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德阳你快把柏将军压死了
德阳炸毛了:“阿姊,虽说母后不在,但是东川到处都是母后的耳目,你这般诅咒我和腹中孩子,居心狠毒,母后一定会知道的。”
景玉叹了一声,摸摸下巴语气轻浮:“问你个事,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别是你胡作非为后,让柏庄背锅吧。”
德阳差点被她气的背过气去:“你...你太过分了。”
她一耸肩:“好吧,算我没说,我进去了,德阳你随意。”
瞧她气的脸色铁青,景玉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自己是有多大意才会被她算计了,把自己送去夷国顺便嫁祸女帝的事,景玉敢掐着良心保证是有人给德阳出主意,否则就凭德阳那副被女帝宠坏的模样,她能安排的这么一环扣一环?
她走的不快,手里抱着个手炉走的很是小心,德阳被人扶着,脸色阴沉的跟在她身后。
“听说阿姊在郑军做了女奴,不知道阿姊可还记得东川规矩,女君清白不容有失。”
景玉顿住步子,垂眼想了想,坏坏的一笑,转身就已经是一脸惊恐失措:“规矩我自然记着,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失了清誉?”
德阳走上前,面色倨傲:“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阿姊,当初你登上女君之位,得到摄政之权时,可是在宗祠发过誓的,不私自婚嫁,婚嫁前不失清白,否则自裁于宗祠。”
景玉似是心虚的转过身子:“这些我记得,用不着你提醒。”
做戏要做足,虽然话说完了,但是景玉走的时候还故意做出了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套已下好,坐等德阳自己往下跳。
到了柏庄的营帐前,除了定国公安排给柏庄的人,一个安州守将都没见。
景玉咂咂嘴:这群糙汉子,竟然连个配合她做戏的人都没有,真是太耿直了。
通传了一声,她挺直腰背进去,结果就被里面七八个的军中大汉堵住了,那些人见了景玉,忙让开一条小道,直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柏庄。
“参见女君。”
他们齐刷刷的抱拳跪地行军礼,震得景玉耳朵疼,却依旧一派淡然。
“诸位将军辛苦,切莫多礼,快请起身吧。”
她走到榻边,柏庄挣扎着要起来,景玉抬手示意:“柏将军别多礼了,快些躺下吧。”
柏庄躺下去,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女君亲自来,臣...臣受之有愧啊。”
景玉点点头,还没张口呢,身后就是一阵冷风,她适时闭嘴。
得,挑事的来了,用不着虚情假意的客套了。
“柏哥哥。”
德阳叫了一声,拎着裙子就跑过去扑在柏庄身上哭。
“唔...”柏庄一声闷哼,脸色又白了几分。
景玉有点纠结的看着他们,在心里好好思量了一下,觉得柏庄还不能死,最少要活过今晚才行。
想清楚,她就善意的提醒了:“德阳你快把柏将军压死了,还不起开。”
德阳直起身子,柏庄显然松了口气,略带感激的看了景玉一眼,却立马被哭的梨花带雨的德阳拉住。
“柏哥哥,你的伤势如何?你要好起来,否则,我和孩子就没有人保护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女君何苦言语相逼
她一哭,景玉就知道自己又要背锅了,果不其然,德阳刚说完,营帐里的人都看向她。
景玉掀开手炉的盖子,拈着手炉里的青铜针拨弄里面的炭火,依旧风轻云淡:“德阳,你这样说,母后会难过的,身为东川公主,谁敢对你和你的孩子下手?。”
德阳委屈的垂泪,抓着柏庄得手只哭不说话。
娇滴滴的小情人一哭,柏庄一整颗心都要碎了,满眼冒火的看向景玉,却怎么也不敢出声质问。
景玉盖上手炉的盖子,态度倏然转变,言语严厉起来:“行了,大营之中这般哭泣,你是想让全军将士误会柏将军没了吗?”
她声音一大,德阳下意识的心里一虚,却又立马有恃无恐起来:“阿姊恨我咒我就算了,何必出言中伤柏哥哥和我腹中孩儿?”
瞧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景玉猛地想起卫夫子的一句至理名言:
眼泪是女人最好当然武器。
显然,这一招德阳用的炉火纯青,景玉就不够格了。
想想长这么大,她用眼泪对付过的人,只有韩润文和明淮,似乎效果当真不错呢。
只是现在,她可哭不出来,就只能听着德阳可怜的哭诉了。
“柏哥哥你知道吗,阿姊说我会小产,还说我们都会出事,我与她争辩,她就用女君的身份来压我,我只是一个公主,除了母后和你的爱护,什么都没有,我不敢反驳她。”
她说的太可怜了,景玉在边上听着都觉得自己当真十恶不赦,悲痛之余先找了地方坐下来。
柏庄心疼的给德阳擦擦眼泪,转向正在倒茶喝的景玉,言语压制着怒气质问:“公主心地纯良,女君何苦言语相逼?”
景玉喝了小半口,茶味太涩不对她的胃口,嫌弃的放下杯子:“逼她?柏将军,我要是当真想逼她,早让她走上绝路回头无岸了,还能让她在这哭?”
柏庄喉咙一堵,德阳也哭声一噎,还要继续哭,就被景玉打断了:“闭嘴,我不想听了,来说正事。”
她把手炉放下,一手半握成拳放在小腹前在营帐里踱步:“柏将军重伤,主事之人是谁?”
她问完,就出来一名大汉:“回女君,是末将徐晋主事。”
景玉打量了他两眼,微微点头,客气的问道:“好,郑军换将,由明悟明德顶替明淮,柏将军可有什么交代?”
柏庄可是女帝亲点来安州御敌的,虽然景玉打心底看不上他,但是客气的问一句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女帝的面子得给。
只是柏庄想了想,微微摇头:“没...”
