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四章 人皇(下)
冰块彻底融化，里面的人显露出来。这个人身上也被无数丝线缠绕着，不过因为金线已经纷纷褪色，因而这个人身上的丝线此时已经不再抢眼。只不过楚凝还是能够看见，在他身上的衣物表面，凌乱的丝线松软地耷拉着。因为楚凝还是蹲在地面上，她现在能够看见，除了身上的丝线之外，这人身着深色盔甲，虽然也能看出盔甲之内的一整套黑色衣服，但是深色的金属盔甲将这人的绝大部分身体都遮挡起来，不过楚凝不难看出，这人胸前的盔甲位置，缺少了一面护心镜。
盔甲上的护心镜不见了。
楚凝听不到这个人的呼吸，很显然，这人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她站了起来，一阵疑惑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她转过身去，修还是站在防护膜之后，不过透过灵魂和灵火，楚凝不至于会被这些东西挡住她的视线。她问到：“你刚才感觉到的气息，是不是出于一种不受控制的状态。”
“这么说也可以，但是不是特别准确。”修想了想：“最初出现的气息，似乎是被人为放出来的，所以我才认为是人皇给我们的信号。但是后面，你打破茧子之后冒出来的气息，就显得非常混乱无序，更像是无主的状态。”
“无主？”楚凝心中疑惑。按照修的说法，之前他感觉到的气息波动，虽然轻微，但是应该有着某种能够让他辨认的东西，而使得他认为最初的气息是人皇自己放出来的。而后面忽然涌出，导致他也将近承受不住的气息冲击，恐怕就和前面的气息有一定的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正如修所说的那样——前面的气息，是被主动放出的信号，后面的气息，像是无主的，被压制在茧子之内，最后全部冲出来的混乱的气息。
“后面的这些气息有攻击性，但是我感觉不到这些气息背后代表的人......虽然在这里出现的六族之主气息，除了人皇应该也不会有其他可能，但是和前面我感觉到的那一点气息不一样，这些气息虽然也是六族之主的气息，但是没有固定代表某一个人，已经完全是无主的状态了——我猜，茧子里面被封起来的气息，可能是后面人皇被剥夺身份之后，从他身上离开的气息，不过因为人皇已经被封印，所以这些气息不能离开。”
楚凝点了点头，她理解修的分析，而且她确实对这种气息丝毫没有概念，加上她根本就不能察觉到这种修所说的气息，因此她只能从修那边去加以理解了。
既然修这样说的话......
楚凝心中心思飞快转动，她转回去，那个躺在地面上的人没有要苏醒的痕迹。楚凝的心绪转动得飞快，就在此时，她抓住了一个疑点。
“这些后面的无主的气息都被封存在茧子当中，那么原来被你感觉到的那一点气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楚凝的话让修猛地一愣，因为场景的多边和气息的影响，导致原本也非常敏锐的修也忽略了这个问题，此时被楚凝一下子点出来，修瞬间反应过来。
既然茧子里面存在无主的六族之主气息，说明茧子不仅能够封印这个人，甚至还能够封住这些气息——换言之，这个茧子应该是完全和外界脱离的，而且会将茧子之内的所有东西完全和外界隔绝的才对。不过这样看来，修最初感觉到的那一道轻微的气息，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那道气息，是哪里来的？
“虽然不能精准地定位，但是我还是可以肯定，气息肯定是来自茧子附近。”修说到：“都是那个方向，所以我才以为就是从茧子里面传来的。”
“这里可能有其他通道吗？”楚凝喃喃自语。而此时，在她背后的修已经察觉出空气中散去大半的气息再也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因而他撤去灵魂和灵火。
“茧子附近，我记得当时我们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吧？”修这样说到：“既然茧子是密封的，而且原来出现的那一道气息和后面茧子里面逃出的气息也有些许不一样，所以恐怕那气息还真的不是从茧子里面跑出来的。但是附近——“
“但是附近......没有东西。”楚凝接过修没有说完的话。她的声音被她压低了好几度，她的目光在地面上逡巡着，除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那个人，剩下的，唯有早已经变成灰黑色，甚至已经成为灰烬的金丝。
“除了——金丝。”楚凝目光最终留在地面上，此时此刻，她的脑袋当中却响起一阵惊雷，她低声呢喃：“其实还是有东西的。”
“金丝？对......”修恍然大悟：“金丝！”
茧子周围没有其他东西，但是，有着密密麻麻的，蛛网一般的金丝网络。
茧子周围有很多东西，那就是金丝。
楚凝抬起头来，她转身，刚好对上修的目光，此刻，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既然不可能是从茧子里面出去的，茧子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那么，本来被两人忽略的金丝，自然成了最后的选择。
楚凝和修都蹲下来，因为茧子破碎，金丝成灰，所有原来金光闪闪的东西都散落在地面上成为碎片。而且因为金丝比较多，加上中央地面还有无数茧子化成的灰烬，除了寒冰融化形成的水流冲走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灰烬，还是铺在地面上，形成厚薄不一的“地毯”。
楚凝伸出手去拨弄着这些碎片，有一些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碰就碎的碎片，她看了看周围，招了招手，生命灵火落在她的手上。
楚凝轻轻将火焰放在地面，蓝色的火焰点燃了地面的灰烬，不一会儿，火焰朝着远处的灰烬延伸过去。
生命灵火可以燃烧很多东西。虽然金丝原本不能被现阶段的生命灵火破坏，但是灵火烧一烧金丝留下来的灰烬，还是非常轻松的。
灰烬燃烧之后会彻底消失，楚凝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火焰。她明白，既然没有办法将灰烬全部拨开观察，那干脆将它们全部燃烧殆尽好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被他们忽略的东西，灵火会有感应的。
修看了看楚凝的灵火，他似乎也明白过来，他将无根之火也放落地面。
“如果我们忽略的什么通道只能是金丝的话，那会不会在刚才被一起损坏了？”
楚凝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因为她确实有这个顾虑。她的心中其实也产生了一点儿不确定。不过，生命灵火仿佛知道他的心情一样，就在她渐渐焦急的时候，灵火忽然从地面灰烬升起。
楚凝心中一颤，她迅速地抬起头来。
“丝线！”
在楚凝看清楚灵火衔起来的东西的时候，她也听到了修的声音。
灵火从灰烬当中取出了一根依旧完整的长丝，虽然这长丝也已经变成灰色，但是只要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这根依旧保存完好的丝线，颜色比其他碎片要浅了许多。
楚凝摊开手掌，灵火落在她的手掌上，灵火带着一根灰色的丝线一同回来。
楚凝慢慢握拳，最后，她将那一根灰色丝线握在手里。
修站起身来看着她。
就在这一刻，地面上的那个人的身体忽然完全破碎。楚凝吓了一跳，她看过去的时候，那身体就像是一件被摔在地上的水晶制品一样，身上忽然出现的裂痕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瞬间，身体完全碎成大小不一的透明块状。
“碎了？”楚凝屏住呼吸，她稍微后退两步。
这个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身体——就这样碎了。
修在此时开口，他应该是说了什么，但是楚凝听不清楚。
因为，就在修开口的同时，楚凝的脑海当中，出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她非常熟悉，因为，这是系统提示音。
“你获得了人皇记忆残片，现在准备传送至人皇记忆幻境，传送倒计时：十，九，八......”
第七三五章 再一次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楚凝心中非常震惊。系统声音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已经只剩下五秒钟。这个声音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给她。
系统直接读秒，她的手上捏着那一根灰色的丝线，楚凝抬起头来，一旁的修因为不知道楚凝现在听到的系统提示声音，因此，在楚凝忽然转过来的时候，修更多的还是感觉到吃惊和疑惑。不过更加令他更加惊讶地是，楚凝转过来的下一瞬间，一下子便扑了过来。
三，二……
读秒还在继续。
楚凝直接抱着修，只剩下几秒钟的时间，她没有办法解释，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一份难得出现的惊讶的情绪，这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新奇。
“那个——”
“别动。”楚凝说话：“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系统在她耳边的读秒已经结束，楚凝背后的话已经被强行掐断。楚凝不知道仅仅只是抱着修能不能将他一起带过去。传送阵在她将丝线捏在手中的时候已经开启，而且有传送时间倒计时。也就是说，这不是一个能够给她足够思考时间的传送阵。
零。
读秒结束的瞬间，楚凝脑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那声音就像是咒语一般的终结，楚凝听不到自己后面还没有说完的声音。而且，就在她的对面，被她紧紧抱着的修，此时的声音也已经听不到了。
耳边没有传来什么声音，她也没有感觉到失重，楚凝心中渐渐地露出了一点疑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双眼，此时，她渐渐睁开双眼。
“喂。”
楚凝听到一道声音从自己身前传来，她还有些犹豫的双眼一下子完全睁开，她抬起头来，忽然间，她看到了一张大脸。
哎呀，从这个角度看，修的脸怎么好像有点不像他了。
“看什么？”修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两个人此时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这一个时刻，竟然是这两个人最为亲密的时刻。虽然修和楚凝已经长时间呆在一起，但是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多恋人那样的热烈，反而像是一杯温水，虽然恒温，但是并没有沸腾。
楚凝挺喜欢这样的感觉，因此她一直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擅长察言观色的修也知道她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因此也乐于维持这样的状态。以至于楚凝现在才发现，原来她自己还真的没有从这个角度去看过修的样子。
楚凝悄悄地松开双手，她周围的光线好像亮了一点，虽然修身上的袍子将她面前的大部分光线挡住，但是单凭周围光线的漫反射已经足够让她明白一件事情——
环境变化了。
她收回手去，身体稍微往后退一点，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现在的亲密状态。楚凝稍微有些呆愣。
“刚才……那根丝线是传送阵……因为在记秒，所以我也没时间说——”
“没事没事。”修看着楚凝有些紧张的样子，他适时打断了她的话：“这没有什么关系……嗯这么说也不对。”
楚凝抬起头来。
“反正不能对别人这样做。”修叹了口气，随后笑着说到。
楚凝一愣，她瞬间明白了修说的话。
“……”楚凝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语塞：“当然不会。”
“我就这么说说，我知道你不会。”修笑了笑，虽然不是楚凝主动这样做的，但是有这样一个特别的契机来让楚凝下意识地作出这一个选择，也让他感觉到非常高兴。
真不错。修这样想着。这也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他难得放松下来的一瞬间。
楚凝因为后退一步，因而终于能够看清楚现在两人所在的位置。她转过头去，她的目光转向周围的环境，因为周围忽然变化的环境，也让她的一部分注意力被分走了。
楚凝看过去，此时她看见，就在她和修两人的身边，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原在他们两人脚下蔓延开来。楚凝心中忽然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回到寂空雪原了。
等一下，现在似乎只是看到了一片白色雪原，但是在楚凝去过的雪原当中，也并不只有寂空雪原。
对了……天寒之地也是这个样子。
楚凝有些在意起来，因为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弄清楚她脚下的是一片什么地方的雪原应该非常重要。
如果这里是天寒之地，那么意味着他们回到了震旦大陆，而且，也大概也意味着，他们从惑天镜出来了。如果非要说得更加明了一点的话，那大概就是——他们失败了因此被传送出来。
但是，如果这里是寂空雪原的话，他们的任务进程，大概是又往前进了一步。
“这里究竟是哪一个雪原？”楚凝心中想着，不自觉地将问题也问了出来。
修看了看她，其实他知道，楚凝之所以这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雪原上，那完全就是因为它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她直接抱住了自己，但是对于楚凝这样一个将情绪深深收敛起来的人，一旦在事后等她自己反应过来，那么，感觉到非常不好意思的，反而会是她自己。
因此，修非常理解她想要转移话题的想法。虽然，从他自己来看，他觉得有些遗憾。
“你的飞行坐骑能动吗？”修想了想，这样问到。
楚凝心中明白过来，她将建木召唤出来。白色的巨大叶子飞上半空，随后近乎垂直地落下来。
看来可以飞翔，这说明这里没有飞行禁制。
楚凝将建木招过来，两人爬上去。建木直接往上飞去。不一会儿，因为建木上升导致的视线变化，楚凝很容易就看见了在雪原上存在的一个标志性的东西。
她心中忽然长长地松懈下来，就像是她担心了很久的一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一样。因为此刻，飞上半空中的两人都看见，在雪原的另一侧，一座巨大的城市出现在眼前。
寂空之城。
这里是寂空雪原没跑了。
确认了这一点，让楚凝的心情稍微放松一点，而且也因此而让她稍微有了能够真正转移注意力的地方。她眯起眼睛，因为建木不断往城市那一边靠近，因此，她的视野范围当中，貌似出现了一些除了城市以外的，另外的东西。
