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九章 激活(上)
楚凝现在发现，任务描述其实是一个坑，字面上的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但是真实情况，却也不一定和描述的情况一样。
当初，修也说过，游戏现在其实是在自由发展的。像是任务描述这类比较规范化的文字语言，一般是系统生成的描述，而系统并不是NPC，系统只有常规性的推断计算方式，正如刚才自己想到的那样，即使是迦楼罗要牺牲自己或者怎样，在系统的计算当中都和这个任务无关。
但是怎么可能呢——迦楼罗有事，裴恒之不可能没有反应。
况且，在这个情况下，其实黑鱼也不是楚凝放出来的，而是楚修这一行人放出来的，对于震旦大陆来说，楚修这几个刚刚过来的“外来人口”，也是一种变数。
楚凝心中觉得挺有意思，看起来自己哥哥他们破坏力也挺强的呀。
楚凝和修落在圣鱼湖岸边，楚修等人也没有离开这里。楚凝和他们稍微说了一下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我们现在先明确一个问题好吧。”楚修听完，飞快地说到：“阿凝的意识体暂时不能离体战斗，而我们的意识体都还不是那黑鱼的对手，所以我们不能用意识体作战。”
“嗯。”
“接着，阿凝要做的事情不是为了直接和黑鱼战斗，而是要潜入水底。所以剩下的人要吸引黑鱼的注意力。”
楚凝点点头，她的双手已经可以自如地动起来了，就是双脚还有点麻麻的感觉，因此还不能站起来，她稍微坐直了一点儿：“哥哥，你们刚才刚放出黑鱼的时候，有没有潜到过水底的位置？”
“……”楚修歪着头想了好一段时间：“我没有潜下去过——你们呢？”
他看向其他人，楚修是琴师，作为队伍里面长期的队长和辅助职业，他本来就处在战斗边缘，因此没有潜下去是正常的。
“我有靠近过。”惊杀开口说到：“但是水底很暗，能见度也就一两米，黑鱼刚刚出来的时候的那边河床上，没有什么建筑之类的东西。”
“这样吗？”楚凝低下头。
放出黑鱼的地方，就是现在自己这些人站着的位置对应下的水底，楚凝在岸边也能隐约看见，在水面之下偶尔会出现的一条庞大的黑鱼影子。
黑鱼没有离开这个位置，无论自己这些人走向哪里，它就跟着去哪里。
“先分开。”修也顺着楚凝的目光看到了水下的黑鱼：“这条鱼看得见我们，它就在水下防备着我们下水。”
“这样，我们分成三部分。”楚修出主意：“这个湖泊靠近悬崖，但是剩下的碎石岸边也还有很长，我们每部分距离远一点。”
“好。”楚凝眯起眼睛，她看了看修，没有再说什么。
她心念一动，建木往后移动。
修也快速地跟了过来。
迦楼罗口中的水晶宫，还不知道怎么激活，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激活，所以楚凝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去到水晶宫那里。
她离开了岸边，已经看不见游动的黑鱼的影子。因为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湖泊，并不是一条长长的河流，即使黑鱼被其他人吸引住了注意力，也会很快游回来。
大概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楚凝心中隐约还是有点担心，她悄悄召唤出灵火藏在自己的袖子里面。
“可以了。”一会儿，剩下散开的人也发来了信息。
“黑鱼在我这边。”惊杀发来信息。
楚凝和修是一组，两人看了看对方，建木就在此时忽然加速。
湖泊仿佛在朝着自己快速移动过来。楚凝咬了咬牙，赶紧没入了水中。
入水冰凉的感觉笼罩上她的身体，这让楚凝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冷颤。在入水的瞬间，她身后的椅子忽然变化，瞬间化成一条藤条组成的大鱼。
“走。”楚凝开口，双手抓住了鱼鳍。
绿色的大鱼灵活地往水底下潜去。
就这么短短两秒钟，楚凝忽然听到了一声类似于嘶鸣的声音，只是在水底下传过来的时候，声音已经稍微变样。
是那条黑鱼的声音。
它还是追过来了。
楚凝心中心思飞快转动，这条黑鱼原本在惊杀的位置，现在她才刚刚入水，黑鱼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守那一边的人而直冲过来，这个情况其实可以说明一点——
黑鱼对她的防备之心比较强。
说起来，刚才黑鱼是楚修这些人放出来的，刚刚放出来的黑鱼也没有杀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虽然楚修等人在玩家的水平里面算是排行前列，但是在震旦这一个有等级限制的高级地图里面，他们也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况且，对付刚刚能够意体分离一段时间的他们来说，黑鱼应该没有什么压力才对，如果它真的想，即使不能杀死全部，至少也能带走一两个。
所以，黑鱼一开始没打算杀死放出它的人。
黑鱼忽然凑过来的这个事情的本身，已经足够让楚凝知道一些事情了。
她已经明白了，这个水晶宫恐怕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激活。从黑鱼的反应来看，它要防的，应该是楚凝。
刚才迦楼罗是叫她去激活水晶宫的，所以说，她应该是可以激活水晶宫的——重点是，黑鱼也知道这一点。
好吧，只能硬冲了。
她心下作出了决定，因此也就不再迟疑，楚凝心中一狠，建木也飞快地往下潜去。
“用曲线。”忽然，修发来了一条信息：“我帮你挡住一会。”
楚凝没有回复，此时她没有时间去回复修，建木察觉到她心情的再一次变动，因此再一次在水中加速。
楚凝双手抓住鱼鳍，袖子当中的灵火悄然被她放出。
在灵火出现的瞬间，蓝色的火焰将水下两三米的位置照亮，楚凝感觉，这个地方已经快到底了。
虽然她已经不适宜分出意识，但是黑鱼专门锁定她的行为让她非常怀疑，如果说她还是保持现在这个情况来潜下去的话，难保不会被黑鱼追上。
楚凝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意识提取出来，她几乎只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留下意识核心，而将剩下的意识部分全部融入生命灵火当中。
因为意识核心还在自己身体里面，因此楚凝整体的感觉还在原来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是最后一点意识的离体，让她完全瘫痪下来。
手上的丝线被她放出，丝线这一次勾住了她的四肢和身体。
自己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成为“傀儡”了，楚凝再一次控制自己，开始有些生疏，但是她没有能够适应的时间。
她稍微有些磕磕碰碰地重新拉住了建木化成的大鱼，而另一边，被灵火包围着的意识部分，直接往另一侧的湖底飞去。
第六九零章 激活(中)
楚凝逼不得已将自己的意识体和意识核心分开，这一个想法其实还是来自于焦殷的提示。当初焦殷的意识体已经消耗完全，只剩下一个意识核心存在，那么就说明，意识核心其实是可以单独存在的，换言之——意识体不在，意识核心也没有消散。
在这种前提之下，楚凝自然想出了这个问题。
只能将自己的意识体和身体分开。但是楚凝已经暂时不能够意体完全分离，因此她想出来了这么一个有些偏僻的方法。她的身体不能动，但是意识核心保证着她还能支配自己的身体。另外，分出去的那一部分意识，可以当做是她的搜索分队或者是另一条命，她在这边吸引着黑鱼，因此能够让灵火在那一边搜寻水晶宫，而灵火内的意识部分，相当于带着楚凝本人的气息，如果说真的需要楚凝本人激活，那么她也能利用灵火来尝试激活。
还好——楚凝心中想到，她竭力抖动着手指拉丝线，牵引着自己已经不能动的双手紧紧抱住大鱼。
此时，从湖泊边缘往下看，水下已经陆续出现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而也在此时，在水下视线受阻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一点。
因为楚凝这些人刚刚跳入水中，因此还不能在忽然变黑的视线中发现什么东西。当然，此时如果用一个外在的视角来看的话，就可以知道，在整个湖泊下面，从岸边以下的岩石当中，陆陆续续地窜出了无数小小的黑色小鱼。
这些黑色小鱼就是黑鱼的分身，或者说叫做兵种。
黑色的小鱼如同芝麻一般多，正在外围将中间的人们全部围起来，就像是在缩小包围圈一样。
在寂静的湖水当中，一场大战似乎正在成型。
楚凝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感觉，而且她的双脚的麻麻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不是因为要好转，而是彻底失去了感觉的一种征兆。楚凝早已经知道这一切了，此时她感觉到安静的湖泊中，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忽然产生的汹涌的水流。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感觉”出来的，她只是听见了水流的声音而已，那和水中呼喊的声音其实是差不多的。
好像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过来。楚凝仔细地听着，心中渐渐肯定了这一点。
“黑鱼朝你来了。”修的信息也在此时过来：“我已经拦不住了。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
“快说。”
“它杀不死我。”
“啊？”楚凝心中一颤。
“它身上有一个封印阵，我认识。”修为了节省时间，语速已经快到了一种程度，“你知道的，黑鱼现在就是冲着你去，刚才黑鱼其实最快速的应该是直接杀我，但是它没有，因为它身上的法阵限制了它，在它真正的姓名受到威胁之前，都不能下死手。”
“好了，我明白了。”
楚凝说到，修说的话，足够让她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黑鱼现在已经放弃了其他人，一方面是不能对没有对它产生威胁的人下手，另一方面，却还能看见，黑鱼真正要防备的，其实真的是楚凝。
黑鱼只盯着自己，丝毫不担心其他人会靠近水晶宫，那是因为黑鱼笃定其他人对水晶宫无法造成伤害。
现在修的这句话，其实相当于是给了楚凝一个证明她想法的证据。
黑鱼现阶段不能伤害其他人，所以黑鱼这个本身的行为就非常值得注意。
“很好。”楚凝心中这样想到，同时，她稍微让建木减缓了一点儿速度。
没事的，没事的。
反正黑鱼现在杀不死自己。
楚凝放下了速度，手指稍微勾住了丝线，她的四肢被丝线反向扯起来，紧接着整个人跃上了建木大鱼身上，也就在此刻，她看到了黑鱼的真正面目。
说是黑鱼，这确实就是一条浑身漆黑的大鱼，鱼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整齐的黑色鳞片，大鱼的尾部非常长，差不多有鱼身那么长。同时，漆黑的大鱼双眼虽然也是漆黑一片，但是在这片几乎是黑暗的环境下，鱼眼睛当中正在隐约散发出一阵阵黑色的雾气，正在水底下逐渐发散开来。
也就在此时，楚凝终于看到了水周围出现的大片大片的黑色小鱼群。
被包围了？
“你们怎么样了？”她心中疑惑，黑鱼不能对他们做什么，但是很显然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楚凝觉得还是要在队伍频道当中问一下。
“我们已经找到水晶宫了。”就在此时，楚修一句话忽然在频道当中响起。
“那周围是不是有很多小小的鱼？”
“没有。”楚修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从容淡定，也没有战斗时候肯定会带上的喘息的感觉：“水晶宫附近没有鱼，但是我们外面有很多鱼。”
“看来小鱼是在等我们动手。”楚凝说到。
“你怎么又不能动了？”修从背后过来，他一边这样问到，一边已经悄悄将楚凝身上的丝线勾出来，接着从建木上抱过了她。
楚凝被他吓了一跳：“干嘛？”
“我们两个一起行动。”修说到，此时的这一句话是在楚凝身边实在地说出来的，而不是在频道当中说的，不过同时，修也在频道中说出了另外一句话——
“灵火呢？”
“我放出去了。”修的这句话之所以要在频道当中说，正是因为害怕黑鱼听到，他故意在频道说话。
“好我明白了。”修迅速会意。
“我也明白了。”楚修飞快地接上话，一堆聪明的人交流起来根本不需要多少字就可以互相理解：“那么，我们就在水晶宫这里等了，阿凝和修带着黑鱼溜达吧，我们等到灵火过来，就带着它进去。”
“可以。”楚凝最后在频道当中说到，紧接着，她给修发了一条私信——
“我们找个藏身的地方。”
毕竟现在黑鱼不能对他们俩下死手，但是不代表楚修那边进入水晶宫之后黑鱼还不能动手，既然楚凝这边充当着吸引黑鱼注意力的重大工作，那么，她必须要保证，在楚修那一边进入水晶宫之后到激活水晶宫这一段时间，她能够抵挡黑鱼的攻击。
“水下藏身不难，但是黑鱼有它的士兵，我刚才看过了，小鱼不能思考，它们就是黑鱼召唤出来的分身士兵而已，只能服从黑鱼的命令，但是小鱼的存在，就意味着，很多大鱼不能进入的地方，将会由小鱼来攻击。所以我们要找一个藏身的地方可能还不够。”
楚凝恍然：“哦对，藏身的地方可能反而方便了黑鱼和鱼群。”
“那我们可能还需要在水中到处游荡，但是这样更困难。”
“你先预读你的无敌技能。”修在两人的私信当中说到：“然后无敌的十秒钟，你将龙蛟召唤出来，现在我们还不能离开湖泊，不然黑鱼会怀疑。但是当楚修那边进入水晶宫后，你就直接激活无敌状态，让龙蛟带着你离开湖泊，只要你离开，就安全了。”
“没问题——那你呢？”
“黑鱼的目标不是我，你一离开，黑鱼就会赶向水晶宫。”修说到：“它会知道自己上当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意体分离，所以我上岸之后只能靠控制灵火行动了，对吗？”
“从情况来看是这样。”修回答：“放心吧，没有问题的，我会试试挡一下黑鱼。”
“抵挡不是上策，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激活水晶宫。我们要加快时间了。”楚凝在两人私聊的频道当中说到：“迦楼罗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第六九一章 激活(下)
修抱着楚凝，两人沉在水下。刚才修带着她溜过了好一段水路，现在黑鱼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俩，这为他们提供了一点时间。
修将苍鹰放了出去，虽然是鸟儿的外表，但是苍鹰潜入水下绝对没有问题。为了不让黑鱼这么快察觉到两人的位置，苍鹰早已经化开变成灵魂，全部在水中散开来。
“我觉得差不多了。”修悄悄给楚凝发了个信息。
“好。”
楚凝刚刚回答完，同时已经开始预读神威清明咒语，在漆黑的水下，因为楚凝念动咒语而导致水中散开了淡薄的金色光泽。
“啧。”修皱了皱眉头，楚凝也是心中忽然一愣。
自己怎么忘了。
楚凝咬了咬牙，修也在她耳边忽然开口说到：“准备了，黑鱼要来了。”
楚凝没有说话，但是修知道她已经听到了。楚凝心中急急地将咒语念出来，周围的水流开始躁动起来。虽然她不能动，但是水流划过脸颊的位置，她还能清晰地感觉得到。
“走！”
修咬了咬牙，原本抱着楚凝的手臂忽然收紧，他带着楚凝往上游去，楚凝也在此时，将最后一点咒语念出来。
顿时，金色护罩在楚凝身边出现，圆球状的光罩将她牢牢保护起来。
金色光罩出现，楚凝转而马上开始召唤龙蛟，修在她召唤的过程中一直抱着她，附近的水流也开始飞快地滚动起来，楚凝的头歪在一边，她的余光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庞大的轮廓。
是黑鱼。
楚凝吐出最后一个字符，庞大狭长的龙蛟身影直接在黑色水下出现，龙蛟转了一圈，最终回到了楚凝身边。
也就在此时，在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尖啸。
黑鱼要过来了。
龙蛟转头，修趁机将楚凝稍微推出去，瞬间，楚凝放出丝线勾住自己的手臂，手指收紧着牵引自己的手臂，一下子抓住了龙蛟头后凸起来的硬鳞片。
“走。”龙蛟接到指令，带着楚凝往上冲去。
水流将楚凝的身体冲开，她只能死死地攀着龙蛟，她的头部抬起的瞬间，她也忽然看到了黑鱼的样子。
这是一条长长的，犹如鳝鱼一样的大鱼，但是它的身上，覆盖着鳞片。漆黑的鳞片就像是龙鳞一般大小，楚凝眯起眼睛，龙蛟迅速地转过方向，在她身边的金色光罩的光芒映射下，龙蛟迅速地往水面升去。
楚凝手指僵硬，她尽力攀着龙蛟突出来的硬鳞片。
