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 定亲礼(二)
苏鱼和灵鸢扶着她,瞧着嬷嬷们给她戴上金项圈和玉佩香囊这些东西,也觉得头大。
尽数弄完之后,嬷嬷们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错漏,这才拿出一柄缠着红线的玉如意给景玉捧着,然后接替苏鱼和灵鸢扶着景玉出了寝宫,外面已经有轿辇等候。
穿过宫巷抵达正殿,百官早已经到齐,明淮同样也是一身定亲用的红色衣袍,瞧着景玉从轿辇上下来,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由嬷嬷扶着进了正殿,一看百里襄竟然也在,而且还坐在女帝身边,相对于他眉眼都是笑意的模样,女帝的神色一如往常让人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景玉微微垂了垂眼,捧着玉如意走上前。
明淮手里也有一柄缠着红线的如意,和她隔着三步远并肩而立。
卫东临和郑国的礼官捧着各自的黄绢上前,当着百官的面互换了写着双方八字生辰的红玉牌,又互相交换了各自的礼单,这并不算是聘礼和嫁妆,只能算作是敲门礼,礼物也算不得贵重,却是寓意最为吉祥的东西。
互换了八字和敲门礼,这只算是六礼中的二礼,其他的四礼会由负责此事的大臣去接洽,不用景玉操心。
等他们交换完毕,宁尘才展开手里的黄绢,明淮和景玉捧着黄绢跪下,其他人也都弯腰作揖听旨。
“嫡女景玉,帝膝下长女,身份贵重,自幼聪慧,淑嘉尔德,今至婚嫁之年,闻郑国公子明淮人品贵重,门第相当,未有正妃,为成佳人之美,兹将景玉公主许嫁郑国,以期和睦,为行六礼,乾昭十五年十月成婚,诸事礼数,着礼官卫东临祥执。”
“儿臣领旨。”
“小婿领旨。”
俯首一拜,嬷嬷又扶着他们站起来,却是相对而立。
赐婚联姻的旨意一宣,就该他们互换如意了。
这也不用他们自己动手,身边跟着的人就会把如意换走,他们只用老老实实的站着就好。
交换了如意,又有两个嬷嬷捧着一个描金漆盘上来,上面是一对环形的青鸟白凤玉佩,女青鸟男白凤,身边的嬷嬷取了玉佩给他们佩戴在腰间。
又有人捧着朱砂血过来,嬷嬷微微拉起景玉的袖子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胳膊,稳稳的托着放在明淮面前,有人把竹笔给明淮,要他亲自动手在景玉的胳膊上点上印记。
说白了就是给景玉盖个戳,用来告诉别人她名花有主了。
明淮嘴角悄悄爬上来一丝笑意,他不会丹青,但是简单的画几笔还是可以做到的,寥寥几笔,勾了一朵简简单单的小花出来,说不出有多别致,但也不算是太丑。
他停笔,立刻就有人取了一块白色的绸帕出来盖在景玉手上,微微一压,绸帕上就印上了一模一样的痕迹。
点了朱砂血,就是互饮约婚酒,鉴于百里襄不许女孩子喝酒的规矩,约婚酒也不是辛辣的陈酒,而是略微香甜的果子酿。
约婚酒一喝,他们订婚的礼数才算是成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夷吾来信
定亲宴这种东西和景玉是无缘的,礼数一完她就被嬷嬷们扶着回去了,剩下的就是明淮这个女婿陪着景玉这边的娘家人宴饮了。
扑在床上,景玉动都懒得动一下,苏鱼和灵鸢帮着她去掉沉重的衣裳和发饰,又忙着让婢女送些吃的过来,给她揉着肩膀松活筋骨。
“太重了,我的脖子差点断了。”
灵鸢端来她最爱的热米酒笑着说道:“等女君成婚的时候,穿戴的比今日的还要重呢,不过到郑国的时候就不用了,毕竟是王妃之礼,都需按礼数来。”
苏鱼接话道:“这个可不一定,万一公子成了太子,那到时候就是按太子妃的礼数来了。”
她们笑起来,景玉却是无力吐槽。
别说明淮会不会成为太子,想来以他的品行,知道了自己不是郑王的亲子,对现在的身份就已经很介怀了,哪里还会去争什么太子位,不管对外是如何昭示野心和实力的,从他答应女帝打发走府里的那些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女人时,他就已经放弃了去争什么太子位了。
不管正殿那边多么热闹,景玉都没心情去听,繁琐的累赘一去,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宫里老老实实的呆了三天她就溜回庄园了,初雪刚刚落下,在码头处折了带着碎雪的梅花,她一路跑着进去,明淮已经在庄园等着她了,定亲之后第一次见面,已经算是很亲近的两人竟然同时红了脸,兴许是关系不同了,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
“把手伸出来,我瞧瞧给你盖得戳还在不在。”
她拉起毛茸茸的兔毛绲边袖子露出胳膊:“早就被我洗了,那玩意遇水就化。”
“手凉成这样,你的手炉呢?”明淮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还不穿狐裘。”
他的袖子里很暖和,景玉还往里钻了钻:“手炉苏鱼抱着,狐裘在马车上,我跑得快,她们没跟上来。”
“淘气,快进屋。”
他用自己的狐裘裹着她,带着她进屋坐下,苏鱼和灵鸢着急忙慌的跑着进来,瞧见她还有些小性子了。
“你跑的也太快了,台阶上都是雪,我们都摔了好几次呢。”
“就是,女君你也太胡闹了。”
景玉微微撇嘴,缩在明淮的狐裘里告状:“她们凶我,你可是听见了。”
明淮倒了杯热米酒出来,隐隐带着笑意:“没听见。”
“哼。”景玉不理他了,他喂到嘴边的热米酒也不喝了。
一个侍卫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竹筒:“主子,夷国国君来信。”
夷吾?他和自己算不上是熟悉,怎么会给自己送信过来。
明淮瞧着她缩着不动就知道她怕冷不愿意把手露出来了,只好替她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恭贺我们定亲的事,另外说秦国向夷国施压,让夷国进贡细粮万石,他向你求援。”
“细粮万石,赢甯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她瞅了一眼来信:“看来秦国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明淮把信件给苏鱼让她收好:“帮还是不帮?”