“等一下，我看到了寸光。”修攀着她的一边肩膀，忽然这样说到。
楚凝没有出声，甚至也没有转过身去，因为就在修说话的时候，她也看到了寸光的存在。
就在寂空之城的城门之外。
这是一幅无比熟悉的画面啊。
楚凝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仙魔大战的场景——而且应该是战斗刚刚结束的场景。她不仅看到了绿衣的颜叶，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寸光。
寸光只在迦楼罗自刎的瞬间才忽然出现。
楚凝转回头去：“我知道了。”
“什么？”
“这是仙魔大战结束，迦楼罗自刎的时间点。”楚凝看着修的方向，这样说到。
两人目不转睛得看着下方，楚凝看见，从空中出现的寸光，此时已经落在地上，她的身边是虚弱的迦楼罗。因为建木飞得很高，楚凝只能看清楚下面一个个人的大概黑点。就连各自的位置，她也只能根据衣服颜色和她所知道的故事来推测。至于她不认识的，那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让建木下降一点吧。”就在此时，修说到：“我找到气息了。”
“气息？”楚凝一愣，随后，她飞快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人皇气息？”
修抿着嘴唇，稍微勾了勾嘴角：“对，就是最初我感觉到的那一点点气息，在这里又出现了，我怀疑这才是真正的有主的人皇气息。”
人皇气息——楚凝的心绪彻底被修的话勾了起来，她看着下方她已经曾经见过的这场仙魔大战的情形，一边让建木缓慢下降。两人的目光放在这场战役之中，并且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尽力开始寻找起那一位传说中的人皇。
第七三六章 一瞬
算起来，这已经是楚凝第三次看到仙魔大战的场景了。
第一次，是寸光拜托她通过惑天镜回去大战最后一刻，将要阻止迦楼罗自刎的自己推开。第二次，她跟着颜叶的记忆回到仙魔大战战场。这一次，她将要为了人皇身上的因果之力而来到这里。
当然，除了因果之力，其实还有人皇灵力和修的任务，也需要找到这位早已经不见踪迹的人皇。
现在，坐在建木上的两人往下看去，楚凝并不难以辨认，这依旧还是大战准备要结束的时刻。不仅仅是颜叶已经出现，更重要的是，此时寸光也在这片场景里面。
楚凝看着寸光的位置，此时正好就是寸光将迦楼罗推开的那一刻。楚凝让建木下降了好一点儿，随后她能够比较清楚地看见，就在寸光的位置隔壁，那就是倒在一旁的迦楼罗。如果还要看得更远一点。楚凝也很容易就发现，当初在她通过惑天镜回到仙魔大战阻止寸光时，最后杀死自己的人就在其中。
她当时就知道了，那是裴恒之的人。其实，如果不是寸光的出现，恐怕迦楼罗最后也不能够自刎成功，如果寸光没有出现，那么上前去阻止迦楼罗的人，应当是裴恒之早就布置好的手下。
战争无法避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迦楼罗不死。
在战场上没有裴恒之的身影，楚凝记得他说过，因为是因果网络的核心，为了维持网络生效之前的形态，他没有离开神庙。
她收回目光，不再观察地面上裴恒之的手下。她看见迦楼罗倒在地上，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在最后关头忽然出现的寸光现在已经再度消失。毕竟她是通过时间通道而来，其实原本并没有在仙魔大战战场上出现过。而寸光为了救迦楼罗改变历史，在她推开迦楼罗的那一瞬间，这位时间之神已经被封印起来。
其实寸光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奇怪的现象。时间可以是任何东西，它可以是虚无的，也可以是实体，但是时间不应该是个人。因为作为人，变数太大，这不符合时间永恒流淌的命运。
寸光消失。楚凝目光锁定在地面上的迦楼罗位置。就在此时，她忽然看到了迦楼罗身下的一面巨大的影子。
网络——楚凝心中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她看见，就在迦楼罗身下的雪原表面，一张巨大的，忽然出现的金色网络在雪原上一闪而过。这网络刚好以迦楼罗所在的位置作为中心，金色光芒闪烁着变换起来，一如刚才她看见的满目金色丝线一样，金光闪烁着，时隐时现，导致整张巨大的网络也在此时闪烁起来。
可以清晰辨认的，始终只有迦楼罗附近的位置。
紧接着，楚凝惊讶地发现，就在因果网络生效的那一瞬间，战场上面，无论是幸存的魔族，还是剩余的人族联军，或者是妖族，甚至是神族的成员们，在这一刻全部静止。
是的，就是静止，就像是时间停止时候的那一种静止。所有的人全部停住了自己的动作，雪原茫茫，楚凝看见，在战场旁边满目疮痍的寂空城内，忽然间刮起了一阵强烈的风暴，风暴卷起了城市内外的冰雪，正像是沙暴将沙漠中的古城掩埋一样。而在刚才，迦楼罗自刎的地方面前，其实是一整条巨大的地面裂谷，最宽的位置大约有两米宽，如果迦楼罗自刎成功，那么这条裂缝将会消失，不过寸光打乱了迦楼罗的计划，因此，这一条裂缝最终收缩至还剩下半米宽，十来米长的时候停止了它继续缩小的趋势，而这裂缝在静止的环境下忽然一闪，完全消失不见。
和裂缝一同消失的，还有战场上战败的魔族。
魔族全部消失，楚凝知道，那裂缝移动到了寂空雪原南面的裂谷位置，在此后的一千年里，都将被时间神河掩盖起来。
剩下依旧静止的其他战争成员，在漫天的风雪当中被掩埋至小腿的位置，风暴减弱之后，楚凝看见，那原本已经被冰雪掩盖起来的网络，再一次在地面出现。
当中，倒在地面的迦楼罗，在网络中心忽然消失，楚凝眯起眼睛，刚才迦楼罗消失的时候，空气中一闪而过的金光没有被她忽略，她看见，那一抹从网络正中心出现的金光，在迦楼罗的身体消失之后，紧接着便往城内飞去。如果楚凝没有猜错的话，那么，这一道金光应该是往城主大殿的位置飞去。
地面上的人依旧保持着诡异的静止状态。这一幅场景是楚凝没有意料到的。而事实上，战后的场景，也没有任何编年史有记录下来。
楚凝看着下面，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一个地方。
她心中一动，刚才看到的那一点场景让她心中猛地震动一下，她在建木上站起来，背后翅膀也在此刻张开。
“你发现了什么？”看着楚凝这个样子，修非常清楚她应该是发现什么了，因此连忙问到。
“就在下面，迦楼罗背后，靠近寂空城城门那一边，我看到了一个人。”楚凝眯起眼睛，刚才她的目光扫过的正好就是这一边的城门位置。她看见，就在城门的阴影位置，其实有一个靠在墙上的人影。从姿势来看，这个人似乎是已经受了重伤。但是这不是楚凝主要注意的地方，她看见的，其实是那一道人影身上的衣服。
她之所以看到这一个完全隐没在阴影之中的人影，是因为人影身上的衣物反光。
那一点细碎的光芒正好纳入她的视线范围当中，因此，楚凝在捕捉到那一点反光的光泽之后，她就明白过来，究竟这个隐藏在阴影当中的人身上穿的是什么。
能反光的，只能是金属盔甲。
至少，楚凝还没有忘记，就在刚才，她看到的破碎的茧子里面的那个人，身上穿的也是一整套盔甲。
“那个人影......我需要去看看。”楚凝说到。
“让建木先下降一点，我去比较方便，在近距离位置，我可以知道那个人影是不是人皇。”
楚凝听了修的话，她收回翅膀，仙魔双生翼重新变成披风垂在她的身后。确实，修说的没错，如果要寻找人皇，修绝对比她更加容易找到。因此，她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已经打算听从修的建议。楚凝心中一动，建木再度往下降落一点。此时，建木已经距离地面只剩下四五米的高度，下面的每一个静止的人身上的衣物也已经能够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原本闪闪发光的网络已经隐去了它的光芒。当然了，在建木如此接近地面的时候，其实她也已经能够感觉到地面上残存的因果网络的气息，因此她可以肯定，刚才一闪而过的金色网络，就是在迦楼罗倒地之后被正式启动的因果网络。
建木减缓了速度，朝着城门位置飞过去。楚凝侧身望着修，此刻修的表情稍微带着严肃的意味，楚凝没有开口打扰他，她一只手搭在建木之上，巨大的叶子飞起来非常平稳。在生机甘霖手链晋升成为圣器之后，建木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楚凝的想法，并且非常准确地按照楚凝的要求执行。
此时，建木缓慢飞过地面上静止的人群，大战之后的雪原染上了一丝血腥的味道，而且还伴随着技能带来的烧焦的味道。而建木将这一切抛在身后，在它载着两人越来越靠近寂空城城门的时候，楚凝发现，修一下子直起了自己的背部。
“怎么了？”楚凝心中有些激动，她也稍微直起身子，而此时，修抿了抿唇，脸上终于放松下来。
“这附近的人皇气息很浓，而且还是有主的人皇气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人影就是人皇没跑了。”
楚凝心中一喜，直到她听到修说的这些话，她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楚凝拍了拍建木的背后，正准备让它降落。
然而，本应该乖乖降落的建木此时却忽然抬起前端往上飞去。楚凝一个踉跄，因为惯性而倒在了叶子上面。修随后扶起了她，楚凝心中诧异，她一下翻身，双手已经都贴在建木上。
——停下来。
建木不可能接受不到她的信息，但是这枚巨大的叶子还在不断地往上飞去，似乎正想要刺破云霄一样。楚凝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妙，正在她想要张开翅膀的时候，修猛地一按她的肩膀。
“先别动——你看下面！”
楚凝往下看去，就是这一眼，她彻底地愣住了。
下面......这是怎么了？
此时，她能够看见的，是刚才完全静止的战场，不过此时，这个静止的画面却忽然间动了起来——并不是下面的人们在动，而是这整片雪原的位置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的漩涡，这漩涡一眼竟然看不到边际，就像是完全和雪原一般大小一样。这个漩涡出现之后，已经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下方地面上的所有东西——人，城市，雪原，已经完全被漩涡吸收进去，不见踪迹。
漩涡之后，巨大的虚空就此出现。
“怎么回事！”楚凝惊讶地看着下方忽然变换的场景，地面已经坍塌，天边原本蓝色的苍穹也在此时变成火烧一样的颜色。下一瞬间，修已经直接将楚凝肩膀压下，两人卧在建木上，此时，不需要楚凝指挥，建木已经继续加速，朝着地上飞驰过去，竭力避开正在异变的大地。
第七三七章 平行空间
楚凝觉得好像自己总是缺少一点运气。
当她进入惑天镜之后，她终于进入了城主大殿，并且也千辛万苦打碎了茧子，但是茧子里面的那个人却忽然破碎开来。当她好不容易找到隐藏在灰烬之下的另外的传送通道时，她过来之后，就在她找到那个人影，即将就要降落下去的时候，这片天地却又崩塌了。
天地变色，那个站在城门阴影位置的人影再度消失。
楚凝趴在建木上，她听得见呼啸而过的风声。自然也知道修帮自己挡住了一部分风暴。她稍微抬起头来，此时她能够看到的场景，呈现着一片破败的样子。
她想起了焦殷的意识核心里面的世界，现在她所见的所有场景，一如当时她所看到的那样。
地面已经完全裂开。仿佛刚才所有东西静止，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破碎而作的准备。楚凝目光移过去，地面的裂缝非常多，不少地方已经完全崩塌，露出了地面以下的虚空环境。而天上，红色的火烧云在天边挂着，看上去，这些被霞光映衬得非常刺眼的云层，真的就像是一朵朵火焰。
建木再一次加速。楚凝盯着建木前行的方向，就在此时，她看见了正前方天边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黑点就在自己正前方，建木绝对是朝着那个地方过去的。
楚凝心中一动，灵火从她袖子当中钻出来。灵火形成一个薄薄的穹顶，刚好盖在两个人头上。霎时间，外面狂风的声音减弱了不少。
建木丝毫没有减速，前方的黑点正在缓慢张大，楚凝知道，这是因为他们越来越接近那一个地方。
建木飞快飞过，楚凝听到背后传来无数崩塌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她看见，在自己身后，就连天空也开始碎裂——就像是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一块块漆皮，天空逐渐碎裂。
她收回目光，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建木怎么会知道前面是什么？”生机甘霖手链已经是圣器了，在很多时候，楚凝都能够感觉到建木的感觉，而且非常清晰。
但是这一次，她不知道。
建木第一次违背了她的想法，它载着楚凝和修往前飞去。而那原本只是一个点大小的黑点，也已经渐渐露出了它的样子。
楚凝发现，那是一个传送阵，黑色的，旋转着的传送阵。
建木直接钻入了传送阵中。顿时，楚凝周围的所有视线范围，全部变成了黑色。周围减弱的风声再次响了起来——这还是在灵火包围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大小，楚凝不敢想象，如果是没有灵火的隔绝，这些风声将会多么可怕。
不过幸好，钻过来这个传送阵之后没有多久，楚凝便已经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慢慢地看到一点东西了。
亮光从她身边亮起，一开始只是微弱地光芒，后来，就像是漫天星星一样的白点，就在黑暗的视线当中闪烁着。而当这些“星星”越来越多的时候，忽然之间，周围所有的黑暗环境全部如同瀑布流泄下来一样，全部在此刻消失。
忽然出现的光明让楚凝闭上了眼睛。
但是那些光芒非常灿烂，就连她闭上双眼，也能穿过眼皮透进来一点。楚凝等待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
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副非常奇怪的画面。
事实上，不是因为漩涡背后的世界非常奇妙，也不是因为这里的场景非常陌生。楚凝之所以觉得奇怪，那完全是因为——这个地方，竟然还是刚才寂空城前面的大战空间。只不过，现在建木正在高空位置，因此从天边射过来的光泽尤为两眼。
“怎么回事？”楚凝还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情况，这让她非常疑惑。她看了看修，此时修似乎正在思考，脸上露出了一点儿不确定的，若有所思的面容。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楚凝问到。
“可能……但我不确定，你先让建木下降，回到刚才城门的位置。”
楚凝迅速让建木下降。在快速地下降过程当中，她一直盯着下方战场的位置看着。现在她看到的，正好就是寸光推开迦楼罗之后的场景。她仿佛在看着一场短视频的重放，此刻，这些人再一次在她面前表演着。建木已经下降到了距离地面只剩下几十米的位置，而也在这个时候，时间以及流失到了静止的画面。
楚凝让建木往城门位置飞去，建木绕过一个小小的弧线，在它落在城门附近的时候，楚凝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那一个站在城门边上的黑影。
