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四章 时间见证
楚凝和那一股子将因果核心拉回去星球内部的力量僵持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就在她感觉到那一阵拉力开始减弱的时候，她心中一喜，进而加大了拉扯的力度。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次诈她的计策，因此她丝毫不敢放松，当然，如果真的是那一股拉力已经被消耗一部分，那么楚凝现在加大力度，自然可以一举成功。
她手上两根丝线缠上了因果核心，剩下的丝线都先在她的身体各处绕上一圈，紧接着往反方向绕在地面上。
在加大力度之后，楚凝再一次感觉到了从丝线那一端传过来的一丝震动。
她还在疑惑，下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双手一松，她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被丝线扯开，因为星球正在高速移动，而楚凝始终无法和星球形成相对静止的状态，加上接近极点的位置，楚凝本来就无处落脚，因此，现在手上拉力忽然消失，楚凝自然一下子仿佛风筝一样被扯起来，系紧在她腰间的丝线顿时绷紧。
怎么了？
但是楚凝没有感觉到自己丝线受损的情况，她定了定神，她看见，手上被放出去勾起因果核心的两根丝线还在这里，而且，在楚凝回收的时候，她发现，就在那两根丝线的尽头位置，正紧紧地缠绕起一个球体。
楚凝心中一动，她飞快地将丝线收了回来。
那是一个被丝线完好包裹起来的球体，看上去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楚凝刚刚入手，已经能够感觉到来自于这一颗水晶球的气息压制。明明入手是一片水晶的凉意，但是传达出来的信息分明是炙热的，而且是直接侵入楚凝意识体的热量，楚凝甚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沙漠。
她赶紧将这东西放进背包，她还记得，当初剑灵兄妹的因果封印球，一直在吸收她自己的意识。
从现在来看，这个因果核心似乎不会这样，但是捧在手心只是一会，楚凝的意识体已经有被灼烧的感觉。
“喀拉啦——”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破碎声音在楚凝脚下响起，她心中猛然一惊，目光移动到自己脚下的位置，楚凝眯起眼睛，她首先看到的，是脚下原来平静的海洋表面，忽然间泛起来的一阵阵涟漪。
因果核心被拉出来，刚才的漩涡自然不见了。但是现在的海面一点都不平静，涟漪逐渐成为小小的波浪，而且，更麻烦的事情，还在远处。
楚凝回身看去，在海洋边缘的位置，地面开始皲裂。
失去了因果核心，这个星球要崩坏了！
随着星球迸出缝隙，无数因果气息从裂缝当中冒出来，这样的气息使得楚凝产生了窒息的感觉，虽然意识体不需要呼吸，但是楚凝非常清楚地知道，现在她感觉到的窒息感，其实是因果之力的泄露对她产生的压迫感觉。而这一阵无法避免的压迫，在她感觉，其实就是窒息。
赶紧离开！
楚凝心中非常明确，她意念一动，原本为了固定她的位置而紧紧缠绕在地面的丝线瞬间松动，地面开裂的时候，一根根丝线被楚凝回收进入自己手上的戒指。
没有了丝线的牵制，楚凝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最后一根丝线收回来之后，那原本强制联合在一起的金色星球，瞬间抛下了楚凝，往前飞去。
楚凝现在能够看见，原本自己入目能够看见的大片土地，现在正在飞快地往外飞去，渐渐的，原本的球形的形状展现出来，最后，这一个金色的星球，在虚空当中重新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闪烁的球体。
楚凝在原地等待着。
宇宙当中寂静非常，随后又有好几颗星球“路过”楚凝的身边，她抿了抿唇，就在这一刻，她听到了一声闷响。
明明只是一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声音，但是在这个环境之下，清晰得如同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楚凝心中明白——这是金色星球爆炸的声音。
失去了因果核心，这个最终的结果楚凝早已经想到了，虽然只是那么十几秒的时间，但是金色星球早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因此，这一声闷响，听上去非常小，但是在那爆炸现场，恐怕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而这也是楚凝为什么马上离开金色星球的原因。
她还没有碰上过因果之力爆炸的情况，虽然核心存在，金色星球最多就像是为了保护核心而产生的防御外壳，但是那必定还是沾染上了因果之力，对于未知结果的事情的发生，楚凝还是非常谨慎的。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放松下来，紧随着响声而来的，是剧烈的罡风，爆炸产生的向外的风暴朝着任何方向飞驰而来，楚凝只是在某一瞬间忽然间听到了一丝来自于刚才金色星球离开位置的声音——这和刚才的闷响不太一样——但是，几乎就是瞬间发生的事情，那罡风在声音传来的时候，也直接迎面扑来。
楚凝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吹了起来。
罡风力量非常大，在刚刚吹拂到楚凝身上的时候，她仿佛被一堵忽然间冲撞过来的墙壁撞了一下，罡风吹来最为直接的后果，就是楚凝直接被推往后方。
她被吹得东倒西歪，在宇宙空间中转动起来，但是楚凝没有什么能够扶手的位置，当然，唯一一个值得她安心的情况就是——这个地方，至少没有什么东西会撞上自己。
即使是星球，迎面扑来的时候，也只是像虚影一样，楚凝穿过每一个星球，都像是穿越一片迷雾一样而已，唯有刚才爆炸的金色星球，才是实体。
因此，爆炸罡风对这些仿似虚影的星球没有任何影响，而只是对楚凝这个意识体有影响。
她在旋转的过程当中，目光所见的全是一点点从眼底划过的亮点，那都是不一样的星球的虚影，或者这一个地方永远没有人会来，即使是楚凝，这一生也或者不会再进入第二次，因此，这些星球虚影，会永远地，不停歇地，沉默地移动下去，或许，就和现实世界当中的宇宙一样，这些星球从出现，到逐渐成熟，到衰老，最终坍塌或者解体爆炸，都不会有任何一个见证者。
但是这不代表它们没有存在过。
因为时间都在看着这一切，时间——或者说永恒的死亡——都是见证者。
楚凝感觉得到自己还在快速转动，她能够看见越来越多在自己视野范围内一闪而过的白色光点，那一阵风吹过来，让她不知道移动了多长的时间，楚凝非常肯定，她自己此刻的速度一定非常惊人。
她的眼前一亮，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正在虚空当中漂浮转动的她，在这一瞬间忽然间感觉到身体沉重下来，楚凝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她的意识体已经一下子倒在了某一个硬硬的平地上。
她睁开眼睛。
入目所见，她现在看见的，不再是黑色一片的宇宙，而是寸光的房子。
而寸光，正坐在椅子上，楚凝自己，倒在了她面前的地板上。
察觉到楚凝的意识波动，原本紧闭双眼的寸光现在忽然间睁开眼睛。
“你出来了。”
楚凝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出来了。
她松了口气，意念一动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找得到吗？”寸光站了起来，虽然眉目依旧淡淡，但是还是能够看见她眼中细细碎碎的希望的光芒。
楚凝先站了起来：“我......”
寸光看着她。
“我找到了。”楚凝听见自己略微沙哑的声音，她从背包当中取出因果核心，在她还是意识体的时候，因果核心就是手上的一个水晶球，而现在，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面，因此，因果核心变成了在她手中不断转动的漩涡。
“......”寸光沉默着看着这一个核心，目光当中流光闪动。
“就是......就是它。”寸光喃喃自语：“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它的样子，但是我就是知道，这就是它......我究竟在说什么？”
“我明白。”楚凝说到。对于存在在自己身体里面这么多年的东西，即使只是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因果之力，也绝对会让寸光自己产生熟悉的感觉。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楚凝打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十四环
任务要求：寻找寸光
完成进度：已完成
任务描述：去往震旦大陆天寒之地，找到时间之神寸光，并且剔除她身上的因果之力。]
十四环的任务，已经完成。
楚凝松了口气，她看着自己的任务面板稍微有些走神，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如此繁琐复杂的任务环，已经被她完成了十四个了。
因果核心只是被自己拿在手心几秒钟，楚凝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手上炙热的感觉，她连忙将这东西放回自己的背包之内。她叹了口气，现在——自己又要回去震旦神庙了。
第七零五章 可能存在的隐情
楚凝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对震旦神庙非常熟悉了。
从第一次带着陆斯年磕磕碰碰地进入这个震旦大陆上最高级的地域，她和修两人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能够抵达那震旦神庙的入口，而且，在入口之后，还有一段路才能最终抵达神庙最上方的大堂位置——当然，除了第一次之外，剩下的其他时间，楚凝去往神庙的位置，都可以通过裴恒之留下的印记直觉抵达神庙之内的位置。
因为连环任务的原因，楚凝已经多次去震旦神庙，就这么一个地方，已经迅速地取代了以往在亚阳大陆时她经常去的城主大殿。
从寸光所在的天寒之地离开，楚凝召唤出建木，直接往大陆中央城市飞去。
楚凝这一次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浮决城，这座城市还是最初她看见的那个模样，安静地呆在大陆正中间。每一次楚凝过来，因为她不是震旦大陆的人，而身为神庙所在第，以及整个大陆中心点的城市，浮决城对于楚凝的气息非常敏感。每一次她进入这座城市，楚凝都能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被扫描的气息扫过，虽然气息没有对她产生什么伤害，但是很显然，她总会有不自在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她怎么拒绝，而且，因为她身上还有裴恒之留下来的印记，加上她身上本来就有的亚阳大陆和迦楼罗的气息，已经无形之间让城市对楚凝的压迫小了许多。
在她进入城市的时候，楚凝照例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清晰的意念扫过自己的身体。
她找到了地面上代表着传送屋位置的法诀，顺利地进入了震旦神庙。
回到大堂之内的楚凝，这一次能够看见裴恒之和陆斯年两个人。虽然她在寸光那一边耗费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从以往自己完成的这么多次任务来看，寸光这一环任务，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毕竟，寸光的意识海洋中，尽管是完整的一个宇宙，而且似乎还不怎么符合物理规律，但是那一个地方，却没有太大的能够伤害她的地方。
“这一次很快。”裴恒之站起来，楚凝看到，陆斯年和裴恒之似乎是面对面坐着，正在喝茶。
“嗯。”楚凝从背包当中取出因果核心：“寸光的意识海里面已经是宇宙的形状了，我拿不出整个因果之力，所以直接带过来因果核心。”
“宇宙？”裴恒之一愣，它默默地重复了一次，神情当中似乎是有些疑惑。
“宇宙吗？”他又重复了一次。
怎么了？楚凝心中一动。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吧……”裴恒之抿了抿唇，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没事，时间之神，意识海是什么，都是可能的。”最后，裴恒之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他低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楚凝听着他在说话，心中隐约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宇宙……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心中极快地闪过了一点儿疑惑，但是在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一股疑惑究竟代表的是什么东西。在未来某一个时间，楚凝才会惊讶地发现，原来她看见的那一个宇宙，背后代表着更加恐怖，更为震撼的信息。
那是关于重生和死亡的信息。
此时此刻，她也只是对裴恒之的神情稍微有些怀疑和不解，但是却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至少现在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一切或者都是一种诡异的巧合，因为寸光这一环的任务，楚凝是自己去完成的，并没有修陪着，因此她也就没有跟修说宇宙的问题。而此时的修，其实正在会议室内发呆。当然，两人都无法知道，在这一环任务之内，他们忽略的，错过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现在，楚凝将因果核心交给了裴恒之。
“因果核心也没有问题。”裴恒之看上去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楚凝看着他。
“迦楼罗怎么样了？”
“……”裴恒之的神情显然地愣住了，但是这一次，他已经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或者排斥的样子。楚凝猜测，这可能还是和她激活了水晶宫有关。
“她……还没有醒。”裴恒之回答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了下来。他才刚刚说出第一句，后面还坐在椅子上的陆斯年已经放下了他手上的杯子。
就连这位神医脸上都露出了无法言说的焦虑和担忧，楚凝现在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迦楼罗的情况，应该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楚凝皱起眉头。
“寸光的因果核心，可以让她醒过来吗？”楚凝问到。
