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四章 循环执念
楚凝刚刚接触到那一团气息的瞬间，一阵轻微的震荡的感觉已经从她的意识体身边传来，楚凝周围看了看，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她找到了一点儿白色的部分。
就是那里了。
楚凝快速的地朝着白点的位置飞过去，她只有一瞬间的时间。
她钻入了白点当中。这一团气息是隐藏在大脑位置的执念记忆，楚凝用自己的意识引了那执念记忆出来，因此，现在的瞬间就是最好的入侵机会。
在她钻进去白点之后，楚凝似乎能够感觉到一阵失重的感觉，随后，她直接凝聚出身体，最初的失重感觉散去之后，她双眼逐渐能够看清楚东西，此时，她发现自己正浮在半空中。而刚才的失重感觉消失之后，她的身体恢复了轻盈的感觉。楚凝看了看下方，自己现在虽然浮在半空，但是并不算高，大约只是离地十几米的位置，她的下方是一个悬崖的位置。
悬崖上，有两个人。
这是一处裂谷地方的悬崖，悬崖对岸还有一处悬崖，中央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楚凝往前移动了一点儿，她跨过了下面的那两个人的位置，此刻她正悬在裂谷的位置，她往下望去，这深邃的裂谷位置冒出一点儿红色的光芒。
那两个人影......
楚凝目光移动过去，就在这一刻，天色忽然间暗了下来。
瞬间白昼变深夜。
她一愣，正想要降落下去，不过这一次，她很快发现，自己根本降落不下去。
看来只能漂浮在空中了？
楚凝心思转动，刚才天色的忽然转变，不一定是环境的变化，有可能只是显示时间的流逝，就像上一次颜叶的幻境一样。
楚凝看了看周围，虽然深夜中没有灯光，但是她却奇怪地能够看清楚这附近的所有事物。除了这一处的裂缝之外，她能够看到，这似乎是一大片平原。平原上，没有任何的植物。
在楚凝身边，无数细小如同灰尘的东西正在缓缓飘落。
等一下——
楚凝心中一动，她惊讶地看过去远处的位置。她依旧还是浮在裂缝的上方，早上还在裂缝边缘的两个人影似乎已经不见。此刻，楚凝的注意力被远处的大片平原吸引住了。
天上纷纷飘落的，是雪花。
大片平原，无数飘雪。
这里是——
寂空雪原！
自己不可能认错的。楚凝咬了咬嘴唇，她看到的大片的平原，在黑夜的笼罩下失去了原来的白色，但是即使如此，这大片的平原还是很容易被自己认出来，而天上的飘雪，更是无法替代的雪原标配。
虽然现在，寂空雪原已经成为寂灭之海，但是雪原的样子，楚凝却不会忘却。
至于这条裂缝......恐怕就是南面的裂缝了。
红光——楚凝想起来了，刚才自己最初看到的裂缝底下，正冒着些许的红光，那分明是日后的时间神河的样子。
既然裂缝已经出现，从时间上来说，此刻必定是仙魔大战已经完成，迦楼罗舍弃生命封印魔族，中途被寸光打乱计划，因而寂空雪原上才会出现这样一条地表裂缝。
焦殷......焦殷的孩子是仙魔大战之后才出生的，而孩子出生之后，焦殷就消失了。
“我知道是你！”
就在楚凝心思飞快转动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这片漆黑的雪原上如同爆炸一般响起。
楚凝目光移动，她看到了裂缝边缘重新出现的一道人影。
这是一个女人的影子，此刻天上的月亮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但是依旧有细微的光泽打下来，将女人的影子按在地面。楚凝的目光才刚刚接触到地面上的女人，那人却已经飞快地跑到了裂缝边缘，楚凝甚至觉得她可能要跳下去。
“施邪！”这个女人喊到。
咦？楚凝心中一顿，这难道不是执念记忆吗？怎么会出现魔王的名字。而且，这里执念记忆的内部空间，楚凝正常来说只能看到和焦殷有深切关系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焦殷了。
“把昊天的灵魂放出来！”
在楚凝还在思考的时候，女人接下来的这一句话，石破天惊般出现。
楚凝默然——灵魂？
好像，什么都能解释了。
令狐昊天死于仙魔大战，因果之力通过血脉传给了焦殷肚子里面的孩子。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他不应该要将因果之力传给自己的孩子，毕竟身负因果之力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从焦殷的这句话来看，似乎是令狐昊天的灵魂被施邪夺走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在令狐昊天死亡的瞬间，他将因果之力传给自己的孩子，反而是最为正确，而且果断的解决方法。
被施邪握住因果之力，才是更为恐怖的事情。按照魔王的手段，即使被打败封印，恐怕也能将与令狐昊天灵魂脱离的因果之力掌握在手里。
这么说来——楚凝心中一顿，她忽然想起，焦殷体内，也有因果之力！
——“因为，她是经过了因果之力考验的器皿之躯。”
慕容焰在地牢当中说过的话，在楚凝心中再次响起。
经过了因果之力考验。
恐怕，正如慕容焰所说，施邪是认准了焦殷的这具身体，他将焦殷的身体改造，封闭她身体里面的因果之力，为的恐怕就是有朝一日引爆焦殷身体里面的因果之力。
现在应该是什么都明白了。所以焦殷身体里的夺魄魔气之所以不算浓厚，并不是因为魔气都聚集在焦殷双眼的位置了，而是，夺魄魔气，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施邪用涅盘之火改造她的身体，用夺魄魔气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施邪做的这些事情，连慕容焰都骗过了。毕竟，这位现任魔王，一直以为施邪只是想要利用焦殷的身体中的夺魄魔气。这么说来，如果不是楚凝在凤凰意识世界里面将还没有完全重生的施邪杀死，恐怕施邪复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焦殷的身体引爆。
到那时候，不仅魔族地牢会被毁灭，就连迦楼罗，还有身处迦楼罗因果网络之内的所有人，都会受到因为因果之力爆炸失衡反馈回来的力量伤害。
焦殷体内有因果之力，也有夺魄魔气，本来，楚凝他们的猜测，是认为施邪想让迦楼罗魂飞魄散。但是这时候，在她看来施邪不仅仅想要让因果之力沾上魔气，他想要的是，在因果之力爆炸的瞬间，将夺魄魔气，通过焦殷体内的因果之力，直接传送至整张因果网络！
他要所有帮助迦楼罗重生的人，全部死亡。
施邪已经脱离掌控了——所以，游戏当中的自我调节机制，才会陆续产生杀死施邪，浴火重生进阶任务这样特殊的任务。
这个游戏世界，真的......只是一个游戏世界吗？这样的自我调节能力，不正和NPC口中的天道之力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吗？
真有意思。
楚凝的思绪不断飘远了，差一点儿就忽略了下方焦殷的情况。此时她看见，焦殷站在裂缝边缘，整个人丝毫未动，仿佛一座雕像。
“你说的......我答应交换，但是，先放他出来！”在楚凝重新看过去的时候，焦殷刚好开口说话。
交换吗？这确实是施邪能够做出来的事情，看来慕容焰也说错了，焦殷并不是被施邪掳走的，施邪只需要在杀死令狐昊天的时候将他的灵魂抽走，现在，就足够让焦殷自动送上门来。
令狐昊天、甚至连焦殷都不知道，现在她身体里面，已经有因果之力了。这才是造成这件事情的最根本的原因。无论是楚凝的进阶任务，还是施邪的失控，都源自于这一个因素，源自于焦殷体内那谁也不知道的因果之力。
但是，施邪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楚凝快速思考的时候，站在地面的焦殷，似乎是低声呢喃了什么，随后，那道身影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
她跳下去了。楚凝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过往的事情是弄清楚了，但是，为什么执念记忆是这一片段？
在焦殷跳下去后，天色再次变成白天，楚凝发现，她又看到了悬崖上的两个人影。女人的身影应该是焦殷，不过此时，焦殷似乎正和另外一道身影拥抱在一起。
好吧，不用看都知道应该是令狐昊天——或者说，是施邪刻意营造出来的影子。
说起来，其实按照焦殷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这个令狐昊天不是真正的令狐昊天。
画面再次变成黑暗，楚凝忽然间反应过来——从焦殷跳进悬崖之后，这段执念记忆似乎开始“重播”了。
一模一样的画面在她眼前重现。
还能重播，厉害了这段记忆。
楚凝悬在半空，看着焦殷一次一次地跳入悬崖。她的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很显然，执念记忆就只是这一个小片段，从白天焦殷出现在悬崖边开始，到晚上她跳入悬崖边结束。
楚凝心中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执念记忆就只是这么一小段，而且也不是楚凝最初猜测的幸福的画面，就说明，跳入悬崖的这件事情本身，对焦殷来说非常重要。
重要......重要在哪方面。
反反复复地重现，可能是在刻意提醒着什么。
楚凝抿着嘴唇，她看着白天黑夜不断转化。
裂缝......
一跃而下的身影......
等一下——裂缝？
楚凝心中猛地一颤，对了，就是裂缝！
执念记忆当中，出现最多的，是最大的执念，整个片段当中，就连焦殷自己也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出现在画面中，但是，唯有那裂缝，一直存在在记忆当中，丝毫不曾消退。
裂缝才是执念记忆中，最深的执念。
难道，这是在指明什么东西吗？
第六七五章 地点
执念记忆一直在重复，这已经不是执念的问题了。楚凝怀疑，这是一个重要的提示。
画面一遍一遍地重复，没有停止的时候。
这幅画面，昼夜会变化，令狐昊天的虚影出现的时间也不长，而就连焦殷也曾经在这个画面中消失过。如果说有什么是由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的，恐怕只有裂缝和雪原。
从画面上看，裂缝是焦殷最后跳下去的地方，而且，楚凝并不觉得，在焦殷跳下去之后，还能正常地活着。
所以，这一份执念记忆，不仅仅是焦殷的执念，可能还是她最后意识残留的一段记忆。
这么说来——
楚凝现在需要找到焦殷藏起来的意识核心，焦殷将意识核心提取出来并且妥善隐藏好，也一定是在她已经跳下裂缝，被囚禁起来之后，毕竟，失去了意识核心，意识体也就没有作用了，换言之，她的身体机能，也会受到很大程度的损害。
不能意体分离和意识核心脱离是两回事，虽然很多人还不能够意体分离，但是那不代表着身体里面就没有意识核心，之所以不能意体分离，只是意识核心比较弱小，不能形成完整的意识体而已。至于将意识核心提取出来，那么自己的身体也将会陷入类似于瘫痪的状态，不仅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四肢，说不定，还有可能会被别人夺取身体，受人掌控。
但是在危机时刻，提取意识核心，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绝望之下的自救行为。
楚凝本来以为，这一份执念记忆，应该是焦殷和令狐昊天的什么温馨的场景，或者是她和孩子的点滴也有可能，但是，她身体的大脑里面，只储存了这么一段称得上是执念的记忆片段，这恐怕已经不是焦殷心中最后留存的一些令她不能忘却的温情的部分，而是一种任务提示。
这就是给楚凝的任务提示。
循环播放的执念记忆。
裂缝。
焦殷留下这段记忆，她想要告诉此时进入她这段记忆的楚凝一个信息，她想要说——我的意识核心，在裂缝里面！
这段记忆，是她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最后一段记忆，而且也是她遭到囚禁之前能够自如控制自己身体的最后一段时刻，焦殷跳下裂缝时，神态动作还是自然的，不可能已经进行核心脱离。因此，焦殷能够顺利将意识核心提取出来，也只能是在跳下裂缝之后。
如果真如楚凝推测的这样，那么，焦殷是一个真正聪明果断的人。
她无法将自己的意识核心送出去，毕竟她脱离核心的时候，必定已经进入了裂缝中，落入了施邪残魂的手上，当然，施邪在大战之后也是元气大伤，整体实力恐怕不足十分之一，说不定也是因为这样，焦殷才能够很好地将自己的意识核心藏起来。
在一定程度上，焦殷和凤凰其实是一样的，她和凤凰都不走运，被施邪盯上，但是她和凤凰却又都是幸运的，因为焦殷和凤凰，总算还能拥有最后保护自己的机会。
执念记忆不断循环，就是在重复着焦殷竭力传递出去的信息。
她在说，我的核心在裂缝之下。
不让自己消亡，这就是焦殷心底里面唯一的执念。因此，执念记忆才会出现裂缝的场景。
楚凝深呼吸一口，虽然此刻的自己不需要呼吸，她最后看了一眼这条熟悉的裂缝，随后离开了执念记忆。
她只是意念一动，已经重新回到焦殷身体的大脑里面，漆黑的环境代替了记忆当中的片段，随后，楚凝散开身体，转瞬之间从耳蜗位置钻出焦殷的身体，一下子回到了牢房之外。
楚凝重新睁开眼睛。
“回来了？”
她刚刚睁开眼睛，已经听到了慕容焰诧异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此时她正靠在牢房外面走廊的一面墙壁下，楚凝感觉自己的脚稍微有点麻，她双手撑着地面要站起来，修凑上来，将她拉了起来。
“我想回一次寂空雪原。”
“......”修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雪原已经是一片海了，”
“我知道。”楚凝低声应道：“我回去雪原，是要往南面去找到地表裂缝。”
“怎么？”
楚凝现在还是站不稳的样子，她双手紧紧抓住修的手臂，慕容焰还在一旁，他似乎是觉得楚凝回来得太快了，此时正好奇地看着她。
“我怀疑焦殷的意识核心在那里。”
“不太可能吧。”慕容焰皱了皱眉头：“你不要忘了，寂空雪原上的那条裂缝，就是仙魔大战最后，迦楼罗封印地下魔族空间留下来的裂缝，裂缝之下就是地道的魔界空间，如果焦殷的意识核心真的在那里，施邪怎么会感觉不到？”
“......”面对着慕容焰的疑问，楚凝没有马上回答，她转过去看着这位现任魔王：“我想问问，你们会经常去那道裂缝那边吗？”
“不会，裂缝残留有迦楼罗的气息，魔族靠近会被压制——”慕容焰说着，神情稍微变化：“你的意思，难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不是很显然的吗？”楚凝低下头去：“脱离意识核心之后，身体会渐渐失去掌控，焦殷在进入魔界之前绝对还没有脱离，而她脱离之后，意识核心也只能在魔界游荡，她的体内残存因果之力，又曾是人族，所以，迦楼罗的气息不会伤害她——难道，魔界还有其他的房更适合她藏身吗？”
“对！”慕容焰一拍手：“仙魔大战之后施邪元气大伤，他不会去裂缝那里！”
楚凝抿了抿唇，她发现，好像现在也不需要再用焦殷的执念记忆的部分来解释了。她脑海中思维一转，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东西。
说起来，自己刚才也说到了，那道裂缝下面，就是魔界。虽然从地表进入裂缝需要先回到寂空雪原——哦不，是寂灭之海，但是现在自己可是在魔界地牢当中，她可以直接从魔界的道路过去！
想到这里，她看向了慕容焰。
“你能带我们去裂缝附近吗？”
“嗯？”慕容焰一愣，随后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呵，也对，本来就不用经过雪原才能进入——我当然可以带你们过去裂缝的地方。但是——”
慕容焰顿了顿，楚凝眯起眼睛。
“但是，那个地方是魔族禁地，当初迦楼罗放下封印，本来是不会出现地表裂缝的，只是因为后来封印过程出现了变故，所以才残留下一条裂缝。因为这裂缝会成为我们随意进出地表世界的通道，所以，这裂缝当中被布下了无数法阵，迦楼罗也留下了自己的一缕气息，我没有办法靠近那里。我只能送你们到附近。”
第六七六章 疑似核心
