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九章 循环闭环（下）
海水比想象中的要更冷一点，不是像离魂死海那一种刺骨寒冷，而是正常海洋当中偏寒的程度。楚凝的抗寒值因为上古冰楼而大幅增加，她只是刚刚入水的那一刹那感觉到冰冷，随后已经没有感觉了。
海水非常清澈，这当中也有阳光的努力。
她往下潜去，因为海洋刚刚被倾倒下来，而且又经过了刚才大规模的水流移动，导致现在的海水当中还有细细的流动的水流，楚凝在水中散开的衣摆偶尔会被水流卷起。
很快，在脱离了阳光能够照射到的位置之后，楚凝双眼前的景象开始迅速黑暗下来。她心念一动，远处，一束蓝色光芒破水而来。
这是在引流前就潜入海中，充当楚凝和寂灭之海沟通的桥梁的生命灵火。
灵火回到她的身边，每一次灵火的升级都会使得灵火的外表和能力发生变化，在吸收了死气之后，灵火原本的气息当中，竟然生出了几分戾气。
这种戾气，在生命气息的覆盖下，其实没有多少的感觉。但是对于楚凝这个灵火主人来说，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一种变化。
不过奇怪的是，即使灵火中多出了一点儿戾气，却也没有使得灵火暴躁起来，这些由死气转化而来的戾气，使得灵火本身的压制的力量更加强悍了一点。
这样看起来，或者不是坏事。
楚凝很快潜到了水底，海床位置其实就是原来的寂空雪原下的坚硬的地面，雪原呈现着盆地的状态，因此海床看上去也是一片平地的模样，楚凝沉下来，她很快找到了适合她打穿河床的位置。
一道海沟——原来应该是被冰雪覆盖起来的地面裂缝。
楚凝稍微顿了顿，她刚才潜入的时候是在东面祭坛附近的水面潜下去的，而且中途没有拐过弯，因此她还是在靠近东面的那一边。
裂缝......楚凝心中一动，灵火从她身边离开，直接沿着裂缝一直在水中飞了过去，在蓝色的火光照耀下，楚凝看清楚了前面的裂缝。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裂缝，而且——从方向上看，还是通往南面方向的裂缝。
她皱起眉头，寂空雪原南面，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地方，因为在最南面，还有一条时间神河。
这条裂缝嘛......楚凝沿着灵火移动的方向游过去，刚才灵火照亮的地方，显露出了一整条完整的裂缝，这是她真实看见的，也是不可否认的。
楚凝在水中放出丝线，她让丝线往裂缝底下钻过去。
令她觉得有些神奇的是，裂缝之下，竟然是松软的泥土。
丝线一直往下延伸而去，到了一处很深的地方之后，楚凝感觉到，丝线直接穿透了什么东西。
到尽头了。
她心中恍然大悟，这条位于海床东南面的狭长裂缝当中，填着缝隙的其实就是松软的泥土，而且，在丝线的探测之下，这些在裂缝中的泥土之下，竟然没有其他坚固的石块在托举着。
这大概是因为最初这里是雪原，因此，一些泥土足够挡住上面的冰雪。
但是现在，冰雪换成了海水。
这种情况来看，原本担心海水无法渗透下去地下岩洞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因为这么松软的泥土，绝对能够使得海洋在短时间内渗透到最底下，然后顺着石缝滴入地下岩洞。
楚凝眯起眼睛，看来她不需要在海床上布置什么可以让海水渗透进入地下的装置了，但是一个新的问题随之出现——这些松软的泥土，显然不能阻拦着海水的渗透，一旦海水渗透穿过了裂缝当中的泥土层，那么，日积月累，狭缝中的泥土很快就会被冲刷干净。
大陆地下分布着很多的岩石当中的缝隙，这些都是留给水流的通道，也即是说，在这条裂缝之下，恐怕也一样存在着岩洞通道，一但泥土层被海水渐渐冲刷干净，那么海水的渗透滴落的状态，将有可能变成通过裂缝的空隙成为高压喷射出来的水流。至于这会不会加重裂缝——也就是海床的承受程度，还不好说。
加上，这条裂缝，竟然如此接近南面的时间神河，要知道，当初仙魔大战留下一条地表裂缝，也正是在寂空城这里。
虽然不会是现在楚凝看得见的这一条裂缝，毕竟在大战之后，大陆和地下世界彻底分开，原本和地下世界连接的亚阳大陆，到如今也只剩下一个能够通向黄泉之路的通道，而当初被迦楼罗设下的地表封印，也早已经从亚阳大陆表面嵌入到地面之下，隐没在大陆层的某个位置，和地下的魔界遥相呼应。
不过，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被楚凝看见。这条裂缝，只是刚好出现的而已。
当然，正是因为这条裂缝出现的位置比较敏感，因此楚凝反而开始担心海洋的出现，会不会因为挤压着裂缝而导致裂缝加速扩张，蔓延到南面的时间神河。
一个问题解决了，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楚凝皱起眉头，她沉在水下，就在此时，一个想法忽然在她心中闪现。