“估计不行。”这一次，回答的人是陆斯年，楚凝听见他这样说到：“小楼她对抗心魔的时候，是直接用了原本回到她身上的因果之力，因为她是因果网络的目标，所以对于我们这些承担者来说非常有害的因果之力，在从我们身上剔除之后，原本的因果之力已经被改变，而成为了带着我们一部分生命之力的力量回到了她的身体，因此帮助她的身体重生。”
“但是……她将已经吸收进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因果之力放了出来，用来攻击他的心魔，在一定程度上，小楼用了自己的生命之力来攻击。”陆斯年的解释可以说是非常简洁了，楚凝一听就明白了。
“所以上次对付心魔消耗的因果之力，可能比寸光承担的所有因果之力都要多，是吗？”
“对。”陆斯年说到。
楚凝抿了抿唇，这一个信息让她再一次明确了裴恒之心魔的战斗能力。寸光是最终迦楼自刎之前推开她，并且使得地面裂缝出现的最直接的那一个人，寸光承担的因果之力很多，但是没有想到，现在楚凝取回来寸光的因果之力，却还不足以弥补上一次迦楼罗消耗的因果之力，因此裴恒之的心魔，估计已经接近成熟了。如果不是水晶宫的存在，恐怕迦楼罗最终还真的会被心魔杀死。
幸好——楚凝心中默默说到。
裴恒之没有说话，虽然寸光的因果之力被楚凝带回来，但是看得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因果之力无法弥补损失，加上他是直接导致迦楼罗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因而他的情绪非常低落。
他沉默着双手捧着因果核心，走进了房间。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忽然，在裴恒之准备推开迦楼罗房门的时候，陆斯年开口。
“……”裴恒之依旧沉默。
“你的心魔已经失控了。从你开始弄因果网络开始，心魔出现到今天的千年之后它第一次开始失控，说明，它已经有取你代之的能力了。如果不是水晶宫的存在，你基本没有胜算。”
“我知道。”裴恒之只是说了这三个字。
“你根本就不知道！”裴恒之说得非常轻柔，但是陆斯年的声音却忽然增大，楚凝被吓了一跳，因为在她的记忆当中，这个自己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的神医陆斯年似乎是没有什么脾气的。
这一个愤怒着站起来，朝着裴恒之怒吼的男人，仿佛不是陆斯年。
“你知道什么！”陆斯年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已经压迫他多天的想法，终于爆炸开来的感觉。楚凝看见他的面容开始轻轻地扭曲起来：“水晶宫可以挡住一时，挡不了一世。圣鱼湖就是例子！下一次呢，心魔之所以能够冲破封印，一方面是封印阵破损，但是你之所以被心魔侵入夺舍，是因为你已经不足以压制它了。”
“心魔就是第二个你。”陆斯年叹了一口气：“谁强，谁就能掌控这个身体。因果网络已经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以后你只会越来越多需要耗费你精力的情况，水晶宫核心在你这里，但是当你下一次虚弱到连核心都控制不住的时候，你就彻底完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裴恒之没有转过身，他保持着想要推门进房间的动作。
“……”陆斯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裴恒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推门进去了。
楚凝靠在墙上，看完了这一场争吵。
“不好意思。”陆斯年仿佛才刚刚发现楚凝一样。
楚凝歪了歪头，反正她现在还要在这里等着裴恒之出来，因此她也丝毫不着急。
她决定先换一个话题。
于是，她忽然间问到：“荆七呢？”
“啊？”
“就是以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刺客呀。”楚凝眯起眼睛。事实上，她故意提起荆七，并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她想到了鲛人国度。从荆七前往鲛人国度，然后在楚凝回到亚阳，随后重返震旦的时候她曾经和这个刺客一起回到震旦，但是最后，荆七就像是忽然间消失了踪影一样，完全不见了。
再怎么说，陆斯年也和荆七相处了很长的时间，从荆七当初离开鲛人国度的情况来看，虽然落阳非常不欢迎荆七，但是族长的态度却有些模棱两可，从鲛人族长的角度来看，似乎并不算是非常愤怒。
而且当初她跟楚凝说关于刺客本源的事情的时候，也不成露出什么太过愤慨的情绪。
在楚凝看来，鲛人族长，似乎并不恨荆七……如果非要说鲛人族长当初怀有一种什么心情的话，与其说是族长自己说的希望解除荆七和鲛人国度联系在一起的命运，倒还不如说，族长似乎是想要对什么东西——进行告别。
当然，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在楚凝看来，还有一个能够更加明显解释当时鲛人族长跟自己提起往事，并要求自己找到刺客传承之人时的那种情绪的词语。
——忏悔。
她要向谁忏悔？
楚凝还记得，在荆七前往鲛人国度之后，鲛人族长很明显地虚弱下来。本来楚凝以为是解除刺客传承时族长消耗了太多能量的原因。但是从那一个一向面瘫，冷心冷情的刺客脸上，楚凝却不难看出，这件事情，可能还有隐情。
但是现在她已经找不到荆七了。
也正因为如此，楚凝才打算跟陆斯年聊一聊，打听一下荆七的行踪。
“他不在震旦大陆了。”陆斯年诧异地看了看楚凝，仿佛是对楚凝忽然问起荆七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他就老实地回答了出来——
“他去寂灭之海了，你不知道吗？”
第七零六章 五行
“所以你的事情都完了？”楚修看着楚凝。
“对啊。”楚凝抿了抿唇，她站在湖边，圣鱼湖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原本漆黑的湖水也已经完全清澈回来。因为黑鱼已经消失，因此，这片小小的湖泊，可以说是暂时恢复了平静。
当然，虽然黑鱼被封印进了水晶宫，但是它召唤出来的小黑鱼还在湖里没有消失，重点是，在楚修这些人看来，小黑鱼就是一堆堆的经验。
楚凝好不容易才将楚修从水里召唤出来。
刚才，她将寸光的因果核心送过去震旦神庙之后，裴恒之在迦楼罗的房间里面呆了很久，就算是她已经从陆斯年的口中得到了荆七的信息，但是她却还是没有等到裴恒之出来。
“别等了，因果之力越大，他需要更长的时间去融合进小楼的身体里面。而且这一次你带来的是因果核心，而不是完整的因果之力，因此他还需要重新将核心搭建成为完整的因果之力。”
楚凝因此放下了在震旦神庙等待裴恒之出来的想法。虽然从陆斯年口中她知道了荆七现在去哪了，而且她的第一反应也确实是想要回去亚阳大陆寂灭之海内寻找荆七。但是，陆斯年的一句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给他一点时间吧。”
楚凝一愣，她看向了陆斯年的位置。
“你知道什么？”
“我答应了七不跟别人说的。”陆斯年诚实地回答，但是楚凝知道，像他这样回答的情况，很显然，他不可能会说出来的。
“好吧。”楚凝只是稍微想了想，很简单就接受了陆斯年的说法，毕竟，陆斯年对于荆七，有着被封印的那整整一千年的了解的时间。
楚凝之所以要问荆七，并不是因为她想要关心这个刺客，她在意的，只是鲛人国度和鲛人族长。
裴恒之不出来，现在陆斯年要求她不要这么早去找荆七，所以，这才出现了她去圣鱼湖找楚修的一幕。
毕竟现在没事干。
“你的四肢能够动了？”楚修上下看了看楚凝。
“对啊。”楚凝甩了甩手，虽然意识体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水平，但是经过了刚才在寸光意识海洋中的半天时间，现在她的意识体，已经接近正常状态的七成。
“那正好，我们已经将小鱼消灭得差不多了，不过圣鱼湖里面有原来的一些鱼，速度比较快，而且因为都是水属性的，我们这里只有冰儿是水属性，虽然现在冰儿已经开始能够使用冰属性，但是还只是初期，她应付起来有点累。”
准确点来说，楚凝其实是冰属性的，除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属****当中还有很多的分支属性，包括和五种基本元素并列的风雷电光暗五亚种属性，当然还有从五种基本属性钻研之后得到的进阶元素属性。
冰系就是典型的水系钻研后的进阶属性，除了水的侵蚀和柔软之外，还有冰的坚硬和冲撞。
游戏当中的元素之间也存在着正常意义上的相生相克的关系。从相生方面来看的话，首先，相生关系是沿着火-土-金-水-木-火的循环来排序的，因为火燃烧木料形成灰烬土壤；而金属形成于山土之中；金气也被称为少阴之气，温润水汽；水则是树林生长的必要元素；最终钻木而能取火，因此，五行元素至此形成一个循环。
即使不是钻研后的进阶属性，每一个基本元素当中，其实也蕴含着相生循环链中的下家，例如，用水元素作为例子，因为水生木，因此，专门学习水元素法术的玩家，在后期的一些水元素技能当中，也会带上木元素。所以，基本元素在玩家等级高了之后，一般都能运用一主一副两种基本元素。
至于相克方面，循环是按照火-金-木-土-水-火的循环链来分布的，这是因为火能熔化金；而金属做成的工具能够砍伐树木；树木会吸收土壤的营养，使得土壤贫瘠；土壤则能够挡住洪水；水能够浇灭火焰，至此形成一个循环。
当然，元素相克的两种元素交战，被克的元素会比较脆弱，正如水与火交战，水能够对火属性额外造成伤害，而火对水元素的伤害则减弱。
如果想要逆向相克循环链，比如说火反而能够克制水，那就只能是钻研后的进阶元素才能达到的了。钻研后的进阶元素，也拥有原本元素的全部能力，同时，还能逆向循环链，拥有着克制自己的那一种元素的威力。也就是说，进阶后的元素，有着相克循环链中自己上家的元素威力。
还是用水元素作为例子，本来，土是克制水的，但是钻研进阶后的元素，也就是楚凝现在使用的冰元素，虽然本质是水，但是拥有了坚硬的外表，而且水流多变，冰块的形状随着水流的变化而冻结形成不同的形状，虽然大片的土壤能够抵挡冲袭的洪水，但是冰块，能够撞开土地。
所以，即使楚凝面对着专修土系的玩家，也并不畏惧，进阶后的冰元素与基本元素土元素对抗，不存在额外的伤害加成或伤害减免。而且，用进阶元素冰元素对付它能克制的基本元素火元素时，冰元素对火元素的伤害加倍。也就是说，和刚才的相生链联合起来考虑，每一个进阶后的元素，拥有着自己能够促进产生的元素与克制自己的元素的能力，进阶元素，最终能够使用一主两副的元素威力。
金元素的进阶元素是猎金，音同“烈金”，即瞬时温度可以达到火焰灼烧的高温的金属元素，可以反向抗衡基本元素火元素。猎金能够使用金火水三种元素。
木元素的进阶元素是铜木，即可以短时形成铜金属覆盖的强化木系元素，可以反向抗衡基本元素金元素。铜木能够使用木金火三种元素。
水元素的进阶元素是坚冰，即可以瞬时将柔软无形的水形成坚硬冰块的水系元素，可以反向抗衡基本元素土元素。坚冰能够使用水土木三种元素。
火元素的进阶元素是流火，即可以短时间形成成片火海的可流动的易燃的火系元素，可以反向抗衡基本元素水元素。流火能够使用火水土三种元素。
土元素的进阶元素是息壤，据楚凝的了解，这个词语似乎是来自某个古中国神话传说中的词，只是她记得不清楚而已。息壤，即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反复复制土壤，迅速扩充土壤体积的土系元素，可以反向抗衡基本元素木元素。息壤能够使用土木金三种元素。
楚凝稍微走了一下神，因为楚修的话，她稍微在原地回忆了一下前世早已经刻入她脑海当中的五行元素相生相克表。
至于另外的风雷电光暗五个亚种元素，没有完整的相生相克关系，但是每一个亚种元素威力要比基本元素稍微强悍一点，亚种元素没有进阶形态。
也正是因为这样，五个亚种的元素技能比较罕见，而后期，即使是掌握着进阶元素的高级玩家，也喜欢收集亚种元素的技能防身。
普通意义上的坚冰元素，也就是楚冰逐渐转型使用的进阶水元素，可以反向对抗土元素，也能使用简单的木元素，但是这只是玩家钻研得到的进阶元素而已，却和楚凝现在使用的冰元素还有不同。
即使是进阶后的元素，也能够被分出高下，所有使用冰元素的玩家，手中都是坚冰元素，但是楚凝手中，是寒冰元素。
每一个基本元素都有唯一的进阶元素对应，而每一个进阶元素也还有一个极致元素存在。
有且只有一个，这就和刺客传承一样，天下刺客无数，刺客本源只有一个，刺客传承之人，也只有一名。
楚凝的寒冰元素，是极致元素。只要她不放弃寒冰元素，游戏之内，再无从其他地方出现寒冰的可能。
相克的基本元素之间，进阶后的元素可以反向抗衡进阶前的基本元素，但是两个进阶后的相克元素依旧存在相克关系，就像是进阶后的水元素——坚冰，可以抗衡基本元素土元素，但是依旧受到进阶后的土元素——息壤——的克制。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反向抗衡进阶后的相克元素，就只有极致元素可以做到。
楚凝的寒冰，可以反向抗衡任何息壤元素，她一直怀疑，息壤元素的极致元素，可能是重生之壤。
而重生之壤，在她手中。即使有人能够将息壤元素提炼升级成为重生之壤元素之力，获得那唯一的极致土系传承的身份，但任何玩家体内的元素之力，都只是“虚”气，要配合土系宝物使用。但是真正的重生之壤在她手中，没有了这一个实际存在的顶级土系宝物，即使以后，土系的极致元素玩家出现在她面前，也不可能是拥有着顶级水系宝物上古冰楼的楚凝的对手，更别说她还有迦楼罗和寂空城的传承。
圣鱼湖长期封印着裴恒之的心魔，里面的水元素渐渐开始有了进阶的迹象，加上水晶宫被激活，更是加剧了进阶的速度，现在的圣鱼湖内，已经有坚冰元素存在了。而楚冰虽然已经提炼出坚冰之力，但是还只是入门阶段。
如果要快速抗衡压制坚冰元素，除了息壤元素能够做到，还有同系的极致元素寒冰元素。
前期的玩家可能会涉猎较多元素，但是渐渐地，到了游戏后期，要想追求极致，那只能专修某一种元素，所以才会出现玩家使用亚种元素技能防身，因为专修的玩家害怕碰到克制自己的人，如果要想出其不意，往往会运用跳脱五行之外的亚种元素进行突破。
楚凝用得比较顺手的亚种元素，自然是电元素。
现在楚凝的这些同伴里面，楚冰专修坚冰元素；楚修主修土元素，但是距离进阶还有一个瓶颈；惊杀和夕风晓阳主修爆发力强的火元素；沉凰身上也已经有微量铜木元素环绕，大概和楚修同处瓶颈期；明烛主修金元素，因为能够强化弓箭的攻击。
当然，修比较特殊，他完全不选择五行元素，而是专修暗系亚种元素。因为亚种元素没有进阶与极致状态，修起步很早，加上鬼王身份和黄泉之路加持，他的暗系可以压制其他人的暗系。
“你的工作很简单。”楚修眯起眼睛，显然他的心情不错，他对着楚凝说到：“你只需要建造冰笼就可以了。”
楚修双手做出了一个围拢的手势。
楚凝明白过来，她的嘴角慢慢上翘，估计是自己的哥哥这是打算将鱼群赶到冰网之内，一次性攻击。
楚凝到来之前，楚冰建造的冰网是坚冰元素，圣鱼湖的鱼类可以冲破，因此束缚能力不强，就像当时黑鱼能够轻松咬碎楚冰弄出来的巨大冰柱子。不过面对着寒冰，估计圣鱼湖内的生物不会这么容易应付。
“没问题。”楚凝微笑着回答。
第七零七章 奇才
圣鱼湖地处悬崖之下，刚好是一个垂直落下的悬崖的底部位置。悬崖山壁将圣鱼湖三面环绕起来，只留下了一面碎石地供人们过来祭拜。楚凝沉下水下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水下蠢蠢欲动的坚冰元素，从楚凝的位置看过去，前面正在游动的楚修早已经将生命护盾召唤出来。因为楚修的护甲宠物是岩妖，正好就是土系护甲宠物，因此生命护盾上带着土元素，加上楚修已经处于元素进阶的瓶颈期，生命护盾上更是带着微量的息壤元素，坚冰对楚修都还存在着试探。
而楚凝没有放出任何气息，因此湖下的坚冰元素才开始在楚凝身边环绕。