这一次，她看清楚了这个黑影。但是，这个人影的状态，让她大吃一惊。
那就是个人影——那是一个完全和真人一般大小的人影，立体，但是浑身漆黑，身上披着的盔甲反射着太阳的亮光，那没有面容的黑色的脸部显得非常诡异。
“这是个……”
楚凝还在诧异的时候，不曾想，她背后的修在此时忽然间一甩衣袖，他的苍鹰飞了出去，苍鹰直接从建木上飞下去，双翅完全张开撞上那站着的黑色兵马俑一样的人影位置。楚凝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她却已经率先听到了一声破碎的声音。
“咔擦。”
她转回头去，此时，那人影被苍鹰扑倒，倒在地上时，就像是一个被摔碎的陶俑，在地面上变成了一点点碎片。
“我明白了……”修忽然这样说到，楚凝心中一喜，正要转过去的时候，修却忽然间用力抓住她的手，紧接着大声说到：“快走——向刚才那样，沿着刚才的方向走——”
楚凝已经疑惑到了极点，但很显然，修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她条件反射地听从了修的话，而身下的建木也在此时忽然加速往天上飞去。
灵火化成的薄膜没有离开建木上方，因此这一次两人没有扑倒在建木上。因而，这一次，楚凝看到了一幅她非常熟悉的场景。
地面裂开，静止的城市和人们，再一次被裂缝吞噬进去。背后的云层，从天边开始裂开。
建木依旧朝着刚才的方向飞去，楚凝依旧看见，刚才她就已经看到过的黑点。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阵不真实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她的记忆在支撑着自己，她肯定以为自己刚才只是做梦。
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她经历了两次。
“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这是平行空间套层。”修说到：“出现在高级封印阵里面的特殊形式。在这里，人皇被封印在刚才我们看到的空间里面，我们一开始以为城门边的人影就是人皇，但实际上不是，那只是他的影子。”
“那真的人皇呢？平行空间是什么意思？”
“平行空间的意思就是，这里有无数个像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两个空间一样的空间，天边的漩涡是连接口，每一个空间都会重复着特定某一个时间段的场景，就像是反复播放的视频一样。就像这一个空间，它一直维持着寸光出现，然后时间静止，然后崩塌，重建，再循环的样子——这个空间不是真的，是封印阵弄出来的空间，虽然数量有限，但是有可能有很多。而且，空间里面崩塌的东西都会复原，但我们不行，因为空间每一次崩塌都是回归虚空环境，我们一样会死。”
楚凝的心情沉了下去。
“这么说来，我们只有一直逃，才不会被湮灭，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
建木往前飞去，前面是这一片空间尽头的漩涡。楚凝没有想到，这一片空间，原来才是最大的杀机。无数个空间，每一个空间在规定时间段就会崩溃，他们必须要在崩溃前离开这片空间——而且这样的状态需要维持到他们找到人皇为止。
“空间有无数个，人皇只有一个。”修说到：“我们不知道他在哪一个空间里面，但是真正的人皇只有一个。刚才我已经试验过了，站在城门边上的就是就是人皇的影子——因为只有被封印者是不能被空间复制的，因此除了真正封印着他的那一个空间之外，剩下的所有平行空间里面，都只是一个假的人偶。”
“这样吗……”楚凝皱起眉头，她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黑色漩涡，就在此时，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人皇会被转移到其他空间吗？”
“不会。”修愣了愣，这样回答。
“是每一个空间都有一个传送出口是吗？”
“对……”
“那……如果破坏了漩涡，是不是漩涡对应的那一个空间就进不去了？”
“……是。”修顿了顿，他忽然间笑了出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楚凝闭上嘴，她手上忽然交叠，随后摊开，她的手掌上出现了一枚寒冰碎块，电光火石之间，琼雷神蝶在她掌心出现，蝴蝶在冰块上点了点。随后，楚凝手腕一翻，直接将寒冰甩进前面的漩涡当中。顿时，那蓝色的寒冰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块石头，在漩涡中心激起了一阵涟漪。而漆黑的漩涡当中，也被染上了一丝蓝色的光泽。
在下一瞬间，建木带着两人穿过了漩涡。
当她再一次能够看到光亮的时候。楚凝在第一时间回头看过去，身后没有任何传送阵，也就在此时，她忽然吐出一个字——
“爆！”
第七三八章 最终层
随着楚凝的一声声音，本来风平浪静的环境当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奇怪的闷响，这就像是明明非常安静的空间当中，忽然间出现了一声有些奇怪的气流声音一样。声音很小，而且并不算非常引人注意，但是此时，听到这个声音的楚凝，嘴角已经飞快地勾了起来。
好像还真的可以哎。
楚凝发现了这一个问题，下一瞬间，她让建木直接降落，前面，是再一次出现的战场。
“看来是可以，对吗？”修在背后说到，虽然还是询问的句子，但是语气分明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楚凝点了点头。
既然这个封印阵的平行空间套层不是无限的，即使数量很多，也总会有尽头，而且修说的，每一个空间只会和一个漩涡连接，而且漩涡的位置也是固定的，那么每一次，他们通过漩涡来到新的一个空间里面的时候，在进来的那个位置，楚凝是看不到漩涡的痕迹的，也就是说——漩涡只会在出去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
这个发现让楚凝心中大喜，而她刚才抛出的寒冰块，是包含了琼雷神蝶雷电的冰块，在她说出那一个字的时候，那被她抛入漩涡当中的冰块将会被引爆。
楚凝要试验的，就是她能不能破坏这一个漩涡。
而那一声闷响，就是爆炸的声音，这也验证了楚凝的猜想。
一个空间只会和一个漩涡连接，这意味着传送漩涡消失，那么那个空间也就失去了和其他空间连接的通道。而那些被炸毁漩涡的空间，其实都是楚凝已经检查过没有人皇的空间。
看一个，毁一个，空间数量有限，她总会找到人皇的。
第三个空间，城门上的人影也只是一个陶俑。在将那假人推倒之后，建木已经自动载着两人往上飞去。空间里面的时间非常紧张，从这三个空间来看的话，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似乎都是从寸光推开迦楼罗的时间点开始的，这似乎不是一种巧合。
不过这让楚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万一她刚刚进入一个空间，那空间正好就要坍塌，那么即使他们怎么逃，也是无可奈何。
四，五……七，八……
在这些平行空间套层里面，时间显得非常模糊，楚凝在任何空间里面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她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统计一下她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多长时间。
从第五个空间开始，建木已经不再直接降落到地面，而是呈现着弧线从天上滑落到寂空城门附近的弧线最低点，而在那一个时刻，楚凝将会放出丝线勾起陶俑。然后，在建木随着弧线往上荡起的时候，丝线扯动陶俑，陶俑将会落地。
当然，如果是真的人皇，大概会反抗。
建木所走的这条弧形路线，至少节省了十来秒的时间，这在这片空间里面是非常重要的。
第十二，十三……二十五，二十六……
这些空间有着令人感觉到害怕的能力。楚凝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一个机器人，她的精神已经绷得太紧。
“你休息一下。”在第二十七个空间的时候，修按下了她的双手，楚凝已经形成了习惯动作，此时被他忽然阻止，她愣了愣，这才终于转过头来。
也就在此时，修肩上的苍鹰飞起。
苍鹰往下扑去，巨大的翅膀一下子将陶俑甩倒，从以往被打破的陶俑来看，陶俑似乎都是空心的，因此让一只正在飞翔的苍鹰撞倒，其实一点都不稀奇。
楚凝呆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陶俑破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才最终将她的精神唤回来。
在她一直绷紧神经的时候，她感觉不到累，或者说，她没有什么时间去感觉累不累。但是当她一下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原来不仅是她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就连她的身体，也在此时软了下来。
她整个人躺在建木上，刚才消失的疲累的感觉重新出现，她的四肢恢复了知觉，她忽然间感觉到腰酸背痛。
太恐怖了。
因此，现在两人的分工变成了修在前面，而楚凝负责看着建木周围的情况。
无数个空间在两人面前经过。
五十九，六十……
两个人保持着二十个空间换一次的规律。楚凝在第五十个空间的时候接手，现在还是她在主导。
她进入了第六十一个空间。
楚凝在刚才抛出寒冰，进入这一个空间的时候，她依旧听到了背后闷响的声音。她双手摁在建木上，叶子朝着城门位置飞去。
每一个陶俑身上都穿着盔甲，就连反射阳光的角度都完全一样。在建木在空中稍微转弯的时候，她已经提前眯起眼睛，因为每一次来到这个空间，都会有被盔甲反射过来的强烈阳光。
但是这一次，没有。
建木已经转完整个弯路了，但是那一抹本来应该照射起来的阳光，却反常地不见踪影。
楚凝心中一动。
——反射角度变了。
她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她无比清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反射角度变了，说明反射阳光的盔甲不在原地了，这也说明，穿戴着盔甲的人影……动了。
而陶俑是不会动的。
楚凝转过头去，她对上修的目光，此时，两人都非常清楚，对方正在想什么。
“赶紧下去。”修首先说到，在他说话的同时，他背后的翅膀完全展现出来，巨大的漩涡在他背后转动开来，而且也就在此时，建木直接加速往下降落。
反光的位置已经靠近原本弧形路线的最低点。此时建木加速飞过去，一会儿已经抵达了最低点的位置，楚凝双手紧贴建木，她放出一点意识，直接接手了这一个坐骑，这就相当于她自己驾驶着这飞行坐骑一样。而修在弧线最低点的位置直接跳下建木。
楚凝侧身，她看见修飞下去城门的位置，而原本是负责碰倒陶俑的苍鹰现在反而在他上方盘旋。无根之火在修的身边飞舞着，楚凝看见，修整个人斜着朝着下方的位置落下。
而就在这一刻，楚凝的目光一转，她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它在动。
她看见，那个人影的位置，那个人影——动了一下。
从动作方面来看，她猜测，这个人影是打算抬手抵挡。
人影要抵挡谁——这个问题楚凝几乎不需要任何的思考就可以知道，人影要抵挡的人，很显然是忽然出现的修！
陶俑——这一个世界的陶俑，果然是真人！
在此之前，楚凝和修都非常肯定，这个陶俑所在的位置就是人皇当时所站的位置。人皇被封印在空间碎片的平行空间套层内，之前他们经历的所有空间全部都是陶俑，而在这一个空间里面，陶俑变成了一个会动的人，这一个发现，其实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
这一个空间，就是他们要找的空间！
楚凝心中一动，建木往下下降了一段距离此时她离地面已经不足十米。在这一个世界里面高度上，楚凝看见，已经落在地上的修此时手臂一甩，无根之火从他手臂犹如子弹一样弹射出来。不仅如此，在火焰冲向那城门位置的人影时，楚凝听到了一声声音。
“叮！”
清脆的金属响声。
伴随着声音响起，她看见，无根之火被挡了回来。
火焰拐了一个弯，与此同时，一道亮光从城门下的阴影位置出现。
楚凝心中又是一颤——这是刀光！
果然，这里的是个真人。要想抵挡住修的无根之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凝咬了咬牙，她已经确定了下面的人影是一个懂得抵御的人，她也张开双翅，从建木上跳了下来。她十指也在此时张开，十根丝线忽然从她手指位置传来。
时间……楚凝不敢肯定，在这片空间连，是不是也有时间限制。如果真的有，现在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每一秒，都是一种危险。
楚凝踩在地面雪地上她的目光一扫地面上的场景。她刚好看到，就在人影挡住了修的无根之火的瞬间，修背后的苍鹰直接炸开形成无数灵魂，楚凝的丝线刚好穿入灵魂深处，她手指稍微勾动，十来个灵魂往中间靠拢。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
丝线一动，聚集的灵魂身边出现了一点点光影的轮廓。楚凝看着时机，在此时忽然说到：“灵魂荡。”
顿时，十几只灵魂忽然摆动，能量从灵魂身上聚集起来，朝着前方人影位置打去。
楚凝其实感觉到了来自于空气中的压迫，而此时意识压迫更加明显，她心中感觉不妙，因而在放完技能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拉开翅膀，往旁边飞去。
也就在此时，一道强烈的能量团打了过来。那能量团带着令楚凝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能量团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打在了背后的城墙上，轰出了一个大坑。
楚凝心中暗叫好险，就这么一个照面，这团灵魂组合技就像是无根之火一样被打了回来。
“谁？”
也正在此时，楚凝听到了一声声音。
她疑惑地看过去，这个声音不属于修，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楚凝朝着声音的位置看过去，在她找到声音来源之前，她已经看到了修。
修挥着手臂想让她下去。
楚凝降落在地面，背后的双翅没有变回披风，而是垂下来。
“快过来！”修说到，他的声音不算小，但是奇怪的是，那依旧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虽然正在不断地左右动着，但是很显然，他的动作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看不到我们。”修声音急促：“所以他只能感觉到我们的技能，但是不能看到我们。”
楚凝看过去人影的位置：“他就是人皇？”她看见，这个人身上穿着和躺在茧子里面的人一模一样的盔甲，而且，一样缺少护心镜。
“对。”修肯定地回答：“他就是人皇——这个空间早就应该崩塌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崩塌，说明这就是平行空间套层的最终层，从我们进来这一个空间的时候开始，这个封印阵就被我们破了。”
