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九章 气运
震旦大陆，震旦神庙。
神庙顶层，大堂位置依旧是那么冷清。楚凝和修回到神庙当中，不过这一次，跟着他们俩来到这里的，还多了一个人皇。
刚刚放出来的人皇，似乎还是处于适应着这一个千年后的世界的阶段。不过他唯一确定的，就是楚凝两人接下来会去的地方。
震旦神庙，他也知道这一个地方。
对于人皇的要求，楚凝没有反对的想法。毕竟她还需要向人皇拿人皇灵力。
人皇的面容被盔甲挡住。在楚凝将他的因果之力取出来之后，这一个原本非常沮丧的NPC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寸光的那一座倒塌的房子的废墟还在那里，不过直到人皇离开，他也没有再看过去那一片废墟的位置一次。
有时候有个盔甲，除了防御之外，看来还有其他的用处。
三人来到震旦神庙大堂。楚凝周围看了看，不一会儿，迦楼罗的房门被打开了。
裴恒之走了出来。
楚凝看见，在裴恒之出来的时候，人皇很明显地抬了抬头。
“嗯？”就连一向比较冷静的裴恒之，这一次也似乎露出了些许的意外。
“你也来了？”
“嗯。”人皇轻轻应到，他的声音就像是从他脸上的盔甲当中蹦出来的一样。楚凝转过头去，她看见人皇此时伸出双手，他将双手放在头盔上，直接将盔甲取了下来。
楚凝眯起眼睛，人皇一直没有取下盔甲，但是现在，他在裴恒之面前自动将盔甲取了下来。
“你怎么不将那东西消除？”站在另一边的裴恒之看了看人皇的脸。
楚凝有些好奇，她仔细地看过去人皇的脸上，她忽然发现，人皇苍白的面容当中，右脸颊的位置，有一个无比清晰的红色印记，印记当中有一个隐约可见的字眼。她稍微看了看，忽然间反应过来。
那是一个“罪”字。
人皇一直带着盔甲，就连脸颊也要用盔甲遮挡起来，原来要遮挡的，是他脸上的这个刺青印记。
罪——这是罪人的意思。在这片世界当中，唯有犯人，才会被人在脸上刺下罪人的标记。
“没必要。”人皇说到，他的面容丝毫没有改变，也许是因为他不需要向别人作出什么表情，因此长时间之下，他的脸似乎向面瘫的方向发展过去。
即使是他开口说话，但是面容当中不能散去的冷漠，依旧彰显着他的封闭的状态。
“是吗？”裴恒之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不过紧接着，他忽然开口问到：“面对着寸光的时候，你也想要用这个样子吗？”
“……”人皇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楚凝还是看到了他忽然间攥紧的拳头。
人皇的内心一点都不平静。
寸光。
“别说这个了。”人皇再度开口，声音已经染上了一点沙哑的感觉。
“我想来看看老师。”人皇这样说到。
“她没有醒过来。”裴恒之抿了抿唇。直到此时，这位神族祭司才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还有楚凝和修在场。
“不好意思，我差点忽略了你们。”
“没关系。”楚凝耸了耸肩，她想了想，随后问到：“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说。”
“因果网络是不是和寂空城也有关系？”楚凝心中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随后开口问到。她抬起头来，也就在此时，她看见，原本还带着一点儿忧虑的裴恒之，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惊讶的样子。而且，就连旁边的人皇，也忽然转过了头来。
“什么意思？”
“你发现什么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询问，不过内容并不一样。
而楚凝此时反而看向了修的位置，她冲着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看，我发现了。
修微微笑了笑，点头回应了她的眼神。
“我在提取人皇体内的因果之力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寂空城的画面。在画面里面，寂空城上有无数因果之力。”楚凝回答。
事实上，她看到的只是金光，虽然金光和因果之力的雾气形态一模一样，不过那始终只是画面，当然，为了方便描述，她也就不打算跟人皇这样说清楚。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裴恒之想了想，回答到：“楼儿自刎的地点本来就在寂空城，而且寂空城可以说是亚阳大陆的核心城市。而亚阳是所有大陆最低点，连接着黄泉之路和地表裂缝，也是地下世界和地上世界的临界大陆——它之所以被称作亚阳，就是因为这座大陆正像是警示灯一样，标明了这一个明确的界限。”
“所以这个地方就是仙魔大战的中心地带。”裴恒之缓缓说到：“楼儿是寂空城城主，也是最后接触过命珠的人，命珠之所以叫命珠，是因为这一颗大陆圣器，可以将大陆与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楼儿当初找到了命珠，因此将自己的气运，和亚阳捆绑在了一起。”
裴恒之说到这里，脸上浮上了一丝淡淡的怀忆的感觉。
“她死亡，代表着她的气运消失，亚阳也会受到冲击。因果网络将她死亡的那一瞬间封存，保她一条命，同时，也就保了亚阳的一点气运。所以，在身为寂空城主的楼儿濒临死亡的时候，亚阳的核心城市寂空城衰败得尤为明显。而我现在要救起楼儿，不可避免的，也将会救起寂空城——甚至是亚阳的气运。”
气运！楚凝心中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
果真是两个阵心，她的猜测没错。原本以为她自己的想法只是异想天开，但是现在她却发现，原来不可思议的情况，说不定就是事实。
裴恒之不是主动拯救这座城市，这片大陆的，他还是只要迦楼罗活过来。不过他也抗拒不了命珠的能量，因此，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连带着将整座大陆的气运一起拯救。
一边是神主，一边是一片大陆，究竟孰轻孰重，也真的不是特别好说。
不过这个任务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连环任务了。这不仅仅关乎她可能会得到的奖励，更重要的是，这一个连环任务，可能会给寂空城带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未来。
这是一个连环的城市进阶任务。楚凝知道，城市未来将会开启气运系统，虽然前世的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启，但是这一个词语，还是牢牢地被她记住了。
城市进阶，会开启气运系统。城市的流量，规模，人数，秩序情况，都会影响城市的气运值。气运值高的城市，将会获得额外的数据加持。所有城市的气运值默认都是100但是只有开启了气运系统的城市才有增长气运值的可能。在未来的城战当中，气运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指标。
这真是一个惊喜连连的连环任务，虽然困难重重，而且有很多几乎不能完成的步骤。但不管怎么说，就冲着气运系统，这一个连环任务也已经对得起它的变态的称呼。况且，这个任务，也不只是为了气运系统而存在的。
这是刚好和迦楼罗复活的任务捆绑在了一起的连环任务，这是一个双重连环任务。这也是楚凝没有想到的。就像是当初随机刷新的离魂子BOSS刷新在了吞叶藤的山洞，然后被吞叶藤吞噬下去，使得它晋阶成为藤类之王一样，这就是巧合。
楚凝还是非常喜欢这样的巧合的。
“这么说起来。”楚凝歪着头，看向了裴恒之的位置：“现在收集因果之力，不仅仅会作用在迦楼罗身上，也会作用在寂空城身上吧？”
“对。”裴恒之说到，随后，他话锋一转：“因果之力呢？”
楚凝抬起手臂，手上的戒指察觉到她的想法，忽然间迸发出了蓝色的光芒。不过在散发出来的这一片蓝光当中，一缕金色的丝带从蓝光当中出现。楚凝手指轻轻一弯，那丝线来到了她的掌心，化成了一粒珠子。
她将因果之力递给了裴恒之。
裴恒之接过去，那小小的因果之力珠子没入他的手掌当中。
“到现在为止，你都做的很好。”神族祭司这样说到。
楚凝稍微勾了勾嘴角，她打开自己的任务面板。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十五环
任务要求：寻找人皇
完成进度：已完成
任务描述：找到时间之神寸光，让她带你回去人皇所在的时空，剔除人皇身上的因果之力。]
十五环任务，终于完成。
“接下来我要去找谁？”
“先别急。”这一次，裴恒之没有告诉楚凝她接下来需要找的人，而是慢悠悠地说到：“等五天吧……”
“五天？”楚凝一愣。
“对。五天——你五天后再来，我到时候会告诉你，你接下来，要找谁。”裴恒之这样说到。
而且，这位神族祭司才刚刚说完已经转过身去看着人皇，因为长期带着盔甲的原因，人皇的面容非常苍白，因此显得他脸上的那一枚刺青尤为明显。那一个“罪”字，已经越来越清晰。
“楼儿她没有醒过来。如果你真的想要见她一面，你可以跟我来。”裴恒之说到。
而此时，已经站在原地僵硬了很久的人皇，终于在裴恒之的这一句话之后抬起头来。
第七五零章 人皇灵力
人皇听到裴恒之的话，在第一时间抬起头来。看得出来，裴恒之最后说的这句话，才是他最需要注意的话。而且楚凝不难看出，裴恒之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让人皇完全认真起来。
“可以吗？”人皇这样问到，虽然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是听上去已经不像是原来刚刚说话时那样的不适应。
“可以。”裴恒之说到，他双眼垂下：“不过，楼儿不会知道你到过。”
人皇沉默了一下下，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没……没问题，起码也见到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很显然语气停顿了一会儿，从他的表情当中，楚凝能够非常明显地读出他沮丧的感觉。如果非要她形容一下现在的人皇，她觉得，人皇现在应该已经心乱如麻。
他绝对想起寸光了。楚凝非常清楚这一点。
至少，他还能见到迦楼罗一面，无论迦楼罗是不是知道他的到来。然而，人皇连寸光的一面，都完全看不到。
“等一下。”虽然现在的气氛似乎不适合被打断，不过楚凝还是开口打断了那边的两只NPC。她怕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人皇。
“……”裴恒之和人皇看了过来。
“我想问一下，人皇。”楚凝看向了人皇的方向。
“江奴。”忽然，人皇开口说到。
“？”楚凝不解地看着他。
而人皇还没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旁边的裴恒之已经皱了皱眉。他的表情当中，似乎泄露了一点儿他不解的情绪。
“我的名字，江奴——江水的江，奴隶的奴。”人皇说到。
奴——楚凝下意识地又看了看他脸上的那一个刺青。
“你还是这个名字？”裴恒之忍不住开口。
“刺青还在，名字没有必要换。”人皇说到，声音语调非常平稳。虽然就这样听起来，人皇的刺青和名字，应该也是有特别的故事的。
“我记住了。”楚凝说到：“那……江奴，我有问题要问你。”
“说。”
“你身上，是不是有人皇灵力？”
人皇转过头来看了看她，这一次，他漠然的双眼当中，比较明显地出现了诧异的神情。人皇已经整个人看过来了楚凝的方向，几乎是立即的功夫，他已经开口问到：“你怎么知道？”
楚凝心中放下了一部分心。因为只要人皇这样说，就说明，即使人皇灵力不在他身上，他也绝对知道灵力的下落。
“因为我在收集六族之主的灵力。”楚凝咬了咬牙，回答到。
“因为什么？”
“……”楚凝一时语塞，她忽然在想，如果她跟人皇说她需要用六族之主的灵力来进阶的话，不知道人皇这个NPC听不听得懂。
就在此时，旁边的修替她解了围。
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
“收集六族之主的灵力，可以使得她的功力大增。”
功力……不知道为什么，楚凝忽然间有些想笑。
“是吗......”人皇喃喃自语，不一会儿，他才忽然间回过神来一样，自己慢慢说道：“也对，你身边有鬼王，而老师又是神主......你应该已经收集了两三道灵力了吧？”
楚凝稍微犹豫一下，她清了清喉咙：“其实......已经四样了......”