她没有放出寒冰，毕竟极致元素一出，坚冰元素绝对退开，但是楚凝不放出寒冰，反而让湖下的坚冰元素接近自己，她就是为了探查一下这里的坚冰元素的威力。
坚冰元素不知道她的打算。这些元素是圣鱼湖自行转变的，耗时很长，而且没有什么意识的伴随生成。这是因为，在圣鱼湖下，封印着那一条黑鱼，所有可能出现的意识，其实都会被黑鱼或者封印阵抹杀。
不过，虽然圣鱼湖坚冰元素出现得非常不容易，但是楚凝能够感觉到，湖下的坚冰元素并不弱。
确实，冰儿对付这些坚冰元素，吃力是正常的。
楚凝和楚修沉下水底。因为避水珠虽然不好找，但是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这里的人早就配备了避水珠。此时楚凝跟着楚修找到了在水底等待的人。
“姐姐！”楚冰显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幸好你过来了。”
楚凝笑了笑，她过去拍拍自己妹妹的肩膀：“没事，你才刚刚起步，慢慢来。”
“姐姐，你和哥哥说的一模一样。”楚冰嘟起嘴。
“......”楚凝无语地看了一眼楚修，对方耸了耸肩。
“先说说我们现在要怎么来。”楚凝叹了口气，看着楚修。
“我不是指挥。”楚修事不关己地说到：“我可是个辅助职业！”
“？”楚凝瞪着楚修，她发现，一段时间没见，自家哥哥开始偷懒了。
从选择琴师这一职业开始，楚修就做好了辅助的心理准备，虽然一开始他还是下意识地去寻找前世自己使用过的一些执灯者技能，但是毕竟职业限制摆在那里。渐渐地，楚修也不再将过多的精力放在攻击技能上，加上执灯者这一法术攻击职业，多数修习的是火系法术，像楚冰这样修习水系甚至是冰系的很少。然而，因为琴师脆弱，所以为了让自己比较耐磨，楚修还是开始修习土元素。因此，土元素和原本他想要寻找的火元素技能相冲了，后来，楚修才终于放弃了继续发展攻击型琴师的想法。
他果然开始往让别人保护自己的方向过去。在游戏开服前的那一个晚上，他对着两个妹妹说的话，还真的渐渐实现了。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和这些同伴比较，楚修的攻击自然比不上他们，即使操作不相上下甚至在前期的时候还能略胜一筹，但是毕竟辅助职业和攻击职业，还是有宛如天沟一样的距离。
不过，这和指挥有什么关系？
思前想后，楚凝还是觉得楚修在偷懒。
“阿凝，你那是什么眼神？”楚修瞥了楚凝一眼。
“好吧。”此时，一旁的夕风晓阳忽然开口：“其实我才是指挥。”
“咦？”楚凝有些惊讶，“可是你是弈箭客！”
其实楚凝的本意是想说夕风是攻击职业，又是经常需要换位置和瞄准目标的弓箭手，所以貌似当上指挥，有些奇怪而已。
“阿凝，我们都不知道。”楚修此时拉了拉楚凝的袖子：“弈箭客，前面的弈字，是对弈的意思，也就是下棋。”
“下棋？”
楚修笑了笑，转向夕风晓阳：“你来说。”
楚凝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因为自己已经长时间和修一起组队，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另一方面，确实，傀儡师和灵魂巫师，确实是配合战斗非常爽的职业。也正因为如此，楚凝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和楚修他们一起组队了。现在看来，他们的职业似乎也有了一些什么新的变化，这令楚凝非常好奇。
如果让楚修说出了“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字眼，旁人不知道，但是楚凝非常清楚，楚修说的我们，是指他和楚凝两个人。
——过去的五年游戏经历里面，他们俩，都不知道的东西。
这才是真正吸引楚凝的东西。因为这必定是非常有趣，而且令她惊讶的东西。
夕风晓阳转过来，楚凝发现，此时他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把弓箭。这是一把透明的弓箭，就像是水晶雕刻而成的一样，弓箭上的纹路隐约闪现着淡金色的光泽。
这是一个暗金装备。
“看好了，这是一个瞬发禁咒技能，每一次需要我所有的内力。”夕风晓阳说到，即使是像他这样稳重温和的人，此时将技能展现给楚凝看的时候，却也不免得露出一丝丝激动的神情，这让楚凝更加好奇了。
楚凝看见，水下的夕风晓阳此时手上流泻出具有某种形状的一些光芒，而且，他手上的弓箭飞快地震动起来。虽然开始被他握在手里，但是金光毫不迟疑地爬上弓箭的位置。在震动的同时，弓箭开始渐渐染上金光，就在此时，夕风晓阳忽然拉弓搭箭，并且回身，弓箭脱离弓箭，飞身向前。
就在此时，弓箭忽然在前面炸开，楚凝看见，弓箭炸开的位置，闪烁着一颗颗金色光芒。
这是——
楚凝忽然看到了真的令她惊讶万分的东西。
棋盘，一个巨大的棋盘。
刚才，弓箭炸开的时候，那一点点的光芒全部都散开到夕风晓阳面前的位置，楚凝看见，那些金色的光芒迅速地到处移动起来，有一些聚集起来形成一条条线条，有一些则渐渐地颜色淡化成半透明，似乎是形成棋盘背景。
楚凝估摸着，这个棋盘，估计有将近十米长，十米宽。
“棋盘......”她倒吸一口气，虽然水下没有空气，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这个禁咒，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之前做任务的时候碰上了一个NPC，刚好也是弈箭客，我完成了考验任务，然后我就开启了弈箭客的进阶任务。”
楚凝瞬间清醒——弈箭客进阶！
除去隐藏职业，剩余的十大基本职业在100级的时候都可以在相应的大陆主城办事厅向相关的NPC领取飞升任务，楚凝这样的隐藏职业无需飞升，但是，在飞升之后，还有进阶，这不是所有玩家都能接取到的任务，只能依靠机缘。就像楚凝现在正在收集的来自不同种族之王的灵力，就是为了100级之后傀儡师进阶。
而现在，虽然夕风晓阳等级距离100级还有很长的时间，但是进阶任务已经决定他以后的高度了。
“这个进阶任务完成之后，我只需要飞升，就可以进阶。”夕风晓阳笑了笑：“进阶后的职业叫做——棋盘师。”
“棋盘师。”楚凝重复了一遍：“所以这个禁咒技能是你暂时能够使用的进阶后职业的技能吧？”
前世当中，楚凝没有听到过棋盘师这个职业，因为所有基本职业进阶后的职业，都是唯一的。
“对，只有这一个是。”夕风回答：“这个，算是一个提前享受的奖励吧。弈箭客，弈字代表了对弈，棋盘师就是操作棋盘的人，我可以做为旁观者，对整个战斗进行观察。”
楚凝转身看去，此时，夕风晓阳召唤出来的棋盘完全成型，他的手掌微微抬起，紧接着，那水平的棋盘忽然间竖直起来。
夕风晓阳袖子一甩，原本空荡荡的棋盘上，出现了好几个印记。
印记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棋子，此时正聚集在棋盘左下角，很快，楚凝发现，更多的比棋子还要小的光点，出现在棋盘的右上角。
“我们在左下角，而我们要找的鱼群，在右上角。”夕风说到：“现在我召唤出来的这个棋盘，可以维持十分钟。以后等级越高，维持时间可以越长。我能够一边战斗，一边观战。”
楚凝不自觉地看了看楚修的位置，此时，兄妹俩仿佛是心灵相通一样地对视了一眼，而楚凝也在此时，看见了楚修眼中的意思。
而楚修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是楚凝想要说的东西。
弈箭客，棋盘师——夕风进阶后的职业，造就的，就是一个指挥奇才。
第七零八章 一次性攻击
夕风晓阳的消息令楚凝精神稍微振奋一点，毕竟大家都知道，现在的这些人，其实都已经被跨陆联盟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即使亚阳上的各座城市如寂空城的内外城、洛华城、天风城等等，其实都是跨陆联盟的其中一部分。而且，不仅仅是城市，就连血衣堂，冠阳这样的玩家盟会，或者是刺客堂这样的自由组织，都也是联盟的拼图之一，规则网络建立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亚阳内的人反而减少了一点，那是原本一部分不想要被规则网络束缚的玩家，包括前世当中赫赫有名的初级联盟灯塔以及法神联盟，这些玩家当初都选择了青木楼，而站在了楚凝的对立面。
青木楼解散，转战梦庭，而梦庭最终归于云影的名下，其实也还是楚凝的跨陆联盟之内的。这些玩家是一定会离开的。
楚凝并不在意那些人，如果说他们能够像前世那样尽早发展，那么还有可能恢复到昔日的辉煌情况，但是当初因为被城战拖累，因此这两个联盟都受到了打击，而且在前不久因为规则网络而离开亚阳大陆的那些联盟玩家，还需要重新适应新的大陆。
现在可不是游戏刚开服的时候，满打满算，现在已经开服差不多一年了，其他的大陆上，即使还没有像亚阳这般发展迅速，但是总也已经出现了某个霸主盟会或者联盟了，因此，那些离开亚阳的玩家会发现，或者新大陆，还不如亚阳大陆。
这都是选择带来的机遇，一旦失去了，就没有了。
很显然，夕风晓阳的进阶任务，就是机遇。
“那就开始吧，反正我听从指挥。”楚凝抿了抿唇。
“好。”这一次回答她的是夕风，此时这位在楚凝眼中的新晋指挥往上游去，刚才召唤出来的棋盘已经彻底变成竖直的状态。而且，棋盘上的光点，已经越来越多。
“按照刚才的排位再来一次——哦对，阿凝你去我的左手边两百米的位置。”因为大家都熟悉了好一段时间，现在夕风也开始跟着大家一起这样称呼楚凝。
她没有回答，只是瞬间已经在水下游开，楚凝最喜欢这样的队伍战斗，不需要她动脑指挥，而且还有队友的配合。
两百米的距离一点都不长，一分钟后她到达了夕风的位置，也就在此时，她听到夕风在队伍中说到——
“停，就是这个位置。”
很显然，这句话是对楚凝说的。
楚凝老实地停下来，虽然湖水已经清澈许多，但是圣鱼湖毕竟还是一个面积很小，但是非常深的小湖泊，因为自己这些人本来就不是在水下浅层的位置杀怪，本来光线就不多，两百米不长，但是在水下，足够将楚凝的视线范围遮挡起来。
如果没有棋盘，那么自己这个队伍应该也只能聚合在一起战斗了。
“基本技能冷却都完成了吗？”夕风在频道问到，其他人陆续回答。
楚凝的技能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这阵子来到震旦，她多数是直接意识作战。
“阿凝，用寒冰冻结以你自己为中心的竖直方向的水流，尽量形成冰墙或者冰网；沉凰和赤修放增强黑暗视野的组合技；明烛预读鎏金镖箭技能，惊杀用刚才的雷霆暴击——冰儿你再过一点，用有爆炸力度的坚冰元素技能。”
好吧，第一个要动手的是我。楚凝心想。
“阿凝，你先来。”夕风说完，还不忘提醒一句。
“好。”楚凝应到，手上丝线已经出现，凝瞳魂戒在水下隐隐发光，而那些丝线也已经带上了淡淡的白色，楚凝心中一动，手指稍微在水下划过一段距离，而那丝线也被她带了过去，楚凝双手在水中交错叠放好一会儿，紧接着再次分开，就这样循环了好几次。
楚凝心念一动，细小的寒冰从她双手手指尖传出，顺着丝线一路蔓延，因为她控制着冰雪量，因此虽然寒冰渐渐爬上丝线，但是也只是薄薄一层，楚凝刚才放出的丝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网络，寒冰则像是丝线表面的外层。
好了，可以开始了。
准备好了之后，楚凝双臂平举的状态有所改变，她首先收回自己的手臂，下一瞬间，双手忽然用力一甩——
这是用手臂的力度将自己手上的丝线甩过去，而在灰暗的水底，寒冰透出的蓝色光泽让楚凝能够看清楚靠近自己那一边的丝线，她看见，原本安静在水中浮动，和自己保持一个高度的丝网被她整张抖开，缓慢的震动像波浪一样在水中摊开，丝网被扬起就像是一块布一样在水中动起来，丝网的一侧斜着抬起。
丝网有种要立起来的趋势。
与此同时，楚凝心中念咒，她身侧的湖水猛地开始震动起来。
她身上的寒冰全部倾泻而出，现在楚凝已经可以连续召唤十分钟以上的寒冰而不需要休息，这些脱离自己身体的寒冰顺着她的双手爬上丝网，这一张还在水下缓慢立起来的网络，还没有完全竖直起来，已经被寒冰冻结了一大半。
从楚凝的角度来看，现在的丝网，就像是一块斜着插入河床的冰层。
楚凝心念一转，将丝线收了回来，但是现在正面冰墙已经成型，丝线消失也丝毫不会影响冰墙的存在，在丝线被收回的时候，冰墙失去了和楚凝的唯一联系点，整面冰墙有往下倾侧的冲动。不过楚凝早已经料到了，在她收回丝线的同时，她将龙蛟召唤过来。
庞大的龙蛟一下子钻到冰墙倒塌的方向，因为现在是在水中，冰墙受到水的阻力，倒塌速度很慢，龙蛟用背部挡起了冰墙，渐渐将冰墙顶着在水中竖直起来。
很好。
楚凝双手放在冰墙表面，原本已经停止生长的冰墙再次开始长大——冰墙朝着四周加厚增大，楚凝放出一点儿意识随着冰墙左右扩散而去，不一会儿，她已经知道，冰墙两端分别碰到了湖岸。
寒冰爬上水下岩石侧壁，寒冰塞满了所有缝隙，冰墙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左右延伸了，楚凝收回意识，开始尽全力让冰墙往上下两端伸长。
她在建造一个“坝”，刚好能够将这一个小小的湖泊一分为二。
三分钟，冰墙终于抵达了河床——至此，被楚凝召出来的寒冰元素顺着她自己的编制的丝网延伸，最终成为了一面竖直的墙壁。
“可以了。”从战场来看，楚凝现在其实已经是在战场之外了，因为冰墙隔绝了她和另一边的其他人。
“棋盘显示出来了。”夕风说到：“先放辅助组合技。”
楚凝听不到来自战场那一边的声音，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看得见的范围忽然加大了。
“鱼群在惊杀右后方大约四百米位置，从惊杀开始，依次引怪。”
他们要将鱼群驱赶至楚凝的冰墙前面，完成收网的部分。
“我要过来吗？”楚凝问到。
“不用——放！”夕风声音不间断，最后那一个字，是对惊杀说的。
这一次，楚凝能够听见一声在水下传来的轻微的声音。
应该是技能爆炸的声音，而且，琼雷神蝶从楚凝衣袖当初忽然钻出，神蝶本来就不是真的蝴蝶，在水下移动完全不成问题，它只是感觉到了水下的同源气息才出来的。看神蝶的反应，确实就是惊杀的技能没错了。
“冰儿——爆！”
第二声指挥伴随着爆炸再度响起。当然，楚凝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赤修——混乱。沉凰用圣光驱散。”
楚凝挑起眉毛，楚修用混乱技能她能理解，但是圣光驱散是琵琶师的自救技能，是用于解除琵琶师自己身上的减益状态的，不知道夕风为什么这样指挥。
不过，下一瞬间，一道在冰墙那一边闪起来的微光让楚凝忽然明白过来。
她差点忘了，她的队友们现在不是在攻击，他们是在赶鱼。
有爆炸效果的技能只是让鱼群受惊暴走，圣光驱散技能也不是要针对谁，夕风之所以选择这个技能，是因为那一道光。
圣光驱散，有强烈的技能光效。他在利用强光赶鱼。
“鎏金镖箭！快！”楚凝透过冰墙，已经能够看到对面影影灼灼的黑点，她双手收回，不过就在夕风催促的时候，她双手摊开，她将冰天雪地法阵放出来，楚凝抬起手臂，手上一甩，将法阵直接打入冰墙之内。
而此时，即使隔着冰墙，她也已经能够感觉出冰墙对面撞来的大片鱼群！
楚凝心中吃惊——好多的鱼！
“冰儿过去冰墙位置，用坚冰加固！阿凝注意冰墙。”
楚凝心中一抖，双手丝线再度出现，夕风的指挥确实都很到位，而且虽然她看不见整个战场的情况，但是从鱼群抵达冰墙的时刻来看，至少他掐点非常准。
前面的鱼群撞上冰墙，冰天雪地技能将最前面的十几条鱼冻结，透过厚厚的冰墙，楚凝能够看到这些怪鱼口中尖锐的牙齿。
“该不是食人鱼吧。”
楚凝这样想着，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减缓，夕风刚才让自己来的这个位置，其实是一处河谷之内，从高处看下来，其实楚凝现在的位置，就像是一个葫芦的后半边位置，而她的冰墙横在距离葫芦中间最窄位置的二十米左右，鱼群慌乱之下通过河谷，一下子全被赶进了由河谷，冰墙和一部分河岸围成的三角形区域当中，河谷就是三角形的缺口。
这种方法......