“但是，我们还不能过去。”修说完，却又加上这样一句：“他现在陷入了幻境当中，我们相当于是不存在的，他在他的世界里面正在找是谁在攻击他。我们所有的攻击和试探，都会迎来他的反击。”
第七三九章 幻境克制
楚凝现在所在的是自己最为熟悉，却又最为陌生的地方。明明这里就是她最初见到的那一个寂空雪原，但是她满眼看过去，能够察觉到的也不过是满目荒凉的样子。地面上的白雪和沙漠一样，将所有的生机埋葬。此时她已经完全站在了雪地上，她的面前是寂空城巨大的城门，城门呈现着拱形的模样。城墙非常厚，大约有十米宽，而城墙下的这一个城门门洞也非常厚，此时城门关闭，在巨大的深棕色城门前，站着一个人。
他是被封印的人皇，现在他站在这里，已经陷入了幻境。
楚凝后退两步，从人影的动作来看，人皇显然保持着一种极端的防御状态。因为刚才，她和修的攻击打在他的身上，却被他瞬间格挡回来。陷入幻境当中的人皇看不到他们俩，因此，此刻的人皇，大概也在万分防备地看着自己的周围，竭尽全力地寻找出那一个隐藏在某一个角落的偷袭者。
只是他没有想到，其实根本就没有偷袭者，楚凝和修站在他面前十几米外的位置，而他却看不见。
楚凝双手已经摊开，她手上的光泽慢慢出现，她此时脑海当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大段咒语。这是一段她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咒语。她盯着自己手上的红光，口中将咒语念出。
紧接着，她系在腰间的镂空的金色铃铛内，一抹红光忽然亮了起来。
手上红光随着咒语的念出而增多。因为楚凝不需要担心在念咒的过程当中是否会有人打断她，因此她这一次不慌不忙地念完整段咒语，紧接着双手手掌才完全摊平。铃铛内的红光一闪，形成了一缕光泽，从铃铛当中飞出的光泽往人皇的位置冲过去，一下子没入了他的后背。
噬魂金铃-鬼音！
红光陷入了人皇的身体里面。楚凝首先看到的就是忽然间颤抖起来的人皇。她没有可以解除幻境的方法，只能尝试那一种以毒攻毒的老办法。
和毒药的原理一样，幻境自然也是遵循这样的规律。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相克的毒药一起进入同一个人体内，毒药相互克制，可以形成动态平衡的情况，也就是说，那一人明明中了两种毒药，却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会表现出来。当然，这不等于是完全解毒，有一部分低级毒药会慢慢相互消磨消失，但是也有不少毒药只能相互克制而不会消散，也就是说，中了两种毒的人，没有解药，还是没有办法解毒。而幻境却与此不大一样，幻境当中的效果确实可以相互抵消，而且一旦抵消了将会消失。只是，幻境与幻境之间，自然也有明显的强弱之分，毒药还能通过颜色，用量等等来判断毒的厉害程度，而幻境却没有这些固定的标准，因此，能够刚好完全抵消幻境的情况，其实是非常罕见的。
楚凝以往陷入的幻境，都属于不算特别高级的幻境，因此破绽也非常容易被她察觉出来。加上她自己加持在自己身上用于抵消幻境的幻境，都来自于手上的凝瞳魂戒和噬魂金铃，一个是融合过神器的紫金装备，一个是完成前任鬼王之后得到的奖励，里面佩带的技能都已经是高级技能，对应的，楚凝身上的幻境效果也比较容易被抵消。
但是当时，她所在的地方，是亚阳大陆。而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是惑天镜，对应的幻境，是能够迷惑曾经的人皇的幻境。
“有效果。”修仔细盯着那一边，他这样说到：“不过还不够。”
“正好。”楚凝双手手腕一翻，直接露出了她手指上的戒指：“那就再加一层。”
她口中的新咒语出现，手上戒指开始闪动。楚凝背后翅膀张开，她稍微往前飞了一点，在翅膀拉着她往前飞去的时候，手上戒指蓝紫色的光芒瞬间脱离她的手掌，钻入人皇身体的背后。
“凝瞳魂戒-彼岸祭！”周围，忽然出现的花香，伴随着楚凝的声音旋转飞绕，和刚才已经消失在人皇身体里面的蓝紫色光芒一起，将人皇的身体直接包裹在内。
楚凝正要后退，而也在此时，她背后的修手中扔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当初杀死赑屃之后得到的那一个控制灵魂的布袋子，现在已经是修的本命法器，白色的布袋子越过楚凝的位置冲向前面的人皇，而袋子张开的时候，楚凝忽然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灵魂气息，她张开翅膀，往后退去。
她看见，纯净的灵魂气息从布袋子里面传来而那些半透明的气息从袋子出来，渐渐地组合形成一个圆形的法阵。那法阵随着修一甩手的动作，准确地滑在了人皇的脚下。
“走。”修下一瞬间直接张开翅膀，将楚凝一并往后拉去。也在同时，背后的白色法阵忽然爆炸开来。
空气当中，因为爆炸而荡漾起了一阵清晰的纯净灵魂的气息。楚凝忽然间明白过来，这是修自己收集回来的灵魂碎片，所有剔除了杂质的纯净灵魂碎片，被布袋子重新组合形成由灵魂之力组成的法阵，现在法阵被修引爆，楚凝发现，那些忽然间破碎的灵魂之力，全部融进了人皇的身体里面。
“这有用吗？”
“可以推进你的幻境的效果。”修说到：“但是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对原来困住人皇的幻境形成抵消的力量。”
“......”楚凝皱起眉头，她只希望能够出现效果，不然，相对于这一个方法，其他的办法都会比较难以进行。
两人看着前面的阴影之下的那一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人皇已经转过身来，因为还处于黑暗位置，楚凝还是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面容。不过他的身体依旧踉踉跄跄，她心中暗叫不妙，这样来看，可能她叠加的幻境技能的效果还是不够。
楚凝心中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她直接将银针群召唤出来。
“你先往上飞去。”
为了防止银针又像原本那样被人皇打回来，她只能先和修说到。
“好。”
修往上飞去，楚凝也直接往旁边飞去，她放出银针，随后毫不犹豫地往上飞去。
建木从天边飞来接过她，建木绕了一圈回去，而也在此时，楚凝听到了一丝风声。
她双手在建木上拍了拍，叶子稍微倾斜飞开，楚凝心中一动，刚才穿过建木原来位置的银针纷纷被她回收。
果然还是被格挡回来了。
楚凝心中有些沮丧，她将银针收回在手上，不过就在此时，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好像轻了。
她手上的银针——轻了。
一般来说，她每一次能够召唤的银针最多可以达到两百根，不过，这只是最大值，技能设置上还能设置普通召唤的数量，楚凝将数值设置在50根，因为她已经多次使用银针，因此她对五十根银针的重量还是心里有数的，但是现在，就在她回收银针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手上银针的重量有些不对劲。
“灵火！”她低声喊道，蓝色鸢鸟飞出，鸟儿往城门位置绕了一圈，不一会儿，鸟儿回到建木之上，而此时鸟儿正叼着两三根银针。
楚凝眼神一亮。
“有效果！”她声音当中都带上了一丝惊喜的意思，她抬起头来对着修说到：“银针被格挡了，但是只被原路返回了一小半，剩下的应该是落在了雪原上。”
“你觉得他的力量减弱了？”修问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凝喃喃说到：“我觉得，他在怀疑了。”
——他在怀疑，这些攻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按照人皇的能力，楚凝的这一些银针还不是什么厉害的攻击，加上楚凝召唤银针的原本想法，其实就是试探而已，因此，银针的爆发力原本就不强。在这种情况下，人皇却还是没有将所有的银针按照原路格挡回来，说明，他可能走神了，也可能——他有些醒悟过来了。
可能......刚才经过灵魂之力强化的叠加幻境技能，还真的产生了一点效果。人皇本就是一代枭雄，这种程度的NPC，基本只需要蛛丝马迹，就可以反推回原本的真相。
“他在怀疑了。”楚凝重复说到：“而且，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扫落在地面上的那些银针，都不见了。”
因为银针被鸢鸟带回来了一点，而剩下的，楚凝毫不犹豫全部回收了过来。
她看了看自己戒指上怒气值，还够让她放一次技能，至于金铃上的魂值，却已经基本清空。
楚凝心中忽然间涌起了一阵希望，虽然还不确定，但是这总算是一种方向，她抬起双手，戒指感觉到她的心情变化，悄悄地亮起了一点柔光。
“再来一次。”楚凝眯起眼睛，她盯着此时城门位置的那个人，轻轻说到。
第七四零章 引击
楚凝像刚才那样再次放出技能，而修也紧接着放出新的纯净灵魂之力。两人的第二次攻击依旧放在人皇的脚底下。因为现在所有东西几乎都是未知的，因此楚凝和修没有太过靠近地面的位置。
此时，他们看到，人皇已经稍微移动了一下他所站的位置，因此，在这很短的时间里面，这个被幻境困住的人，似乎在楚凝放出的技能的刺激下，终于抬起了头。
人皇已经到了城门门洞的边缘，而此时，两人也终于能够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看到了这位人皇的样子。
准确来说，楚凝两人看到的人皇的样子，也只有一双眼睛，毕竟，不仅仅在他身上穿着盔甲，就连他的头上，也带着头盔。
当然，和茧子当中的那一个身体一样的是，这一位人皇，胸前位置的盔甲上，依旧缺少了一个护心镜。
“阿凝。”就在此时，修忽然开口。
“嗯？”
“你看到了吗？他的护心镜。”修说到：“大小和形状和惑天镜差不多。”
“惑天镜？”楚凝一愣，修说的话让她心中忽然间一亮，确实，这就像是：“但是现在的惑天镜已经——”
“哦，对。”修瞬间反应过来。
地面上的人皇还是有些迷茫的样子，显然，他还是没有完全从幻境里面出来，即使他或者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在楚凝看来，他好像还欠缺了一个“契机”。
难道——真的是惑天镜吗？
她这样想着，已经从背包当中取出了惑天镜。正常来说，其实他们进入了惑天镜，镜子是不会随着他们进入的。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例外。
楚凝顺利地从背包当中取出了惑天镜。不过镜子有点重，她只能张开翅膀落在远一点儿的雪地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雪原上的其他静止的人，已经完全消失了。
因为惑天镜已经产生了变化，在楚凝将镜子拿出来的时候，连带着镜台一起拿出来。
镜台就是一个侍女的形象，刚好双手高举着惑天镜。
“等会。”这一次将这面镜子拿出来，因为是在阳光的直射之下，所以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这一整面镜子的样子。楚凝站在镜台的侧面。她感觉好像才一小段时间没有注意这一面镜子，现在这镜子已经又增大了好几倍。因此，这个被雕刻成侍女样子的镜台，侍女竟然已经将近是真人大小了。
镜台放在雪地上，惑天镜刚好镶嵌在侍女双手手掌之中，完全固定在了上面的位置。而阳光的每一次照射，都让这面镜子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不过，楚凝感觉到诧异的，显然不是镜台大小的原因。
她站在镜台旁边，惑天镜的高度刚好和侍女的头顶簪子持平，从楚凝的这一个角度去看，她忽然发现，就在侍女的双手手掌内侧，有一个小小的金属。
她眯起眼睛，因为金属刚好位于镜子背后，所以被挡住了光泽。楚凝只能凑上去观察仔细。而她看见，这个金属原来是一个固定镜子的金属扣子。而扣子刚好搭在镜子后背的边缘上，与镜子边上的其中一个镂空的花纹相契合。
原来是这样。
“惑天镜应该可以拿出来。”
“镜台里面可能有暗器。你要小心。”修仔细地看了看这半跪在雪地上的侍女。
“好。”
楚凝心中不由得安定下来，她收回目光。紧接着她伸出双手，她摸索着摸到了那一个金属扣子的位置，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她已经顺利地将扣子掰开。
“咔哒。”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镜台内部传来的一声机关的声音。
楚凝心中一颤，她直接张开双翅飞上天上。随后她手腕一翻，从自己腰间抽出金鞭，她将鞭子往外甩去，鞭子变幻形成一条金色的小蛇，金蛇落在下面的镜台上，与此同时，那半跪着的侍女镜台忽然响起机关声音，一枚弓箭从侍女腰间放出。
金蛇躲开金箭，弓箭斜着插入前方雪地上，一下子没入雪地大半。
还真有暗器的设置。
金蛇回到她的手里，重新变回一根鞭子。因为侍女的左右手各有一个金属扣子，刚才楚凝只是掰开了侍女左手的扣子，现在还需要将右手的扣子掰开。
楚凝扇动翅膀，从镜台正上方降落下去。她双手抓住了惑天镜，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去，不一会儿，她摸到了侍女的右手掌上。
一个冰凉的凸起被她捏住。
这就是金属扣子。
楚凝手指忽然用力，扣子被她掰开。清脆的机关声音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楚凝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惑天镜整面从镜台上抽出。紧接着，翅膀忽然张开，将她整个人拉上天上。
“咔。”
在惑天镜被抽离的这一次，机关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楚凝心中一动，软金护罩被她召唤出来。同时，她身上的黑色衣服忽然闪过一道红光，紧接着，生命护盾也出现在她的身体外侧。
她的眼角余光，也在此时捕捉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楚凝心中猛地一颤，翅膀已经稍微下压，她整个人在空中侧身离开原本的路线。而几乎是同时间，那刺眼的光芒从她身边经过。
楚凝转身的瞬间，能够看到那一抹光芒从自己身前穿过。如果刚才她的动作稍微慢上一点，她肯定逃不开。
她看见，在这刺眼的白光当中，是一个小小的球体。不过，她能够看到，这小小的球体表面，布满了紫色的电光。
楚凝毫不犹豫地放出琼雷神蝶。蝴蝶出现在空中，那一抹亮光与蝴蝶撞上，顿时，一阵爆炸声音传来。
楚凝伸出一只手，蝴蝶落回她的掌心。就这么一下，琼雷神蝶看上去却已经萎靡了很多。
楚凝心中暗叫好险，她单手抱紧惑天镜，随后将蝴蝶收起来。她眯了眯眼睛，此刻，她开始集中精神，目光看向了下方的镜台之上。
楚凝抬起手臂，心中开始念咒。
镜台此刻已经变成了红色。
不知道为什么，楚凝感觉到自己身边忽然出现了一阵有些诡异的气息，这气息令她产生了忌惮的心理。如果非要挑出一种说法的话，楚凝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正被人监视着。
红光——她猛地转头看向下方的镜台，也就在这一刻，她完全明白过来。
她被镜台锁定了！她拿走了惑天镜，镜台将会追踪她。
