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有刺客
明淮不放她:“卧室呆久了也烦了,反正在哪都一样,听话,今晚不回去。”
景玉挣扎无效,气馁的埋在他的身上:“做什么嘛,这样一点都不好睡。”
“要不,我们两个换换位置?”
“...滚。”
她一点面子都不给,明淮也就识趣的闭嘴了,景玉趴了一会儿,蹭着在他身边挤出了一条缝才罢休,明淮不得不坐起来。
“行行行,我都让给你行了吧,只是睡着可别掉下去。”
景玉心安理得的躺平:“怎么可能,我睡觉的姿势可是自小就被纠正的,听说是十分的端庄规矩,掉下床这事是从没发生过的。”
明淮摸摸下巴:“哦,是吗?”
这话满满的都是怀疑,景玉都懒得和他扯了,厚着脸皮靠在他腿上说道:“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闲着的人是非更多,你不在这几日,我可是领教了这两句话了,新郑这些人可把我累坏了,快给我揉揉胳膊揉揉腿。”
明淮还真就替她揉一揉小细胳膊小细腿:“今早想给你揉揉,你不是还不答应吗?”
今早?
景玉一下子红了脸:“那...那哪是这个意思啊?”
他弯下腰看着景玉:“要不今晚,反正时间充足地方也好。”
说完,也不给景玉思考的时间,就弯着腰触上她的唇细细研磨起来,景玉要起来,也被他直接拖进怀里抱着,在她唇上放肆品尝。
夜深人静情难自持,只是还没等明淮做些什么呢,外面就乱来了起来,书房外跑过许多护卫,都往天香园去了,脚步凌乱,把书房的气氛搅得支离破碎。
明淮微微离开她些许,景玉才睁开眼睛,水雾迷茫,让人爱不释手,唇上生红,晶莹欲滴。
他浅浅一笑;“可惜,他们来的太早了。”
他突然从榻底抽出一把刀,回身就是一砍,屋梁顶上落下的人,恰恰让他割了脖子。
景玉慌忙坐起来,看了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问道:“他们在了多久了?”
明淮站在榻前:“我和你亲昵的时候溜进来的,所以只能杀了。”
景玉再看外面也明白了:“有人来杀你,所以你不让我回屋?”
他笑起来:“都知道会有人来动手了,还回去做什么?”
他防备的太超前,景玉心里一阵踏实,也像他一样看着屋门。
“那些刺客会来这里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别怕,有我在。”
说着,门上就洒下一道血痕,刀剑的寒光隔着门都有些渗人,紧接着书房外面也乱了起来想,显然是刺客杀过来了。
明淮回身问道:“可知道从床上掉下来是什么感觉?”
景玉还没懂,身下的小榻就空了,她一下子落下去了大叫一声小榻就合上了,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与此同时,书房被人破门而入,明淮立刻挥刀迎了上去。
上面的喊杀声在地室里听得十分清楚,景玉坐在一堆棉花上茫然的看着这里。
有砖空透光进来,倒也不显黑暗,从砖空往外看,竟然离着屋后的水池不过一指深的距离,景玉甚至能看见水里游动的鱼。
只是她现在确是想:今夜来的刺客,是谁的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公主虞姜
新郑的形势错综复杂,几乎所有公子都在都城,现在储位悬空,明争暗斗不少。
原本,四位年长的公子在,形势还是很明朗的,毕竟无人能与他们四人相争,可是现在,太子没了不算,四位年长的公子瞎了一个瘸了一个,剩下的明季和明令爵位都丢了,势力也大大折损,反倒是刚刚回来不久的明淮封了爵,成了公子中唯一有爵位的人了,但郑王却对他没什么过多的关照,导致形势也没有之前明朗了。
今晚的刺杀会不会是一次试探。
可是试探者是谁呢?
明季或者是明令?
还是来报仇的明悟或者明德?
景玉想不清楚。该是过了一个时辰,外面才算是安静下来,地室打开,明淮从上面跳下来,身上还有血迹。
景玉立马上前两步:“可有线索?”
他拉住景玉,带着她出去,书房已经一片狼藉,尸体虽被清理了,但是血迹尚在,院子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都是护卫官兵。
明淮关上地室的门才说道:“他们先去了天香园然后才来书房的。”
景玉被他一提醒就想明白了:“你是悄悄回来的,除了容湛和我无人得知,刺客一来就去天香园,显然冲着我来的,想杀我的人也只有东川那边了,我方才竟然只想着是不是明季他们。”
他们还说着,容湛就跑进来了,看了看明淮说道:“女君,追到了,是镇国将军王献的人,江大人得了消息,已经亲自赶过去了。”
明淮狐疑了:“王献?当年不是被你在安州已经下杀手了吗?怎么会还在?”
说起这个景玉就觉得很失败了:“当年秦国和东川开战,王献统军于我不利,我对他下杀手,结果百里襄遭了秧,没了一条胳膊,王献死里逃生后说是受惊过度,也就一直空受一个镇国将军的身份,不再参与朝政,去年冬月,虞姜婚许...”她突然顿住,后又笑了出来:“虞姜,我还真把她忘了。”
容湛觉得不可思议:“女君是说虞姜公主吗?”
景玉沉了沉气:“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与她有关,或许是王献要报当年之仇,又或许,是有人想趁我在新郑的时候解决了我,容湛,你们的行踪还是被人发现了。”
容湛一惊,立马抱拳跪下:“属下疏忽。”
容湛是一直跟着景玉的,有他在,谁要打景玉的主意都需要好好思量,可是对方敢明目张胆的来府上,大概也是知道容湛和明淮都不在的原因,只是他们却没想到容湛提前赶回,明淮也偷偷跑了回来,这才会疏忽大意的直接闯了进来。
景玉示意他起来,微微一阵沉吟:“你先下去,若是江寒有事,你代我与他交涉就可。”
“是。”
容湛退出去,明淮看他走远了才问:“你怀疑他?”