第八百七十章 除夕宴
她想了想,又是老招数抱着明淮在他胸膛蹭来蹭去:“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可我不想费脑子了,你帮我帮都是一样的嘛。”
这撒娇的伎俩已经不新鲜了,明淮却依旧吃这套:“好,先给他回一封信,等过了除夕,我回郑国的时候顺路去瞧瞧。”
明淮知道她的打算,自己一走几个月,又不顾郑国颜面答应遴选,估计已经让郑王很不悦了,说不定就有人等着他回去后用这些事来为难他呢,如果他能拉拢夷国,虽说作用不大,但是对于好面子的郑王来说也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好事,到时候也不会被那些人轻易欺骗。
亲事已定,百里襄对他整日跑来庄园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不管了,女帝更是从不曾过问,郑国的礼官已经提前回去复命了,就更不会有人来管着明淮,他干脆就在庄园住下了。
日日腻歪在一起,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大雪之后的庄园一片银白,倒是凌霜盛开的各色梅花给这一片素白增添了不少的亮色。
堆雪人,折梅花,雪下煮酒烤肉,寒江披蓑钓鱼。
幼稚的,高雅的,冬日里能玩的明淮都带着她玩了一遍,实在无趣了再支个小陷阱抓鸟。
在一起的日子不仅没觉得乏味,反倒是越来越有趣了,连带着景玉赖床的毛病也好了,每日都在兴致勃勃的猜想他又能带自己去玩什么新奇的东西。
除夕日,女帝在宫里设宴,也不知道是不是多了明淮这个准女婿,年夜饭倒是不再清淡的没什么味道了,而是多了许多郑国的菜色,一张大圆桌,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少见的和睦没有君臣之礼。
百里襄和明淮喝酒闲聊,景玉和朝姒听着德阳胤华互损笑个不停,虞姜姐妹俩一如往常的冷淡,只是一向活泼的胤玄也不说话,兀自坐着吃东西。
朝姒扯了景玉好几下让她看胤玄景玉都没看,而是一直笑盈盈的听着德阳和胤华斗嘴。
她和明淮定亲之后,胤玄回了韩府两天,之后就一直对明淮甩脸子,每日见到也不见礼也不喊人,即便是说话也带着明显的敌意,景玉说过他好几次他也不听,甚至还和景玉吵了起来,闹到最后就连朝姒都觉得他过分了,可他依旧如此,甚至自己跑回韩府,说什么要让江寒教导。
虽然明淮一直没说什么,可他故意疏远着景玉,景玉自然也不会去亲近他。
一顿年夜饭,吃的算不上欢畅,吃完散宴尚且还早,景玉没待在宫里,和明淮胤华一块出了宫的,把胤华送回百里府后,明淮又陪她一块往城外的庄园去。
他喝了不少酒,身上沾染了一大股的酒气,景玉靠着他,心里闷闷的,一路上都不曾说话。
“怎么了?方才吃饭的时候就看你心思飘忽的,没睡好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微微推开了一些车窗瞧着外面:“胤玄原先不是这样的。”
第八百七十一章 那我不是占你便宜了吗
瞧她又为胤玄发愁,明淮果断关上车窗把她拉过来:“他是个孩子,慢慢长大的时候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他这些日子闹别扭也是因为我罢了,除去我的原因,他还是你听话的小弟,江寒和青柠虽然与你有了嫌隙,但你自己不是也知道他们会对胤玄好的嘛,既然是这样,你何必为了我和一个小孩子怄气?”
她别扭的像个和朋友闹了矛盾的孩子,微微低着头嚷嚷:“可我就是不喜欢他现在的模样。”
“你是习惯了他对你言听计从,所以有些接受不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明淮捏捏她的鼻子:“对一个在长大的孩子,不能霸道的去控制他的所思所想。”
她不悦的拉下脸:“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明淮点头:“对,这事是你错了,说实话,我比较认同女帝教导儿女的想法,任其照着天性养成,是非对错她心里有谱,但她宁可你自己吃亏去记住也不会事先提点。”
景玉黑了脸:“明明就是生太多了管不过来,你少替她说好话。”
虽然她表现出不悦,但是却没在继续纠结胤玄的事了,到了庄园之后,因着还没睡意,让苏鱼热了些小食送进来,与明淮一起围着火盆就着热米酒边吃边聊。
那个引枕似乎成了她的最爱,天气刚冷就一直抱着,明淮两杯热米酒下肚瞧她还是抱着就稍稍有些不痛快了。
“来我怀里窝着总比抱着那玩意暖和吧。”他伸出手:“过来。”
“唔,不过去。”她把脚缩在引枕下面:“我要自己坐会儿。”
明淮微微探身瞧着她:“怎么了?瞧着你不太高兴。”
她绞着手指头问的理直气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明淮愣了愣,细细想了想自己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一下子给忘了。
“你答应我的。”她把脸埋进引枕里:“压岁钱呢。”
压岁钱?
明淮忍不住笑起来,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环着她的腰摊开胸膛:“就在我身上,你自己找。”
“那我不是占你便宜了吗?”
她羞涩的表示自己很矜持,然后利索的开始上手,他经常放东西的地方无非就是怀里和衣袖,景玉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除了他日日带在身上的那些东西也没有其他的了。
鼻尖微微一皱,她委屈的瞧着明淮:“没有啊,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准备?”