楚凝和修跟在慕容焰背后，魔王明明只是步伐缓慢的样子，但是事实上，他行走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慕容焰带着两人走的是一条光线昏暗的小路，看上去正像是楚凝的法器空间虚无神殿的那一种昏暗的感觉。她稍微定了定神，不一会儿，她感觉到无尽的魔气笼罩着自己。
正如钟离和青龙所说的那样，楚凝本来就是迦楼罗传承之人，因此她身上的气息很多还是来自于迦楼罗。因此此时被魔气笼罩着自己，楚凝已经隐约有一种轻微的窒息的感觉。
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发起抖来。
楚凝将金龙意识和孔雀意识召唤出来，两种意识包围着她，她身体的不适稍微淡了一点。
前方的慕容焰感觉到了楚凝召唤出来的气息，轻声说到：“这一条路，叫做成魔大道，任何成年的魔族，都需要走一次，当然，除了历任魔王之外，每一个魔族，一生只能走一次。”
“哦？”楚凝好奇起来：“难道不走这条路，就不是魔族？”
“对，就是这个意思。”慕容焰竟然真的这样回答：“魔气不仅仅会保护魔族，也会伤害魔族，这一条成魔大道上的魔气，对于魔族来说都是毒气。”
“可是我好像没有感觉到多少。”
“我只是将魔气收起来了而已。”慕容焰说到这里，稍微转过来瞥了一眼楚凝的位置，不知道怎么的，楚凝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出了一丝骄傲的感觉：“如果将魔气全部放出，这条路，你坚持不了多久，就连——”
说完，他看了看旁边正泛着红光的修：“就连你身边的鬼王，用灵魂来抵挡也不一定能够走完全程。”
“这样说，这条应该是一条历练玩之路，这一条路，能够通向裂缝吗？”
“当然可以。”慕容焰说到：“为什么这里人魔气可以对魔族造成伤害，就是因为这条路连接裂缝，裂缝内蕴藏的迦楼罗气息，早已经将这条路上的魔气净化。原来的魔气有很多不同的成分，净化之后，魔气的很多微量的成分被剔除了。”
“净化……我明白了，所以这些虽然还是魔气，但是已经不是你们熟悉的魔气。”
慕容焰没有说话，他微微颔首。
楚凝明白过来，这就和空气一个道理。空气中的氧气含量适合人类呼吸所需，但是这并不代表氧气越多越好。毕竟，如果人处于完全纯氧状态下，数秒之内就会死亡。
三人大概走了五分钟，慕容焰的步伐并不是经常一致的，他有时候走的快，有时候又很慢。不过楚凝和修两人也并不赶时间，因此也就随着他。何况，这里是成魔大道，或者慕容焰这样走，是有道理的。
最终，慕容焰在前方黑暗的拐角停了下来，这也是这一条道路第一次出现的拐角。
“到了。”他这样说到。
“这里怎么出去？”楚凝看了看附近，这条路走到这里，除了往左拐的那个拐角之外，前面的直路已经到了尽头，毕竟楚凝简单一扫，已经能够看到被一块巨大石块堵住的直路。
“我们应该要穿过那块石头。”修抬起手来，指了指前面堵路的巨石。
巨石高三十米，道路的横截面有多大，这块石头就有多大。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慕容焰开口：“这块石头，是魔族用来堵住从裂缝位置传过来的气息的防御阵，即使是我过去，也会受伤。”
巨石挡住了绝大部分被裂缝净化过的魔气，剩下的一丝透过石头缝隙钻了进来，已经足够形成这一条对魔族来说非常恐怖的成魔大道。
“我们就这样过去就可以了？”楚凝问到。
“这个给你们。”慕容焰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掌心，楚凝看到，他掌心中飞出了两只小小的紫色飞蛾，此时两只蛾子落在楚凝和修的肩膀。
楚凝的左肩有鸢鸟，修的左肩有苍鹰，因此，两只蛾子都选择停在右肩。
“带着引路魔虫，你们就能通过这块巨石，当你们通过之后，魔虫会自动回来的。”
楚凝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她和修两个人就不能原路返回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顺便回寂空城看一眼。
“走吧。”修看了看楚凝。
楚凝点点头。面前的巨石给她的感觉也不舒服，她能够感觉到从巨石位置传来的淡淡的压制的气息。
不知道通过这块巨石会不会需要很长时间。
修拉起楚凝的手，自己稍微往前走一点，随后伸出手去。
他碰到了那块石头上。
楚凝看见，被修碰上的石头，竟然像棉花一样被他轻易地压瘪下去。
下一瞬间，修的手臂被吸收了进去。
楚凝也在此时感觉到了一阵拉力，不一会儿，她也走进了石头当中。
她依旧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感，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穿过石块，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光芒忽然间出现，楚凝睁开眼睛，同时，她踩在了一片松软的地面上。
她睁开眼睛，地面的泥土中，夹杂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那是雪。
楚凝心中一动，她往旁边看去，此刻她正站在悬崖边上，她的目光，轻易地和裂缝下的时间神河接触上。
巨石原来不仅仅是个封印阵，还是个传送阵。毕竟成魔大道是魔族的试炼大道，无论怎么说，这条路起码是在魔族范围之内的。
寂空雪原地面，已经是亚阳——或者说是地表世界的地方了。因此，楚凝两人只是刚刚穿过巨石直接来到了地面，就只能是通过了传送阵。
不过这样也算是方便了楚凝。
“裂缝——对于在裂缝什么位置，你能知道吗？”修探头看了看裂缝。
“我只知道焦殷在哪个地方跳下去的。”楚凝眯起眼睛想了想：“至于跳下去之后，我不知道。”
“知道跳下去的位置也好，我们先过去那边。”修说到。
“不需要。”楚凝转过去：“就在这里。”
“这里？”修稍微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就在我们现在的，这个地点？”
“对。”楚凝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了翅膀。“你要下去吗？”
她看见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一扇翅膀，整个人从悬崖边缘飞起来。从楚凝这个角度看过去，这里分明就是焦殷最后跳下去的位置。
不会错的。
她扇开翅膀，才刚刚落入裂缝的范围内，她已经感觉到了来自时间神河的气息。当初，时间神河是封印寸光的位置。现在寸光被楚凝解救，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时间神河，因此，在此时这条河流，由楚凝掌控。
神河滚滚流动，不时在河面还燃起一阵红色的火焰。
时间神河千变万化，但是，楚凝不会让它变成其他东西的。毕竟，这里的所有近冰藤的根部，都生长在时间神河附近。这种植物的根部需要生长在高温的地方。一旦时间神河变成其他东西，那么，近冰藤将会在瞬间枯萎。
现在的近冰藤，可以说是缠绕着整棵建木和所有这里的城市，现在还构建出了一个码头，楚凝是不可能会动时间神河的。
她浮在河面以上五六米的位置，召唤出软金护罩，她喝过神河水，这条河不会伤害她，但是不代表她不会感觉到灼烧的炙热感。
更何况，修没有喝过神河水。
“你别下来了。”楚凝冲着他喊到：“你没喝过神河水。”
修闻言停了下来。
只有寸光或者是她的七色侍女倒的河水，才能起作用。
软金护罩已经将她笼罩起来，紧接着，她双手开始放出冰雪，寒冰覆盖在护罩上，结出了一层透明冰层。
寒冰估计能够抵挡一分钟左右。
楚凝最后停在了河面上，扑面而来的气息令她几乎不能呼吸，忽然间，她收起翅膀，整个人直接跌入了河水当中。
寒冰发出了阵阵滋滋的声音，穿过了表面燃烧的河水，下面的河水呈现着暗红色的色泽。楚凝快速地往水底下的岸边游过去。
30秒。
她攀住了水底下突出来的石块。
她迅速放出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意识，在她将意识体送出防护罩外的瞬间，她直接将意识体全部引爆。
她心中叹了口气，为了这个任务，她真是太浪费了。
20秒。
意识在水下蔓延开来，蔓延的速度很快，楚凝咬紧牙关，此刻她已经感觉到了一点非常明显的炙热感觉。
15秒。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属于时间神河的意识波动。
在那边！楚凝心中一愣。
10秒。
她听到了自己身边寒冰破碎的声音。她顿了顿，决定还是往水面游去。
知道了地点一切都好办，她可不想被泡在比一锅沸腾的水还要高温十来倍的地方。
“咔——”
她冒出水面，同时，寒冰忽然破碎。
她瞬间张开翅膀，整个人从水面飞起。
水面散开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楚凝知道，那是寒冰掉落岩浆中被瞬间蒸发形成的白汽。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修在上面问到。
“就算不知道我也要上来了。”楚凝随口说到，她扇动翅膀飞回悬崖边上：“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不属于神河的意识气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焦殷。”
“这个地方除了她，难道还有别人？”修笑了笑。
楚凝愣住，随后，她也抿了抿嘴唇：“也对。”
第六七七章 潜入岩浆
时间神河翻滚着岩浆，上面全是汹涌的火光。在寂空城最南面的这个地方，NPC是不会到来的，一方面是这个地方比较危险，另一方面，其实是楚凝曾经让郝慕安设置过禁行令，因此寂空城内的NPC们是不会过来这边的。久而久之，NPC就已经不再过来了。当然，玩家们对于寂空城南面的好奇一直都在，虽然这个地方没有能够练级的地方，不过这条岩浆河流，竟然也能吸引一些玩家过来看看。
当然，绝大多数玩家，都不知道这一条河，是时间神河。
此时正是白天的时候，刚才两人到达的时候恰好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不过似乎就是楚凝下潜的这一分钟里面，已经有人来到了这边。
“有人在下面呢！”
楚凝听到了一声从悬崖边上传来的声音。
她抬起头来看向上方，此时，她的视线当中掠过了好几道张开翅膀的影子。
等一下，这些人——
楚凝看到，这几个人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要让他们先离开吗？”修问到。
“......”楚凝顿了顿：“不用......这些都是玩家，让他们自己折腾吧，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岩浆河流。”
修挑起眉毛，不过没有说些什么，他肩上的苍鹰忽然间长啸一声飞上天上。
楚凝收回目光。刚才自己的意识体已经感觉到了一道不属于时间神河的气息，她在河面上扇动翅膀飞过去，不一会儿落在了自己感应到的那处位置上。
楚凝摊开双手，继续像刚才那样召唤出寒冰将自己笼罩起来，随后，重新潜入了这条河流当中。
她的耳边响起了阵阵岩浆翻滚的声音，不过在这些声音之外，她似乎还听到了一阵惊呼声音。
应该是刚才看见自己的那些玩家。
楚凝没有在意，她往自己认定的位置游过去，她凝聚出来的冰层每一秒都在融化，她将自己的意识体抽离出来一点点，脱离了身体的遮掩和束缚，意识体与意识体之间的感应，会更加强烈。楚凝以防万一，直接伸出左手，戴着将寂空指环的手指贴在寒冰保护层上，此时，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这面寒冰层，已经开始有些暖了起来。
寂空指环来自于迦楼罗，里面的气息也是迦楼罗的气息，如果说自己感应到的那一道奇怪的气息是焦殷的意识核心的话，那么，对于她手上的戒指和被她放出去的一缕意识体，意识核心应该有反应。
寒冰层已经融化了一半。
楚凝皱起眉头，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她能够察觉到位置，但是不代表那个位置非常准确。
要不要先上去？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意识体终于捕捉到了前方的一丝波动。
在那里——楚凝心念一动，整个人直接往前游去，她贴在寒冰层上的手指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寒冰的冷意，她摸上去，就像是在摸一个倒满热水的玻璃杯子。
寒冰层估计还能坚持个十秒钟。
楚凝心中暗自猜测，一边已经直接放出另外一缕意识，这第二缕意识直接贴在寒冰层上。
也就在这一刻，那隐藏在岩浆当中的那一缕异样的气息，忽然间从岩浆当中出现，一下子从外面贴近了寒冰层上。
楚凝心中一喜——被勾出来了。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属于焦殷的气息，这一种气息，她曾经在执念记忆里面感觉过。
没错了，就是焦殷的意识核心。
她心念一动，在整个人开始往上升去，她早已经收回来了自己的左手，毕竟寒冰层上，已经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最后，楚凝直接从岩浆河流表面升起，她震碎了身边的寒冰层，直接张开双翅。她从腰间抽出长鞭，忽然往自己下方某一位置一甩，长鞭灵活地钩住了其中一块碎出来的冰块。
她单手接住了冰块，手掌当中忽然间涌出大量冰雪，将那一块即将融化的碎冰包裹在其中。
——连带着那一点意识核心。
她松了一口气，此时她在空中转过身来，这才发现，那些原本在悬崖上溜达的玩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了下来。
不过这些人距离修的位置都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是不能忍受岩浆的高温。楚凝此时依旧还只是浮在岩浆河上不到两米处的位置，比修还要低了五六米，就更别说那些玩家了。
“找到了？”修完全忽略了那些玩家。
“嗯。”楚凝回答，“我们从这里上去。”
“不传送吗？”修挑了挑眉。
“不，我想先看看这些玩家要做什么。”楚凝说到，她看到的玩家影子，大约有五六人左右，这些玩家和以往的玩家不一样。以往很多人都只是想要过来看一看，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就离开了。但是这些玩家，似乎想要降落下来。
楚凝知道时间神河的威力，如果自己没有寒冰护体，也没有整座冰雪之城的冰属性加持，或者也没有喝过神河水的话，那么，面对着这一条岩浆河流，应该是束手无策的。
这些玩家不是想过来看看而已。
“好吧。”修随口应道，对于他来说，楚凝想要怎么做都可以。
楚凝双翅摊开，此时的仙魔双生翼，比最初她得到这双翅膀的时候，已经扩大了将近一倍，她本身就偏瘦，加上一身黑色束腰长袍，显得她更加纤细，而背后一黑一白的翅膀却尤为庞大，加上翅膀边缘隐约闪现的光泽，在悬崖下张开双翅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翱翔的大鸟。
楚凝忽然加速，翅膀戴着她往上飞去，其实刚才的那几个玩家，几乎还是在悬崖边上徘徊，下降最多的玩家，距离河面还有超过五十米的距离，而且楚凝看着他们的表情，似乎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他们要干什么？
“喂——”
正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在她身体左侧的位置，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楚凝转头看过去，声音的来源位置，只有一道身影。
一个年轻的女玩家，一身白色衣服，坐在一只金黄色的雕身上。咋一看，其实也是一幅风景。
如果忽略她不怎么礼貌的呼唤的话。
“你刚才怎么下去的？”
楚凝眯起眼睛，这个女玩家还真是不客气，一上来就问自己的方法。
剩下的玩家似乎被他们的同伴吓了一跳，距离那女玩家最近的人一下子飞了上来，楚凝看见后来的人似乎低声和那女玩家说了什么。
“她刚才都潜下去了......为什么......才不行......”