“将镜台的攻击引向人皇那里！”就在此时，修忽然开口向她喊到。
楚凝心中一愣，就在这一刻，她内心划过一道闪电。
对——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楚凝咬了咬牙，背后翅膀已经完全张开，她余光看见那地面的镜台已经放出了一缕红光。她毫不迟疑地张开翅膀往城门位置飞去，人皇此刻还在有些迷惑地防备着可能的攻击。而楚凝已经直接沿着弧线的样子飞落。她稍微侧身，看见自己背后的那一抹红光。
来得真快。
楚凝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时间不容许她还能去思考。因此，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反而丢掉了任何的思考的可能性，而只是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惯性。
交给杀手的惯性。
楚凝斜着往下冲去。
翅膀带着她就这样往下俯冲背后的红光速度惊人，只需要两秒，它就能击中楚凝。
不过此时，人皇也已经近在眼前！
楚凝抿着嘴角，人皇此刻背对着她，楚凝的翅膀再次下压，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距离地面不足两米。
红光也已经紧追而来。
从人皇开始，紧接着是楚凝，红光，现在三者刚好位于一条从地面稍微翘起的直线上。三者连城一线的瞬间，楚凝也准备要撞上人皇。
就是这个时刻！
电光火石之间，楚凝翅膀稍微一转，而她整个人，就在这一刻被扯离了路线！
她被拉出了刚才的直线。此时，红光前面的目标，已经变成了人皇！
虽然她还是看不见，但是从风中传来的声音已经足够让她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追击着她的红光，并没有预料到楚凝会忽然拐弯，因此，在高速的情况下，那红光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下一瞬间，红光已经撞上了前面的人皇。
第七四一章 护心镜
红光被楚凝引过去，撞上了人皇。
楚凝飞快地往上飞去。她转过身来，她看见，在红光没入人皇背后的时候，空气当中有瞬间的安静。随后，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空气当中稍微传递过来一丝颤抖的气息。楚凝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气流。她翅膀上仙之半翼的羽毛稍微被吹动。
“往后退！”就在这一刻，楚凝忽然明白过来，她朝着修大声喊道。
同时，她背后的翅膀将她拉开，而刚才安静下来的空气中，忽然间就像是发出了一阵沸腾的声音。
楚凝继续往上飞去，不过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撇到了地面上的场景。
白色的雪地上，还有不少反射着阳光的碎冰，一闪一闪的样子仿佛就是宝石的光芒。而楚凝现在看到的，在雪白的雪地上，一个巨大的类似于漩涡一样的东西出现，带着明显的红色的光芒，漩涡半径超过五十米，而且能够看到，这个漩涡的正中心恰好就是人皇所在的位置。从刚才空气安静的那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这忽然间沸腾起来的空气当中带着令人惊恐的气息。
楚凝知道，这就是刚才打入人皇体内的那一道红光，而且，在片刻的安静之后，楚凝看见的那一个漩涡，其实也带着红色的光芒。因此，她可以肯定，这就是刚才追逐自己的红光现在被人皇格挡之后，形成了强烈的气息流盘旋在人皇的身边。
楚凝看了看漩涡，将手中的惑天镜抓紧。
她在空中绕了一圈，建木过来接起了她。楚凝躺在建木上，她感觉到有些累，建木飞去远处，同样在空中的修抓住了建木的边缘，一个翻身攀上了建木表面。
下面的漩涡颜色已经开始变淡。楚凝将惑天镜放在建木表面。
“现在看上去……这确实就是人皇盔甲的护心镜的大小。”楚凝说到。
“让我来吧。”修忽然说到。
楚凝看过去，修将苍鹰放出去，深棕色的苍鹰喙上带着明显的勾，鹰嘴勾住了惑天镜的镂空位置，紧接着，苍鹰忽然振翅飞起，往人皇位置冲去。
楚凝看见，苍鹰带着惑天镜直接朝着人皇的位置飞去。越是靠近人皇那一边，惑天镜似乎真的产生了一点儿变化，尤为明显的，其实就是镜子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的样子。
苍鹰斜着飞去，叼着惑天镜的位置刚好对着人皇的胸膛。而且，或者是楚凝两人的运气不错，就在苍鹰接近人皇的时候，人皇竟然刚好转过身来。
他盔甲上的缺口清晰可见。
修双手在建木上一摁，好像是什么手势，那一边的苍鹰直接加速前行，鹰嘴上的惑天镜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苍鹰双翅在此时往下一压，身体已经往前送去，苍鹰一甩头，那惑天镜被它甩开，正好卡在人皇的胸膛位置。
惑天镜就这么神奇地将惑天镜送过去。而且，刚好卡在了那一个位置上。
很好。
楚凝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心情，因为她看见，惑天镜真的刚好完全可以嵌入盔甲正中间的位置。
惑天镜，原本就是人皇的护心镜。
但是……寸光曾经说过，惑天镜，是迦楼罗的东西。
说起来，人皇应当也是和迦楼罗有着紧密的联系的，不然，人皇不会成为因果网络的其中一个承担者。而且，他承担的因果绝对比前面楚凝见到过的其他人都要多，恐怕就连被鲛人一族分担过去大半的陆斯年，也比不上人皇承担的因果多。
只从他需要用人皇这一个称号来分担他本身承担的因果之力就可以知道这一点。原本加持在人皇身上的因果之力，绝对要比其他直接用身体来承受因果之力的承担者要多很多。他分出去的因果之力，足够将人皇这一称号完全从大战之后的那一时刻完全毁去。
楚凝看着人皇，若有所思。
而那已经嵌入人皇胸前盔甲的惑天镜，在此刻爆发出了七彩的光泽。光芒仿佛射灯一样在空气中出现。射向天边的七彩光线转瞬消失。楚凝发现，原本在原地有些浮躁的人皇，现在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看上去……楚凝目光一扫，就这一眼，她心中忽然便是一惊。
人皇……他看过来了。
这是之前没有过的事情。楚凝心中一动，建木随着风向的位置飞过去，楚凝发现，人皇站在城门之外，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方向，而且，他的目光，随着建木的飞翔而移动。
“他看见我们了。”修说到。
“他的幻境已经解除了？”楚凝喃喃到。
就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那站在雪地上的人，背后忽然放出了金色的光芒，光芒凝集形成一对半透明的羽翼，下一刻，这个人从地面飞起。建木稍微往后退去，不过人皇的速度似乎更加迅速，楚凝看了看前方的人影，她想了想，干脆让建木停下来。
巨大的叶子停在了半空当中，而睁开眼睛的人皇也是紧紧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建木……”
人皇开口，莫如笙听到的是一个嘶哑的声音，人皇的声音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虽然从人皇的外形来看，他还是一个年轻的战士，不过他只要一开口，楚凝还能够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出了常年没有开口的沧桑感觉。
大约有一千年了。他确实已经有一千年没有说话了。
不过第一句话，他的注意点，反而落在了建木身上。而且，现在的建木，其实就是一片大叶子的模样，因此，人皇只能从它的气息感觉出来。
楚凝座下的建木轻轻地闪过一道绿光，楚凝知道，这是建木在应和着人皇的呼唤。
虽然莫如笙不知道究竟是人皇认识建木，还是说他们双方都互相认识。
随后，人皇的目光才看向了坐在建木上的楚凝和修。对于他来说，更加重要的反而不是她这个建木的主人，也不是修这个鬼王，而是建木本身。
因此，人皇选择先与建木打招呼，随后才将目光放在莫如笙两人身上。
“你们……是谁？”人皇问到。
“这里是哪里？”
楚凝看了看人皇：“这里是惑天镜内。”
“惑天镜在我这里。”人皇皱了皱眉头。
“惑天镜是我刚刚给你的。”楚凝说到，她稍微抬起头来：“如果不是惑天镜，你没有办法醒过来。”
当然，还有她和修刚才的那些技能的效果，不过这一点还是不需要说了。
“醒过来？”人皇的声音稍微有点疑惑。
楚凝看了看他。
“你不记得了吗？”她开口问到：“你原来处于什么环境当中，为什么会受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攻击，为什么会忽然看到我们和建木？人皇——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楚凝看着浮在半空的人皇，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是她还是能够从人皇的某一些细微的动作当中，看出来自于人皇的犹豫。
“现在是什么时候？”终于，人皇开口问到。
“这里是千年之后。仙魔大战在一千年前已经结束。”楚凝盯着他，直接将情况毫不掩饰地说出来。
第七四二章 层层关系
一千年。
人皇听见楚凝的话之后显然地愣住了，或者他没有想过着一种情况。此时人皇看着楚凝的脸，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读出真实的情况。
楚凝也看着人皇。人皇的眼珠是稍微带着灰色的颜色，此时他睁开双眼，瞳孔稍微扩大一点儿的时候，眼珠当中的灰色便十分明显。不过楚凝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她自己的眼珠也并不是黑色。
“寂空城主？”人皇颇为疑惑的声音传出，楚凝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人皇已经看到了她手上的凝瞳魂戒，加上她的双眼和头发，她的身份一览无余。
“对。”
“你说这里是惑天镜内？”
“对。”
“寸光......”人皇接下来说出的名字，稍微让楚凝意外了一下。人皇很显然地提到了寸光。不过寸光只是最后才在战争中出现，而且只出现了那么一瞬间。如果说人皇提到寸光的话，大约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以前认识寸光，就像是迦楼罗一样，在大战之前便认识寸光；第二，人皇在战争最后见到了忽然出现的寸光，并且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过，寸光说过，她自己一般不会在同一个时空当中停留太久。
这么说来......
“你认识寸光？”楚凝抿了抿唇：“这面惑天镜，就是她给我的。”
“......”人皇稍微停顿了一下，楚凝察觉到他的身体稍微抖了抖，只是非常轻微的动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我知道，惑天镜是我给她的。”
“......”一缕疑惑在此时涌上楚凝的心头，她轻声说到：“可是，寸光说惑天镜是迦楼罗的。”
“看来你是老师的传承之人，告诉你也可以。”人皇的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楚凝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这不代表着她听不懂人皇的话。
老师？
“惑天镜是历代人皇的传承之物。”人皇这样说到：“不过——”他说到这里，还是将惑天镜从自己胸前的盔甲当中取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手去缓慢地拂过这面镜子，楚凝看见，人皇的手指上布满伤痕。
人皇说的话都非常简短，不过楚凝似乎还是听明白了。
寸光说惑天镜是迦楼罗的，现在惑天镜成为了人皇的护心镜，而且人皇说惑天镜是历代人皇的传承之物，其实从这些信息来看，一个信息已经几乎呼之欲出。
——迦楼罗是前任人皇。
而面前的这个人皇，是最后一任人皇。他和迦楼罗的关系，如无意外，就是师徒。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一切事情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迦楼罗曾经救下寸光，而且寸光此后也经常会来找迦楼罗，所以，作为迦楼罗的徒弟，或者说是传承之人，人皇应该也早就应该认识寸光。
关于寸光、人皇和迦楼罗这一边的事情，楚凝稍微了解了一点，虽然还不是非常清楚，但总算也有了个大概的轮廓。此刻，面前的这一位刚刚清醒的人皇，显然还不能完全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楚凝也就不再继续问下去——当然，她觉得，自己继续问下去，他也不一定会回答。
正当她打算先跟人皇说清楚现在的情况的时候，人皇的目光移动到了修的身上。而此时，人皇忽然开口说到：“鬼王？”
楚凝眯了眯眼睛，她转向了修的位置。
哦，对，还有修的任务！
现在人皇的发问正是一个好机会，修可以借此机会来向人皇告知他的新鬼王的身份。
“是我。”
修回答到。
“寸零呢？”
楚凝心中稍微一愣，她看向了修的位置。
人皇他，在问寸零。
修露出了一点儿意外的神情。楚凝知道他为什么意外，毕竟寸零很早之前已经被黄泉之路控制，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人皇之所以被称为人皇，起码他原来的种族就是人类。即使是现在被尊称为神主的迦楼罗，她原来的种族也是人类，因此才能是人皇。眼前的人皇已经是修道者之上的境界，大约已经超越了融城的水平。不过楚凝看了看他的属性，人皇似乎只是玄族，还不算是神族。
玄族是人族飞升之后的种族，即使是普通玩家，在100级飞升之后也会变成玄族。现在的人皇正是这样的境界，修道者的尽头也是玄族。从时间上反推回来，原来的人皇是迦楼罗，最早的人皇身份的更迭，也必须在迦楼罗前往震旦神庙之后才可能发生，因为直到那时候，迦楼罗才开始向神族蜕变。不过从楚凝了解到的编年史来看，亚阳最后的王朝璇朝灭亡，到迦楼罗前往震旦神庙，也是一两百年的时间，作为迦楼罗徒弟的人皇，也只能是从那一两百年之内才出生，然后慢慢成长。
寸零之前的鬼王，是冥老，也就是最初囚神殿内的那一位蓝瞳蝠的主人，不过冥老被囚禁进入囚神殿，鬼王延续到了寸零的身上。最初，楚凝进入囚神殿的时候，那里面所有的灵魂都告诉她，冥老是最初被封在囚神殿内的那一位，也就是说，在数千年前，甚至是万年前，冥老已经不再是鬼王了。寸零是当时的鬼王，不过他被黄泉之路控制着，相当于半个傀儡。
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修可以这么顺利地得到鬼王的位置，而且还不受到黄泉之路的控制。要说他完全没有走后门，连楚凝都不相信。
“......”修心头忽然间掠过一丝诡异的感觉，他发现楚凝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
一个是一千多年前才出现的人皇，一个是万年之前继承鬼王之位后逐渐消失的傀儡。再怎么联想，楚凝似乎也不能从他们本身的情况看出他们认识的任何可能性。
除非......