龙蛟加速前行，楚凝耳边响起了一阵类似于瀑布流泻的声音，紧接着，明亮的光芒忽然间从她的瞳孔当中钻进去，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
湖面上，阳光直射湖水，龙蛟出水带动的湖水涟漪泛起，点点反射着阳光，从高处看，就像是水面上闪起了水晶一样的光泽。楚凝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我出去了。”她一边给修发了一条信息，紧接着让龙蛟掉头，蓝紫色的龙蛟尾巴一甩往高空飞去。从这一方向看过去，浮决城的位置隐约可见，虽然楚凝的意识受损，加上现在身体里面只剩下一个意识核心，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从浮决城内散发出来的阵阵让她觉得压抑的气息。
要抓紧时间了。
楚凝让龙蛟压下头部，龙蛟最终停留在圣鱼湖斜上空大约五十来米的位置。修没有给她回信，可能是抽不出空来回信。楚凝身上的金色光罩光芒消失，无敌状态就此结束，但是她已经冲出了湖面，因此她现在勉强安全下来了。
她心念一动，放出剩下的丝线，钩住了她的腰部和四肢，为了能够控制好一点，她也将翅膀张开，巨大的仙魔双生翼的突起勾过丝线，在翅膀张开的瞬间，楚凝的四肢也随着翅膀动了起来。
从楚凝身边看过去的话，可以看到，此时楚凝双手放开龙蛟的背部，而双脚则忽然在龙蛟背部一蹬，整个人朝着龙蛟的反方向离开，而背后的翅膀也在此时发挥着它最本质的能力，将楚凝往天上带去。
她闭上双眼，顿时，她仿佛回到了灵火当中。
意识核心能够很简单地与意识部分联系，楚凝的身体还在空中，而她借助了灵火当中剩下的意识部分的视线，因此，在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其实她看到的是水下的情况。
不过她没有办法说话，只能是附着在灵火上前行。此时，她看到，灵火正跟在楚修等人的背后，而透过灵火的外层看过去，楚凝终于看清楚了水晶宫的模样。
那确实称得上是一座宫殿，风格类似于西式城堡，因为楚凝的意识和灵火融合，因此透过灵火看过去的所有场景，都是带着蓝色的一层“幕布”，而在这蓝色之外，那一处城堡一样的建筑，虽然在水下寂静无声，但是只要静静地看久一点，就可以发现，这城堡一样的宫殿，正在细细碎碎地闪动着光芒。
“哥哥，进去吧，我已经搞定了。”楚凝只是看了一眼，就给楚修发了一条信息。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看见楚修转身看了一眼生命灵火的位置，楚凝让灵火在水中稍微转了一圈。因为火焰始终被水克制，加上圣鱼湖不是一个普通的湖泊，再怎么说，这湖泊也是承载了很多年的封印阵，因此这里的水源其实具有一定的能量，为了生命灵火不被压制，现在的火焰已经不是火焰的样子，楚凝让它变成了一尾有着亮闪鳞片的蓝色小鱼，灵火的气息被收藏在小鱼身体里面，只要楚凝不让灵火释放，即使是黑鱼，也不一定能够在分神的情况下发现小鱼的异样。
这就是最好的隐藏。
楚修转回身去，楚凝看见他在水中忽然加速。
这就对了——她心中想到。灵火在水中一甩尾部，跟了上去。
楚凝注意到，在水下，现在她能够看见的只有楚修，沉凰和楚冰三个人，因为楚冰是战斗职业，而且主修的也是水系法术，楚冰早已经将自己的冰灯放出，而楚修和沉凰一个琴师一个琵琶师就是楚冰的后盾。至于惊杀、夕风晓阳和明烛，楚凝已经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灵火小心翼翼地跟在楚修背后。
水中水流已经开始躁动，即使楚凝现在不能依靠灵火感知，但是在她能够看到的范围之内，前面的人的衣服在水中飞快地搅动起来，就像是在水中渐渐产生了一个旋涡一样。
还是不要回头了。楚凝这样想着，此时队伍已经接近了水晶宫的位置，水流在宫殿附近彻底暴动，灵火化成的小鱼呆在楚修背后，不过，就从他身体轮廓之外，楚凝忽然间看到了一阵白光闪起。
“喀拉拉——”
这是一种令她非常熟悉的声音，楚凝一下子已经听出来了——这是结冰的声音。
“阿凝，让灵火进去！”
队伍频道当中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楚凝被楚修的声音吓了一跳，灵火感觉到她的指令，蓝色小鱼一下子从楚修背后窜出来，瞬间穿过楚冰来到了最前面。
楚冰的冰灯在水下浮动着，小灯周围闪着一阵阵白色碎光，然而，就在这小巧的冰灯前方，一条巨大的冰柱子在水中斜着往水晶宫蔓延过去——直到碰到了水晶宫。
这冰柱子，就像是一根塌陷下来，正好被水晶宫架起来的柱子一样。
走——楚凝心中一动，她明白了楚修的意思，灵火也在此时直接变为火焰的外形。被忽然释放出来的灵火的力量使得周围的水源猛地抖动起来，也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在水中出现！
黑鱼！
“进去！”
楚修忽然喊道，这一声是真切在灵火身边响起的声音。因为灵火爆发，使得黑鱼瞬间锁定了楚修等人的位置，然而，就在黑鱼往灵火冲过来的瞬间，身边的楚冰忽然间尖叫一声，楚凝还没有听清楚她在叫什么，她却已经看见，在楚冰面前，那盏冰灯划过的地方，忽然间亮起了一整圈白色的光圈。
白色的地方，碎冰忽然出现。
惊杀在水中显出身形，双手尖刀在黑鱼背后袭去，黑鱼正要张开大嘴将灵火吞下去，它的动作却被惊杀忽然打断。黑鱼一下踉跄，楚凝赶紧让灵火往前离开，生命灵火能够燃烧基本所有的东西，灵火在加速情况下，飞快地从冰柱子中间“钻”了进去。
冰柱是实心的，灵火飞快地融化冰柱，一边沿着冰柱之内往水晶宫位置移动。
黑鱼张开嘴巴，一下子将刚刚灵火钻过的冰柱子咬碎。
此时，楚凝已经看不见背后的战场情况了，此时的楚冰利用冰灯将一层冰网召唤出来，虽然冰网立马就被黑鱼挣脱开来，但是却还是让黑鱼延迟了一秒钟，加上惊杀的刺杀，黑鱼的速度被拖慢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灵火一边融化着冰柱中间的位置，一边在冰柱子之内朝着宫殿飞快移动。
快。
虽然楚凝的感知只能算是附着在灵火之上，但是灵火本身也是有着简单的智力的，在楚凝的指挥下，灵火老老实实地在冰柱子中前行。
背后，黑鱼不断地咬断冰柱，有好几次差一点便咬到了灵火的位置。
水中渐渐传来了爆炸声音。楚凝不用看都知道，这是组合技能。
冰柱并非多此一举，如果说灵火只是在水中移动，或者速度能够快上一丁点儿，但是如果那样，灵火的路径和黑鱼攻击灵火的方向不能预知，现在出现了一条冰柱，灵火沿着冰柱之内前行，而黑鱼也因为冰柱的存在，而被迫只能贴合着冰柱不断尝试咬碎冰块攻击灵火。冰柱子不仅让灵火多了一层保护，也将黑鱼吸引过来，同时，这一条肉眼看得见的冰柱子，也有利于惊杀等看准时机偷袭的人有预先布置下机关和技能的可能。
果然，在灵火刚刚穿过一段距离之后，黑鱼咬下一段冰柱，而那冰柱却忽然间在黑鱼口中爆炸开来。
早在刚才，明烛已经在冰柱表面布下了一道爆炸的阵法。
前面有灵火吸引着黑鱼的注意力，后有楚修等人在“拖后腿”，这条黑鱼显得烦躁不堪。
楚凝可不管这个，灵火感觉到她的心思，分出了一点儿小分身，将前面一段的冰柱子中间融化，灵火最后一次加速穿过了整根冰柱子，也就在这一刻，灵火进入了宫殿范围。
冰柱斜着搭在宫殿建筑上，灵火刚好穿过了窗户，进入了一片黑暗的水晶宫。
第六九二章 久违的幻境
楚凝能够透过灵火看到水晶宫内的样子，虽然这座一直沉在水底的城堡宫殿之内一片黑暗，但是因为有灵火这一个移动光源在这，因此楚凝想要看清楚这附近的情况，也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能够看见，在窗户进去之后，里面首先看见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这是一个圆形地板的房间，周围的墙壁围绕着这一个房间，在火光的映衬下，光滑的墙壁随着火光摇曳而反射着光泽。
楚凝让灵火快速地穿过房间的大门，这大门其实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起来。房间外面是一条两边都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同样是一盏灯都没有的样子。灵火停下来，楚凝指挥着灵火放出一点火焰内自己的意识，而就在意识离开火焰的瞬间，楚凝自己感觉到了一阵从左侧传来的真切的气息。
只有她的意识完全出现在宫殿内，而且没有任何的掩盖的东西包裹，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灵火瞬间开始移动，直接朝着那一道忽然出现的气息冲过去。
宫殿之内也都充满着湖水，而且现在楚凝已经算是“进入”了水晶宫中，因此黑鱼可以完全开始下死手了。
“你们赶紧撤。”楚凝在队伍频道当中说到，也正在此时，她“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响声。
因为意识体被灵火放出来了，因此此时，她能够捕捉到的声音确实清晰了很多，在响声过后，灵火直接将楚凝的意识重新包裹在内，并且在瞬间加速。
而在响声响起的瞬间，楚凝的视线移向了响声的位置，而也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从刚才房间中撞出来的黑鱼。
从这个宫殿的完整程度来看，很显然，黑鱼原本应该是不能靠近这里的，毕竟这个宫殿非常完整。如果说换作楚凝的话，也绝对会第一时间将这个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水晶宫直接毁掉。
所以，楚凝猜测，这个水晶宫在有人进来之前，都是不可破坏的状态，但是楚凝进入之后，正如修之前说的，黑鱼身上的法阵克制着它不能在有人进入水晶宫之前对外来人下杀手。同样的，楚凝在进入水晶宫前，这个不能破坏的蛇设定还没有被打破，但是当她进来之后，黑鱼也相当于被允许进来了，也正是如此，黑鱼才这么迅速地追了进来。
但即使如此，在楚凝进入水晶宫前，黑鱼也尽力阻拦灵火进入。
灵火飞快地往前冲去，漆黑的走廊被火光照得一片蓝色，从远处传来的气息其实一直没有消失，即使楚凝只有一小部分意识在灵火当中，但是气息一旦出现，楚凝便能够一直感觉得到——换言之，这个气息，代替了地图提示，让灵火能够飞快地选中道路。
灵火已经恢复到一团火焰的样子，水火相融下，这片湖泊内的湖水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质感。所有被火焰穿过的水，都逐渐变成了类似于透明果冻一样的质感。火焰通过的路线，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琼脂管子。
这一条管子，给黑鱼提示了楚凝的位置。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楚凝，还不能解决背后留下来的这一条琼脂道路。
她只能让灵火不断地加速。
灵火穿过一整条走廊，楚凝刚才感觉到的气息的浓度丝毫没有变化，灵火已经通过了一整条长长的走廊，无论是靠近了一点，还是远离了一点，浓度都应该会变化。在灵火移动的过程中，即使走廊不算特别长，但是就单凭灵火在进入宫殿之前的那一瞬间楚凝视线中看到的宫殿大小，刚才灵火经过的那一部分走廊，已经相当于一半宫殿长度。
气息不可能完全没有变化。
楚凝快速思考起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刚才楚凝感觉到的那种气息，遍布了整个水晶宫，所以在哪里感觉都是一样的。
第二，刚才灵火绕过的走廊，其实都是假的——浓度没有变化的气息代表了灵火其实应该没有移动丝毫的位置，也就是说，灵火有可能是一直呆在刚刚气息出现那一瞬间灵火所在的位置上。
这么说来——
现在自己指挥灵火经过的位置，可能是……幻境。
这么说来，黑鱼也进入了幻境！
楚凝心中一喜，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她应该可以利用这一个幻境。
当然，前提是自己要先从幻境当中出来。
楚凝下定决心，瞬间开始指挥灵火移动。火焰开始朝着走廊前方继续飞去，反正如果如她所想，这一条路应该永远没有尽头，身后黑鱼还在疯狂追逐着灵火留下来的琼脂管子，楚凝让灵火压缩起来，一整团火焰一下子被压缩成为一枚湛蓝色的珠子，随后，楚凝放开了意识。
意识在灵火体内也发生了新的变化，她留在灵火内的意识体此时也像灵火一样快速地压缩起来，楚凝剩下的意识并不算多，勉强是她全盛时期的一半左右，此时压缩后形成的白色压缩意识珠，只是像芝麻一样大小了。
她没有控制灵火了，现在的她放不出任何技能，因为此时她的状态，既不是意识体，也不是实体，她只能控制灵火，却无法战斗。
她放开了灵火，这一团被她控制的灵火——或者说现在的这一枚珠子——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既然这里面很有可能是幻境，按照现在灵火的水平来考虑的话，变异火种生命灵火其实可以破除这个程度的幻境。假如气息浓度就是幻境的提示的话，那么楚凝基本可以推测，这个幻境水平其实不算特别厉害。
珠子直接停了下来。
从楚凝意识珠子的视线范围看出去，她能够看见紧随灵火之后的黑鱼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过来，灵火已经完全停在了水中，不仅如此，灵火再一次收缩。
原本大约直径两三厘米的灵火珠子，只剩下一厘米左右的直径。
这颗再一次收缩的灵火珠子，在黑鱼已经冲上前来的瞬间，竟然迎面往黑鱼位置冲了过去——
就连楚凝，也忽然间心中一颤。
她看见，细小的珠子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在那一尾庞大恐怖的黑鱼冲上前来的瞬间，珠子悄然移动，一下子钻入了黑鱼的嘴巴当中。
楚凝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紧接着，就在这黑暗当中，楚凝听到了一阵细碎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她的视线范围内再一次亮起微弱的光泽。
哎？
楚凝移动视线，在灵火珠子照射的蓝光当中，她看到了一扇门。
一扇被打开的门。
楚凝只是短暂一愣，随后她已经一下子明白过来——灵火已经突破了幻境了。
而且，更令她惊奇的情况是，就在灵火珠子悬浮着的位置旁边，那一条黑鱼正静静地在水中浮动着，似乎正在沉睡当中。
黑鱼它……也陷入了幻境中了。
楚凝心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了。
刚才，她一直看见的那一条黑鱼，其实是假的黑鱼，那只是幻境弄出来的虚影。而且，从正常的情况来看，黑鱼就是追逐灵火的，但是从灵火刚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这一朵火焰，已经看穿了幻境的核心。
最危险的地方，是黑鱼嘴巴——那里才是幻境出口。
看来黑鱼还没有灵火这么聪明，至少现在，黑鱼还没有从幻境当中清醒过来。
这就是楚凝的机会，在黑鱼沉睡的这一段时间，是楚凝最为宝贵的时间。
她重新控制住了灵火，浓郁的气息蔓延到了整条走廊。
现在——可以过去了。
楚凝心下一松，灵火收到了她的指令，忽然间朝着气息来源的地方加速飞去。
第六九三章 追逐赛
灵火在蜿蜒不见尽头的走廊往前窜，漆黑的水下环境逐渐变得光亮起来。楚凝已经压缩着自己剩下来的意识，因此她能够清晰地透过灵火看到外面的情况。
前面的景象之所以会越来越亮，就是因为，这一条走廊，终于到了尽头了。
如果不是气息浓度越来越浓烈，楚凝都怀疑自己其实还在幻境当中。
在走廊尽头，她能够看见，在这一片片的墙砖铺就的墙壁左侧，是一个拐角，这似乎已经是一个必须转弯的地方。灵火直接转过去，此时，一条新的走廊出现在眼前。
灵火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
楚凝现在不用做什么，她的身体还在岸上，被建木很好地保护着，因为有意识核心还在身体之内存在，因此楚凝现在还不算是意体分离。她放在灵火之内的意识算得上是她的分身，她可以随意地在身体和灵火两端切换观测点。
不过相应的，她不能享受意体分离独有的两条命的保障，灭了她在灵火内的意识部分不能杀死她，但是如果杀死了她的身体，楚凝也不再能够利用意识体行动，而是直接回到复活点。
楚凝意念一动，观测点回到了自己身体之内，她此时很轻松地看到地面上的碎石。楚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现在的身体正侧着躺在岸边的碎石地上，建木椅子已经变成了一张翠绿的地毯，刚好垫在楚凝身下。
她还是动不了，楚凝将翅膀召唤出来，还没有收回来的丝线被翅膀勾住，一下子连带着将她的四肢也牵扯起来。