他才说了一个字,德阳就拉了他的袖子两下,朝柏庄使眼色。
景玉瞟了一眼他们的小动作,假装没看见。
奈何这个柏庄此时智商不够,愣是没明白德阳的意思,把德阳急的自己开了口:“柏哥哥,你是将帅,此次征战母后是要你负责的,阿姊虽然是女君,可她问你意见,也是好给母后交代,你要说个主意才行啊。”
第一百零八章 让女君做诱饵
她盯着柏庄说了一大堆,柏庄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瞧着他们沟通艰难,景玉忍不住了。
“她的意思是,安州是我的地盘,你们好不容易有个压制我的机会,柏将军要抓紧,别便宜了我,回头让我做主,你们什么便宜都捞不到,是吧德阳。”
德阳暗暗咬牙,拽着柏庄的衣袖不说话,柏庄则是满脸尴尬,方才质问的气势也一并没了。
“女君,公主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末将身有王命,却因重伤不能应战辜负女帝重托,公主觉得不妥才这样说的。”
景玉点点头,笑的温婉可亲:“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德阳了呢。”说完又看着德阳:“你也是,做了那么多年姐妹,有话就直说,不然你说不明白,我听的都着急,还会误会,这就不好了,可记得了?”
没有女帝在跟前撑腰,瞧着柏庄在景玉面前也是个软面团子,德阳被她埋汰了两番也不敢气势汹汹的回嘴,只能生闷气。
她不理景玉,抓着柏庄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指甲掐进肉里,柏庄的脸色又白了。
景玉撇了一眼德阳的利爪,很是同情柏庄:“柏将军先交代着徐将军,我在大帐等你们。”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碍眼,不然回头德阳又哭起来,听着心烦也罢了,估计还会怪在她身上。
她出去,众人忙见礼恭送,到了外面,陈威正领着十几个将军往这边来,瞧见景玉出来就立马跑过来。
“女君无事吧,末将等一听女君自己来见柏庄,深怕女君吃亏,就立马赶来了。”
景玉笑了笑:“我倒是没事,只是把德阳气哭了,估计回到临安,少不得又要被责骂一顿了,走,去大帐等他们。”
他们一起去了大帐,陈威摊开地图就说话了。
“女君交代我们重挫郑军,末将与诸位将军商议了一番,明悟明德不及明淮谨慎,所以打算借用马上就要发下来的粮草做诱饵,调离郑军,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趁势直攻大营。”
她思虑一番摇头:“明淮虽然不管事了,但是他可不会任由郑国吃亏,明悟明德虽然顶替了他,但是他的话,郑军还是会听上两句的,不见得会上当。”
陈威他们犯愁了,景玉瞧着地图问道:“郑军现在在哪扎营呢?”
陈威指给她:“在这,背山面对平原,可进可退,明淮选的地方,秦军在郑军右侧,右首是山左手是平原。”
景玉沉吟了一下:“易守难攻,还真是不好办啊。”
她正犯愁,徐昌就带着其他人进来。
“女君,柏将军已经安排了好了,特命末将等来回禀女君。”
景玉微微吃惊:“这么快,看来柏将军心系战事啊,说来听听。”
徐晋说道:“德阳公主说,马上就是腊八节,下令停战,请女君劳军,以引诱郑军和秦军来攻。”
景玉以为自己听错了,略略惊讶:“你说,德阳让我做诱饵?”
陈威大吼一声直接拒绝:“让女君做诱饵,坚决不行。”
第一百零九章 这是圈套
其他将军也出声了。
“女君尊贵,亲临边关本就不妥,安危何等重要,将女君在安州的消息公开,岂不是置女君于危险之境?”
“对,此法不妥,末将等不愿如此。”
他们反对,徐昌早有预料,只是看着景玉:“赢傅被抓,秦郑两军就知道女君到了安州,否则明淮不会立刻攻城,德阳公主本意,也是为了东川,还望女君慎重。”
一下子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德阳还真是会用手段啊。
“唉!”她重重一叹:“德阳都能有此觉悟,我又怎么能拖她的后腿呢,既然德阳这般大义凛然,那我怎么能不成全呢,来人,传下消息,即日起全军免战,准备过腊八节,另外,德阳公主身怀有孕,深的女帝宠爱却能亲自来到安州与我一同劳军,此情可嘉,就让德阳公主腊八节的时候,与我一同到城楼上分粥吧,以彰显德阳公主深明大义。”
想算计她,笑话,不把德阳拉下水,还真就不是她的脾气。
她一说完,陈威立马应声:“末将这就去张贴告示,让安州百姓都知道德阳公主大恩。”
他这么配合,让徐昌连维护德阳的余地都没有,景玉无比欣慰的点头。
“去吧,速度快点。”
他们呼啦啦的都涌出去,景玉笑眯眯的看着徐昌。
“这几日也不必警惕郑军了,明悟明德贪图享乐,只怕过节比我们还要勤快呢,都歇歇吧。”
她也抬脚出去,留下刚刚从景玉的长篇大论里醒过来的徐昌等人一脸懵逼。
不是让女君作诱饵吗?为什么听结果似乎是德阳公主吃亏了?
他们还在梳理景玉方才的意思,陈威等人已经在外面听她安排了,一行人边走边说。
“这几日,每日请赢傅到城楼逛逛,提醒赢江不要轻举妄动,另外,悄悄集合人马,腊月初七带上赢傅,从另一侧城门出去,绕过安州城,在郑军左侧等候,腊八那日,郑军若是攻城,那就直扑郑军大营,然后假意疏忽,让赢傅以为可以离开,他要走,就只能穿上东川的军服,然后趁乱让他死在郑军手里;若是郑军不攻城,依旧用这个方法让赢傅离开,然后引诱郑军去截杀他,可记住了?”