把引枕放在身后,明淮微微后靠了一些,笑的有些狡诈:“你再找找。”
景玉怀疑的看了他半响,细细的翻他的衣服:“你要是没准备就直说,我不会生气的,真的。”
明淮默默翻白眼:不会生气?我就信了你的邪。
她翻得仔细,手不老实的到处摸,即便是隔着衣料也总像是擦起了一阵阵的火热。
明淮嗓子有些干,放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气。
景玉微微动了动不满出声:“你别掐我。”
看了看关着的屋门,明淮微微坐直了一些,握住她的手盖在自己身上认真坦白:“我没准备,是真的忘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你这么相信我的能力
她轻哼了一声就要让开:“我就知道你忘了,还不承认。”
明淮没放手,盖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趴下来一些,干涩的嗓子说话时也有些低哑:“是我错了,向你道歉。”
咬住她涂着口脂的唇,一股香甜弥漫开来,这个味道明淮尝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不可自拔,除了加深这个吻尝个足够,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去解渴。
他身上都是酒味,熏得景玉有些头晕,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记得现在这个姿势不雅观,别扭的推着他要让开。
明淮不得不暂时放过她,瞧着她从自己身上下去语气无奈:“你属虫的,怎么总是动来动去的?”
她把引枕拖过来抱着,脸色通红的小声解释:“你不对劲。”
明淮依旧后躺着,被她说了还一头雾水:“哪不对劲了?难道是酒味大?”
她脸色更红了,整张脸埋在引枕里,指头指着他腰下:“你不对劲,咯到我了。”
明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马坐直身子干咳了两声,为了掩饰尴尬还倒了杯热米酒端在手里。
一杯热米酒下肚,身上的燥热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加难耐。
瞧她一小坨的坐在那,明淮的心思有些走偏了。
“小鸾。”凑过去把景玉从引枕里面挖出来:“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呢。”
景玉依旧红着脸,瞧着他一脸无辜:“什么?”
把引枕丢远不让她抓到,明淮扣住她的手欺身而上:“洞房,我们在戎族成亲后,还没洞房呢。”
“啊?”她缩了缩脖子:“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就成了我欠你的了?”
压住她乱蹬的腿,明淮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棉衣扣子:“好,是我的问题,那我现在补上行不行?”
棉衣一开,景玉就被冻着了:“你别解我衣服,冷。”
“那去榻上。”
他不由分说的抱起景玉走去床榻,刚把她放下景玉就缩在床角了。
“你不是来真的吧?”
把自己的棉衣脱了随手丢在地上,他一条腿跪在榻上探身去拉景玉:“都在榻上了,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景玉拼命缩着腿避开他的手,脸色涨的通红:“可是,可是我听说很疼。”
明淮跪行着靠近她循循诱导:“我会轻些的。”
被他抓住了,景玉更加紧张:“那要是出事了怎么了?”
她的脚不大,明淮一手就握住了,脱了袜子,雪白的脚丫子还涂了红色的豆蔻。
手掌握住她的脚踝把她拉下来滑到自己身下,明淮很有耐心的去解她的衣服:“会出什么事?”
他现在不苟言笑,但却连呼吸都带上了情欲的味道,沉沉的一开口,景玉就有些微微蒙圈了。
“就是...就是,万一有孩子了怎么办?”
他动作微微一顿,勾勾嘴角在景玉脸上亲了亲:“你这么相信我的能力?”
他亲了之后也没离开,手指插进景玉发间,把她的眼睛鼻子耳朵也都亲了一遍,最后沉溺在她的唇瓣。
方才一顿亲昵,她的口脂已经被吃干净了,没尝到足够的香甜,明淮也没多流连,撬开她的牙关进一步攻城略地。
第八百七十四章 原来公子是这样一个禽兽
毕竟跟着景玉见过一些世面,她们也没让其他人看出些什么,灵鸢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就把院子里的婢女打发走了,自己守在院子门口不许旁人靠近。
景玉好赖床,灵鸢也不止一次守在院子门口过,倒也没让人起什么疑心。
午后,明淮才简单的套着棉衣从屋里出来:“灵鸢,备些热水。”
灵鸢低着头都不好意看他,匆忙的应了立刻去告诉苏鱼。
明淮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一头雾水的关了门,挂起罗帐,瞧着锦被里的景玉,他又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微微拉下被子让她露出脸。
“起来洗一洗再睡吧,吃些东西也好。”
“你让我怎么起来啊?”她缩着脑袋像只地鼠,掩在湿漉漉鬓发下的耳根红的不成模样,见明淮不为所动都急了:“我的衣服。”
衣服?
明淮瞥了一眼地上,暗搓搓的笑起来:“去沐浴不用穿了,我用被子把你裹起来就好。”
隔壁已经有水声了,明淮也不耽误,用被子把景玉裹得严严实实直接抱起来。
瞧他抱着自己不动,景玉像条胖乎乎的虫一样费力的动了动:“走啊,发什么呆啊?”
明淮盯着床榻胳膊微微颤抖:“小鸾,你看。”
“看什么?”
她疑惑的伸着脖子看了看,也一下子愣着不动了。
她冬日怕冷,明淮特地让人寻了雪狐皮做的垫子给她铺在榻上的,可眼下,雪白的狐狸皮上却染了不止一处嫣红,红白分明,借着窗格透进的雪光,隐隐刺目。
景玉以为自己眼花了,伸出手抓着明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那是,那是...”
明淮抱住她,蹭着她的耳朵笑道:“你的处子血,小鸾,我们都误会了。”
“误会了?”她声音发颤,抓着明淮衣服的手越发用力。
他笑意更大:“知道是误会了,心里的疙瘩应该结了吧?。”
景玉藏在他肩上哭着问:“那你介意过吗?”