楚凝双手按在冰墙上，法阵的时效已经过了，她手上还能继续召唤寒冰，她的寒冰和楚冰的冰墙不一样，虽然还是有明显的震动，但是寒冰墙确实挡住了鱼群的第一波冲击。
鱼群没有第二次撞击的机会了，楚凝双手摸着寒冰，意识能够顺着进入寒冰内，她将裂开的部分重新修复完全，加上楚冰此时也已经赶到，她和楚凝两人分别位于冰墙两侧，开始再次加厚墙体。
与此同时，楚凝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缕彩色的光泽。
下一刻，她听到了爆炸声音。
她抬起头，冰墙对面，其他人已经迅速地集合到的那一个窄口位置，前有冰墙，后有窄口，鱼群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阿凝继续加固冰墙，冰儿停一下，你和惊杀用电雷攻击。”
楚凝眯起眼睛——什么是电雷？
第七零九章 飞速
楚凝感觉到非常好奇，究竟什么叫做电雷？
她贴近了寒冰墙，她放出了意识，顺利钻入了冰墙当中。意识体在寒冰当中如入无物，她很快就穿过了寒冰墙壁抵达了另一边。
而这一边，其实是其他人攻击鱼群的那一边。
楚凝只是好奇，她没有打算加入战局，而且她只是分出了一点儿自己的意识，并不能用意识攻击的手段，因此她躲在冰墙上。而因为鱼群虽然长期生活在圣鱼湖内，鱼群或多或少沾染上一点儿坚冰元素。但是从楚凝刚刚入水时收起自己身上的所有气息用来吸引坚冰元素靠近自己的方法，使得她也对圣鱼湖内的坚冰元素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湖内的坚冰元素，自己能够对付。
圣鱼湖都是如此，更何况鱼群都是因为湖水变化才被动变化的，因此鱼群身上的坚冰元素只会更少，楚凝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鱼群不会喜欢靠近都是寒冰的墙壁，楚凝躲在这里，不可能会被发现。
她的视野范围中终于找到了楚冰和惊杀的位置，她看到楚冰身边的小巧莲花冰灯已经一下子长成了宛如剑者的坐骑火莲一样的大小，而下一瞬间，楚冰口中轻微念咒，冰灯在水中旋转，冰灯接触的水中，一层层往外扩散的，犹如莲花花瓣一样的碎冰层正在成型。
一旁的惊杀则将手掌翻开，手指间夹着两根长长的针，这是典型的放出暗器乾坤针的手法，楚凝曾经见过惊杀用过几次，这大概还是来自于当初的那一本暗杀综合技能书。
不过这一次，惊杀放出暗器的时候，楚凝也没有忽略暗器上有紫色的光效正在流动。
楚凝心中忽然间一片明悟。她忽然明白过来了。
电雷，带电的水雷。
只见那长长的暗器在水下穿梭而过，瞬间刺穿了其中两层冰层，暗器停下的时候，楚冰召唤出来的坚冰也同时将暗器覆盖起来，随后，楚冰将那整块已经变成冰块的冰层甩了出去，不一会儿，远处冰块忽然爆炸。
楚凝看过去，而那爆炸开来的坚冰块，冰的碎屑瞬间融化成湖水，而原本被包裹起来的乾坤针，被再次放了出来。
此刻，暗器上的所有紫色流光直接散开，沿着融化的坚冰碎屑，就像是核反应链一样，那电光从一处点，直接在水下扩散出一道密密麻麻的电网。
“水雷”爆炸了，而且在水下让电顺利地放出去了。
这就是电雷。
水能导电——这是当初楚凝帮助楚冰对付石鳞蛇时，对她说的话。
楚凝心中渐渐喜悦起来，她一晃回到了冰墙另一侧自己的身体当中，而此时，她已经知道自己可以怎么帮忙了。
楚凝双手按在冰墙上，厚厚的寒冰墙体接收到她的意识，在墙体开始缓缓震动的时候楚凝双手也已经放出了更多的寒冰元素。
蓝色的元素直接渗透进入原本就已经非常厚重的墙壁，但是楚凝打算要加厚墙体，如果此时有人能够在冰墙另一侧观察着的话，很容易就可以发现，楚凝召唤出来的这些新的寒冰，全部从寒冰墙中钻过去，一下子化成尖锐的透明细针，从冰墙的另外一头钻了出来。
而原本光滑的冰墙，就此变成了一面插满尖钉的刺板。
楚凝收回双手，与此同时，夕风晓阳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阿凝？”
“是我弄的。”
“好。”夕风放下心来，“你想怎么做？”
“水能导电。”楚凝抿了抿嘴唇：“把鱼群再往冰墙的位置赶近一点。”
“可以，听我指挥。”夕风迅速地下了决定，他在频道当中留下一句这样的话，随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楚凝这才听到了他在频道当中再次说到：“赤修蓄力，用失魂阵，冰儿准备，一会听我指挥用坚冰掌击。”
楚凝这一次没有再穿过寒冰墙过去另外一边观看战斗，她只是靠在墙壁上，虽然寒冰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无法抵御的寒冷，但是对于楚凝来说，现在冰墙透过她的衣服传过来的感觉，其实就只是像大理石一样的冰凉的感觉而已。
“放——”不一会儿，夕风的声音在频道当中响起：“冰儿，掌击必须通过失魂阵中心。”
楚凝干脆闭上眼睛，她和另外的人就像是被冰墙隔绝开来，不过此时她已经将琼雷神蝶放了出来。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十五分钟，夕风的棋盘早已经消失，但是现在，其实也不需要什么棋盘了，毕竟，大部分的鱼群已经进入了包围圈。
同时，她听到了一声闷响。
“砰——”
整面冰墙都抖动起来，如果不是楚凝知道冰墙那一侧已经长满了冰刺，她还以为这一个坚冰形成的“掌”，是直接打在冰墙上。
好像比自己想象当中的威力要大一点儿嘛。
应该只是掌风。楚凝知道，楚修的失魂阵是一个群体混乱技能，虽然只能维持三秒钟，但是对于大片的鱼群来说，这个技能最大的好处就是，它没有混乱的数量上限，只要目标进入技能的作用范围，那么，就一定会导致混乱。
在这群鱼无头乱窜的时候，楚冰的冰掌已经出现，巨大的“掌”从失魂阵当中传过，能够最大限度将混乱的鱼群拍过去冰墙的位置。
“阿凝！”
楚凝忽然从冰墙离开，手上手掌一翻，生命灵火出现，火焰将她手上的琼雷神蝶一下子卷起，一同钻入冰墙当中。夕风在频道中喊了她一声，楚凝自然知道，因此，她现在直接放出一半意识体，强行将意识体拍入冰墙当中。
——融化！
在她的意识叫嚣着的时候，所有从另一侧冒出来的冰刺，忽然同时开始融化，一如刚才炸开的坚冰块。
冰刺融化的同时，生命灵火已经带着琼雷神蝶轻松穿越冰墙，在火焰放出蝴蝶的瞬间，琼雷神蝶身上忽然变成紫色的光泽从它身上脱离，紫光化成涓流，在水中飞快传递。
冰刺融化，而琼雷神蝶已经放出了电光。
另一侧，混乱的鱼群被坚冰掌一下子往冰墙这一边推了过来——
这一次，不仅仅是其他人，就连楚凝自己，也因为那一半没入寒冰方便指挥神蝶的意识体，而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布满冰刺的寒冰墙上，冰刺安静地融化，但是寒冰化成的水，就像是在热水中忽然注入冰水一样，冰刺融化形成的水，没有立马融入湖水当中，而是形成了一条条明显的“水路”。
水和水之间，也不是能够马上相容。
紧接着，灵火将琼雷神蝶顺利地送了出来，在神蝶出来的瞬间，正如刚才楚凝看到的那样，这神蝶身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强烈电流，全部在寒冰墙的边缘放了出来，一边是冰层，一边是融化的寒冰水，电流直接沿着那一条条融化的水路瞬间延伸开去。
而这时，不要忘了，坚冰掌将大片鱼群直接送了过来。
楚凝最后能够看见的，是紫色的大片电网，和鱼群的相撞，鱼群已经几乎就要清醒，但是它们还是晚了一步。
就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爆竹一样，在第一条鱼被电流碰上的瞬间，电网和鱼群终于有了第一个连接口，于是，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正反馈调节。
那只是一个很短的过程，用眨眼来形容丝毫不夸张，如果不是楚凝的意识附着在寒冰墙上，她也绝对会错过这一个情况。
电网覆盖上整片被推过来的鱼群，楚凝估计，被失魂阵命中导致混乱，又被冰儿的坚冰掌推过来的鱼群，恐怕有所有鱼群的一半以上。
寒冰墙前，闪烁着无数紫色的电光。
“你们后退一点。”楚凝在频道中说到，随后，她收回自己的意识体，她整个人此时双手拟诀，合拢的手掌再次放开的时候，丝线从她的戒指当中出现，贴合上冰墙的瞬间，丝线周围极小的范围内，寒冰直接融化。
“你想做什么？我们怎么配合？”夕风问到，棋盘消失，他不能看整个战场的情况，当然，此时鱼群已经被集中起来，棋盘消失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后退，就后退就可以了——或者，可以用远程攻击一起来。”楚凝想了想，这样说到。
五根丝线就此钻过了冰墙。
琼雷神蝶和火焰都在另一侧，丝线穿过冰墙，上面覆盖着一层寒冰。
这一次，要看灵火了。
楚凝心中一动，她让灵火开始沿着丝线燃烧。
此时，她看不到，灵火依照她的想法分成了好几枚分身，而丝线上覆盖着的一层浅浅薄冰，成为了这一朵变异火种的燃料，变异的生命灵火早已经能够燃烧任何东西，而且寒冰本来就是楚凝控制的，自然不会抗拒火焰的燃烧。因此，此时火焰燃烧起来，可以说是非常迅速。
丝线让火焰直接往电网背后，暂时没有受到伤害的鱼群飞去。
也就在此时，楚凝听到了一声龙吟。
她心中微微一笑——既然琼雷神蝶对付了前面的一部分鱼群，现在，也是时候让龙蛟断后了。
伴随着龙蛟的鸣叫，巨大的龙蛟喷出了它口中的火焰，生命灵火还在丝线上燃烧，碰上龙蛟的本命火焰时，两种火焰也一同爆炸开来。
楚凝心中感觉到了一阵畅快，虽然她现在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此时此刻，她忽然间想起了一个她很久没有想起来的词语——一波流。
第七一零章 断层（上）
寒冰墙岿然不动，冰刺早已经全部溶入水中，琼雷神蝶发出的雷电直接透过了水中，将前面的一部分鱼群包裹起来，而后面，因为没有冲上前来而逃过一劫的鱼群，还会遭到龙蛟的攻击。
生命灵火被楚凝放出去了，火焰可以分成数朵分身，而龙蛟的本命异火也已经成型，龙蛟的攻击当中都会带上异火的威力，而且，龙蛟还能短时间将异火召唤出来，独立作战。
在楚凝的角度，她并不能够看清楚，但是如果从寒冰墙另一侧的战局上看，很显然，能够看到的，首先是已经被分成了好几朵的蓝色的灵火，其次，在水的那一头，也就是鱼群通过的窄口位置，龙蛟已经悄然出现。不仅如此，这一只庞大的龙蛟正喷出火焰，原本红色的火焰当中，带上了一抹紫色的光泽。
那就是龙蛟的本命异火的颜色。异常深沉的紫色，而且，在紫色当中，还能看到最中间的漆黑的部分。
黑暗异火。
龙蛟放出了它的本命火焰，此时这一朵还只是刚刚成型没有多少时间的火焰，正稳稳地往其中一点灵火分身的位置飞过去，而就在瞬间，紫黑色的异火已经撞上了生命灵火的其中一朵分身，而且就在此时，两枚火焰叠加，顿时爆炸开来。因为灵火有好些分身，因此在最开始的那一小朵灵火与黑暗异火碰撞爆炸之后，剩下的生命灵火分身也被一开始爆炸的灵火火花引燃，一并爆炸起来。
在楚凝一侧，她只能听到好几声的爆炸声音，但是却看不到什么真正的战斗场景。
不过，现在也有一样东西能够非常清晰地指出她和她的同伴们真的将这庞大的鱼群杀死的事实，那就是经验条。
从琼雷神蝶放出电网开始，楚凝的经验条已经开始动了起来。最初，在她和修杀死石原黑蜂和一部分寄居黄蜂的时候，经验让她升到了八十五级，但是在接下来的好几环浴火重生的任务当中，虽然任务之间没有什么实际的奖励，但是总有一点经验作为安慰补偿，不知不觉地，在楚凝完成了这十来环的任务后，她的经验也已经到了85级87%，此时，因为鱼群被电网或者组合火焰轰炸，也因为还有其他人的组合技能攻击，原本就残血的鱼群终于开始出现了死亡的迹象。一道道白光亮起，全部化作了众人口袋当中的经验。
楚凝很快升到了86级。
她的等级已经停在了85级超过半个月了，虽然从普通玩家来看，八十级后每一级都需要耗费大半个月，但是这对于楚凝来说，大半个月还是太慢了。
如果不是任务在拖着她的进度，她应该可以在这半个月内升两到三级。
不过，她显然还是低估了鱼群所能带给她的经验，在她升到了86级之后，经验条还在飞速增长，楚凝看着经验条从1%，2%，3%......一路攀升。
此时，透过冰墙，她也能够看到，在冰墙另一侧，或者是技能爆炸，也或者是火焰轰鸣的声音。
楚凝整个人靠在冰墙一侧，双手没有离开冰墙位置，她手掌当中不断地流泻出来的寒冰全部进入了冰墙之内。即使寒冰坚硬无比，但是总有一个限度，因为爆炸和技能的关系，加上鱼群为了逃命而不断地撞击寒冰墙的原因，寒冰墙每一秒都承受着来自各个位置的撞击，楚凝只能一直释放寒冰用于加固墙壁。
大约十来分钟，在冰墙另一侧的位置上，那些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音已经渐渐减弱，而此时，楚凝的经验条，竟然到达了86级95%，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太畅快了，楚凝眯起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毕竟，以往她和修一起练级的时候，她几乎都是没有休息的时候。不过这和修没有关系，在两人同处的时候，楚凝都没有怎么想要休息的时候，有时候她也会感觉到，修或者想要她稍微能够休息一下，或者稍微依靠一下他，不过楚凝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却未必做得到，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在潜意识决定着她无法安心地在一旁什么都不做。
即使是现在的情况，虽然她也是呆在战局之外，但是却并不完全是在放松，至少，寒冰墙需要她一直用心加固才能维持，而且刚才的冰刺和琼雷神蝶，甚至是生命灵火和龙蛟的攻击，虽然不需要她自己动手，但是毕竟需要她来指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刚才她其实也没有休息。
剩下的爆炸声音不仅开始减弱，更是开始逐渐消失，楚凝贴近寒冰前，透过透明的墙体，借着微弱的灵火的光芒，她能够看到对面的鱼群的残影。
只剩下一点点了。
她这样想到，也就在此时，她身上亮起了一阵白色的闪光，她心中一喜，楚凝知道，这是自己升到了87的升级光效。
自己这段时间缺失的练级时间，总算补回来了。说起来，楚修他们执意要使用赶鱼的方式来对付这整个湖泊的鱼群，大概也是希望能够节省时间，虽然楚修这些人的团队作战能力非常强，但是面对着能够到处游动的鱼群，攻击起来毕竟还是不方便，除了将鱼群全部集中起来，恐怕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圣鱼湖内的这群鱼，似乎全部都是物理攻击的怪物，不会远程攻击，因此，在楚修等人将鱼群赶入寒冰墙前的时候，无形间已经破除了这群鱼的优势，在鱼群大乱的时候，楚凝和他们内外配合，真正地达到了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的说法。
“阿凝，可以了，撤去寒冰墙吧。”五分钟后，夕风晓阳在频道说到。
楚凝的经验条最终停在了87级23%的位置。
“可以，马上就好。”楚凝在频道当中回应了一下，她双手手指开始动了起来，也就在此时，水下气息忽然开始躁动起来，在她身侧，再一次出现了寒冰的气息波动。
第七一一章 断层（下）
“马上就好。”
连续升了两级，楚凝感觉非常满意，此时听到夕风的话，双手离开寒冰墙壁，不过原来就已经钻入墙壁的丝线没有马上被回收。楚凝心中一动，灵火沿着丝线回到了她的这一边，随后，楚凝分出一点意识，顺着丝线的位置直接穿越了寒冰墙壁，并且附着在寒冰墙壁的另外一侧，和自己原本的身体遥相对应。
楚凝双手用力，手掌再一次碰上了寒冰墙。
霎时间，在她的手掌位置和对面的一缕意识之间，透明的墙壁当中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宛如电光一样的链接的丝带，也就在此时，楚凝心中忽然念到——
“破！”
