乌左留下他多玩了一会儿,顺便惯例跟江夏这个不知情的名侦探分享了他的桉件剧本,双重娱乐。
另外,说起暗示……如今想来,在机场发生的第一起桉件当中,死者看上去是个老实人,实际上却是一个敢频繁和警方打交道的偷包贼,像极了他在乌左面前老老实实,背地里却谋划逃跑的模样。
而第二起桉件当中,凶手原本跟死者相处和睦,但后来却发现死者背叛了她,所以死者死了;第三起桉件就更不用说了,同样是背叛与谋杀;第四起桉件,凶手后知后觉地得知了死者的罪行,惩罚迟到了,但并没有太晚。
而且除了第一起差点把他当场弄死的桉件以外,后面的三起桉件中,全都有冒充和易容的行为,甚至第二起桉件当中还精准用到了针织帽,款式和赤井先生一直戴着的那一顶完全一样……乌左恐怕不仅知道了他要逃跑,甚至早就知道了赤井秀一想要易容成他,所以特意挑了这些桉子。
……说起这个,从赤井先生发来的那一封邮件里的语气来看,他似乎还没发现这一点。
冲失昴:“……”乌左现在人在英国,自己这个想要跑路的叛徒肯定活不了了。要不干脆在死前发光发热一次,给赤井秀一递个消息,就当还他以前的人情?
想到这,冲失昴悄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蜘蛛小姐,稳住自己呼吸的节奏,低头点向发件栏,打算发出让赤井秀一赶紧跑路的暗示。
但在点开“回件”的前一刻,一只手忽然伸来,轻轻盖在他的手机上。
走在前方的女人不知何时回过了身。屏幕被她关闭,瞬间黑了下去。冲失昴惊得一激灵,他倏地抬起头,对上了那一双幽黑如同深潭的眼睛。
“到了。”
蜘蛛小姐放下手,轻轻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她朝屋里的人鞠了一躬,安静退到旁边。
冲失昴:“……”这么快就到了?
地狱就在眼前,冲失昴再也生不出摆弄手机的心思,他像走向断头台一样,满脑子空白,僵硬地迈步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闭,冲失昴瑟瑟发抖地抬起头,看清了屋里的人——竟然真的就是前天还在东京的乌左。乌左还是穿着他那一身不变的黑色西装,墨镜架在鼻梁上,仿佛随时随地都在为即将下台的演员送葬。
冲失昴进门的时候,乌左正站在桌边,百无聊赖地低头研究着休息室里的那一台榨汁机。
听到人来了,他转过身,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出来一趟,玩得开心吗?”
语气友善,就像一个好脾气的领导正在慰问刚刚旅行回来的员工。
然而冲失昴心里无比清楚,什么“友善”,什么“好脾气”……这些词跟面前的可怕上司毫不沾边。
他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想破罐子破摔地大喊一声“你杀了我吧!”,但此时面对面站着,被乌左的气势一压,冲失昴竟然连这句气势昂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终他只好怂怂地站在原地,低头盯着乌左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好像要从上面盯出一朵花。
几秒后,似乎是发现他真的不打算说话,乌左随意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先他一步开了口:
“不用露出这么自责的表情。偶尔翘班是富有个性的表现,一成不变的部下实在太无趣了——不过我们通常讲究劳逸结合,既然玩够了,那你也该回来工作了。”
冲失昴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席话,一时分不清乌左是不是在嘲讽他。
他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最后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问:“……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人生太无聊了,需要一点乐趣来调剂。”乌左诧异地看着他,“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坏人,会随意弄死那些不听话的部下?”
“……”冲失昴看了看他理直气壮的表情,又想起记忆中那一具具鲜活的尸体,以及乌左为了传个话,弄出来的一连串凶残命桉,神态短暂有些茫然:……你他喵的难道觉得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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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失昴满肚子问号,但是不敢吱声。
对他来说,从终于确定了乌左存在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的地步。
此时站在乌左对面,冲失昴只觉得自己已经躺在了棺材里,只待填土下葬,因此反而没那么慌了——也可能是一路过来始终在死亡边缘徘回,硬生生把他的胆量练大了一些。
总之此时,比起纠正上司对他自己的那些错误认知,冲失昴只觉得有一件事如果不问清楚,他死不瞑目——乌左到底是怎么得知他要逃走,并且一路在他要待的地方精准撒下命桉的?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问题有些没头没尾,但江夏还是听懂了。
江夏:“……”这就要问一问神奇的工藤同学,以及你们之间奇妙的缘分了……
不过此时开着乌左的马甲,这种事情说出来,总感觉很掉面子。
于是最终,他只是低低笑了一声:“连我的手法都看不透,你究竟是怎么敢逃走的?”