“从不曾介怀过。”
苏鱼和灵鸢从浴房出来,瞧见景玉哭的一塌糊涂,下意识的以为是明淮对景玉用强了,而且迅速脑补出原因。
一定是昨晚景玉喝多了被明淮趁机下手,然后现在醒了发现出事了。
原来公子是这样一个禽兽!
被她们惊恐里还带点鄙视的看着,明淮立刻明白了她们的心思,脸一红就尴尬了:“收拾收拾备些吃的。”
他忙抱着景玉进浴房,苏鱼和灵鸢还以为他是心虚了,一下子心疼起景玉来,再看床上一片凌乱,就更加心疼了。
等他们从浴房出来,明淮拿了衣服去浴房穿戴,苏鱼和灵鸢给景玉穿衣服的时候也是心情复杂,瞧她那些洗不掉的痕迹,越发对明淮鄙夷起来,可一看景玉含情脉脉的眼神,苏鱼立马记起南阳那件事了,对上现在的情形一看,有些东西似乎是误会。
给她穿衣梳妆好,苏鱼细心的把手炉给她:“初为人妇,身子总会不适,最好就是别冻着,待会儿吃些东西再睡一觉就会好多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陈杭乔遇害了
景玉红着脸点点头,由灵鸢扶着去吃饭,苏鱼却留下来,把热米酒泼在床榻上,又把小食也泼了上去,尽量遮住上面的痕迹后才叫了婢女进来拿去洗。
瞧见那么多的痕迹,婢女自当是景玉醉了才把吃的喝的都弄在了床榻上,倒也没起别的疑心。
明淮也并非不关心她的身子,为了避免自己禁不住诱惑,接下来的几日都很自觉地跑去隔壁休息,即便是白日里亲近也顾忌着。
男女之事不过是认同彼此,若是太过不知节制,那就变成泄欲了。
过了年初,郑王催促的书信就到了,明淮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只能拜别了百里襄和女帝。
临行那日,飞羽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了,景玉还是舍不得撒手,外面大雪洋洋洒洒,她在屋里也是哭的泪如雨下,脑袋抵在明淮胸膛,把他的衣服都哭湿了。
“还没过元宵呢,没过元宵走什么呀,就不能等我过了生辰再走吗?”
她一哭,明淮就有些动摇了,可仔细一算,自己都出来半年多了,要是再不回去也实在说不过去,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纵然也想和她在这每日儿女情长两小无猜,但日子一长也不是这么个事。
安安静静的抱着她等她哭累了明淮才开口:“等开春了,我来接你,别哭了。”
她红着眼睛抬头,瞧着可怜巴巴的:“接我?去哪?”
给她擦擦眼泪,明淮一如既往的眉眼带笑:“忘了?三年一次的列国会盟就在开春,不管到时候你我会不会去,我们都找机会见一见,然后就等着十月我来迎你回去,到时候去哪都带着你,可好?”
“开春。”她细细想了想:“也要两个月多呢。”
明淮捧着她的脸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两个多月难熬,忍一忍,好不好?”
松了揪着他衣服的手,景玉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送着他们到了码头,瞧着他们上船离岸,景玉鼻子有些发酸,但也没丢份的当着那么多人哭。
明淮上了马还不忘朝她挥了挥手,望了她许久才带着飞羽一行人驾马离去。
他一走,庄园里就彻底清净下来了,胤玄回了韩府,朝姒也进宫跟着嬷嬷学规矩,偌大的庄园只剩下景玉。
年初十,赶往蜀南将近两月有余的容湛才回来,一见面脸色并不好:“主子,陈杭乔遇害了。”
景玉修剪梅花的手微微一抖也变了颜色:“何时的事?”
“九月初,陈杭乔到蜀南不过十天,被派去矿山搬运,矿山当晚就因为大雨坍塌。”
放下剪刀,她的指节微微泛白:“可寻到尸首了?”
“没有,说是死了十二个人,可只寻到十一具尸体。”容湛眼珠子转了转:“属下猜测,以小陈将军的警觉和身手,应该是逃了。”
景玉站起来:“逃了最好,蜀南是王献的地盘,什么矿洞坍塌,估计是人为,王献这么着急的要除掉陈杭乔,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否则王献不会这么着急。”
第八百七十六章 就一点情分都没有
容湛也跟着细细的想了想:“小陈将军日日跟着德阳公主,想来那些细节与那几日有关,不如去问问德阳公主那些日子他们都去了哪些地方?”
景玉看了他一眼,立刻说道:“苏鱼,让人备车,我们进宫。”
她过了除夕就没离开过庄园,故而一见她突然来找自己,德阳还是很惊讶的,围着景玉转了一圈又一圈。
“以前总见你素素淡淡的不怎么打扮,一定亲就这么舍得花时间收拾自己了?”她伸手波动拨弄景玉发间的赤金凤钗,托着下巴细瞧着她:“阿姊,难不成是姐夫走了你无聊了所以才来找我的?”
景玉慢悠悠的放下茶盏:“陈杭乔出事了。”
“什么?”德阳一惊:“他出什么事了?”
景玉依旧语气平淡:“矿洞坍塌,他死了。”
德阳僵住,好半天都没说话,却又立马站起来去翻桌上的折子:“不会啊,我很留意蜀南来的折子的,没见到有说什么矿洞坍塌死人的事啊,你们是不是听错了,有去蜀南找吗?”
瞧她慌张的模样,景玉解释道:“死了十二个人,按照通文馆的规矩,折子不用送到宫里来,通文馆会自行处置,你看不到的。”
德阳半伏在书案上一阵沉默:“怎么就死了呢,他不是很厉害的吗?”