“这么快？”这一次，说话的换成了一旁的裴恒之，这位神族祭司貌似非常惊讶。
“......”楚凝停顿了好一会儿，当然，她甚至还没有说出来，只要加上人皇灵力，其实她的进阶任务已经将所有东西全部收集完全了。现在，只需要等待100级的到来，她就可以启动进阶任务。
要知道，她的隐藏职业，是没有飞升任务的。
当然，严格来说，六族之主除了神主，海王，魔尊，鬼王，人皇之外，还应该有一个妖王。不过楚凝的进阶任务没有出现妖王灵力这一个材料，不知道是因为妖王已经死亡而导致灵力消失，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不过能够少一样材料，能够减少楚凝很多需要担心的东西。
“灵力吗......可以给你。”人皇想了想，他再次开口时，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已经让楚凝精神亢奋。
“直接给我吗？”楚凝害怕自己听错了，连忙问到。
人皇没有说话，不过他已经快速地摊开手掌，而此时，他的手掌上已经闪动着一阵白色的光泽，紧接着，楚凝看见，在他的手掌上，那一抹白色的光亮形成了一个珠子。
珠子透明，和水晶球一样，其中貌似包裹着一点儿游动的白色气息。
“我现在已经不是人皇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人皇了。”人皇——或者说江奴忽然间笑了笑，笑容当中难掩落寞，他轻轻说到：“这是我千年之前的灵力，应该符合你的要求。我现在的灵力，已经不是人皇灵力了。”
人皇这样说到，手掌忽然一抬，直接将珠子抛给了楚凝。
楚凝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了这一颗珠子，也就在她握紧珠子的一刹那，她的心脏当中，忽然间传出了一阵非常明显的震动的感觉，那就像是忽然生出的一阵冷颤一样。这从心脏出来的感觉，在下一瞬间已经顺着她的身体和四肢蔓延开去，在短短的一秒之内，直接让她的整个身体直接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修看见楚凝的异样。
楚凝倒吸一口气，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身体当中忽然涌起来的气息压了回去，这是一种类似于“意识”的气息，或者在NPC口中，可能会被称作“内力”——她身体当中的这些气息在她接触到这一枚珠子的时候忽然间翻涌起来，就像是被狂风掀起来的海面。
她顿了好多秒，才能慢慢地将这些气息压制下去，她松了一口气，说到：“没事......这就是人皇灵力。”
“既然是，那就给你吧。”人皇笑了笑。
楚凝盯着手上的珠子，她没有想到，就在这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里面，珠子里面的白光已经不见了。
人皇灵力钻进去了她的身体里面了。
裴恒之看完了这一幕，不过他不感兴趣，这位神族祭司此时稍微皱了皱眉头，问到：“那么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
看着人皇跟着裴恒之进入了迦楼罗的房间，楚凝和修离开了震旦神庙。
震旦神庙一直都浮在半空当中。如果是站在浮决城内往上看，也未必能够看清楚上面神庙的轮廓。甚至，在楚凝的位置看上去的话，她连轮廓都看不到。
现在，她和修就站在震旦神庙传送阵的旁边，不过今天天空上有着众多重叠起来的白云，相对来说，那神庙的轮廓，也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五天时间。”楚凝看了看旁边的修：“你需要下线吗？”
“……”修一愣，他想了想：“我先下线看一看，好吗？”
“好。”楚凝点了点头，修带着一点询问的语气让她有些惊讶。
“我想回去寂空城一趟。”楚凝想了想，那一幅布满金光的城市画面让她不能忘记：“如果你到时候上线得快的话，说不定我还在寂空城。”
修歪了歪头：“我会找到你的，不怕。”
第七五一章 若水
这一次楚凝回去寂空城，只有她自己回去，毕竟楚修等人本来就在震旦大陆。况且自从她上次跟他们说了元素与意识运用的一些问题之后，这堆“好学”的人们绝对会沉浸在练习当中。
楚凝没有跟他们说，她选择自己回去。
短短一个多星期没有看到寂空城。楚凝已经开始想念这一座城市了。不知道为什么，寂空城现在更像是她的一个特殊的家园一样。和很多NPC一样，楚凝也将寂空城当做自己最后的退路。
这是她的城市，她不会放弃它的。
楚凝放出冥翼魔蛇，巨大的紫黑色魔蛇张开黑色的薄翼，速度飞快地越过寂灭之海。这一片海洋，已经在雪原上“定居”了大半个月了。此时从半空往下看去的时候，横在雪原边缘和建木根部位置的那一座冰桥闪闪发光。而海面上，和楚凝想象的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寂灭之海海面上，除了靠近建木根部的位置有着无数近冰藤缠绕形成的特殊的气根码头之外，在其他地方的海面上，也都还有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行驶着。经过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原本还不稳定的海洋和它延伸出去的河流网络，已经渐渐地都平静下来了。
现在，从天上看时，楚凝能够看到，自己上有规则网络，下有运河网络。巨大的人流在大陆各个城市流动。
真不错。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也是她千辛万苦想要做到的。
她让冥翼魔蛇飞入城市当中。她已经有很多次没有使用寂空指环上直接回到城主大殿的传送技能了。楚凝发现，其实回到城市的时候，能够在天上慢慢看一下城市的全貌，也是一种别致的享受。
冥翼魔蛇带着她回到城主大殿上空，和大殿相对的，就是觅影楼。因为城主大殿一直只有楚凝和剩下的少数副城主可以进入，当然，有她在场的时候，跨陆联盟的人都可以进来。但是一旦她不在场，城主大殿其实就是空房。
她张开翅膀跳落地面，城主大殿的门直接打开。
不过，楚凝还没有站稳，她已经听到了从旁边传来的一声声音。
“哟，怎么你自己回来啦？”
楚凝甚至都不需要转过去就已经知道究竟是谁说的话了。
“现在有空回来看看嘛。”她在地面站直，翅膀重新变成披风落在她的身后。冥翼魔蛇没有马上被她收回。此时楚凝的衣服已经是完全的白色纱裙，灰色的披风边缘带着金光。而她的身边，还爬着一条巨大的黑色巨蛇，魔蛇浑身紫黑，和白色的楚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其他人没有回来吗？”白晓看了看她四周。
“只有我自己回来。这阵子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吗？”楚凝随口问到。
“emmmmm……怎么说呢？”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不过没有想到，白晓还真的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说到：“哦，告诉你一件好事！”
“什么事？”楚凝看见白晓忽然间双眼放光，似乎是对他即将要说出来的话非常的有兴趣。这也激起了她的一丝好奇心。
“剑者呀。”白晓说到：“他不是没跟你们去震旦吗，这段时间他和飞鹤，偶尔也和暮或者晚一起练级。不过他两天前就到八十级了，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没有想要去震旦的感觉。”白晓耸了耸肩。
“这是为什么？”楚凝现在是真的好奇起来了。要知道，剑者也是一个练级狂人。虽然上一世楚凝对他了解非常少。但是现在和这家伙接触久了，自然知道这就是一个不断追求力量，永无止境的玩家，加上人以类聚，楚凝的这些同伴们全部都是非常厉害的玩家，剑者暂时落后于其他人，他应该也非常着急才对，怎么会出现不去震旦大陆的情况呢？
“还记得若水无吧？”白晓眨了眨眼，这个外人看起来非常高冷的觅影楼掌柜现在一副非常八卦的样子，他兴奋地说到：“因为青木楼的事情，若水无和她的队员闹翻了——准确来说，是若水无，长江和惊堂木三个和晴空万里闹翻了，若水无这个女生就不想玩了，那时候剑者不是一度非常焦虑嘛。当时幸亏有我啊……”
“停！”楚凝听起来大感头疼，这家伙恐怕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向说书的方向过去了。楚凝连忙打断他：“那个……说得简单一点——是不是剑者找到了若水无，所以不想抛下她自己去震旦？”
“……”白晓被楚凝打断，一下子瞪着她说不出话。
“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完整？”
“好吧我错了。”楚凝叹气：“要不你重新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是很没面子？”
“……”这一次换成楚凝瞪着白晓了。
这个人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好了好了，不扯了。”白晓对楚凝这副模样总算感觉到了一丝的满意，他终于甩了甩手：“就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因为若水无本来就是琵琶师，自己根本练不了级，以前都是跟着长江这一个固定队伍的，还记得吧——就是组队争霸赛那时候和你对上过的那个队伍。”
“嗯嗯。”楚凝点点头。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要知道，当时长江的队伍里面，可是有无染在里面啊。
“后面就是青木楼的事情啦，晴空万里坚持去青木楼，将长江他们全部拉过去了，然后跨陆战争梦庭大陆黑旗阁失败，青林那些原本青木楼的人也完全散了，所以长江队伍又恢复成独立小队状态。”
楚凝眯起眼睛，其实白晓这家伙不知不觉地又转过去了他话唠的情况，但是这一次，她最终还是没有打断他的话。
“不过先是青木楼，后面又是黑旗阁，两次的失败消磨了长江队伍的时间和等级，所以他们没有什么优势了。本来其他人就对晴空万里的决定有点意见，所以很快队伍就解散了。若水无一方面觉得和剑者对上，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队员已经离心了，所以她就是因为这些就不想玩了。后面我不是帮剑者找到了若水无嘛，然后剑者就去找她咯，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沟通的，反正现在两人关系不错。”白晓说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她的神情当中漫出了一点儿遗憾的神情。楚凝怀疑，他估计还想要知道更多的八卦。
“这样啊。”楚凝喃喃自语：“那剑者不打算去震旦了吗？”
“不知道哎。”白晓摇了摇头，“或者你去问问他？”
“那他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啦。”白晓说到。
楚凝双手抱在胸前：“你想说你是易容成白晓的剑者吗？”
“当然不是！”
就在此时，从白晓背后的觅影楼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觅影楼中传出。
楚凝一愣，她侧着头看过去，就在白晓身后，剑者从觅影楼中出来，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
楚凝自然知道这是若水无。她对这个女生没有什么反感的心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长江的队伍当中，她只对晴空万里这个人有些意见而已，对于剩下的三个人，其实即使没有合作过，但是也能从玩家之间的一些评价当中得知，长江，惊堂木和若水无三人，还算是玩家当中备受好评的人。
不过她不得不去相信，有一些东西会改变，但是有一些东西，可能注定就是如此。
比如说剑者和若水无。
这一次看见剑者，楚凝觉得他好像比之前在佣兵公会进行等级考核时候的状态好了很多。
“哟，你们在觅影楼啊。”楚凝笑了笑。
“现在不就是近在眼前？”剑者也笑了笑。
楚凝转过去看了看若水无，女生还是她当初看到的那个样子，不过大概是因为若水无对她还不算太过熟悉，加上楚凝的头衔众多，现在近距离地面对面相见，让这位琵琶师稍微有些紧张。
“你好啊。”楚凝勾起嘴角，她自然看出了若水无的不自在，她率先打了招呼。
“啊，你好！”若水无愣了愣，也这样回应着。
“其实我正准备要去震旦大陆了。”接下来，剑者先开口说到，他的声音让楚凝稍微转过头去。
“啊对，若水还不是联盟的成员，把她拉进去吧。”剑者忽然想起来另外的事情，又岔开了话题。
楚凝奇怪地看着他：“那个……你也是跨陆联盟的管理团，你也可以将她加进去……只要加进去的时候再让多一个管理员确认就可以了。”
剑者瞪着楚凝好久：“是……吗？”
楚凝也瞪着他：“是——啊！”
若水无在一旁噗嗤笑了出来。
“好吧好吧，这件事过去了，你们就当做没有听过。”剑者轻咳了一声：“说起来，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楚凝歪着头：“没什么，就是我的连环任务要卡住五天，所以先回来。”
楚凝最初回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她想要确认一下寂空城内是否有残存的，像她眼前一瞬而过的那幅画面当中那样的金色因果之力。
不过她回来发现，好像因果之力还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这么说起来，难道你这几天都有空了吗？”剑者问到。
“是这样的。”楚凝想了想，随后回答。
“那要不你去一次寂灭之海吧。”剑者打了一个响指。
“怎么？”楚凝顿时已经集中起精神来了，寂灭之海——这四个字一出，在楚凝看来，代表的，完全就是鲛人国度。
“因为鲛人祭司来过寂空城，而那时候，你刚好不在。”剑者说到：“她是来找你的。”
第七五二章 鲛人城镇
鲛人国度就在寂灭之海之下。从这片海洋被楚凝搬过来之后，海蛇也已经在这一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海洋当中生活下来。
当然，居住在海蛇额头明珠之内的鲛人灵魂，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寂灭之海总算还是鲛人们的老家。虽然陆地产生了变化，而且海洋也和运河网络连接在了一起，注入新的河水的海洋，无论原本怎么一样，也总会有不同的地方。
冥翼魔蛇载着楚凝飞到了海面上，寂灭之海海面上船只众多，而且还有不少剩余的飞行坐骑在海面之上盘旋。楚凝看着天上的飞行坐骑，有一瞬间的沉思。
飞行坐骑，这代表了什么？
寂灭之海是一个刚刚移过来不久的海洋，而且寂灭之海本身没有任何的生物，因此海洋之内本来就是空荡荡的样子。虽然海洋进行了迁移，而且死气也已经清除了，但是这不代表海洋就会凭空生出生物来。所以，相对于这样一个没有生物的海洋来说，天上盘旋着的众多飞行坐骑，反而显得有些异常。
虽然……楚凝还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异常。
因为假如真的是异常，白晓会跟自己说的。但事实上，无论是白晓还是剑者，他们都没有说关于寂灭之海本身的变化。
这么说来……楚凝心中渐渐反应过来。
如果说不是海洋本身的问题，那就只能说明，这是鲛人国度的原因。
楚凝这样想着，背后披风被风吹起，楚凝心中一动，披风自动裂开成为两半，披风吹起，形成了一黑一白两边翅膀。楚凝跳下冥翼魔蛇的背后，这一次巨大的魔蛇在空中直接消失，紧接着，一缕从魔蛇消失的地方出现的黑色雾气回到了楚凝的身上。雾气环绕着她的身体一周，重新化成了她身上的黑色绣金线长袍。
仙魔双生翼在空气中稍微下压，将楚凝带向海面。她的翅膀，是众多玩家里面比较早获得的翅膀，而且翅膀张开本来就非常引人注目，加上翅膀周围越来越亮的金色光芒，这一双翅膀，看上去就是铺天盖地一样。
“九尾！”
她听到空气当中传过来的一声声惊呼。她的银色头发只是被梳成马尾，而没有被隐藏。楚凝很快地靠近了海面上，下一瞬间，她的翅膀忽然从空中消失，并且在本来就拥有的速度之下，她就像是一枚朝着海面射出的子弹一样瞬间没入了水中。
清凉的感觉传遍了楚凝的整个身体。她稍微打了一个冷颤。寂灭之海下，海水还算是比较清澈。虽然她远远看去也只能看见一幕蓝色环境，虽然这一片海洋暂时没有任何生物，任何水生植物，不过，对于楚凝来说，在她入水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从水中传扬过来的亲昵的气息。
这是因为她的上古冰楼曾经冻结过海洋，因此可以和寂灭之海形成简单的连接——当然，这只限于在海洋之内。
楚凝背后的翅膀早已经重新变成了长长地披风。灰色的精致披风在水中扇形地展开。楚凝往下游去，她不知道自己下潜了多久，眼中看到的环境也已经越来越黑，原本属于阳光带当中能够看到的湛蓝色的环境，已经逐渐变成了普蓝色，或者是黑色。
楚凝穿越过了晨昏带，最终进入海洋死光区，这是完全没有阳光照射的海洋区域。