借刀杀人!
不管是郑军中计攻城被袭营,还是没有中计错杀赢傅,东川都不吃亏,即便什么好处都没有,景玉也不吃亏,反正办法是德阳提的,和她没关系。
她一番安排,陈威等人立马去一一准备,告示一贴,消息立马传到了郑军。
明悟听斥候禀告之后乐的大笑:“一个执政女君,一个女帝最宠爱的公主,都在安州,这可真是大便宜啊。”
明德也没有疑心:“听闻景玉和德阳一向不睦,此次德阳介入景玉的地盘,只怕安州内部就不太平,腊八劳军,分明就是德阳在给景玉找麻烦呢,二哥,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失啊。”
他们正高兴着,明淮就大步闯了进来:“这是圈套,二哥四哥还是莫要上当的好。”
第一百一十章 借机扳倒明悟
明悟明德看向他,对他这般无礼有些不满。
“老九,你还伤着,怎么就出来了?”
明淮向明悟抱拳说道:“我听说东川休战,准备过腊八节,而且执政女君景玉和女帝最宠爱的女儿德阳都在安州,猜想二哥和四哥定会抓住机会,所以赶了过来。”
明德脸色不悦:“你说是圈套?这是何意?”
明淮十分冷静的说道:“大敌当前,景玉再怎么有把握,也不敢这个时候松懈下来,而且,一个德阳公主倒是小事,但是执政女君的地位不亚于摄政王,她的安危抵得上女帝的安危,东川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的传出来,还摆明了说是腊八节景玉会到城楼?二哥和四哥就不觉得有疑吗?”
明悟沉吟片刻:“那你的意思是,东川给我们下套了?可是老九,德阳与景玉不睦,这事众所周知,若是德阳不在,我暂且相信是圈套,可是现在德阳在,而且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是,德阳逼迫景玉答应的。”
能逼迫她答应这个时候休战?
明淮敢掐着良心发誓那丫头不会答应,这要不是个局,他就一头撞死算了。
明德也说道:“二哥说得有理,你现在在休养,这些事就无需你插手了,再说,你首战失败,父王已经不满,这个时候再插手军务,将士们也会不满的。”
明淮暗暗握拳:“首战失败,是为了引诱柏庄亲自出战,此事我已在信中告知父王,我虽在养伤,但是也不能眼看着二哥四哥中计才是,毕竟景玉心思缜密,不可不防。”
他们俩一时哑言,正各自思付着,斥候又来了,张口就说:“三位公子,德阳大闹宅院,被景玉禁足了。”
三人大惊,明悟首先笑了起来:“看来德阳是激怒景玉了,否则按照景玉的性子,也不会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她们内讧,就是机会,来人,传令下来,大军准备,腊八攻城。”
明淮大声道:“不可,二哥如何得知景玉不是在做戏?德阳深受女帝宠爱,景玉怎么会突然对她下手,还望二哥三思。”
明德瞥了明淮一眼说道:“老九,我知道你谨慎,可是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还能斗不过一个女子?任凭那个景玉是七巧玲珑心,碰上我们也是无计可施的,你就安心养伤,军务莫再插手了。”
他三番四次阻止,明淮不得不把心思转向明德了。
按照明德的性子,不会这般大意,难不成,他还想借机扳倒明悟?
这样一想,明淮垂了垂眼。
现在虽是明悟明德共同执掌军权,但显然是明悟一个人说了算,若是这次明悟一意孤行吃了亏,那毋庸置疑就是明德掌权了。
细想明白,明淮看了看明德,微微抬手:“是。”
明德知道明淮是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对他不多嘴还是很满意的,若他真敢坏了自己的大事,那就留不得他了。
明淮自大帐出来,飞羽跑着过来,递给他一只极小的竹筒:“公子,一只鸽子送来的,也不知道是谁。”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还太嫩
明淮打开,抽出一小张帛布,展开就是一行熟悉的簪花小字:我堵你没有劝说成功。
还敢送消息过来,是挑衅吗?
真是胆大妄为!
明淮把帛布收好:“二公子执意出战,这些日子,你多带些人到大营周边巡逻,若是发现异常,速来禀报我。”
“是。”
指尖划过袖中帛布,他嘴角勾了勾:打过那么多次仗,竟头一次觉得有意思,她能送来消息,想必也不生气了吧。
明淮算算日子,腊八,还有三日了。
景玉定下的腊八,自然是要做足了准备,否则引狼入室,简直得不偿失。
只是在屋里哭闹不止的德阳着实太过烦人了,起初景玉还闲情逸致的在廊下烤着肉和她聊天呢,被吵烦后,肉都不想烤了,拿着割肉的小匕首扎门。
“哭什么哭?你有胆子来砸我的东西,怎么就没胆子领罚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哭晕过去,我也不会放你出来的。”
德阳在里面把该砸的都砸了,也不顾有身孕在身,拎着小香炉就往门上砸,砸就算了还骂人:“韩鸾,你放我出去,你敢关我,我回去定要告诉母后。”
景玉退了两步:“即便是告诉了女帝,那也是我有理,想算计我,你还太嫩。”
她懒得听德阳吵吵,抱起自己的小手炉晃悠着出去。
腊月初七那日,陈威带了两万人从另一侧城门出去,带着赢傅,绕了远路往郑国大营去。
景玉依旧坐在草厅,手边小泥炉住着的茶水已经滚了,升起一阵阵雾气,覆在她手里的茶盏上,结成一层淡淡的冰渣。
容湛走着进来,瞧了她两眼,过来见礼说道:“德阳公主已经安然送回去了,现下正在柏将军那里哭呢,说是要找公子麻烦。”
她点点头,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往郑军大营的方向看了两眼,有些不怎么有把握的出声:“你说,明淮会不会半路截杀陈威他们?”