景玉伸头过去看了看:“没哭啊,我还以为你最少会掉几滴眼泪呢,好歹人家陪你玩了几个月,就一点情分都没有?”
她没怼回来,而是垂下眼睛瞧着有几分伤感:“我觉得他没死难过什么?”
啧啧啧,小丫头直觉够准的啊!
景玉也没再和她继续瞎扯了,正正经经的问道:“自从胤华放了狠话,你就没敢去废宫了吧?”
德阳愤恨的点头:“我那天还没到废宫就回来了,他还是去把扶白打了一顿,送饭的内侍说扶白三天没下床,身上青紫了好多的地方,然后我就没敢去了。”
景玉满意的点头:“这事做的不错。”
她气恼的噘嘴:“阿姊,你说什么?”
“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去不妨带着我,那样胤华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主动带你去的,他就不敢动手了。”景玉暗暗的夸了自己一句:“怎么样?”
她眼睛一亮,立马跳起来拿上狐裘抱起手炉:“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么积极?
景玉微微一怔,慢悠悠的站起来,德阳没她那么磨蹭,一把抓住她颠颠的就往外跑。
废宫景玉没去过,为此对去往废宫的一整条长长的宫巷都没有印象,到了宫巷口瞧着掉了漆的宫门大开还有些诧异。
“这地方不上锁吗?”
德阳白了她一眼往前走:“你自己下令让林向把那些人安排在这两边还能住的殿里住着,忘了?”
“是吗?”景玉求证似得看看苏鱼,却又记起苏鱼并不知道这件事。
因着两月前不许林向他们出来瞎溜达的命令,许亚凌倒还安排了一些禁军守在宫巷里,瞧见她们过来,个个慌忙见礼。
第八百七十七章 这些人瞧着不对劲
景玉停在宫门外,看着禁闭的宫门问道:“可有人出来过?”
“回公主的话,不曾有过。”
“那么听话?”景玉看着苏鱼笑道:“不像是林向的风格啊,开门,我进去瞧瞧。”
“是。”
他们把门打开,里面安静的不成模样,景玉站在门槛外,瞧着门槛里一尺宽的淤泥说道:“德阳留着,苏鱼灵鸢跟我进来,仔细脚下。”
跨过淤泥,里面的院子十分荒凉,虽然殿宇未塌,但也破败四起,地上的积雪裹着厚厚的一层落叶。
苏鱼捡起一片地上的落叶给景玉:“瞧着许久不曾打扫了。”
景玉瞟了一眼,上了台阶随手推开一间屋子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灵鸢有些奇怪:“大白天的,都去哪了?”
景玉进了屋,这里应该是吃饭的地方,除了长长的桌子和坐榻,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她没在这里多待,又去了其他几间屋子,依旧没发现人影,到了后院才发现一群短衫青年在锄地,看见她们三个,急急忙忙的拜倒在地。
苏鱼小声说道:“你断了他们的口粮,他们要自己动手才有吃的,林向回禀了女帝,女帝说会供应食物到开春,许他们在宫里自己动手耕种,开春之后一切自力更生。”
景玉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出去了,心里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偏偏又说不上来。
从里面出来,还没和德阳说话呢就瞧见许亚凌过来。
景玉看着苏鱼笑道:“又碰上了,好巧啊。”
苏鱼低着头不出声,灵鸢却是和景玉对了一眼都笑起来。
许亚凌过来见了礼,迅速的看了苏鱼一眼,正儿八经的问道:“公主怎么到这来了?”
德阳气呼呼的看着景玉:“她闲得慌呢,这么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还进去逛。”
景玉懒得和她解释,而是问道:“许大人可知道这门槛里为什么要铺上一层淤泥?”
许亚凌认真说道:“下官曾询问过宫中老人,说废弃的宫殿是阴魂聚集之地,在门槛里面铺上一层混了香灰的淤泥,可以阻止阴邪出来害人。”
“阴邪?”德阳缩缩脖子拉住景玉:“真有这东西啊?”
景玉瞟了她一眼:“自然是,说不准废宫里的人就是什么阴邪怪物呢。”
她凶起来:“你不许说扶白。”
景玉没理她,而是交代许亚凌:“这些人瞧着不对劲,都是青年男子,在宫里免不得要和婢女勾搭解闷,许大人劳累,发现一个不妥就尽数绞杀了吧,林向要是再添置其他人进来,就直接用他开刀,母后那边我自会去说明白的。”
“是,下官领旨。”
别了许亚凌,她们继续往废宫去,大雪纷飞,景玉总觉得这地方阴森的吓人,瞧着德阳已经习惯的模样,不由的开始佩服她了。
“你就不害怕?”
德阳摇摇头:“第一次走的时候害怕,现在就不害怕了,而且扶白住里面呢,我害怕什么?”
景玉试探着问道:“那陈杭乔陪你来的时候,你们可曾遇上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人或者奇奇怪怪的事?”
第八百七十八章 别祸害了陈杭乔的下半辈子
德阳认真想了想:“遇到一次刺客,陈杭乔不是他的对手,但那个人被飞鹰骑打伤了,但最后还是跑了,然后就没什么了吧,他嘴上有锁,又不和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还遇上了什么没有,只是他在我面前总说扶白的坏话,你们都一样,又不了解扶白就污蔑他,一样的德行。”
景玉心里有谱了,跟着她到了废弃的穿堂大殿,德阳指给她看:“那天我记得就是在这,我们很晚才出来的,扶白催促了我还几遍呢,然后陈杭乔就站在这说是不对劲,就把我塞在那个角落,让我不要乱跑,然后他就进去了,大概...我觉得是过了很久,然后他才出来,拉着我一直跑,没过一会儿我们就被追上了,他和那个人就是在宫巷里打起来的。”
景玉瞧着长长的宫巷估计了一下:“从那来的?你确定?”