寸光。
楚凝忽然明白过来——人皇之所以知道可能在他出生之前数千年已经消失不见的鬼王的名字，应该是寸光告诉他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即使人皇是迦楼罗的徒弟，单凭这一层关系，寸光也不会跟人皇说她哥哥的事情，既然人皇知道这一点，也就说明，寸光和人皇的关系，可能比之前楚凝猜想的更为亲密。
楚凝发现自己好像做任务的时候，总能挖出一些额外的剧情。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但是每一次她做这些任务的时候，脑子都必须要保持非常清楚的状态，不然，一不小心，她就会弄错一些信息。
“寸零已经轮回去了。”虽然思考的过程似乎很长，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两秒。在最初的诧异之后，修已经恢复过来，他回答道。
“这样吗？原来他已经脱离了黄泉之路的控制？”人皇喃喃道。
楚凝心中叹气，果然，这位人皇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看来我被封印了，是吗？”人皇稍微顿了顿，他安静地浮在半空，被盔甲遮挡住的脸不知是何表情。唯独能够被楚凝看见的，也只有那一双灰色的眼睛。
“是的。”楚凝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说正事了。
她连忙说到：“仙魔大战已经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自己作为因果网络承担者的身份吧？”
“记得。”人皇这一次的回答非常果断：“所以我被封印也是这件事情导致的，是吗？”
“是的。”
“哦......”人皇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应答的语气声音，他顿了顿，随后问到：“你们来这里找我，是为了因果之力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从人皇的语气来听，这基本已经是完全肯定的句子了。其实只要一看楚凝的样子，她身上典型的迦楼罗传承的元素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身为因果网络承担者之一，即使人皇本身承担的因果之力被称号分去了一大半，但是他身体当中，始终还存在着因果之力，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
因此，从只言片语当中，已经足够让这位人皇明白眼前的一切。
“寸光......她在哪？”最终，人皇犹豫了一会，他轻声问到。
“她就在那惑天镜外。”楚凝回答，此时的任务总算进入正轨，修的任务已经可以算是完成了，而且人皇已经清醒了，也就是说，她不需要再提防不清楚状况的人皇的攻击。
她松了一口气。而且，伴随着她这一句话的出现，对面的人皇，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你们一定可以出去。”人皇看着建木上的两个人：“带我出去，因果之力我会给你。”
第七四三章 不用寻找
虽然楚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和人皇聊天之间的交易变成了因果之力。不过总的来说，他们的任务还是进行得比较顺利的。楚凝看了看人皇。
“那还请你将惑天镜先还给我。”
人皇稍微愣了愣，他随后反应过来，他只是手腕稍微一动，他胸前的铠甲上光芒一闪，随后惑天镜已经自动从他盔甲上掉落下来。人皇将惑天镜递给楚凝。
“现在这面镜子已经是你的了。”
人皇这样说到。
楚凝接过镜子，惑天镜回到她的手上，散发出了一层柔和的淡黄色光芒，似乎是在应和着楚凝。
惑天镜被取下来，不过镜台还被放在原来的雪地上。楚凝张开双翅飞离建木，她落在雪地上，侍女模样的镜台没有丝毫的变化。
楚凝将惑天镜放回镜台。
侍女的样子本来就是跪地双手高捧惑天镜，侍女的头也稍微往上抬起。楚凝刚才将惑天镜取出来，侍女双手手掌上的金属机关显露出来。此时她才刚刚将惑天镜放回去镜台，那金属扣子已经自动扣上镜子边缘的镂空位置。
而且，明明是摸上去白玉一般的材质，此时楚凝却清晰地看到，这个侍女模样的镜台上，在侍女双手手掌的那一位置上，十根青葱一般的手指正在微微合拢，就这样看过去，仿佛是侍女握紧了她手中的那一面镜子。
紧接着，小小的惑天镜上闪现出了一阵白色的光芒，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漩涡出现在镜台前面。漩涡悬浮在距离雪地大约半米的位置。漩涡不断扩大它的面积，不一会儿，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传送阵。
“出口在这里。”楚凝心中指挥着建木下来，随后她朝着人皇的位置说到。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楚凝相信，人皇还是能够听到的。
巨大的叶子带着修从天上降落，随后，人皇扇动翅膀，落在了雪地上。
“出口？”人皇看着这一个漩涡。
“惑天镜就是出口。”楚凝轻声说到：“跟我出来吧。”
……
这一次通过惑天镜的传送阵回去依旧非常快，仿佛才刚刚进入传送站，眼前却又已经亮起了一阵光芒。楚凝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寸光的住所。
这里正是天寒之地的那一所小别墅的二层会客厅。
不过，此时的会客厅内，并没有寸光的身影，人皇刚刚离开传送阵，他的身体已经明显地抖了抖。
“这里有寸光的气息……”
“这里是她的住所。”楚凝看了看有些异样的人皇，她回答到。“只是现在，寸光不知道去哪了。”
“这里的气息很浓，起码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人皇声音喃喃：“不过，她不会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楚凝没有马上回答人皇的问题，事实上，从他刚刚出来之后的表现来看，且不提寸光对人皇可能有什么感情，单从眼前这一位的神情来看，已经可以看出，人皇非常在意寸光的情况。不仅如此，他也清楚寸光的习惯，知道她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楚凝叹气——可是，自己可不是来看剧情的呀。
“轰——”
神主世界的随机性太大了。因此，楚凝根本不可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比如说——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一个冰围成的建筑忽然崩塌。
修反应非常迅速，他张开背后翅膀，一手将楚凝扯过来。因为在通过传送阵的时候，建木已经被她收了起来。楚凝此时被修拉住，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勒紧。而耳边传来的阵阵崩塌的声音，都在真切地提醒着她——这个寸光居住的雪原别墅，崩毁了。
此时三人其实都在二层的位置，幸好这处别墅也只有两层，顶部的屋顶是拱形的，此时崩塌下来的时候稍微顿了顿，这也让修得到了宝贵的逃离时间，修抱着楚凝，快速地从屋顶裂开的裂缝钻了出去。楚凝只是感觉到了一点光影在自己眼前闪过，不一会儿，她已经发现，自己离开了冰屋当中。
楚凝扭头看过去，一抹金色光芒从别墅当中飞出，金光之后，整栋别墅完全坍塌。楚凝眯起眼睛，刚才的金光正是最后离开的人皇，而他的手里，还带着一样东西。
惑天镜。
修慢慢降落，在踩上雪地的时候放开了楚凝，她稍微踉跄了一下，而此时，人皇已经落在了她的面前。
巨大的镜台非常重，人皇拿起它的时候仿佛就是拿起一根羽毛，他随意地将镜台放在一旁的雪地上，转过身去。
他在看着那倒塌的房子。
楚凝蹲下来，刚才房屋崩塌得太过突然，她并没有注意到惑天镜这个东西。此时她蹲下身来，开始认真地检查起来。
修也来到了她的身边，一起蹲下来检查这座镜台。
“人皇有点不对劲。”修轻轻说到。声音近乎呓语。
楚凝看了看那一边有些发呆的人皇：“因为寸光没有见他。”
“哦？是吗？”
“房子里面还有寸光的气息，虽然我感觉不到，不过人皇也没有必要说谎。而且我之前来找过寸光一次，从这所房子的布置来看，不像是一个临时住所或者不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地方。寸光搭建出来的房子，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忽然崩塌这么脆弱。”楚凝眯起眼睛，两人此时相当于躲在镜台背后，人皇此时也不想跟他们说话，只是盯着那边的废墟发呆。
“这个房子不是忽然崩塌的，这是早就设计好的崩塌。”楚凝轻轻说到，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见过多少次寸光，这位时间之神踪迹难寻，要想碰见她只能是靠人品。每一次她看到这位时间之神，她都会觉得，寸光好像产生了一些变化。
每一次都有，一点点的变化。楚凝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变化。因为她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只是一种她心里的感觉而已。
其实寸光也在成长。她和千年前看着迦楼罗濒临死亡的寸光应该也不一样了。
“人皇出现，房子倒塌。”楚凝转过头去，她的目光闪烁，轻声问到：“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修看了看楚凝，女生的表情非常认真，让他恍然感觉她是在问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修不自觉地顿了顿，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一个解答。
“寸光不想见人皇，是吗？”
“对。”楚凝勾了勾嘴角，一抹笑容忽然出现：“两人的关系匪浅，不过我们出来，房子直接倒塌。这是寸光在告诉他——我不会再回来了，不用找我。”
楚凝相信，如果是寸光的话，只要她真的想要藏起来，那么谁也找不到她。因为寸光，还拥有着从时间维度上来思考的隐藏方法。
而人皇，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前往未来。
“为什么寸光会不见他呢？难道是见面了，会导致什么不好的情况吗？”楚凝喃喃到。
修心中失笑，楚凝自己其实不知道，她一直说看剧情太累，其实她才是深深陷入剧情里面的人。而且有很多次，似乎在她看剧情的事情，她都会格外认真。
至于里面，究竟有多少是想要发现任务线索，又有多少是单纯被剧情吸引，那就不知道了。
“我们应该要先弄正事。”修提醒到。
“哦，对。”楚凝忽然回过神来，她从雪地上站起来，此时她看见，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人皇稍微垂下头去，似乎是在思考，或者是在祈祷。
楚凝慢慢走过去。
人皇抬起头来，盔甲反射着雪花反射的光芒，虽然是千年前的盔甲，不过依旧锃亮夺目。恍惚之间，楚凝甚至觉得，盔甲上面镶嵌着珠宝。
“因果之力。”人皇慢慢开口：“我身体里面只有一点点，这些因果之力在我身体里面散开了，顺着我的血管布满了全身。我可以将它们暂时聚集起来。”
楚凝没有说话，很显然，人皇还有后话。
“你需要进入我的心脏位置，将因果之力剔除出来。”人皇说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
“用你的意识体。”
第七四四章 静脉
天寒之地。
冰屋坍塌，碎冰废墟前面不远处，楚凝站在雪地上，她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意识体抽出来。
楚凝发现，剔除因果之力的方法貌似都和自己的意识体有关。不过这似乎也不难理解。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意识体更像是真正带着她身体本源气息的存在，没有了身体的约束，意识体能够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会更加明显。在一定程度上，这也能够让因果之力快速地发现楚凝。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体稍微压缩形成一个小小的粒状物。人皇的目光已经移向了她这边的位置。因此，人皇直接在雪地上坐下来。身为意识体的楚凝，能够看到人皇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
这是带着人皇意识气息的光芒。
楚凝意念一动，粒状意识体加速朝着人皇的位置飞去。她绕着人皇的身体外围绕了一圈，随后，她发现，人皇的七窍位置，金色光芒薄弱了许多。
这应该就是意识金光防御的薄弱环节。
盔甲将人皇的面容挡住，虽然能够看到盔甲之外浓度不一的金光，但是盔甲还是挡住了她的路。
除了人皇紧闭的双眼。
楚凝飞过去，她的意识体现在和一颗沙粒差不多大小。人皇身上的盔甲对她有着明显的排斥的感觉。楚凝知道，这似乎也是一种意识之间的防御和镇压的行为，她看了看人皇已经紧闭的双眼眼皮，也在这个时候，人皇似乎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沉睡的状态。
他身上的金光有短暂地黯淡下来，楚凝抓紧机会，直接从人皇的眼皮缝隙钻了进去。
她周围的实现一下子陷入黑暗当中，楚凝首先扫了一圈自己周围的环境。其实现在她感觉自己正在一处峡谷裂缝一样，她知道，她所在的位置，其实是人皇眼皮内侧和他眼珠之间的那一层夹层缝隙。楚凝心中忽然掠过一丝明悟，她知道了人皇为什么会让他自己的身体沉睡下去了。
只有沉睡了，人皇才能保证，在楚凝的意识体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不会因为忽然出现的刺激而对楚凝的意识体进行排斥。很显然，如果此时人皇清醒着，颗粒大小的意识体从眼皮位置进入，正常情况下，眼珠进入了沙砾，也会本能地滚动眼珠或者分泌泪液冲刷走进入眼中的颗粒。
不过现在，楚凝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
人皇真的是一个想得非常周到的NPC。
楚凝的意识体其实不完全是一个实体，她在这一处的缝隙当中忽然散开，形成了一缕风一般的意识条，在压缩的情况下，她顺利地穿过瞳孔和眼皮之间的缝隙，顺着眼球表面到达了背后的毛细血管。虽然在这里面没有任何光泽，但是人皇的血液轻微地闪烁着红光，一个个血红细胞在细细的血管当中快速流动，每一个小小的细胞，都微微散发出红色的光泽。在这种微弱的红光当中，楚凝能够大致看清楚她周围的环境。
眼球背后的血管，从眼窝背后的软骨伸过去，楚凝干脆就顺着血管的表面往前飘去。她尽量跟着比较细小的血管，尤其是毛细血管，因为这些小血管的管壁比较薄，里面发着光的红细胞能够被隐约看见。从而能够让楚凝辨清楚方向。
她偶尔也会换一下方向，她最终要去到人皇的心脏位置，因此不能一直寻找毛细血管，因为毛细血管数量非常多，分岔数不胜数，就像是蜘蛛网一样遍布了整个身体的各个部分，楚凝偶尔需要停下来辨认方向，确认血液的流向。
她渐渐地跟着血液的流动方向移向小血管，进而开始选择更大一点的血管，大血管的管壁很厚，但是也不都是如此。
楚凝看到，一样大小的血管，有一部分是完全不能透出血液的红光，有一部分还能隐约看到一点红光流动。
她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忽然闪过一道明光。
对了——动脉和静脉！