景玉叹了一声:“我希望只是他一时疏忽。”
每次容湛去办事都会被人发现,以前说是那些侍卫里有奸细,可是这次,他带去的都是明淮的人,那些人与东川可是没有半点交集的,她不得不怀疑容湛。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怀疑你了
明淮握住她的肩膀:“也可能是你自己把消息给了女帝。”
景玉睁大眼睛:“怎么会?”
“古达派人来东川上奏表,你的人那么积极的帮他,以女帝的警觉,如何会不得知?既然怀疑,少不得派人去核实,古达那方如何确定人人可信,女帝默许他多年,戎族会没有女帝的眼线?既然有,突然来了几个中原男子,这事会不让女帝知道吗?既然知道,会没有什么动作吗?”
景玉看向他:“那其他那些时候呢?”
她现在没有半分安全感可言,心里已经有些钻牛角尖了,明淮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说道:“容湛是你的贴身护卫,有他在谁都别想轻易动了你,若是你对他生疑,最高兴的人会是谁你自己更清楚。”
景玉沉默了,她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些。
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郑王不可能会不知道,拂晓就有人来传明淮入宫,府里还来了许多的官兵帮忙收拾,明淮进了宫,景玉也就去了后院避开外男。
走了两步,她心思一转就去了容湛他们在的院子,刚刚在院子里没有看见他,他现在也不会出去,大概就是在房间。
景玉没来过这里,进门只看见一排排的屋子,也不知道容湛住在哪里,只好一间间找过去,不过她的运气好,开头第一间屋子刚把门一推,立刻被人从里面猛地关紧,力气很大,景玉没注意还差点被推了出去。
容湛在里面慌慌张张的抵住门,赤裸着上身,一手拿着纱布捂住自己还在流血伤口,因为景玉突然推门还是被吓着了一下:“女君,请稍等片刻。”
窗纸上隐约露出他的身影,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但立刻开门了,单穿了一件玄色的衣裳,出来就把门关紧。
“女君可是有事?”
景玉指指他的领子:“伤口还在流血就出来,想死吗?”
容湛立马拉紧领口:“属下伤得不重。”
她已经抬脚出去了:“我给你找个大夫,你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回答我。”
她一向不喜欢绕弯子,特别是和容湛绕弯子,毕竟她和容湛是那种可是直话直说的关系。
没一会儿她就领着大夫进来了,倒是没进门,在廊下坐着,让大夫进去。
过了一会儿大夫弄好了就走了,景玉这才进去,自己就坐下来,容湛已经穿戴整齐,见她坐下就要站起来。
景玉敲桌子:“坐着。”
他又坐了下来:“女君有话问吧。”
景玉拢起袖子看着他:“我今天怀疑你了,因为你每次办事都会被女帝知道,所以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女帝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可是后来明淮提醒我,也可能是我安排的不缜密,所以我直接来问你,你会不会背叛我?”
容湛揽袍跪下:“属下永远不会背叛女君。”
“哦。”她点点头:“那行吧,你歇着吧。”
她站起来就出去了,似乎真的来问一句。
容湛喊道:“女君是不信我吗?“
景玉停住步子:“你不是说不会吗?不会就得了呀。”
第三百五十章 普度众生
容湛愣住,瞧着她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对了,回头你给我写个卖身契吧,这样你放心我也放心。”
孩童一般的话,却让容湛记起以前,每次自己惹到她,她也是让自己写卖身契,而且还要认认真真的按个手印。
容湛抿唇抱拳:“是,属下写好了就交给女君。”
她这才真的走了,出了院门却也自己心情麻乱,容湛是与她相识时间最长的人,也算是发小了,他是什么性子景玉还是很了解的,只是她现在的处境可受不了任何的背叛,虽说容湛不一定会是那个奸细,可凡事都有万一,景玉只希望他还记得幼时的那一点点情谊吧。
她这般处理此事,明淮回来后听了倒是大感疑惑:“这似乎不是你历来的作风?”
景玉心情郁闷的趴在榻上:“你就当我是良心发现想要普度众生了不行吗?”
明淮笑起来,过来摸摸她的头:“那你继续普度,我呢也去看看明宇的灵柩,等他埋了我就回来。”
“嗯,好。”
他一走,府里一下子就清净下来了,苏鱼心里膈应着,好几天没过来和景玉露面,飞羽也没回来,景玉闲的发慌,只能找容湛下下棋钓钓鱼,自我安慰陶冶情操了。
好在灵柩下葬之后明淮他们就回来了,毕竟现在储君没了,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必须尽快赶回来等待时机,南阳那边也飞鸽传书回来了,只是飞羽安排传信的那孩子有些傻,该是头一次办这样的事,把整件事情都说了,生怕景玉看不明白,偏又写字太大,一小张纸条写不完,就写了十几张传回来,弄得院子里都是鸽子。
景玉摇着扇子看着那群鸽子就头大:“他也不小了吧,怎么就不知道找只雕直接送回来呢?这么一大群鸽子,也是难为那个人。”
明淮很有耐心的坐在廊下把那些纸条一张张打开摆好顺序,听他说了也只是浅浅含笑的维护飞羽:“估计是他找不到吧,而且,他飞鸽传书让人去打听消息,又飞鸽传书回来,这是他办事最利索迅速的一次,比我安排他去办事尽心多了,帮他传信这人也实诚,写的清清楚楚呢。”
景玉撇撇嘴,够着脑袋看了一眼:“弄好了吗?写了什么?”