当然，这和真实世界的海洋不一样，很多大陆上的海洋，也不都按照正常自然环境的海洋光照情况划分阳光带，晨昏带，死光区这三层次区域，因为许多大陆的海洋当中也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海洋怪物，怪物种群会各自进行地域的划分，就像是占地盘一样。
反而，像寂灭之海这样还保持着正常海洋的纯净的环境是，倒还能看到这几个带的雏形。
从寂灭之海的深度来推测，现在楚凝已经进入了死光区，这是一片完全黑暗的海洋区域，和海滩，和浅层海岸，和拥有阳光的珊瑚群浅海不一样，这是一片犹如牢房一样的地方，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过去，都没有丝毫的光芒。
在进入死光区不久，楚凝已经借助戒指去到了鲛人国度之内。她之所以选择自己下潜一段距离，只是为了观察一下海下的场景。当然，从海洋下的情况来看，寂灭之海还只是和初始的状态差不多。
不知道岸上的那些玩家，在寂灭之海顶部，是打算要找什么呢？
楚凝轻松地进入鲛人国度，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她站在国度之内的传送台上。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现在一看，这片在珠子当中的灵魂国度，还是和最初见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楚凝站在传送台上等了一会，这一次，它看见两只鲛人往她游了过来。
“九尾城主。”鲛人一前一后地游过来，打前头的那一只鲛人学着人类的礼仪稍微向她弯了弯腰：“族长在等您。”
“落阳祭司呢？”楚凝问到。
“祭司没有在国度之内。”鲛人这样回答：“不过祭司和族长吩咐过，只要您过来，就请您过去族长的宫殿当中。”
“好。”楚凝眯了眯眼睛，看来落阳不在这里。
鲛人转身往外游去，楚凝跟着过去。她已经对这片国度稍微有些了解了，而且她也并非是第一次前往鲛人族长的宫殿，所以她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地她已经发现，原来自己某些路线已经熟悉了。
鲛人将她带到鲛人族长的宫殿大门外，已经停下来了。
“请。”鲛人说到，她的声音非常温柔，而且声音在水中缓慢散开，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楚凝独自进入宫殿。里面的路线她还熟悉，楚凝一会儿已经进入了最里面的房间。而此时，她已经看见，早就等在房间里面的鲛人族长。
“九尾小姐。”鲛人族长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已经不像是楚凝上一次看到的那一个虚弱的样子。鲛人族长朝着她轻轻笑了笑。
“现在的海洋还好吗？”楚凝想了想，先这样问到。
“嗯，很好。”鲛人族长笑得更加灿烂了一点：“比我们当初的海洋还要好。以前的大陆荒废了很久，现在这里有很多人。”
楚凝心中一颤，她敏锐地感觉到了鲛人族长语言当中隐藏的信息。
很多人——从族长的语气来说，似乎她并不反感人类的靠近。
这么说起来——
楚凝想了想，试探着问到：“寂灭之海海面上有很多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族长笑起来温柔而且开朗，她轻轻说到：“其实祭司和我想要找您，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嗯？楚凝心中稍微升起了一点儿疑惑，这件事情？——刚才她说的，是寂灭之海上有很多人，而族长说她也正要跟自己说这件事情。如果说海洋外的人和鲛人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话，楚凝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种族交流。
“说吧。”楚凝眯起眼睛，她的心中渐渐明朗起来，她感觉她已经关注很久，担心很久的东西，终于有了回应。
“我们想过了，长老们也都有这样的想法。”族长说到：“我们想要接受您的建议，让国度重新在世人面前出现。”
楚凝的心脏也随着鲛人族长的话而起起伏伏，但是她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感觉自己被拎起来的心脏终于能够慢慢地放下来。
太好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楚凝费劲千辛万苦将寂灭之海移动到了亚阳大陆上，将鲛人一族移到这里，除了因为这一个种族和因果网络，和刺客本源有关，而且她自己也挺喜欢鲛人一族之外，其实她也看到了鲛人一族未来的价值。
这是一个脱离于轮回规律的特殊种族，这也是一个拥有着其他种族和人类都没有的宝物的种族。
意识神草也好，她之前学下来的意识装备制造方法也好，甚至是国度之内存在的无数灵魂装备也好，这都是玩家们，或者说是地表世界缺少的东西。
而相对应的，鲛人也并非什么都不需要。他们只有灵魂装备，甚至是意识装备，但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灵魂非常弱，甚至还不能装备这些东西，因此，他们需要的，是增强灵魂的方法。而这些方法，鲛人国度之内没有，恰恰，在人类或者是鬼族当中，有着多种多样的强化灵魂的方法。
所以，这就是一个绝佳的可以促进贸易交流的机会。而这一个机会唯一的前提是，需要鲛人一族的承认。
而现在，非常走运的是，鲛人一族已经答应了！这才是让楚凝心中异常激动的情况。
现在海洋之上，水上交通有了，码头有了，鲛人的容身之地也有了，就只剩下一个贸易地点还没有确定了。
“其实寂灭之海上有很多人类，是因为之前落阳出去的时候，曾经被人看到过。”族长说到：“所以我们认真地想了想您之前的建议，或许，隐藏自己，真的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楚凝勾了勾嘴角：“你们能这样想，我也很高兴。”
她想了想：“或许你们不知道，在这片大陆的边缘，有一个天海浅滩，海滩之下是一个小小的水怪的城镇，在那里就可以交易很多的东西。”
鲛人族长安静地听着，她稍微抬起头来：“九尾小姐，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建造一个这样的贸易小镇吗？”
楚凝点点头：“当然。鲛人国度还是你们自己的，我也不清楚太多外来的人进来，会不会对这里造成伤害。既然这样，那还不如——”
楚凝顿了顿，她盯着鲛人族长：“那还不如，在这片海底，建造一个全新的，属于鲛人的城镇。”
第七五三章 准备工程
一旦得到了鲛人一族的首肯，要想建造一座水下城市，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情况。
游戏毕竟已经开服一年，而游戏当中，无论哪一个大陆，自然形成的环境当中，都有着足够的河流水网，而所有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都只能是人族。很显然，即使是楚凝，最开始如果要入水，没有避水珠，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当然，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的是，在游戏当中，并没有太多的潜水设备或者机器，而且水下也有着和陆地相比也不差到哪去的宝藏和怪物。因此，避水珠的需求会根据时间的发展和玩家的数量而急剧增多。从另外的方面来看，避水珠就相当于游戏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的必需品。
前期的避水珠比较难找，因为避水珠不会出现在50级以下的普通地图，当初楚凝得到的避水珠，也是在惑天镜内的特殊空间才找到的。
建造一个水下城镇，要担心的其实就是玩家或者NPC们潜水的问题。当然，城镇——或者说交易地点——最主要肯定还是只有鲛人一族在其中。但是既然是贸易交流点，那么未来，也一定会迎来无数的人流。
避水珠。这是首要的问题。
楚凝回到寂空城，她找到了郝慕安，这一位主管现在似乎比她自己还要忙很多。
“城主你回来了！”郝慕安看见楚凝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惊喜：“城主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楚凝看着郝慕安，这一位主管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现在建木之下是一片海样。寂灭之海里面有人来过……啊，也不是人类，是，好像是——”
“鲛人？”
“啊，对！”郝慕安回答，她的脸因为说话比较急促而稍微变红，“就是鲛人，来的是鲛人祭司，她叫……”
“落阳。”楚凝叹了口气，已经再一次回答了郝慕安的话：“我都知道了——是关于海底贸易点的是吗？”
郝慕安露出了一点儿惊讶的样子，或者当中还有一点儿佩服和不好意思：“对，原来城主都知道了。”
“嗯。”楚凝抿了抿嘴唇，看来上次落阳来找她是真的比较急迫，不然按照她的能力，加上还有个狐王钟离，她绝对可以悄悄地进入城市。即使可能不能长时间隐藏自己，但是短时间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落阳比较着急，而且刚才鲛人族长也说过，落阳出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所以才引来在寂灭之海上探寻观察的人们。
这就有点奇怪了。
“现在仓库里面有多少避水珠？”楚凝想了想，这样问到。
“大约是两千多颗。”郝慕安认真地想了想，这样回答。
“那正好。”这个数量比楚凝心中预想的稍微要高一点儿，“我已经去过鲛人国度了，现在你先找到大约一千个到一千五百个建筑工匠，我们准备建造海下城镇。”
“好的。”郝慕安双眼瞪大了一点儿，看得出来她也非常惊讶，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楚凝好像看到了她表情当中的一点儿喜悦。
“你觉得鲛人应该建造贸易站吗？”楚凝转过头去，她看着城市远处的地方。
郝慕安是一个高级NPC，而且是一个管理能力非常厉害的NPC，她能够像真人一样去理解，去交谈，也会像真人一样有喜怒哀乐。现在楚凝只是这样问一下，这个聪明的主管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然。”这位城市主管这样回答：“寂空城也并不是只能有人类，城主你说是吗？”
“对。”楚凝勾了勾嘴角，郝慕安很聪明，她刚才说的话当中，确实就是想问非人种族是不是应该主动和人类沟通。
不过很显然，楚凝听出来了，郝慕安说的这句话里面，还包含了其他的意思。
郝慕安说的不仅仅是鲛人一族，还有……子空。
半妖血统，其实也不是完全的人类。加上子空掌控着天风城，相信不久之后，天风城将会成为其他种族的聚合城市。
其实道理是一样的，无论是人类当中的不同人种，不同地域的碰撞，还是各种种族之间的碰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必须要交流。从鲛人国度的情况就能发现了。
毕竟，又有多少种族，真的能够永远隐藏呢？脱离了世界的潮流，最终可能就真的完全消失了。
“那你先去办吧。”楚凝勾了勾嘴角，她明智地没有提起子空这个名字。她看着郝慕安，今天郝慕安能够鼓起勇气这样问她，说明她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决定。
她选择了子空。
“好。”
郝慕安朝着楚凝稍微弯了弯腰，随后离开了管理大殿。
楚凝紧接着前往觅影楼，既然是建造一个城镇，那么还有哪一个负责人，会比白晓更加合适呢？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白晓帮忙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因为他总会在设计的时候将自己关起来，而且更不凑巧的是，觅影楼原本有一个NPC掌柜，会在白晓不在的时候代为管理一下，虽然实权不大，但总算也是一个管事。不过楚凝不走运的是，现在这个NPC恰好有事回家了——而且他的家在洛华城。
于是，楚凝就这样糊涂地接手了接下来两三天内的觅影楼管理掌柜的职责。毕竟她暂时有五天时间。她长时间地在连环任务当中，这会让她非常累。她难得地开始感谢这五天的放松机会，她觉得自己说不定不愿意趁着这五天去练级。
实际上，现在等级排行榜上，没有隐藏等级的最高玩家，已经82级了，至于有多少顶级高手将自己的等级隐藏了，这还真的不好说。
毕竟楚凝这些人，好像没有一个人将等级公开的……
不过她好像低估了自己对于练级的抗拒心理。她去鲛人国度没有感觉什么，去和郝慕安商量也没有什么不适，但是她只是随便想了想自己可以去哪里练级，已经让她心情迅速地冷了下来。
算了算了，自己还是做一个甩手掌柜好了。
刚刚走进去觅影楼的楚凝，心中这样想到。
觅影楼是城池水晶和上古冰楼融合之后形成的建筑。觅影楼是整座城市，甚至是整棵建木上所有城市唯一不能改变一砖一瓦的地方。觅影楼和城市当中冰堆叠而成的建筑有些许不一样。觅影楼呈现塔状，越往上空间越小，第一层的面积和城主大殿基本一样。整个觅影楼顶部是尖尖的，而且在顶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瞭望台。
楚凝费了一翻力气爬上去，瞭望台比城主大殿还要高好一截，而且觅影楼本来就处于整座城市最高的台阶之上，而寂空城又被建木抬得最高，因为这种种原因，楚凝现在站着的瞭望台，是连接地面的所有建筑的最高点。
寂空城一直都是阳光非常灿烂的地方。而且城市内所有建筑都是冰砖搭建而成的，为了不让建筑因为阳光照射和人的活动而融化，整片雪原上会一直下着有修复建筑功能的雪花。因此在阳光猛烈的时刻，寂空城上方总会闪烁着一点一点的白色光芒，整座城市璀璨得就像是宝石。
楚凝在瞭望台上看了一会儿，这是她第一次上来这个地方，她很快就看到，在城市的另一端，无数飞行坐骑在天上飞着。
不知不觉，这个世界已经不像是刚刚开服那时候的样子了。即使是亚阳这样的有出生点的低级大陆，现在也渐渐地朝着震旦大陆一样的高级大陆转变过去。而且楚凝只是随便想一想，她才忽然发现，原来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面，亚阳也已经经历了两次城战，一次城市大改，一次海洋搬运，一次运河网络构建，一次规则网络构建，而且各座城市之间也已经经历过不同的主人更迭。
那些时间就那样悄悄过去了。楚凝心中忽然间有了些许的怅然。
就在她站在瞭望台上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她背后的一点脚步声音。
她抬起头来看着远方，因为她站得挺高，因此她还能看见一角没有被眼前城市挡住的海洋边缘。
第七五四章 忽生变故
楚凝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音，她在此时转过身去。
她以为是觅影楼里面的什么人，甚至是白晓或者剑者，但是她转身之后，看到的却是刚才就已经离开的郝慕安，现在这位主管貌似没有了刚才的那一幅淡定的样子。楚凝看见她急匆匆地快步走过来，甚至，如果不是她的裙子比较长，说不定她更愿意跑起来。
“城主！”郝慕安看见楚凝，就像看见一个许久没有见到的故友，她的神情当中除了严肃，还多了几分释然，她最后快步跑过来，在楚凝面前停下。
“有不对的事情！”
楚凝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或许是爬上顶层，加上心情有些急切，郝慕安看上去非常焦急而且疲劳，她咬了咬嘴唇，快速说到：“避水珠不见了！”
“什么意思？”楚凝皱了皱眉头，虽然郝慕安的话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信息，但是很显然，这信息让她心中产生了极大的疑问。
“你不是说仓库里面有避水珠吗？现在说没有了？”
郝慕安脸色苍白，本来因为运动而红起来的脸颊一瞬间白了下去：“城主对不起！我刚刚去仓库核实避水珠的数量，但是我去到才发现，放置避水珠的地方，已经完全空了！”
楚凝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仓库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而且是避水珠，不是一颗两颗，而是以千计数的避水珠！
怎么会这样？
“我先过去。”楚凝抿了抿唇，她还没有休息半个小时，事情已经来找她了。城市仓库出现问题，这可足够让她自己紧张起来，如果说有谁能够进入城市仓库，而且将东西搬走却还没有被人发现，这可能可以说明，有人在觊觎她的仓库，甚至说，有人拥有这种能力，能够在寂空城这座高级城市的仓库当中来去自如。
“没有人发现吗？守卫也没有？”
“没有！”郝慕安声音依旧急促，而且已经带着明显颤抖的音符：“我已经让他们都留在仓库里面。”
“......”