楚凝干脆浮在半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几个人。
几秒之后，后面过来的玩家转过身来，而那刚才有些高傲的女玩家，此时撇开头看向另一边，不再说话。转过来的玩家朝着楚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咦？楚凝心中一楞，看来是不打算问自己了。
很显然，这些人就是想要下去，从刚才女玩家的只言片语，楚凝猜测他们估计起码要到河面上，说不定，还要潜下去。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楚凝心中快速转动，她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加强一下近冰藤根部的感应能力，毕竟根部直接就生长在岩浆河流的旁边，因为现在需要支撑更多近冰藤，因此近冰藤的根部已经穿过地下的岩石，直接钻入了岩浆当中。如果加强近冰藤的根部的感应，任何人进入时间神河范围，都会被近冰藤感应到。
她没有开口询问，反正这些人下不去不是自己的问题，如果时间神河有什么问题，她也是可以感受到的。她直接转过身去，对着修说到：“我们回寂空城吧——不，我们回去建木吧。”
第六七八章 万蚁噬心
楚凝和修回到了建木位置。只是短短几天，建造在海边和建木边上，甚至是从建木枝干上吊下来的近冰藤码头，也已经初具雏形，她临时搭建起来的海上冰桥，因为微风吹起，浪花阵阵地浇上冰桥上，使得这一条跨海大桥时隐时现。不过即使如此，桥上也暂时立起了一排木栏杆，生怕建造的NPC与小部分副业玩家找不到这条冰桥。
当时自己应该弄个栏杆的。楚凝看着木栏杆，心中这样想到。
她和修回到了建木根部的中空空间里面，因为所有出入的，加上施工的人们都从建木下方的空间进出，因此此刻人来人往非常繁荣，当然，楚凝刚一进来，她的银发使得周围的人们都稍微顿了顿。
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周围——咦，郝慕安在这里呢。
尽职的主管NPC挤开人群来到楚凝面前。
“城主！”
几天不见，郝慕安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寂空城的码头快要建造完成，还是因为子空暂时安全下来。
“近冰藤的根部，有移动过吗？”
楚凝一边往通向建木上方的中空树干位置的楼梯走上去，一边低声询问。
“没有动过。”郝慕安回答：“还在原来的位置。”
“可以了，你做自己的事情吧。”
近冰藤的根部在南面的时间神河附近，然后现在的藤枝从海床之下一直生长，然后在建木根部位置的重生之壤下钻起来，沿着建木中空的树干内侧缠绕着往上方的寂空城与外城生长上去，最终会自动寻找城内冰寒的地方，老老实实地生长。
楚凝问的根部，不是指南面时间神河的根部，而是在建木树干内的，和建木缠绕在一起的根部。
建木似乎挺喜欢其他的小植物，近冰藤也好，吞叶藤也好，甚至是之前鲛人族长送给自己的意识神草也好，建木都愿意和这些东西分享重生之壤。虽然建木精华就在楚凝手腕上，但是建木本体还是在海洋中间。偶尔，自己手上的建木精华也喜欢回去建木枝干里面玩一会儿，因此，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危害到建木本体，建木精华应该会第一个直接将那东西灭杀。
不过到现在为止，建木内的植物都还是挺和平的，不仅如此，现在建木里面，还住上了蓝瞳蝠群。
建木里面被间隔出来十几层的空间，楚凝登上第三层的空间，这里人少了一点，她靠近枝干内的一侧，手掌贴在树干内侧，不一会儿，将手掌收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握紧了一根直径约有十厘米透明软藤条。
所有的近冰藤，在这一层内全部融合在这一根粗壮的藤条里面，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这条藤条都会分成无数的细根。这就是楚凝口中的“根”。
透明的近冰藤并不抗拒来自楚凝手掌的温度，此时有些灵性的近冰藤还蹭了蹭她的手掌。楚凝将另一只手搭上去，将近冰藤内的一根金色的丝线抽了出来。
这是近冰藤的“魂”。
楚凝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根金线，这金线比自己的傀儡丝还要细，但是却非常柔韧，而且这金线本来是被透明的藤条包围在里面，不过被楚凝一召唤，直接从里面出来了。
她捻着这根丝线，心中忽然间闪过一点咒语。
她迅速召唤寒冰，心中默念咒语的时候将手上寒冰代替笔墨在空气中画了出来，她的咒语能够画出一道法阵，楚凝将法阵打入了金线之内，顿时，金线在她手中忽然断裂，下一刻，那金线融入了楚凝的手掌当中。
她只能感觉到一阵从自己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觉，楚凝咬了咬牙，她不能动，虽然三层之内人不算多，但是只要看见她的头发，多数人都知道她是谁，因此她只能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将透明的近冰藤挡住。
“怎么了？”修察觉到楚凝身体忽然间一抖，他从背后撑住她的肩膀。
“等，等一下。”她手上的刺痛开始转移，如果非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话，那阵刺痛，就像是被一只小小的蜜蜂叮住了一样，虽然不是剧痛，但是久而久之，便能感觉到那一阵令人眉头大皱的钻心的刺痛，重点是，这一阵刺痛开始转移，此刻已经开始从她的手掌“游动”，直接从手臂位置转移到自己的身躯当中。
好像比想象中的还难承受啊。
金线被她绷断，其实金线是近冰藤生长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出现的藤条芯，一旦金线出现，就算有朝一日近冰藤枯萎了，金线也能帮助近冰藤重新生长，可以说，金线之于近冰藤，就像是核心之于意识体一样。
而楚凝现在要做的，就是切断原来独立生长的金线，将金线融入自己的意识体里面，形成一种自己和近冰藤的联系，提高近冰藤的敏感度，并且能够在近冰藤察觉到变化的同时，也让楚凝瞬间知晓。
但是，这一个融合的过程真的不好受，其实金线在楚凝建造大陆规则网络之后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尝试将金线融合，如果不是今天看见悬崖那边出现了一些对时间神河有什么想法的玩家，恐怕楚凝还不愿意这样做。
金线融入了她的身体之内，刺痛感觉蔓延至她的全身，不过大概是习惯了，此时楚凝感觉到有些麻木，也就在这一刻，她的意识当中，忽然间掠过了一点儿来自时间神河河床下的片段。
咦——自己能够“看到”河床位置。
她与金线连接在一起，近冰藤到达的地方，她也能看到——就是每次看的时候都会耗费意识能量。
楚凝觉得今天自己的意识体一直在受苦，先是被自己分出许多分身，而且这些被分出去的意识几乎都没有回来，现在还要承受被金线侵入的刺痛，同时，金线和自己意识体融合的时候，金线也一直在吸收自己的意识。
如果不是自己吸收了上古孔雀的意识，楚凝还真不敢这样冒险。
痛痛痛痛......
楚凝感觉有些麻木，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感觉。
有点烦躁。
大约过了五分钟，这种如同浑身被蚂蚁啃咬的感觉才渐渐褪去，她的背后已经渗出了汗水，痛觉消失的时候，她手上的近冰藤藤条也重新钻入了建木枝干内。如果让楚凝来选择的话，她宁愿承受一次短刀刺入身体的痛，也不愿意承受这一种连续的刺痛感。
虽然每一下刺痛都不算厉害，最多只是一只小蜜蜂浅浅地叮了一下一样，但是当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这种感觉的时候，那真的是差点可以将人逼疯。
楚凝都感觉有点后怕。
“融合了吗？”
她转过头去，就算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楚凝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面色苍白，她勉强地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指，此时，一道金线正从她的皮肤表面伸出来。
“我再也不想尝试这种了。”她撇了撇嘴：“太坑了。”
难得楚凝也有不能承受的东西，修心中一软，忽然将她抱在怀里。
“抱抱，不痛了吧？”
楚凝：“......”想翻白眼，你当哄小孩呢？
周围的人：“......”好想打死秀恩爱的。
等会，这俩是谁，哦是九尾和修啊，算了算了，打不过，还是自己先走吧。
楚凝挣脱开，周围的人尽量移开目光，她心中忽然一顿，想要瞪修一眼，不过最终还是只说了句：“我不是小孩。”
“好吧，要吃冰沙吗？或者是蛋糕？吃点甜的就不痛了。”
“......”感觉还是在哄小孩。
“走走走。”楚凝还是翻了个白眼，她将手上的金线收起来，顺便看了看时间神河那边的情况，她看见，那几个玩家似乎已经又降落了好几米，虽然距离河面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但是对于很多玩家来说，这几米，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楚凝收回意识，看来这些人还真是执着，楚修他们还在震旦大陆，下次看见飞鹤或者可以问问寂空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至于郝慕安，问她城市管理的问题绝对没有问题，但是问关于玩家的动向，郝慕安这一个NPC所知的，绝对没有飞鹤这个寂空城副城主知道的多。
“说起来，你不用去永夜之城看一看？”楚凝和修直接回到城主大殿。
“不用。”修说到：“我在那里留了灵魂，有什么事情，苍鹰会感觉到的。”
“嗯？”楚凝挑了挑眉，原来这家伙早就放下了“监视器”，他的那些灵魂和苍鹰有联系，而苍鹰又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灵魂-苍鹰-自己，其实修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监视链，反正有什么异样，灵魂也会反馈回来，加上因为修留下来的灵魂本来就是他驯服的灵魂，所以灵魂受伤或者湮灭，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起来，楚凝融合了近冰藤之后，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像修现在的情况一样，即使人不在城市内，也能知道最新的状况。
这样想想，自己这么痛还是值得的。
“真不错。”楚凝羡慕地说到。
起码他不用经历融合的刺痛。
几乎都要嫉妒了呀。
修眯了眯眼睛，带着点儿笑意：“你以后能够控制傀儡了，你也能像我一样在城市里面留下一些监视者。”
嗯？楚凝心中一顿：“我也可以？”
“当然，你的职业，运用的好，是个很恐怖的职业。”
楚凝眯起眼睛，她心中不自觉地舒坦下来，刚才因为刺痛而产生的烦躁也消失无踪，她不由得对自己以后的傀儡师职业产生了一丝好奇。
第六七九章 剔除因果（上）
修说的东西非常有吸引力，当然，现阶段，楚凝还只是开启了最初的那一块拼图而已。她现在想起来，前世的那个傀儡师，他控制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宠物，虽然现在楚凝还不能像那个傀儡师那样控制自己的宠物，但是她知道，当初的傀儡师，应该距离修刚才所说的境界，还有很长一段差距。
当然，她知道，距离自己能够控制傀儡，还隔了两块妖王之心碎片的距离。或者等到她收集齐全妖王之心碎片，就能初步窥视傀儡师这个隐藏职业。
她开始发动意识，尝试着使用刚刚和自己意识融合起来的金线，在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她的眼前，她合上的眼皮，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块投影幕布一样，此时渐渐地有画面投射在她的眼皮内侧的画面。这些都是寂空城或者寂空外城的影像，是从近冰藤的角度看过来的。
貌似还不错。
自己的意识体和金线融合，自然也就相当于和近冰藤本体有了联系。虽然楚凝不能召唤近冰藤，但是她可以将近冰藤看做自己的监视器和警报器，自己想看的时候就可以看，近冰藤有什么事她也可以知道。
“这样看起来，你好像就不用管刚才裂缝那边的玩家了，对吧？”修想了想，问到。
“嗯......”楚凝抿了抿嘴唇：“正常来说是这样。”
“正常？”修一愣。
“哥哥他们都不在亚阳这边了，剑者肯定会因为全力练级没有在城内，只剩下飞鹤、暮和晚三个人，对于他们仨来说，整片大陆还是太大了点儿。”楚凝抿着嘴唇：“我们以防万一，还是兜一圈吧？好不好？”
“好啊，都可以。”
“那一会要去黄泉之路吗？”
“那里也有很多我的灵魂，我不用去都可以。”
“......”好生气，有没有办法让近冰藤变异一下爬遍整片大陆？
远处，建木里面的近冰藤稍微抖了抖。
......