有傀儡谣秘籍的控制能力加成，楚凝控制起自己来得心应手，她轻松地“站”了起来，两根丝线轻轻绕过她的脖子，没入耳后的头发当中，她手指一动，将丝线扯动，她的头部也顺势转了过去。
楚凝发现，现在岸边的位置，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说起来，其他人呢？
楚凝这样想着，目光随着脖子的转动而移动，她看了一转这附近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重新慢慢地坐下来，建木接受到了楚凝的指令，地毯直接自动拆开，紧接着，建木化成的藤条围绕着楚凝形成了一个笼子。
好吧，暂时当一下笼中鸟也不是不可以。楚凝心中暗自想着，意识再次转动，视线已经回到了灵火之内。
火焰还在疯狂往前进，灵火渐渐地放出了生命灵火的气息，变异火种的威压使得所有灵火经过的湖水都开始“沸腾”起来。在灵火周围闪开的滚滚湖水中，楚凝又一次发现了前方走廊的一个拐角。
还是往左边拐过去的拐角。
从时间来看，在刚才的拐角转过来之后的走廊——暂且称它为第二走廊，似乎短了一点儿。
楚凝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灵火的速度已经接近极限，刚才她控制自己身体的时间不超过30秒，现在刚刚回来，灵火转过了第二个拐角，进入第三走廊。
楚凝在心中默默地数着秒数。
灵火已经是匀速前行，不能计算走廊的长度，用时间来衡量也未尝不可。
楚凝这一次全神贯注地锁定着灵火前进方向的位置，很快，就在她数到19秒的时候，楚凝看见了第三个转左的拐角。
这第三走廊，又比第二走廊要短。
灵火飞速转过拐角，进入第四走廊。
就在此时，楚凝心中忽然一震。
等会——自己好像明白了。
笔直的走廊，越来越浓的气息代表着自己的方向没有错误，走廊尽头总有一个往左的九十度拐角，同时，每一条新进入的走廊，都要比前面一条走廊要短。
都是直角的拐角，只能圈出一个正方形形状的回旋走廊。
现在，灵火经过的，是呈现着螺旋形状不断转进去中央的路线。
那就好——楚凝心中这样想到。
灵火明确了她的心中活动，火焰往前冲去。也就在此时，水中传来了一阵闷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撞上墙壁的感觉。
楚凝瞬间反应过来——是黑鱼！
“好了，追逐又开始了。”她心中想着。黑鱼就在那一处房间门口的位置，和现在的楚凝刚好隔了四条走廊的距离。
新的拐角出现，这一次，楚凝只数到了13秒。
她估计，再有一圈，应该就到了。
灵火已经驾轻就熟，见到拐角就直接转。
很快，灵火已经转入了第八条走廊，这一次，灵火才刚刚转进去，楚凝已经能够透过灵火隐约看见走廊尽头的拐角。
第八条走廊，几乎就是瞬间可以走完的长度。
一，二……
果然，楚凝才刚刚数了两秒，灵火已经再次抵达了走廊尽头，一下子转了过去。
而这一次，出现在转角之后的，已经不是一条新的走廊了，此时，楚凝清晰地看见，最后灵火转入的，是一个正方形房间。
也就是说，从最初水晶宫外冰柱子搭建过去时碰上的房间开始，整个宫殿就是一个盘旋着进入最中间房间的迷宫地图。
楚凝将目光放在了房子正中间。
这也是一个和最初的房间一样空荡荡的房间，唯一不一样的，只是这房间的正中间，多了一个小桌子。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光源，但是，房间之内着实非常亮堂。
因此，楚凝清晰地看到，中央的桌子，其实是透明水晶雕刻而成的。灵火刚刚凑过去，就在这一瞬间，楚凝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无比浓烈的气息。
竟然是……从桌子传过来的？
她想了想，将自己压缩过的意识珠子放出灵火之外。房间外面传来了越来越明显的闷响。
这是黑鱼飞快游动时尾部撞击走廊两边墙壁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对于楚凝来说，就是倒计时。
没多长时间了——重点是，迦楼罗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到现在为止，楚凝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因此她不在思考，而是直接将意识珠子放在了桌子上。从自己能够感觉到的情况来看，很显然所有指引着她来到这里的气息都是从桌子散发出来的，既然现在没有任何的提示，楚凝也只能将这个桌子当做自己要寻找的东西。
要激活水晶宫……
她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已经没有其他的出口，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就是最终目的地了。
意识珠子刚刚滚上桌面，楚凝已经真切地感觉到了一阵恐怖的能量波动。
就是桌子，在这一瞬间，楚凝直接肯定了这一点。
桌子就是这一次自己要找的核心东西，既然这样——
楚凝意念一动，灵火忽然开始变化，火焰迅速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将桌子笼罩起来。
不一会儿，灵火恢复原型，也就在此时，楚凝接收到了来自灵火的信息。
——缺口在桌子脚下。
楚凝心中微微一笑，要想找什么东西的弱点，生命灵火可是最好的利用工具。楚凝目光移过去，一下子就看到灵火慢慢飘向了其中一根桌子腿下。
在那呢。
楚凝意念一动，意识珠子滚落桌面，一下子来到了灵火的位置，顿时钻入了火焰当中。
走——她心中这样想到。
灵火直接移动，从楚凝现在的视线看过去，就在这一刻，黑鱼撞开了房间门。
但是就在此时，灵火也直接从桌角下的缝隙钻了进去。
“砰！”
黑鱼撞过去，楚凝最后看到的，是黑鱼张开的嘴巴内，尖锐的牙齿。
她的视线范围内被一片白色笼罩起来，虽然现在她还被灵火包裹着，但是就连蓝色都看不到了。
满目均是惨白。
楚凝尝试着移动，但是没有用，虽然她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禁锢，但是在这一片白色当中，楚凝的意识珠子无法移动。
半分钟，一分钟……
楚凝听不到任何东西，现在的她既不是意识体也不是实体，她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当她在刚才不断逃跑的极速过程中离开之后，这忽然出现的完全寂静的地方，让她忽然开始感觉到恐惧。
这是一种忽然升起的恐惧，没有任何出现的征兆。仿佛漫天遍野只有自己一个人。
“咔啦啦……”
五分钟后，楚凝终于听到了一点声音。
她迅速地看过去，那一声破碎的声音越来越大，同时，在这满目白色当中，裂缝忽然出现。楚凝条件反射地想要移动，没想到这一次，意识珠子能够动起来了。
所以，禁锢解除了？
破碎的声音急促加大，但是却没有了黑鱼的声音。
正在此时，一阵忽然响起来的系统声音让楚凝吓了一跳——
“水晶宫激活成功，第十二环任务完成，请立即返回震旦神庙。”
第六九四章 意识离体
白色的空间破碎，破碎的时候灵火带着楚凝的意识珠子直接钻了出去，这一片全部都是白色的空间，实际上是桌子脚下的裂缝位置，刚才被吸进去的时候的，灵火一下子被压缩小了很多。
此时重新从那一片白色空间出来，灵火恢复到了正常的大小。空空的房间之内，还是只有那一张桌子。不过刚才楚凝在钻入桌子脚下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音，现在看来却没有对这房间造成什么损害，就连房间正中间的那张桌子，都还是丝毫没有移动或者倒地。
不过这一次从桌子脚裂缝出来之后，这个原本就亮堂的房子，此时更加明亮起来。重点是，这房间的大门此时正好好地关闭着，丝毫没有曾经被黑鱼撞开的影子。
而那黑鱼，此时也已经踪影全无。
灵火沿着刚才进来的路线出去，回去的时候因为不需要加速逃走，就连火焰都多了几分悠闲的感觉。
灵火最终回到地面上，楚凝的意识珠子从灵火中脱离开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还是笼罩在自己身边的绿色的建木笼子。楚凝撤去笼子，建木哧溜一下钻回了楚凝的手链上，不过还没有过一会儿，建木精华就待不住了，圆滚滚的金色珠子从手链脱离，滚落在地面上，又化成了一只仓鼠。
“呀，这是什么呀？”
楚冰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因为意识珠子回到身体里面，楚凝现在总算能够动起来了，她收起丝线慢慢地站了起来，虽然因为意识珠子回体导致她重新拥有了知觉，她现在感觉到浑身酸痛，但是楚凝还是觉得，有感觉总比没有感觉要好。
楚修他们似乎已经上水好一会儿了，楚凝看了一会，她发现修不知道去哪了。
“他好像有什么急事，刚才在水下直接就下线了。”楚修好歹还是楚凝的哥哥，此时稍微一看楚凝的神色，自然轻松地就猜出了楚凝心中的疑问。
“这样。”楚凝点了点头，她觉得实在是有点累，何况哥哥他们应该也不知道修下线要做什么，因此她没有问。楚冰显然对建木化成的小仓鼠非常感兴趣，此时她将仓鼠拿起来。
“姐姐你什么时候养了这样的宠物？你的宠物不是龙蛟吗？”
“这不是宠物。”楚凝叹了口气，仓鼠似乎非常享受在楚冰手里的感觉，圆滚滚的身体到处蹭来蹭去。
“这就是建木精华。”
“……”楚冰不可思议：“姐姐你说的是建木？”
“是的。”楚凝嫌弃地看着自己妹妹手里的仓鼠，她现在觉得，建木化形成一片叶子都要比一只仓鼠要好点。
“阿凝。”楚修忍了忍笑：“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我应该要去震旦神庙那里。”楚凝歪着头想了想，她刚迈出一步，然而全身发麻的感觉让她一下子踉跄起来，瞬间双腿一软就要摔在地上。
就在此时，懒洋洋的仓鼠飞快地从楚冰的手里离开，小小的仓鼠一下子跳出手掌，同时仓鼠变成一根藤条，稳稳地拦住了楚凝的身体。
“哇，好厉害呀。”一旁的沉凰惊讶。
藤条骄傲地伸出一根枝条，迎风甩了甩，似乎是在骄傲。
楚凝心中觉得好笑，她重新站直了，因为楚修等人离她有好几米，刚才离她最近的是楚冰，但是这小姑娘似乎反应不过来，反而还是建木成功地将楚凝拦起来。
“你看你站都站不直。”明烛说到：“哎我发现啊，虽然阿凝你意体分离很早，意识体也很强，但是经常要透支啊。”
“……”楚凝一愣，她忽然发现，这话没法反驳。
好吧，还真是这样。
“你先别去震旦神庙了要不？”楚修眯起眼睛：“我们其实没进去水晶宫，刚才黑鱼好像消失不见了，但是我们在外面看得到，黑鱼召唤出来的那些小鱼没有消失，我们已经打了一轮了，经验还不少，你干脆就和我们在这里练下级好了，等你恢复一点再过去。”
楚凝歪了歪头：“那也可以。”
“好。”楚修迅速精神起来，他将楚凝拉进队伍：“反正你也不适合动起来，你就负责放寒冰好了。”
楚凝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她总觉得楚修早就想借用她的寒冰来冻结湖水了。
她坐在岸边，建木还是化成椅子让她坐着，楚凝心中念咒，手上寒冰流泻出来，一条冰路从她脚下蔓延开来，直接进入了湖水当中。
寒冰将湖面瞬间冻结，从楚凝脚下蔓延开去的寒冰在抵达了岸边之后，迅速地从那一处岸边扩散开来，一下子将湖面全部覆盖起来。
楚修等人一个一个地潜入水中，顿时不见了身影。楚凝则靠在建木化作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
……
修睁开眼睛，他从营养舱出来，面前忽然看到的办公室让他着实陷入了一种疑惑当中，他反应了至少三秒钟，才终于能够认出来他现在看到的环境。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忽然间一撑跳出了营养舱，紧接着，他打开了房门。
房门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由远而近地，明显是朝着他房间的位置过来。修刚刚踏出房间，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是近在眼前。他扭头看过去，此时来到他办公室的，是烛龙。
“你也下线了。”修有些愣起来。
“看是什么事情而已。”烛龙这样说话，他说到：“跟我来，这一次是真的。”
修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他能够真切地感觉到他的心脏正在跳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好像既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修默不作声地跟着烛龙走了过去。
两人走到了另一条走廊尽头的一处房间，烛龙推开了房间门。
这是一间会议室，此时，修看见，在会议室内，已经聚集起来好些人了——准确点来说，是很多人。
就连原本不属于这一边小组的人也过来了。
“宙斯不在银河系，他赶不回来。”长长的会议桌上，其中一张椅子的金发女生听见开门声音，因此抬起头来，发现是烛龙和修之后，她开口这样说到。
“我知道了。”烛龙首先应了一声：“就算是宙斯没来，换成是你，当然也是可以。只是我以为你比较关心黑洞的问题。”
“黑洞是很重要，但是共工也很重要。”金发女生这样说到，她的目光移向了修的位置：“盘古，这么多年，你也很久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吧？”
修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好了，进入正题吧。”烛龙看了看修，他拍了拍手，房间里面的人都看了过来。烛龙顿了顿，进而说到：“大家都知道，我现在主管的黑洞观测中心无人基地设立在中央黑洞附近，在上个星期，无人基地又往外撤离了一百万公里——这是过去三个星期之内黑洞星系吞噬的宽度。”
“……”
“就在撤离的时候，我们的机器恢复到初始检测状态，正常来说，在这种模式下的无人基地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就是这一次撤离的过程里面，初始状态的机器检测到了一个异物。”
会议室内没有人说话，就连修也只是安静地倾听着。
“那个被机器检测到的异物，基因检测结果为阳性。也就是说，那一个被检测到的异物，是一个拥有基因的曾经的生命体——也就是……尸体。”
烛龙艰难地说出这个词语，仿佛是害怕刺激到谁一样。
修垂下眼眸，它没有注意到，此刻很多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然后呢？”修开口问到。
“无人基地将那具尸体收集回来，经过检测，那就是共工的尸体。”烛龙叹了口气，干脆一下子将所有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共工他二十年前去黑洞星系探测，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尸体在二十年后出现。”烛龙咬了咬牙：“这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如果只是单纯地发现了共工的尸体的话，今天没有必要召开这个会议。”
烛龙慢慢说着，会议室内寂静无声。
死一般的安静。
“在无人基地将共工的尸体取回来之后，我们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问题——他体内的基因，没有死亡。”
修忽然抬起头来，他此刻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当头一棒。
烛龙刚才说的东西，不亚于在他耳边忽然撞响了一口钟。
而其他人，现在脸上的神情，并不比修脸上的神情更加冷静。
“诸位别忘了，我们的身体和人体有一点不一样，普通人只要是心跳停止，大脑死亡，血液不足等等原因，都可以造成死亡，我们的身体不是这样。我们的生命依靠我们的意识存在，在意识消失之前，身体都不会死亡。”
“基因还活着！”修自言自语，他此刻仿佛是陷入了一种梦魇的状态。
“所以共工——可能还没死？”祝融的声音颤抖着在会议室响起。
“不是可能，你懂吗？”烛龙的面容忽然间严厉起来，但是他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激动的心情：“他的身体基因还活着！共工的意识没有死！”
“……”修沉默下来，他不断地呼吸企图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他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忽然说到：“所以，他的意识离体了，就像游戏里面意体分离一样，对不对？”