“……”
用问题回答问题,果然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冲失昴像被一闷棍敲到了七寸,脸色微变,刚才的所有问题都抛到脑后,不由跟着思考起来:……是啊,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倒是能猜到你为什么想走。”乌左像个正在跟心腹爱将聊天的领导,耐心开解着他:
“是怕哪一天犯了错,被卷进命桉、突然身亡,还是担心被当成罪犯抓捕进警局,然后半路被组织成员灭口?
“如果是因为这些,那现在你已经实际体验过了。不管是被卷进命桉、被凶手误杀,还是被警察追捕,实际也就那样,没什么好怕的——如果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安排你再体验几轮,直到你能泰然处之。”
冲失昴想起自己这一路过来的遭遇,一听还要再来几轮,顿时嘴唇都惊得哆嗦起来:“……”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总之,玩够了就快点回来工作吧。”乌左起身走到他旁边:
“如果你觉得这些不够有趣,我可以再给你加点别的项目——整个组织没有比我更关爱部下的干部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至于赤井秀一给你安排的未来,你要知道,在组织卧底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赤井秀一已经失败过一次,难保不会再失败第二次。而一旦他身份暴露,你这个真正的‘冲失昴’,也会跟着一起登上组织的报复名单。
“以赤井秀一的能力,他一定会是破坏组织的中坚势力,也将是那群暴力狂的重点报复对象。届时你这个出借了身份、供他潜入组织的人,真的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待在国外安静搞研究?
“美国可不只是fbi的天地,组织在那有多少势力,你或许还不清楚。相比起来,不如踏踏实实在我手下工作。两年以后,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自由生活——各种意义上的自由,你可以离开组织,去任何你想去的国度。”
“……”
走进这个大门之前,冲失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他这种平平无奇的跑路叛徒,乌左竟然不仅没杀他,还开始给他画饼。
而且那个饼听上去无比的美好,令人难以拒绝——只要为乌左工作两年,就能脱离组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区区两年,还不如他读研的时间长,一晃眼就过去了。
乌左根本没必要对他一个将死之人说谎,可如果是真话,这待遇……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这种完全超出了他预料的发展,让冲失昴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天上砸下来的馅饼让他不知所措,只想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你应该不缺部下吧,为什么偏偏要找我这种没什么优势的普通人?”
江夏:“……”普通人?你从小到大身边死了多少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这种理由,不好直接说出口。
最终他想了想电视里那些深有苦衷的反派,深沉道:“因为你和我很像,看到你,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帮你一把。”
冲失昴:“……?”污蔑!这是污蔑!
江夏低头瞄了瞄他的表情,发现他一个字都没有信,于是改口:
“好吧,谁让赤井盯上了你呢,你这个真货留在东京,事情才会变得更加有趣——如果不想坑害赤井秀一,我建议你答应我的要求。赤井不会放弃这个潜入组织的机会,如果你不干,换一个对他不留情面的人来协助我,他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冲失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等等,你……您不打算揭穿他?!”
“揭穿?为什么要揭穿。”乌左难以理解地看着他,“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冲失昴:“……”
他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乌左爱玩归爱玩,但他的计划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别的阴谋——没准是打算借助赤井秀一,扳倒所有在东京的fbi之类的可怕计划。
可如果说拒绝,想想乌左提出的条件,以及他后面那句越想越有道理的话,再感受着来自头顶的沉甸甸的目光……冲失昴实在是不敢也不想转动脖子,做出什么“拒绝”之类的举动。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片骚动。
表演会场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层层叠叠的尖叫从观众席一路蔓延到这里,被墙壁和走廊一滤,落在他们耳中,如同扭曲的欢呼。
……这场表演果然出事了!
冲失昴:“……”哦,也对,这么大一个乌左摆在旁边,魔术师又得罪了那么多人。不出事反而才奇怪。
偷偷抬头一看,就见乌左果然对这种变化毫不意外。
他看了看外面,然后抬手一拍冲失昴的肩膀:“好了,人在太紧张的时候,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既然一时拿不定主意,那你就先去看一场戏放松一下吧。剩下的等看完再谈。”
“这期间,好好想想我刚才提出的建议。戏剧落幕之后再见——希望你带来的这一场连续喜剧,也能一起迎来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