因为完全不了解情况，楚凝也显得有些着急，现在寂空城内，副城主全部不在，只剩下她这一个城主，她忽然发现，如果说真的有人想要进入仓库，或许在这一段大家都离开的时间里面，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仓库距离城主大殿的位置不远，楚凝不一会儿已经到了，而在仓库门口，已经站了一大排守卫的NPC，看见楚凝出现，守卫们全部都弯下腰去。
楚凝先走近了仓库当中，她稍微停顿一下，郝慕安已经会意，她迅速地跑上前去带路，经过了好几处的拐角之后，郝慕安在两个完全空出来的架子旁边停了下来。楚凝刚才一路过来，就从她能够看到的场景来说，似乎其他的所有架子全部都是满满地摆好了各种东西，寂空城是高级城池，仓库自然也是高级的仓库，里面的空间已经超过了一千平方米，而且二层也在根据锦月城建筑图册正在建造，她发现，好像除了面前的两个空架子之外，其余地方都放满了东西。
好像也不像是被洗劫了的样子。
楚凝盯着架子，心中忽然想到——难道说，是有人专门冲着避水珠来的吗？
避水珠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当然，如此数量庞大的避水珠，也是一笔巨款，但是楚凝自认，如果她是盗窃的人，进来仓库也是不会选择这么一大堆的东西。而且，这满满两个架子的所有避水珠，竟然全部都不见了，这不像是一般的盗窃行为。
“先让高级主管拿仓库名册对照一下其他东西，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可能丢了的东西。”楚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到：“然后将仓库里面的所有守卫以及仓库主管都叫过来。”
郝慕安神情惶恐地应下，她快步出去不一会儿，已经带来了一大堆NPC。
“都在这里了吗？”楚凝眯起眼睛。
“是。”郝慕安低下头去。
“主管呢？”楚凝问到。
“已经暂时被扣押起来了。”郝慕安回答到：“如果城主需要的话，我现在将他带过来。”
“不用。”楚凝看着脸色苍白的郝慕安，这位主管现在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此时她发现，好像郝慕安穿着很多件衣服。
“所有的守卫都在这里了吗？”楚凝看了一圈，这里大致有一百个NPC：“有遗漏的吗？”
“一共107人，都在这里了。”郝慕安的头弯的更低了点。
“全部送去宁东那里。”楚凝想了想，忽然说道。而伴随着她的这一声音，在场的守卫NPC有不少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或许在这些NPC眼中，宁东还要比楚凝要恐怖一点。
不管是寂空城，还是其他城市，其实士兵们都遵循着军功升级的状态，当初守城门的小兵宁东，也是最早一批寂空城的守卫兵，这位士兵经历了两次城战，而且大约是性格或者幸运值比较高，宁东的军功增长比较快，在楚凝前往震旦之后不久，宁东已经从分队队长晋升到了副统领。因为他的忠诚度很高，因此飞鹤将他转到了审讯处。
游戏世界可不是现实世界，归根到底还是实力说话，审讯处就和办案机构差不多，当然，审讯的过程，和法庭完全不一样，在NPC的世界当中，该有的刑罚，一样不少。
宁东似乎更加适合审讯这一份工作，他接任审讯主管没多久，他凌厉的审讯手段和高超的正确率已经传遍了整座城市。楚凝在街上逛着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两次普通NPC之间的议论。
按照正常规定来说，仓库内的物品要求至少三天一次清点，如果经过审讯之后，确认这一群守卫还是非常敬业的话，就可以锁定发生时间是在三天之内，如果这些守卫平常有偷懒的话......涉及自己城市的仓库，楚凝也没有手软的可能。
不过，现在她更加注意的，还有另外的问题。
为什么偏偏是避水珠？
她才刚刚跟郝慕安吩咐下去需要大量的避水珠来武装水下建筑队，就这么一个小时的时间，避水珠就被发现全都不见了。虽然审讯还没开始，她还不知道避水珠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但是恰恰就在这个关头出现状况，她总感觉，或许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坐在NPC带来的一张椅子上，仓库内外非常安静。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进入仓库核实物品的主管们终于陆续出来了。
“城主，除了避水珠，没有其他的损失。”
“确定吗？”楚凝问到。
“确定。”
楚凝心中叹了口气，仓库内只有避水珠不见，这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证实了她的一点猜想。
鲛人城镇。
偷走避水珠的人，大概是想要拖延鲛人城镇建设的进程。
楚凝眯起眼睛，要知道，鲛人城镇这件事情，虽然是楚凝提出来的，但是首肯的其实是鲛人一族，而且从落阳亲自来城市找她的行为来看，对于这样一座城镇的建设，鲛人一族应该也是比较迫切的，楚凝不认为是鲛人出尔反尔，想要改变主意。况且，他们想要改变主意，也不需要运用这样的方法。因为楚凝曾经承诺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公开自己的种族，那么她可以帮助鲛人一族隐瞒。
如果不是鲛人一族的话，那么，知道她要建造鲛人城镇的人，就会具有重大的嫌疑。
楚凝坐在椅子上，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郝慕安。
这位主管的脸色苍白得厉害，而且她的额头，还渗出了汗珠。
楚凝心中稍微沉下去——该不会是郝慕安吧？
因为她只跟郝慕安明确地说过这件事情，虽然不排除在前面落阳前来寂空城的时候，有很多主管都看到了，但是明确知道楚凝要建造鲛人城镇的人，只有郝慕安。
她盯着郝慕安，打开了她的属性面板。
——忠诚度：94
不对。
忠诚度太高了，郝慕安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楚凝皱起眉头，不过她发现，郝慕安的样子真的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开口问到：“身上都出汗了，为什么穿这么多？”
“啊？”郝慕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向楚凝的位置，就这么一刹那，楚凝才终于看到，不仅是郝慕安的脸，就连她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这看起来不像是紧张啊。
“你生病了？”楚凝皱起眉头，她轻声问到。
最好是生病了，不然......即使是备受她信任的郝慕安，也逃不开去宁东那里转一圈的命运了。
“是的。”郝慕安连忙回答：“我发烧了已经好几天，今天稍微好了一点。”
“沈堂知道吗？”
“知道，我就是在沈医生那里拿药的。”
“嗯......”楚凝收回目光，眼前的这位主管看上去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她想了想：“你先去医馆那边，再拿药也好，休息也好，我先出去一下，你在医馆等我。如果沈堂想要出去，你让他先等等。”
“......好的，我知道了。”虽然郝慕安不知道楚凝想要做什么，不过这位主管还是答应下来。她是寂空主城主管，权力无限，但是责任也非常重大，像今天的事情，如果是非仓库部分的主管，其实是和这件事情完全无关的，但是作为总主管的郝慕安，城市之内发生什么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份责任。
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今天这件事情，她其实也逃不过责罚。
郝慕安踉跄着离开了仓库，现在这巨大的仓库之内，已经只剩下楚凝，她看了看新调派过来的临时守卫，随后转身独自一人往里面走去。
她重新来到两个空荡荡的架子面前，空气当中似乎没有残留下什么气息。不过楚凝还是不死心，她放出自己的一点意识，随后将意识碎片压缩成一粒尘埃一般的大小，她将意识粒放置在两个架子之间，下一瞬间，她直接引爆了那一颗意识粒。
“嗡——”
意识爆炸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就像是蚊子的声音一样，她的身体抖了抖，也就在这一瞬间，那散开的意识当中，出现了一抹有些奇怪的波动。
那波动不是自己的意识波动，楚凝非常清楚这一点。
楚凝精神一震，她直接放出新的意识将那一下波动卷起来。她回收着自己的意识，也就在此时，她终于认出了这一点残余的意识波动，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刺客本源！
楚凝咬了咬牙，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不会吧？”她心中的声音哀嚎着——难道真的是他吗？如果是那个人，即使他要做什么，现在的自己，也根本阻止不了他。
刺客本源啊。
这个东西，只有两个人有，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刺客荆七。
第七五五章 迷云未散
寂灭之海的海水曾经被上古冰楼冻结过，每一次潜下去的时候，楚凝总会先感觉到一阵特别明显的凉意，就像是炎热的夏天忽然间跳进水池一样的感觉。在刚刚从海面压下去的时候，相信不只是楚凝，其他人也会有毛孔忽然收缩的感觉，甚至其他人感觉起来还会更加明显。当然，那一阵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楚凝身体当中有寒冰元素，寂灭之海又有上古冰楼的气息，因此海洋带来的那冰凉刺骨的感觉飞快地散去了。
楚凝再一次来到了寂灭之海下方，她要去找荆七。虽然她刚才去鲛人国度的时候没有看到荆七但是既然陆斯年曾经说过这位刺客在鲛人国度，那想必是不会错的。现在除了鲛人国度之外，楚凝没有任何关于荆七的其他信息。她想着，即使她再鲛人国度之内找不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刺客，起码，说不定鲛人族长也知道他可能去了哪里。
她来到了鲛人国度，其实她已经熟悉了从传送台到鲛人族长宫殿的位置。她正要自己往那一边游过去。不过很快，她的视线范围当中，已经出现了一尾鲛人的身影。
“九尾小姐！”
声音从水下传来，楚凝眯起眼睛，她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朝着她游过来的鲛人，就是落阳祭司。
楚凝停了下来。
“您终于回来亚阳大陆了。”落阳看上去非常高兴。
“我刚才已经来过这里了。”楚凝看着这位鲛人祭司，她发现落阳似乎还有些不清楚的样子，她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想法。我会帮助你们建造鲛人城镇的。”
落阳脸上非常地涌现出了喜悦的色泽，这一个不能隐藏的表情更是让楚凝完全否定了鲛人一族可能改变了主意的这一个猜想。她的心中开始慢慢地被揪了起来。
“不过事情出现了一些麻烦。”楚凝还不想要说出整件事情，她问到：“现在族长还在吗？”
“在。”落阳反应过来，她的身体是这个国度之内最为凝实的存在，和国度其他所有看上去就和半透明的投影一样的建筑或者背景不一样，甚至，就连落阳在心情变化的时候鱼尾鳞片闪过的阵阵鳞光，也显得一清二楚。
“我带你过去吧。”落阳这样说到。
楚凝还想要开口询问荆七是不是在这里，但是她忽然想起来，这位鲛人祭司是出了族长之外，唯一知道鲛人一族和因果网络关系的鲛人，而且她对荆七，如无意外是心存恨意的，反正一会族长在的话，楚凝自己也会知道关于荆七的事情，没有必要现在问。
楚凝来到族长的宫殿，她穿过已经看见过好几次的长长回廊。
“九尾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鲛人族长看见楚凝的时候，显得非常意外。
“我想要找荆七。”楚凝直接开口说道，而此时，她的余光已经看到了落阳的脸色稍微变化了起来。
“呃......”族长看了看落阳，有些犹豫：“他不在这里......”
楚凝抿了抿唇，鲛人族长的语气很明显有着犹豫的感觉，楚凝只是稍微看了看，已经知道，鲛人族长有隐瞒的地方。
“我要找他因为有急事。有人跟我说他在这里。”楚凝说到，她的声音在水中荡漾开：“建造鲛人城镇，需要工匠佩戴避水珠，但是我回去寂空城布置的时候，我发现，城市仓库的避水珠全部不见了。”
“不见了？”鲛人族长也显得非常惊讶，在场的，无论是鲛人族长还是落阳，都能够快速地反应过来楚凝这样说的意思。
“可是，九尾小姐你——怀疑，他吗？”
“对。”楚凝叹了口气：“仓库里面只是缺少了避水珠，而且是所有避水珠全部消失，我不觉得这是普通的盗窃，这应该是有目的的，而且，我来找荆七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仓库里面，发现了刺客本源的气息。”
“......”楚凝此话一出，连族长和落阳也一同愣住了，族长的脸色已经稍微变化了起来，她轻声问到：“当真？”
“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我也不想要来找荆七。毕竟告诉我他在这里的那个人说，让我暂时不要打扰他。”楚凝眯起眼睛，她尽量让自己的面容在水下显得严肃一点：“如果不是涉及寂空城和建造鲛人城镇的事情，我不会过来的。但是你们也知道，城市仓库是寂空城的，如果真的是荆七做的话，我必须要问清楚这是为什么。”
城市仓库，在一定程度上，就和鲛人国度内的宝库一样。如果换作是鲛人的话，也不会允许宝库被人侵染，所以，楚凝这样说的时候，族长的神情已经开始变化，她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已经渐渐转变成为了急切和疑问。
至于落阳，她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了。
“族长，你这是为什么？”还没有等楚凝开口，落阳已经直接开口，她面对着的不是楚凝，而是鲛人族长：“你明明知道那个人在哪，不是吗？”
鲛人族长脸色彻底变了。
“是荆七他让你不要告诉我的吗？”楚凝看着鲛人族长，她的心中已经开始下沉，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绑在了一块石头上，然后被人扔下去水下一样，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闷，就像是无休止地下沉一样。
事情正在朝着她最不想要看见的方向发展过去。
“族长你——”落阳出乎意料地反应非常大，这位一直温和的鲛人，即使是生气的时候，也不过只是沉默下来的鲛人，现在面目凌厉地看着自己的族长，“他是将鲛人一族推向现在这番境地的人！”
“落阳，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原因。”族长的声音也出乎意料地小，从楚凝的角度来看，鲛人族长好像有点心虚。
“可是现在是关乎于我们一族的未来，您为什么——”
“够了。”
“......”
楚凝正皱着眉看向神情激动的落阳，她还在想着怎么让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的身后，却忽然间传来了一声不属于在场三人的声音。
水中，传来了令她心神颤动的气息。
她在这一瞬间忽然反应过来，同时也转过了身去，在鲛人宫殿硕大的中央殿堂当中，楚凝看见，就在边缘黑暗的位置，一个人影出现在原本空荡荡的区域当中，而水中忽然出现，并且顺着水流飘荡开来的气息，已经足够让楚凝完全清楚，现在出现的这个人影是谁。
刺客本源——是荆七。
他的声音一出，不仅仅是楚凝，还有旁边的两名鲛人，也同时转过头去。
那身影稍微一闪，已经从原地消失，下一瞬间，荆七直接出现在楚凝面前的三四米远的位置。
“陆斯年说要我给你一点时间，不要来打扰你。”楚凝看着荆七：“但是——你听到刚才我说的话了吗？”
“我听到了。”荆七回答，他的声音当中没有什么明显的温度，只是冷冷的，犹如机器一样的声音。不过他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我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和你无关。”
楚凝一愣，好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原来荆七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他不是不见楚凝，只是不见任何人。
好吧，这个解释楚凝勉强接受。
不过，接受了解释，不代表就不再询问，楚凝盯着荆七：“既然你都出来了，告诉我吧。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找到你，我也不会过来问鲛人族长，但是如果真的是你搬走了寂空城城市仓库的东西，再怎么说，我始终还是城主，你应该要给我一个解释。”
荆七看了看楚凝，“你怎么确定是我的？”
“仓库里面有刺客本源的气息。”
“......”荆七没有立马回答，楚凝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上明显地闪过了一丝诧异。不一会儿，沉默下来的荆七忽然开口：“走吧。”
楚凝：“？”
荆七稍微转身，他的目光扫过鲛人族长，随后落在了落阳的身上。
“我会离开这里的，落阳祭司不需要担心。”
“.......”落阳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荆七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看向鲛人族长的位置，他重新转了回来。
“走——去仓库看看。”
这一次，他是对着楚凝说的。
......