“那当然,有些事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德阳没当回事,提裙进了传穿堂:“你快点,别磨蹭了。”
瞧景玉若有所思的模样,苏鱼不由的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废宫原本就是临安城外的一处行宫,后来虽然被一条宫巷囊括进了王宫,但大部分仍旧处于城外,那人来废宫,大可从城外走,何必冒着被禁军发现的风险从这里走呢?”她微微垂头看着手里的手炉:“德阳说是很晚才出来,那会不会是城门关了,那人又是临时起意才过来?不对,她说那个扶白催促了好几遍,那会不会是扶白知道那个时候会有人来所以才着急,可是那天晚上德阳因为有陈杭乔陪着所以胆子很大,走得晚了些双方才遇上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扶白可就有意思多了。”
苏鱼和灵鸢认真听着,也跟着她说的细细思索。
“哎呀,你们走不走啊?”德阳气恼的转出来:“再不走天就黑了。”
景玉跟着她进去,出了穿堂瞧见一片荒芜,景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这地方这么邪门,你是怎么有胆子经常来闲逛的?”
德阳优哉游哉的走在前面:“扶白在里面,就算这是刀山火海,我也能咬着牙走过去。”
“啧啧啧。”景玉咂咂嘴,和苏鱼灵鸢八卦:“我是不是耽误陈杭乔的婚姻大事了?要不悄悄和陈威商量商量,让他给陈杭乔另外找一个算了,我看这丫头蠢得厉害,别祸害了陈杭乔的下半辈子。”
她根本没想不让德阳听见,但德阳等她说完了也没什么反应,淡定的有些不同寻常,这就让景玉有些奇怪了。
等到了关押扶白的院子,景玉拉住德阳说道:“不要让他知道我们也在,顺便告诉他,陈杭乔在蜀南死了,凶手好像是前朝欲孽。”
德阳不悦:“你让我骗他?我不要。”
景玉挑眉:“不要?苏鱼,去告诉胤华,德阳偷偷跑来这里被我抓到了,看他怎么...”
不等她说完,德阳就黑了脸:“小人。”
第八百七十九章 诓骗扶白
她气哼哼的爬上假山,够着脑袋往里看了看,没一会儿景玉就在假山下听见院子里有一个嗓音清朗的少年惊喜出声。
“妃容?”
德阳蹲下来,同样满是欢快:“扶白,胤华把你打了是不是?身上还疼吗?我让人给你送得药你擦了没有?天气这么冷,他们给你炭火了吗?还有人克扣你的饭菜吗?”
她殷殷切切的问了一大堆,景玉听得直撇嘴,小声说道:“百里襄要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也不晓得他的心痛不痛。”
苏鱼和灵鸢认同的点点头,却都十分默契的没出声惊动扶白。
扶白就在假山下,与景玉一墙之隔,他踩在碎柴上有轻微的响声,似乎是来到了墙角:“我都好,你不用担心,倒是你,那么久不出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些日子我每日做梦都能梦见你,但你总是不来。”
这小情话说的,景玉听着都有些牙酥,也想得通为什么德阳会被这个扶白吃的死死的。
德阳也红了脸,沉默了一阵想起景玉交代的,虽然很不情愿但她也知道要是不实话实说,景玉很可能回去叫胤华过来,到时候吃苦的也只有扶白了。
而且,她暗自觉得,那些话对扶白一个关在这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说了也没事。
在心里想了一下措辞,德阳思量着说道:“扶白,你还记得我和你过陈杭乔被流放蜀南的事吗?”
扶白露出一丝微微不悦:“我不是不许你再提起他的吗?当着我的面说另外一个男人,我会不高兴的。”
景玉牙都要酸倒,捡起地上的大石头想着要不要扔进去砸死他。
德阳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陈杭乔死了,我不是跟着母后学习处理政务嘛,瞧见蜀南来的折子上说,死了十二个人,陈杭乔的名字就在里面。”
扶白依旧板着脸,听她说到这也没应声。
德阳悄悄看了景玉一眼,景玉对着她比划了两个字她就懂了。
再看扶白,他为了表示自己不想听有关陈杭乔的事,一直扭着头,倒也没注意到德阳的小动作。
“蜀南来了密保,是母后的人传来的。”她可以压低了声音,扶白总算是转过来了,认真的等着她说,“我隐约听见什么前朝欲孽动的手。”
“你确定?”扶白一下子激动起来,碎柴被踩断的声音格外清晰,景玉猜想他现在应该恨不得贴在墙上了。
德阳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母后为了教导我政务,很多事并不避讳着我。”
她这话漏洞百出,前面还说是隐约呢,现在又说不避讳着她,前言不搭后语,景玉听着都觉得尴尬。
果然是不擅长撒谎的人啊,说个谎都那么假。
但是扶白显然是太过关注前朝余孽这四个字了,未曾细细琢磨她在说什么,而是在墙内自言自语起来。
“他们真的还在,妖妇没有根除父王的根基,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第八百八十章 你好自为之
他似乎格外信任德阳,并不避讳着她,德阳却已经白了脸,瞧着墙根底下面笑意渐渐加深的景玉心都提起来了。
“扶白,扶白。”她有些慌张:“别说了,有些话你自己知道就好。”
景玉瞧了想给扶白报信的德阳,微微一点下巴,灵鸢就猫着腰上去,轻轻扯了扯德阳的裙子示意她立刻离开。
扶白却根本不在意德阳惊慌的脸色,反而越加兴奋:“没骗我,他没骗我,他是忠臣,他们都是忠臣,他们都在期盼着我的回归。”
他还在里面胡言乱语,德阳已经被灵鸢拉下来,景玉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德阳胆战心惊的跟着她,一路上脸色都不好。
出了穿堂,她却突然拉住景玉:“阿姊,扶白都是无心之言,你不会处置他的对吧?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了,他是出不去的,你能不能放过他?”