明淮整理完了,给她念出来:“事情查清楚了,除夕之前,蔻香就没在继续服药,三公子返回新郑一月之后,她称自己有孕,私自传信给三公子的,这才被接了回去,据其他女奴所言,蔻香在南阳有一个相好的士兵,我们找到了那个士兵,他也承认自己怂恿蔻香不要服药,并保证有了孩子就带她离开,可后来得知家中已经为自己订了亲事,所以抛弃了蔻香,却没想到蔻香转身就搭上了明令,人证会带回来的。”
他念完,挑挑眉毛一笑:“飞羽最喜欢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他往日交好的人也喜欢,你让他去问,看来是问对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明淮如此惧内
景玉没他那么好心情,反倒是觉得身上一阵凉气:“我竟从没看出,她有这些心思,明知女奴有孕是死罪,却还是冒险怀了,结果被抛弃之后,竟然大胆勾上了明令,还让明令没有察觉,最妙的是,连赖老太都没有发现,可见心思之深让人胆寒。”
明淮提笔把纸条上的东西都誊录下来:“你没想到,苏鱼大概也没想到,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这些天也不见她理你,你把这个给她看看,或许她就明白了。”
景玉很是别扭:“反正我没错,她都送苏鱼麝香来害我们了,难不成我还得忍着?”
明淮用笔敲敲她的额头:“你没错,苏鱼也没错,只是你与蔻香算不上是交情深,而她与蔻香在南阳,几乎是相依为命,所以你下得去手她下不去手,你觉得她情理不分,她觉得你心狠手辣,这才闹了矛盾。”
景玉不说话了,明淮把东西写好了拿在手里:“不过你还真是做错了。”
“我错哪了?”
她气呼呼的嚷嚷,又被明淮敲了脑袋:“你若是不提醒千玲珑,那等明令傻乎乎的把这个孩子的事情说出去,我还能摆出这些证据让他吃些亏,现在你提醒了,千玲珑会不去查吗?她都不用像你一样去南阳查,只让人探探脉,就能知道孩子是不是明令的了,一旦知道不是明令的,你觉得她还会留着蔻香给明令找麻烦吗?”
景玉恍然大悟,心里越发懊恼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愁死了。”
明淮看了看她:“愁什么?这又不关我们的事,而且,现在也轮不到我出头,否则像那日的刺杀只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会告诉飞羽也不必把人带回来了,这事就这么着吧。”
景玉抱住膝盖:“对不起。”
她现在十分愧疚,心情十分的低落,明淮刮刮她的鼻子:“若真是愧疚,那不如...”
“滚。”
不等他说出来景玉就拒绝了,弄得明淮好没兴致:“不答应就不答应,态度好点不行啊。”
他哼哼唧唧的吐槽景玉,惹得景玉又吼了他一顿,他这才算是老实下来。
明淮如此惧内,让进来传消息的容湛在院子门口怔了好大一会儿。
大概也是觉得有些丢脸,明淮耳朵都红了,抱着一堆纸条躲进屋子。
容湛只能装眼瞎,进来面不改色的说道:“女君,江寒大人传来消息,说是王献逃走了,没抓到人,他交代你小心。”
景玉立马竖起耳朵:“他要走了吗?”
“是,赢江对戎族开战,江寒大人说女帝可能会帮戎族,为了防止女帝打安州将士的主意,所以他必须赶回去。”
景玉很是认同的点头:“是的是的,让他走快些,别耽误事情。”
她是巴不得江寒离她远远的,所以才这么痛快。
容湛默了默又说道:“明德坠马,不是江寒大人,但是怀玉公主一事,的确是江寒大人出手的,江寒大人让女君处理完赢闵的事情就立刻赶回临安。”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你想的美
又是催自己回临安,景玉内心不乐意,敷衍着点了点头,容湛看她不情愿,也就没再继续说话了。
江寒一走,新郑出奇的安定下来,谁都不吵不闹,蔻香在明令回府的那天夜里就死了,说是恶疾,也没人去关心追查,半点风浪都没有掀起。
倒是苏鱼,在蔻香死的第二天主动过来找景玉了。
景玉也没和她计较,反倒是把自己刚刚写好的回帖给了她:“千玲珑送贴子邀我去赏牡丹,你把回帖给执事府宰让他送去吧。”
苏鱼接过去,看了看她,说的有些小心:“你不和我生气吗?”
“气也气过了,都好几天了还有必要说嘛?”
她不说话了,拿着帖子向景玉一行礼就去找执事府宰。
千玲珑邀景玉去的地方是她娘家陪嫁的一处院子,就在新郑城内,院内奇花异草,景玉早就听说过了,却没想到千玲珑会邀请自己来这里。
应约那日,苏鱼给她选了一身最衬她的云香色衣裙,裙摆飘逸,领袖有花,外间一件胭脂色的丝绢披风,简单一挽发髻,配了两支点翠簪子并着两支珠花,简单大方又不失礼。
明淮去上朝的时候瞅了她们好久才说话:“你要每天这么打扮,估计我除了办事都不乐意出门了。”
景玉用手里的扇子丢他:“你想的美。”
苏鱼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却没像往日那样接他们的话,明淮前脚离开,后脚景玉也就带着苏鱼一起出去了,一起上了马车,随车跟着四五个婢女婆子,再由侍卫护着就出发了。
明淮早就交代过执事府宰,他认的女主人只有景玉一个,执事府宰也牢记在心,安排上都不敢怠慢,让景玉的出行排场不输任何一家的正室夫人。
只是到了千玲珑的院子,却见好多马车停着,婢女奴仆十分多,挤得都没办法靠近,苏鱼下了车想着怎么进去,景玉挑起帘子问道:“怎么会这么多的人?难不成还邀请了其他人?你去问问都有些什么人。”
“好。”
苏鱼朝门口走去,问了门外的士兵就折回来了:“说是宁夫人领着几位宫里的夫人来了,现在正在里面赏花呢,敦咸大长公主和馨元郡主也在,另外还有许多的夫人也来了。”
景玉心里一沉:“那大公子的母妃素姬夫人可到了?”