“……”会议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烛龙抿了抿唇，他着实地停顿了好一段时间，最后，他才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地点点头。
“对——就是这个意思。”
“竟然是这样吗？”刚才的金发女生喃喃道：“等会，共工的身体，是在黑洞星系外发现的，对吗？”
“对。”烛龙点点头。
“……”金发女生摇了摇头：“为什么会在黑洞星系之外——就连宇宙都可以吸引得坍塌的引力，怎么可能连一个身体都无法吸入？”
“雅典娜，你想听我的猜测吗？”烛龙盯着金发女生，轻声问到。
“不要跟我说是身体里面有什么变异的物质。”女生撇了撇嘴。
“当然不是。”烛龙眯起眼睛：“我们现在所有关于黑洞的模型，都只是管中窥豹，我们从来没有进入过黑洞之内。”
“blackhole——黑洞。”烛龙说到：“光都不能逃逸的地方，被称之为完全黑暗的黑洞。共工的意识不在身体里面，他有可能进入了黑洞。”
“你开玩笑吧。”女生惊讶地在桌子边缘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解释的，既然现在，共工的身体飘浮着却不会进入黑洞，这就是一件不能解释的事情，至少在我们已知的规律里面不能解释，所以我会倾向于共工进入了黑洞，并且找到了某种规律，让他的身体漂浮在外。”
“……”雅典娜瞪大了眼睛，她的神情完全是不能理解的表情，她使劲地摇了摇头，仿佛是竭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一样。
“这是一个信号。”许久没有说话的修忽然开口说到，在所有人都看过来他的方向的时候，他说到：“共工留下身体，就是等我们发现这个问题，他在告诉我们——黑洞，不一定是完全的死亡空间。”
“因为，他还没有消失的意识，违反规律没有进入黑洞的身体，都是证明。”
“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修缓缓说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是平静下来，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心脏跳得无比快速。
“假如我们的猜测正确，说明共工他进入了黑洞星系，甚至进入了正中央的大黑洞，在黑洞内外，他的身体让我们知道，黑洞无法切断他的生命体征，黑洞外的身体还能感觉到黑洞内的意识存在——换言之，在黑洞内外，我们不是完全无法连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烛龙恍然大悟，他的表情也迅速地激动起来：“猜想……可惜这只是个猜想，如果能够证明，那就最好了！”
修沉默下来，房间内也没有另外的声音，但是现在，无论是谁，都能够无比明确一件新的工作任务——
找到共工。
第六九五章 落寞
楚凝百无聊赖地坐在岸边，对于早已经和上古冰楼签订契约的她来说，召唤寒冰根本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建木化成的椅子上，目光稍微抬起看向这一个小小湖泊的对面。因为湖泊地处一处悬崖的下边，对面湖边上就是高耸的悬崖，从楚凝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勉强能够看得到悬崖顶部的位置，但是如果要她再看清楚在悬崖顶部的植物或者其他东西的话，她就无能为力了。
湖面上的寒冰就像是一层覆盖在水面的塑料薄膜，在阳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楚凝偶尔会尝试着自己动一动手臂，不过在最开始的半个小时之内，她的身体就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就连抬手都浪费了她好一段时间。
楚凝想了想，心念一动，将刚刚带她来到岸上然后溜走的龙蛟喊回来。不一会儿，一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楚凝的视线范围内，刚才她没有将龙蛟反召唤，因此这条龙蛟已经跑出去玩了好一阵子了，现在楚凝将它叫了回来，龙蛟利落地钻入了寒冰当中。
多一条龙蛟，对付起那些小黑鱼，还是多一分助力的。
楚凝这样想着，继续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看了看周围，其实这一片湖泊周围看上去非常荒凉，无论是树林还是长满青草的地方，植物的生长方式都是野蛮的，树木盘根错节，野草长得差不多有一米高。唯有湖边圈起来的一圈碎石块岸边，竟然看上去还算是比较整洁。
这应该是故意的。整个震旦大陆，因为时间的恩赐，大陆的发展已经持续了无数岁月，即使大陆面积庞大，但是大陆的建设，足迹也早已经遍布各个地方了。大城市数量非常多，城镇和村庄更是数不胜数，在这种情况下，圣鱼湖周围的这一大片荒凉的地表反而会显得更加另类。
这绝对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情况。将黑鱼封印在这，布下种种封印，并且将这里布置成为一个“圣地”，禁止“禁地”附近有任何人类居住的痕迹，并且隔绝任何可能会被人为破坏封印的情况。将这一片封印池打造成为一个圣地，会让人们对这里产生着敬畏的感觉，从而不敢接近。
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楚凝心中这样想到。
她靠在椅背上，大约就维持这样的动作大半个小时，后来，她渐渐地动起了自己的双臂，建木仿佛知晓她的想法一样，藤条飞快地绕着她的手臂转了一圈，并且开始扶着她站起来。
楚凝双手用力在扶手的位置撑起来，加上藤枝的牵引，她被好几重力量拉起来，她的双脚就像是久睡不起的病人忽然间移动时候感到的那一种感觉。楚凝在原地站了五分钟。虽然这只是游戏，但是自己的数据身体的构造，和正常人体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因此，在站起来的时候，她能够从一片麻痹的感觉当中，渐渐地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流过双腿的血管，最终在自己的双脚位置形成一轮新的循环的感觉。血液重新流动，带给她知觉的同时，也让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她忍了忍，刺痛并不是不能忍受，好一会儿，刺痛才渐渐消逝。
楚凝松了口气，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终于，在距离楚修等人入水之后的一个小时，她能够迈出自己的第一步。
还好还好。
正在楚凝心中庆幸的时候，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从自己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音，她一愣，看了看自己系统面板的好友栏。
修还没有上线。
她现在转身有些困难，建木枝条缠上她的身体，楚凝直接张开翅膀，她飞上了半空，翅膀伸展之后在空中一甩，整个人就此忽然转身，在此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她稍微一楞，这一次，她看到了——陆斯年。
这个从进入震旦神庙之后就没有离开过的NPC，现在就这样大步地朝着自己的位置走过来，他此刻也抬起头来，看着半空中的楚凝。
“九尾小姐。”陆斯年开口：“你现在回去震旦神庙吧。”
嗯？——楚凝心中一愣。心中蔓延起来一阵奇怪的想法。
“你是特意过来找我的？”
陆斯年点点头。
楚凝感觉到不可思议：“就为了叫我现在回去震旦神庙？”
“对。”陆斯年双手围成半圆放在自己的嘴边，仿佛这样能让他的声音更大大一点：“迦楼罗想见你。可是她现在已经不能离开神庙了，七不知道去哪了，裴恒之没有醒，所以剩我过来了。因为你帮我调整过体内的涣散的意识碎片，我能够感应到你的意识。”
楚凝点点头：“我激活了水晶宫了。”
“我知道。”陆斯年笑了笑：“你很及时，如果再晚一点，小楼她......”
“所以她现在很虚弱。”楚凝心中想着，但是，迦楼罗即使是非常虚弱，却仍然还是清醒着，并且还想见自己？
难道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楚凝这样想着，慢慢地压下翅膀，她双脚先落在地面，翅膀没有一下子全部撤去拉力，而是缓慢地拉着她，楚凝让双脚适应了站在地上，这才慢慢地收起翅膀。
“是因为迦楼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楚凝问到。
“我不知道......”陆斯年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语气中的落寞是真切的，楚凝心中一动，她隐约觉得，陆斯年的这一番落寞，可能不只是迦楼罗生死一线而他无法帮助的怅然，也不是他现在不知道迦楼罗为什么要找楚凝的疑问，而是他对于自己以往和迦楼罗的兄妹的记忆消失得一干二净的遗憾。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楚凝无法安慰他，相信陆斯年也不需要人安慰。
不过让楚凝比较好奇的是，那个以往甘愿陪伴着陆斯年一同被封印的荆七，现在竟然不在陆斯年的身边。
鲛人——不知道为什么，楚凝总感觉荆七可能去鲛人国度了。
她收回了自己的思绪，陆斯年还是安静地呆在她的对面，似乎楚凝怎么回答，跟不跟他回去，他都不关心一样。
“我的意识受损太严重了，身体很难移动。”楚凝开口：“我本来想着，自己恢复得好一点，再去震旦神庙。”
陆斯年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让青青载你去。”
“青......”楚凝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很显然，她不需要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从天上传来的一声类似于鹰鸣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的位置看过去，就从天边位置开始，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鸟儿的轮廓，鸟儿的双翅张起来宽阔无边。而鸟儿的轮廓正在飞速扩大，不一会儿，这只东西已经飞到了两人的头顶。
遮天蔽日——从近距离看，这只鸟儿一点都不小，虽然尾羽不长，但是双翅展开的时候竟然超过了二十米的长度，鸟儿外观看上去有些像鹰，但是颜色稍微有些不一样。
是聿鸟。这是一种虚构的鸟儿，羽毛呈现着浅金色的样子，飞翔的速度极快。因为在游戏后期的时候，各个大陆上都会出现各种奇怪的生物，其中，在震旦大陆上，后期出现的庞然大物就是鲲鹏，虽然不可能是庞大得无边无际，但是总算也还是身形庞大，但是游戏里面的鲲鹏，张开翅膀的时候，长度也不会超过七十米，没有想到，现在这一只聿鸟，竟然已经达到了鲲鹏小半的长度。
真是神奇。
这一只聿鸟，似乎是陆斯年的坐骑，虽然楚凝没有看出来它为什么叫青青。
“现在去吧。”陆斯年这样说到。
楚凝最后看了看湖水表面的寒冰，这种程度的冰层足够抵挡好一会儿了，她想了想，还是给楚修发了个信息，紧接着张开翅膀落在鸟儿背上。陆斯年也沿着鸟儿搭在地上的一只翅膀走了上去鸟背上。地面，建木化成的椅子散开，直接缠绕上楚凝的手臂，紧接着，陆斯年轻轻说了一声什么，聿鸟忽然飞去。
下方无数景色就此飞快地在楚凝身下移动，聿鸟的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回到了中央城市浮决城。
陆斯年直接跳落地面，明明是数十米的高度却依旧完全没有问题的样子。楚凝只能张开双翅，翅膀将她带着落在地上。
陆斯年带着楚凝飞快地回到了震旦神庙。
他的脚步有点急促，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想要赶紧将楚凝带回神庙之内。如果只是看他的面容，楚凝还以为他正在踏青。
神庙之内似乎比以往来时更加黑暗，楚凝已经对神庙的路比较熟悉了，她紧跟着陆斯年回到了神庙大堂，她第一眼已经看见，迦楼罗正坐在椅子上，而裴恒之反而不知所踪。
迦楼罗单手撑着自己的头部，脸色即使在黯淡的神庙内依旧惨白得夺目，听见了脚步声的迦楼罗费劲地抬起头来，在她看见楚凝的身影的时候，她的目光当中亮起了一点光芒。
“你回来了。”她这样说到。
第六九六章 特殊身份
迦楼罗虚弱异常，楚凝在看见她的第一瞬间，已经明白为什么陆斯年不惜自己出去，也要将自己带回震旦神庙。
其中一个原因是，现在只有他自己能够离开神庙。而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则是——迦楼罗已经等待不了多长时间，按照她现在的虚弱程度，就连楚凝也能轻易地打败她，因此，迦楼罗亟需要重新沉睡过去。但是她却选择强撑着要等待楚凝回来，因此陆斯年才会这样急忙地离开神庙出去寻找楚凝。
“你要等我回来。”楚凝开口：“有什么事情吗？”
“......”迦楼罗的双眼亮了亮，她的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实在是太过虚弱，此时看见楚凝，也是等待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我叫你过来......”迦楼罗的声音很小，就像是蚊子的声音，她说得很慢，楚凝感觉得到，她每说一个字，都非常吃力。
“——谢谢你。”
楚凝一愣，她没有想到，迦楼罗要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就连是这个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时刻当中，迦楼罗还是面对着楚凝，脸色苍白地说出了这样一句道谢的话，为了裴恒之，也为了她自己，更为了整个因果网络当中的其他人。
裴恒之是因果网络核心，他有事，就相当于整个网络都有事情，而且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充当着支撑网络运作的能量供给的工作，他早已经虚弱下来，因此被心魔夺舍，必定是非常紧张的场面。确实，楚凝猜测，如果自己不能激活水晶宫，不仅自己会被黑鱼杀死一次，恐怕连整个任务链，都会随着黑鱼的失控而崩溃。
任务进行到十几环的时候，真的是越来越困难了。从这一次任务的提示来看，楚凝发现，就连任务面板的提示，她也不能完全相信。至少，面板上说这一环隐藏任务失败不影响整体的说法，她一个字都没信。
心累。她悄悄叹了口气。
迦楼罗说出道谢的话，又停顿了好一段时间，这再次耗费了她所剩无几的精力。从楚凝这一边的余光看过去，陆斯年早已经深深地皱起眉头，他咬着下唇，如果不是害怕他说话分开迦楼罗的注意力，恐怕他早已经开口说话了。
“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楚凝抿了抿唇，在一定程度上，这确实是她必须要做的任务。“你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迦楼罗似乎终于缓过来了，她费劲地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眼珠当中染上了一丝湿意。
“黑鱼......就是恒之的心魔，心魔不能死，不然他......也会死。”迦楼罗断断续续地说话，每一个字都仿佛使用了她全身的力气：“水晶宫激活，我感觉到......了。你去宫内，将......封印阵加固，然后将核心带回来，等恒之醒来的时候，交给......他。”
楚凝不由得皱起眉头，她发现，迦楼罗说的很多内容，她都不是非常懂。
迦楼罗说完，浑身一下子软了下来，楚凝连忙放出建木扶起她。迦楼罗本来就苍白的脸颊，现在已经彻底褪下了血色，楚凝抿了抿唇，她发现，即使自己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加固，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水晶宫的核心，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向迦楼罗提问。
她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
“拜托......”迦楼罗声音细细的，仿若呓语。楚凝看着她忽然闭上了双眼。
她彻底地不动了。唯有偶尔还会轻微起伏的胸膛之外，她几乎看上去不像是还活着。
直到此时，楚凝才听到身边的陆斯年的一声叹息。