泥土.....泥土在被海水渗透滴落的过程之中完全带走之前，至少海水是不可能能够通过裂缝缝隙形成往地下岩洞喷射的高压水流，只要不出现高压水流这种拥有破坏力量的现象，那么，这条裂缝，应该还能保持原状。
也就是说，只要保持堵住裂缝的泥土不会流失，那么——裂缝或者还能维持原样，不会因为海洋的压力而继续扩张！
不要让泥土流失吗？
能够巩固泥土的，难道不就是植物吗？
第六六零章 海洋带来的全新问题
楚凝从水面升起，她直接张开翅膀往建木的方向飞去，同时，她手上手指一勾，将白色叶子召唤过来。
从水面升起的叶子越过楚凝的位置而直接往建木树身的位置过去。因为被海洋包裹在其中，此时建木的树身周围有一圈厚厚的寒冰墙壁，将附近的海水彻底挡住，不让海水直接接触到建木树身。
树身是中空的，里面不仅有建设好的隔层和机关，而树身之内的地面上，还种着一棵意识神草。
楚凝开始降落，她翻过那厚重的寒冰墙壁，跳入了被寒冰包裹起来的空间。
包裹着建木树身的寒冰墙壁很厚，很高，因为整片海洋正是坐落在盆底上，中央位置的海床几乎是平地状态。在正中间拔地而起的建木，根部扎入的，其实就是盆底中间的位置。当然，建木树身是不会被海水淹没的，因此，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海水有多深，围绕在建木树身周围的额寒冰墙壁就有多高。
此时的建木树身下方，这一点儿被围起来的空间，正像是水族馆中的供人行走的空间，面对着寒冰墙壁，楚凝感觉自己正像是面对着生态缸内巨大的玻璃一样，透过寒冰墙壁，她能够看到幽蓝色的海水。
她转身走进了建木树身当中，楚凝单手按在建木树身内侧，顿时，一缕细小的白色藤条从树身当中伸过来。
这是近冰藤，自从建木开始托举着城市之后，建木树身取代了原本连接着大陆冰层和地面的近冰藤，成为了城市之间的支撑柱。当然，近冰藤也没有就此消失，而只是隐入建木当中，充当着装饰的作用。
楚凝将手放在上面，近冰藤就被她召唤出来。
她将其中两根近冰藤扯出来，心中一动，近冰藤开始飞速地往地面钻入，一下子从根部位置消失不见。
近冰藤是最好的选择，这些藤条喜爱严寒，偏偏根部却必须要生活在炽热的地方，因此近冰藤是从南面时间神河下方开始生长，然后经过下面严寒的冻土层和冰雪覆盖的雪原，最终钻入城市当中。
现在多了一棵建木，因此近冰藤的路线，还多出了这一棵树。
寂灭之海比普通的海洋温度要低一点。即使这个地方，大片的冰雪已经被海洋取代，而仅仅只剩下很小一部分还堆在寂空雪原边缘的冰雪和一点儿漂浮在水面上的浮冰，但是因为寂空城的存在，这座冰雪之城的形成，本来就要求严寒的天气，加上寂空城常年下雪，落下来的雪花更是担任着修复建筑的重任，因此雪花是不会停的。
寂空城常年下雪，这是游戏当中已经公认的事实。
因此，地处这个地方的寂灭之海，温度自然也会更低一点，也就更加贴近近冰藤喜爱的生活环境。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楚凝派出的近冰藤，可以很好地从建木根部往外延伸，并且在接触到寒冰墙的时候直接穿过墙壁，进入海洋。近冰藤，顾名思义，它还是一个完整的，纤细的藤条的形状，因此，作为巩固泥土的任务承担者，可以说是非常合适的。
楚凝想到的将海床下裂缝中的泥土固定的方法，就是利用近冰藤。
藤条可以在任何寒冷的地方生长，还能随意钻入固体，因此藤条顺利地钻入裂缝，并且在泥土当中生长缠绕，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楚凝站在地面，看着近冰藤从自己面前往下延伸，消失在建木根部位置。
这些藤条都很聪明，毕竟是迦楼罗留下来的种子。
她转开目光，看向了在建木树身中间地面生长的那一株小小的植物——说是植物，其实是一条雪白的大虫子，乍一看，这株植物就像是在地面上钻动的虫子一样。但是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这个正在蠕动的大虫子，其实只是扎根在地面上，一株无风自动的植物。
这是长大了不少的意识神草。
如果说当初的神草还只是一个在手心蠕动的小虫子，现在这神草，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小蛇。
该不是营养太好了吧？楚凝眯起眼睛，她蹲下来看着这株长出眼睛的神草。或者是看到了蹲下来的楚凝，神草忽然间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后飞速地钻入土中，一下子消失不见。
楚凝：“......”她又不会吃了它，反正下不去嘴。