景玉瞧着已经微微阴暗的宫巷,语气慎重无比:“明知这是谋反之罪你还包庇,德阳,就以你所知道的,我就可以给你一杯毒酒,你好自为之。”
她想走,德阳不放,甚至推开苏鱼和灵鸢扯了景玉:“可我喜欢他啊,我会劝他的,阿姊你就不能放过他吗?你就当没听见他今天说了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们也不说,母后是不会知道的,我已经帮你骗他了,要是他因我而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那东川呢?那母后呢?”景玉厉声呵斥:“你是东川的公主,现在又开始接触政务,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与东川安危息息相关,你食皇粮就该受君命,扶白有了那等心思,你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可以劝导,那要是劝导不了呢?你置东川百姓的安危于何地?”
她从不曾如此认真的呵斥过自己,德阳一时间吓懵了,抓着她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景玉扯出自己的手冷脸说道:“我未嫁之前,出了什么事有我扛着,日后我远嫁了,这些事就该你来想,你先是公主才是百里妃容。”
她已经哭了,仍旧站在景玉跟前挡着她的去路,也不管景玉说什么,执着的说道:“那你放了扶白,他就说说又有什么错?母后靠着几个男人上位本来就是事实,还不能让人说了吗?她杀了那么多人,弄得亲眷淡薄,血脉残损,王室不振想造反的人何其之多?那么多人说你不管,你为什么死咬着扶白不放?”
苏鱼吓了一跳,急忙喊道:“公主,慎言。”
“让她说。”景玉眼里都冷了下来:“我倒是想听听,他给你说了多少,想必还有不少我的坏话吧?说吧,全部都说出来,只要你说明白了,我可以留他一命。”
她这样一说,德阳反倒是不敢出声了,瞧着她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就像是两年前一样,瞧见她就心里发寒。
景玉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只要你触犯了她的底线,那不管是谁来求情,她都会弄死你,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第八百八十一章 小鱼儿
“说啊,怎么不说了?”她眸子冷的吓人,犀利的就像是一柄利剑:“他一定告诉你,我盗骗郑国国土,使诈气死老秦王使东川与秦郑两国交恶,说我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每一次巡政都要斩杀贪官无数,说我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挑起两国争端,说我为了把持朝政建立通文馆架空女帝,说我亲情淡薄豪取本该属于胤玄的权力和地位是不是?”
德阳差点摔下台阶,幸的灵鸢及时扶住,却已经被景玉连篇的质问说的哑口无言。
一连通的话说完,景玉长叹一声,气势颓然一矮,整个人失落下来:“德阳,曾经我与你一样,不知世事艰难人心险恶。”
她丢下这么一句就下了台阶往宫巷走去,苏鱼急忙跟了上去,灵鸢扶着已经被吓懵的德阳稍稍站了站才慢腾腾的跟了上去。
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景玉心里藏着事,一路上也显得闷闷的。
苏鱼给手炉装了新的炭火给她,借着机会问道:“那个扶白...”
“杀了。”她吩咐的很干脆:“德阳已经开始接触政务,再留着他,指不定会从德阳嘴里套出多少事情来。”
苏鱼点点头:“那我去告诉...许大人吧。”
在宫里,她只认识许亚凌了,所以也只能去找他,而且能堂而皇之去废宫的也只有许亚凌了。
景玉倒是没说什么,马车停下后苏鱼带了两个侍卫折返王宫,方才他们出来的时候,许亚凌还在那呢。
他们到的时候也凑巧,许亚凌也刚刚和一***好的青年约着准备去夜市逛逛,瞧见她又折回来了,还有人说笑。
“老大,来堵你的,你今晚是潇洒不成了。”
许亚凌虎了那人一声让他别瞎说,倒也没强撑面子坐着马上,等苏鱼稍稍靠近确定是冲自己来的之后他就下来了。
苏鱼就近见了一礼,依旧是微微垂着头:“许大人,女君有话吩咐。”
又是来传话的?
许亚凌不情不愿的跟着她走开几步,苏鱼十分恪守规矩,离他三步远站着小声说道:“废宫中的人不必留折了,尽早处置。”
“没了?”许亚凌抱手在怀:“就这一句话?”
苏鱼抬起了头,宫灯把她清秀的模样照的一清二楚,但眉眼却依旧一副清冷的模样:“只是这一句就足够许大人费心思了。”
许亚凌摸摸下巴朝她走了两步弯腰笑道:“那小鱼儿可否指点我一下如何做呢?”
小鱼儿?
苏鱼不悦的皱了眉,一直清冷的表情这才有了些许的松动,却是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生气了?
许亚凌朝身后那一帮兄弟摆摆手,立马厚着脸皮跟着苏鱼的步子去,跟着苏鱼的两个侍卫以为他还有什么要事要说,也很识趣的退了几步跟着。
慢悠悠的和苏鱼并肩走着,许亚凌不死心的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她:“天色已晚,公主应该已经出城了才对,你出的去吗?”
苏鱼觉得他烦人得很,说话也没什么好声气:“婢子有令牌,不劳许大人费心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 谁和你配了
“有令牌?”许亚凌似乎不信,把手伸了出来:“拿给我瞧瞧,若是没有,我送你出去可好?”
“不必了,许大人请回吧。”
她加快了步子,许亚凌却继续跟着,十分殷切的问道:“你是夷国人?来临安两年了,可想念故乡?”
苏鱼的神色冷了下来:“婢子踏出夷国时便再也不是夷国人,也没什么故乡。”
她的语气徒然凌厉,许亚凌立刻知道自己找错了话头,急忙说道:“你们进去了那么久,还没吃饭吧?不防赏个脸?”