瞧她担心这个,容湛说道:“公子安排周全,明淮现在大权旁落,即便是他有心,也没有多少人能调动,而且,细想公子这一步,其实也是再帮他,他若是识趣,理应袖手旁观。”
景玉微微摇头:“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信,能说出‘若如此,便不娶’这样的人,会看着郑军吃大亏。
轻叩着桌面,景玉心里还是很慌:“他要是插手了...”
容湛安慰道:“明淮重伤,不会恢复这么快的,即便他有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哦,他还有伤在身呢。
想起这事,她蓦然冷了脸色:“自从德阳到了之后,柏庄就越发不懂规矩了,先前说要杀了他,后来德阳一来就搁置了,现在一想,柏庄还真不能留着,德阳是个绣花枕头,但柏庄还是有些心思的,他活着,德阳就有定国公府支持,不能留啊。”
容湛说道:“他现在重伤,不如...”
他没说完景玉就摇手了:“不妥,刺杀只会让人起疑,军医不是交代他温补吗?我送去的那几只人参都是大补之物,命人每日掺在他的药里,拖着他的伤不要好的太快就行,机会总会有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演戏也不容易啊
对付柏庄,她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对付那个人,景玉当真有些头疼了。
不过他要真的和自己对上了,那她可就真的生气了。
与她预料的不错,腊月初七夜里,陈威一行人刚到郑军左侧,就被飞羽发现,并立即禀告明淮,明淮得了消息就去找明悟,却得知明悟和明德天色刚擦黑就带人出去了,现在整个郑军大营只剩下不到一万人镇守,可是陈威他们带来的人确有两万人之多。
敌众我寡,硬仗难免!
飞羽可是亲眼瞧见了郑军气势汹汹的扑来的,急的团团转:“公子,你快想个办法吧,要不,我立刻去找二公子他们。”
他们怎么会回来?
明淮微微摇头:“来不及了,传令下去,大军警戒。”
“是。”
飞羽立刻去传消息,整个郑军大营没一会儿就动起来了。
远处埋伏的陈威等人把他们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只等天色一亮,明悟和明德在城门处被绊住就动手。
冬日里的天色亮的极慢,只是朦胧间刚冒出一丝明亮,安州城楼就有了动静,长号一响,女君亲临。
景玉今日难得换上了女装,却是清淡的天青色衣裙,一袭白狐大裘,带着雪帽,抱着手炉,踩着棉鞋,带着一脸不悦的德阳从马车上下来,在守城将士的叩拜之中,一步步登上城楼。
“阿姊为何非要来?去大营不就行了吗?城楼凶险,何必把我们都至于险地?”
她一路上都在发牢骚,景玉早就心烦了,语气也不是很好:“我们不来露个面,郑军怎么会放心大胆的攻城呢?”
德阳还是很不高兴:“可我怀着孩子,要是出了事,阿姊怎么与母后交代?”
景玉顿住脚步,回头瞧着她:“堂堂公主未婚有孕,你还觉得挺光荣的是吧?”
她显少这般疾言厉色,德阳还当真被她吓了一跳,心里一惊,眼圈一红,马上委屈的似乎要哭出来了,景玉也不理她,继续走着上去。
到了城楼之上,十里远的地方,就是黑压压的郑国大军,天地间竟是雪白一片,独他们那处杀气腾腾。
景玉站在墙垛处,瞧着郑军一脸纠结。
明淮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两个哥哥,她都给机会让他们偷袭攻城了,怎么这一大早就光明正大的在那杵着,是给东川时间准备吗?
果然,脑子是个好东西。
她微微摇头,瞧着边上抿唇不说话的小士兵,很是佩服他们的定力,为了配合郑军,愣是装瞎不行动。
这年头,演戏也不容易啊!
正哀叹着,后面就是一阵惊呼,景玉回身,就瞧见德阳坐在地上,被人扶着才没有跌在地上,边上围着的将士也都吓了一跳,立马围过去看。
他们倒不是关心德阳,只是觉得她事多不说,还总是给自家女君找麻烦,为了不让她滑到,他们可把城楼上的积雪都扫了的。
景玉走去面前垂眼瞧了瞧她:“这么平坦的路你都能摔着?”
德阳泫然欲泣:“阿姊,是这地砖不稳,不怪我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赢江这事要搞大事情的
景玉瞟了她一眼,话都懒得说,转头就见几个士兵端着一盆盆热乎的粥上来,她也就走开了。
“行了,今日腊八,大冷天的干站着也冷,都喝些热粥暖暖身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呢。”
跟着她的小将军一听,立刻下令让城楼上的士兵都过来喝粥,刚刚还戒备森严的城楼,一下子就松散起来。
明悟远远地看着,绷着脸不说话,明德瞧了他两眼说道:“二哥,景玉已经发现我们,此时攻城,只怕不妥,要不还是撤退吧。”
明悟一声冷哼:“这是计谋,你知道什么,景玉看见我们,定会以为我们会像你说的那样撤军,若真如此,岂不是随了她的意?”
明德有了些顾忌,另外提议:“那不如此刻攻城吧,出其不意,即便不能活捉景玉和德阳,也能威慑她们。”
明悟再度出声:“我还不屑于威慑两个小姑娘,等重挫东川,还用担心她们不心生惧意?”