“没有,到了都是与三公子较好的人家的夫人,那几位娘娘也是新进宫得了宠的。”
景玉这就放心了,当初她和郑王会盟时,在郑王身边伺候的就是那个素姬夫人,她可是记得自己的,所以万万不能和她碰上才行。
苏鱼却担心其他:“那敦咸大长公主和馨元郡主都与我们有旧仇,要不还是别进去了吧。”
景玉微微摇头:“来都来了,不进去只会说我们失礼不懂事,丢的也是公子的脸面,去告诉主事,就说是九公子府上的到了,让他们清一清前面的路让我们过去。”
有婢女应了就去,却不想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姑娘,主事说姑娘来晚了,这路没法请,而且都是各家正妃夫人的马车,他们也不敢动,所以请姑娘下车走过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华夫人的确是个妙人
苏鱼怒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敢动?是不敢还是不想?”
景玉明白了:“看来今日来赴宴的,只有我一个是侧妃,其他的都是正妃和当家夫人了,有趣。”
对方摆明了要羞辱她,景玉如何会不得知,而且偏偏他们一口一个身份,她现在一个侧妃的身份如何去和人家争,若是换做往常,她转头就走了,可是现在不行,毕竟她做了什么遭灾的都是明淮,所以必须安分些。
她放下帘子下车:“那就走过去吧。”
苏鱼气的不行,陪着她穿过停着的马车往大门去,主事就在门口站着,是个不惑之年的中年,穿着倒也彰显身份,见到景玉,眼睛微微一眯,让人有几分恶心,却也没什么越礼,只是微微点了头,就请景玉进去。
他这般无礼,苏鱼越发生气,景玉却很淡定,迈步进去,绕过照壁就是满园盛开的牡丹,看着霎时好看,比牡丹花好看的,就是满院子的莺莺燕燕了,个个打扮的珠光宝气娇艳欲滴,哪里有来赏花的架势,分明就是来比试的,在看园中,一张张矮榻设在花间石子路上宫人休息,每张榻旁折了一只三角圆几放置酒水茶点,正中摆着一只大瓷缸,盛满了冰块,正冒着丝丝凉气,以防止把这些美人晒化了,只是这大热天的,也没人会在太阳底下坐着,反倒是都在屋里廊下,或坐或站,围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宫装夫人说说笑笑。
景玉进门,她们就都看了过来,除了几个景玉去登门拜访过的夫人和死对头馨元郡主,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是谁,还是那几位夫人笑着说九公子藏着的美人来了,才都反应过来是她的身份。
千玲珑是东道主,看见苏鱼就知道了景玉的身份,率先下来:“华夫人的确是妙人,这副样貌也难怪九弟深藏府中不愿示人了。”
景玉看了她几眼,对她的印象不错,身材窈窕,面容可亲,气质端庄大方,待人也亲和有礼。
景玉朝她见礼也被她扶了起来,带着过去,对着那个宫装夫人说道:“这是宁夫人,快见礼。”
景玉行了礼,宁夫人也笑了:“是个精巧孩子,看着就聪明。”
边上的馨元郡主立马打岔:“宁夫人你可别被骗了,有些人看着好,心里啊指不定多坏呢,人贱心坏,你夸她可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她一个郡主说出这样的话,让宁夫人笑意淡了几分,也没吭声,弄得馨元颇为尴尬。
千玲珑也没应声,只是得体的笑了笑,又带着景玉一一介绍其他人,倒是十分热心,似乎是对景玉提醒她一事心生感激。
到了敦咸大长公主跟前,不等千玲珑说话,敦咸就冷着脸开口了:“别给我介绍,本公主向来不和卑贱之人打交道。”说完,又教训起千玲珑:“你是公子正妃,一个军中女奴哪里受得了你这般亲密,也太有失身份了,还不退下,来人,把她的坐席设去院子里,别有辱了各位夫人的身份。”
她这一席话,可是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第三百五十四章 身份与生俱来
大家都知道明淮的宠妾原先是军中女奴,可是现在明淮有爵位,比其他公子位高一等,而且郑王也免了她的女奴身份,并亲自册了侧妃,算起来与其他府上的正妃无异,为此大家都知道不知道她的过往,毕竟没必要去得罪一个有权势的公子,可敦咸倒好,把这事宣之于众,诚心让景玉难堪,也当众打了明淮的脸面。
苏鱼气白了脸,景玉却依旧一见礼:“大长公主所言极是,妾身的确不该与诸位夫人并席。”
敦咸是大长公主,郑王的姑姑,谁敢不给几分面子,和她争完全就没好果子吃,所以众人即便同情景玉,却也不敢说话。
可景玉一向不惯着这样的人,客气话说完了就站直了:“今日来是因为夫人相邀,应礼数而来,夫人相待华锦感激,只是华锦本家乃是礼仪之门,华锦自己也是承师名士,向来不与无礼之徒同院相谈,望夫人恕罪,华锦告辞。”
她干脆利索的就走了,不卑不亢,弄得所有人面面相觑,敦咸更是气的冒烟。
她那一番话,不就是在说自己不懂礼数吗?
敦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立马大叫起来:“把这个屋里的女奴给我抓住掌嘴。”
跟着她的婆子立马去抓,景玉停住步子一回头,表情肃然:“我看你们谁敢?”