忽然间空闲下来的楚凝，此时和修两人坐在建木上，两人往上空升去，一直到了天空的大陆规则网络的位置。在那一条条连成整张网络的金色粗线上，正密密麻麻地刻着无数的字体。这些字体正仿佛是血液一样在金色网络当中不断游动，而且，不时地，流过楚凝眼前的某个字体，就是忽然间发出一点儿光泽，仿佛是在和她打着招呼。
“你可以顺便现在剔除焦殷的因果之力。”修在一旁提醒道。
楚凝恍然，她回过头来，焦殷的意识核心一直被她封存在寒冰球中，正安静地呆在她的背包当中。
至于鲛人......她看着网络上不时会闪过的“某种族”的字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
还是先不要这么快前去寂灭之海里面了，毕竟自己去震旦又回来最多也就是一天多一点的时间，还是留多点时间给鲛人族长思考这个问题吧。对于楚凝来说，其实她并不着急，如果这一次鲛人不答应，以后当他们看到亚阳大陆繁荣的景象，以及真正地被别人发现的时候，他们自然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楚凝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没练级了，世界等级已经上升了一级，不过按照她八十五级的高级，她还能再花一段时间在任务上。
那就先剔除因果吧。
高空的规则网络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论安全度，甚至比寂空城城主大殿还要厉害。当然，这只是针对楚凝自己的情况而已，因为她是构建者，网络在她靠近的时候，能够自动对她形成一层防护膜。
不过一旁的修就没有。
楚凝拿出寒冰球，球体在空气中不断地散发着白色的雾气，楚凝双手拇指用力在冰球表面一按，像掰开什么一样，直接将冰球打开。
瞬间，一道略带红色的光芒从中飞出。
也就在这一刹那，楚凝直接将自己的意识体抽出身体，她将意识体散开，在那缕红光离开之前，用自己的意识体将红光包裹起来。
她“看见”，红光正在自己的意识包围圈中横冲直撞。虽然焦殷留下来的意识核心已经非常小了，而且从完整度上来看，这也已经不是完整的意识核心了。
凤凰留下的，好歹是完整的核心，即使焦殷选择了在魔界环境当中最为安全的时间神河的位置，但是河水对她还是产生了影响，核心的外层已经被岩浆河流冲刷干净了，因此只留下一点儿气息。
楚凝的意识体内忽然间产生出了一种与核心相呼应的感觉，她心中一楞，忽然间反应过来——这是因果之力之间的相互呼应。
她差点忘了，自己身上也有因果之力。
楚凝小心翼翼地收缩着包围圈，不一会儿，她已经将核心压在中间的空间里面。也正是因为核心已经几乎被消耗殆尽，此刻，才这么容易被楚凝压制住。
面对着这一个这么小的核心，楚凝的意识体无计可施，最后，她忽然间灵机一动，直接将自己的意识体刚刚形成不久的核心抽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核心对核心吧。
如果是从正常大小的人类身体来看，现在的意识体核心其实就和一颗灰尘差不多，肉眼已经看不到了，和意识体不一样，核心的大小是固定的，不会随着意识体的扩大缩小而有所变化。就连上次楚凝带出来的完整的凤凰意识核心，其实也非常小。
楚凝的意识核心，其实是上一次吸收了上古孔雀意识之后才能凝聚出来的，从游戏玩家方面来看，她的意识体，绝对是所有玩家当中最厉害的，就连修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此刻，和焦殷残存下来的不完整的意识核心相比，自己的意识核心，似乎还是小了点儿——楚凝将核心与意识体分离之后，她的视线角度便移动到了从核心位置看出去的情况，此时她终于能够清晰地看到焦殷的意识核心。
一枚椭圆的珠子，表面有裂痕，裂痕位置有红光冒出。
这就像一个蛋壳一样，看上去似乎是里面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但是楚凝在凝聚出核心之后，已经自动知道了一些东西。她知道，这一个椭圆型蛋壳一样的东西，是核心的外壳，焦殷的核心外壳已经破碎，从裂缝渗透出来的红光才是她的意识核心，此时就像是裂开的鸡蛋一样，蛋清从里面流了出来。
她的核心，也已经油尽灯枯了。正常的意识核心外壳，应该是光滑无裂痕的。
楚凝意念一动，挑了核心外壳的一处裂缝位置，直接钻了进去。
第六八零章 剔除因果(下)
刚刚钻进去，楚凝能够看见的，都是一片山崩地裂的景象。
她从意识核心外壳钻了进去，仿佛是进入到了一片炙热的山体当中，她看见天空满是火红色的云朵，明明此刻没有风吹过，那些红云却移动得飞快，看向远处的天边，这天空仿佛是从一边塌陷下来一样，如果说这天空是一个盖子，地面是一个盒子的底部，那么，这个盒子的盖子，应该是已经被外力压瘪了。
天边红云无数，没有云的地方，天空也呈现着一片被烧红的颜色，显得非常诡异，而且荒凉，宛如末日。
再看地面，因为自己的核心才刚刚凝聚出来，楚凝费了一点力气才将自己的意识核心化成人形，她此刻正站在一处河流的岸边，河水总算不是如天边红云一样，但是河水正在隐隐发黑，河面上没有鱼的尸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凝却还能闻到一丝丝的腐败的味道。
现在的自己，其实只是意识核心，这个地方也不是游戏当中的什么地方，从本质来说，这整片大地，就是焦殷崩溃的意识核心形成的世界而已，一如当初凤凰的意识世界，不过即使如此，自成世界的意识核心，似乎也能按照正常的自然规律，衍化出万物与各种规律。
就像现在，自己闻到的这一阵腐败的味道。楚凝抬起头来，那味道从河对面传来，她看见，在河对面，一具女尸正躺在地面。
尸体头顶朝着自己的位置，背斜对着楚凝这一边，她能够看见的，仅仅只是尸体伸出的一只手，手指位置汩汩流出黑色的血液，那些血液一滴不漏地流进了面前的河流当中。
尸体身上似乎是一整套纱衣，但是早已经血迹斑斑。
楚凝移开目光，除了这一条河流和两岸，剩下的地方全都是山体，不过从她进来开始，她的耳边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各种轰隆倒塌的声音。楚凝只是随便看一看周围便已经明白——这些连绵不绝的山体，都在破碎，炸开。
天边红云也在散开，楚凝发现，天上红云散开的地方，对应着的地面高山，就会裂开。
这似乎是一种预告，楚凝这样想到。
她意念一动，身体轻盈地跃起，她瞬间跨越了流动的河流，踏上了对面的地面。
女尸就在自己面前十几米的位置。
说起来，如果今天的这个地方，不是楚凝过来的话，无论男女，任谁过来看，应该都会感觉到不舒服。楚凝稍微皱起眉头，她对于这些腐败的气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在她过去的无数次实验室任务当中，她需要在事后折回去查看自己任务的完成情况。甚至说，有一些任务，本身就需要她去处理一些尸体。
现在她闻到的，就是尸体腐败的气息。
她走过去，绕着女尸的双脚位置走过去了女尸的正面，这尸体呈现着侧躺的姿势，一只手越过自己的头顶，刚好被头部枕在上面，另一只手的手掌按在尸体胸前的地面上，五指张开。
咦，好像没有腐烂嘛。
楚凝很快就发现，这尸体的手还是白皙的状态，而且，这尸体侧躺的姿势导致尸体的很多头发盖住了大半的面容，但是从头发缝隙可以看到，面部很显然还没有腐烂的迹象。
可是，尸体的胸膛位置没有起伏，换言之，她没有呼吸。
虽然就连皮肤都还没有开始失水皱缩。
可是，这一阵阵腐败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呢？
楚凝转过身去到处看了看，在河这一边的岸边往里面走不到一百米，就已经是山体了，因为山体崩塌，而且很多山体都不是整座忽然崩溃的样子，而是岩石一点点地脱落，因此，这些山体上，往往有无数的孔洞，而岸边，也分布着无数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岩石碎块。
在那边——楚凝忽然看见，在山体上的其中一个孔洞位置，正堆放着尸体。
不是人的尸体，是大型动物的尸体。
就像是将木枝堆起来用来生火的火堆一样，那孔洞当中的尸体，高高地形成了一个沙丘模样。
很快，楚凝又从另外的孔洞，还有岸边远处的地面上，都看到了各种各样动物的尸体。
不过，人的尸体，只有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具。
楚凝转过身来，就在这一刻，她忽然间愣住了。
——地上的女尸不见了！
她心中忽然一惊，就在这一刹那，她意念一动，整个人直接往天上升起——同时，原本无风的地面诡异地刮起一阵强烈的狂风，楚凝抿起嘴唇，她听见了一丝声音。
楚凝双手忽然摊开，手指上戒指出现。
而就在她身后，那原本在地面的女尸忽然出现，尸体手上握着巨大的双刀，正朝着楚凝背后狠狠刺去！
楚凝听到声音，在这一刻直接散开身体，她的身体本来就是核心凝聚出现的，此时身体忽然消失化成一阵白雾，而那尸体双手执刀刺穿了她散开的雾气。楚凝飞快地在另一边凝聚出身体。那尸体也在此时转过头来。
“焦殷！”楚凝失声，她终于看清楚了，尸体的面容。
这就是跳下裂缝的焦殷，那个被困在地牢里面的人。
她的眼珠完全是白色一片，黑色的瞳孔已经不见了。
她没有意识了。楚凝心中一沉——其实自己还是来晚了。焦殷恐怕，在这么长时间的隐藏之下，核心早已经被消磨得几乎不见了，那破碎的核心外壳每时每刻都会让里面的核心漏出去，直到今天，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了。
女尸就是焦殷最好的状态，她双眼已经失去了一个人的所有属性，楚凝找到的焦殷的意识核心，已经是一个空壳了。
行尸走肉——这就是这具女尸的状态，焦殷的意识核心形成的世界正在崩塌，所有生灵已经腐败，就连核心当中她自己的化身，也成为了一具尸体。
没有用了，凤凰终究还是幸运的，它至少完整地等到了楚凝，而焦殷，已经真正的灰飞烟灭了。
天地之下，再无焦殷。
救不回来了——楚凝也在此时判断出焦殷的状态，她咬了咬牙，在尸体忽然间窜过来的时候，她再一次往旁边闪开，随后，楚凝短暂地凝出身体，手上指环忽然一闪，直接放出了意识状态的丝线，丝线落在地上，在尸体冲过来的时候，勾上了尸体后背染上鲜血的衣服。
楚凝闪过去另一边，这尸体已经只剩下攻击本能了，因此，在楚凝的不断闪避之下，尸体也不知不觉地随着她的路线移动着。
楚凝最后侧身闪开，放出最后一根丝线，下一瞬间，她飞上天空。
就这么短短一段战斗的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了好几倍的腐败的气息。
焦殷已经救不回来了，这件事情楚凝刚才已经知道了，因此，在那一瞬间，她就放弃了唤醒她的想法。她放出的丝线，全部绕在了尸体的身上。
最后，楚凝升上天空的时刻，她双手直接拉起，手上用力，那尸体被扯得一阵踉跄，楚凝趁机手指拟诀，一道金色光泽在她手上出现，随后，尸体身上也亮起了一道金色法阵。
尸体直接摔在地上，一声不响，而周围，无论是翻滚的红云，还是崩溃的山体，还是腐败的各类尸体，所有的活动，全部静止。
这片空间，只有那金色法阵隐隐约约浮现出来，剩下的所有东西，都像是时间忽然静止的样子。
尸体瘫在地上。
楚凝落在地面，原本因为山体崩塌而滚落下来的石块浮在空中，楚凝伸出手去摸上了尸体表面的金色法阵。
好硬——这尸体像一块石头。
楚凝抓紧时间，口中已经将剩下的一点咒语念出来，紧接着，她手上再一次亮出金色光泽，地上的尸体在此时忽然化成了一摊水渍。
彻底消失。
而在那融开的水渍当中，一条金色的和一条红色的丝线相互缠绕在一起。线条的两端都埋入土地下，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楚凝捡起线条，她手指将两根丝线摘开，也就在此时，红色的丝线在她手中消散，只留下一根金色的丝线，还在闪闪发光。
第六八一章 构思
楚凝沉默着离开了焦殷的意识核心，那个世界很快就会迎来最终的崩溃。楚凝将自己的意识核心抽出来，回到外面世界的时候，她散去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意识体中。
随后，她回到了身体里面。
坐在建木上闭着眼睛休息的修睁开眼睛，他先是看了一眼楚凝，随后目光移到了她手上的一缕若隐若现的丝线上面去。
这根丝线，就是楚凝在焦殷的意识核心世界里面，最终在尸体消失，并且摒弃红线之后留下来的那一根金色丝线。这根金色丝线，其实就是楚凝最终要剔除出来的那一份因果之力。这一根金线，仔细来看的话，其实是不完整的，可以看到，金线上，其实还残留着一点被撕裂的痕迹。
这根金线，就像是撕下来的其中一根鱿鱼丝一样。
这就是当初令狐昊天在死亡的瞬间，抢在施邪之前将因果之力传给焦殷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硬生生被撕裂下来进入焦殷身体里的那一部分因果之力。这一根金线，一直都保持着被撕开的状态。
金线两头从楚凝的手掌当中伸出去，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不过楚凝直到，这一条金色丝线，恐怕一头还是连接在时间神河下崩溃的焦殷意识核心中，而另一端，则穿越大陆，去往震旦的迦楼罗身上。
说起来，自己都已经剔除了因果之力了，这条金色丝线应该会自动回去才对。毕竟这不是一条完整的因果之力，只是令狐昊天因果之力那一部分分出来的一根金丝而已，因为不完整，而且剩余的令狐昊天因果之力已经从因果封印珠转向了迦楼罗那一边，在大部分同源因果之力回归之后，这一小缕因果之力残片，就不会像往常那样宿主死亡自动寻找新的宿主，而是随着其他同源因果之力一同回去相同的地方。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九环
任务要求：回去找到剑仙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去往震旦找到剑仙逸，告知其焦殷的最后结局]
“回震旦吗？”楚凝心中想到，手上不自觉地摊开，而就在此时，那金线忽然间脱离了她的手掌，瞬间在空中隐去了影子。
建木自动往中央城市洛华城的位置飞过去，楚凝抿了抿嘴唇，她放出一点意识，最终，她已经找不到刚才的那一根金线的位置。
动作真快。
“这个连环任务有多长？”楚凝转过头去看向修的位置，不一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哦，你也不知道。”
“嗯，我也不知道。”修回答：“不过这也挺有意思的。”
“说起来——”楚凝好奇地看过去：“你当初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可能有意思的未知，才选择进入游戏的。”
“......”修愣了一愣，他低声回答：“是，也不是。”
“啊？”
“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吧......”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笑了笑：“谁知道呢？”
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楚凝，在自己进入游戏之前，已经观察了她好一段时间这件事情。
“？”楚凝看了一眼。
建木在上空飞过洛华城，直接往南面的迦托关口飞去，楚凝能够看见，在洛华城背后，新形成的运河正在平缓地流动，码头还没有建造完成，因此河流表面还没有多少运船的踪迹，在运河直流往南的那一侧，运河注入凌心湖，穿过余城森林，原本余汾城其实也在这里，此时城市移动到建木之上，原本余汾城所在的位置，此时是一片新生成的草原，翠绿的青草和远处关口附近的那一片森林的颜色并不相近，当然，这种嫩绿的颜色，也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在南面关口，建木忽然拐弯往左飞去，从方向上看，此时应该是前往东面关口天青关，建木越过南面森林之后，首先看到的，是淇汾海，建木似乎是为了挑最近的直线道路，此时直接穿过了草妖营地和谷神村，因为石神村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因此这块小村庄地图自动变成了石神村旧址。当然，建木飞过这一片旧址之后，一会儿便抵达了言笙镇遗址。
其实荒凉的地方还有好多，希望运河网络彻底完工之后，这些荒废的土地能够获得新生吧。