楚凝在一个小时内回到了寂空城的仓库，仓库大门没有关闭，临时调派过来的守卫都非常紧张的样子，楚凝回到仓库，守卫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她走了进去，找到了空荡荡的架子。
荆七越过了她的身边，往前靠近面前的架子，楚凝盯着他，她看见，荆七靠在架子边缘呆了好一会儿，不过因为荆七背对着她，她不知道这位刺客在弄什么。
郝慕安还在医馆之内，就在此时，楚凝听到了仓库门边传来的一些低声交谈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此时，在门边的位置，一道人影率先在地面出现，轻轻的脚步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楚凝看见，在门口的拐角位置，转进来了一个人。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子空。
“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医馆那里看望慕安。”子空一愣。
“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楚凝问到。
“我知道。”子空皱了皱眉头，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当初有些狼狈的他现在披上天风城城主的长袍，在和镜面蚁的战斗中，脸颊被划出来的伤痕也已经完全消退下去。现在的子空，暂时还是将自己妖族的血脉完全掩藏起来。
“有什么事情吗？”楚凝看了看他。
“城主。”因为称呼了楚凝很久的城主，即使已经是天风城城主，子空对待楚凝的称呼依旧没有改变：“我知道慕安的身体，她已经连续低烧了好几天了，她都在父亲的医馆养病，这四五天的主管工作，有一大半都交给了代理的主管去工作。我觉得，她不会——”
“我看出来她生病了。”楚凝皱了皱眉，子空这是担心郝慕安所以过来了。她正想要跟子空说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在此时，她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点儿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是衣服划过架子表面的声音。
楚凝扭头看过去，正好，荆七也在此时转过头来，刺客盯着楚凝，面目严肃地说到——
“这不是刺客本源的气息。”
第七五六章 惊闻
“这不是刺客本源的气息。”
盯着空荡荡的架子看了好一会儿，荆七冷不防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的话让楚凝心中稍微一动，就在荆七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明还能感觉出空气当中飘荡着的那一丝刺客本源的气息，那气息凌烈，冷漠，略微带着暴躁的气息。楚凝看着转过身来的刺客。
“我感觉到的明明就是刺客本源气息。”
楚凝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开始往复杂的方面发展过去了，本来寂空城仓库避水珠被搬走，这就是一件严重的仓库盗窃案件，而且从避水珠这一个要点，很显然还能牵扯出关于鲛人国度的事情，而那一缕气息甚至将荆七这一个曾经的刺客传承之人也一并拉入了这件事情当中，现在荆七却说，这气息并不是刺客本源气息。所有的事情开始往楚凝不能控制的方向蔓延过去，这让她着实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事情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你身上只有一缕刺客本源而已，感觉错误也是正常的。”荆七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但是似乎缺少了刚才他说话时的那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荆七先是回答了楚凝一句，不过很快，这名刺客的注意力似乎被子空吸引过去了。
“镜面蚁？”荆七这样问到。
“......”在一旁看热闹的子空没有想到荆七会对着他开口，镜面蚁这一个词语依旧是他心中不能磨灭的烙印，子空脸色稍微变化起来，不一会儿，他才轻轻说到：“我是半妖。”
“哦，怪不得气息有些薄弱。”荆七收回目光：“那没办法了，看来他也不知道。”
楚凝捕捉到了他语句当中的一些奇怪的信息：“什么意思？子空应该知道什么吗？”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子空匆忙回答。
“如果是镜面蚁，应该是会知道的，但是半妖一直不能被妖族之城接纳，作为半妖，应该是不知道的。”荆七慢悠悠地说到，不过这位刺客显然没有注意到，他无意间说出来的词语，已经再一次刺痛了子空的心脏。
当然，楚凝觉得，荆七就算知道这一点，他也会直说的。
“我和妖族之城没有关系。”子空咬了咬牙。
“......”荆七看了看子空，却没有再对他说些什么，刺客转回目光，对着楚凝说到：“你现在感觉得到这一丝刺客本源的气息，是一种赝品气息，而且是被特意造出来的。”
“特意吗？”楚凝抿了抿嘴唇：“你的意思是，这是被仿造出来的气息？”
“嗯。”荆七轻轻点了点头：“可惜他是个半妖，不然他或许会早一点发现。”
楚凝诧异地看着子空，她的心中忽然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伪造气息的应该是某个妖族？”
“准确点来说，就是镜面蚁。”荆七说到。
“镜......”楚凝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开始混乱起来了：“镜面蚁已经全族死亡了。”
这一次，似乎终于轮到了荆七有点诧异了，他看着楚凝：“你怎么知道？”
“蚁后是城主杀死的。”就在此时，子空忽然开口回答：“蚁后死亡，镜面蚁全族皆死。”
“......”荆七忽然间转头看向子空，他盯着子空足足半分钟的时间，楚凝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想一想，今天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的父系血脉是谁？”荆七忽然问到。
子空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虽然楚凝知道，这是他不能逃避的事情，不过很显然，即使是事实，子空也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东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荆七这位本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刺客，今天却尤为注意到子空的存在。
镜面蚁。楚凝心中默默念着，她在想，是不是镜面蚁，可能真的还有族人存在。
如果是的话，她还真的必须要注意这一种族，毕竟，自己应该算是镜面蚁一族的仇敌。
惆怅，敌人越来越多了。
这一边楚凝还在惆怅，那一边子空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惆怅了，荆七身为刺客，他的目光也已经带上了一丝的攻击气息，子空虽然身有半妖血脉，但是一直跟着沈堂生活的子空，自幼就是以铁匠的身份生活的，对于法术的修习，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虽然天风城城主的身份，注定他以后必定也会走上修习的道路，但是这不代表着，在这短短的时间当中，他的身体已经可以承受荆七的目光。
“前......前洛华城主。”不一会儿，子空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
楚凝将子空稍微往后拉开一点，子空整个人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忽然松懈了下来，子空看了看楚凝，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子空是半妖血脉，但是不会法术，你会伤到他的。”楚凝忍不住说到，她可不想荆七对子空做些什么。
“......”荆七收回目光，紧接着自顾自地说到：“这就没错了。”
楚凝：“？”
她心中叹气，但是只能继续耐心地问到：“什么没错？”
“镜面蚁后死亡，镜面蚁全族死亡，除非是有着蚁后血脉的镜面蚁才能存活，这样才能保证镜面蚁一族不至于灭绝。一般来说，即使拥有镜面蚁后血脉，但是雄性镜面蚁也一样会死亡，只有雌性才能存活，并且成为下一代蚁后，不过他是半妖血脉，父系血脉又是曾经的洛华城主，能够长时间担任城主的人，都是比较厉害的修道者，所以父系血脉救了他一命。”
楚凝愣愣地听着，旁边的子空也是愣愣地听着，这似乎是她认识荆七这么久以来听到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但是——这和伪造刺客本源有什么关系？”
荆七看了看楚凝，没有说话，目光再一次转向子空的位置：“镜面蚁一族，每一个成员都有自己的本命法器，一般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但是可以穿梭进入镜面蚁蚁巢。蚁后的本命法器是历代传递下来的，蚁后死亡会自动传给下一任蚁后，那面镜子呢？”
子空一愣，稍微想了想，这位聪明的NPC知道他无法和荆七对抗，也知道现在荆七问的事情，说不定和寂空城仓库的事情有关，不仅事关楚凝，或许也事关郝慕安，因此子空只是叹了口气，还是老实回答了出来：“在新的蚁后身上。”
“你身上也有镜子吧。”荆七忽然说到：“虽然还只是半成品。”
“......是。它没有实体。”子空犹豫了一下，最终回答。
“带我们进入蚁巢。”
子空没有说话，楚凝正想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进入蚁巢，子空却已经摊开他的左手掌心，他手掌表面有一道小小的镜子纹身，楚凝看见，子空手掌摊开的时候，那上面的纹身忽然露出了一点儿涟漪，紧接着，子空手上的纹身闪动一下，那光芒直接在楚凝面前爆发出来，下一瞬间，光芒已经将她笼罩起来。
楚凝定了定神，她再度能够看清楚周围景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一片奇特的空间当中。
她来过这个地方——通过当时方家家主大殿里面的一面巨大镜子抵达的，她知道，这里就是镜面蚁的蚁巢。
周围的环境比她上次看到的还要灰暗，周围有一层浓厚得看不到远方的灰色雾气。不一会儿，她附近接连闪过两道光泽，荆七和子空一前一后也出现在了这里。
“新的蚁后呢？”荆七问到。
子空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双手在雾气当中拨弄了几下，楚凝看到，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轮廓逐渐从灰雾当中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和包裹着人皇的茧子大小形状都差不多的椭圆形物体，表面深棕色，看上去像是无数树根缠绕而成的东西。
“它在里面。”子空这样回答。
荆七安静地看了看这一个巨大的“卵”，不一会儿，他才忽然说到：“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历代蚁后的本命法器。”荆七这样说到：“这是一只准备要孵化的蚁后，它的卵已经非常成熟，但是正常情况，卵不是这个颜色，而应该是和镜子一样的水银的颜色。这卵的颜色说明新的蚁后没有了本命法器——它不见了。”
荆七转过身去，对着子空：“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对。”子空也是第一次听到蚁后的本命法器不见了的说法，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情绪当中的难堪，连忙回答。
“现在我可以解释刺客本源的事情了。”荆七说到。
楚凝精神顿时清醒起来，她没有忘记，这才是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镜面蚁的本命法器，不仅是镜面蚁回去蚁巢的通道，也是它们最主要的攻击手段。镜子可以建造一个扭曲的镜子空间，里面的环境会迷惑除了镜面蚁之外所有的人，就和幻境一样，如果不能察觉幻境的存在，往往就会被镜面蚁杀死。蚁后的本命法器也有这样的功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专属于蚁后本命法器的功能。”
楚凝看着荆七。
不一会儿，这名刺客轻声说到——
“这个功能是，伪造。”
楚凝心中一跳，虽然她前面已经隐约可以察觉到这一点了，但是当荆七真的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忽然之间涌现出了一阵强烈的感觉。
“新的蚁后还没有孵化，但是本命法器不见了。”刺客轻轻说到：“看来是有其他人拿走了蚁后的本命法器，而且伪造了仓库里面的那一缕刺客本源气息。”
第七五七章 调查（上）
“拿走了？”楚凝开始发现自己或许进入了一个误区。她原本以为，当初她杀死蚁后之后，在方家家主房间内发现的那一面巨大可以通向蚁巢的镜子，就是蚁后的法器，现在看起来，那根本就不是法器。
“我在方家的时候看见过一面镜子，可以进入蚁巢。”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弄错，楚凝决定还是说出来：“那面镜子后来也碎了，我以为那就是蚁后的法器，而且蚁后当时已经死了，所以我以为镜子破碎是正常的。”
“那不是蚁后的本命法器。”子空搭话：“大概是城主你不清楚，虽然镜面蚁本命法器有通向蚁巢的通道，但是实际上，这一条通道是可以分开的。蚁巢是镜面蚁的大本营，在面临大战之前，镜面蚁都会将通道和自己的本命法器脱离开来，虽然除了蚁后，其余镜面蚁一旦死亡，法器也会破碎，通道自动消失。但是很难保证对方会不会为了进入蚁巢而选择活捉镜面蚁，然后夺走本命法器。何况蚁后的法器是代代相传的，根本就不会随着蚁后死亡而破碎，所以历代蚁后的本命法器和蚁巢通道，一直都是分开的。你看到的那面镜子，只是进入蚁巢的通道而已。”
“蚁后是你杀死的？”一旁的荆七好像在走神，不过等到子空说完之后，他立马开口问到。
楚凝点头：“对。”
“你当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情况？”
“例如？”
“例如是，除了镜面蚁之外的其他种族的踪迹。”荆七想了想，这样说到。
然而楚凝的心中已经忽然之间想起来了，差点儿被她遗忘的画面现在已经蹦出了她的脑海，她脱口而出：“鼠族！”
“......”