由始至终，陆斯年都没有说一句话——或者说，是来不及说一句话。楚凝没有回头看过去，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陆斯年，或者也不想要别人的安慰。
“让我来吧。”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她侧身让开，陆斯年走上前来，轻轻地将迦楼罗抱起。楚凝认得迦楼罗原本休息的房间，她快速地走过去，将门推开。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音。
她心中一动，在陆斯年跨入房间的时候，她召唤出了任务面板——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十三环
任务要求：等待裴恒之出现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等待裴恒之重回震旦神庙，将水晶宫核心交由他的手上。]
楚凝看着任务面板，不由得思考起来。
她记得，自己十二环的任务，是要唤醒裴恒之。既然在水晶宫的最后时间里面，系统提示了自己任务已经完成的信息，因此裴恒之应该是被唤醒了才对。但是现在，震旦神庙内，裴恒之不知所踪。而且，从刚刚出现的这第十三环的任务描述来看，很显然，裴恒之现在应该离开了震旦神庙。
不然，不会出现“重回”这一个词语。
但是楚凝还记得，裴恒之当初说过，自己不能离开震旦神庙。
——自己不能离开？楚凝心思飞快转动，所以，可能是迦楼罗送他离开的？不过，将裴恒之束缚在震旦神庙之内的，正是因果网络，而迦楼罗如果要送他离开，势必要对抗因果网络。况且因果网络本来就是为了服务迦楼罗而存在的，如果真的是迦楼罗送走裴恒之的话，恐怕她会使得已经进入她身体，使得她开始“重生”的因果之力消失一部分。
这么说来，她像现在这样虚弱，也是可以理解的。
陆斯年不一会儿便从房间之内出来。震旦神庙并不是一个开放的地图。因此整个神庙之内，现在只剩下他一个清醒的NPC，陆斯年顿了顿，对楚凝说到：“我在这里守着小楼，她刚才说的......拜托你了。”
他将迦楼罗没有讲完的话补充完整了。
楚凝抿了抿唇：“这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个疑问。”
她抬起头来：“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既在因果网络之内，也被网络排除在外的人。”
“什么意思？”
“你本来不属于因果网络之内，而且你也没有在千年之前就加入网络的构建，因此被因果网络排除在外。但是同时，你又是小楼的传承之人，和她有着同源的气息，小楼是特殊的，我们都是支撑因果网络的人，而她是接收因果网络的人，你和她分享同源气息，而且你现在是寂空城城主，能够加持你身上的同源气息，所以实际上，你和小楼，都是因果网络的接收者。”
“我？我也是因果网络接受者？”楚凝挑眉，这一个说法倒是非常新鲜。
“对，你被网络排斥，但是又是接受者，因此，你是一个能够自由离开进入网络的人，也是能够在取得网络承认的同时跳脱网络来解除因果网络的人。”陆斯年解释到：“水晶宫是当初裴恒之布置下的，他之前跟我说过，他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心魔吞噬，因为建造因果网络来复活小楼，代表他有了执念，心魔因此诞生。裴恒之一心要维持网络，心魔则会和他的执念相反，也就是说——心魔最大的任务，就是毁灭因果网络。”
“水晶宫是最后的防御阵，不是所有人都能激活水晶宫的，只有你这个和网络有关又无关的人，才能靠近这一个被裴恒之下了禁制的地方，因为你身上，有迦楼罗的气息。”
楚凝恍然大悟，确实，震旦大陆能人如此之多，在过去的一千年内，竟然都没有人注意到圣鱼湖内的异样，也没有人破坏封印，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这当中，还有来自于裴恒之的禁制的作用。
而刚才，陆斯年所说的楚凝的特殊性，其实在NPC看来，是她能够担任解除因果网络的重任的条件，而在玩家看来，其实是接取任务的前提条件。这不是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到的连环任务，这就是一个专属于寂空城城主的任务，因为城主身份，是接取任务的前提，也是NPC眼中的“资格。”
“我明白了。”楚凝呼出一口气，她没有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和陆斯年聊天，她说到：“那我还是先回去圣鱼湖了。”
“好。”陆斯年朝着她微微颔首，他的神情恢复到平淡的状态，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内心思想。
修还是没有上线，楚凝自然不知道现在的他正处于极度的震惊当中。楚凝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自己先去水晶宫比较妥当，毕竟现在的她，还有一堆东西没有弄清楚。
第六九七章 桌椅
圣鱼湖是一个天生就没有人到来的地方。作为震旦大陆上的原住NPC，因为被灌入了此地为圣地的观念，因此除了祭祀的时候，NPC们都不会随便前来这个地方，而且现在，震旦大陆上，还没有除了楚凝之外的其他玩家，因此圣鱼湖格外地人迹罕至。
但是圣鱼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方便楚凝，她回到湖边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到她，她看了看周围，楚修等人还没有上岸。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借助建木或者丝线才能行动了。楚凝动了动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虽然脚上依旧还有一点酥麻的感觉，但是至少不怎么影响她的行动。楚凝往岸边走过去，她只是看了看湖水，随后便跳了下去。
水下的光线似乎亮了一点，她往前游去，水晶宫的位置她记得，因此不一会儿已经去到了宫殿前面。刚才楚冰搭建起来的冰柱子此时已经完全融化了，楚凝并不在意这一点，因为水下光线亮了一点，因此她能够完整地看见这一处水晶宫的全貌。首先她看到的是城堡外型的前方，整座宫殿其实非常大，只是当初在黑暗当中，水晶宫被黑暗遮住了大半而已。楚凝此时借助着水下不知从何亮起的光芒，能够轻易地找到水晶宫的正门。
她往下游去，宫殿坐落在湖底，而且湖底也并非完全平整，水晶宫所在的位置，很显然是凹下去的一片空地。
楚凝来到水晶宫门前，双手还没有搭上大门门环，两扇大门已经依次打开。
仿佛是知道楚凝要来的样子。
她游了进去。虽然水晶宫是自己这个特殊的人激活的，但是水晶宫并没有易主，现在的水晶宫，还是完全属于原来的建造者——也就是裴恒之的。水晶宫不排斥楚凝，也只是因为她在关键时候激活了它而已。楚凝游进了门内，首先看到的还是一个空旷的大堂，她发现似乎这样的建筑，无论是古宅，城主大殿，还是像震旦神庙这样的地方，肯定会有一个正中央的大堂，而且通常不放什么东西。
宫殿之内闪烁着的微光，不是因为宫殿当中有光源而产生的。楚凝现在还是完全看不到光源在哪，所有的光泽似乎都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她目光所至的位置，无论是水中还是墙壁上，都闪烁着不知何处的碎光。
她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因为当初自己进入水晶宫的时候，是在面对着大门方向的右侧窗户进入的，或者是她的运气好，当初刚刚进入房间就恰好进入了走廊，然后轻松地就激活了水晶宫。
有些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制胜因素。
现在的自己，正在水晶中正中央一层的位置上，刚才自己进入的房间，起码是二层——楚凝这样想到，一边往正中央的楼梯游过去。
她心中疑惑——这就是一座沉在水底的宫殿，为什么需要设置楼梯？
她沿着楼梯游上去，二层是另外的一个大厅，这一层依旧有着照明的碎光，从布置上看，这一层的装饰更像是会客厅。楚凝左右看了看，她放出灵火，火苗一转变成了一尾蓝色的鱼。楚凝没有管灵火，她自顾自地往一边游去。
咋一看，这处大厅并没有除了刚才上来的楼梯之外的任何通道。
灵火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楚凝在原地等了一会，灵火这才重新出现，她看见蓝鱼钻入了这会客厅地板上的一个孔洞中。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轻微的机关开合的声音。
果然还是灵火找机关比较靠谱。
就在刚才那一声轻微的机关声音响起之后，忽然间，楚凝已经慢慢触碰到地板的双脚感觉到了一阵震动，因为现在是在水中，地板的震动带动了湖水的震动，一波波的震动让楚凝警觉起来，她在地面用力一踩，整个人游上了会客厅的天花板位置。
就在此时，蓝鱼重新游了出来，鱼儿回到了楚凝身边，而刚才被鱼儿钻入的那一处地板的孔洞，现在开始皲裂。
从孔洞开始，一道道明显的裂缝就此蔓延开来。
楚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处刚才被灵火鱼儿钻进去的孔洞，其实已经是地板的边缘位置，而且那一位置又是被会客厅内的一只柜子盖住，如果不是灵火，楚凝要想发现这个地方，恐怕要浪费一个小时左右。现在灵火直接开启了机关，虽然还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总比现在这种焦灼的状态要好。
裂缝从孔洞位置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就停止了。从墙角的孔洞开始，裂纹四面八方爬开，从远处看，裂纹组成了一张蜘蛛网一样的图案。
就在此时，会客厅正中间天花板忽然打开！
楚凝心中一惊，连忙往旁边躲开，幸好天花板打开的方式是往两边拉开，她看过去，移开的天花板之上，是另外的一道楼梯。
——通向三楼的楼梯。
核心会在那里吗？
就在此时，楚凝忽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
会客厅......不是二层。
楚凝本来想的是自己上到二楼，看能不能找到刚才自己经过的那条走廊。但是从二层的会客厅的布置来看，与其说是二层，还不如说是一个夹层。楚凝发现，刚才自己进入的会客厅，其实层高不超过两米，和一层的高度差得有点远，何况自己原本进入的那右侧的房间，离地面的高度，也比会客厅离地面的高度稍微高一点。
楚凝心中怀着疑问往上游去，她穿过了二楼会客厅的天花板，在顺着楼梯进入第三层的时候——或者可以说是进入真正的第二层——这一次，楼梯直通向的位置，是一条走廊。
当然并不是刚才激活水晶宫前灵火经过的那一条走廊。
楚凝心念一动，旁边的灵火鱼儿已经快速地动了起来。鱼儿开始往外游去。楚凝等在原地，不一会儿，鱼儿游了回来。
——在右侧。
灵火传达回来了这样的信息。
楚凝明白，灵火的意思，其实是说，刚才灵火通过的走廊位置，在这一层的右侧。
从刚才夹层会客厅上来的楼梯，连接的是一条两边都看不到尽头的房间，现在楚凝知道，右侧过去，估计很快就能看到自己最初进入的那个右侧房间的房门，至于往左......
楚凝看了看灵火，要不要再试一次刚才的方法。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分出所有的意识，她只是将其中一缕意识放在鱼儿的体内，紧接着，鱼儿一溜直接往左侧游去。
楚凝转身往右侧走廊游去。
她果然很快就看到了最初的那道房门，楚凝没有停留，自己游进了走廊里面。
因为没有黑鱼的追赶，也没有灵火的速度，而且闲杂爱的楚凝并不是意识体，而是真实的身体，所以她的速度不算快，原本几十秒可以走完的第一条走廊，她自己游了将近五分钟。
前面是往左的拐角——楚凝心中一动，她忽然间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宫殿之外看到的水晶宫全貌，当初自己进入的那一个右侧的房间，对应的，在宫殿最左侧，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楚凝之所以能够看到是一模一样，那是因为两侧相对应的房间不仅高度一致，而且从窗户看进去，两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
她现在大致明白了，两侧房间，其实是对应的，这样说来，可能左侧房间之外，也有一个螺旋形状的回字形走廊。而且，因为自己现在经过的右侧的走廊全是往左的拐角，所以楚凝推测，左侧的那边走廊，应该全是往右的拐角。
那么，在那一边的走廊尽头，是不是也有东西？
她放下了自己的思绪，继续往前游去，和灵火经过的时间不一样，她花费了大约20分钟，才终于抵达了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在房间正中间好好地摆放着。
还是老样子——楚凝这样想着，她意念一转，将视野附着在灵火体内的那一缕意识上，就在这一刻，她心中忽然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透过灵火化成的鱼儿的双眼，楚凝的视线当中，能够看到的也是一个和这边一模一样的空荡荡的房间。但是这一处房间的正中央，放着的，是一张椅子。
桌子，椅子。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楚凝心中忽然一愣——这是给谁准备的？
第六九八章 镜像宫殿
楚凝发现自己今天貌似一直都很累。
原来自己意识受损，身体动不了，还要分出意识进入灵火体内激活水晶宫。等到自己稍微好一点了，就往震旦神庙过去，现在从神庙回来圣鱼湖，又已经马上进入水晶宫内查看可疑的地方。
累死了累死了——楚凝满脑子都是这个。
现在的她，双手正抓住桌子，在走廊当中缓慢地游动。
二楼的这两个对称的房间，和两个对称的回字形走廊，楚凝不得不重视，加上原本自己就是依靠这张桌子激活的水晶宫——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激活了这件事情是真的。现在两边房间，一边是桌子，一边是椅子，而且从灵火那一边看来，桌子和椅子，明显是一套的。
坑爹的吧，为什么要将这一套东西分开？
桌子比较大，灵火不能搬运东西，楚凝也不想从这里过去椅子房间之后，还要搬出椅子再走一次桌子房间这边的走廊。因此她选择直接将桌子搬出去，移动到左侧的椅子房间里面。
水流当中有阻力，虽然浮力让桌子轻了许多，但是这也不妨碍桌子难搬这个事实。
楚凝才刚刚游过两条走廊，身体已经传出了疲累的感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她不敢过度透支体力，她在原地停下来。
要找个帮手。
她这样想着，心中开始念咒，不一会儿，手上的手链一闪，一条藤枝忽然出现。
建木这阵子非常喜欢用藤枝的形象，除了偶尔化作仓鼠和平常坐骑不变的叶子的外形，其余时间，建木都是化作藤枝出现。楚凝怀疑是因为吞叶藤影响了建木。
藤枝出现，这一次总算不是绕在楚凝身上，而是直接缠绕上桌子表面，楚凝看着建木自己在打包，不一会儿，桌子被包裹得严实起来。
最后一段藤条，缠绕上楚凝的手腕，楚凝松了口气，轻轻扯了扯藤条。
建木会意，缠绕在桌子外面的藤枝顿时都开始动起来。和正常的藤枝不一样，现在的藤枝好歹是建木精华所化的形象，拥有的还是原本建木的能力。因此藤枝的每一段，看上去柔弱无力，但是其实都能发力。此时在楚凝的牵引下，藤枝裹着桌子，在走廊中缓慢移动。
这样自己就轻松了。楚凝心想，虽然速度似乎更慢了。
一人一藤一桌子在水下走廊缓慢前行着，这一次，楚凝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了正中间楼梯的位置。
然后，左侧过去，还有一整段走廊。
又是半个小时，楚凝终于抵达了左侧房间，此时她已经看见房间内的灵火鱼儿。
她首先收回了自己的一缕意识，紧接着，建木藤枝松开了桌子。
在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瞬间，桌子表面忽然迸发出了一阵强烈的蓝色光芒。
看到桌子的反应，楚凝反而松了一口气。
有反应就好，就怕它没有反应。
她拖着桌子过来，放在椅子前面，此时，就连椅子，也迸发出了一模一样的蓝色光泽，一桌一椅的光芒似乎正在互相回应，现在在房间之内，交错的蓝光闪烁着，桌椅上凌乱的纹样偶尔会闪过闪过深蓝色的光。
然后呢？
楚凝皱起眉头，从桌子和椅子的反应来看，很显然，两者对于对方都是有反应的，至少应该说楚凝猜对了一件事情——这桌椅，真的是一套的。