他能找出这么清奇的理由,明德也无语了,干脆不说话。
只是不等天色大亮,明悟突然下令:“攻城。”
一阵战鼓,郑军喊杀着来攻城,景玉早上了马车走出一段路了,听见声响,让人停下马车,站着车辕上看着那边。
“我都走了才攻城,这个明悟...好吧,他高兴就好,只是明淮摊上个这样的哥哥,回头我得问问他是什么心情。”
她钻进马车,也不管城楼那边打的热火朝天,悠悠然的往住的地方去。
德阳和她一起坐着,瞧她一路上都不说话,眼睛一转说道:“阿姊可听说了,虞姜和王献走的挺近的,这还没过门呢,就时常在一起吃喝玩乐了。”
景玉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嗯。”
瞧她肯搭理自己,德阳继续说道:“只是虞姜才十三岁,就这般不知规矩,只怕落人话柄啊。”
景玉没理她,德阳还凑着过来问道:“阿姊,你是长姐,可得管管她才是。”
景玉淡淡出声:“你们在母后身边长大,一个未婚先孕,一个举止失当,也不稀奇,母后都能坦然的看着你们失了公主风范,我一个长姐,管你们做什么?”
她贬损女帝已是常事,就连女帝自己都不愿意和她计较,德阳自然也不敢反驳,只能气呼呼的坐着生闷气,等到了府衙,她一句话不和景玉说,自己就下车了,景玉这才乘着马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她和德阳不对付,为了避免对方给自己找事,都很有默契的避开,在外都是不住在一块的。
到了住处,景玉刚下马车,容湛就已经等在门外了,上前给了她一只小竹筒。
“公子,回信。”
她接过来打开,也只有短短一句话:宁与小人共商,不与莽夫同战。
景玉笑起来:“啧啧啧,现在后悔,似乎有些来不及啰,陈将军他们动手了吗?”
容湛跟着她进去:“应该是动手了,秦军那边,没有动静。”
景玉顿住步子:“赢江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君应该体谅女帝苦心
这次打仗,本就是秦国和东川的矛盾,郑国来帮忙,也是因着秦国承诺以此来换回还在新郑的赢闵,但现在却成了秦军不动如山,让郑军身先士卒,别说是小肚鸡肠的郑王了,这事换做谁心里都不会舒坦啊。
她回身和容湛笑道:“我还以为赢闵这次真的能回来呢,照这么个情况,他估计得在郑国长住了,可怜的大侄子。”
容湛瞧她这般风趣,也跟着笑起来:“这么多年,公子只要不在临安,都是这般从容自在,竟然调侃起秦王来了。”
她难得露出了小女儿家该有的情态:“赢闵算计过我啊,他现在遭了报应身陷囹圄,看来还是很需要我去帮一把啊。”
她有了这个主意,就待在屋里认认真真的想法子去了,至于打仗的事,都交给容湛去盯着,只管听他回来说结果就成。
德阳因着在城楼上险些摔着,回去之后就说身子不好,也就没来烦景玉,景玉也乐得自在,耳根子也难得清静下来。
只是第二日,临安就来了一位客人,直接来了景玉住的院子。
景玉被容湛请去前面的时候,刚刚看了一宿的地图,脑袋涨晕,眼圈青黑,看着没什么精神,边走边揉眉心的问道:“安碧亲自来了?那她可去看过德阳了?”
容湛说道:“她一到安州就先去看了德阳公主,在府衙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景玉心里沉了沉,脸色也凝重起来。
到了前堂,果真见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侍卫,廊下门前也站了位贵妇人,披着红狐袄子,只是站着不说话,就有一分慑人气势。
安碧,女帝的心腹,女帝能登上帝位,可少不得这个安碧出谋划策呢。
景玉走着过去,安碧瞧见她,转过来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脸上不带一丝笑意的盯着景玉。
景玉在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安姑姑来了。”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说不上亲热,但也不算是失礼。
安碧对她的态度也不惊奇,也不客套,直接说道:“安州不宁,女帝担心德阳公主安危,所以派老奴来照顾德阳公主,顺便提点女君两句。”
果不其然,还真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她抱拳听训:“谨听女帝教诲。”
安碧说道:“德阳身子羸弱,难与景玉相比,战场险恶之事,德阳少涉,景玉身为阿姊,因以自身为表率,不可仗势欺压德阳,柏庄乃是本王亲命,景玉无权代其行政布兵,若以犯界,以此为警,再不可插手军务。”
这七十六个字,景玉听着真是没有一个顺耳,但是却不能反驳什么。
女帝偏袒德阳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她早就习惯了。
“是,儿臣遵命。”
她收了礼节,安碧依旧刻板的说道:“女君应该体谅女帝苦心。”
景玉没理她,只是吩咐容湛:“安姑姑应该不会与我住一起,去告诉德阳,收拾好安姑姑的屋子。”
“是。”
安碧微微皱眉,再次开口:“听闻女君现在已经出手,还请女君即可收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创郑军
景玉半握拳放在小腹,一丝一毫都不退让:“安姑姑,国家大事,即便是女帝怪罪,我也一定要做完才行,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习惯,容湛,送客。”
让她这个时候下令收兵,那岂不是前功尽弃?这等蠢事,她可不会听一个老太婆叨叨。
安碧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一脸怒气的带着人离开,容湛还十分担心。
“这个安碧,只怕不会让公子好过的。”
景玉看了安碧离开的方向,也是眉头紧锁:“每次都会让人来给我捣乱,一个德阳还不够,又来一个安碧。”
她心里烦,话都不想多说,自己回了屋子,翻了本《道德经》出来抄写精心,反正就是刻意不去想安碧和德阳就行了。
到了初十,容湛带回来消息的时候,景玉已经厚厚的写了一大堆竹简了,上面整整齐齐的抄着《道德经》,竹简在她身边堆成了一座小山。
“公子,一切按吩咐完成了。”
景玉抬起头,眼中很是不可思议:“都完成了?明淮就没有动作?”