越过天青关之后，建木带着两人到达了方式丘陵，以及大陆东北面的天海浅滩。说起这天海浅滩，其实是一片沙滩，沙滩之外的那一片湖泊，就叫天海。楚凝一直觉得天池和天海这两个名字挺有意思，寂灭之海明明是海，却被称作天池，而天海是一处临近大陆边缘的湖泊，却被冠以“海”字。
更有意思的是，天海之下，其实有一座小镇子，是一处特殊地图，需要避水珠才能进入。不过更有意思的是，在镇子里面的居民，自称是鲛人。
这一点楚凝早就知道，这些“鲛人”其实并不是鲛人国度内的那一些人首鱼尾的样子，而是各种各样的鱼怪。这些鱼怪不是怪物，是生活类NPC，多数没有战斗力，但是因为是生活在水下，能够拿到一些人们不能拿到的东西，因此经常也有和城市内的NPC贸易往来。楚凝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个小镇子的存在，因此，也才渐渐地生出了想让鲛人也开一处海下集市的想法。
不过，因为鲛人国度内的鲛人，从严格意义上还不算是公开的种族，因此现在很多人都还以为这些各种各样的鱼怪，就是鲛人。当然，楚凝构建大陆网络的时候，她用回了鱼怪的字样，就是为了将来将鲛人这一词语还给鲛人国度。
建木绕过天海浅滩，从寂空城北面的隆雪关飞过，绕开天心断崖，抵达西面杨鸣关，经过永夜之城和石影琼林，最终停在了死海旁边的无崖绝壁之上。
至此，整个大陆已经绕了一圈。
“你这样看，其实好像看不出有什么事情。”修在一旁提醒。
“我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近冰藤生长到整片大陆。”楚凝回答。
修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对此有点兴趣：“你想实现整片大陆的监视？”
“你觉得可能吗？”楚凝扭头看过去修的位置。
“其实不难。”修耸了耸肩：“运河网络布满了整片大陆，你可以用上古冰楼使得每一条河流的某一个部分结冰，近冰藤自然可以在冰里面生长。”
“不够。”楚凝眯起眼睛：“很多事情，都不是发生在运河流经的土地上的，人多的地方，才有提前布置警示网络的必要。”
“怪不得你在打近冰藤的主意。”修说到：“毕竟近冰藤，应该可以说是藤类植物最坚硬，钻入缝隙最厉害的植物了。”
“不过要想办法解决近冰藤的特性。”楚凝眯起眼睛，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大陆：“先去震旦吧。”
来日方长，全大陆的警示网络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她研究了这么久，才终于实现寂空雪原范围的警示监视网络的构建，而大陆上气候变化明显，而且还有很多寂空城内没有的生物和野外怪物，因此也会对以后楚凝仿照近冰藤的样子构建警示网络有影响。
慢慢来吧，事情总不会一蹴而就的。
建木悄悄地载着两人从高空穿过大陆规则网络，进入虚空。
第六八二章 执念灵魂
震旦大陆，死亡密林。
每一次寻找剑仙，都要先来到这片大陆的边缘地带，找到这一片森林，而且，因为飞行压制，因此楚凝和修只能慢慢地走上去。虽然这里名义上是森林，但实际上也有山脉，偏偏通向剑仙的云中别墅的通道，还是所有森林内山脉的最高点位置。况且，在井口出来之后，还需要在云端上移动一段距离。
仙人的住所，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楚凝觉得，她以往没有时间爬的山，现在一次性全爬完了。
“累吗？”修问到。
“累倒不累。”楚凝叹了口气，毕竟有神魂之链的精力补充的效果加持，就算她意识受损，也能更快地恢复过来。两人刚刚从井口位置穿出来，这一口井连接天地，直接捅入云霄，不过，两人虽然经过了这一口井，还需要继续往前跨过一大片云海，才抵达剑仙的云端别墅。
“就是每次走同样的路，有点坑。”她忍不住吐槽一句。
“这里的压制可以持续到100级，100级之后就可以飞行了。”修这样安慰。
“......”并没有觉得心情舒畅，100级，还有很远啊。
楚凝发现，自己踏足的这一部分云朵，似乎都是固定在天上的，附近的云可能会随风变化飘走，而这里的云就像是一片土地一样，似乎不会随便改变形状和位置。
别墅还是初见的模样，楚凝和修走了进去，两人的记忆力都不错，第三次前来这个地方，已经能够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竹子房间。
“茶倒好啦。”听见推门声音，里面的剑仙笑眯眯地抬起头来，随着他的话，原本桌子上摆着的三个杯子，瞬间灌满了茶水。
这一次，桌面上只有三个杯子，楚凝心中一动——这应该是要说些剑灵兄妹不适合听的东西。
她看向墙上原本挂着两把长剑的位置，现在已经是空荡荡一片。
剑仙还是坐在原来面对门口的那个位置，只是剩下的杯子已经变成了左右各一个，楚凝选择了原来挂着长剑的那一边位置，她坐了下来，而修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暮和晚的剑身出现了一点问题，我已经知道了，应该是焦殷的因果被剔除了，是吗？”剑仙开口，直接进入正题。
“对。”楚凝点点头：“是我剔除她的因果之力的。”
“那她人呢？”
“......”楚凝有些诧异，这个老人是真的不知道吗？
她如实回答：“灰飞烟灭。”
“哦。”剑仙眉目淡淡，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当然，楚凝也没有忽略这位老人低下头时抖动的白色睫毛。
剑仙的内心应该也在发抖。
焦殷，从严格上来说，是剑仙的好友的妻子，或者，在过往的那些时间里面，也是剑仙的好友。
灰飞烟灭，无论如何，这个结果，对于在意这一件事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残忍了。
楚凝看着剑仙，她慢慢地向他说出自己前往魔界地牢，进入焦殷的执念记忆，最后从时间神河挖出她的意识核心，以及核心崩溃的过程，她慢慢地向这位剑仙讲述着，当然，她说得这么详细，也有任务的原因在里面。不过，在不知不觉之间，楚凝也开始认真地讲起这件事情来了。
剑仙全程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一句话的多言，不过，楚凝注意到了，在自己讲到执念记忆当中，焦殷跳下悬崖的那一段当中，剑仙正抬手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他的手指正在不自觉地抖动着。
动作很轻微，如果不是专心观察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
楚凝看见了，不过她没有停顿，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次。
“哦，是这样么？”而回应她的长篇故事的，只有剑仙的这一句话。
随后，这位看上去本来就年纪很大的老人，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楚凝敏锐地发现，就在此刻，这房子之内，忽然掠过了一点儿陌生的气息。
哪里来的气息？
楚凝忽然间反应过来，她看向了剑仙刚刚抬起来的右手。
就在他的手掌之内。
就在此时，剑仙忽然间摊开手掌，刹那间，一道暗红色的影子从剑仙手中飞了出来。
剑气——楚凝心中一愣，是和剑灵兄妹相差无几的剑气，但是，她这样感觉起来，又比兄妹带有的剑气更加坚硬凌厉。也就在这一刻，她心中思绪一动，她试探着问到：“是令狐昊天？”
“你感觉到了呀。”老人叹了口气，脸上淡定的神情终于还是崩溃了下来，他看了看楚凝的位置：“这是他的残魂，就是当初焦殷舍弃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残魂。”
“......这个残魂已经没有意识了。”修忽然说到：“剩下的灵魂，只能算得上是灵魂之力。”
“所以——”楚凝扭头：“和焦殷......一样？”
“如你所想。”剑仙回答：“现在，两个人都是真正的完全消散了。”
“当初从施邪手里拿回来的，就是这一点？”修皱起眉头。
楚凝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里的灵魂，还不足人体灵魂的20%，如果这就是当初焦殷换回来的灵魂，那么你看到的执念记忆里面的那个令狐昊天的残影，就不可能是令狐昊天灵魂的投影，只剩下20%的灵魂，就和只剩下外壳的意识核心一样，都已经彻底魂飞魄散。”
“鬼王说的没错。”剑仙又叹了口气：“只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缕灵魂，是自己飘到我的别院里面的，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令狐的这一点灵魂还留在这里，现在我明白了。”
“他在等焦殷。”楚凝心中忽然划开一道闪电，她脱口而出。
“失去了20%的灵魂，剩余的也没有办法进入黄泉之路。”修的身体稍微往后仰：“我想，令狐昊天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轮回。”
“施邪针对他，因为想要夺走他身上的因果之力，毕竟，在仙魔大战的过程中，神主还没有死亡，所以，布下的因果网络，还没有完全成型，在这个时间里面，因果网络的承担者身份，可以易主。”剑仙缓缓解释到：“令狐知道施邪在打什么主意，他死亡的瞬间，将因果之力传给了自己的孩子，其实，他可以直接传给焦殷，因为仙人之上，能力足够他将因果之力直接转移，而不是需要依靠血缘通道——但是他还是选择传给了自己的孩子。”
楚凝心中了然，恐怕这才是剑仙不想要兄妹听到的话，因为，他们的父亲，在面对着他们和妻子的选择的时候，舍弃了他们。
只是，焦殷最终，还是没有逃开。
“只要他死亡，因果承担者身份会立即脱离，所以，令狐在最后，直接燃烧灵魂延长了好几秒的生命，坚持到因果传送完成，才彻底死亡。然后，施邪夺走了他燃烧剩下的残魂，按照你今天跟我说的，施邪就是利用这一点残魂的气息，假造了一个虚影出来，骗了焦殷。”
“是这样吧。”楚凝抿了抿嘴唇，虽然只是NPC，但是她不得不说，施邪确实是一个狠辣的枭雄，他完全知道应该怎么利用人类的感情。
剑仙一直保存的令狐昊天的残魂，应该就是焦殷跳入裂缝之后被放出来的残魂，只是这一点儿残魂，已经不足以生出任何的灵智和记忆，因此，在懵懂之间，还是回到了昔日老友的地方。
“你带来了焦殷的最后消息，恐怕这一点残魂，也要消散了。”剑仙自言自语。
“这一点灵魂，已经变成了执念灵魂碎片。”修忽然说到：“虽然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是灵魂蕴含的执念被最终得知之后，执念灵魂碎片是自行解散。”
“哎？”楚凝一愣，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你是故意将这灵魂碎片放在这里，让碎片听到我说的话的？”
剑仙没有回答，反而正在自顾自地喃喃说到：“这都是执念，就算知道之后就彻底消失，我也不能因为舍不得，而剥夺他知道最后一个答案的权利。”
剑仙一边说道，他的口中开开合合，说话的声音喷出的一点气息，将手上的灵魂碎片吹了起来，刹那间，那碎片已经仿佛就要裂开。
“走吧。”最后，老人这样轻轻说到。
第六八三章 考验之环
楚凝现在知道自己的连环任务当中，为什么要单独分出一个任务点，要求自己要去和剑仙说清楚这件事情了。
其实不是要让剑仙明白，而是要让剑仙手上的来自令狐昊天的执念灵魂明白。焦殷消失，紧接着这一缕执念灵魂也将会消失，至此，来自令狐昊天方面的因果之力源头全部断绝。况且，焦殷身上因果之力消失，而令狐昊天早在仙魔大战时燃烧灵魂将因果之力送走，所以现在，因果之力总算全部都收了回来。
应该说，来自于令狐昊天的因果之力，已经全部都收了回来。
执念灵魂散开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彻彻底底消失了，随后，剑仙没有留下楚凝和修做什么。因此两人来到云端别墅逛了一圈，紧接着又赶往震旦神庙去了。
当初，裴恒之说因果封印珠出现了一些问题——出现的问题是，珠子里面多了一点什么东西。现在楚凝知道的情况是，令狐昊天的一部分因果之力转接到焦殷的身上，因果封印珠里面的是暮和晚的因果之力，那么，珠子里面，应该是少了一点因果之力。
但是，裴恒之说因果封印珠多了一点什么东西——而且，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多了什么东西。
震旦神庙内。
这一次，裴恒之早就在神庙内的大堂位置等待着两人。楚凝刚刚看到裴恒之的面容的时候，心中少少地愣了一愣。
这位神族祭司，神情异常疲惫，而且，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沮丧。
虽然楚凝对于这个NPC的一些做法还是不赞同，至少，从现在看来，裴恒之布下的因果网络，其实伤害了很多人，当然，或者因果网络里面的人都是自愿承担因果的，但是，这不代表着因果网络对他们就没有损害。无论是从颜叶那一部分，还是现在令狐昊天这一部分，或者是陆斯年这一部分，其实都能看出，逆转迦楼罗生死，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像时间之神寸光，她穿越时空拦下了迦楼罗自刎，那一刀自刎的因果转移到她的身上，就连寸光这样的神，也被封印千年。
裴恒之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当然，他也不是人族。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重要的是，因果网络里面的人，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不是需要献出生命，而是需要保持不死，永远承担着这一切命运，等待着回收因果之力的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或者，是施邪重生的迹象使得这一天提前到来。并且，也因为施邪这一件事情，楚凝接到了这个任务。
也算是一种巧合和缘分吧。
在大堂等待着楚凝和修的裴恒之，身边没有迦楼罗，也没有陆斯年，至于荆七，那更加是不知所踪。裴恒之孤零零地，带着略微疲惫的神情等在这里。
“你们是从剑仙那边过来的吗？”裴恒之问到。
“对。”楚凝回答，一边问到：“之前是不是有一缕因果之力回来了。”
“是的。”裴恒之回答得很快，不过他的脸上露出了更为无力的神情，仿佛因果之力自己回来，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楚凝心中正是感觉到诧异的时候，裴恒之再次开口，这一次，他不是想要说什么，反而是向楚凝提问——
“你们觉得，我这样做，是错的吗？”
楚凝一愣，她看向了修的位置——这要怎么回答？
修稍微点了点头，而且还后退了一步。随后，他将一只手搭在楚凝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不要担心，按照你的想法说吧——不知道为什么，楚凝此刻从修的神情当中读出了这样的回答。
裴恒之的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当然，楚凝因为是女生，她代入迦楼罗的角色会比较容易，而从迦楼罗之前说过的话，还有她自己心底里面的想法，其实都是对裴恒之的做法持反对意见的，这并非否认了裴恒之的努力，但是，楚凝觉得，迦楼罗反对的理由，可以汇聚成为三个字——
不值得。
为了她一个人，牺牲了因果网络之内的这么多人，而且还不知不觉地连累了鲛人一族。她一个人的生命，在迦楼罗心中，不值得用这么多人一千年的时光，甚至生命和命运来换。
当然，楚凝自己觉得这件事情不好的理由就更加直接了——尊重。
无论如何，应该要先取得自己的首肯。连话都不说一句，相当于已经忽略了自己这个当事人的选择。
但是，从裴恒之的角度来看，他是错误的吗？好像也不见得，他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收获的好处，相反，他一手布置了这个因果网络，自己成为网络阵眼，被困在神庙一千年，而且维持网络存在，每时每刻都要消耗他自己的能量。
他只是想让迦楼罗活过来。
因为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照实说吗？
楚凝内心稍微纠结了一下，很快便放松下来，她决定还是要照实说出来，毕竟，无论是自己还是迦楼罗，应该都是这样想的。
“谈不上是错的。”楚凝说到：“只是，在迦楼罗看来，不值得。”
“......”