但是，知道了这就是一套桌椅，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楚凝弯下腰，她摸了摸原来桌子脚上的那一处裂纹，裂纹还在，但是貌似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楚凝眯起眼睛，她看着这一套发光的桌椅，思绪开始转动。
从水晶宫外貌来看，似乎除了这第二层，上面已经没有更多的空间了。水晶宫看上去非常大，但是那只是面积大，高度却并非非常厉害。也就是说，线索应该就在这一层了。
而这一层，只有四个房间，其中两个被回字形走廊包裹在中间。
一桌一椅，这就是楚凝能够在二层找到的所有东西。
她的目光放在了这一套桌椅上，渐渐地，目光已经沉着下来。
桌椅——楚凝心中渐渐明亮起来，她不由得自嘲起来。
真是的，自己真的是紧张太久了，竟然连这么表面的东西都看不出来！
她只是注意到了桌椅存在的奇怪的地方，却没有注意到它们本身。
楚凝再往前走了两步，此时虽然还是在水中，但是在桌椅同时散发出蓝光之后，楚凝已经完全地站在了地上。虽然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水环境，但是此时的她，已经感觉不到水的浮力，她就像是在空气中一样。
她正常地站在了地面上，面前就是那一套桌椅。
楚凝伸出手，将桌子稍微往后拉了一点，自己侧身前进了。
然后，她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桌椅，这一套桌椅，不就是给人坐的吗？这本来就是最为浅显的提示，但是因为身处水中，加上楚凝紧绷了很久的神经，反而让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提示被她抛掷脑后。
楚凝安静地等待了几秒钟，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就在这一刹那，她的身体周围，忽然间亮起了一阵白色的刺眼光芒。
她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然而，在下一刻，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楚凝发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
“这里是——”
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楚凝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水晶宫一层。
她的心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疑惑，刚才桌椅将自己传送走了她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传送的地方，竟然是水晶宫一层。
为什么要送她回来这里？
楚凝站在地面，她的目光扫过周围。
不对！她心中猛地一颤。
这里——不是水晶宫。
她心中忽然间一顿，顿时亮堂起来，也在这一瞬间，她彻底明白过来。
镜像宫殿——自己现在正站着的位置，不是水晶宫，而是和水晶宫一模一样的第二个建筑，与寂空城和落霞城一样，水晶宫和这一处的宫殿，应该是互为镜像。
让楚凝立马就发现这里不是水晶宫的不是因为这里面的任何布置，而只是——她站在了地上。
这个宫殿之内是没有水的，所以她站在了地上。
楚凝不知道这一个宫殿究竟在哪里，但是既然水晶宫内的桌椅是传送阵，现在将自己传送到了这个新的宫殿，这里就应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怪不得。”她心中这样想到：“怪不得水晶宫里面有楼梯，原来是为了和这个宫殿对应。”
她走上楼梯，来到了和原来水晶宫一模一样的夹层位置。
这一次楚凝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一个孔洞，因为这里没有水，灵火已经恢复到了火焰的状态，灵火钻入了孔洞当中一会儿，楚凝又听到了一阵机关开启的声音。
镜像建筑就是好，机关都不用找两次。
她正这样想着，不一会儿，夹层的天花板打开了。
楚凝回头看过去，不就就只是这一眼，她忽然间愣住了。
咦？好像不一样了。
她此时看见，在敞开的天花板上，虽然也隐约露出了上方楼梯的位置，但是此时，楚凝看到的，除了那个楼梯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个东西。
一枚闪光的珠子，正缓缓下降。
她眯起眼睛，灵火飞了过去，将珠子裹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楚凝耳边响起了一声系统提示音——
“你获得了水晶宫核心。”
第六九九章 天寒之地
“久等了。”
“......”楚凝顿了顿，看着这个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人，此时站在自己对面的，正是裴恒之这个差一点被心魔夺舍的神族祭司。她现在盯着裴恒之，除了他苍白的脸色和一丝悲伤的神情之外，她没有看出任何其他的东西。
刚才，就在楚凝刚刚将镜像宫殿内的核心收起来的时候，在几秒钟前才提醒过她获得了核心的系统能够提示音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这一次，系统正提示她，裴恒之已经回来，请尽快前往震旦神庙。
楚凝怀疑裴恒之是掐准时间点的。
而且，这一位神族祭司，在楚凝刚刚回到震旦神庙的那一刻，对她说的，竟然是——
久等了。
“你刚才去哪了？”楚凝着实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非常难得地，裴恒之似乎是露出了一点儿疑惑的神情，他顿了顿，最后竟然说到：“应该是一个异空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醒来之后，就看到那一处空间了。”
说着，裴恒之的神情再一次变换起来，他的脸上忽然之间用上了沮丧的神情，似乎是在责备自己的不小心。
“楼儿她——”
“她沉睡过去了。”楚凝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抬头直视着裴恒之，这一次没有修陪着自己过来，她心中仿佛感觉到了另外的一丝感觉。现在的她，才终于发现，原来在过去的这么多任务环里面，修都陪着自己。
她从背包当中取出刚刚才到手的核心，她摊开掌心的时候，核心散发出了一阵蓝色的光芒，水晶宫核心的大小没有变化，还是楚凝刚才在镜像宫殿的时候取得的大小，现在的核心正浮在她手掌表面上的一两厘米的位置，而核心安静散发着的光芒，却丝毫没有安静的意思，核心周围的光芒渐渐地脱离了核心，朝着裴恒之的位置飞过去。
“这是水晶宫核心。”楚凝说到，手臂往裴恒之的位置伸出了一点：“这是迦楼罗沉睡之前告诉我要做的事情。她说要将水晶宫核心交给你。”
裴恒之沉默着将核心收了过去，不知道怎么的，楚凝忽然看见，裴恒之的嘴角，似乎染上了一抹冷笑。
她心脏一跳，脱口问到：“这核心为什么一定要给你？”
“......”裴恒之先是停顿了好一会儿，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无声地思考着什么东西，楚凝的目光移过去，不仅看得到他有些迟疑的表情，也能看到他显而易见的悲伤。
是什么东西，让这个神族祭司悲伤无比？
“水晶宫，是我设立下的。”裴恒之顿了顿，但是他确实真的开始解释，而且说得非常详细：“建造因果网络，目的是为了复活楼儿，逆天而行的行为就是我的执念，相对的，执念出现，心魔也就出现了。心魔和我相生相成，我不能杀死他，当时，也没有能够杀死它的人。所以，我亲手将心魔封印在水晶宫中，宫殿核心......其实是我的意识核心。”
“......”楚凝心中震惊，竟然是意识核心！
“除了意识核心，我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得住他。”裴恒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核心。楚凝看见，那水晶宫核心在裴恒之手掌当中渐渐地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虽然我的能力足够让我将意识核心放出去，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受到损害，但是另一边，被封印的心魔却不会受到这种折磨，所以，它一直很强大。”
“我只能将它一直封印下去。”裴恒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那是一种对心魔无能为力的无力感，“但是心魔是从我意识当中产生的，即使被封印，偶尔也能借助我的意识取得联系，我在神庙当中，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因此，在我虚弱的时候，意识的防备没有这么厉害。”
裴恒之收回了水晶宫核心——也就是自己的意识核心——从神情上看似乎精神了不少，隐约的，楚凝能够感觉到旁边空气中蔓延开来的属于这位神族祭司的气息。
“如果不是楼儿压制住心魔，分开了心魔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让你激活水晶宫，我应该，已经被夺舍了。”裴恒之眯起眼睛，忽然说到：“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向你道谢。”
楚凝稍微沉默着，她接受了裴恒之的道谢，当然，这毕竟是自己本来就应得的。
不过现在的她也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迦楼罗说水晶宫最后的防线，这一座被裴恒之千年前设置下的封印宫殿，以他自己的意识核心维护，因为圣鱼湖封印被毁坏了一半，黑鱼能够在湖下自由游动，虽然不能将进入水晶宫，但是可以将所有要接近水晶宫的人全部挡下。而在心魔夺舍的时候，迦楼罗拼尽全力将心魔拦在神庙之内，因此圣鱼湖中的黑鱼其实只保留了心魔当中的很少的能力，楚凝则趁着这个时候潜入水晶宫内，将宫殿激活。在宫殿激活的瞬间，黑鱼之所以消失，就是因为被宫殿吸收进去。而且，因为宫殿是以裴恒之本人的意识核心维持运转，因此，心魔被封入水晶宫后，将会受到裴恒之的监视。
虽然心魔还没有被灭，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也是一件好事。
裴恒之已经收回了水晶宫核心，楚凝看了看他，接着问到：“那么，我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裴恒之顿了顿，他似乎是思考了好一会儿：“令狐昊天、陆斯年和颜叶部分的因果之力已经收取完成，现在是时候要去寻找新的因果之力承担者了。”
楚凝心中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她点了点头：“所以，我要去找哪一个？”
裴恒之没有马上回答，楚凝看见他身上闪过了一点儿金色的光泽，这一位神族祭司，经历了这一次心魔夺舍的灾难之后，现在的神情似乎是更加急迫起来，楚凝听得到他口中飞快地念动咒语，而且她也能感觉到周围忽然躁动起来的气息，楚凝没有打扰裴恒之的动作，反正即使是自己想要打断，估计也无法打断。
裴恒之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我沿着因果网络推算了一下，有一个承担者，刚好来到了震旦大陆，这应该是一种巧合。”
“所以我要去找这个承担者是吗？”楚凝歪着头问道。
对面的神族祭司似乎是瞄了一眼楚凝手上的手镯，随后点了点头。
“我要去找谁？”既然要找这一个承担者，那么起码要知道承担者是谁，承担者在哪吧。
裴恒之顿了顿，缓慢地说到：“时间之神，寸光。”
“......”楚凝深感意外：“寸光在震旦？”
“我想你也认识她。”裴恒之没有马上回答楚凝的问题：“不是吗？”
楚凝沉默了好一会儿，确实，自己和寸光，怎么可能不认识。从任务的链接来看，她和寸光已经有过好几次的交集。而且，就连修，也和寸光当初的哥哥寸零有关系。
只是，寸光当初解除封印之后，就一直踪迹难寻，现在能够知道她在震旦大陆，按照裴恒之的想法，自然应该先解决这一个近在眼前的因果之力。
寸光是承担者楚凝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寸光应该是一个因果网络之外的因素，至少，楚凝觉得，在寸光擅自穿越时空回到大战时推开自刎的迦楼罗之前，她应该都没有被划入因果网络之外。
不是因为她不愿意承担因果，而是因为，寸光行踪不定，她游荡的地方，不仅仅是横向的大陆范围，更有纵向的时间尺度。寸光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自由，却又最为不自由的神。
“寸光应该不是你最初考虑的人选吧？”楚凝问道。
“不是。”裴恒之城市地回答：“我想过让她帮忙，但是我找不到她。”
楚凝心中了然，当然了，即使裴恒之手段通天，也只能找到某一个时刻上的人，但是寸光却不一定存在在那一个时间刻度上。
“所以寸光最后推倒迦楼罗，让她没有自刎，应该出乎你的意料吧？”
“对。”裴恒之抿着嘴唇：“我很惊讶，但是也有一丝喜悦——虽然这一点喜悦对寸光来说不公平。”
——他是因为因果网络多了一个承担者而感觉到高兴。
“那我现在去找她吧。”楚凝稍微沉默了一下，她抓紧时间这样说：“寸光在震旦哪个位置？”
“北面，天寒之地。”裴恒之这样说到。
......
楚凝还没有来到过震旦大陆最北面的位置，她在离开了浮决城之后，将建木召唤出来，很快就被建木带着往北飞过去。一路上，她看见了和当初她前往圣鱼湖路上看到的城镇差不多的景象。一路往北过去，城镇的数量丝毫没有减少。但是楚凝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气温正在一直不断下降，而且地面上，也渐渐地覆盖上了一点白色的雪花。
震旦大陆北面，竟然也和亚阳上的寂空雪原差不多。
当楚凝终于抵达了天寒之地的时候，她能够看到的城镇，已经只剩下很少了，入目所见茫茫雪原。
她缓慢地往地面上降落，这一片雪地的范围就被称为天寒之地，当然，裴恒之也不会只告诉楚凝天寒之地这一个范围这么大的提示，因此，楚凝让建木一边降落的时候，其实建木依旧在往裴恒之给出的位置飞过去。
越往北过去，楚凝看到的越是大片白色的景象，不过这里和寂空雪原不一样，在这片雪原上，有植物。
这是一种楚凝没有见到过的大树，树干完全白色，但是和建木的那一种玉石一样的质感并不一样。雪白的树干上是雪白的树枝，而且，树枝上竟然都是茂盛的树叶。
建木的叶子是玉石一样的白色，偶尔还有金色叶脉流动的光泽，但是这里的这些树叶，全部都是透明的。
天寒之地的阳光很灿烂，照射下来的时候，阳光穿过了透明的叶子，一片片晶莹剔透的树叶就像是工艺品。
但是这确实是植物，而且是活着的植物。
楚凝好奇之下，放出了一根丝线，将下方的一枚树叶从树上摘了下来。
她捏起树叶，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树叶是非常柔软的，比正常的树叶还要柔软很多，楚凝可以轻易地将这样的树叶卷起来而不伤害到它的叶脉。
真有意思。
雪原上这样的树木很多，虽然称不上是森林，因为每一棵树间隔的位置还是蛮大的，但是从高处看，每一棵树木都是整齐地排列着，就像是一整队列队的士兵。
建木载着楚凝，好不容易找到了裴恒之给出来的坐标，建木落在地面。
这一处位置，刚才的那些树木已经渐渐稀少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还没有到楚凝腰部的荆棘外形的白色植物，这一些植物没有叶子。楚凝走过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因为一不小心，自己的衣服就会被这些带刺的植物勾着。
这一片“荆棘”围栏，其实宽度不超过十米，楚凝慢慢地也穿过去了，此时她能够清晰地看见，在荆棘围墙之内，再也没有了其他植物。
楚凝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小房子。
很小很小的房子，是一块块白色的雪压缩形成的的砖块搭建而成的。
就是这里——裴恒之给出来的准确地址，就是这里。
寸光在这里。
楚凝往前快步走了几步，她看了看这个小房子，从大小来看，这房子应该只有两层，每一层的面积，不超过70平方米。
“寸光！”楚凝高声喊到。
房子之内没有什么声音，楚凝再走近了好几步，她来到了门前。
她敲了敲门。
“叩叩叩......”