容湛细细说道:“初八那日,陈将军他们攻进郑军大营,明淮带着人殊死抵抗,但是因着明悟明德带走了郑军精锐,所以明淮等人寡不敌众,夜里,明淮带着郑军往秦军大营靠拢,陈将军带人追击过去,引得秦军出手,三军交战,秦国因为赢傅还在东川,无心力战,为此畏首畏尾,初九拂晓,明悟明德自城外兵败撤军,得知大营被袭赶来救援,安州兵马一路追击,里应外合,因着郑军身心俱疲,陈将军于初九傍晚重创郑军,郑军狗急跳墙,慌乱中,在秦军的眼前,杀死了陈将军故意放走的赢傅,赢傅一死,陈将军他们就回来了。”
景玉大笑起来:“还真是稀奇了,竟然比我想的要顺利那么多,为何感觉哪里不妥当呢?”
她正想着,外面就大吵大闹起来,侍卫退进来了三四个,对着吵闹的人束手无策。
“阿姊这是何意?”德阳由安碧扶着,一路大叫着进来,看见容湛在,干瞪了他一眼,直接冲过来,气势如虹的质问:“阿姊,抵抗秦军的事,是母后交代柏哥哥的,阿姊也承诺过不会越俎代庖,但是这一次袭击郑军大营作何解释?再说,赢傅是柏哥哥所抓,阿姊怎么能悄悄带走赢傅呢?”
听她说完,景玉才慢悠悠的开口:“说完了吗?”
德阳嘴唇动了动又停住,景玉说道:“若是说完了,就回去转告柏庄,他是将帅,即便是身负重伤,也希望他尽快亲临战场稳住军心,郑军刚刚受挫,势力大损,军心不稳,我不希望他无动于衷。”
德阳看了她一会儿,又风风火火的出去。
安碧看着景玉,面色依旧刻板:“女君可别忘了女帝的话才好。”
她说完也出去了,容湛瞧着他们走远才问道:“公子想借郑军之手杀了柏庄?”
景玉板着脸没接他的话,而是吩咐道:“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这事我不想管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错失良机,坏我大事
她心中有气,容湛也不好多说,毕竟每次在她大展拳脚的时候,女帝都会让人来桎梏着她,次数一多,再怎么好的性子也给磨没了。
景玉收手,德阳可高兴坏了,拉着安碧一路撒娇:“还是姑姑好,不然阿姊总是欺负我。”
安碧对着她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女帝最心疼公主,老奴自然也心疼公主,公主可要和柏将军好好商议,别让景玉女君得了好处才是。”
德阳连连点头,和安碧坐着马车直接去了大营。
柏庄的药里被景玉动了手脚,几天了也不见好,身子燥热,时不时就会撕裂伤口渗出血迹,德阳和安碧到的时候,他刚刚换了药。
德阳跑进去,瞧见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绷带伤药,也不问他的伤势,而是直接说道:“柏哥哥,你现在能上阵杀敌了吗?阿姊放权了,我们现在有母后撑腰,只要你现在带兵去攻打郑军,我们就成功一半了。”
柏庄面露难色:“公主,我现在...”
安碧比德阳细心,立马说道:“将军伤势未愈,暂且歇着养好伤势才好,郑军元气被伤,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无需着急的。”
她的话让柏庄心生感激:“多谢姑姑。”
德阳有些不悦:“可是机会稍纵即逝,不这个时候...”
她没说完,安碧就急忙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逼着柏庄现在就去,毕竟他现在伤势未愈,再三逼迫,只会寒了柏庄的心。
他们两日没有动静,待在住处的景玉心思也一点点往下沉了,瞧着站在枯枝上叫个不停的老鸹不甘骂道:“错失良机,坏我大事,一群蠢货。”
容湛跟在她身边,瞧她背在身后握紧的拳头说道:“赢傅被杀,赢江已经与郑国闹翻了,有秦国拖住郑国,公子不必担心。”
她微微摇头:“两日,足够赢江想明白前因后果了,若是当时就追击,或许赢江会怪罪着郑国错杀赢傅的事对东川追击郑国的事袖手旁观,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她最后深深一叹,略略站了一会儿走着出去:“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用跟着了。”
“是。”
她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大雪落在她身上,却凉到了她的心里。
柏庄一介莽夫,打仗只知道蛮干,德阳目光短浅却好高骛远,不会细细思付各方利益,安碧心思虽深,却也止于宫宅之争,列国逐鹿,他们三个都不够格。
但女帝宁愿用一场成败来为德阳铺路,也不愿意放手让自己挫败秦郑,偏心至此,她无话可说。
心思放在了别处,她也没主意前方,一下子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吓得景玉一跳,抬头就是一惊。
纵然他戴着雪帽遮着口鼻,景玉还是一眼认出了明淮,再看周围,已经没几个百姓了,倒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十个便衣打扮的男子,显然就是上次明淮带着追她的那九人加上飞羽了。
她嘴角一扬,眼中欣喜难藏,却立马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微微惊慌起来:“你...你怎么在这?”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想让你消失的人是谁
明淮一把拉住她,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她:“算计我郑军至此,我不来找你说道说道,怕是不合常理吧,景玉女君。”
景玉心里慌张,拉扯了两下,刚要大喊明淮就一掌拍下,她眼前一黑,不及出声就软在明淮怀里。
明淮把她抱起,往边上巷子里的马车走去。
远处闪开一个人影,飞羽想要追去,明淮却微微摇头。
闪开的人影一路往府衙而去,安碧正陪着德阳说笑呢,瞧见他进来,都住了嘴。
德阳满含期待的问道:“如何了?”