她在东川朝堂执政那么久,论气势谁能盖过她,单是一句话,那些婆子就当真不敢动了,
事情闹成这样,宁夫人早就拉下脸了,心里对敦咸十分责怪,若不是她没事找事哪会有这些事情,但也没明说,而且景玉出言顶撞了敦咸,也让她心里舒服多了,看千玲珑不好开口,她便自己做起了和事老。
“莫闹莫闹,快回来坐下,来者是客,你若是真的走了,岂不是让我们都成了无礼之人了。”说完又千玲珑示意:“还不快人请回来,否则就是你这个主人家的失礼了。”
原本千玲珑就是想给景玉道谢的,想着她不出门也不认识人,才请了许多的夫人来介绍给她认识,可是宁夫人突然带着人都来了,就连没请的敦咸大长公主也来凑热闹,她不知道敦咸大长公主和馨元郡主与景玉有过节,她们给她难堪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弄得她措手不及,心里对景玉十分愧疚,好在现在宁夫人说话了,千玲珑立马去拉景玉回来。
敦咸怒了,仗着自己是大长公主,不顾礼数的就朝宁夫人呵斥:“夫人何意?难不成还要自降身份与这类人同席吗?”
宁夫人也是好性子了,温温吞吞的说道:“姑姑,今日是玲珑设宴,我们做长辈的莫要让她为难,而且这孩子的身份已经是九公子的侧妃了,就连王上也免了她的女奴身份,她与我们并无差别。”
敦咸阴沉了脸:“身份与生俱来,她是女奴那一辈子就是女奴了。”
这般不识趣的人景玉还真是头一次见,大大方方的就说话:“禀公主,妾身本家乃是夷国氏族,先祖也曾在朝为相,若不是九公子劫人,妾身并不会是女奴。”
第三百五十五章 敦咸惹众怒
景玉一直以为这个华锦的身份是德阳杜撰出来的,还是后来无意间翻到了她们所有人的册子才知道,自己顶替的这个华锦,竟然还是氏族贵女,是夷国王后亲自选出来要送给秦王的,只是很可惜,为了不被送去秦国,在车队出发的前一日自缢了,然后自己就顶包了。
现在她把身份摆出来,也不担心她们会去查。
敦咸的脸色很难看,倒是千玲珑及时圆场笑道:“难怪九弟如此疼爱你,原来是他自己抢回来新娘了。”
她一开口,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一时缓和了下来,只是敦咸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阴阳怪气的说道:“抢回来的只是妾,明媒正娶的才是妻,不清不楚的跟着男人过日子,你父母若是知道了,只怕脸面也要被丢尽了。”
她这话就过分了,千玲珑也忍不住开口了:“姑奶奶忍一句吧。”
敦咸立刻呛她:“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骄纵惯了,总觉得自己身份尊贵必须所有人都需让着她,只是千玲珑是明令的正妻,宁夫人的儿媳,她被欺负了,宁夫人怎么会罢休,为此也冷脸了。
“公主若是觉得与这些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就请移驾吧。”
她这话一说,景玉不得不对这个贵妇人多看几眼了,想不到明令那种墙头草还能有这么硬气的娘。
果然,敦咸脸色瞬间难看,竟对着宁夫人吼叫起来:“你们竟然自降身份维护这样一个女奴,本公主懒得与你们同流合污。”
她甩袖就走了,还顺手把桌边的一只双儿琉璃瓶砸在了地上,碎片溅了一地,所有人都退了几步,宁夫人已有温怒,还是千玲珑过去安抚才没有当场发了脾气。
好好的聚会闹成这样,千玲珑只能道歉了,景玉也朝众人道谢道歉,并当场请了她们过几日来府里来玩,权当赔罪,众人答应后也就散了。
夜里,明令一回来就直冲千玲珑的卧房,他已经许久没有主动进过她的卧房了,现在难得来一次,进门就把千玲珑正在修剪的花枝砸了,屋里的婢女吓得齐刷刷跪下,千玲珑坐在榻上没动,看着地上被践踏的花枝一言不发,依旧举止端庄。
明令一手把她拉起来,脸色温怒,温文尔雅的公子少见的狰狞:“我交代过你不能得罪大长公主,你是听不进去了吗?”
千玲珑不卑不亢的答道:“大长公主有错在先,妾身只是...”
明令张口截断她的话头:“她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你忍着不行吗?现在得罪了她,与我而言有多么不利你知道吗?”
千玲珑眼中盈起泪光:“她当着那么多人羞辱妾身,妾身也要忍着吗?”
“不然呢?”明令对她的委屈视而不见,只是一把甩开她:“明日就去她府上赔罪,素衣散发,长跪门前,自己惹下的祸事,你自己给我解决,她不原谅你,你就不许起来。”
他丢下话就走了,留下千玲珑泪如开闸,但骨子里的尊严却让她不曾呜咽一声。
第三百五十六章 儿臣是来贿赂父王的
明令多情,却对她无情,不管她如何容颜如仙,也不管她如何娴静端庄,这些她知道,也习惯了他的冷待,却不想他竟不顾自己颜面。
默默哭了一夜,第二日千玲珑当真换了衣裳要去敦咸府上,只是刚到了门口就遇上了替景玉来送贴子的苏鱼,千玲珑勉强带起笑意问道:“你家夫人有事吗?”
苏鱼看她的打扮虽然惊讶,但也没有问出口,只是把帖子呈上:“我家夫人说,虽然昨日有请,可是没有帖子也着实不妥,所以命奴送来帖子,还望夫人赏脸。”
千玲珑接过帖子,依旧和气:“帖子我接了,回头会将回帖送去府上的。”
“是。”
苏鱼见了礼退到一边,看着千玲珑出门上车,立马就赶回去告诉景玉。
景玉正在廊下下棋,专心致志的模样让人不敢打扰,婢女们走进走出的也只敢尽量轻声小心不吵到她。
苏鱼跑着进来:“华锦,华锦。”
景玉被她一惊,手里的棋子掉了下去,砸开了几颗棋子,棋盘瞬间乱了,她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声轻叹,一边收棋子一边问道:“又怎么了?”