从心脏出来的血液，是动脉血液，就像是从水泵压出来的水，速度快，冲撞力强，因此血管壁需要厚一点才能保证血液不会伤害到血管，而静脉里的血液已经流动完全身，速度降了下来，因此血管壁不需要太厚也可以。单从透光的情况来看，动脉静脉一览无遗。
静脉——楚凝心中有些许的喜悦，真是多亏了人皇的血液还能发出微弱的光芒，现在这微弱的光芒成为了最为直接的引路方式。只要跟着静脉的血液流动方向，就能在这庞大的身体内腔当中找到心脏的位置。毕竟，最终，静脉的血液，都会回到心脏当中。
楚凝意识体绕过一根透不出光芒的血管，攀附上旁边一根透出微弱红光的血管，进而放心地跟着血液流动的方向往前飞去。
盔甲挡住了她绝大部分进入的途径，而且人皇身体表面本身也存在有意识阻隔，其实这也非常正常，本来身体强大到了一种程度，从玩家的角度来看，就是100级飞升，甚至是进阶之后，意识体得到大幅度强化后产生的防御机制，所以楚凝遇到的人皇的金光，也是非常正常的。不过即使如此，金光和盔甲也阻隔了她的许多进入通道。因此她只能选择从盔甲当中露出来的眼睛位置。而她的意识体本身要弱于人皇的意识，因此在她将自己的意识体压缩后进入人皇的身体内，她其实也就已经不能再重新扩大她的意识体范围。
人皇的体腔，对于她现在的意识体大小来说，就是一整座城市一样，她只能跟着血管才能找到当中的心脏。
第七四五章 奇妙的旅行(上)
静脉当中，血液都温和了许多。从不算太厚的血管壁可以看出来，血液的流淌非常流畅，虽然速度也算挺快，但是比起动脉来说，这已经是一段非常慢的速度了。不过很显然，这样的速度，反而能够让楚凝能够辨认出血液的流动情况。
一点点的红色光芒在血管当中流动。
在空腔内的时间貌似都有些难以捉摸，楚凝跟着静脉内的血液移动了一段时间，渐渐地，在这片原本安静的环境当中，她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声音。
那是一种闷响，就像是敲击大鼓发出的声音。
楚凝心中猛地一愣，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
声音由远而近，楚凝的心情也由着这声音的变化而起伏不定，她稍微加快了一点儿速度，沿着血管的位置移动着。在微弱地红光映射当中，她能够看到她附近的环境。
红光之外，楚凝看到了更多交叉的血管。血管大小不一，每一根血管之间可能会缠绕在一起，也可能互不相交，静脉血管当中总会散发出一阵阵令人迷炫的红光，这些红光其实也带着一种令楚凝向往的气息在内。红色的血液当中，蕴含着非常浓密的生命气息。楚凝意识体离开了自己附着着的那一根血管的位置，从她的位置往上看，可以看到，原本疏密不一的血管，已经渐渐地聚集在了一起，而且血管之间交错缠绕起来，上方，楚凝隐约可以看见，缠绕在一起的血管内，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单从外表来看，血管就像是一张渔网，而网内，正像是被网起来的无数鱼群。
她感觉，上面的那一团东西，好像是活的。
她知道，她已经到达了人皇的肺部附近的位置。
这一个认知让她放松下来。
两侧肺部当中，其实就是心脏的位置。楚凝非常清楚这一点。她稍微提速，意识体朝着上方移动过去。一路上，越来越密集的血管在她能够看到的黑暗环境当中出现，楚凝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片茂密的丛林。四周的这些动脉或者静脉血管，就像是形态各异的高大树木。
楚凝已经能够看见，就在自己意识体的上方，一堆盘根错节如同榕树根一样的血管，在巨大得不能一眼看完的肺部位置，心脏跳动的声音已经无比清晰。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收集起来，凝聚出身体。她的意识体前一阵子经过强化，在这段时间的逐渐壮大之后现在她凝聚出来的意识体，后背已经自动生出了一双意识构成的半透明翅膀。虽然以前没有翅膀的意识体也能够飞翔，不过有了这双翅膀，楚凝意识体的飞行速度，也将会大幅度提高。
她扇动翅膀往上飞去，瞬间已经穿越了大片血管网络。楚凝来到一侧肺部的下方，虽然她不知道现在她看到的究竟是左侧肺部还是右侧肺部，不过这不是重点。其实已经能够看到肺部了，她也已经不再需要静脉的引路，楚凝直接往上飞去。
翅膀非常给力，她感觉自己飞翔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不一会儿，楚凝已经越过了一大片距离，她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此时她不难看到，就在自己上方的位置，借着血液的红光，一个看上去略微椭圆形的，表面也布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血管的一个球体，正悬在自己上空。
心脏！
楚凝现在看到的，是从心脏正下方看到的心尖位置。
她心中一喜，连忙往上飞去。在这片范围之内，原本听上去是闷响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音。
扑通，扑通……
楚凝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听到过心跳的声音。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朝着侧上方的位置绕开一点飞了上去，从她飞行的路线过程当中，她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就在她的身体前方，一颗比她的意识体还要大了十几倍的巨大心脏，像高楼一样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当中。心脏的表面是各种大小的血管，不过多数都是非常细小的毛细血管。楚凝继续往上飞去，不一会儿，她找到了连接着心脏最上方的大动脉。
大动脉的直径，大约是三个楚凝的高度。
楚凝还能记得，在上一次她进入施邪的心脏当中的时候，她是通过心肌的缝隙进入的。但是，当时施邪的心脏是属于还在修复的过程中，心脏有裂缝还算是正常情况，而且施邪的心脏内也没有血液。而现在，活生生的人皇在这里，他的心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有裂缝的或者残破的。
这么说起来，人皇说残余的因果之力在他的心脏里面，楚凝就不可避免地一定要进入他的心脏了。
心脏，血管……
楚凝心中忽然一动，她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办法。
她扇动翅膀，朝着心脏表面的一侧靠近过去，她看了看表面的一些毛细血管。这些细如牛毛的血管，此时刚好和楚凝的意识身体一般宽，而在楚凝非常靠近其中一根毛细血管的时候，她已经能够看到半透明的血管壁内的一颗颗红细胞，和比红细胞要小一大半的血小板。偶尔，楚凝也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白细胞通过毛细血管。因为毛细血管的的直径和红细胞差不多，而巨大的白细胞通过的时候，细胞总会将毛细血管壁的那一层薄膜撑开，楚凝甚至可以看见，被撑开一点儿的组成柔软的血管壁的血管壁细胞。
血管壁细胞之间，只要是白细胞通过的时候，血管壁就会被撑开一点缝隙，就像是一件弹性毛衣，被扯平之后，毛线之间也会露出一点小缝隙一样。
“我好像可以从这里进入毛细血管。”楚凝这样想到。
她左右看了看，她选择的那一条毛细血管，是一根静脉的其中一个分岔的血管。楚凝选定了这一跟静脉血管。只要她从毛细血管缝隙进入，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总能回到静脉的位置，最终她可以从静脉血管之内，和静脉血一起进入心脏内部。
楚凝在毛细血管旁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了一个新的白细胞，白细胞通过毛细血管，将血管壁稍微撑大，血管壁瞬间变成了一张毛线网络，楚凝还能看到被“网络”框在里面的一个个发着红光的红细胞。她散开身体，意识体一缕一缕地从撑开的血管壁缝隙钻了进去。
她进入了这一根毛细血管之内。
第七四六章 奇妙的旅行(下)
她成功地进入了毛细血管之内。
而刚才帮助她撑开血管壁的白细胞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楚凝刚刚进来，已经被后面传送过来的红细胞撞上。她干脆凝出身体，双手攀在其中一个红细胞边缘上，让它带着自己往前移动。
和血管外面漆黑的环境不一样，在这血管之内，无数红细胞散发着红光，一盏盏比她还大的“红灯笼”笼罩在楚凝身边。
她现在其实就相当于是以一个细胞的视角来看这一整片身体内部空间。楚凝发现，在这样小的环境之下，她能够看到的东西，完全是不一样的。
她感觉到非常新鲜。
不知疲倦的红细胞往前游动。在穿越毛细血管的时候，楚凝不时会看到一些颜色偏向深红的，圆盘中间(红细胞是圆盘模样)凹陷非常厉害的，干瘪的红细胞。这些都是即将被淘汰的，到达寿命尽头的红细胞。当它们彻底死亡的时候，细胞就会解体。不过在此之前，它们依旧需要不停的运动着，将氧气送到身体的其他角落。
她攀着的红细胞颜色鲜艳，而且圆盘形状依旧非常饱满，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细胞。
渐渐地，楚凝能够感觉到，原本只能容许单只红细胞通过的毛细血管，它的宽度正在渐渐扩大。被她攀着的那一个红细胞速度稍微慢一点儿，因此偶尔会被其他的红细胞超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一根血管，已经从原来的“单行道”，变成了“多行道”。
真有意思。
忽然，楚凝感觉到自己前进的速度忽然加快，她双手用力地抓住这一只红细胞，她背后的翅膀张开，为了不让红细胞将她抛下，她自己也必须要扇动翅膀，辅助着自己跟上红细胞的速度。而接下来，在速度持续增加的五分钟后，楚凝忽然发现，她周围的红细胞开始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刚才被红灯笼们挡住的视线渐渐出现，楚凝现在发现，她已经看不到血管壁了。四周，无数的红细胞包围着她，红细胞之间的空隙大了一点，不再是挤在一起一个一个通行的拥挤状态，但是现在的红细胞，看上去就像是混乱的马群，全部都朝着前面的方向蜂蛹而去。
以楚凝现在的身体来作为参考点，椭圆形，玫红色的血小板大约只有一个排球一样大小。这些小小的细胞被红细胞推着前进。偶尔，在红色的队伍中，会有一个相当于两三层楼高度的圆形白色球体滚动过来，这就是刚才楚凝见到过的白细胞。
楚凝知道，她已经进入了静脉当中。
血液流动了好一段时间。而且，血液的流速越来越快，虽然看不到静脉血管壁，但是从楚凝看到的这些血管情况上来说，她也知道，静脉血管再一次扩大了。
忽然，楚凝看见，她前面的一部分红细胞忽然散开，而且下一刻这些红细胞仿佛被吸进去了什么地方一样。从她的面前消失。而因为她扯着一枚红细胞，因此她和那一枚红细胞的速度相对较慢。身边无数红细胞越过她的位置去到前面，然后无一例外地被吸进去了什么地方。
难道已经到了吗？
在楚凝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吸力在自己身体前方传来。她和被她趴着的红细胞一同被吸了进去。那强大的力量，正像是一个抽风机一样，将她从原本的运动状态一下子提取到了另外的环境。
在混乱当中，她松开了自己抓住的红细胞而那细胞一下子滚入其他细胞当中，霎时间不见了踪迹。
不过楚凝已经不需要它了。
她的前面，有无数的红细胞堆积起来，而她的后面，也依旧有无数红细胞掩盖下来。不过血液本来就是液体环境，即使红细胞是一个个的细胞，但是细胞周围也有无数液体，所以楚凝不用担心红细胞被压过来。
扑通，扑通——
现在，楚凝听到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她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礼堂一样。
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是室内的环绕立体声。
这么说起来……自己已经到了心脏了？
楚凝双手放出丝线，她的周围环境中，入目所见的全是红色的细胞。在数量庞大的红细胞中，白色的免疫白细胞几乎看不见踪迹。楚凝目光在一片红色当中寻找着，丝线已经勾上了其中的好几个红细胞。
现在，这些进入心脏的血液，将会被泵向肺部让它们充分吸收氧气，完成从静脉血向动脉血的转变。
话是这么说，当然，人皇这样的玄族是不是还遵循人体的循环规律，她其实并不清楚。
楚凝的丝线扯住了她附近的红细胞。她的速度稍微慢了下来。她扯动四点，将自己往上拉起。也在此时，她松开丝线，重新勾住了另外的几个红细胞。
她要往下潜，她要先找到心脏内壁。
楚凝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耗费了多长的时间，她只能重复着放出丝线的动作，将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下拉去。
刚才，她利用血液流动进入了心脏，现在，她必须要脱离这一种血液循环的轨迹。
终于，在她再一次放出丝线的时候，她的其中一根丝线，似乎勾住了令她感觉到意外的东西。
这一次，那一根丝线传递回来的感觉，已经不像是勾住红细胞的那一种类似勾住浮标的感觉，而是真真切切地勾住了一个固定的地方。楚凝扯了扯四点，丝线非常结实，她双手用力，丝线被绷紧，她直接开始回收丝线。
而她也被快速地扯了下去。
不一会儿，在重重红色的红细胞中，她终于看见了一个不是红色的东西。
一面墙壁，一面深红色的墙壁。
心脏内壁！
楚凝收缩丝线，一下子将自己拉到了内壁的旁边。她钻出了红细胞的包围，这让她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她双手抓住心脏内壁的一些柔软的凸起位置。内壁微微颤动，这是每一次心脏跳动的时候，心肌收缩放松导致的内壁的颤抖。
楚凝明白，她真的已经进入了人皇的心脏之内。这是一趟非常奇妙的旅行。在周围一片红色的血液当中，在上方传来的一声声跳动的闷响，让楚凝有些疲累的意识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现在，她在这一片“血海”当中游动，微弱得就像是海面的浮游生物。当然，她要做的事情，却并不简单。
楚凝慢慢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在想——因果之力，可能在哪里？
第七四七章 因果能量
楚凝的意识体在血液当中漂浮着，浓烈的血液气味涌入她的鼻子。身为意识体，五感其实比较迟钝。虽然意识体并不是没有感觉，但是通常能够感觉的程度都会减弱。就像楚凝进入了人皇的血管这么久了，到现在她才终于闻到了血腥味。
楚凝散开身体，将意识体压缩成一个小小的球体，她放出一缕意识分身，因为放出去的意识没有经过压缩，因此，在她放出去时候，那一缕意识已经融入了血液当中，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心脏不断地收缩舒张，因此心脏壁总是在颤抖着。楚凝潜入血液当中。虽然现在她没有形成身体，不过她还是放出了丝线。心脏当中的血液被压缩然后泵出心脏之外。楚凝只能用丝线勾住心脏壁来固定自己的意识体。当然，现在她的意识体只有一个红细胞大小，因此周围的所有血液，对于她来说，都是洪水一样的存在。
放出去的意识不一会儿便已经回来。相对于她自身这个压缩过的意识体，那一缕没有被压缩过的意识就像是一团雾气一样。反而会因为没有实体而不被冲走。
因此，在血液当中的那一缕意识体就像是水中的鱼一样，在血液当中游走一翻，随后又回到了楚凝的意识体当中。