“那一行人只是打晕了女君,并未下杀手。”
德阳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只是打晕了带走?”
安碧示意她稍安勿躁:“那一行人行踪可疑,虽说让他们混进来了,可是安州毕竟是景玉女君的地盘,她若是真的出了事,虽然女帝不会过多怪罪,可是对安州将士就难以交代了,她被带走,也是好事,只要她不留在这里束缚公主的手脚即可。”
德阳还是心有不甘:“上次已经算计过她一次了,可她还不是回来了?不行,我不想让她活着,快去,把她杀了,最好永远别回来了。”
那人有些为难,看了看安碧,瞧她也点头说道:“女帝虽不喜景玉女君,却也夸赞过她有女帝风范,是该趁这个机会除了她才是。”
德阳笑起来,拉着安碧撒娇:“还是姑姑与我一心,母后虽说疼我,可她还是看重阿姊的才能的,阿姊在一日,那些朝臣的目光就只会在她身上,我就永远没办法出头了。”
安碧说道:“景玉女君不是善茬,公主纯善,怎么能与那等蛇蝎妇人相比。”
德阳有些顾忌:“姑姑,若是母后问起阿姊出事,该怎么办?”
安碧目露凶光笑起来:“公主被景玉欺压,安州人人得知,以她的心思,公主想算计也难啊,再说,这次郑国吃了大亏,想报仇的人多得是呐。”
德阳明白了,两人相视一笑,有些意思不言而喻。
已经临近年下了,飞雪越来越大,一辆青绸马车,九匹高头大马,在茫茫雪野里一路往郑军大营而去。
马车摇晃,景玉慢悠悠醒来,思绪还没清醒,瞧着车内有些茫然,微微一动,才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她心中一紧,用力挣了几下,又发现自己正枕在明淮腿上,身上盖着他的大裘。
景玉挣扎着坐起来,警惕的看着他说道:“用我做人质,你什么东西都换不到。”
明淮本是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打盹的,听了她的话微微睁开眼睛,声音有一丝低哑,似乎也刚刚睡醒,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所以不会用你去做交易的。”
景玉依旧警惕,直接问道:“你们是怎么进的安州城?”
明淮抬眼看着她:“你觉得,最想让你消失的人是谁?”
女帝?
不,不会的,女帝的消息再怎么灵通,也不会这么快就有所行动。
瞧她眼珠子乱转,明淮提醒道:“安州城戒备森严,我们在城外徘徊了一日,突然就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商队,邀我们一起进城,你觉得谁会这么好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怕你会挨雷劈
景玉垂着眼细想,猜测道:“难不成是安碧?”
明淮笑了笑:“谁能保住安州城,我想女帝心里清楚,听说她不许你插手军务,可是她也不曾下令让你回去不是,若当真想让德阳独当一面,留着你在安州,岂不是束缚德阳?你说的那个安碧,听说是女帝的心腹,爱屋及乌偏疼德阳,把你弄走,对德阳是有好处的。”
景玉听明白了,镇定下来,瞧着他问道:“绑走我,你还有别的打算吧。”
他起身凑过来,双臂一撑,把景玉囚在自己身前的狭小空间里,细细的盯着她说道:“把杀死赢傅的事情冤枉在郑国头上,你这小心思真是太歹毒了,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跟着我,学学怎么做个正人君子。”
景玉抿抿唇:“这几日天气不太好,你害怕吗?”
他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我怕你会挨雷劈。”
“哈~”他笑出声:“若真的被雷劈了,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最少能为世间除一害。”
景玉微微恼怒:“你让开。”
明淮没和她唱反调,不仅让开了,还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依旧闭上眼睛懒懒出声:“我很累,你安静会儿。”
景玉看向他,瞧他脸上的确挂着一丝没见过的疲倦,这才记起明淮也受了重伤,这才几日,尚未好就又是一场恶战,挣开了伤口也说不定啊。
她心软了,把身上的大裘盖在他身上,抱腿坐在他身边。
明淮并未睡着,虽然闭着眼,却开口问道:“你还去新郑吗?”
她偏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只见他嘴角微微一勾:“秦郑两国算是闹翻了,赢闵回国无望,我猜你还会去帮他,怕你拉不下面子求我,就亲自来接你算了。”
景玉看了他好一会儿,翻身坐起来,一胳膊卡在他的喉间,一手按在他的胸口,明淮睁开眼扫了两眼,依旧懒洋洋的靠着。
“这是什么意思?”
威胁他,景玉还是有些紧张了,但却硬撑着说道:“我猜你胸口有伤,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我就按下去了。”
他垂眼看了看她的手,抿抿唇才开口:“往左一点,你按歪了。”
景玉可没心情和他贫嘴,直接问道:“郑军惨败,赢傅被杀,我所计划的事情出奇的顺利,是你捣的鬼是不是?”
他笑起来:“是。”
“为何?”
“明悟明德敢抢我的军权,我自然是要教训他们的,你给了我一个那么好的机会,我若是不接着,岂不是辜负佳人好意了?”
说着还来举止轻浮的来挑景玉的下巴,景玉胳膊微微用力一压,他就老实的放下手了。
“你会为了对付明悟明德,置郑军安危于不顾?”
他语气轻松:“自然是顾得,我若真的什么都不管,只怕你的人能把他们全军覆没了,明悟明德不听我的劝阻导致兵败,我重伤在身却保住郑军余力,在郑王那里,这可又是一件大功劳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敢在安州追杀我
难怪陈威顺利的不可思议,原来还真是这货捣的鬼,论借刀杀人,她还真是得甘拜下风啊。
思绪一茬,明淮就把她按在地上了,半压在她身上固着她的手腕,‘哐当’一声好大的动静,赶车的飞羽还回头看了看关着的车门。
他力气大,景玉挣不开,对着他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他笑了笑:“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还去不去新郑。”
景玉权衡了一下说道:“若是去呢。”
“那我就帮帮你,让赢闵在新郑多住些日子,好给你机会去做他的救命恩人。”
“那若是我不去呢?”