苏鱼跑到她跟前:“我看见三公子的夫人素衣散发的出去了。”
景玉一怔:“明令那个懦夫要她去敦咸门前赔罪吗?”
这事她昨晚就担心了,明淮还说什么明令不会的,却没想到还真就做了。
她站起来骂道:“真不是个男人,用女人去赔罪,那个敦咸是谁啊?她那脾气都是惯出来的。”
千玲珑昨日也帮了景玉,苏鱼记得她的好,为此有些着急:“那该怎么办?”
景玉默了半刻:“你去告诉公子,就说让他请王上到大长公主府上逛逛。”
苏鱼立刻明白了,又忙着去传信。
这些日子,郑王就看明淮顺眼,也就只有明淮能把他请出王宫了,若是让郑王知道明令让女人去认罪,估计在郑王心里的印象只会更差,而且,敦咸虽然是大长公主,可千玲珑也是名门之女公子正妃,在她府门前素衣散发的认错,只会激起众臣不满。
她的意思,明淮一听就明白了,也恰好刚下朝,明估摸着郑王没什么事,抬脚就又往后宫去了。
郑王的确没什么事,前些日子因为明宇的事他心力交瘁,身子消瘦了一大截,身边也没个知心的人说话,为此明淮一求见他就准了。
明淮还穿着朝服,手里拿着从御花园顺过来的花,倒有些不伦不类,惹得郑王笑起来:“你怎么还拿束花来了?”
明淮笑道:“儿臣是来贿赂父王的,想请父王帮儿臣一个忙。”
郑王大笑起来:“你倒说说是什么忙,用一束花就想贿赂本王了。”
明淮郑重其事的找了个陶瓶把花插好了才说道:“儿臣与姑奶奶有嫌隙,偏偏姑奶奶又是个记仇的小心眼,总是记着儿臣顶撞她的事,所以儿臣想请父王带着儿臣去登门赔罪,儿臣尚未弱冠,父王带儿臣去也是理所应当,父王看可好?”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三嫂怎么跪在这里
郑王喜欢他的直率,也喜欢家常语气说话,常常父爱泛滥无处投放,明淮就投其所好,果然郑王越发开心了。
“是啊,你姑奶奶是个小心眼,不但记你的仇,还记着本王的仇,既然你有心,那咱们父子俩一块去登门赔罪吧。”
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换上便装就带着明淮出发了,黄子杞看着明淮似笑非笑的神情,对着郑王发福的背影摇头叹息。
老狐狸果然是斗不过小狐狸的。
他们简装出行,坐着马车就往敦咸大长公主的府上去了。
敦咸并不知道郑王亲自出宫了,得知千玲珑在门前赔罪时,还对传信的人爱答不理的,依旧让人为自己裹着指甲。
赖老太总觉得不妥,心慌慌的劝道:“公主,那好歹是公子正妃,这样在门前跪着不合规矩,还是请进来吧。”
敦咸一声冷哼:“是她自己乐意跪着的,我又没请她,再说,她昨日几次三番的顶撞我,也是活该,不懂规矩的东西就该给些教训。”
赖老太还是不放心:“可是万一被人看见了。”
敦咸有些不耐烦了:“乳娘,几年不见你怎么怕这怕那的了?我是大长公主,她们跪求我是理所应当,就算是王上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怕这些做什么?”
赖老太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觉得心神不宁。
千玲珑也是娇生惯养的人,何时吃过这种苦头,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头晕眼花,随时都会晕倒一样。
马车拐过主街,明淮就从车窗里看见千玲珑了,悄悄看了看在打盹的郑王,故作惊讶的叫起来:“那个不是三嫂吗?怎么这副模样?”
郑王被他一下子惊醒,明淮怕他没听清,还推开车门又说了一遍:“父王你看。”
郑王一时眼花,微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千玲珑,脸色诧异,又看了看大门上的匾额,瞬间沉了脸色。
马车到了门前,明淮立马跳下去:“三嫂怎么跪在了这里,还不扶起来?”
跟在千玲珑身边的婢女急忙说道:“公子说了,若是大长公主不原谅夫人,夫人就不能起来的。”
她这话说的明明白白,马车上的郑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怒气冲冲的一声大吼:“让那个畜生去宫门跪着,没有本王的话不许站起来,送你们家夫人回去。”
他怒气冲冲的关上车门,马车立马就走了,也不进敦咸大长公主的府门,千玲珑已经非常虚弱了,一听郑王在马车上,立马转回去见礼,想替明令求情都没有机会。
明淮看着那几个婢女:“愣着做什么?也想去宫门口跪着?”
那些婢女立马把千玲珑扶起来,千玲珑这才好好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明淮,他回来了几个月了,千玲珑只在春猎时见过他几次,但也没细看过,现在细细一看,才觉得当真如传闻一样俊美年轻,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本性,他身上带着一股不羁,并不像严守规矩的王室公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赶走敦咸
明淮奇怪的看了看自己:“三嫂看什么呢?”
千玲珑这才惊觉自己失礼了,急忙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九弟与皇叔很像,都有风流之姿。”
明淮笑起来:“这样啊,华锦也说我与皇叔很像呢,大概是因为是叔侄吧。”
千玲珑点点头,朝他微微见礼就被婢女扶上了马车,她们都走了,得了消息的敦咸才急急忙忙的出来,明淮还特意等在门口呢。
敦咸出来不见人影,立马质问:“王上呢?不是来了吗?”