“不去。”
“额...你看你走着回去也累,我这有马,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必。”
“现在出去也不安全了,要不...”
苏鱼停下来,瞧着许亚凌隐隐含怒:“许大人,婢子身份低贱,受不起许大人这番心意,望许大人日后切莫打扰了,别再戏弄婢子了。”
许亚凌微微抬手挡住她的去路,却也不恼,示意那两个碍事的侍卫走远点才开口:“明明是你三番四次主动来找我的,怎么就变成了我去打扰你了?好不讲理,再说,我一个巡逻看大门的,和你不是很相配吗?”
苏鱼恼了:“呸,谁和你配了?”
她推开许亚凌就气呼呼的离开,两个侍卫见状立马跟上去。
许亚凌这下倒是没着急跟上去,反而因为把话说明白了,心里松快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很记得景玉的吩咐,即刻就回了宫。
下午一闹,德阳心里总是慌慌的,以她对景玉的了解,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为此她再三思索都觉得不安,在香香软软的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果断起身。
扶白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谋逆,他不过是壮志难酬骂一骂抒发胸意罢了。
王宫里面每一个地方都死过人,宫里的老人说,到了夜里,总有被宫墙困住的鬼魅出来游荡。
废宫更是一座没有坟茔的乱葬岗,里面的鬼魅叫嚣,能吓退能为凶狠的夜猫。
但这些,德阳都不怕。
正月大雪未退,清冷的月色映在积雪之上,到让绵长的宫巷多了一丝明亮。
‘嚓嚓嚓’
积雪被接连踩碎,她提着一盏宫灯朝着废宫飞奔,蜡烛左摇右晃,火苗时明时暗,狐裘被风卷起,绸制的寝衣没有一点御寒的效果,鞋袜尽湿,她冻得脸色发青,脚下却一步都不敢慢下来,看管林向等人的禁军夜里都不会守在这里,这倒是给了她很好机会。
她刚进了穿堂,宫巷里又来了几人,许亚凌走在最前面,手里捏着一只小瓷瓶,另外几个禁军提着灯笼,大家都知道上面来了吩咐,所以显得神情格外严肃。
废宫里安静的吓人,雪下怪声不断,那些黑漆漆的宫殿里也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德阳慌张的爬上假山,瞧着黑漆漆的院子心里发慌,生怕自己来晚了。
“扶白,扶白。”
她喊了两声没人应,心里越发难过紧张,瞧了瞧高高的院墙,一狠心直接跳下来。
扶白睡的很浅,初听见有人轻唤自己还以为是听错了,但又觉得不对劲,披了自己最值钱最能御寒的麻衣,刚把门打开就瞧见墙头掉下个人。
第八百八十三章 她要怎么和景玉交代
他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下意识的拿起门边放着的柴刀警惕。
“啊~我的脚。”
听哭声,他猜到了是德阳,心里这才放松许多,却依旧拿着柴刀走过去。
看她穿着华贵的狐裘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扶白心里极为不爽,暗怨同是太祖之后,两人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为此说话也带了几分不悦:“你大晚上的跑这来做什么?”
德阳坐在地上捂着脚踝都要哭了,强忍着疼说道:“阿姊要杀你,我是来提醒你的。”
“什么?”扶白吓了一跳,立刻四顾张望:“哪呢?她让谁来杀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说着,他就把柴刀放在了德阳的脖子前,吓得德阳瞬间变了脸色:“我不放心你,是来报信的,我也不知道她让谁来。”
扶白不信,但手脚却抖个不停。
他害怕,格外的害怕。
这么多年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
女帝虽然不杀他。
可景玉时时刻刻都盯着废宫,盯着他们这些未曾清剿的前朝余孽。
她的杀心一直都在,不过到现在才动手罢了。
德阳疼的冒了冷汗,扶白却一点都没有去扶她一把的意思,反而立刻进屋,背上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果断用油灯点燃屋子,火势迅速蔓延。
金蝉脱壳的计量他早就想好了,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天,以前不敢走是想着无处可去,今天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在蜀南,他自然走的果断。
他跑来墙下当着德阳的面扒开早就挖出来的洞,钻进去又退了出来,瞧着坐在雪地里脸色发青的德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张开臂膀抱住她。
他的怀抱并不宽厚,粗糙的麻衣隔着绸衣仍旧让德阳很不习惯,微微一阵酸腐气也不知道多久不曾沐浴了。
德阳有一丝丝抗拒,她并不喜欢扶白这般亲近自己。
“妃容,我很喜欢你的,只要我平安,我会回来见你的。”
“你喜欢我?”德阳有些诧异:“真的吗?”
“自然当真,你是知道我的,我怀才不遇,我也想一心报国,可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我不敢向你表露心迹,今天你来告诉我消息,我就知道不能辜负你的情义,妃容,等我安定下来我就给你写信,好不好?”
方才被他架刀的恐惧因这一席话烟消云散,虽然德阳犹豫了许久也不愿意去碰粗糙的麻衣,但依旧心软的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一点头扶白就放心了,立刻从洞里钻出来,撒腿就往黑暗里一头扎去。
废宫里火光冲天,炙热的火苗烤在身上,德阳倒不觉得冷了,可是心里却后怕起来。
她要怎么和景玉交代?
夜里的庄园依旧灯火明亮,码头上来了人,和值夜的侍卫说了什么,侍卫就极快的跑了进去。
灵鸢被婢女喊起来,一边系着棉衣的扣子一边往景玉的屋子赶去。
“这些日子公主嗜睡,一入夜就安枕了,到底是什么大事,非得现在就进宫啊?”
“要不是大事,也不敢半夜三更的来惊扰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