没有人应门，但是，门自己打开了。
楚凝抬起脚来走了进去。房子之内的家具是透明的冰雕做成的，和寂空城内的许多家具有点类似，房子之内意外的温暖，一层客厅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天窗，楚凝抬起头来，从一层的天窗看上去，二层也有一个天窗，周围是雪白的砖块结构，而这两个天窗，都是薄薄的透明冰层覆盖，此时阳光从二楼天窗进入，穿过一层天窗，照亮了一层的房间。
楚凝看了看，一层内还有好几个窗子，但是只有一个是能够打开的窗子，其他的窗子，都是透明冰层封死的，只能透光，不能透风。
“寸光？”楚凝走进室内，再次问了一句。
“哒。”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声从楼上传来的声音。
楚凝一愣，抬头看向上方。
此时，她正站在天窗正对着的地面上，而一层的天窗看过去的二层风光中，一道身影出现在楚凝视线中。
她松了一口气，是寸光，她认出来了。
第七零零章 无垠宇宙
寸光的身影出现在二层位置，楚凝之所以能够从一层看得到她，就是因为透过了一层天花板的天窗。
“寸光——我来找你。”楚凝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来找我。”寸光的声音当中似乎带着笑意，楚凝心中稍微一愣，不过就在她思考的瞬间，楼上寸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下一刻，寸光已经出现在一层的角落。
“这间房子的周围散布着障眼法，如果不是和我身上的气息相呼应的话，是根本看不见这个房子的。”寸光缓慢开口：“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是为了因果网络来的，对吧？”
楚凝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她看着寸光：“障眼法是只能让和网络有关的人看见吧？”
“对呀。”寸光声音清脆，就像是一个少女，她的白色长裙和楚凝最初在时间神河见到的长裙一模一样，随着阳光的照射，衣服上有盈盈白光。
“我还知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我身上的因果之力。”寸光眨眨眼：“你知道的，我可以穿越时空呀。”
穿越时空也不能知道楚凝和裴恒之在震旦神庙里面说的话呀。不过楚凝没有说出来，寸光说这句话也并不是因为想要表达自己厉害还是怎样，她就是单纯的——想要这样说而已。
寸光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让楚凝感觉到孤独。
“其实我也想给你。”寸光歪了歪头，看上去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不过只要认真地看一看她眼中的目光，就会发现，其实这一个女子，目光深邃如同海洋，完全看不到底。
“不过你也知道了，我当初推开迦楼罗，所以她没有自刎成功，一部分因果就在那时候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个我倒是无所谓的。封印对于我来说，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忍受。”寸光眯了眯眼睛：“不过过去了......过去了多少年来着？”
“大约一千年。”楚凝提醒道。
“哦，这样吗？”寸光恍然：“哦对，一千年，所以因果之力已经潜入我的身体里面了。这可怎么办呢？”
楚凝皱起眉头：“你不能自己剔除，但是也不能将因果之力从身体里面‘提’出来吗？”
“啊？”寸光疑惑地看着楚凝。
楚凝心中一愣，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对了！自己又忘了，寸光虽然是时间之神，可以在时间刻度上不断穿梭，但是她没有法力，而且不能和任何人产生联系，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剔除因果当然不行，而且，寸光除了不死之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的身体，就连因果之力在自己身体里面的什么地方，恐怕也不知道吧。
现在她呆在这片地方，除了想要等待解除因果的人到来之外，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躲避世人的追踪呢？
楚凝开始烦恼起来，她想了想，将自己的任务面板召唤出来——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十四环
任务要求：从寸光身上剔除因果之力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找到寸光，并且帮助寸光将其身上的因果之力剔除，带回震旦神庙。]
楚凝心中其实有过一丝疑惑，毕竟任务当中要求的，并不是让楚凝来剔除因果之力，而是要“帮助”寸光剔除因果之力。这么说来，剔除因果之力，可能还需要依靠寸光。
可是寸光看上去什么都不懂。
楚凝心思飞快转动，不管怎么说，就算是需要寸光自己剔除，那么，至少自己也需要先去勘察一下地形吧？
“你能够分出意识吗？”楚凝问到。
寸光摇了摇头：“我和普通人一样呀。”
“......”楚凝叹气，就知道不行：“那我用意识扫描一下你的身体，可以吗？”
寸光点点头：“我需要做什么吗？”
“站着？”
“......”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分出来，虽然距离恢复到巅峰状态起码还需要大半天，但是现在的意识体足够让她意体分离。
她抽出意识体，轻松地进入了寸光的体内。
嗯......因为她先进入的是心脏位置，此时楚凝看见，寸光体内的心脏正在规律地跳动，和普通人的心脏没有什么不一样，心脏两旁是肺部，虽然楚凝已经将自己的意识体压缩成一个小小的球，但是有些地方还是不能通过，她穿越空腔内的血管和器官，一路往下。
完全没有什么异样。
确实如同寸光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这就是普通人的体腔构造。
“还是去大脑看一看吧。”楚凝这样想着，意念一闪飞快地往寸光大脑位置过去。她穿过了脊椎，从头盖骨内侧进入了大脑范围。
楚凝再一次压缩了一下意识体。现在她的意识体大约就是一粒芝麻大小。
对于寸光来说，自己的意识体，就是一个“异物”。
就在楚凝进入大脑的时候，她首先能够看到的，似乎是一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光芒，然而那光芒其实只是亮起来了一瞬间，霎时间已经不见了。而取代刚才的那一刹那光芒的，是另外一种颜色的光，不过无论是什么颜色，似乎都只能存在一瞬间。
楚凝仿佛看见了七彩虹光。
嗯......寸光的大脑之内，似乎有些不一样。
至少普通人的大脑里面，没有七彩虹光。
楚凝耐心地等待着光芒轮转一次后消失，很快，她就发现，刚才炫目的光芒消失之后，寸光的大脑之内，似乎是一片黑暗。
说起来——大脑呢？
楚凝定睛看去，她能够看到的只是一片极致的黑色，只是在她慌神的瞬间，她也能偶尔看见，在黑暗当中，有过几颗微弱的闪光。
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
更多的闪光在黑暗中闪起，原本应该是大脑的位置，现在连边缘的头盖骨都看不见了，楚凝入目看去，身侧所有东西，都是黑暗。
除了那些偶尔闪现的光芒，她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但是楚凝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首先，她非常清楚自己是来到了寸光体内的大脑位置，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看到的黑暗不是刚才刚进入时所能看到的景象。而且，她最初看到的那一点点闪光，虽然光线微弱，完全无法和这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相对抗，但是至少，都在不断地闪动。
不过很快，楚凝就发现，这些小光点闪动，似乎有什么规律。
不，算不上是规律......楚凝心中忽然间涌起了一阵疑惑，她的视线范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白点，虽然每一个闪现的光点存在的时间只是一瞬间，但是每一个光点闪现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多的光点。
等一下——楚凝心中一动，杂乱无章的光点背后，好像真的有规律。
越来越多，一瞬间的光点。
光点，黑暗当中的光点。
楚凝恍然大悟——她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越来越多的光点，也能找到一点儿“规律”，因为她看见的光点，其实是整片黑暗空间里面微小的存在，这些小小的光点闪现消失，然后有新的光点闪现消失，刚才楚凝看见的就是这样......但是并非如此，其实，她误会了一件事情。
她看到的有些光点，并不是一瞬间就消失，而是亮一下，暗一下，然后再次亮起，再次暗下......循环往复。
刚才楚凝之所以认为每一个光点只会出现一瞬间，就是因为光点的每一次闪现，位置都不一样。
它们都是运动的。
所谓的规律，其实就是——这些光点，正在一边闪烁，一边朝着自己靠拢。
而自己之所以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光点，那就是因为，在朝着自己靠拢的时候，原本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到的光点，也能够被楚凝看见。
它们在接近自己。
楚凝看着光点闪烁，不管怎么样，她决定先等等。
最初她看到的那些光点，现在已经离她很近了，至少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尖大小的光点，现在竟然已经变得像楚凝压缩后的意识体——也就是一粒芝麻——一般大小。
咦，那是什么？
楚凝目光落在了最靠近自己的那一个光点上。
光点越来越大，这是因为在光点越来越靠近楚凝的时候，导致这个光点所代表的东西逐渐露出了它的原型。
一个球。
又过了几秒，其余的光点也渐渐地露出了原来的形状。
都是球体。
楚凝现在明白过来，其实她看到的，是一个个巨大的球体正在朝着她的位置飞过来，最初自己之所以看不到，那是因为那些球体太远了。
又过了好几秒钟，楚凝终于看清楚了最靠近自己的那一个球体。
这，这是——
楚凝惊讶地看着那个东西。
不！这不是球！至少，不是一个普通的球。
从她的视线范围看过去的时候，楚凝能够完全看清楚这一个球体的真实情况，她的目光放在了这一个在自己视野范围内迅速扩大，从能够看见的圆球形，逐渐在自己面前展开，平铺上自己的整个视野范围。
一颗荒芜的星球，就这样经过了楚凝的身边，因为靠近星球的原因，楚凝现在，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这一个巨大的星球，都变成了一个竖直在自己面前的“墙壁”，完全没有尽头。
楚凝心中一动，她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另一边。
就在此时，另外一颗星球迎面飞来。
楚凝心中震动，星球直接将自己的意识球“吞”了进去，楚凝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意识震动，随后，她忽然间黑暗的视线当中，重新出现了刚才她看到的场景，她转过头去，那迎面扑来的巨大星球，直接从自己面前穿过，往后飞去。
星球——所有的光点，都是一个个星球。
在最初楚凝看得见的那些“光点”过去之后，她终于发现，此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整个发光的漩涡。
在一片黑暗的背景之下，一个巨大的，正在旋转的白色漩涡出现在那，不知道为什么，楚凝忽然觉得，现在自己看见的这个漩涡，好像修的翅膀。
星系——这是一个完整的星系。而且，放眼望去，在这一个完整庞大的漩涡星系之外，还能隐约看到更多的光点和大片光点聚合的地方。
她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无论她怎么震惊，或者怎么不能理解，但是眼前看到的景象其实什么都已经告诉她了。
楚凝忽然间明白过来了——时间之神的大脑，就是一整个宇宙。
第七零一章 降落星球
楚凝放眼望去，茫茫宇宙当中，无数星球星系正在朝着自己仿若尘埃的意识球过来，咋一看似乎是移动速度很慢，但其实一眨眼之间，那星球已经近在眼前。越是靠近楚凝的星球，楚凝便越是看不清楚它的全貌，一旦越过了她的面前之后，那星球将会随着另外的方向飞过去，瞬间在黑暗环境当中隐藏起来。
在楚凝眼中，星球正是渐渐变小。
但其实，星球压根没有因为它的靠近远离而变大变小，在时间见证之下，每一个星系，每一颗星球，或者说这宇宙中的任何尘埃，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太恐怖了——置身于此，楚凝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在现实世界当中，楚凝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即使现在科技发达，明明是无法抵达的距离现在都不是问题，但是那始终需要时间，从银河系一边到达银河系另一边，时间正在见证着这一个过程。
但是现在，在寸光的脑海当中，楚凝会感觉到恐惧，这是一种心灵层次上的压迫，和实力无关，而且现在，楚凝也知道，寸光的大脑之内，没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东西。
正如这位时间之神所说，她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
当然，在寸光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凝还没有看见过她的大脑。
在寸光的意识海洋当中，这片宇宙的规律就是，无论是距离远或近，体积大或小，星系和星球，都能在一瞬间被移动到另外的位置，没有相互的引力影响，没有移动的时间间隔，每一颗从楚凝意识球身边或者身前穿过的星球，都只是一瞬间的影像。
现在，楚凝的感觉就是，她置身的，是一个小小的宇宙拼盘玩具当中，这些星球都是一个个的零件，在这宇宙之外，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摆弄着这些零件，楚凝就相当于是误入拼盘的一粒尘埃，从她的角度来看，她甚至看不到“天外之手”的拨弄，所有的星球，都像是拼盘上能够被随意拿起来然后再放下的东西，无论大小轻重，无论是不是星系，对于“天外之手”来说，都是丝毫不费力气的小东西。
不知道怎么的，楚凝忽然间想起来多年前，在她还没有成为杀手之前的岁月里面，她和冰儿玩过的一幅拼图，几百块的拼图零件被她们俩放在地面，两人轻轻松松地将整幅拼图还原，她们每一次捡起拼图碎片都非常简单，有时候甚至将几块小的拼图一并拿起。楚凝之所以想起这个片段，那是因为，当时在两姐妹放在地上的拼图前面，正好是一个比尘埃大一点儿的监视摄像头。
楚凝还记得楚冰当初的问题——“姐姐，摄像头能够看得清楚我们两个的样子吗？这么小的镜头，只能拍得到地面的灰尘吧？”
“不，当然能够看到我们。”楚凝当时还不能理解楚冰的话，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摄像头虽然小，但是只要拉近视野，也能看清楚我们。”
“那换成一只蚂蚁呢？”楚冰歪着头：“如果是一只蚂蚁经过，它会不会只能看见地上的拼图，看不到我们两个人？”
“当然也不会，它会看得见一个大致的轮廓。”楚凝想了想：“但是它看不清楚。”
“那换成细胞大小的草履虫呢，它能看到我们吗？”
“我想它看不到，因为它没有眼睛。”
“......”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场景也还真是有趣，楚凝还记得当时楚冰批评自己：“姐姐，你一点都不可爱。”
怎么就不可爱了——当时楚凝在心中嘀咕——草履虫就是看不见啊。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楚凝再次想起这个颇为温情的片段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明白楚冰的意思了。
草履虫看蚂蚁，蚂蚁看人，人是否也能看向宇宙之外的，新的一种远比人类厉害的“力”？那种“力”能够看见的属于人类的生存的宇宙，是不是也像一个小小的玩具？
她觉得有些惭愧，她没有想到，她的思想，比自己的妹妹还要迟钝很多。
这是一种奇妙的巧合，楚凝终于发现，其实现在的自己，就和当初楚冰口中的草履虫一样，她处身黑暗当中，星球就是拼图碎片，而在这片宇宙之外，还有物理规律不能理解的一种能力，能够无视星球的重量和相互作用力，能够保持星系的完整的情况下，将这些东西如同零件一样轻松搬动，对于那种能力来说，这就是小事一桩——正如“草履虫”看到的那一片黑暗当中，或者那一只小小的生物，也能察觉到楚凝和楚冰的动作，并且由衷地感觉到危险，并且无能为力，无处可见。
楚凝之所以感觉到害怕，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她心中，却丝毫没有征兆地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思想，她觉得，寸光意识海洋中的这一大片宇宙，或者未必不存在。
真有意思，虽然恐惧，但是仍然有意思。
楚凝镇定下来，她已经在这片奇特的宇宙当中呆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就在她竭力想要寻找隐藏在寸光体内的因果之力的时候，在这片空间里面，忽然间传出了一阵令楚凝心中忽然一震的气息。