“你应该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楚凝看着裴恒之：“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不是吗，不然你不会在布置网络的时候选择自己作为阵眼——迦楼罗作为阵眼才是最好的，因为能够直接通过网络分散自己的因果，而你作为阵眼，你首先要从迦楼罗身上导引出因果之力，通过你这个‘中转站’将因果之力送去网络其他承担者身上。”
楚凝歪着头，她自己一边说着，原本有些混沌的脑海已经完全清晰下来，其实关于这整件事情，她知道的，也仅仅是任务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关于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她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她只是一个外人。
当然，这不代表自己不能通过对话知道一些事情。
“你自己为阵眼，断绝了迦楼罗可能会自己中断因果网络的想法，而且，作为阵眼，网络存在，你就存在，网络如果提前崩溃，你也会死，对吗？”
“......”
楚凝眯起眼睛，嗯，其实偶尔开动一下脑筋推理一下还是蛮好玩的。
“迦楼罗当然不怕死，因此她作为阵眼，完全有可能为了不将网络其他人拖下水而自断网络。但是现在你作为阵眼，她会顾及你的生命，即使知道这个网络每分每秒都会让承担者们被因果之力侵蚀，但是她还是默认了这种存在，因为，只要你还是阵眼，她就说不出解除网络的话。”
“......”裴恒之没有说话，当然，楚凝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想法。
“如果非要说错的话，你不是错在构建了这一个网络，你只是错在，选择了自己作为阵眼。”楚凝抬起手来指了指裴恒之，此时，她的目光看向了其中一扇房门，那房门上的油纸影影绰绰地印上了一个玲珑的身影。
哦，迦楼罗在那呢。
楚凝忽然间想起来，自己刚才在离开云端别墅的时候，那更新了的任务面板上奇怪的任务提示——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十环（考验之环）
任务要求：？？？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
任务要求和描述都是问号，当时的自己还以为这个任务需要回到震旦神庙才能显示，但是现在想想，说不定这就是这一环任务的所有说明。
问号——代表着未知。也就是说，这一环任务的要求和描述，都是未知。换言之，这是一个随时变化的任务环。
正如现在，裴恒之问出这句话，其实是未知的。
会不会，这一环的解决方法，就是......回答问题？
“所以我还是错了？”裴恒之皱起眉头。
“你自己觉得呢？”楚凝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个神族祭司，虽然自己前世的时候没有见过，但是关于他的资料和背景，游戏里面的编年史和官网里面都有记录，虽然不是全部资料，但是也能让人知道，这位神族祭司，是一位杀伐果断，聪明机智的存在。
恐怕当初是还没有遇上迦楼罗。
“......”又是沉默。
好吧好吧，还是自己说吧。楚凝迅速地接受了“现在的聊天可能也是一环任务”这一件事，她想了想，继续说到：“你爱迦楼罗，这一点我不需要重复。不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从寂空城清醒过来的迦楼罗，来到震旦神庙这么久了，你觉得她是不是真的开心呢？”
裴恒之抬起头来。
“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你觉得，她清醒过来和你重聚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快乐，能不能覆盖过因果网络带给她的阴影？如果可以，这件事情你可以尽情去做，但是如果不可以——”
“那如果是你呢？”裴恒之忽然打断了楚凝的话。
“？”
“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想？”
楚凝双手抱在胸前：“如果是我，我只会觉得，你不尊重我。”
“......”
“跟你说件事。”楚凝眯起眼睛：“令狐昊天死亡的时候，燃烧自己的灵魂延长了几秒自己的寿命，然后将因果之力全部传到了焦殷肚子里的孩子。因为燃烧灵魂，令狐昊天剩下的残魂没有进入黄泉之路，而是成为了执念灵魂，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剑仙收着。我将焦殷因果之力剔除之后，回到云端别墅跟剑仙说了这件事情，当时，剑仙放出了执念灵魂，然后我们三个看着灵魂消失的。”
——“这都是执念，就算知道之后就彻底消失，我也不能因为舍不得，而剥夺他知道最后一个答案的权利。”当时，剑仙这样自言自语。
相对于裴恒之来说，楚凝其实更加敬佩剑仙。
剑仙留下灵魂，不是为了让好友的一丝痕迹免于消散，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执念灵魂知道真相灰飞烟灭的这一天。执念灵魂的存在足以说明，令狐昊天真正担忧的，是焦殷的生死。因此，剑仙毫不犹豫地在楚凝到来的时候放出灵魂。
“真的吗？”裴恒之喃喃道。
“喏。”楚凝也后退一点，走到了修的身边，她也学着刚才他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鬼王在这，可以证明。”
修一愣，心中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
裴恒之沉默下来，就在此时，那背后映着人影的房门忽然打开。
“吱——”
“叮！”
两声声音同时响起，一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而另一声，是楚凝耳边忽然响起额系统提示音。
“考验之环通过，回答获得迦楼罗肯定，可继续接取下一环任务。”
“第十一环任务已经自动接取，请打开任务面板查看。”
第六八四章 心魔？（上）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十一环
任务要求：融合因果之力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将令狐昊天分散开来的因果之力融合起来。]
这是新鲜出炉的任务内容。楚凝悄悄看了一眼，这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任务内容描述了，至少已经没有了“考验之环”这四个字了。
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窈窕的身影从房间内走出。
“迦楼罗。”
“楼儿。”
楚凝和裴恒之同时开口。
从房间内走出来的，正正就是这一次讨论的话题的中心——迦楼罗。她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不仅如此，而且还有些异样的苍白。楚凝能够看见，迦楼罗身上爬上了一点儿各种颜色参杂进去的彩线，在她的皮肤上时隐时现，显得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察觉到楚凝的奇怪的目光，迦楼罗勉强地笑了笑，不过她似乎只是说了一句话，身体已经稍微抖了抖，仿佛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先坐下来。”从迦楼罗出来开始，裴恒之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变化了，这个神族祭司的目光从来没有移开过迦楼罗身上。他皱了皱眉头，就想要过去扶着她。
有一些动作和下意识的反应，就连这个祭司，也没有办法避免。
“我没有什么。”迦楼罗看了一眼裴恒之，却缩回了手。
裴恒之没有什么反应，他的手拦在迦楼罗的身边，没有碰到她的衣服，但是只要迦楼罗站不稳，怎么样都可以及时将她扶起来。
“……”楚凝看了看两人，似乎有些别扭。怪不得她后面几次来震旦神庙，好像都没有看见两人同框出现。
“我接下来，是要融合因果之力是吗？”看起来这两人的关系暂时就是这样了，既然这样，那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
“对。”迦楼罗转过来：“你刚才说的，我听到了。”
楚凝默然，她当然知道迦楼罗听到了，而且她还认同了呢。毕竟系统提示的不会有假。
“那么我要怎么做？”
“融合因果之力，用意识压制，只要是同源的，就可以轻易融合。”这一次，迦楼罗没有开口回答，因为只是这短短几秒钟时间，迦楼罗连站都已经站不稳了，裴恒之终于扶上她，将她慢慢地扶到一边的椅子上。
楚凝心中疑惑，为什么迦楼罗这么虚弱？
她没有开口讯问，现在还让迦楼罗说话，估计裴恒之会瞪自己。
惹不起惹不起，楚凝果断的没有说话。
裴恒之沉默着，他低头跟迦楼罗说了几句话，楚凝看见迦楼罗点了点头。
裴恒之将迦楼罗扶回去。楚凝两人在外面等了等，好一会儿，裴恒之才重新出来。
“所以你们看见了。”裴恒之脸色有些苍白，他勉强地笑了笑：“从上次颜叶与融城的事情之后，她已经这样了。”
怪不得裴恒之会问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楚凝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她看了看裴恒之：“所以还是赶紧让我将因果之力融合吧。”
裴恒之看着她。
“你现在除了抓紧时间回收因果之力，将网络的人解救出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哦，对啊。”裴恒之一愣，随后似乎是忽然间反应过来一样：“令狐昊天的因果之力在我这里，你要现在开始吗？”
说着，裴恒之左手手掌缓慢张开，楚凝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波动，她看过去裴恒之的手掌那里，此刻，一条粗一细，两条金线忽然出现。
这就是当初被硬生生扯开的因果之力。粗的那一条，应该就是兄妹俩被提取出来的因果之力，而细的那一条，就是楚凝从焦殷意识核心中剔除出来的部分。
“你的意识，足够了，只需要给这两根线稍微一点压力，塔自然会缓慢融合。”
楚凝皱起眉头：“就这么简单？”
“当然。”
“好吧。”楚凝抿了抿唇，既然裴恒之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因此，她看着这位神族祭司：“那我现在开始融合吧。”
“可以，我会扶着这两根因果之力。”裴恒之回答：“身处因果网络的人没有办法做这个。”
楚凝转头看了看修，其实她觉得他好像一直都在跟着自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样子。此时楚凝还是忍不住问到：“你真的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吗？”
“有啊。”修果断的回答反而让楚凝愣住了，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找人皇啊。”
修笑了笑，似乎是显得挺开心的：“不过这不是没线索吗。”
“......”没线索这么开心干嘛。
“人皇？”此时，被楚凝晾在一边的裴恒之忽然开口：“你们说的人皇是哪一个人皇？”
哪一个？——楚凝心中一颤，忽然之间，她彻底反应过来，此时她转过去看着裴恒之：“有很多个人皇？”
“也不是，只是人类形成整体联盟之前，一般都是大陆之间各自奉有一个人皇。”
“联盟之前！”楚凝抓住了关键字：“那联盟之后呢？”
“那就只有一个了。”裴恒之随意的回答。
“......”原来如此，楚凝两人一直以为，人皇可能是指上古的人皇，但是却没有想到，其实上古时期，人们更加是被困在自己所处的大陆之内不得离开，在那个时候，怎么可能存在统一的人皇呢？反而是仙魔大战之前首次联合起来的人类联盟，反而更加容易产生名副其实的人皇。
这个话题是修感兴趣的：“所以，那个人皇是谁，现在在哪里？”
“现在？”裴恒之奇怪地看着这个鬼王：“你是要找他的灵魂？恐怕都已经轮回好几次了。”
对哦——人皇，既然被称为人皇，只能是人类，既然是人，那么寿命......
咦，等一下！
“修道者呢？”
“修道者。”
楚凝和修异口同声地说到。
裴恒之点了点头：“对，人类开始修炼，修炼的人被称为修道者，本质还是人类。修道者出现，普通人类自然不可能再统领全族，所以，人皇的称谓，自然流动到了修道者身上。人皇就是修道者首领。”
楚凝觉得现在的情况开始往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移动过去，修道者——这三个字其实对于她来说记忆犹新，因为她知道，当初的融城，就有一个这样的称呼。
修道者首领。
“认真的吗？”楚凝扶额。
裴恒之：“？”他什么时候不认真了。他的表情稍微有些变化，看上去，就是想要说出什么东西，但是猛地仿佛被人捂住了嘴的那一种表情。
怎么了？
“你不知道修道者首领是谁，对吗？”忽然，修发现了一个问题。
裴恒之陷入了一种思考的神态当中，不一会儿，他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楚凝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修道者首领是融城啊，当初分担颜叶因果的那个人啊！”
“......”裴恒之奇怪地看着楚凝和修：“融城是谁？”
第六八五章 心魔？(下)
“融城是谁？”
这位神族祭司这样问到。
楚凝诧异，刚才在两人刚到震旦神庙的时候，裴恒之在问两人那个问题的时候，明明还提到过颜叶，这两人可是捆绑的呀，不可能会出现知道颜叶不知道融城这种情况。
话说起来，既然颜叶和融城是捆绑起来的，那么——
“你知道颜叶是谁吗？”楚凝盯着裴恒之，仿佛是想要看他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裴恒之愣住了，他似乎是想要说出颜叶的身份，但是他要说的话忽然间卡在了喉咙的位置。楚凝看着他语塞，就在这时，她看见裴恒之手上闪过了一丝如同迦楼罗身上的彩色光丝的颜色。
原来是没有这东西的。