当然，可能这株意识神草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初鲛人族长让楚凝吞下它的时候。
楚凝发现，自己种的东西都不正常。
近冰藤，意识神草，建木，吞叶藤......哦不对，吞叶藤不是自己种的。
她松了口气，抬起头来。从建木扎根在这里开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建木巨大的树干是完全中空的，此时树干当中的空间已经被完美地间隔出来，原本还没有建设好的很多机关和空间，现在已经完全完工。当然，在楚凝的这个位置，一条近冰藤搭建而成的旋转楼梯正贴在建木树干内壁，这是通上去的楼梯，如果有谁突发奇想，也可以不通过传送阵，而是沿着这条楼梯走上去。
楚凝目光转向了外面的寒冰墙壁，以前的雪原上，人们或者还能够穿过茫茫雪原到达建木根部，但是现在，建木根部这个入口，似乎完全被海洋所挡住了。
嗯......这似乎是个问题。
其实，引起楚凝思考的并不是玩家即将面临的状况，事实上，玩家们多数是通过传送阵到处去的，因此楚凝现在发现的问题，大多数只是针对NPC的而已。
NPC和玩家的待遇不一样，他们能够使用的传送阵，只有很少。而在寂空雪原上，NPC们能够使用的传送阵就只有正东方的青龙祭坛那边的传送阵。也就是说，NPC们，每次离开寂空城，都要先从城市上沿着建木树身中下去，然后走到雪原上，踏入传送阵，回来也是一样的路线。所以，在建木中空的树身当中，上层靠近寂空城的地方，划分出来的隔间，也有不少是供NPC居住的类似于客栈的房间，在一定程度上，这就像是个中转站，毕竟，从建木树干上去寂空城或者是其他外城，还有一段距离。
现在，海洋替代了原本的雪原，自然也就隔绝了原本在东面的传送阵。虽然在青龙祭坛附近也有一圈寒冰墙壁围绕着祭坛，使得祭坛不被海水淹没，但是这不代表，NPC们就能一下子穿越海洋，到达青龙祭坛。
楚凝忽然间明白过来——原来，除了河道网络之外，她还缺少一件工作没有完成。
是码头。
只有河道网络是不足以使得大陆上各个地方联系更加密切的，NPC——尤其是普通的NPC，他们没有法力，不能飞翔，因此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脚和一些交通工具缓慢地行走，对于玩家来说没有意义的地面交通，对于NPC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
大陆上，NPC的数量还是比玩家数量要更多，所以，带动大陆的发展，并不能完全依靠玩家，还需要NPC们的参与。
河道网络本来就是为了改变亚阳的现状，使得整片大陆联系更加密切的设置，不过，河道和海洋边上，还应该有方便NPC们落脚的地方，这样才能真正地促进整片大陆的交通交流。
比如码头，比如交易货运点。
一片大陆，对于很多NPC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走不完的地方。
既然要改变亚阳这个地方，那么，这样的问题，就不可能能够轻易地被忽略。楚凝独自一人站在建木树干当中，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海洋的到来只是开头，后面，还有无数需要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已经迫切地摆在眼前，甚至比她正在做的连环任务更加迫切。
第六六一章 码头与海洋冰桥
“我有一个想法。”修坐在建木上，自顾自地说道。
“那你说来听听。”楚凝靠在他的背后，此时两人正背靠背地坐着。
从昨天白天，修将死气收集起来封印之后，他便一直呆在黄泉之路下方。虽然真正镇压死气的并不是他这个新任鬼王，而还是黄泉之路，但是不管怎么样，在镇压过程中他都不能离开黄泉之路的范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仅没有亲眼看到海洋倾倒和形成的过程，也没有亲眼看到今天早上河道放水的全景象。此时他终于在解决了死气之后返回寂空城，刚好和从建木根部飞起来的楚凝撞上。
当然，没有亲眼看到，他还是在论坛的直播上看到了。
不过修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他开始因为自己缺席了这片大陆改变的过程，而由衷地感觉到可惜。
因此，现在的他开始钻动脑筋，认真地想着如何构建码头。
修侧身转过来，两人坐在建木上空间倒还算是宽阔，他此时变成和楚凝肩并肩坐在一起的样子，他伸出手去，往远处的建木树身顶部——也就是建木树冠以及寂空内城、外城的方向指去。
“寂空城，冠阳城，余汾城，血衣城，这些城市都在建木上方。现在四座城市，尤其是寂空城，人流量很大，可能除了码头要设置之外，从长远的位置来看，我觉得还需要设置另外的入口。”