在那一缕意识回到她本体的时候。楚凝最先感觉到的是一阵略微发热的感觉，如果非要有一种感觉的话，其实就像是忽然喝下一口热水，任由它流过喉咙的感觉。那一阵暖流在她的意识体内流过。而此时，楚凝很显然地感觉到了因果之力的气息。
她心中一喜。从刚才放出的探测意识来看，因果之力就是位于心脏左心室的位置。
楚凝需要往上游去。她放出丝线，勾起了心脏壁凸起的肌肉。
她将压缩过的意识体松开，而且将自己的意识体变成细长的雾状。随后，她意念一动，刚才的那一缕探测意识变成了一尾小小的鱼，钻入了血液当中。
楚凝连忙跟了上去。
入目全是红色的血液。周围还有因为心脏压缩舒张发出的闷响，这一些声音透过血液传入楚凝耳内。她听到的，更像是一声声来自于远方的叹息。
就像是这一颗巨大心脏的叹息。
楚凝跟着探测意识来到左心室。探测意识形成的那一尾小鱼最终停在左心室外侧的隔膜上，随后小鱼转了一圈，回到了楚凝的意识体内。
左心室的隔膜和心脏内壁看上去差不多。楚凝重新凝聚出身体，她放出丝线勾住隔膜表面。从这个位置感觉，因果之力的气息已经非常浓郁了。
楚凝松开其中一根丝线，勾出了另外的位置。她现在身体的大小和细胞还是差不多。因此只是稍微固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已经足够让她在这一个位置完全稳定下来。
楚凝顺着血液进入左心室。毕竟附近的血液也会顺着路线被压缩进入心室当中。她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已经找准了线路。心脏之内通向不同心室的血液流动方向也不尽相同。虽然她刚刚进入的时候遇上的方向问题比较明显。但是在她完全适应之后，这也就不是什么烦扰了。
她进入心室之内。顿时，在红色的环境当中，一抹刺眼的金色忽然出现，同时，也就在金色闪现的时候。楚凝发现，那一抹亮眼的金色，直愣愣地朝着她的位置飞速过来。一下子已经贴上了她的意识体。直接将她包裹起来。
所有的情况都只发生在这一秒钟内。楚凝忽然感觉自己被吸入了一个漩涡。她进入左心室的瞬间，那抹金光将她笼罩起来，而且，她的身影也在此时完全消失。
楚凝眼前的红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淡黄色的光泽。她的周围全都是浓烈的因果之力的气息，这让她心中稍微有些不安。不过在她不安的情绪之下，她还拥有着一份明显的好奇。
她睁大了眼睛。
她看见，在满目的金色光泽尽头，是一个金色的漩涡。楚凝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那漩涡已经直接被拉近到她的面前。紧接着，她被吸入了漩涡当中。
楚凝干脆放弃了和这一股力量对抗。在她身侧的环境之中，环绕着的因果之力已经彰显了她尽头目的地的信息。
最后，周围金黄色的光泽已经淡漠下来。而漩涡直接将她吸收进去。楚凝的意识体在当中似乎还转了两个圈。最后，她终于停下来。
楚凝甩了甩头，她看着此时自己来到的地方。
这是一个拥有着圆形地板的小房间。地板上全是深棕色的木砖，而圆形地板边缘，墙壁将这片空间刚好围绕起来，空间之内没有出口，圆滑的墙壁也带着淡淡的金色。而且墙壁并不是竖直的样子，而是拥有着弧形。所有的墙壁在顶部汇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尖拱型的屋顶。
如果非要找到一个参照物来看的话。楚凝会觉得，这一处房间，看上去正像是一个完整的鸡蛋。而楚凝此时，正在这一枚鸡蛋当中。
房间空荡荡的，圆形地板直径大约十米。楚凝抬起头来，尖拱形屋顶正好就是鸡蛋比较尖的那一端，就这样看上去，初步猜测，或许有十米高。
地板正中间，放着一个金色的东西。大小和外貌，似乎和楚凝看见过的一样东西一模一样。
楚凝眯起眼睛，她惊奇地看着这一个东西。
房间之内，只有这一个东西。
但是这东西……分明就是她在刚刚通过惑天镜后，在城主大殿之内看到的那一个金色的茧子！
惑天镜……空间碎片……城主大殿的茧子……空间套层封印阵……人皇的心脏……还有这心脏内部传送阵内的房间，最后还有这茧子，楚凝发现，她进入惑天镜以来，她需要寻找的东西和她经历过的东西，就像是一个被一层一层拨开的套娃。这一个她曾经见过的茧子，还是保持着没有裂开的样子，也还是保持着金色的光泽，甚至塔的表面也还缠绕着一股股金色的丝线，当然，这些丝线全部从地板上的木砖缝隙钻出来，因此墙壁之间的空间，没有任何的丝线踪迹。
楚凝往茧子那一边走过去。不过接下来，更加令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咔。”
不仅茧子的外貌似曾相识，就连它裂开的声音，也是如此。
是的，这一个放在房间中间的的，璀璨夺目的茧子，一如当初楚凝用计将它震裂一样，此时这茧子再一次裂开。
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她走过去的时候。这茧子再一次裂开了。
楚凝看着这茧子。虽然意识体不需要呼吸。但是在此时此刻，她依旧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出来的气息惊扰了这茧子当中的东西。
茧子裂开，蚕茧一样的巨大茧子裂开后，碎片掉落在地板上。楚凝的目光看向这茧子的内部。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看到原本躺在茧子当中的那一个身体。
眼前，这一个巨大的茧子里面，没有人皇的身体，楚凝看到的，是一团金色的雾气。
除此之外，茧子之内再无其他的东西。
而这茧子打开的瞬间，她能够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因果之力的气息。甚至，这一些虚无的气息能够在她身边形成一阵阵略带金色的雾气。
楚凝心中激动起来，此时此刻，就算是再怎样迟钝的人，也已经能够完全明白，茧子里面的那一团金色雾气，就是因果之力——也就是她千辛万苦需要找到的东西。
人皇体内残余的因果之力啊。
楚凝看了看茧子之内的因果之力。这是一团雾气一样的能量团。在茧子裂开的时候，这雾气就像是蛋壳当中刚刚钻出头部的新生小鸟雾气稍微有些迟疑，不一会儿，这一团雾气才慢慢从茧子当中钻了出来。楚凝盯着这一团雾气。她伸出了双手。
她的意识体之内有因果之力的气息，这也是人皇为什么要她用意识体来提取因果之力的原因。
而此时，这一团懵懂的雾气钻出茧子，在楚凝伸出双手之后，雾气就仿佛是找到了自己母亲的小鸟一样，忽然间加速朝着楚凝的意识体扑了过来。
第七四八章 两个阵眼
从严格上来说，其实楚凝也算是因果网络承担者之一。当然，她所承担的并不是像其他NPC那样，用自由，性命，命运，或者身份等等的东西来换，她作为承担者的那一部分，最大的作用并非是“承担”本身，而是另外一项工作。
执行。
她最重要的工作，是执行。
因果网络在千年前成型。虽然千年对于楚凝来说并没有太具体的概念。但是不可否认，从游戏本身来看，这一千年，还是实打实地渡过了。
宇宙当中，不同的恒星和行星之间，恒星的性质，附近可能存在的黑洞的影响，都会使得时间的流逝速度改变。虽然时间不可能消失，但是相对论允许时间行走的速度根据实际情况而改变。两个星球之间，时间的流速其实可能并不一样。因此，现在居民人数较多的星球，多数它的时间规律，还是大抵和太阳系相近的。
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也是如此。正如古话所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游戏内悄无声息地加速度过了千年的时光，游戏外可能只是一两年的时间，这也并非完全不能被理解的事情。
因果网络在千年之前形成，确实度过了千年，而它里面所有的承担者，在千年之前已经各自前往了他们的岗位当中，并且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努力着。而千年之后，作为寂空城城主、迦楼罗继承人的楚凝来说，在她陷入到迦楼罗的事件当中的时候，已经注定，她将无法和这一位神主完全脱离关系。
她不需要像其他NPC那样去承担因果之力因为千年之前的因果之力已经被各自分到了相对应的那一些承担者身上，因果之力是绝对不可能会轮空留到千年之后的。而楚凝，或者更像是一个“契机”。正如一个精密的机关，启动它或许需要一个插捎，而插捎本身其实不是机关的一部分，但是没有了插捎，机关不会被启动。
楚凝就是这一个插捎。她成为了因果网络当中最核心，却又最游离的人。但是到了今天，到了这一环任务，即使她前面还有所怀疑，现在此刻，在她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团金色雾气的时候，她也已经明白过来了。
因为，就在刚才，这一团金色的雾气蹦出来的时候，楚凝真切地感觉到，这一团雾气散发出来的亲近的感觉。
从裴恒之所说的信息当中，她曾经得知，因果之力一旦离体，会自动寻找下一个宿主，但是所有经过楚凝的手回到震旦神庙的因果之力，都没有尝试着进入她的身体的行为，就算只是一个企图，也丝毫没有出现。
今天的这一团雾气，也是因果之力和前面楚凝接触过的许多因果之力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令她注意的是，这是来自于迦楼罗徒弟的因果之力，她作为迦楼罗传人，受到了这一团因果之力的亲近。
她看着因果之力凝聚成为一个小小的珠子，一下子没入了她手上的寂空指环当中。她能够感觉到，从她的指环当中，传来了一阵满足的感觉。
这是因果之力的感觉。因为人皇承担的因果之力大部分已经随着身份消失，但是剩下来的因果之力，接收了剩下因果之力消失之时的信息。而且，因为人皇被封印，因果之力被放置在一个稳定的地方。久而久之，因果之力已经形成了简单的智慧。
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因果之力，和其余丝状的因果之力，形态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更加令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因果之力钻入她手指上的指环的时候，她的脑海当中，忽然间闪过了一幅画面。
那是寂空城的风景。画面是寂空城全城的俯视画面。在画面当中，金光微微浮现。画面出现的时候，没有提示，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发生。就连前一阵子和她灵魂绑定的近冰藤，也没有反馈什么异样的信息给她。
寂空城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此时此刻她脑海当中的这一幅略带金色的俯视图。
金光闪闪，画面一闪而过，楚凝非常肯定，这是现在的寂空城的俯视图。因为她脑海中的这一幅画面，不仅有寂空城，还有外城和建木。
她咬了咬牙。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画面就是一个提示，这一抹进入指环的因果之力也是提示。
这件事情，或者说，这整个任务，只有她能够去做。
不是因为她以往想的因为她身上有迦楼罗的气息，所以因果之力才能靠近她，其实并非如此，从这一次的因果之力钻入她的戒指当中可以知道，因果之力亲近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指环。只有代表着寂空城城主的指环出现，这些因果之力才能感觉到异动，进而开始从沉寂当中开始动起来。
因果之力亲近的，准确点来说，是她寂空城城主的身份。
如果不是这一份人皇的因果之力，楚凝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发现这个问题。
仙魔大战的最终战场。
迦楼罗自刎的地点。
因果承担者们最后出现或者靠近的地方。
楚凝已经想起来了。那就是寂空城。
这座自己的城市因为太过明显，导致她一直没有往这边去想。直到此时，画面出现，在因果之力钻入她的指环当中的时候，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震旦神庙不是因果网络的核心，寂空城才是。不仅仅迦楼罗是阵眼，它也是。
因果网络是一个法阵。当初，需要被救援的不仅仅是迦楼罗，还有寂空城。
修说过的，这是寂空城主的专属任务。
所有的因果之力，看到的也不是她传承者的身份，因果之力看到的，其实是她城主的身份。
仙魔大战，迦楼罗昏迷不醒，寂空城被埋入雪原。直到楚凝出现，进入寂空城。这一张大网，才重新开始转动。
楚凝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这真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息啊，她看到过三次仙魔大战的画面，但是她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过作为背景的寂空城。仙魔大战之所以会产生，就是因为命珠消失。而最初，命珠出现的地方，就是寂空城。
裴恒之要复活迦楼罗，同时也要保住寂空城，因果网络从来就不是只有迦楼罗一个中心，因此，这张网络才会涉及这么多的人，需要这么多承担者。
这么说起来，总算裴恒之还不算是过于疯狂，为了迦楼罗将这么多人拉下水。
如果还要加上一个城市，那就说的过去了。
楚凝知道自己不会认错的，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当中，城市闪烁出来的金色光芒，就是雾化的因果之力。如果不是身处网络当中，寂空城是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的。至于她为什么会忽然看到这一幅画面，或许这也是任务的一种提示。
楚凝低头，因为现在的她是意识体状态，手上的指环也是呈现着半雾化状态，不过刚才因果之力钻进去的那一个指环上，现在已经显示出了金色的光泽。
那一缕亲近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楚凝在想，她是不是应该要回去寂空城看一看了？
在雾气消失之后，周围蛋壳一样的空间忽然开始震动起来，楚凝抬起头来，从头上尖拱位置，一条巨大的裂缝忽然出现。
“砰！”
就在楚凝抬起头来的瞬间，那尖拱一样的蛋壳顶部忽然完全崩裂。楚凝看见上面的时候，无数碎裂开来的墙壁全部倒塌下来。
楚凝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浮了起来。
下一瞬间，一抹光芒已经照射进入她的瞳孔，楚凝瞳孔一缩，一下子已经看见，就在她的身边，一道身影立在那里。
是修。
我出来了？楚凝心中想到。
也就在此时一阵巨大的吸力将她的意识体吸收过去，下一瞬间，她已经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面。紧接着，一抹发烫的感觉从她手指出现。
楚凝看了看周围。入目的还是一片白色雪原，而在她不远处，是盘腿坐在雪地上的人皇。
修走过来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
楚凝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她手指上忽然传来一点点刺痛的感觉，她低下头去，原来蓝色的那一枚指环，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
“已经成功了吗？”修从背后拖住还有些站不稳的楚凝，问到。
“搞定了。”楚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抬起手臂，在其他九枚蓝色的凝瞳魂戒的印衬下，那一枚金色的戒指尤为明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