意念一出，寒冰当中的蓝色光带忽然迸发出强烈的蓝光，下一瞬间，从光带开始，晶莹剔透的墙壁当中出现了一道裂纹，紧接着，第二条裂纹也就此出现，从光带之外延伸出来的裂缝在墙壁内部往表面钻出来，在裂缝终于爬到墙壁表面的时候，楚凝收回双手。
在她双手离开墙壁的瞬间，寒冰墙壁应声而碎。
整面墙壁，就此在众人的眼中化成碎片！
楚凝收回意识和丝线，此时，灵火正在她的身边盘旋，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一尾小鱼的样子，正在她的身边绕圈子。而鱼儿身上散发出来的蓝色光芒照亮了楚凝附近的一片水下世界。
冰墙破碎的时候，她看见了另外的人。
最靠近冰墙的人还是冰儿，紧接着就是楚修楚修和沉凰，这两人因为职业的原因很少在战场正中间战斗，此时从他们几个的位置来看，似乎是楚冰拦在两人面前，而距离楚冰不远的位置就是刺客惊杀，至于指挥者夕风，则正在窄口位置。
“哇这就碎啦。”楚冰非常惊讶地看着冰墙，楚凝看了看楚冰，不过在她的目光扫过去其他人的位置时，她发现，似乎其他人的样子，也都是充满着讶异的表情。
——这就碎了？楚凝感觉，他们似乎都有这样的疑问。
“有......什么问题吗？”楚凝问到。
“我们以为，你撤去冰墙应该要让冰墙慢慢融化......”明烛说到：“忽然一下子就碎了......我们有点惊讶。”
楚凝挑了挑眉毛，她看着楚冰：“冰儿，你在召唤出坚冰之后，不用的时候，不能很快地撤销吗？”
“......”楚冰眼神亮了亮，又摇了摇头：“姐姐，你快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怪不得。楚凝心中失笑，自己的同伴这么惊讶，是因为自己在早期和他们一起练级的时候，还不能使用寒冰，因此准确来说，他们其实不知道楚凝能够掌握寒冰到哪种程度，而且因为团队当中，只有楚冰是使用冰元素，而楚冰不能一下子令自己召唤出来的坚冰元素忽然破碎，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以为，楚凝撤去寒冰墙的方法，必定也是让冰墙融化。
看来自己吓到其他人了——尤其是离寒冰墙最近的楚冰。
不过看起来，楚冰似乎兴奋多于害怕。
“用意识。”楚凝笑了笑：“平常我最经常的方法，是用丝线刺入寒冰，丝线是我的武器，也有可能我是先得到上古冰楼然后才能使用寒冰，所以小块的寒冰用丝线也能轻易指挥。但是大块的，像这道墙壁，还是需要用意识。”
楚冰歪了歪头，“我不是很懂......”
“你是怎么指挥你召唤出来的坚冰元素的？”楚凝问到，此时此刻，即使她如何迟钝，也总算发现问题了。而且不仅仅是她，其他人也已经凑了过来。
“嗯......靠构思？我的意思是，就是召唤出来的时候就先让坚冰组合成什么东西，然后将坚冰放在一个地方，或者直接用在攻击上。”
“那你的构思......其实也就是你的想法，你是在脑中搭建了一个模型，然后召唤出来的坚冰就会按照你的想法建造出来，对吧？”楚凝问到。
“对呀。”
“脑海中的思想就在脑中，不过冰儿，你可以意体分离了吧？”
“可以，刚刚成功了两三天！”楚冰颇为自豪地说到，不过马上，她就忽然间反应过来：“姐姐，你是说，就是把意识放出来之后，我自己思考，然后意识也会思考？”
“不是你说的意识也会思考。这么说吧，像我刚才，将寒冰召唤出来之后，我会放出一点点意识附在寒冰墙上，偶尔还会进入寒冰墙内。而因为分出去的意识只是很小一部分，所以你的主要作战身体还是你原来的额身体而不是在寒冰里面的那一点意识。不过这个时候，我就相当于在寒冰墙中放进了监视器，在我以后的每一次思考的时候，寒冰墙内的意识也会接收到信息。”
“我明白了！大脑是中枢，然后姐姐你放出来的意识是一个分机，但是也是接收器！”
“bingo！”楚凝笑了笑：“我给寒冰配了一个接收器，虽然寒冰没有个体意识，但是可以被动接受我的思想，然后更加灵活地去完成我的指令，将意识放在寒冰内，是内部控制，刚才你说的，其实是外部控制。”
“......”楚冰瞪大了双眼，仿佛是自己刚刚听到了一个令她吃惊的消息，但是从她明亮的双眼能够看出，此时的小姑娘，心情绝对是非常欢快。
“我下次一定要试试！”
“不要放出太多意识，不然你自己身体会感觉到很累，不要超过3%。”楚凝提醒到。
楚凝松了口气，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长期脱离其他人群，而且因为意体分离非常早，自己的意识体韧度也很高，加上自己已经多次使用意识体来战斗，因此在她看来，她的任何道具、技能当中带上自己的意识，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不过她在此之前却是完全忽略了，可能其他人，还没有这种程度的了解。
这么说来......
楚凝转过身去，水下荡开了一点儿涟漪。
她看着其他人：“我想问问，平常你们，经常会用到意识作战吗？”
“阿凝。”这一次，楚修回答得很快：“我和惊杀稍微早一点，不过也只是刚刚意体分离一个多月，还不足两个月，像冰儿，在来震旦之前她还只是达到临界点，是直到这里才能意体分离的，对于意识体，我们了解得很少。”
“......”楚凝心中一愣，她忽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断层了——她自己，或者说她和修两个人的意识体作战层面，原来和楚修他们不是一个层面。即使他们或者只是比自己晚了一段时间达成意体分离。
就连楚凝，也不得不承认，这当中，无可避免的，还是机缘和危险推进的作用。身处震旦，楚凝早已经习惯了使用意识体作战了。但是这不代表楚修他们也是如此。
楚凝隐约能够猜到，或者，现在她意识到的这一层分层状况，也将是未来区别高级玩家和顶级玩家的分界线。
原来如此。
她松了口气，前世当中，意体分离开始流行的情况大约是在开服后两年，距离此时的时间还有整整一年，这一次的游戏进程，要比前一世的进程快得多，因为她知道，除了楚修这些人，至少在梦庭上，应该也已经出现了最初一批能够意体分离的人。这么看来，这一个流行的时间点，好像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往前推进了很多。
不过，无论怎么说，楚凝最大的优势，就是她发现了这一个情况。
此时，她眯起眼睛，心中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我们先上岸。”她忽然这样说到：“现在还有时间，我也不用这么快回去震旦大陆，我们去陆地上，我先试试你们的意识体威力。”
“阿凝？”楚修惊讶地看着她。
“趁现在其他大部分玩家都还只是刚刚接触到意体分离的皮毛，如果现在我们就开始习惯在战斗过程中加入自己的意识，我们或许就可以——”
楚凝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座的没有一个是愚蠢的人，楚凝的意思，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是一种差距，也是一种改变的机遇。现阶段的意识体还没有流行，就算是许多高级玩家之间也是一知半解，如果不是楚凝对于寒冰的控制竟然引起了楚修等人的注意，就连楚凝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就在现在这个阶段，就已经是意识体真正开始实力分流的阶段。
感谢寒冰——楚凝心中这样想到。她抿了抿唇，随后说到：“我们上去吧。”
第七一二章 已成往事
震旦大陆上，从天上看下去时，能够看到的其实是一整片安静祥和的地方，不仅如此，在整片的大陆版图之上，无数的山川河流分布其中，而且，随处可见的大小城市错乱有致。大陆正中央是浮决城的位置，这座威严的城市托举着所有的建筑，从高空看下去的时候，比较清晰能够看到的，其实是城市中央闪烁着特殊七彩光泽的传送房间顶部的瓦片，整个城市之内，只有这里的房子使用这样的瓦片，很显然，这就是直通向震旦神庙位置的传送房间。
除此之外，从浮决城一路看过去，大陆边缘的围墙清晰可辨，除了远处的死亡密林那一边的高高山体挡住了大部分的围墙，而且似乎还有一个长长的直通天上的管道之外，剩余的其他地方，即使是森林，也不能遮挡住围墙的身影。
此时，如果有人将目光聚集在圣鱼湖的位置，其实并不难以看见，就在圣鱼湖边上，正聚集着一堆人。
聚集的人数不多，只有七个人。
楚凝背后翅膀已经张开，此时因为寒冰元素的出现，背后双翅散发出来的一圈光晕，由原来的明黄色变成了淡蓝色，无论是白色羽毛的一侧，还是黑色薄翼德那一侧，翅膀的轮廓之外都是淡淡的蓝色。仔细看过去的话，其实并不难发现，这些蓝色的光晕，正在缓缓流动。
楚凝此时双手摊平在身前，她的意识已经分出了一大部分，她手上的丝丝寒冰元素正在缓慢地缠绕扭曲着，不一会儿，从中间开始，一个圆润的，巨大的透明球体在她手掌当中出现。
楚凝还是紧闭着双眼，此时她的一半意识都已经附着在球体之上，她每一次意念转动，带动的都是周围飞舞着的蓝色寒冰元素，这些水蓝色的气息跟随着她的意识一起移动，很快，楚凝看似站着不动，但是心中丝毫不能放松，而且，从外人看来，她手上捧着的透明球体表面，慢慢地覆盖上了一层蓝色的薄膜。
就在此时，一条细微的蓝色光带从她手指尖出现，光带转过她的手腕，然后落在光球薄膜之上，而这一条蓝色的光带的移动，带起了原本蓝色薄膜的呼应，光带移动过的地方，都在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应该是这样的——
楚凝心中想着，意识早已经积极地动了起来。那一条蓝色的光带在球体表面的薄膜外游走着，不一会儿，整个球体都被光带游览过，而且，光带移动过的线路还被蓝色的痕迹刻录出来。如果细心观察的话，也能够看出，刚才光带移动过的地方，蓝色的痕迹勾勒出了一整只迎风飞翔的鸟儿。
蓝色的光带就是楚凝一部分意识和寒冰结合形成的结合体，球体是寒冰球，球体表面的薄膜，是一层还没有完全结实起来的寒冰膜。
楚凝的意识带着寒冰游走，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她不得不放出了自己身体里面一半的意识用于这个工作。光带留下的蓝色痕迹，其实就是光带上的寒冰元素和寒冰薄膜之间相互融合形成的纹路。此时，楚凝的意识带着寒冰仿佛完成了一件“激光”雕刻品。
被她托在掌心的那个透明冰球，上面的鸟儿已经非常清晰，此时，淡蓝色的薄膜开始渐渐消失，而且薄膜上蓝色的痕迹慢慢地嵌入球体之内。在薄膜完全消失的同时，那光带移动过留下的蓝色印记也已经完全被嵌入球体之内，此时近距离地观察这一颗球体的时候，就能看见，刻画出鸟儿的这些纹路，全部是凹下去的线条——就像是雕刻出来的纹路一样。
楚凝将她的意识收了回来，最后睁开了双眼。
“喏。”她双手平举，她的对面是自己的队友：“你们看，雕刻品完成了。”
“......”楚冰凑上前来，她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姐姐，你是靠这个训练的吗？”
“不是。”楚凝摇了摇头：“我现在弄出一个这样的东西，也有点累，如果你们能够仿照这样的办法弄出任意一种这样的东西，我想你们对意识的控制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一上来就弄这么难的呀。”楚冰看上去有些泄气。
“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楚凝笑了笑：“你的水元素已经变成了坚冰元素，说明你的领悟力还是不错的。”
“真的？”楚冰歪着头思考。
楚凝煞费苦心地弄出这样一个寒冰球，其实并不是为了好玩。她向其他人展示的，其实是一种运用意识的方法。拿冰元素来说，要弄出一个冰球并不困难，但是在冰球表面弄出精美的雕刻花纹却不容易。通常，玩家们控制的元素只能理解玩家的一些简单的字符，例如——正方体，圆柱，圆球，直径半径多少这类的信息，楚凝如果想要在形成一个冰球之后还让寒冰自己生成装饰的雕刻纹路，寒冰元素是不能理解的。
因此，刚才楚凝示范的，其实是她用意识和寒冰组合之后形成的结合体雕刻的过程。从外观上看，雕刻冰球的主体，其实还是寒冰光带，但是在光带当中，已经多出了一点儿楚凝的意识。也正因为这一点意识的存在，原本不可能能够利用寒冰雕刻完成的一个工艺品，最终还是在楚凝手里成功。
如果掌握了这样的“雕刻”方法，其实在无形之间，自己对于意识和元素的控制能力，也会增加不少。
这才是楚凝演示冰球的最终原因。既然她和楚修他们的意识控制层面已经出现了断层，那么，她没有理由不帮他们一把。在现阶段，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慢慢理解，慢慢掌控。
至于不是专修水元素的其他人，其实也能够利用类似的方法对各自的元素进行掌控。
核心只是为了将意识和元素完美融合而已，只要能够完成融合，最终做出来的工艺品长什么样，并不重要。
“我有点明白了。”楚修眯了眯眼睛，目光当中透露出了一丝光泽。
楚凝笑了笑：“我想你们应该都不难理解吧？”
对于刚才她展示出来的情况，或者楚修等人能够感觉到的震撼是非常真实的，而且正如楚凝所想的那样，现在的他们，也的确需要这样的一个能够学习如何灵活使用自己的意识体的过程。
楚凝的学习过程在以往和修两人的练级和任务过程中已经渐渐分散了，因此她虽然没有一个特定的训练的时间，但是对于楚凝来说，在过往的很多次生死关头的瞬间，那都是她对自己的意识的一种训练。
楚修等人的练级计划被迅速地打破了，幸好，刚才圣鱼湖内的鱼群给了每一个人丰厚的经验，就连楚凝也升了两级，她是在八十五级基础上升的两级，而对于现在还只是八十级左右的其他人来说，经验足够他们升三级了。
“修有事吗？”楚修问到。
“嗯，好像是急事。”楚凝这样回答，此时她忽然发现，好像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修下线要做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心中也隐藏着巨大秘密的人来说，楚凝其实不想——或者说不敢去过多地询问修的一些事情。
“你有考虑过——”如果说在现阶段，有谁是最为了解楚凝的话，那绝对只能是楚修，他目光稍微转动，却没有说些什么。他趁着其他人开始散开的时候，将楚凝拉去了一片空位。
“没有。我没有。”楚凝忽然打断了楚修的话，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即使是自己的哥哥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她也知道楚修想要问什么。
“我不会说的，哥哥。”楚凝瞪大了眼睛，她双手握着拳头，但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我真的不会的，这件事情和冰儿有很大的关系，我会一直——”
“不用这么紧张，阿凝......”楚修看着楚凝，他将手搭在了楚凝的肩膀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楚凝抬起头来，此时，她忽然听到了楚修这样说到——
“如果你想要说，我不会阻止你的。”
“哥哥？”楚凝心中振动，她的耳边出现了一声奇怪的轰鸣声音，恍惚之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两个心底里面最大的秘密，但是，不是需要永远隐藏的秘密。阿凝，那件事情——关于我们两个穿越虫洞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楚凝不解地重复到。
“过去了。”楚修点点头，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楚凝许久未见的那一种坚韧的神气：“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已经事过去式了，那只是一个开始，现在我们在意的，以后才会是我们的未来。我不希望这件事情成为你永远的负担。我看得出来，你其实对自己并不了解修的信息感觉到不开心，是吗？”