裴恒之的记忆竟然在这一个时间刻点里面产生了错乱，而且，楚凝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发生在迦楼罗重新进入房间之后的时间里面。毕竟在迦楼罗出来之前，裴恒之和楚凝说了很多东西，在那个时候，裴恒之没有什么异样。当时也没有这些彩色光晕。
“有可能是任务进行到某一部分才会出现的情况——或者是因果网络造成的。”修附在楚凝的耳边说到。
“那么，令狐昊天，焦殷又是谁？”随后，修抬起头，接着楚凝的话问到。
这一次，裴恒之皱起了眉头，楚凝感觉到身侧传来了一阵有些许奇怪的气息，明明是裴恒之的气息，但是当中又新出现了一点儿新的东西。
这是刚刚才出现的气息！
“你们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回答修的问题的，是裴恒之的这句话，楚凝心中一沉，因为这一次，整句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她发现，裴恒之情绪转变得有点快。
这一句话当中，隐藏着怒气。
“他身上多了一点东西。”修轻声说到。
裴恒之双手手背上，此刻都爬满了彩色的丝线光晕，这些光晕瞬间爬上了他的身体，修拉着楚凝后退几步，苍鹰分化成灵魂挡在两人面前。
对面的裴恒之脸上的神情当中极快速地闪过了一丝狰狞。那一点神情只有一瞬间，但是对于一直盯着裴恒之的楚凝来说并不难以发现。那些彩色的光晕一下子将裴恒之整个人覆盖起来，片刻之后，光晕才渐渐消失。
刚才空气中有些异样的气息，现在又恢复正常了。楚凝感觉不到裴恒之气息中那多出来的一点东西了。
“好像不见了。”修也在此时自言自语，他也在疑惑当中。
刚才楚凝自己感觉出来的气息，那当中多出来的部分，她确实感觉到了暴戾而且陌生的感觉，应该是自己以往没有碰到过的气息，但是那一点气息却又夹杂在裴恒之的气息当中。
同源——楚凝忽然间明白过来。
“你说，刚才的那一点气息不会是裴恒之的......”她拉着修的手臂，趁着灵魂还没有散开轻声问道：“心魔吧？”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但是——”
“你们怎么了？”裴恒之的声音在此时忽然传过来。
楚凝一愣，两人打断了说话，她心中一转，再次问到：“所以按照你刚才说的，人皇就是修道者领袖融城对吧？”
“嗯，对。”这一次，裴恒之非常果断地就回答出来了。
楚凝往前走了几步，身边的灵魂往后飘去，刚才裴恒之满身的彩色光晕已经消失，楚凝隐约觉得刚才的事情有些奇怪。但是——要不要告诉他呢？
“现在，来融合因果之力吧。”刚才那一瞬间出现的裴恒之，就像是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现在的神族祭司，已经恢复到了温和从容的模样，虽然楚凝心中依旧充满着各种疑惑，不过看起来，恐怕连裴恒之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那一瞬间，应该不是裴恒之。
“好。”楚凝没有说什么，她后退一点，回到了修的身边。
“看来你只能帮我看着我的身体了。”楚凝说到，本来还想着不要总是让修陪着自己，结果刚才就那么一说，反而还被两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现在楚凝也不敢让修先离开了。
“没有问题。”修这样回答。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抽离身体，在刚刚离开的瞬间，她的意识体被稍微压缩了一下，紧接着，更大的压迫迎面扑来。
楚凝心中一愣，她飞快地将自己的意识体压缩好。对她的意识体有压迫的力量，来自于刚才楚凝感觉到的那一种陌生的气息。在意识体被压缩之后，楚凝的这一种程度的意识体已经足够抵挡了。
她飞快地靠近裴恒之的位置，现在的楚凝意识体大小，大约和一粒芝麻差不多，因此，她此时看见的裴恒之手上的两根因果之力，就像是一大一小两棵树木。
感觉到她意识体的靠近，两根因果之力有些许的颤抖。楚凝现在能够看见两根金线上的坑坑洼洼的地方。
怎么才能让金线联合起来。
——“压”。
楚凝忽然想起来刚才裴恒之话中的动词。
她意念一动，自己的意识体被分出了一点儿分身，分出来的意识条迅速成为了一条长条，直接将两根因果之力全部束起来。
开始收紧。
丝线束紧的位置，两根因果之力从中间开始贴合。
但是同时，楚凝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流失。
她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楚凝心下下定了一个主意。她直接开始将原本已经系在两根金线上的那一点意识丝线往下拉去——
意识丝线绕在两根粗细不一的金线，被楚凝忽然加速拉了下去，而套在上面的意识丝线一直都被收紧，因此此刻被楚凝一拉，圆环一样的意识丝线也开始在金线表面往下滑动过去。
意识丝线像套环，顺着金线“轨道”一路往下滑，经过的位置，两根当初被强行分开的同源因果之力直接融合起来。
速度越快，自己身上的意识流失就越快。楚凝只能再次压缩自己剩下的意识体。她看了看下面，因为金线一直被裴恒之捏在手上，垂下来的部分刚好落在地上。
还有一截。
不能放慢速度，楚凝迅速地判断出来，她继续加快下拉的速度，同时再一次收紧意识丝线。
被丝线经过的地方，两根金线粘合在一起。
楚凝感觉到了一阵眩晕，虽然是意识体已经是被压缩状态，意识体高度集合的情况下其实意识体强度也回家打，因此楚凝以往才会多次压缩自己的意识体。但是现在，就算是压缩的意识体，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
已经快要到达地面了。
楚凝此时的意识体，已经大约只剩下三分之一颗芝麻的大小了。
靠近地面的两根分岔的金线，现在看上去就和建木枝干差不多粗的样子，楚凝将两根丝线拉起来的时候愈发吃力，但是偏偏此时意识消耗太过严重，她几乎不能加大力气了。
这阵子的任务一直都在消耗意识。
楚凝往外稍微移动开了一点，她将意识丝线放远了一点，同时再次分出第二根意识丝线，一同缠绕上两根金线上。
紧接着，她再一次猛地加速。
第六八六章 圆滚滚
两根意识丝线的缠绕使得最后分岔的金线被强行拉扯到了一起，因为意识的流失导致楚凝现在是彻底地晕了一阵，在迷迷糊糊之间，她能够看到，最后没有融合在一起的两根金线，已经完全黏合在了一起。
这本就同源的因果之力，只要有合适的外力，就像现在，它们就会很快地贴合起来。
楚凝已经将她的意识体压缩得几乎看不见了，因为不压缩的话，她甚至连清醒都无法保持。不过意识体总算还能自动回到身体里面。楚凝现在已经几乎看不清楚东西了。她面前的景象糊成一片，她感觉到自己正在飞，不一会儿之后，她忽然间被一阵清凉的感觉笼罩全身，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紧接着，她身上能够感觉到的所有感受，都只有一种——
麻。
意识体的不完整，加上受损严重，她回到身体的时候，意识体上的伤被反映到自己的身体上。意识体是没有什么痛觉之类的，意识体大量受损，楚凝也只能感觉到眩晕。但是回到身体内就不一样了，因为受损的意识体重新融入到身体的时候，就必须要重新散开，而在散开的过程，其实也就是融合的过程，这个过程当中，意识体的所有情况都会反馈到身体当中。
楚凝挣扎了一下，站不起来。
她叹了口气，放弃了依靠自己站起来的想法，修想要来扶她，但是现在即使是被人扶也无法让她站起来，因此，楚凝将建木召唤了出来。
巨大的白色叶子出现，此时修也明白了楚凝的想法，他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叶子开始变幻，最明显的就是叶子被一下子拉长了，原本白色的叶子慢慢染上了翠绿的颜色，小小的绿叶子在巨大的叶子边上长了出来，不一会儿，整片白色叶子变成了一束藤条。
粗壮的藤条搭建成为一张小巧精致的椅子，将楚凝整个人托举起来，细小的藤枝从椅子的各个地方伸出来，将楚凝的四肢和脖子轻轻地束起来固定着。
椅子稍微悬浮，使得楚凝的目光能够看见修和裴恒之。
搞定。
楚凝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有在意识体回到身体里面的时候，她才知道意识体究竟受损多严重，长时间的，多次的使用意识体，现在她身体里面的意识体受损情况，和当初天风城战役时候她的情况一样。
何况现在还吸收了完整的上古孔雀意识，竟然也落到现在的境地。如果只是依靠原来的意识体强度，楚凝怀疑自己的意识体可能会崩溃。
“这个挺有意思。”裴恒之颇为意外地看着楚凝，他似乎对楚凝坐骑的形状变换挺感兴趣。
“我已经融合成功了吗？”
在最后的几秒钟时，楚凝几乎是在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融合金线的，她自己其实也不能完全看清，金线是不是已经彻底被融合成一根。
“是的。”裴恒之点了点头，他摊开掌心，一根此时看上去就和一截棉线一样粗细的金丝在他手中闪闪发光。金丝的两端若隐若现，使人不能看出来它究竟有多长。
“融合效果很不错。”裴恒之难得称赞了一次。
楚凝叹气，拿一次好评不容易啊。
“那接下来呢？”她问到。
“接下来？”裴恒之看了一眼楚凝：“休息吧。”
“......”
“你现在这个状况，已经不能在短时间内使用意识了。”裴恒之说到。
这么听起来，估计下一个任务还是要用意识体。不过也对，就算不用意识体，楚凝现在也几乎不能动了，这个状态也无法完成任务。
她眯起眼睛：“没有什么能够快速恢复的方法吗？”
“传说鲛人国度有一种意识神草，可以快速恢复受损的意识。”裴恒之非常合作地开口。
“......”难不成还是要吃虫子？
“除了这个呢？”楚凝不死心。
“好像......”大概是楚凝完成任务的速度和效率都不错，也或者是刚才楚凝说的话正好说出了迦楼罗的心声，使得迦楼罗的情绪稍微好转了一点儿。不管如何，除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狰狞之外，现在的裴恒之对楚凝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
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说到：“在震旦东面的地方，浮决城一直往东走，有一个小湖泊，据说里面有一种浑身漆黑的鱼，吃了它，可以快速补充意识，当然，效果没有意识神草好。”
鲛人国度只是给了自己一棵草，那棵草现在正生长在重生之壤里面，而且非常明显，刚才裴恒之说到意识神草的时候，托举着楚凝的建木椅子，貌似稍微颤抖了一点儿。
建木在不高兴呢。
明明是上古神木，但是建木大概是因为被存放在地下神印湖的密封空间太久了，因此这棵神木一点也不高冷，越多的生物靠近自己，它似乎越高兴。很显然，意识神草在重生之壤里面已经生长了一段时间了，建木将它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现在听说有人建议楚凝吃掉自己的伙伴，建木不发飙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楚凝就没想着要吃意识神草，因为神草外表真的让她无法下嘴......
不吃不吃，保证不吃——楚凝在心中哄了好一会儿建木，傲娇的建木才终于安静下来。她手腕上的那一颗金色的建木精华此时自动脱离了她的手腕，滚落到她的双腿上。
然后，这本来就圆滚滚的建木精华，忽然间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仓鼠。
楚凝：“......”
圆滚滚，金灿灿的仓鼠看上去心情不错，其实建木真正的意识中枢就是建木精华，这一枚小小的金色珠子才是控制着建木本体和平常的建木坐骑的东西。在楚凝最初得到建木精华的时候，精华已经隐约有一定的灵智了，所以，其实对于精华可以化形，楚凝是丝毫不感觉到惊讶的。
但是......为什么是仓鼠？
建木精华爬上了楚凝的手背，还顺便蹭了蹭，毛绒绒的确实挺舒服。仓鼠的小肚皮是白色的，隐约可以看见有淡金色的纹样在内。仓鼠的眼睛咋一看是正常的黑色，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黑色，而是墨绿色。
修肩上的苍鹰忽然飞了过来。
金黄色的仓鼠让苍鹰非常好奇。虽然苍鹰是灵魂组成的，但也并非意味着苍鹰就完全没有鹰的特性。毕竟修最初融合灵魂的时候，将一只苍鹰的灵魂作为“形”，一起融合了进去。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只苍鹰并不是什么活物，因此虽然此刻苍鹰的外表如此，修也能随时融入新的“形”，使得苍鹰外表变化。而且，不仅可以完全改变苍鹰的外形，使它变成其他东西的外形，也可以只改变苍鹰身上的一部分，比如羽毛或者喙。
不过，建木精华化成的仓鼠，那确实就不是仓鼠了，面对着苍鹰，圆滚滚的仓鼠反而高声尖叫了一下，苍鹰在靠近屋顶的位置飞了一会，发现这只仓鼠不是它喜欢的东西，就飞了回去。
在这个世界里面，就算是玩家们看作是“物”的东西，有朝一日，其实也会像这两只东西一样，慢慢地拥有灵性。
万物有灵，万物之灵为万物——这是颜叶说过的。
“你们先离开吧。”裴恒之看着建木精华，他的神情当中掠过了一丝怀念的感觉。不过下一瞬间，裴恒之已经转过身去，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楚凝和修背后，忽然出现了一扇门。
楚凝心念一动，整张悬浮的椅子直接转过去，她手上的仓鼠在呆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看来是想要出来玩一玩了。
楚凝心中叹气，鸢鸟，神蝶，仓鼠，还有身上的魔蛇，她感觉她在养一堆小动物。
第六八七章 黑鱼疑团
离开了震旦神庙，两人开始往裴恒之提示的地方飞去。据他所说，在浮决城一直往东面走，会出现一个小湖泊，在那湖泊里面，有一种漆黑的鱼，吃了也能补充意识。
楚凝怀疑裴恒之还是没有说完全。
咋一听，两人好像只需要去那一个指定的湖泊找到那一种鱼，但实际上，楚凝并不知道那一种鱼好不好找，况且，这一种可以补充意识的鱼，怎么说也必定是蕴含着自己的意识之力才对，不然是不可能能够提供意识补充。也就是说，这一种裴恒之提到的黑色的鱼，应该实力也是不弱的。
楚凝现在几乎已经不能使用意识体作战了，虽然还有修，但是这里是震旦，楚凝很难完全放心。
她想了想，开始联系楚修。
“我们一边过去吧。”楚凝发了信息，转身对修说到。不一定要等着楚修他们才过去，或者他们此时没有空，也或者那种黑色的鱼，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对付。
......