明淮笑了笑:“三嫂贵为正妃,却在大长公主府门前素衣而跪,父王看见了很是生气,不愿踏进大长公主府门就走了,留下我给大长公主带话,公主终究只是个公主,所以请您好自为之。”
他故意吓唬敦咸,说完了本打算走了,却没想到敦咸怒气冲冲的骂道:“他不就是王上吗?还敢把我如何了?”
明淮没料到她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诧异的回头,边上的赖老太已经吓白了脸,竟失礼的去捂敦咸的嘴,被敦咸一把推开。
明淮目光垂了垂:“这话,我会亲自转述父王的,告辞。”
他是坐马车来的,现在只能溜达着离开,所幸这里距离王宫不远,他腿脚也快,走了两刻就到了,到了宫门口就遇上了一身朝服跪在大太阳底下的明令。
明淮走着过去,看着宫门说道:“这个地方景致最好了,三哥好兴致,果然会选地方。”
明令瞪着他:“是你请父王过去的?”
他笑起来:“是我啊,怎么了?大长公主不知礼数,父王早有不满,三哥却还让三嫂去请罪,不是撞在了父王的忌讳上吗?这么好的机会,我若是不用,岂不是又浪费了机会?”
明令听出不对劲了:“又浪费机会?什么意思?”
明淮蹲下来:“三哥身边的那个蔻香有了身孕却突然暴毙,若是父王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孙子死于府宅内斗,三哥猜猜父王的反应?蔻香的孩子不是三哥的是军中某个男人的,这事要是父王也知道了,三哥再猜猜父王的反应?”
明令脸色十分难看:“是你们预谋的?”
明淮摇摇头:“这还真不是,这只能怪那个蔻香自作聪明,想在三哥面前邀功,送了装有麝香的香囊给我的侍妾,不然,我还真想让三哥被人喊声爹呢。”
明令脸都气绿了,明淮却淡定起身进了宫门。
郑王正在大发脾气,明令的母妃得知明令被罚,也在殿外请求召见,明淮看见她对她见了礼,宁夫人只好拦住他。
“九公子与令儿是兄弟,可否帮你三哥求求情?他也是一时糊涂。”
明淮倒是很客气:“三嫂是公子正妃,三哥却让她去门前跪赔认错,实在有辱王室颜面,父王也是一时恼怒才罚了他,夫人放心,我会替三哥求情的。”
他进了殿,见郑王满身阴翳的坐在龙椅上,揽袍跪下把方才敦咸的话重复了一遍,果然面前就碎了一个茶水滚烫的茶盏。
第三百五十九章 总有明令求她的时候
明淮暗暗心道:还好跪的远。
黄子杞急急忙忙的劝道:“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郑王脸色铁青:“去,传旨,就说太子灵期已过,让驸马和公主今早离京,日后,无召不得归。”
这话,就是要把敦咸赶出新郑了。
黄子杞赶忙去传旨,徒留明淮一个人在殿里,郑王缓了许久才说道:“你故意带本王过去的?”
明淮倒是很实诚:“是,姑奶奶举止失当,已经不是头一次蔑视父王了,只是人人畏惧姑奶奶,不敢让父王知道,这反倒让姑奶奶越发纵容,竟开始欺压王室夫人,儿臣想,郑国乃是礼仪之邦,姑奶奶不该僭越礼数,父王是一国之君,也不该被蒙蔽,所以才带父王过去的,父王若是怪罪,儿臣甘愿受罚。”
郑王沉默良久:“你没错,是本王错了,一直由着她。”
对敦咸,郑王肯定是不忍心的,可是敦咸太过目无尊上,已经侵犯了郑王的底线,所以郑王才会把她赶出新郑。
鉴于这事,景玉听明淮回来说了后,只给了两个字:“活该。”
苏鱼也接口了:“对,就是活该。”
明淮听着她们俩骂,也没什么表示,不过在敦咸出发那日,理应去送行的他反倒待在府上闷头睡大觉了,还不许任何人打扰。
苏鱼来送茶点的时候,就见景玉在廊下坐着插花,屋门紧闭,周围也没其他人。
她轻手轻脚的过来,又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轻声问道:“还睡着呢?”
景玉往屋里扫了一眼:“年轻人,精神头一过就废了,必须得好好养养,守灵那些日子,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谁受得住?”
苏鱼笑了笑:“也是。”
她折身离开,又记起什么回身过来说道:“我听说三公子的夫人要回娘家去探亲了,你要去送送吗?”
景玉停下手里的东西:“去吧,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而且我看她似乎被明令伤透了心,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了。”
“好,那我去安排安排。”
苏鱼一走,景玉把花收拾好了,也就端着陶瓶推门进去了,找了地方摆好,又轻巧的挪去床榻边,掀开一角帘子看了看。
天气太热,被子蹬在了一旁,他穿着单衣,抱着一只枕头睡得很沉,就连景玉在跟前看着都不知道。
景玉也没打扰他,放下帘子又关门出去。
千玲珑走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来送行的人不少,都是往日交好的各家夫人,只是这样的时候,明令反倒不在,说是有事在忙。
与众人一一道别,千玲珑登上了马车,带着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婢女就走了,就连护卫都是娘家那边安排过来的。
苏鱼瞧着她远去,忍不住说道:“走的这样寒酸,也太过可悲了。”
景玉笑了笑:“这叫什么寒酸,没看见那么多人都来送行吗?你记着,有些时候,人心比一切都重要,千玲珑赢得了人心,有这一件东西在,日后总有明令求她的时候。”
苏鱼看向景玉:“华锦,我总觉得你比那个敦咸大长公主要尊贵。”
第三百六十章 王室的规矩最多了
景玉吓了一跳:“怎么这样说?”