楚凝忽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点了点头。
“这很正常。”说这句话的时候，楚修的目光似乎是瞥向了远处的什么地方，最终落在了一个位置上。不过当楚凝也顺着看过去的时候，楚修反而转过了头来。
“阿凝，你不需要特意地提起这件事情，但是也不需要将这件事情永远记在心底不能说开。我看得很清楚，你和修之间的关系，不是这件事情可以隔开的。”
“……”楚凝抿起嘴唇，她眨了眨眼睛，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音已经开始平稳下来。
不是这件事情……楚凝心中重复着，但是，就在此时，就在她因为楚修的话而稍微放下自己心中的一点郁结的时候，她的心中，却不知不觉地蹦出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对啊，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一件，自己还不曾了解的事情。
楚凝对现在修为此忙碌的事情还完全不知情，但是她却并非完全没有任何感觉，至少，在好几次的时候，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从修传递过来的一点挤压在修情绪当中的信息，那是一种让楚凝也感觉到沉重的信息。仅仅只是从修偶尔表露出来的一点神情当中读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楚凝疑惑一段时间。
正因为如此，她有时候才会想要去了解修背后的一些信息和秘密。而她身负秘密的情况，让她无法开口。也正因为如此，楚修才会跟楚凝说这样的一番话。
——那个秘密，不是现在，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第七一三章 人皇之影（上）
楚凝独自一人回到了震旦神庙，刚才楚修说的话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响，这令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或者，她之所以感觉到心虚波动巨大，并不是因为楚修那段话本身。关于自己和楚修的秘密，其实楚凝没有太大的概念，她知道那是一件很重要，也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的事情——但是，那代表着，要向自己的同伴隐瞒吗？
自己来自实验室，并且当初还被无染锁定的危急处境，兄妹俩依旧选择将这一切说出来，也由此得到了真正的生死相交的同伴，楚凝有时候不能分清楚，究竟是虫洞这件事情更大，还是实验室的这件事情更大。
当然，从表面看，穿越虫洞这件事情本身就令人无法相信，或者是无法接受，只是，从事件的本质来看，其实，来自实验室的威胁，才是真正会危害到众人生命安全的事情，从这一层面来看，当初实验室的消息，其实更加带着紧迫性和致命性。
楚凝偶尔会混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轻易地就选择将实验室的信息向自己的同伴说出来，却没有提及到虫洞。
它只是过去。楚修刚才对她这样说到。
这可以算是楚修和楚凝的身世秘密，其实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东西，多米诺第一块骨牌倒下，会带动后面所有骨牌落下，但是无论是不是从第一块骨牌开始倒下，最后一块骨牌，都终将落下。
没有楚凝，这个游戏也会运行。可能游戏当中的一些部分如寂空城，傀儡师，龙蛟等等都可能以一种不一样的形态出现，但是无论如何，它们总会出现的。而整个游戏内的这么大的一个世界，其实有没有楚凝，也不算特别重要。
这个游戏不是为了她而存在的，最后一块骨牌也不是为了第一块骨牌倒下的。
——它只是过去。
楚凝知道楚修这样说的原因，因为当初无染还没有被解决的时候楚修也表露过类似现在这样的担心。楚修非常清楚楚凝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执拗，独立，甚至已经有些偏执。当初无染一定要死，就是因为只要他存在一天，楚凝就永远不能释怀。
但是虫洞是无法被消灭的，因此，楚修只能让楚凝明白这一点。
事实上，楚凝也明白过来了。
楚凝自己也明白，现在的她和修其实保持着一种平衡，她尽力不去询问修现在会在意的一些事情，而修其实也说过，他不会问楚凝不想说的东西。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虽然在两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平衡已经是摇摇欲坠。
但是这是不是长久之计，楚凝自己也不知道。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震旦神庙，她还是自己进入了神庙大堂，很显然，这一次她看到的，似乎还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堂。
她先是跟着楚修他们一起抓鱼，然后又花了小半天时间去讲解意识运用的一些信息，这些零碎的时间加起来，不知不觉地，楚凝发现，原来也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
她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有些出神，按照正常情况，陆斯年在她进入地面以上的传送楼内就会感觉得到她的气息，事实上，每一次楚凝抵达大堂位置的时候，似乎都能看见裴恒之。
这一次稍微有些反常，不过这样的反常在一定程度上看也是正常的，毕竟原来，任务估计也没有算上心魔的那一部分影响。
看来还没有完成——楚凝心中这样想到，身体已经就要转过身去离开这个地方，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间听到了一阵从房间之内传出来的声音。
——“先别走。”
楚凝吓了一跳，她回头看过去，声音的来源就是原本迦楼罗所在的那个房子，而刚才的那一道声音嘶哑异常，咋一听，竟然无法辨认究竟是谁的声音。
楚凝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间，那处的房门悄然打开。
她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很快，她就看见了门内走出来的一道身影。
楚凝松了口气——是裴恒之。
不过，只是短短半天时间没有看见他，这一次的裴恒之，身上洋溢着令楚凝十分惊讶的颓废的气息，不仅如此，这位神族祭司身上的气息略微有些紊乱，楚凝距离他还足足有十米的距离，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于他身上的那些躁动异常的气息。不过，从裴恒之的神情来看，他对于自己身上的气息不太在意，他脸上黯然的神色，恐怕还是因为昏迷不醒的迦楼罗才出现的。
现在的裴恒之就像是一个赌徒，他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投入到因果网络里面，或者，甚至还有他自己的性命。
他赌的，是迦楼罗的一条命。
楚凝心中叹了口气——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能看明白的情况，迦楼罗绝对已经明白很久，要知道，这些NPC也拥有着高级智能。
裴恒之走了出来，带着让楚凝深深惊讶的气息，他的身体里面，就像是被掏空的稻草人，楚凝现在毫不怀疑，如果她是心魔，现在就是最好的夺舍时机。
“放心吧。”裴恒之仿佛是看出了楚凝的心思：“我还能控制水晶宫核心，只要核心还在我手上，心魔就出不来。”
“这样。”楚凝应和地点点头，这些信息她暂时只能默默记下。“你叫我先别走，是不是要我做什么？”
上一环任务当中，楚凝从寸光体内剔除了因果核心交给裴恒之，系统已经提示她第十四环任务完成，但是相应的，刚刚出现的第十五环任务却完全是一片空白，不然，楚凝也不需要等待裴恒之出来。正是因为这一次的任务提示有点问题，所以才让她不能继续下一环的任务，而是必须要先等裴恒之告诉她要做什么。
“算是吧......”裴恒之稍微顿了顿，轻声说到，他的声音当中好像带上了一点儿犹豫或者是其他的情绪，让楚凝仿佛看到了他内心当中一丝不确定的情绪。
第七一四章 人皇之影（下）
“算是吧......”裴恒之这样回答：“楼儿果然还是没醒，所以只能加快收集因果之力的速度了。”
楚凝精神一震：“我要找到谁？”
“......”看得出来，裴恒之似乎是短暂地思考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才终于说到：“寸光。”
“我不是已经将寸光的因果核心提取出来了吗？”楚凝一愣：“是核心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核心的问题。”裴恒之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次，你需要找到的人，不在这个时空当中。你需要回到过去。”
“存在在过去的人？”楚凝心中一愣：“如果那个人只存在在过去，说明现在已经不在了——可是承担因果的人不是一死亡，因果之力就会脱离的吗？”
“死亡会让因果之力剥离，但是那只是针对某一个人而已，我让你去找的，是一个身份。”
“......”楚凝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她好像不明白裴恒之在说什么。
“因果承担者不仅仅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任何种族，甚至，可以是命运，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非常清楚吧？”裴恒之问到。
楚凝默然，她点了点头，裴恒之所说的，其实就是鲛人一族，因为她们是被动将整族的命运注入到因果网络当中，进而使得鲛人一族成为了因果承担者——当然，准确点来说，鲛人一族其实只是在全族命运被荆七改变流向注入因果网络的那一瞬间才是因果承担者，在剩下的所有时间里面，他们都已经不算是承担者了。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楚凝心中忽然间就愣住了，就在这一刻，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因果承担者，也不一定是永久的！
她暗自骂了一声，鲛人一族就是一个最大的例子，自己竟然一直都忽略了这一点。
裴恒之刚才说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就像是鲛人一族的命运一样，无论是命运还是身份，都不是某一个实体，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名号，但事实上，这些名号，也都带有各自的能量，自然也都是可以成为因果承担者的！
“如果因果承担者不是具体的人的话，譬如鲛人一族的命运便是如此，在承担了一份因果之后，就会自动解散。所以，这一次你要找的那一个身份，在千年以前，因果网络开始转动的时候，就已经自动破碎了。”
“等一下。”楚凝歪了歪头：“我不是很懂——鲛人一族的命运，被迫选择成为了因果网络承担者，在承担了那一份因果之后其实已经自动消失了，在此之后鲛人也脱离了因果网络。那么在你说的那一个身份承担了因果之后，不是也会自动破碎，然后那个身份背后的人不是也会因为身份已经破碎而脱离因果网络吗？”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裴恒之此刻露出了今天楚凝看见他的第一个笑容：“鲛人一族原本不是因果网络承担者，它们没有被纳入其中，但是我要你去寻找的这一个身份背后的人，是主动承担因果的，虽然主要承担因果的是一个身份，但是在当时，拥有着这一个身份的那个人，也承担了一小部分因果之力。”
“我明白了。”楚凝心中划过一道明光：“你让我去寻找一个身份，其实是要找到那个身份当时代表的那个人，身份已经在千年之前承担了一份因果然后破碎了，我要将千年以前的那个人体内的因果带回来，是吧？”
裴恒之点点头：“我知道这个难以理解，但是作为非生命体承担因果，一个身份承担因果的只是一瞬间，所以，导致当时拥有这个身份的那个人，也相应地只承担了一瞬间因果之力——换言之，被分到那一个人体内的因果之力，被锁在了那一个时空当中。”
“......”楚凝咬了咬牙，她觉得这个任务真的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不是所有身份，所有命运都有资格成为承担者，唯有拥有的威能足够，才能被选中。”裴恒之说到：“但是，作为承担因果的代价，命运也好，身份也好，在承担之后，都将永远消失。”
楚凝心中一动：“那个身份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是吗？”
裴恒之看了看楚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大堂内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默默地看着楚凝好一会儿，楚凝这才听到他这样说到——
“天上地下，再无人皇。”
裴恒之的声音宛如呓语，声音轻柔得几乎无人能够听到，但是在这安静的神庙大堂之内，楚凝要想听清楚，其实并不困难。重点是，刚才裴恒之的这句话，就像是在她心中投下了一枚强力炸弹。
人皇！他说的是人皇！
那个千年以前就消失的身份，那一个被锁在千年前的称呼。
——人皇。
楚凝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就在这一刻，她忽然间明白过来。
无论是修，还是她自己，其实都一直想要找到人皇。楚凝需要一抹人皇灵力，而修则是需要告知人皇鬼王已经换人这一个信息，但是在此之前，两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和人皇有关的信息。
不要说踪迹了，连信息都没有。
天上地下，再无人皇——人皇这两个字，或者不仅仅代表着那一个称呼，或者，还代表着那一个人。
对，那个人！
被锁住的，又何止是身份！
楚凝抿了抿唇，她忽然间抬起头来：“千年以前，人皇这个身份承担因果并且消失，在此之后，人皇这个称呼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任何人皇的消息也从不存在。不过.......那个人——当时被称为人皇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还被锁在千年以前？”
裴恒之定定地看了楚凝许久，他的神情当中流露出了一点和和他原本的忧愁无关的情绪——那大概是一种怀念和歉意。
“用人皇身份承担因果，人皇这个称号被永久封印，因此，为了不让后世出现人皇，所有大陆在仙魔大战之后都自动开始往外扩散，并且，所有大陆，都出现了大陆封印阵。”裴恒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我以为这是楼儿特意设置下的，但是直到这段时间楼儿清醒，我才忽然发现，原来当初的大陆封印阵，不是她专门设置下的——那就是在她垂死的时刻，因果网络开始转动之时，人皇称号承担因果破碎后加持在大陆之上的封印阵。这原本就是为了防止有新的人皇出现才形成的封印阵。”
“......”楚凝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天书。