建木坐骑已经变成了支撑楚凝身体的椅子，一次此时修自己召唤出翅膀与她并排而去，神庙一直是浮在半空的，两人从神庙出来，本来就会回到浮决城，因此两人的目的性非常明确。
往东走。
不一会儿，楚修的信息回了过来。
碰巧的是，楚修一行人此时竟然也在那湖泊那个地方。楚凝深感庆幸。楚修他们过来震旦，并不是因为什么任务，而只是想要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到八十级之前抢先来新地图升级而已，因此他们选择的地方，自然是练级快速，或者是有什么值得他们去的地方。
这么说来，这个湖泊应该就是一个比较好的练级地点。
楚凝稍微放下心来。
两人花了十来分钟来到楚修给的坐标中。楚凝能够清晰地看到，在经过了一片浮决城外的小城镇之后，她看见，小城镇的边缘蔓延出来的好几条蜿蜒的道路，都是通向同一个地方。而且，在天上看下去，那几条道路最终，慢慢地都汇集到了同一条大路上。
浮决城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城市或者城镇，每一座城市或城镇延伸出来的道路，无一例外全部通向一个方向，而且，这些从各处而来的道路，都在楚修所给的坐标附近汇集起来。
嗯？好像就是那个湖泊啊。
城外的道路，都往湖泊而去。
当然，即使是最小的城镇，也不会只有一条城镇官道，至于另外的大城市，因为已经发展起来，不仅城内高楼林立，就连城外也渐渐地出现了一片城郊风光。郊外官道旁，有不少正在摆摊的NPC，也有出城游玩的大户人家，城郊外也有不怎么高的山体连绵，偶尔也会有小股溪流从城市护城河位置流出，在官道和山间穿梭而去。官道很多，尤其是现在的白天状态，楚凝能够看到，她经过的好几个城市的郊外，从城门延伸出去的官道足足有五六条，通向的方向都不一样，但是总有一条会通向东面的位置。
应该就是通向那个湖泊。
震旦和亚阳相差很大，青龙当时说亚阳太过苍凉是对的，在震旦这里，城市数量很多，而且可以看出，许多大城市已经有向城郊发展的趋势。城市内的繁荣自然不必多说，但是就连城外护城河外，楚凝入目所见的地方都还能看见一些小木屋——似乎是摆摊人的住所。
震旦大陆不是平原地势，看上去更像是丘陵模样的地方，每一座城市坐落的位置，其实都是这些起伏不定的地方的平原位置。
大城市在平地，不代表人的足迹只会在平地，此时，山间各处，已经能够看到一部分村庄的模样。
这才是已经发展了很久的大陆的模样。
即使是高空位置，楚凝也依旧能够看到，浮决城往东面而去，一直都是各种各样连绵不绝的郊外官道上的场景，和想象中空无一人的情况不一样，很显然，入目所见的，都是人群，偶尔还能看到在某一小块平地上，或者是某一条山间往下方盆地的道路尽头，有类似于驿站或者茶馆的建筑。
两人越过了地面大片的繁荣地方，楚凝终于看到了地面上的一片湖泊。
她降落下去，裴恒之说这是一个小湖泊，确实是没有说错的，楚凝现在看到，这个湖泊的直径不超过两百米。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更显得非常小，几乎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潭而已。
楚修他们就在岸边。湖泊附近没有什么树木，湖边的全是碎石块，湖泊一头贴近着一面不算很高的悬崖旁边，碎石块刚好将剩下的地方围了起来。
“姐姐。”楚冰首先跑了过来：“你又动不了啦？”
“任务有点难做。”楚凝笑了笑，不过现在的她不是完全不能动，至少，她的两只手臂已经能够缓慢地举起来。
还好——她心中想到。还好不是全身不能动，现在的她，至少还能使用丝线攻击，至于技能之类的，也基本都能使用。
楚修随后过来，楚凝和剩下的人打了个招呼，修慢吞吞地走过来，朝着楚修等人稍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众人表示已经对修的这个样子习惯了。
“哥哥，你们有看见这个湖泊里面有黑色的鱼吗？”楚凝问到。
楚修瞥了她一眼：“有啊。”
楚凝心中一喜：“在哪里？多吗？”
“......”楚凝的话让这些人稍微顿了顿，背后的夕风晓阳和明烛已经显然地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神情，至于惊杀虽然神情未变，但是他嘴角的不自然下垂，也还是泄露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而两个小姑娘一听，已经变了脸色。
“啊？姐姐你要那条黑色的鱼啊？”楚冰问到。
那条？楚凝心中好像知道了什么东西。
“只有一条？”
“嗯嗯。”楚冰点头：“好大一条呢，太吓人了，我们的意识强度根本比不上那条鱼。”
修默默听着，此时开口问到：“那条黑色的鱼只有一条，是不是这片湖泊的BOSS？”
“估计是。”楚修抿了抿唇：“我们最开始没有打算对付那条鱼，不过这个地方的怪物给的经验很多，所以我们已经在这里练级了大半天。”
“后来，我们好像是惊动了那条鱼——”说着，楚修看向了惊杀。
“水下有机关。”惊杀会意，接过话来：“我们的技能不小心打碎了机关，那条黑色的大鱼就出来了。紧接着，整片湖泊里面也出现了很多封印阵，应该都是封印着那条黑鱼的。”
“等一下。”夕风晓阳说到：“我刚才是最后出水的，我看见那条黑鱼最后在水下好像张开了鱼鳍，看上去——像一对翅膀。”
“翅膀？”楚凝皱起眉头：“所以它会飞？”
“我猜是这样。”夕风晓阳继续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追出水面。”
“是封印阵的原因吗？”沉凰问到。
楚凝恍然：“所以，这条鱼应该一直被封印起来。然后你们打破了封印，鱼从水底出来了，但是湖水里面应该还有封印阵，就是你们在水里看见的很多个封印阵法，所以，那条黑鱼还不能离开水面。”
“......”修想了想，忽然说到：“浮决城东面的所有大大小小的城市城镇，都有一条固定的官道抵达这个小湖，岸边看上去都是碎石，但是——”
他说着，脚上踢开一点碎石，楚凝此时看见，在碎石之下，是几个已经腐烂的水果和一个只剩下一边的托盘。
“远处还有。”修说到：“这些看上去是贡品。”
“我们看地图的时候，这个湖泊叫做圣鱼湖！”楚修忽然说到：“这是一个供奉的地方！所以那条黑鱼，很可能就是这里所谓的神？”
“emmmmm......可是这里已经是震旦大陆了哎。”楚冰不解：“这里本来就有神族在居住。震旦大陆上的人们会分不清楚自己祭拜的是什么东西吗？”
“除非是故意造出一个假象来的。”修忽然说到，紧接着，他声音忽然间变了：“不对！裴恒之！”
楚凝一愣，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间反应过来。
对，裴恒之！
裴恒之有问题。
是他跟楚凝说这里有一条能够帮助她恢复意识的黑鱼。但是从这里的情况来看，这一条黑鱼是被封印在这片湖泊之下的，人们长期在这里供奉着这条黑鱼，供奉除了尊敬之外，其实也有克制的作用。既然浮决城以东的所有城镇都有一条通往这里的官道，那么，作为中心城市的浮决城，自然也会知道这一切，说不定，这里的供奉习惯，是浮决城定下来的。
如果说湖中有无数封印阵，而且那黑鱼是被封印的，那么，楚凝猜测，被供奉的不一定是黑鱼，而有可能是那些封印阵。
借用人的供奉之力巩固封印阵法，封印黑鱼——这个方法，其实楚凝早应该看出来的。这和城池水晶所化成的觅影楼需要人气来维持它的运作是一个道理。在这里，水晶化成的觅影楼对应着湖泊里面的封印阵，城池人越多，人气就越多，水晶就越强大，因此觅影楼需要人气来维持，就和这里湖泊的封印阵需要人力供奉一个道理。
她心中一沉，但是这个地方就是裴恒之叫自己来的，黑鱼也是裴恒之告诉楚凝的。
所以，裴恒之想要放出这条黑鱼——因为，从字面上理解，楚凝需要杀死这条黑鱼才能补充意识。而杀死它的前提是，需要先将黑鱼放出来，才能接触它，杀死它。
裴恒之想要放出一条被封印很多年的，需要人类供奉之力才能镇压住的黑鱼。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先回一趟震旦神庙！”楚凝咬了咬牙，对着修说到。
第六八八章 游离因素
震旦神庙不能让其他人进入，只能是楚凝和修两人进入。因此楚修等人也还是呆在圣鱼湖岸边等待着楚凝的消息。
此时，楚凝和修两人已经回到了浮决城内，震旦神庙对应的地面的法阵，此时正F发出忽明忽暗的光泽。
又是那股气息——只是刚刚靠近这个地方，楚凝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一股她刚才在震旦神庙内一瞬间能够感觉到的陌生的气息。
心魔——修刚才问过，那气息代表的，有没有可能是裴恒之的心魔。
楚凝现在发现，修的这个猜想，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两人通过法阵和神庙下的传送房上到了最上方的那一个神庙大堂当中，而楚凝两人才刚刚上到这里，眼前的画面让两人大吃一惊。
此时，裴恒之双膝跪地，双手手掌张开撑在地面，他的头部低下去，楚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他身边有不少红紫色的光泽正在飞舞盘旋，空气中全是那一阵陌生的气息。
而陆斯年此时正靠在角落的墙边，陆斯年的表情有些痛苦，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身上一丝丝游走的金色光。
他被什么东西暂时固定在墙上了。
不过，最让楚凝感觉到不安的，应该还是靠在房间门旁的，双眼紧闭的迦楼罗。
怎么回事？
就在楚凝心中惊诧的时候，她的脑海当中忽然间响起了一阵系统提示音。
她一愣，当她明白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她打开了任务面板——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十二环(隐藏任务)
任务要求：唤醒裴恒之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将被心魔夺取意识的裴恒之唤醒，本任务失败不影响连环任务，成功整体任务完成度+5%]
咦？楚凝感觉到有些好奇，按照任务上面的描述，她可以初步猜测，这个任务是因为裴恒之的突发情况才出现的，而且，就算自己不能唤醒裴恒之，也还能使得任务进行下去，这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迦楼罗能救他。
第二，他自己也能醒过来。
楚凝抿了抿唇，任务整体完成度加5%，这一环忽然出现的任务，其实应该是附加题。
先试试看吧。楚凝这样想到。
她看过去修的位置：“还真是心魔。”
“你现在不能用意识，而且裴恒之的心魔意识，估计就算是我们意识体没有受损的时候都不是对手。”
换言之，楚凝两人不能借助意识作战。
“对了。”楚凝皱起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们刚才虽然能够感觉到心魔的气息，但是很快裴恒之的意识就回来了，现在怎么会又被心魔夺取意识了呢？”
“我有一个想法。”修抿了抿唇，面前的裴恒之还是维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空气中的气息也还没有暴躁起来。
“说来听听。”
“我们刚才就在怀疑裴恒之，因为是他告诉我们黑鱼的信息，那条黑鱼是被封印的，裴恒之想要借助我们放出它。”
“首先，黑鱼为什么是被封印，如果真的是需要这么多人的供奉来维持封印阵，其实应该说明那条黑鱼非常强大，而且它被封印而不是被杀死的原因，要不就是杀不死，要不就是不能杀。”
楚凝眯起眼睛，她心中一颤，忽然间明白了修的意思：“那条黑鱼可能和裴恒之心魔有关？”
“刚才裴恒之提到鲛人国度的意识神草，但是鲛人国度在仙魔大战之前已经消失，他说出这个选项，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后面说的黑鱼，才是真正的目的。”
“……”楚凝咬了咬牙：“好了，我明白了，裴恒之跟我们说黑鱼，让我们解开封印——假设黑鱼就是心魔，那么，我们其实……”
“恐怕刚才在她融合了因果之力后，和我们聊天的裴恒之，也不是裴恒之。”
“而是心魔。”楚凝说到。
你们为什么这么多问题——这句话其实暗含玄机，心魔占据了裴恒之的意识，说出的这句话，会给楚凝等人一个气急败坏的感觉，而后面，忽然间就恢复到正常情况的裴恒之，也才会不被怀疑。
真是厉害，以后谁说NPC没智商，连楚凝都要为他们抱不平了。
远处，大堂中间的裴恒之还是双膝跪地的样子，身上红紫色的光泽萦绕，亮度增大了不少。到现在为止，楚凝两人都只是想明白了这件事情而已，对于怎么对付这个心魔，还是一筹莫展。
“……”楚凝转过转过头去，她看到了迦楼罗。对了，自己差点忘了。
她心念一动，身下的椅子忽然动起来，带着她往迦楼罗的位置飞过去。
迦楼罗靠在门边，头歪向一边，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楚凝猜想，这个众神之主，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遭遇了吧。
“迦楼罗！”楚凝勉强伸出一只手去摇了摇迦楼罗的肩膀：“能听到我说话吗？”
“……”
被楚凝摇晃了好一阵子，迦楼罗竟然真的重新有了反应，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水蓝色的瞳孔映出了楚凝的样子。
“是你啊……”迦楼罗声音嘶哑，好一会儿，她双眼的瞳孔光芒才终于凝聚起来。
“你知道应该怎么将裴恒之叫醒吗？”楚凝声音急促：“他现在被心魔控制住了。”
“……”迦楼罗的神情显而易见地愣住了，楚凝看见她脸上真切的悲哀神情。
“我也……不知道。”
说出这几个字，迦楼罗仿佛受到了更重的攻击一样，她神情萎靡地靠在墙上，低声重复——
“不知道……”
“……”楚凝心中渐渐升起了一阵焦急的感觉，她感觉不到迦楼罗的悲伤，因为她并不喜欢裴恒之，楚凝慢慢地冷静下来，她看着迦楼罗，忽然说到：“刚才，我去过圣鱼湖了，那里的黑鱼被放出来了。”
“你说什么？”迦楼罗惊讶地抬起头。
“黑鱼不能离开湖水，但是确实是从原本封印它的地方出来了，现在正在湖水里面到处游动。”
“怪不得。我明白了……”迦楼罗声音干涩，她咬了咬嘴唇，就在此时，大堂正中间的裴恒之忽然间站了起来！
楚凝心中一惊，她看见，裴恒之此时双眼赤红，当中偶尔会冒出一缕紫色气息——同时，空气中的气息忽然加重。
“我明白了，那个时候还没到，还有时间！原来是这样！”迦楼罗声音渐渐变大，她猛地抓住了楚凝伸出来的手臂：“走——马上离开这里，去圣鱼湖，水底下有一个水晶宫，进去将水晶宫激活！”
“这里我来挡住。”迦楼罗虽然虚弱万分但是她的双眼内却忽然间迸发出了亮丽的光泽，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不过这个认知让楚凝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你想要什么！”
“阿凝！”
楚凝正开口询问，一旁的修忽然间大声喊她，楚凝回身，就在此时，一阵强烈的暴戾气息迎面扑来——
建木首先动起来，翠绿的椅子带着楚凝飞过，那道气息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楚凝，因此刚好在迦楼罗身边飞过。
“走，赶紧走！”迦楼罗此刻从地面站了起来，她的脸颊恢复了几分诡异的嫣红色，她蓝色的瞳孔悄然掠过了几分金色。
“离开这里，它用着阿任的身体，不能离开震旦神庙！”迦楼罗几乎已经是嘶哑着出声：“我们俩……还有哥哥，都靠你了！”
楚凝心念一动，建木直接往出口飞去，紧追其后的是刚才那一缕气息。建木在不断加速，不过身后的气息速度更快。楚凝手指已经保持好了拟诀的状态，身后那一道攻击气息几乎就要碰上她的身体。
楚凝手掌往下压去，顿时，冰雪从椅子扶手蔓延开去，直接覆盖满了整张椅子。
冰天雪地！
椅子之下出现了一整个蓝色的轮转法阵，同时，软金护罩出现。
冰雪在椅子上往后散开，气息瞬间攀上了椅子靠背的位置，就在此时，那气息被寒冰冻结起来。
估计能够冻结两秒。
建木往外飞出，而此时，修赶上了楚凝的速度，他最后放出苍鹰，苍鹰忽然间涨大了好几倍，将被冻结起来的气息撞散。
修冲上前来，在背后推了一次建木椅子，两人一下子没入了震旦神庙的传送阵内。
浮决城内，依旧蔓延着繁荣，平静的气息，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一刻，震旦神庙内，正面临着一股恐怖的威胁。
“我们要想办法潜入湖底。”一边往圣鱼湖飞去，楚凝一边说到。
“我知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只要入水，黑鱼肯定会攻击我们。”
这是一个隐藏任务，而且还是一个不影响后续任务的隐藏任务，也就是说，无论迦楼罗命运如何，任务都会继续。
但是，最坏的结果，自然就是迦楼罗死亡。
这可不是楚凝想要看到的情况。她咬了咬牙，再一次提速。
这是一个不用担心后续情况隐藏任务，楚凝知道，迦楼罗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这一连串连环任务的参与者，因为她只是因果网络的目标，而不是核心。
用一句直白的话来说——迦楼罗无论是死是活，和这个连环任务无关。就算迦楼罗死了，想要解除因果网络，也必须要慢慢收集因果之力。
因此，从系统的计算方式来看，迦楼罗是一个游离在任务之外的存在，对这个任务无法产生影响。
但是，系统不会明白，NPC之间也有感情。
迦楼罗死亡，绝对会使得裴恒之崩溃。作为发布任务的人，裴恒之崩溃，相当于整个任务崩溃。
楚凝心中暗暗叫苦，这个连环任务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建木加速飞去，不一会儿，楚凝已经看见了圣鱼湖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