她笑道:“因为你比她通透,你对她身份的不敬,似乎是强者对弱者的不屑一顾。”
景玉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哪里露陷了被她发现了呢。
“那个大长公主本来就是弱者,她若是宽和待人懂得分寸,或许还能让所有人敬佩,只是可惜了,成了过街老鼠被扫地出门了。”
苏鱼笑起来:“说得对,她就是自视甚高才会到处得罪人呢,不过我还一直以为她会闹上一番呢,没想到那么安静的就走了。”
景玉笑了,看着千玲珑远去的车队说道:“她闹也得有人受着呀,明令不过稍加迎合就被罚了,谁还敢去惯着这个大长公主,再说了,她那一句话足以治罪了,再闹更没好果子吃,她敢吗?走吧,事情还没结束呢。”
同其他夫人告了别,两人回到府中,明淮正在和飞羽说话,瞧见她回来就说道:“父王传来口谕,说让我明日端午带你入宫。”
景玉立马奔过去:“那可不行,我不去。”
他笑起来,故意劝她:“去吧,总是要见面的,父王要是知道你成了他儿媳,估计会很高兴的。”
景玉打了他一下,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这就是他的反应。”
明淮一耸肩:“那好吧,我就说你不能入宫给你遮挡过去。”
说着,他揽住景玉进屋,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说话,声音小的让人听不清,飞羽和苏鱼互看一眼,对此早就习惯了。
端午那日景玉果真没进宫,还是明淮一个人去的,苏鱼对此还表示不解:“能入宫的都是各府的正妃,王上亲自带口谕让你入宫,你怎么还不去呢?”
景玉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宫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王上口谕那是恩赏,可是规矩就摆在那里,非正妃嫡妻不得入宴同席,我若是去了,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府里失了规矩,白白让人笑话,就像那日去赏花一样。”
苏鱼明白了,转而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这王室的规矩的确是乱不得的。”
景玉放下手里的竹简看着窗外:“王室的规矩最多了,不得不周到啊。”
苏鱼没法理解她的话,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夜里明淮很晚也不见回来,派回来报信的人只说,今日宫宴上,郑王赐婚了怀玉公主,订了下个月就嫁给赢闵,而且明淮求了郑王什么事,郑王准了让他十分高兴,宫宴散了之后,他又与其他几位公子相携跑去未央湖小聚,说什么祝贺他有喜事了,并且请景玉过去。
他喝酒把自己叫过去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景玉也很好奇他能有什么喜事,高兴的大晚上跑去跟人家庆祝不归家,为此景玉很给面子的收拾利索,带着苏鱼就跟着来报信的人出去,因着是端午节,大晚上的街上还有许多的人,未央湖周边更是热闹非凡,烟花爆竹照亮了大半个夜空,湖上的一艘大画舫灯火通明,远远的就看得见里面推杯换盏。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华锦是假孕的
景玉挑开帘子看了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公子在里面吗?”
来传话的小厮应声:“是的,公子就在里面。”
苏鱼也跟着看了,也是一脸不高兴:“好像是烟花之地,公子怎么来这啊。”
小厮说道:“这个画舫里面的歌姬舞娘都是郑国最好的,公子们都回来玩,今夜是九公子包了的。”
景玉有些醋味:“还真大方,败家子。”
和苏鱼一起下了马车,小厮迎着她们往画舫去,只是这里人太多,拥挤的不行,没几步景玉和苏鱼就被挤散了,就连带路的小厮去哪了都不知道。
“苏鱼,苏鱼。”
景玉心道不妙,大喊了两声,却被人突然抓住,她下意识的回头看,竟是喝的醉醺醺的明令。
景玉变了脸色:“三公子这是做什么?”
明令紧紧地拽着她:“做什么?自然是让你看场好戏了。”
他把景玉拖着上了画舫,把她推在窗格前,让她的脸几乎贴在窗格上。
明令靠着她,兴奋的如同要窥探秘密的孩童:“看看,那个人是谁。”
景玉透过小小的窗格往里看,屋里有好几位公子,正在桌边玩着什么,每人身边都陪着两三个衣着半露的美人,手里端着酒水和茶点,另外还有美娇娘在一边起舞弄乐,只是不见明淮,不过在屋里稍稍一环顾,就看见角落的小榻上,明淮安安静静的靠着,他该是醉酒了,身上盖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衣裳,尽管里面十分吵闹也没有把他吵醒,睡着了还在傻乐
景玉冷声问道:“三公子这是何意?”
“何意?”明令笑起来:“可知道为何从南阳回来那么久了,明淮都不碰你?”
他一句话,瞬间惊白了景玉的脸,瞧着她脸色突变,明令也就确定蔻香临死前拽着自己衣裳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了。
那时,蔻香为了留下一命,拉着明令颠三倒四的说道:“华锦是假孕的,她说哪有恩爱夫妻日日和衣而卧,奴说的是真话,求公子放了奴吧。”
只是明令还没来得及证实她的话,蔻香喝下去的毒酒就发作了,没问清楚的明令心中不甘,想要确认却无处打听,毕竟明淮府上的人嘴巴都很紧,被明淮害的在宫门口罚跪之后,明令就生了这个主意,故意让人把景玉带过来诈她的话,却没想到竟然被他猜准了。
景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三公子说笑了,若是我与九公子无夫妻之实,如何会小产呢?”
“呵,嘴硬。”在明令眼里她这些话都是不必较真的了:“小产与否,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只是明淮为何不碰你,我倒是十分清楚,因为你被明宇玩过了,脏。”
景玉如遭雷劈,被他一手推在地上,摔得很疼,却也顾不上这些,急忙追问:“你说什么?”
明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那日的真相撕开给她:“那日明宇趁着明淮不在给你下了药,等明淮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否则,他为何会殴打太子,又怎么会那么着急就把你带走?如果明宇没有事成,明淮何必置他于死地?如果你当真干净,明淮又怎么会从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