他顿了顿,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声响笑起来:“那我可不会帮你拦着追来的刺客。”
“什么?”
她刚问出口,就被明淮一手揽住腰拉了起来,直接扑在他怀里,‘咻’一声,一支羽箭不偏不倚的钉在她方才躺的地方,景玉心里一惊,身上一寒就是轻轻一颤。
马车速度加快,颠簸的让人坐不稳,只能死死地拉着明淮的衣服,透过羽箭穿透的小孔,看得见追杀而来的一行人。
明淮瞧瞧她紧绷的脸色笑道:“猜猜是谁?”
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除了安碧那个老女人,谁敢在安州追杀我?”
明淮被她逗得笑起来,握住她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的手,微微低头到她的耳边:“别怕,有我呢。”
不怕?笑话,你被人追着来杀你怕不怕?
景玉干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明淮依旧靠着,也不见他起身出去,只是透过小孔,看得见明淮这边已经有四五个人稍稍落后拦住那群人了,马车还是迅速的跑着,没一会儿就将他们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一路疾驰,傍晚时分马车才渐渐停下,却仍旧离着郑军大营一些距离。
景玉出来站在车辕上,见是一片暮色沉沉的荒野,往四周扫了一圈的间隙,明淮也出来,飞羽小心的扶着他下去,引得景玉多看了两眼。
“你的伤...”
飞羽现在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虽说吃惊,但走了半日也接受了,依旧如同从前那般呛她:“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公子怎么会旧伤未好添新伤,为了帮你杀柏庄,我家公子可吃了大苦头呢。”
她眼中闪过愧疚,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明淮把手递给她:“下来。”
她自己跳下来,车辕不高,但明淮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才往一处背风的山凹处走去,火堆已经烧起来了,那几个侍卫一堆,另一堆留给明淮和景玉。
景玉跟着他进去在火堆边坐下,火光跳跃,照在他们脸上多了一丝少有的温暖。
明淮捡了根柴丢进去:“若是冷,就坐到我身边来。”
她没动,只是抱着自己膝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其实我很想知道,你起初接近我的目的。”
他身子一顿,没说话,却丢了根柴进去,大火烧的噼里啪啦,冒出青烟,倒是让周遭都暖和了一些。
第一百二十章 是郑王抢来的
景玉也丢了一根柴进去:“你现在还防着我,我也防着你,有些事尚且不能坦诚相待,毕竟我们是对手,但是你能在我身上花那么多的心思,想必你想让我在东川找的人,对你很重要是吧?”
他抬眼看过来:“那你说,我能信你吗?”
景玉一耸肩:“只有我能帮你,你不信我都不行,而且,若真的能帮了你大忙,那等我再找你帮忙的时候,底气也能足一些了不是。”
他没像往常那样笑起来,反而垂下眼睑,等刚刚丢下的柴火烧起来了才慢慢开口:“我母亲,是郑王抢来的,以女奴身份委身郑王,九个月后就生下了我,因此被人怀疑我的来历,郑王大怒,但为了不失颜面,并未证实流言,却把我们母子赶入冷宫,自此苛待我们,我有十几个兄弟,唯有我与郑王没有一点相似,我本想知道真相,但奈何我母亲过世太早,她生前也没什么相熟之人,所以许多事我都无从问起,但她的遗物之中,留有东川才能有的蓝玉,那是她一直贴身佩戴的东西,起初看你是女奴,觉得与我母亲有几分相似,心生怜悯,所以才多次与你说话,后来知道你来自东川,我就动了这个心思,除此之外,我并不想利用你什么。”
景玉仿佛明白了什么,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情绪,有些心疼的看着他:“哪能请问一下夫人的贵姓吗?”
他默了默:“我母亲叫妲雅,郑王宫里都称她做雅夫人,委身郑王时十六岁,是郑王做公子时,与东川开战所掳。”
景玉目色微微一动:“那块蓝玉,我能看看吗?”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动作小心的从衣领里拿出一块泪滴形状的蓝玉挂坠,景玉挪过去拿在手上看。
蓝玉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触手温润,极是珍贵,绳子是五色编织的,已经磨损了颜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她说道:“蓝玉在东川是身份的相争,也用做东川与列国礼物来往间的东西,能得到蓝玉的人非富即贵,你这块蓝玉,该是从整块蓝玉上特意取出来的玉心,这样的贵重之物,自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按你的年纪算,该是我祖父在位时发生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尚未出世,这么多年,东川败落的贵族不少,被充作女奴的贵族女子也很多,查找不易,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出来的。”
明淮满心感激,把挂坠收好,十分郑重的朝她抱拳:“若你能帮我这个大忙,明淮感激不尽。”
他拜在地上,景玉也忙端正的跪坐好,抱拳拜在地上还了一礼。
“额...公子,你们这是...”
飞羽拿着热好的干粮在一边纠结的看着他们,只见他们不急不躁的收了礼,却奇怪的相视一笑各自坐开。
明淮伸手:“拿来吧。”
飞羽把吃的递过去,看了景玉看几眼,见她面色淡然,心里更加奇怪。
吃了东西,飞羽安排了人轮流守夜,其他人各自寻了地方围着火堆休息。
只是夜里北风直吹,景玉心里有事又睡不着,靠在大石头上,隔着火堆看对面熟睡的明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