不过裴恒之的话她总算还是能够大致明白过来的，人皇这个称号，其实就和鬼王，妖王一样，都是统一整个世界的唯一性称号，而能够被称之为人皇，绝对只能是所有人族的首领，而在大陆封印阵出现之后，大陆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交流的机会，换言之，也就隔绝了人皇再次出现的可能。
“而且，你说对了。”裴恒之顿了顿，忽然间开口说到：“那个人，确实被困在了千年以前。”
楚凝挑了挑眉：“这么说来，除了称号，其实那个当初的人皇也被封印起来了，对吗？我这一次需要回去他被封印的时候，从他身上取得因果之力，对吗？”
“对。”裴恒之笑了笑，轻声说到。
“所以，你现在去找寸光吧。”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去找到寸光，她会帮你回到过去。”
第七一五章 电梯
天寒之地正在震旦大陆的边缘位置，在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楚凝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地方蕴含着强烈的冰元素。虽然和自己身上带有的寒冰元素有些不一样，但是却不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天寒之地的冰雪，里面蕴含的元素之力超于坚冰元素，但是距离寒冰元素还有一段距离。而楚凝因为已经对寒冰有了比较熟练的掌控方，她再一次踏入天寒之地的地图位置时，其实首先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冰元素。
这是一种从坚冰变异之后产生的进阶后水元素，带有一点儿寒冰的感觉，却还不是寒冰。
楚凝蹲下身子，从地面捧起一手冰雪，她默默召唤出一些寒冰，蓝色的寒冰将她手上的冰雪吞噬殆尽。
冰元素之间，也并不是和平共处的——应该说，所有元素之间，都不仅是和平共处的。
天寒之地就像是寂空之城的那片地图一样，有着天然的冰雪之地，因为冰元素的大量集中，往往能够比较容易地产生拥有初级灵智的元素核心。而现在楚凝抵达的这一片天寒之地，里面的元素核心似乎正在成型。
也正因为这样，自己的寒冰元素会直接将接触到的冰雪吞噬进去，无论吞噬的东西是多是少，总也还是一点能量补给。
楚凝收回寒冰元素，她本来就不是冲着这个地方孕育的元素核心来的。她往深处走了一回，便找到了一天前她找到过的寸光的小房子，楚凝敲了敲门，这一次依旧没有人应门，而门也依旧静静打开。
楚凝走了进去，一层的天窗上透下来的阳光使得小房子内光亮通透，楚凝找了找楼梯，往二楼的位置走去。
寸光就坐在二层楼梯附近的一张小椅子上，察觉到楚凝过来，寸光扭过头来。
“是你呀，过来坐。”
寸光起身，此时楚凝才慢慢地看到了二层位置的构造，从楼梯出来，首先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厅，寸光坐着的位置就是会客厅中间的小圆桌子旁边，而且，在她起身的时候，沿着会客厅旁边的走廊走过去时，楚凝也能顺着寸光走过的路看见，在二层的走廊旁边，还有两扇走廊旁边的房门。
寸光推开了第一扇门，不一会儿才出来。
她从里面捧出来了一套茶具。寸光曾经说过，她虽为时间之神，但是身体却不能修习什么法术，从生活上看，寸光除了长生不死，或者还有一点儿仅能自保的法术之外，她没有任何仙人应该有的能力。
就像在死亡密林时，楚凝和修最终穿越云层抵达云端别墅，剑仙给两人斟上茶水的动作，仅仅只是一挥袖子。
寸光摆好了茶具，楚凝也帮她打了一下下手。从最初见到寸光之后，楚凝发现，寸光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的侍女呢？”
“啊？”寸光眨了眨眼睛：“什么侍女？”
“以前在寂空城南面裂缝，在你身边的那几位，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楚凝想说的，其实是当初守在寸光身边的七色侍女。最初带楚凝穿过时间神河的侍女，就是红衣女。
“她们很忙的呀。”寸光笑了笑：“她们都不在这个时空呢，大概是去到了时空出现问题的地方修复了吧。”
“你知道吧，时间进程里面，最多变的是什么？”寸光歪着头，看向楚凝。
“.......”楚凝一愣，她有些犹豫地说到：“是——人心？”
“答对了。”寸光笑眯眯地说到，给楚凝面前的被子倒出了一杯茶水：“人心——或者说人性多变，每一个人相互接触，也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可能只是一念之间，原本的时间进程就会改变。时间看上去是一条直线，而且是单程的直线，其实并不是。时间其实是一部电梯，可以过去，可以未来。”
寸光双手平摊在桌面上，手上好像出现了一点儿水雾一样的气息，楚凝看见，在寸光手心当中，一个小小的金属球体忽然出现。
这是一个由金色金属打造形成的球体，直径大约五六厘米，从楚凝这边看过去，这个球体似乎不是平整的表面，整个球体就像是用无数的零件或者齿轮之类的小部件组合形成的球体，而且，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面，楚凝还能听到从球体那一边传来的非常规律的“塔，塔”的声音。
这是一个......时间记录仪？
“看清楚啦。”寸光提醒了一声，楚凝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她，就在此时，寸光手中的小球已经开始变化起来。
楚凝稍微睁开了一点双眼，就在瞬间的功夫，那手中的球体已经变化形成了一个正方体的箱子，唯一不变的，是箱子上依旧金色的金属外壳和齿轮咬合的位置。
“电梯。”楚凝忽然明白过来，脱口而出。
“对啊。”寸光笑了笑，她手上的金属小盒子最终变回了那一个金属小球的样子，钻入了她的手掌当中。
电梯——这个词语在进入楚凝的耳中的时候，已经在她的脑海当中落下了一份疑惑，只是她的注意力被寸光夺去了一部分，因而忽略了这个词语本身带给她的异样感。
而这一份异样感，成为了在寸光身上出现的第二份异样感，连带着她脑海当中形成的整片宇宙一起，向外界揭露了一些几乎被人忽略的信息。
“时间是一部电梯。”寸光微笑着，将金属球体收了起来：“它可以带着你穿梭在时间当中。每一个时刻，对应的其实都是电梯能够抵达的每一层，电梯停在什么地方，其实自然就能回去什么地方。”
“你的意思是——时间是立体的？”楚凝眯起眼睛。
“为什么不呢？”寸光轻声说到：“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会用刚才的电梯送我回去吗？”既然寸光都知道楚凝的目的，楚凝自然也不需要多去解释什么，她直接开口问到。
“其实不用那东西。”寸光这样说到：“知道特定时刻，而且不需要多次穿梭时间刻度的话，其实是可以使用另外的一样东西——何况，我手上的电梯，抗拒所有人的进入。”
时间不容混乱——楚凝明白这个道理，电梯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违背时间规律的东西，而寸光本身也是如此，楚凝甚至猜测，寸光的侍女们，或者就是为了消除在这漫漫时间长河中出现的任何误差而存在的。因为整个游戏世界当中，其实存在着无数奇人异事，万一真的出现能够穿越时空的人或者道具，对时间刻度上的事情的改变是巨大的。
楚凝收回自己的想法，寸光刚才提到的另外一样东西，她或许已经猜到了。
“用惑天镜吗？”楚凝问到。
第七一六章 进阶惑天镜
“用惑天镜吗？”
楚凝的声音成功让寸光抬起头来，时间之神轻轻地喝了一口茶，看上去正如一位大家闺秀。寸光眯起眼睛看向了楚凝的位置。
“对呀。”时间之神笑眯眯地说到。
“惑天镜在你这呢。”寸光指着楚凝的位置。
楚凝一愣，她忽然间反应过来。
对，惑天镜在自己手上。
从上次她穿过时间神河见到寸光，并且解除了寸光的封印之后，惑天镜就作为激活祭坛的其中一个圣器给了楚凝。虽然激活祭坛之后就再也不需要惑天镜了，但是寸光当时说惑天镜送给楚凝，也正因为如此，楚凝便没有将惑天镜还给寸光。
此时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件事情，楚凝连忙从自己的背包当中取出了许久没有拿出来的惑天镜。
在惑天镜被拿出来的瞬间，楚凝发现，这面镜子悄悄地闪过了一道光芒，那光泽只是一闪而过的样子，转瞬已经消失不见。而此时被楚凝拿出来的镜子，也似乎和最开始的样子有了一点变化。
惑天镜从外表看确实就是一面镜子，而且不是游戏当中经常出现的铜镜，而是真正的镜子。镜子边缘是一整个铜镜框，镜框边上是复杂的刻纹，上面看上去有些像花枝的样子。而整面镜子下面，还有一整个镜台。
上次楚凝得到惑天镜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镜台。
“咦，这是什么？”寸光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楚凝看过去，此时时间之神的目光当中也透出了明显的好奇。
难道寸光也不知道惑天镜为什么会这样变化吗？
楚凝将目光放在了前面的镜台上，镜台上刚好有着一个凹位，能够刚好将铜镜完全卡进镜台里面。而整个镜台比铜镜还要高，镜台是一个半跪着的古装侍女的样子，不过侍女的面容比较模糊，只能隐约辨认出五官。
镜台很重，她将镜台放在桌子上，随后将铜镜卡在镜台里面。
此时，惑天镜被卡在镜台上，非常凑巧的是，在铜镜被卡住的时候，刚好就像是侍女跪着顶住镜子的样子。而且，刚才只是一晃而过的光芒，此时再一次从楚凝眼前晃过。
“哎呀，还挺有意思的。”寸光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她将铜镜稍微往她的位置拉过去：“这面镜子陪了我一千年，怎么在我手里都没有变化呢？”
“一千年？”楚凝忽然间发现了不对劲的位置：“那么就是说你从阻止迦楼罗自刎被封印开始，才拥有这面镜子吗？”
“对。”寸光的笑容温柔：“这面镜子……哦，我懂了。”
楚凝疑惑得看着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东西的寸光。
“这面镜子……其实是我制造的，但是里面被封进去了一缕属于她的气息。”
“她——迦楼罗？”楚凝一愣。
“怪不得呢。”虽然陪伴了自己一千年的，有着来自于好友的一缕气息的镜子产生了变化，而这样的变化和自己无关，但是寸光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她只是露出了一点恍然的样子。楚凝听见她这样说到：“你身上是迦楼罗的传承呀，怪不得镜子会渐渐变成了进阶状态。”
“进阶状态……”楚凝歪了歪头：“这么说来，这面镜子原来也有进阶状态？”
原来这不仅仅只是个激活祭坛的圣器呀。
“这是一个圣器，是当初迦楼罗留下来的其中一件圣器，每一件圣器其实都有一缕她的意识，有一部分圣器其实是会有进阶形态的，不过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圣器进阶之后是这个样子的。毕竟我不是迦楼罗的传承人，而且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并不能修习任何人的术法。”
言下之意，寸光只是知道圣器可能会有进阶形态，但是她却不可能会看得到圣器进阶的样子。
“进阶了可能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吧，可是我也不清楚。”说到这里，寸光露出了一点儿略带羞涩的神情，每当这个时候，寸光看上去才像是一个年轻的女生。
“那要不先别管这个问题了。”楚凝眼看着寸光开始跑题了：“你先告诉我，我应该怎么通过惑天镜回去一千年前。”
寸光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啊对呀，我忘了。”
楚凝：“……”
寸光站了起来，她面前的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下来，而且就在楚凝正对着的惑天镜当中，那光滑的镜面当中也出现了寸光的身影。
楚凝看着寸光伸出手去，她的手掌贴在镜子上，不过只是片刻功夫，寸光的手已经完全陷入了镜子当中。
寸光的整只右手掌已经完全没入镜子里面，而且从寸光手腕的动作来看，很显然，她似乎是在镜子另一头摸索着什么。
寸光身为时间之神，她自然可以轻松地穿越任何时间的刻度，而惑天镜，尤其是进阶后的惑天镜，大约连接过去空间的能力将会更加厉害。所以镜子背后连接的应该就不再是现在楚凝所在的这一片空间。
从楚凝看来，其实镜子就是镜子，她无法通过镜子的另一面，而寸光这不是如此，时间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可以被触摸，被穿透的物质，因此寸光能够轻易地穿过惑天镜。
不一会儿，楚凝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机关的声音。
“咔哒。”
她心中一动，声音是从镜子里面传来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寸光：“你是——”
“搞定啦。”寸光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开了通道了。”
“直接就可以去到那一个时候吗？”
“惑天镜只能去到那一个时刻。”寸光说到：“惑天镜是迦楼罗留下来的，是她最后留下来的圣器，只能回到仙魔大战的那个时刻，你要找的人，也在那个时刻里面。”
“我就……这样进去？”楚凝好奇地看着惑天镜。整个镜台在寸光的手收回来之后，从跪着的侍女面容上开始，一道略带红色的光点出现，并且沿着侍女的双手延伸至侍女背后的裙摆，进而布满了整个镜台。
与此同时，中央的镜子也忽然间亮起光芒。楚凝看见，原本清晰的镜子影像慢慢消失，镜子当中，出现了一道缓慢旋转的漩涡。
楚凝站起来，寸光一直在看着她。
“你不进去吗？”寸光问到。
“我……这个通道，是不是有时间限制的？”
寸光奇怪地看着楚凝：“啊——你现在还有事是吗？”
“对。”楚凝叹了口气，刚才她被寸光吸引去了注意力，一下子忘记了修的任务，说起来，她现在已经知道，人皇根本就不在现在的时空当中。这一次的任务，楚凝可以透过惑天镜回去过去，但是不代表惑天镜每一次都能带着她回去，而且也不能肯定，这一次楚凝回到过去找到人皇之后，以后再一次回到过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找到人皇。
如果只有这一次机会的话，而且修不能跟着楚凝回去一千年前，那么下一次，修能不能再次回到过去也还是一个问题。
楚凝有些犹豫，寸光也看见了。她稍微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咦？楚凝心中一喜，看来有希望可以延迟了。
第七一七章 绿洲城市
楚凝离开了寸光的小屋。整片天寒之地看上去就是完全白茫茫的天地。和还没有被寂灭之海覆盖的寂空雪原一样，越是寒冷的地方似乎越是阳光灿烂。楚凝进入寸光的房子之内时，因为她是背对着阳光照射的方向，因此没有明显地看到这一切。此时她从寸光的房子走出来时，楚凝正好对上斜阳的位置。
阳光是完全金色的。
地面的冰雪被阳光照射之后，展现出来的除了是一点点如同宝石一般闪烁的光泽，偶尔还有一点金色的阳光碎片。天寒之地虽然气温非常低，但是对于寒冰在身的楚凝来说不算什么。或者是因为她已经看习惯了原来大片的雪原，而寂空雪原上次忽然变成了一片海洋，这让她一时之间觉得缺了什么似的。此时她刚一出门，就看见大片雪原的景象，着实令她再一次定在原地。
真好看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体内极致冰元素的原因，她对于冰雪密布的地方感觉到一阵异样的亲切。
楚凝看了看好友栏，修还没有上线。
那现在做什么好呢？
既然决定了要等修一起通过惑天镜回去，那么现在她的连环任务就是必须要先搁置了。加上楚修等人这一阵子是不会再去练级了。这么说起来——