荆七看着她，似乎是等待着她说下去。
“和蚁后战斗的时候，蚁后没有召唤镜面蚁，不过在战斗结束之后，我出去才发现，剩下的镜面蚁，似乎全部死在了方家外围的区域当中。”楚凝心中此刻已经是一片明朗，当初她看见遍地的镜面蚁尸体的时候，也产生过巨大的疑问，然而当时蚁后也已经死了，子空作为半妖，而且当时他也近乎昏迷，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楚凝想知道为什么镜面蚁全部死在了外面，她也根本无从下手调查。
直到后来，她和其他人去洛华城，见到了被诅咒的洛华城主，还有忽然出现的鼠族，她才终于意识到，或许，在她和镜面蚁战斗的时候，鼠族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我后来去过洛华城，在那里发现了鼠族的踪迹。”楚凝慢慢地回想起来一些事情：“鼠族和当时的洛华城城主好像有交易。”
“鼠族吗？”荆七点了点头：“确实很有可能，镜面蚁隶属妖族虫类阵营，而鼠族则是低级走兽阵营，分列不同阵营的各种妖族本来就有摩擦的地方，加上妖王在大战的时候死了，妖族更加混乱。亚阳相对于妖族之城，只是一个小大陆，在这里两族产生摩擦甚至下死手，也不是不可能。”
在楚凝想起来这一条线索的时候，她脑海当中一些已经存在很久的，杂乱的信息，也在此时纷纷像新抽出枝苗的藤条一样，互相朝着对方伸展过去，就在短短的一两秒之内，楚凝似乎已经想清楚了很大一部分的信息。
或许今天这件事情，还需要追溯到她和蚁后战斗的那一天去，鼠族趁着蚁后被自己牵制，悄悄潜入将剩余的镜面蚁杀死，然后抢先和洛华城城主订下契约。镜面蚁死亡，鼠族没有了对手，所以在楚凝离开天风城后折回去，，后来楚凝攻城，将天风城夺了回来。因为鼠族战败，剩余没有被杀死的鼠族全部被强制遣送回妖族之城。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事情。
不过，今天看来，或许事情还稍微染上了一丝疑云。
楚凝直到今天，才忽然发现一个变数。
——蚁后的本命法器。
子空并不清楚蚁后的本命法器，而荆七现在说蚁后本命法器已经被第三者盗走，楚凝能够想到的，自然是当时已经潜入方家，杀死镜面蚁全族的鼠族。
虽然鼠族杀死镜面蚁这一个信息，直到今天都只是猜测，不过这确实是最为接近真相的猜测。当然，当时的猜测也只是一个大概而已，当时楚凝也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鼠族，真的能够悄无声息地，将剩余的镜面蚁全部灭族了吗？即使镜面蚁真的不敌，怎么说也应该能够对抗一会，而不是这么安静地被全部杀死。况且，出站的镜面蚁会切断蚁巢的通道，但硕大的蚁族，也不止有战斗的镜面蚁，那么剩下不参与战斗的镜面蚁，也应该有时间逃回蚁巢，而不是落得个全族死亡的结果。
楚凝眯起眼睛，她看向了子空：“我想问一下，蚁后的本命法器，是不是可以对其他镜面蚁进行压制。”
“是的？”
“比如说......是不是可以强制关闭蚁巢的通道？”
“......”子空的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了一种诧异的神情，随后，楚凝听到他说到：“城主你......怎么知道的？”
子空的回答，其实已经足够回答楚凝刚才想到的问题了。这么说来，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当时鼠族夺取蚁后的本命法器，对剩下的镜面蚁产生压制，所以能够将镜面蚁全部杀死。而且，蚁后的本命法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当初天风城战役之后，楚凝以为鼠族已经全部被清出亚阳大陆，但是如果鼠族有蚁后的本命法器，在天风城战役过程中，其实是可以进入蚁巢躲避的，这么说来，鼠族有没有完全离开亚阳，似乎也是一个未知的问题。
楚凝咬了咬牙，她感觉自己说不定还要感谢避水珠被盗这一个契机，不然，她是绝对不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盗走避水珠，目的就是不让鲛人一族顺利发展。荆七的话一般不需要怀疑，这么说来，伪造刺客本源气息的就是蚁后的本命法器，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推手，就是当时和楚凝对上的鼠族。
可惜自己不知道它们具体是鼠族的什么分支。
而且......楚凝将目光放在了三人面前的那一个棕色的卵上，目光稍微有些严肃。
这个卵也是一个问题。假如真的如自己刚才所想的那样，鼠族曾经在天风城战役进来过的话，那么这一枚在战役之前被子空放进来的未来蚁后的卵，也可能已经被鼠族发现。
但是荆七说这个卵已经将近孵化，说明这不是一个死卵。
鼠族会放过这未来的蚁后吗？
“出去吧。”
楚凝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荆七已经开口说到，他手掌似乎只是稍微弯曲一翻，但是在三人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荆七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第七五八章 调查（下）
“出去吧。”
荆七似乎是明白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他点出传送阵，自己先离开了。
“你手上的半成品法器，能够关闭通向蚁巢的通道吗？”楚凝看了看子空。
“可以。”子空回答：“我不开启的时候，通道都是消失的，但是刚才说蚁后的本命法器......”
“那个无所谓。”楚凝皱了皱眉，事情已经至此，蚁后的本命法器确实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但是她必须要保证子空的安全，至少，她要知道，不会有人能够通过蚁巢从子空的法器当中出来，对他，或者对天风城，产生什么伤害。
“记住，出去之后，暂时不要再打开通道。”楚凝说到：“直到蚁后的本命法器回来，你才能再次打开。”
子空看上去有些犹豫，不过这位天风城城主的性格当中，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能力，他看到楚凝的表情之后，虽然还是不明白楚凝这样说的意思，但自然也知道楚凝话语中的严肃，他还是点了点头。
楚凝和子空也离开了蚁巢，楚凝回到仓库的时候，发现荆七已经走向了仓库的门口。
“这件事情和我无关了。”刺客似乎是专门等待楚凝出来，然后跟她说这句话。随后，荆七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仓库。
楚凝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确实，那一抹气息不是刺客本源气息，这件事情就和荆七没有关系。刚才他告诉自己这么多信息，已经出乎楚凝的意料。
“城主？”一旁的子空喊了一声：“我想去医馆，你呢？”
楚凝回过神来，她稍微顿了顿。
医馆——哦，对，医馆。
“我也要去医馆。”她轻声说到：“那就一起走吧。”
......
两人花了十几分钟来到医馆。沈堂的医馆现在似乎稍微气派了一点，不过医馆的大门紧闭，没有开门营业。子空直接走上前去，用一把钥匙打开了医馆的侧门，楚凝跟着他走了进去。
侧门连接的是以前子空的铁匠铺，自从子空变成天风城城主之后，铁匠铺也一并被沈堂收购了过来，并且打通了，扩建了医馆的空间。楚凝刚才通过的侧门，其实就是原来铁匠铺的正门。
才刚刚进入医馆，楚凝已经听到了旁边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此时沈堂正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空碗。
“城主你来啦！”沈堂看见楚凝，似乎显得挺高兴的，他将空碗放在一旁，想要请楚凝坐下。
“不用客气了。”楚凝的心情并没有沈堂这么轻松，她连忙问到：“郝慕安呢？”
“哦，她在里面的休息间。”
楚凝往医馆后面走去，跨过走廊之后，就是沈堂所说的休息间，她推门进入房间，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郝慕安。
郝慕安挣扎着想要起来，旁边的子空已经跑过去将她轻轻扶起。
“城主。”郝慕安轻轻说了一声，但是楚凝注意到，她的声音好像比刚才更加虚弱了。
“是病又严重了？”
“她天天过来，本来好得差不多了，可能是今天的事情吓到了，所以现在又开始发高烧了。”沈堂也紧跟着楚凝走了进来，听见楚凝这样问道，他便快速地解释起来。
楚凝没有马上说话，其实沈堂刚才的话已经在无意间帮郝慕安作了证，她本来让郝慕安去医馆的原因，就是想要当着两人的面问一下郝慕安的情况，也是为了听一下“证人”沈堂的证明。现在她确实已经知道了，郝慕安真的生病了，连续的高烧让这个只是普通人类的NPC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她没有办法假装。
算了，没有什么要问了。
......
楚凝独自一人从医馆出来，子空选择留在那里。楚凝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距离仓库事件事发三个小时了，她开始往审讯处走过去。
审讯处就在管理大殿的旁边，是一座独立的建筑。寂空城正中央的高高天梯，顶部一边是城主大殿，一边是觅影楼，而管理大殿则在天梯的半腰位置，和广场同处一个高度。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比较严重，主管们都集合起来回到了管理大殿，楚凝一路上被许多NPC盯着，她穿过管理大殿，直接往旁边的审讯处过去。
审讯处的背后，是支撑着天梯和顶部建筑的巨大冰山，冰山当中是完全挖空的状态，里面就是寂空城的监狱。
楚凝在审讯处的大堂等了一会，宁东从侧门快步走了进来。
“城主，你来了。”
“审讯结束了吗？”楚凝问到。
“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宁东回答的声音非常干脆：“从初审来看，我个人认为，仓库的守卫们，应该没有松懈的情况存在。”
“是吗？”楚凝眯起眼睛，她不清楚这些NPC之间的审讯技巧。
“对。不过我还会进行第二轮的审讯，但是结果可能要明天才能出。”
“尽量今晚。”楚凝抿了抿嘴唇。
“......”宁东的表情严肃了一点，楚凝发现他好像是在思考，不一会儿，他这样回答：“可以。”
楚凝看了看这个和最初模样已经不怎么一样的老士兵，他的忠诚度非常高，加上从寂空城的居民的反应来看，似乎宁东的能力也非常不错，而且他的属性面板当中，拥有最适合从事审讯工作的威压和观察两个特性，因此宁东还是能够相信的。现在是下午四点的时间，只经过一轮审讯，楚凝对结果或许还有点疑惑，但是等晚上的审讯结果出来，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她离开审讯处，回到管理大殿，除了惴惴不安的一部分管事之外，剩下的一部分管事还在忙着他们的日常工作。看到楚凝进来，管事们纷纷低头行礼。
现在还有点时间，楚凝想看一看城市这段时间的仓库记录。这个本子一直是被郝慕安保管的。
子空说过，因为郝慕安生病，所以这几天的工作郝慕安都交给主管们代理，这么说来，记录册应该在代理管事当中。
“仓库的记录册在谁的手上？”
楚凝原本以为，她这样问的时候，会有管事将册子交出来，然而在她说完之后，这些管事看上去竟然都有些茫然的样子，甚至，站在当中的一位管事这样说到——
“城主，仓库记录册一直在郝主事的手上。”
“正常是这样的，但这几天她生病，工作是给了代理主管。”楚凝说到：“谁是负责仓库记录的代理工作的？”
她此话一出，在场的管事们面面相觑。
“怎么了？”楚凝看了看管事们诧异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好像忽然涌上了一阵不安的感觉。
“城主，我们......不知道郝主事生病了啊？”
“......”楚凝愣了愣：“怎么回事？她一直在沈堂的医馆，你们都不知道？”
“不可能啊。”管事们议论纷纷，此时，站在中间的管事回答：“可是我们这几天看到郝主事的时候，没有发现她的身体不适啊......除了今天。”
“......”
楚凝一时语塞，同时，她心中不安的感觉完全转化成为了一道响雷，在她耳边炸响。
在这一瞬间，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个功能是，伪造。”
也就在同时，荆七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忽然在楚凝的脑海当中回响。
第七五九章 锁定目标
寂空城，沈堂医馆内。
楚凝重新回到了这里，刚才管理大殿内的主管们的话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之所以知道郝慕安生病之后将工作交给了代理主管，是因为子空的话，而不是听到郝慕安亲口这样说过。原本她以为这就是一个事实，但是当两边的话出现不一样的内容地时候，她才忽然间发现了这当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这让她想到了差一点被自己忽略的部分。
她走进了一个误区。荆七说过，蚁后的本命法器有伪造的功能。因为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缕假冒的刺客本源气息，因此她本能地以为本命法器伪造的也应该是物体，但是其实荆七没有说，蚁后的本命法器，可不可以帮助一个人伪造成另一个人。
她找到了还在医馆里面的沈堂，郝慕安原本应该是已经好转了，但是正好今天楚凝回来寂空城，也正好鲛人答应了建造鲛人城镇，因此她才会吩咐郝慕安去准备相关的工作，也正因为这样，郝慕安才会发现仓库避水珠被盗，从而导致她再一次虚弱下去。
郝慕安躺在床上，不过她没有睡，楚凝走进去的时候，子空站了起来，郝慕安也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你不用动了。”楚凝制止了她的动作：“我只是想问你，你已经病了几天了？”
因为楚凝开口，因此郝慕安顺势躺回床上，她侧着脸看向楚凝的位置：“应该是六天……对，今天就是第六天。”
“那这六天里面，你的工作都是交给管事们去做的吗？”
“对。”郝慕安回答。
“你自己去说的吗？”
子空有些奇怪地看着楚凝，毕竟这个NPC还记得，就在刚才不久前的时间里面，他还跟楚凝提过这个问题。
楚凝轻轻摇了摇头，子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不是……”郝慕安的声音稍微小了点儿，不过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子空的位置，她说到：“我刚刚生病的那几天里面，根本连床都下不了，我是拜托子空帮我传达消息的，我还给了他我自己的令牌。”
“令牌在这里。”子空连忙从自己的袖子里面的拿出郝慕安的令牌。令牌是水晶雕刻而成的，就像是一块玉佩一样大小，上面有郝慕安的名字。
楚凝伸手接过郝慕安的令牌，每一个寂空城的工作人员，上至自己，下至守城的卫兵或者跑腿打杂的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令牌，这就像是身份证一样。令牌里面是专有的寂空城的气息。
自己手上的令牌是真的。楚凝一下子就已经明确了这一点。
“然后呢？”她继续问到。
“然后……”郝慕安愣愣地，她看向了子空。
“城主，我来说吧。”子空接过话，“我带着慕安的令牌回去管理大殿，然后告诉了那里的管事，将慕安保管的账本和记录册给了代理主管。有慕安的令牌在，主管很爽快地接过了工作。”
“……”楚凝安静地听着，不过她心中知道，她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主管们说没有发现郝慕安生病，而事实上，郝慕安确实卧病在床至少五天。也就是说，在主管们和郝慕安这一边的证词里面，多了一个人。
——一个假的郝慕安。