啊，就是这样的气息！
她忽然间反应过来，那气息不知从何出而来，就像是楚凝置身花海当中分辨不出某一瞬间她闻到的花香从哪一个方向过来一样。不过她却并非完全没有对策。
楚凝心中一动，意识球按照她的意念凝聚出人形，楚凝在原地适应了好几秒，新凝聚出来的身体终于有了感知，她双手短暂握拳，紧接着将意识状态的傀儡丝放了出去。
丝线和她认主，而且凝瞳魂戒好不容易才能与她一样分出意识，因此这些和她一同作战的丝线，也能带上她的气息。在以往的好几次任务当中，不仅楚凝能够轻微地感觉到因果之力的气息，因为她继承了迦楼罗的城市和一部分法术，因此身上自带的因果之力，也能让其他因果之力产生附和。
放出去的丝线才延伸了一会儿，楚凝已经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隐藏在这片宇宙当中的属于寸光的因果之力。她悄悄咬了咬牙，将手上的丝线稍微分开了一点儿。
以她自己为中心，十根丝线，有四根在她腰上延伸出去，每一根丝线之间夹角都是九十度，楚凝作为中间的原点，如果从楚凝头顶俯视下来，就会发现，丝线组成了一个十字坐标轴。
剩下六根丝线当中，其中三根从楚凝头顶往上延伸，三根丝线围绕成等边三角形逐渐往外扩散，而另外三根也是如此，从楚凝双脚之下延伸开去。
至此，楚凝作为这一个“探测坐标”的原点，丝线能够以她作为球心，尽最大可能将她的气息覆盖过更多的空间。
楚凝必须维持这样的姿势一段时间，不过，或者是她的运气不错，很快，在她头上的其中一根丝线的位置，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清晰的因果之力的波动。
非常好。
楚凝收起脚下的三根丝线，全部叠加到探测出因果之力气息的那一根丝线上去，楚凝不敢大意，她安静地等待着，她心中正在数秒，现在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时间流过的痕迹，因为，那越来越明显的因果之力气息，正从已经叠合起来的四根丝线反馈回来。
最后，楚凝拆开这一个才刚刚组成不久的探测坐标，十根丝线一次性全部叠加到了那有着明确因果之力气息的位置上。
不用很久，大约是十秒钟，楚凝肉眼已经能够看见，在丝线那一头，一个金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出现。转瞬之间，那金色光点已经变成了一个金色小球。
楚凝心中了然——原来，寸光体内的因果之力不是一根，而是一个星球。
那金色的球体飞快沿着楚凝丝线的位置飞过来，丝毫没有改变航线，金球靠近过来的速度很快，只是短短几秒，楚凝稍微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在金秋已经完全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当中之后，楚凝分开十根丝线，丝线全部缠绕上了金球表面。
要先随着这一个因果之球移动，不然一会它飞走了，茫茫宇宙，楚凝根本找不到。
她双手用力，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丝线那一头传来的力量，她扯了扯，确认丝线已经绕紧。
两秒之后，金球已经近在眼前。
楚凝双手用力，原本静止在空间中的意识体忽然飞起来，金球往她飞来，而楚凝此时，想要做的，不是躲开金球，而是小心翼翼地“降落”在金球之上。
第七零二章 提取（上）
和其他所有经过楚凝眼前的星球一样，因果之力化成的金色星球，除了颜色不怎么一样之外，它的大小是楚凝刚才看到的这么多星球当中的平均水平左右。因为丝线的牵引，楚凝锁定了这一个星球，在她的眼中，现在的自己相当于是已经明确了降落地点的情况。而且在丝线的作用下，楚凝已经从静止开始运动，虽然速度还是比不上金球的移动速度，但是也已经能够逐渐地朝着金球靠近。
她开始收紧丝线，同时，她的意识体开始接近金球。
因为是意识体，所以没有重量，可以被轻易地扯动加速。楚凝猜测，自己还需要让自己的速度和金球几乎一样才行，不然，她还是无法降落。
金球当中的无数纹路逐渐清晰，楚凝能够清晰地看见纹路当中的一根根组合成形似迷宫的线条，她尽量地往下靠近，当然，在这过程中，她仍然在不断加速。
楚凝比较害怕她自己不能够落在金色星球上，因此她每一步都非常谨慎，同时，因为她已经想好了怎样降落，所以此时，她在靠近星球的同时，丝线也悄然被解开几根，而这几根丝线，仿佛被赋予了新的任务一样，朝着星球的另一方向延伸过去。
原本，丝线几乎都是集中在某一个方向上的，所有丝线拧成一股线，作为楚凝降落的依仗，但是现在，丝线分开之后，其中几根丝线从楚凝双手开始，互相斜着往外延伸过去，这些丝线就像是支撑柱一样，不仅分成几个角度散开牵引楚凝的意识体，无形之间，也将楚凝的意识体固定在了星球表面。
还好。楚凝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还算是她能够掌握的。
她开始收紧丝线。
无论是没有散开的丝线，还是散开的丝线，她都同时收缩，而且因为斜着伸开去的丝线比竖直伸向星球表面的丝线要长很多，楚凝回收丝线的时候，斜开去的丝线每次回收会多一点，她尽量保证每一根丝线回收时都按照比例回收。只有这样，她自己的意识体，才能在高速运动当中保证和金色星球形成相对静止，并且在这拉扯之下，丝线的逐渐收缩将她往星球表面拉过去。
其实楚凝发现，这一个因果之力形成的星球，没有引力。
因为它本来就不应该是星球，自然也没有这样的特性。
丝线终于都收回来，楚凝松了一口气，而此时，她也已经快要降落到星球表面。靠近了看，金色的光泽似乎是暗淡了一点儿，刚才从远处看见的那些纹路此时在楚凝面前清晰地展现出来——她发现，那些金色的纹路线条，其实都是这一个星球表面的河流。
那真的是河流，因为，楚凝看得见这些河流里面正在快速流动的“河水”。
金色的河流，流光闪烁之下，河水全是金色，就像是融化后的黄金液体。
楚凝终于落在了星球表面，就单单是降落这一个操作，已经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当然不是她身体的力气，而是意识体的力量。
她终于踩在了星球上，由始至终楚凝都不打算要收回自己放出去的丝线，因为金色星球没有引力，所以，她现在完全依靠着丝线将自己固定在原地。
现在的楚凝就像是一棵小树苗，为了不让狂风将她吹断或者连根拔起，树苗的枝干下方，有很多的斜插的竹竿进行固定，只不过，当楚凝面对这情况的时候，固定树苗枝干的竹竿，变成了她手上的丝线而已。
楚凝四周看了看，现在，金色星球已经变成了她脚下的大地。
无数的金色河流之内，河水潺潺流动，而且伴随着河流的流过，河水偶尔还会闪烁着一点点金色的光芒，就像是建木叶子当中流动的叶脉，也会闪烁着金光。
看上去，就像是——血管当中的血液。
楚凝对这个比喻感觉到挺满意的，她眯了眯眼睛，看向了离自己更远一点的河流。
她心中一楞，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星球，就是因果之力汇集形成的星球，没有引力，但是，这些河流，又为什么能够存在在星球表面呢？
在楚凝还没有完全降落的时候，她分明看到，在这个星球表面，覆盖满了一条条交错流通的河流。
金光......她开始思索，楚凝尝试着往自己不同方向的河流看过去。
在她周围，大约有三条不同方向的河流交叉流动，离她最近的河流，就是她面前看见的那一条，剩下的两条，从距离上看，大约距离她一两公里。
有趣的是，这三条河流，就像是三角形的三条边一样，恰好互相交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区域，就是楚凝现在正站在的这片区域上。
楚凝注意到一个问题——无论是从哪一个方向流过来的河流，每一条河流交汇的地方，虽然河水会有互相冲撞的情况，但是在离开了交汇口之后，河水便会瞬间恢复到平静状态，进而开始继续循环流动。
楚凝现在能够看见的河流截段，除了最靠近的三条河流之外，还能看到稍远一点的另外两条河流，所有的水流——也就是楚凝看见的闪烁的金光——都是朝着一个地方汹涌流去。
她说不清楚，但是她感觉到一阵不解的情绪，她敏锐地察觉，在这当中，可能有什么自己还没有能够注意到的情况。
楚凝叹了口气，她想了想，只能放出一缕意识，意识沿着丝线一下子没入地面当中，转瞬之间，意识已经消失在河水当中。
楚凝也能隐约随着这一缕意识的移动而大致感知意识那一边的环境。
但是，她的如意算盘显然是不行了，只是五分钟的时间，意识随着河流移动，五分钟后，意识已经抵达了星球的一个极点，当楚凝还在思考着这些诡异地朝着同一方向流动的河水，在最终汇聚到极点的时候，又应该怎样实现河流网络循环的时候，楚凝忽然感觉到，自己放出去的那一缕意识，忽然间消失不见。
她头部一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咬了咬牙。
她的那一缕意识被吞噬了！
就在极点位置。
楚凝回过神来，面前的河流当中，金光闪动当中，还是彰显着河水的流动方向，楚凝不禁开始思考起来——在河流尽头的极点位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河流最终汇聚的地方也是极点，那么，河水怎么循环？
对了——极点有两个。
楚凝移动目光，她朝着河流流动的反方向看过去，既然刚才那一缕意识沿着河流的流动移动到的是河流下游的极点，那么，另外的一个极点，就极有可能是放出河流的地方。
这是一种另类的循环，星球就像是一个“泵”一样，在河水流向下游极点的时候，河水会依靠某种方法回到上游极点，然后重新流动，实现循环。
其实亚阳大陆也是如此，河水从地势高的洛华城往大陆四周流动，然后会渗透进入地下岩洞，水流汇集到洛华城正对着的地下岩洞的最底处，然后，这些水流会再次被大陆传送上地面，实现循环。
这都是一种“力”，和自然的环境不怎么一样。
这也算是牺牲了刚才的那一缕意识才得到的信息。楚凝心中忽然一闪，她想到，与其说她自己现在是在寻找着星球表面河流网络循环的规律，倒不如说，她真正想要找到的，其实是如何去除寸光体内的因果之力的方法。星球表面的河流循环太过不正常，不管如何，河水的流动也不应该是从一个极点直接流动到另外的一个极点。正如水往低处流这句话，如果要让河流顺利流动，至少需要像亚阳大陆上那样的高低地势差才行。
所以，这一个星球表面的河流网络，不正常。
但是这才是楚凝要找的，因为所有的不正常，都有可能是对她的提示。
整个星球的组成都是因果之力，在一定程度上，河流流动不正常似乎也是说得过去，但是楚凝不想就这样放弃这一条提示，她决定去上游极点看看。
她觉得，放出河水的地方，应该会比接受河水的地方拥有更多的线索——当然，还有另外的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是因为楚凝发现，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上游极点比较近。刚才自己分出的一缕意识五分钟过已经走完了大半从上游到下游的距离，不是因为这个星球很小，而是因为这当中的河流流速，非常快。
第七零三章 提取（下）
被丝线固定在原地的楚凝第一次需要移动，当然，在这样一个没有引力而且还在高速移动星球上走路，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楚凝没有收起全部丝线，她知道，丝线才是她能够依靠的东西。
不过她开始拔出其中的两根丝线，她小心地固定自己的身体，因为她需要去上游，因此不能依靠河流，而且按照刚才那一缕在下游极点遇上危险的意识来看，河流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代步方法。
楚凝收起两根丝线，不过下一瞬间，她便将丝线往自己面对着的上游方向发出去，丝线顺利地钩住了前方几百米位置的地方，再一次形成新的支架。
楚凝双脚在地面一蹬，同时收缩身体前方的丝线。
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往前“跳”了过去，因为丝线的牵引，她离开了地面之后，一下子被拉开了好几百米。
这个移动方法不错。楚凝这样想着。
一开始控制一次丝线，需要耗费她一分钟的时间，但是在后来，楚凝渐渐熟悉之后，她已经能够在几秒之内完成一次动作，在不断地回收丝线与放出丝线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往上游极点的位置移动。
楚凝不知道自己准备用了多长时间，但是她想，绝对不少于一个小时。
依靠高速流动的河流，意识可以在五分钟内走过上游与下游之间的大部分距离，但是依靠她自己的方法，她只能每次几百米地移动。
在不断接近上游极点的时候，楚凝也能更加直观的看见逐渐朝着某一方向靠拢的的河道。
靠拢的地方，绝对就是上游极点。
楚凝心中似乎是松了口气，也或者没有，最后，她放出丝线，将自己拉到了上游极点的位置。
她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选择像一只风筝一样被丝线扯着飞在上空。因为越是接近上游极点的位置，她就越是没有落脚的地方。无数的河流在这一个极点的位置往外流动，在极点周围，已经几乎是一片海洋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到任何陆地。
楚凝俯视下去，她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河水当中闪闪发光的金色光点，在中央的海洋或者是流出的河流当中散发着光泽，但是更加引人注目的，是海洋正中间，一个有着许多金色光点组成的漩涡，正在不断转动。
那就像是一个星系。
漩涡就是上游极点——在这一刻，楚凝忽然非常确定。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能够找到上游极点了。
从这一个星球来说，楚凝就是一个“外来”的东西，或许是察觉到楚凝的到来，海中央的漩涡转动的速度再一次加快，楚凝惊讶地发现，这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转动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金色光点被它“吐”了出来。
这就是因为漩涡每分每秒都在往外流出河水，这里是真正的河水起源地。
不过，找到了上游极点，又能怎么样呢？
楚凝眯起眼睛，她将一根丝线从地面拔起来，尝试着让丝线往中央漩涡的位置伸展过去。
当然，她也成功了。
这一次，这个上游极点没有吞噬丝线，大概是发现丝线不能被吞噬，转瞬之间就已经放弃了。丝线在楚凝的指引下从漩涡当中钻了进去。有过刚才下游极点的警告，楚凝不敢随意放出自己的意识碎片，不过幸好，因为凝瞳魂戒也能够和自己产生联系。她干脆浮在半空，耐心地等待着丝线传达回来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在这过程当中，楚凝一直都不曾听到什么声音。
不仅仅是这一个星球的问题，应该说，是整个宇宙当中，都是一片安静。楚凝觉得，这一种寂静，其实可以化作两个字——死寂。
这是一种没有生命的，永远死亡的寂静。
当然，这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生。毕竟寸光是时间之神，时间本来就不会因为世界的破坏而停止，因此，时间和灭亡，本来就是永久存在的东西。
不过，或者在寸光心中，她早就厌恶了这一种身份。
楚凝回过神来，现在不是她要思考这一切的时候，她的目光重新盯着钻入漩涡当中的那一根丝线。
感觉到她的召唤，丝线也在此时反馈回来第一条信息——
“因果核心在漩涡之下。”
楚凝眯起眼睛，她心中一喜——找到了。
上游，也就是放出河流的地方，可以说得上是起源之地，如果要让楚凝来布置的话，她也会选择将因果核心放置在上游，而不是下游。
在之前的很多次任务当中，她都不需要单独寻找因果核心，因为在以往，她能够接触到的因果之力，要不就是像凤凰和慕容焰的那封信，要不就像剑灵兄妹的因果封印珠一样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她都能够轻易取走。但是这一次，在寸光的意识海洋深处，因果之力早已经融入了这一片意识宇宙当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巨大星球，楚凝无法就此带走星球。
所以，她转为寻找因果核心。
反正，取出核心，也就能够引导因果之力出现。
楚凝心中心思转动，既然丝线已经找到了因果核心，那么她也不会浪费时间，她再度收回一根丝线，她将丝线一并放入漩涡当中。
——卷出来！
顿时，楚凝首先感觉到的，是丝线那一头忽然产生的一个反向拉力，她知道这是因果核心的保护，丝线和她都是外来之人，因此在因果核心被丝线钩住扯出来的时候，相应的，在漩涡之下，便会产生一道防御机制，将因果核心瞬间拉向星球深处。
楚凝咬着牙，她不能放开丝线，虽然现在她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被拉扯着往水面坠落。
但是不能放手，不然，因果核心被扯向星球当中，她刚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楚凝继续加大力度，除了她放出的两根丝线，剩下的那些丝线，全部都紧紧缠绕在地面，在另一头拉着楚凝，使得她不至于被拉向水面。
这就是一种拔河，而且楚凝还是在战场中间。
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意识体，如果现在是身体的话，她应该会不能忍受吧。
这和被腰斩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样的僵持状态持续了十分钟，楚凝却已经感觉到仿佛过了一个小时，但是就在某一瞬间之下，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丝线有着稍微的松动——这不是丝线想要松开因果核心，因为楚凝没有下命令，丝线是不可能放开的。刚才的那一丝松动的感觉，其实是来自另外一股牵引着因果核心的力量的减弱。
减弱了！楚凝心中狂喜，看来刚才的那一阵力量，也不是完全源源不断的。
想到这里，楚凝更加用力地拔起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