楚凝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事做了。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要浪费时间。虽然说任务可以推迟，但是修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线。虽然修也不经常这样。但是楚凝已经隐约可以猜到，其实在修出现这样紧急下线的情况时候，大约也还是光之子总部的事情。虽然前面也有过几次，修下线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不能根据他以前的情况来推测。
在等修上线的时间里面，楚凝决定自己到处逛逛。
她坐在建木上，巨大的叶子从天上飞过。算起来楚凝也已经来到这片新地图一个多差不多两个月了，她对于震旦大陆的了解还只是表面，此时，她坐在建木背上，随着建木的飞翔而看过去。和上次她前往圣鱼湖时看到的地势不一样，这一次她让建木放缓了速度，而且也降低了速度，因此她能够看清楚更多的东西。
震旦和亚阳不一样，亚阳是中间高，四周低，典型的中央丘陵，四周平原的样子。但是震旦大陆上，因为面积较大，地势也就会复杂很多。加上从仙魔大战开始，游戏时间之内这一个大陆的发展，是完全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的。亚阳大陆上没有太多的高级NPC，因此这一个大陆上的样子，还算是比较普通原始的样子。但是震旦却并非如此，因此这片高级大陆，被现在生活在这的高级NPC们改变了很多。
建木其实是从北方的天寒之地开始飞起，在空中一百米的高度飞过，从天寒之地开始，直接往东方的关卡过去，紧接着绕道南面的死亡密林和哭声石原，最终抵达西方的位置，紧接着直接折线往中央浮决城而去。
震旦大陆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颗闪烁的宝石。从低空看的时候，陆地上不一样的颜色全部组合形成了一种七彩绚烂的宝石光芒。建木经过的时候，因为观察的角度不同。楚凝看到的色泽其实一直都在变换着。不过正因为这样，她反而看到了一副比较有趣的场景。
浮决城内的建筑有不少是浮在比较高的位置上。因此刚刚还是高空绝顶的建木，在回到浮决城的时候，就像是穿过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一样。建筑多数是浅色的颜色，结构都非常复杂。建木在神庙传送房周围围绕一圈，然后从城市的另外一侧离开了这个城市。
她要去西面，因为刚才路过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通过西面的那边位置，是一整片沙漠的样子。不过，在不算非常高的高度的情况下，其实楚凝能够看清楚，在西面的一大片漫漫沙漠当中，还能在众多沙丘的环绕当中找到一个绿洲。
而且，绿洲的面积不小，重点是——楚凝能够看到，这一片绿色的地域里面，其实有着不少人的踪影。更为令楚凝觉得好奇的是，在这一大片绿洲里面，还有一个小城市。
本来是在沙漠里面的城市，看上去却没有什么干旱地区的城市的样子。白色的城墙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藤类植物，绿油油地让人看上去心神安稳。而城内，各种各样的建筑林立，建筑不是石块之类的建材，而是在这片沙漠当中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材料——木材。
只能是从外界运进来的。但是，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劲从沙漠之外运送木材吗？
绿洲之内的河流网络非常密集，整片绿洲只有一个城市，但是城市郊外的地方绿水青砖，就像是江南景色，郊外也有不少的摆摊的NPC，当然——这还是忽略外围沙漠的景象才有这样的感觉。
这就是一整座精致红木搭建出来的城市，如果要换成这个世界流通的金币来计算的话，那恐怕是一个连楚凝也都无比动心的天文数字。
不知道为什么，楚凝看着这一座沙漠绿洲内的城市，让她想起了洛华城。
不过，在沙漠当中，这样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凝才想要去看看。
建木带着楚凝进入了沙漠范围，这是真正的沙漠，和永夜之城外围的那片黄沙地是不一样的。这里的沙子细碎柔软，无数的沙丘仿佛是在沙漠中矗立不动的样子。但是只要有风吹起，楚凝也已经能够看见，在风中刮起的一整片沙雾。
地面是一片沙海。
建木逐渐开始降低高度，而在茫茫沙丘当中，沙丘正像是山丘一样，重叠的“山峦”之后，绿洲的样子渐渐显露出来。
刚才楚凝看见的，其实是从一百米高度看下去的绿洲，此时当她踏足和沙漠交接的绿洲边缘时，她踩在了一片碎石地上。
她的身后是一片沙漠，身前是满眼的绿色。
现在，楚凝能够清晰地看清楚这片绿洲的样子。虽然放眼过去，绿洲上也有很多树木，但是并不像是树林那样的模样。每一棵树之间相隔着十来米的位置，剩余的位置都被高度布不一的各种野草或者野花给长满了。而且，在这一整片花海当中，楚凝还找到了一条路。
是典型的青砖路面，竟然还能看到青砖缝隙之间的青苔。
楚凝感觉不可思议，她小跑两步往青砖路过去，不一会儿，她已经踩上了这片路面。
而此时，她抬起头来，能够看见隐没在前方沙雾当中的绿色城市。和城市相比，她就像是一粒尘埃。
第七一八章 奇异城市
无论是从这片绿洲本身的模样，还是从绿洲之内唯一的城市来看，和外面的整片沙漠都是格格不入的场景。很显然，绿洲内的草地或许还能勉强理解，但是绿洲内的高大树木的存在，确实是令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最重要的，不只是这些树木生长起来高达笔直，而是这些树木，本来应该是生活在多水滋润的地方才对的。
而且，绿洲边缘的青砖路，有着明显的水乡小意的意韵，在青砖路面旁边，一条条宽度不足一米的河流流动，使得这片绿洲的所有生命得以存活。而正中央的那座城市，有着一整条在城池外围围绕的护城河，而且城郊位置，在河水流动越多的地方，还能看见来来往往的商队和穿着各种衣服的商人，楚凝刚才看见的城市，是和自己在同一地平线上的城市，她看见的城市雄伟壮观，正如强盛帝国的都城一般繁荣。
虽然她已经能够看到城市的虚影了，但实际上，楚凝还将近走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开始见到城郊之外摆摊的小贩们。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想要仔细欣赏沿途风光的原因，一开始降落在绿洲边缘的时候，她确实是因为好奇而降落在地面上的，但是后来，当她召唤建木想要重新飞上天上的时候，楚凝很快发现，自己已经飞不起来了。
这是飞行限制。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在震旦大陆南面的死亡密林里面。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一步一步往前走。不过让楚凝颇为惊讶的是，从她自己走过的那一条青砖小路之后，小路与另外的道路汇集起来，而且在高低不一的野花丛包围的内侧平地上，是真正的平原一般的草地，而刚才楚凝走过的小路，汇集之后形成了一条约三米宽的大块青石板铺就的平路。而在透过大片花丛之后，楚凝终于没有了阻挡视线的屏障，因此能够完全看清楚城市的样子。
无数青石板大路在草丛和河流网络当中穿梭而过，朝着城市的方向过去了。
三米宽的青石板路，一些小型的马匹坐骑或者是商队还能通过，但是不能允许大件的马车经过。加上在楚凝看见第一个小贩开始，后面她能够陆续看到更多在路边摆摊的小贩们。有一些摊位甚至已经占据了路面的三分之一，因此剩下的青石板路只能容人通过。
所以，这么多的商队，难道没有大一点的通道能够让他们进入吗？
楚凝这样想着，又往前走了不少的距离，此时不仅仅是整个城市的景象完全出现在她的面前，更重要的是，她也已经能够看清楚城市边缘上的其他小小的爬墙植物。这些藤类比外面的所有植类都还要更加翠绿盎然，如果不是楚凝路过刚才的沙漠，根本就不能相信这样的植物是生长在沙漠城市的植物。
一切看上去都太不正常了。如果非要挑出一些什么还能合上情理的事情，那大概只能是城市内外来来往往的NPC了。从他们的服饰来看，确实有不少的沙漠当中干旱环境下的装束。
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吸纳万民的地方，对于任何装束，任何地方的人似乎都来者不拒。因为楚凝一直沿着青石板路走过，直到城墙门前的时候，她也未曾看到过一个守城的士兵。
城门正大开着。她走了进去。
或许是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样子，还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不过这样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多人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已经扭头转了过去。
在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NPC看来，好像出现一个银白色头发的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楚凝因此可以悠闲地在城市里面游荡。在城门进入没多久，大概是通过了城内最开始的那一段白色大理石的宽阔路面和走过一个跨在一池清水的拱桥之后，她已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驿站，而在驿站旁边，是一个正在路边摆摊的老人，这个NPC卖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这个城市的地图。
楚凝二话不说买了一张。地图摸上去就是牛皮纸的手感，当她打开之后，她能够看见的是用黑色墨水在浅棕色的牛皮纸上勾勒出来的画面。和想象当中粗犷的画风不一样，就连这张地图上面的图案，也都带着水乡的风情，而且地图非常细致清晰。
楚凝的目光被地图正中央的位置吸引过去了。
她算了算距离，这座城市有点大，走到城市中心位置要大约45分钟。
不过这对于有着金币的楚凝来说不算什么事情，她飞快地给了驿站的NPC一枚金币，踏入了驿站内的一个小的传送阵当中。
一枚金币一次传送，想想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这相当于一万信息币。
楚凝瞬间抵达了终点，她从传送阵出来之后，首先看到的，是密林一般建造起来的高耸的木制高楼。所有的木材外表都被刷上了深红色的漆油，高大的瓦顶边缘微微翘起，当然，楚凝也没有忽略这些微翘的屋檐边缘垂直倒挂的圆柱。这都是在雨水落下时能够更高的将屋檐边缘雨水引流滴下地面的布置。
楚凝现在才是真正的好奇起来——难不成这个地方竟然真的有雨水？而且还不少？
她好奇地走出传送阵的小房子外，此时，她的视线范围内能够看到的场景已经更多了起来。除了那些木制楼阁和宽大的屋檐之外，在整座城市的正中央，楚凝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这是一个被周围的建筑围绕起来的圆形广场，直径看上去超过两百米，但是就像是她走出来的这一条路一样，在圆形广场的边缘的各个位置，还都有另外穿过建筑通往广场的道路。
楚凝走进了广场的范围，刚才她走上的街道两侧都是建筑，而此时她却忽然间来到了一出宽广的地方，不过，在她对这整个中央广场感觉到震惊之前，她已经率先看到了在广场当中，直径超过一百米的一个巨大凉亭。
说是凉亭其实也不怎么准确，这中间的建筑依旧还是木头搭建形成，这是一个四方形的建筑，和凉亭的结构有些相似的是，这个建筑也是由四根柱子托举着一个顶部尖，四周垂下的屋顶的亭子形状。当然，在“亭子”之内，楚凝却发现了一个更加奇怪的地方。
亭子之内，四根柱子围绕起来的中间空间，是一个对角线大约有一百米，比亭子底部圆台直径稍微小一点的正方形，而这正方形的地面，是空的。
——也就是说，这个看似是凉亭的建筑内，其实是一个地面中空的“出口。”楚凝在走近凉亭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在那正方形地面下的一道螺旋而上的石梯，在地面以下的空间一直延伸到地面。
地面以下灯火通明，虽然只是站在凉亭柱子外面，楚凝依旧能够看到在石梯之下偶尔闪过的人影。
广场上人不算多，但是在这片空间当中，楚凝发现了在城外不可能看见的巨大马车和运载着巨大货物的商队。
她心中一震，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了凉亭中空的地下空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些商队，是从地下上来的。
所有的不能通过城外狭窄青石板路和大片黄沙的商队，都是从地下出来的。
多神奇呀。楚凝一下子踏上凉亭圆台台阶，此时她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在石梯之下，还有一队商队似乎正在拾阶而上。她听见了从那地下传来的阵阵铃铛的声音。
这是驼铃——这是一整队骆驼商队。
楚凝看着这商队从地下踏上石阶一步步来到了地面。而就在人流攒动当中，楚凝悄悄地从旁边溜进了石梯里面。
她开始往下走。在城市地下，是一整个空心的岩洞一样的位置，石梯其实是连接着地面的通道，因此楚凝刚刚进去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地下空间顶部的钟乳石。当她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除了顶部的钟乳石，她也能看到在岩洞顶部交错缠绕的无数不知从何延伸过来的树根。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岩洞。石梯盘旋而下，楼梯宽超过二十米，能够同时容纳多人通行。楚凝快步走下楼梯。地下空间是一个岩洞，不过虽然是地下世界，但是光线非常充足，无数的烛台和鱼眼宝石被嵌在石壁上。整个地下溶洞大约高五六十米，岩洞地面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楚凝能够看见一条地下河正在地面当中缓缓流过。河流两端看不清楚。
在岩洞之下，更多的人流来来往往，在这个地方，楚凝甚至还能看见，在不少岩洞石壁凹下去的位置内，还有小巧的建筑建造在其中。有一些是NPC的居住地，有一些则是商铺。在地下岩洞的平地之外，也还有四通八达的道路，在烛光的照耀下，楚凝依旧看见了无数商贩。
她甚至觉得，这地下，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独立的……城市。
楚凝心中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寂空城和落霞城，而且也想起了两座分居地表和地下的麒麟王城。
城市之下，不是大片黄沙，是另外一个岩洞。恐怕在这片坚硬的岩洞区域之外，才可能是沙漠的位置。
楚凝看着潺潺流动的地下河，和它在这片地下广场分出去支流，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大半了。
这座城市，甚至说这片绿洲，之所以能够看上去正像是水乡城市一样，绝对是得益于这地下水流充足的地下河，而且无数巨大树木能够在绿洲之内安然生活，而不怕根部抓不住地下松软的黄沙导致被风暴吹断，估计正是因为，这些树木的根部位置，根本就不是生长在黄沙内，而是生长在这片地下岩洞的石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