郝慕安躺在床上，主管们却不知道她生病，也就是说，主管们在过去五天之内，一定还是见到了“郝慕安”，也因为他们看见了“郝慕安”，而让主管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那一个多出来的人，那一个假的郝慕安，就这样李代桃僵，至少管理了寂空城五天时间。
而且，在这过程当中，恰好，无论是寂空城，还是血衣城，还是冠阳城，城主们都在震旦大陆，留下来的余汾城城主剑者，要不就是寻找水若无的路上，要不就是抓紧时间练级，寂空城唯一留下来的城主飞鹤，也经常在洛华城代理刺客堂的事情，夕风晓阳的两个弟弟，也就是暮和晚两人，更加抓紧的也同样是练级。
这么说起来，这几天里面，整个寂空城内外城，其实都属于高层人员不在的情况。而且，忠诚度非常高的郝慕安，也在此时忽然高烧卧病在床。
NPC和玩家不一样，他们可没有楚凝的技能，也分辨不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这件事情在无形之中还给楚凝提了个醒，她发现，可能，除了完善城市的管理规则和对管理人员的管理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保证这些普通NPC们的安全。
让他们不至于被随便“替换”。
楚凝看着自己手上属于郝慕安的随身令牌，脑子当中飞快转动起来。
其实她可以利用令牌给他们标记。
楚凝心中已经默默下了决定，在这件事情过后，她一定要想办法强化每一个工作人员的令牌，起码要让令牌能够记录各自的信息，根据令牌下达指令或者凭借令牌进入什么地方。
身份证——令牌要真的像身份证一样才行，要保证里面有每一个人都不能被替代的信息，这样才能保证主管们的安全，也能保证寂空城的安全。
楚凝心中转动得飞快，不一会儿已经在心中生成了完整的计划。她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解决眼下的问题。
“那么——”她开口，同时转向子空的位置：“我想问，你把账本给了谁？”
“给了……”子空只是花了一点儿时间想了想，已经飞快地想起来了：“我给了慕安的助手。”
“谁？”
“殷鲤，殷小姐。”子空回答到。
“这个人我还不知道。”楚凝皱了皱眉头。
“我来解释吧。”原本不打算起来的郝慕安还是慢慢地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现在事情很多，有些时候整理的工作太多，我还另外有自己的助手，都是主管们推荐的，非常老实的姑娘们。”
“可信吗？”楚凝问到。
“嗯。”郝慕安费劲地点了点头：“她们的考核评分都很高。”
楚凝安静地听着，她皱起了眉头。
评分高啊……这就奇怪了。
寂空城是玩家城池，楚凝可以自己制定规则，对于城市内的所有工作人员，最初她已经制订了一套考核规则，最终的考核评分是几个不同部分的平均分，而其中一个部分，是忠诚度。
虽然NP们的忠诚度不会真实地出现在NP们的考核表上，但是系统用了不同的几个小分点代替，最终计算得出的，依旧是忠诚值的数值。
当然，NPC们不知道那是忠诚度，这个世界里面，NPC们的所有被记录在系统里面的属性数值，都不会以数字的方式出现，他们和玩家不一样，因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属性面板。
考核评分高，至少，忠诚度就不会是拖后腿的存在，换言之，郝慕安选择的助手们，忠诚值也不会低。
问题……会出现在殷鲤这个人身上吗？
“所以你只跟她说过是吗？”楚凝看着子空，问到。
“对。”子空点了点头。
目标似乎在一瞬间被锁定到了特定的人身上。
“那——殷鲤在哪？”楚凝稍微想了想，最终问到。
第七六零章 殷鲤何在
楚凝走进管理大殿内。
今天的管理大殿尤为混乱，就是因为今天仓库的这件事情导致主管们都惴惴不安。不过在楚凝进来的时候，原本有些杂乱的大殿之内忽然间安静了一瞬，楚凝抬起头来，迎上了忽然从各个方面透过来的目光。
“殷鲤在哪？”楚凝看了一圈这里的人，整个管理大殿的大厅位置，其实与其说是大厅，还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区。因为就在这片大厅的位置，也摆放着无数的桌子和书柜，管理大殿当中的许多NPC的工作地点，就在这里。
不过她看了一圈这片办公区，却没有发现可疑的角色。
主管们大多数其实还是男的，也有一小部分是女性，多数女性主管们似乎办公的地方都不在这里，因此楚凝看了一圈，竟然也没有发现哪怕一个女性的主管。
听到她的声音的主管们愣了愣，不过很快，有不少的主管陆续反应过来。
“殷鲤……郝主事身边的那位殷小姐吧？”
楚凝听到人群当中传来的一点儿议论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这些人一下子还想不起来的原因。楚凝听到了郝慕安的名字。
“就是她，郝慕安的助理，她在哪里？”
站在前面的好几个主管互相看了看，在此时都露出了稍微有些疑惑或者惊讶的样子。不一会儿，其中一位年级稍微大一点儿的主管回答：“今天……好像还没有见到殷小姐。”
“对啊对啊……”旁边更多的主管们开始附和。
楚凝皱了皱眉：“那她平常都会在哪？”
“呃……”刚才回答楚凝的那一个主管想了想，随后指向了大厅之内的某一个方向：“那边有一个座位其实是殷小姐的，不过因为郝主事经常四处走动，殷小姐刚刚做她的助理不久，按照规定，新的助理需要跟在主事身边学习管理事物至少一个月，所以平常殷小姐也不在她的座位上。”
“哦？”楚凝想了想：“那刚才说，你们今天还没有见到她，所以往日你们都能看见她？”
“嗯，对。”这一次，主管们点头非常快：“她都是跟着郝主事出入的。”
“所以前几天也是这样？”
“对……”
楚凝心中叹了口气，子空拿着郝慕安的令牌，他原本应该要用令牌证明自己是为郝慕安传信的人，并且将账本暂时交给其他主管，但是这个消息和账本，半路被殷鲤截住了。而现在从这些主管的口中可以得知，在这几天里面，殷鲤都还跟着“郝慕安”进出管理大殿。
要不就是这个殷鲤也是假的，要不，她就是另有目的。
楚凝没有说话，她走到刚才主管指向的那一张桌子面前，这个属于殷鲤的办公位置其实还是非常干净，因为殷鲤现在还不是能够坐下来办公的时候。因此，这一张桌子上完全是空的。
楚凝拉开了桌子之下的唯一一个抽屉。抽屉没有完全合上，还留着一条缝，就像是上一次关的时候比较匆忙。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本子。本子侧面是用细线穿过装订而成的。本子看上去有些古老。
楚凝将本子拿出来。
“咦？”就在此时，她身边的那一位年长一点的主管忽然间发出了一点疑问的声音。
“你发现什么问题了？”楚凝转向那位主管的位置。
“这个本子，是殷小姐从老家带过来的，听说是什么祝福的经文，她天天都会带着这本子，一般是不会离身的。今天这本子怎么在这里？”
“从不离身……”楚凝摸索了一翻这个本子，本子的表面是羊皮纸，边缘已经起毛，这个本子呈现着棕色的模样。她稍微翻了翻，本子里面记录了一大段一大段仿佛咒语一样的文字。因为楚凝有万世手镯，知晓各种语言，她能够看懂这些文字。
这是人类分支种族的其中一种古语，刚才的主管没有说错，这上面记录的，就是祝福的经文。
这个本子，似乎是护身符一样的东西。而且，这个本子虽然放在抽屉里面，但是本子稍微弯曲着，似乎是因为之前有人将这本子卷起来过，后来将这东西放进抽屉，本子自己慢慢地舒展开来，才变成了现在这种稍微弯曲的样子。
她想了想，心中忽然间闪过了一丝灵光，她看着那一位主管：“你刚才说，你们这几天都还看到殷鲤和郝慕安是吗？”
“是的。”
“那么，你有注意到，这几天的殷鲤是不是带着这个本子？”
“……”年长的主管陷入了思考的情况，楚凝看着他，不一会儿，这位主管似乎才终于想起来的样子：“好像是……没有吧。”
“确定吗？”
“……”主管还没有回答，不过就在此时，旁边的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主管却忽然开口：“城主，李主管，我想起来了——殷小姐的这个随身带着的本子，平常是被放在她的随身布包当中的，这几天她好像都没带。”
“你怎么知道的？”楚凝目光转向了刚才说话的主管。
“呃，是这样的，因为殷小姐的布袋就是白纱布缝制，很软，平常这本子放在里面，都能够看到本子卷起来的筒状，不过这几天好像……”
“所以这几天你都有注意到这情况吗？”楚凝追问到。
“啊，嗯，是的……”年轻的主管有些愣愣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情当中好像有一点儿慌张。
“城主你可以放心。”原本的那一位主管——也就是被称为李主管的那位，忽然说到：“其他人没有注意殷小姐，蓝纹也会注意她的。”
蓝纹是刚才开口的那一个年轻主管的名字，在他们的外袍上面，各自绣着自己的名字。
“李主管！”年轻的主管连忙打断了李主管的话。此时，楚凝似乎听到了一点儿轻轻的笑声。
嗯？有故事吗？
不过自己现在没有空去了解这些。
楚凝低下头，开始翻着本子，前面记录着各种各样的祝福经文，本子后面还有几页是空白的纸张，纸张边缘已经发脆变黄。
楚凝摸了摸白纸的位置，她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转过去，面向大门的位置，在光线比较充足的位置上，她看到了白纸上面的一点东西。
那是一些粘在边缘的黑色污点，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不小心点上去的墨汁。
不过这个本子不是账本，为什么会有墨水？
光芒之下，白纸边缘上的黑色污点，慢慢地变成了另外的颜色。
现在，凭借着光芒，楚凝一下子就发现，这些黑色的污点，颜色其实不是黑的。
那是深深的，近乎是黑色的红色。
——这是凝固的血液。
楚凝抿了抿唇，她抬起头来，面对着大厅之内的各个NPC：“工作人员的信息登记册在哪？我需要殷鲤的住址。”
第七六一章 牵扯的另一件事(上)
亚阳大陆，洛华城。
据说殷鲤的旧住址不在寂空城，在工作人员登记册上的信息，只有一个洛华城内的民居地址。楚凝记下来了这一个地址，随后便来到了洛华城。
洛华城虽然已经换了主人，不过因为这座城市是亚阳大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还保持着发展的城市，相对来说，洛华城各方面的东西比寂空城还要更加完备一点。寂空城现在的建造样子，是根据锦月城建筑图册来建造的，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完全建造好。因此两座城市对比的话，其实还是洛华城的形态比较完整。
洛华城内，城市被分成了前中后三部分，每一部分都各有左右两个区，因此整座城市一共有六个区，除了城市正中间的城主大殿和管理厅之外，剩下的所有区域，都被划分进入了各个区之内。
殷鲤留下来的地址，就是洛华城内第三区的地址。
洛华城本身非常大，即使被划分成具体的小区，但是每一个区域也都有着各种分工的建筑，例如居民区，商业区或者是娱乐等等的地方，六个区域和六座小城市差不多。
第三区是洛华城左半边的后区域，楚凝直接通过传送阵到达了第三区的位置。殷鲤登记的地址并不算偏僻，她一会儿就找到了。
而且……地址对应的地方，不仅不偏僻，貌似还挺漂亮。
那是一整座大宅子，从门口的位置看过去，其实非常气派，是典型的大门大户的装饰。
楚凝看着这宅子的大门，她心中的疑惑已经越来越深。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敲敲门。
她尝试着敲了好几次的门，不过——并没有人来应门。
而且，因为这一座大宅子是位于第三区最为繁荣的地带，正好就面对着对面的商业地带，楚凝的装束和头发也非常引人注目，从她开始敲门起，她已经收获了四面八方而来的许多目光。
没有人来应门。
楚凝后退几步，回到了宅院大门前的阶梯位置，她正在思考着什么，忽然，她感觉到自己面前光线一暗。
她抬起头来，此时她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
“请问……你是寂空城主吗？”
楚凝查看了一下妇女的属性，很显然这是一个NPC，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NPC的名字叫殷源。
也是姓殷的。
“对，我就是。”楚凝眯起眼睛：“殷宅的人去哪了？”
“这个宅子……”中年妇女听到楚凝的话，这样回答到：“已经空了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楚凝皱起眉头：“你和这宅院有关系吗？”
“我是殷宅的下人，被留下来看管着这个宅子。”
“它为什么空了？”
“家主他们忽然间就不见了……”
“不见了？”
“对，消失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出去采购的时候，当我回来的时候，宅子的人都不见了……我吓坏了，逃出去的时候，在门边发现了一封信。”
“信？”
妇女从自己的衣袖当中拿出了一张被折起来的纸，递给了楚凝。
楚凝半信半疑地接过去，这个NPC出现的时机很凑巧，不仅是刚刚好在她敲门的时候过来，还因为她似乎是有问必答的样子。
“既然你是殷宅的下人，为什么要将情况告诉我？”
“……”妇女稍微冷了愣了愣：“城主您先看看信上的内容，你就知道了。”
楚凝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纸张，她忽然发现，这张纸有点眼熟。
发脆，发硬，边缘泛黄。
楚凝眯了眯眼睛，她忽然发现，好像自己手上的这张纸有些像刚才她在寂空城管理大厅找到的那一个本子里面的纸张。
楚凝心中叹气，可惜自己在发现血迹之后就没有仔细看后面的内容了，而且自己也没有将本子带过来，不然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信息。
这张发黄的纸张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内容，楚凝只看到了上面唯一的一句话——
去寂空城，找寂空城主，鼠
这一行字写得非常歪斜，就像是什么人临时写上去的样子，而且上面还有无数斑斑点点的血迹散落其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双手流着血写出来的内容。
而且很显然，这是一句不完整的话。
去寂空城，找寂空城主，很显然，找的就是自己。怪不得妇女在认出自己之后立马过来询问。这或许是一个线索人物。
不过，最后面的那一个字，反而令楚凝格外的在意。
鼠——这个字的末尾已经歪了过去，整个字的形状完全散掉，只能依稀辨认出是这个字，不过现在的这一个字，让楚凝想到了一个词。
——鼠族。
要知道，她最早发现鼠族踪迹的地方，正好就是洛华城。
楚凝心中一动，她看向了妇女：“殷宅是什么时候忽然人全部消失的？”
“大约是……两个多月前。”
楚凝心中大约理了理时间线，她想到，似乎她在洛华城打败前任洛华城主和鼠族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半月前。
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已经往震旦过去了，她在震旦做了一个多月的连环任务。
这么说起来，假设纸条上的鼠字指向的就是鼠族，也就是说，至少在两个月前，鼠族可能就已经和殷宅产生了什么联系。
楚凝忽然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鼠族也有可能在洛华城她还不知道的角落位置，也事先做了什么准备呢？
这似乎是一个恐怖的问题。
楚凝原本以为事情很严重，但是没有想到事情比她想到的还要更加严重。
鼠族……
她看着面前的中年妇女。
“整个殷宅上下，只剩下你了吗？”
“不……还有二小姐。”中年妇女喃喃说到，身为下人的习惯让她一直保持垂下头去的模样，不过就在此时，她猛地抬起头来。
“城主！你……没有见到我们小姐吗？我以为，是小姐告诉了你这件事情！”
“我自己过来的。”楚凝心中已经大致明白过来了：“你的小姐名字，是叫殷鲤，鲤鱼的鲤，对吗？”
“对，对对！”妇女激动地点着头：“小姐还好吗？”
“你和殷鲤一起看了这封信是吗？”
“是，小姐说她自己去寂空城，让我在这里守着宅子。”
殷鲤啊，楚凝咬了咬牙，这封带血的信如果是殷鲤和这个妇女一起看到的，也就是说，殷鲤本来就应该去寂空城，而且要找到楚凝，传达什么信息才对，不过为什么，殷鲤去到寂空城，只是单纯地开始做起了郝慕安的助手呢？
“她失踪了。”楚凝说到。
“啊？”面前的NPC大惊失色：“失，失踪了！小姐难道……”
“等一下。”楚凝看着她：“我需要进去这里。”
“可是我没有大院的钥匙……”
“钥匙没关系。”楚凝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殷鲤的房间，你总知道吧？”
“知道知道！”
“那就好。”楚凝说到：“那我还要你来带路。”
第七六二章 牵扯的另一件事(中)
楚凝在街上召唤出建木。绿色的叶子在街道当中出现，现在的巨大白色叶子，已经可以坐下三道四个人。
白色的叶子忽然出现，将旁边的妇女吓了一跳，楚凝爬上叶子，回头朝着妇女招了招手。
“城主，这是——”名叫殷源的妇女看上去有些惊恐。对于这些NPC来说，楚凝召唤出来的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说是在这个世界从未见过的奇特东西。毕竟无论怎么说，神主世界也就是一个充满着各个种族，各种法术和奇特宝物的世界，即使是最为普通的人类NPC，也会在生活中或多或少地见过各种神奇的召唤物或者生物。
不过，让殷源感觉到害怕的，并不是建木本身，而是她需要坐上去建木这一件事情本身。
楚凝半说半拽地将她拉上去，建木一下子升起，直接越过了殷宅的围墙上方。
楚凝往下看去，她首先看到的，是殷宅大门背后的一条入门分岔的白砖小路，刚入门是一个小小的花园，大约不超过二十平方的面积，小道从花园两侧转过去，通向了花园尽头的屏风。
从上方俯视看下来，楚凝能够看到，在屏风背后，就是整座大宅子的天井位置，天井后是中堂和家族祖先牌位放置的祠堂，后面就是后花园和各种房间。
楚凝瞥了一眼旁边的妇女，她似乎有些害怕，不怎么敢看下面。
楚凝双手按在建木上，叶子的速度减慢了不少，她对着妇女说到：“殷鲤的房间在哪？”
“啊，这个……”妇女有些惊慌地稍微睁开一点眼睛，她看了看，不一会儿才颤抖着指向左边的一个位置。
“在，在那一边——走廊第三间房间。”
楚凝心中一动，建木就此稍微侧着降落下去，巨大的白色叶子落在后花园的空位置上，楚凝跳了下来，殷源也跟着战战兢兢地下到了地面上，仿佛是等到她站在了地面上的时候，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凝看了看四周。宅院的人离奇消失已经两个月了，原本修剪非常漂亮精致的花园，现在地面上的草和一些植物已经自顾自地长出了侧枝，而且或者是没有人浇水，花园当中的大半花苗已经枯萎，只剩下高大的树木还在苦苦坚持。
楚凝推开了殷鲤房间的房门。房间里面没有点着蜡烛，看上去整体偏暗。不过这是一个典型的套间房间。推门看到的首先是一个精巧的书房，偶尔运用的鲜艳的颜色，还是彰显着这是一个少女的房间。
书房和卧室之间有一层镂空木雕的推拉门，推上的时候，配搭上门旁边的纱帘，可以很好地挡住卧室的样子，不过在睡觉的时候，书房烛台上点着蜡烛，纱帘又能稍微透光，不至于让卧室里面完全黑暗。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姐闺房的样子，而且看上去，还非常精致。
“殷鲤是二小姐对吗？”楚凝问到。
“是的。”
“那她的地位看来也不低，是吗？”
“是的。老爷只有两位小姐，并没有儿子，大小姐比二小姐大了七八岁，很早已经出嫁了，所以二小姐是宅子里面的明珠，这个房间就是——”
“你说什么来着？”楚凝眯起眼睛，忽然间反应过来，她忽然转过身去，将殷源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大小姐早就出嫁了？”
“对……”
“她嫁到了什么地方？”
“她……不在洛华城。”殷源的样子看上去有点不愿意，或者说犹豫的情绪，楚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怎么了，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楚凝问到：“殷宅出了这件事情，殷鲤和你去找过她吗？”
“没有。”妇女咬了咬牙，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挣扎。
“本来洛华城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楚凝特意将自己的态度稍微放远一点：“只是殷鲤是寂空城主管的助理，而且她的失踪和另一件事情有关，所以我才需要来寻找真相。我需要真相，你需要殷宅的人回来，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将信息告诉我会比较好。”
妇女看了看楚凝，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是真的在左右挣扎，楚凝耐心地在一旁等着。不一会儿，她终于听到了妇女的首肯。
“好吧。”
楚凝放下心来。
“那就告诉我吧——关于大小姐的事情。”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已经朝着殷鲤的卧室里面走过去。房间的床铺叠的非常整齐，虽然在游戏当中，床铺的丝绸布料就只是布料，除了舒服没有任何的作用，也不会像玩家们非常喜欢的一部分家具那样有凝神或者缓慢恢复血量的作用，但是作为普通布料里面最贵的材料，一匹丝绸布料，足足抵得上五枚金币，也就是五万信息币。
从这个程度来看，即使是在洛华城这样底蕴丰富的城市，殷宅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家族。
“大小姐比二小姐大了将近八岁，老爷只有一个妻子，夫人生下二小姐之后就去世了，老爷对二小姐非常宠爱。而且二小姐非常聪明，经商也很厉害，老爷将生意交给了她。大小姐相对来说反而比较……叛逆。”
“叛逆？”楚凝好奇心稍微被挑起了一点儿。
“对，大小姐她，爱上了一个流浪的人。当时老爷很生气……不过我也只是听宅子里面的老仆人说的，我也不清楚。”
“大小姐后来就离开了宅院。”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现在殷源看起来似乎已经丢掉了一部分思想负担。她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
而楚凝此时掀开了殷鲤睡觉的大床，她将丝绸被子拨向一边，连枕套都被她扯出来。不过她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继续说吧。”楚凝背对着殷源。
“啊……哦。”殷源愣了愣：“大小姐跟着那一个人走了，据说不在寂空城，那是一个到处流浪的人。后来，老爷将大小姐的房间锁上，然后宅子里面再也没有提到过大小姐。”
“她出嫁多少年了？”楚凝走到外面，拿起书桌上的一本账本，随手翻了翻。
“已经……差不多十年了吧。”
“所以你们找不到大小姐，对吧。”
“对。其实大小姐对二小姐还真的挺好的，大小姐离开的时候，二小姐才十岁，她伤心了很久。”
“不过现在，应该想找也找不到了。”楚凝这样说到。如果是以前，说不定还能说无论生死绝对还在亚阳内，现在大陆通行，如果说这位殷宅大小姐真的还活着，也不一定还在亚阳大陆上。
这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加上楚凝暂时还没有发现，她要找到大小姐的必要性。
不过遗憾的是，她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楚凝想了想，她转头看过去背后的NPC身上。
“那——大小姐的房间在哪？”
从殷鲤的房间走出来，需要绕过一整条走廊，进入另外一个小花园，才能到达传说中的大小姐的房间。这个房间果然被锁起来了。而且这一个小花园一看就是完全疏于打理的模样，整个花园杂草丛生，有一部分青草已经差不多长到了楚凝的腰上。
如果不是自己这样走过来，楚凝真的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精致的宅院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处被废弃的地方。
殷源自然没有钥匙，不过这不在楚凝的思考范围内，她直接砸开了窗户，从窗户翻了进去。
房间里面也是一个标准的小套间。虽然所有家具或者是床铺等等都铺满了厚厚的灰尘，丝绸的被套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生长过度的草挡住了窗户的一大半光源，使得房间之内非常阴暗，潮湿腐败的气味令楚凝皱了皱眉。
她还是往卧室那边走过去，和殷鲤的房间布置有些类似，殷家大小姐的房间也是一如既往的华贵。
楚凝看这个房间好一会儿。
“殷家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她身后的NPC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名字。
第七六三章 牵扯的另一件事(下)
“殷家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楚凝本来只是随后询问了一下而已，或许是因为她怎么说也进入了别人的房间，她下意识的觉得还是需要问一下主人的名字，即使那一位房间的主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大小姐名字叫殷离。”
楚凝奇怪地扭过头去：“我问的是大小姐的名字。”
“是啊。”妇女显出更加奇怪的神情：“大小姐的名字，确实就是殷离啊。”
楚凝心中一动，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间明白过来，自己可能是先入为主了。不管怎么说，虽然她知道殷家二小姐的名字是殷鲤，但她还不知道殷家大小姐叫什么。只是咋一听妇女这样说出来的一个名字，让楚凝以为听到了殷家二小姐的名字。
“是哪一个字？”楚凝问到。
“离，离开的离。”说到这里的时候，楚凝看见她面前的妇女脸上掠过了一丝有些遗憾的神情，紧接着，她听到妇女这样说到：“这是大小姐离开殷家的时候，自己改的名字，当时我正好也在正堂的位置，我听到了大小姐这样对老爷说的。”
“离。”楚凝心中重复了一遍，果然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殷离，殷鲤，虽然读音一样，但是蕴含的寓意，总感觉不是完全相同。
“她说，一方面是因为她要离开了，一方面，将名字改成和二小姐一样的读音，就当作，她还陪在二小姐身边。”
“所以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
“啊，对。”妇女点点头。
楚凝在这一间已经被锁上很多年的房间逛了一圈，无数被灰尘盖住的家具布置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房间里面虽然潮湿，但是也只是因为阳光照射不进来产生的而已，房间内没有任何渗水的角落，整体看上去，虽然苍凉，但是并不衰败。
所有可能有机关的地方楚凝都找过了，她甚至放出了生命灵火来帮助寻找，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她只能叹了口气，停下了自己的搜寻的动作。
她离开了殷离的房间，穿过后花园来到了前厅的位置。或者是已经两个月没有进来殷家，妇女虽然还算镇定，但是也只是相对来说的而已，其实只要稍微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她的脸上，是明晃晃的激动和怀念，还有不能掩饰的悲伤和恐惧。
对于普通的NPC来说，殷宅这样的巨变已经足够让他们感觉到无边的恐惧和担忧。眼前的这个妇女也是如此。
楚凝来到前厅，在进入前厅之前，她已经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她总感觉这味道并不陌生，但是却暂时想不起来。
她走在前面，慢悠悠地拐进了前厅的拱门，首先她看到的，是一张大大的桌子，上面还摆放着好几双碗筷。
咦？楚凝眯起眼睛，在她看见桌面上的东西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总算有了一点收获。
那是一张圆桌子，全部是上好的红木，桌子利用榫卯的方法卡住，桌子上摆放着好几个盘子。
盘子里面是黑色的物质，咋一看根本无法辨认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楚凝很快已经反应过来了，那些黑色的物品，就是已经彻底腐败变质的食物。
而刚才她闻到的那一股好像有些熟悉的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味道，那单纯就是食物腐败发出的气味。只不过因为两个月过去，桌子上的食物腐败的过程早已经结束，前厅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环境，所以味道已经几乎完全散尽，只是楚凝在游戏里面的五感比较敏锐，才能够勉强感觉到空气当中的奇怪的味道。
她收获到的第一条信息，就在这张桌子上。
桌子上，摆放着三双筷子，三个瓷碗，而且，最重要的是，碗里面原本可能还残存着米饭没有吃完，因为现在碗中虽然已经空了，但是碗底还有食物腐败之后残存的黑色污渍，如果碗中没有米饭的话，那么瓷碗应该是干净的。
碗中还有米饭，旁边的筷子摆放也并非非常整齐。
楚凝看了看这张桌子，她忽然想到——这张桌子上曾经发生的事情，可能会非常关键。
“三双碗筷，殷宅当天是不是有客人？”
“对。”妇女回答：“当天有一对夫妻过来拜访，说是老爷的旧友，老爷留他们下来吃饭了。”
“一对夫妻吗？”楚凝眯起眼睛：“所以那天二小姐没有一起留下来吃午饭是吗？”
“对......也算是幸运。”妇女喃喃到，或许是楚凝的话让这个NPC再一次想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这让她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当然，她还是非常迅速地回答到：“二小姐本来已经在经营生意了，那一天刚好是新进货的日子，她提早吃完了饭，然后早早地出门了。”
楚凝转过头来：“你和她一起吗？”
“不是......我只是出去采购，只是当我回去的时候，我只看到二小姐站在门口，她——”
“拿着那封信？”
妇女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脸色已经再度白了白，最后，她勉强地点了点头。
楚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其实已经大致能够明白过来了。像普通NPC当中的这样大户的人家，规矩说不定会比现在简化礼仪的寂空城要复杂很多。如果在前厅吃完午饭的主人和客人离开这里，下人应该会立刻将桌子收拾干净。现在盘子或者碗里的食物已经完全腐败，很大一部分已经消失，也无法辨认最初究竟剩下了多少食物。但是从碗筷盘子还摆在桌子上，碗里原来也还有米饭这两点来看，楚凝反而推测，殷宅忽生变化的时间，应该就是正在吃饭的那一段时间里面。
连饭都还没有吃完，就出事了。
“那对过来拜访的夫妻，你以前见过吗？”
“没有。”
楚凝叹了口气，所以现在她了解到的事情里面，多出来两个未知身份的人物。
她依旧还不能知道，究竟是谁在门口留下了那一封还没有写完的信。而且，根据寂空城管理大殿内的NPC们的口供来看，殷鲤从不离身的本子也被扔在了抽屉里面，溅上去的血液，究竟是谁的？
殷鲤，最后这几天出现的殷鲤，究竟是本人，还是假的？
她有什么目的？
谜团依旧很多，楚凝必须要弄清楚仓库的事情，但是现在，她连个人都找不到。
她想了想，只能转过头去，问到：“殷鲤平常的店面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