楚凝歪着头：“什么意思？”
“你不是刚刚才用完那个东西吗？”修笑了笑：“近冰藤。”
“嗯？”
“我知道你想要将码头设置在建木根部的入口位置，也就是原来NPC们进入寂空城的必经通道那个位置。”修说到：“不过我感觉不够。”
楚凝心中一愣，在这个时刻，她忽然间明白了修的意思。
“你是说——可能只设置一个码头，不够？”
“人流量。”修眯起眼睛，他的笑容被他稍微压下去了几分：“所有东西都会影响人流量。交通，城市，或者是交通枢纽。”
修的意思至此已经几乎说明白了。其实他就是觉得一个码头并不足够。在以往，雪原上能够容纳很多人，而此后，NPC们进入寂空只能依靠船运，来回本来就会消耗时间，因此，只设置一个码头，其实是不够的。
“海边可以设置多个码头，至于围绕在建木根部的那一圈寒冰墙，我可以设置成那一个圈的附近都是码头范围。”楚凝眨了眨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凝心中诧异，她扭头看着修。
他好像有什么更加好的方案。
“在海洋外围，当然可是设置好几个分割比较远的码头，从不同方向来的人都可以找到附近的码头登船，但是这样还是不能解决我说的问题。毕竟人流量，是指城市内的人流量，而不是使用码头的人流量。”修说到：“我在想，进入寂空城的码头可以设置多个，但是下船位置却只能在建木根部周围——也就是只有一个下船的码头，这样还是不对成，我说的多建造一点码头，是不仅仅多建造海洋边缘的码头，还需要建造更多的海洋中心，靠近城市的码头。”
楚凝稍微睁大了一点儿眼睛，修的说法让她非常感兴趣。只是，她暂时还想不到，应该如何在深不见底的水面上建造起更多的码头——而且这些多出来的码头，还必须能够非常方便地去往城市。
“水面上就算能够建出来码头，也不一定就能很近地到建木那里。”
“我没有说一定要到建木。”
“不到建木怎么可以到城市呢？”楚凝心中感觉到的疑惑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只是她的好奇，也伴随着这样的心情越来越明显：“码头不是应该——”
说到这里，她忽然间顿住了，就在这一刻，她惊讶地坐直了身体，她盯着修。
等一下......
这里面有一个差点被忽略的意思。
“明白了吗？”修这样问到。
楚凝歪着头，她的心中已经猛烈跳动起来。
修最开始就说了，利用近冰藤，但是这些东西，怎么能够建造码头呢？
然后他又说了，码头不一定要靠近建木。但是不要忘记了，码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码头的位置必须能够比较快捷地到达城市。也就是说，修的意思其实是在提醒楚凝，建造码头不需要一定依靠建木，如果要建造多个码头，码头不需要靠近建木，毕竟，只需要能够让人们安全抵达城市，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从建木上去，貌似没有这么重要了。
事实上，当设置着多个下船的停泊码头时，目光不需要放在建木上，虽然建木当中的通道，看似是通向寂空城的唯一通道。
但其实不然。
近冰藤，这些藤条缠绕在一起的时候，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坚韧的力量，并且足够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榕树气根——近冰藤从建木上方垂下海洋中，其实就像是榕树的气根一样，密密麻麻的气根，每一根都可以将人带上冰层之上，其实这样可以建造成新的码头。”修伸出双手比划着。
只不过，这些码头，并不是固定存在在某一个地方的，而是大量的，广泛地存在在海面上的，只要建木枝条伸展到的地方，都可以出现近冰藤。
好像挺有意思的。反正这些都是会收费的，人流越多，货币流通越厉害。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在黄泉之路的时候太无聊了，还不能下线。”修说到：“其实这个想法我也是忽然间想到的，就是觉得应该挺有意思。我也不觉得码头一定是固定的某个东西。而且建木的位置太特殊了，根本不能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设置，谁会想到必须在海中间设置码头？”
“是啊......”楚凝喃喃自语，只是经过修简单的提醒，她已经能够反应过来了，不过，仅仅只是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来的一点点蓝图，已经足够让她心情激动起来。
“码头的想法我说出来了，可是建造也不是很快就可以弄好的，这次没有建筑图册，建木也帮不了忙，应该只能靠NPC的能力了。”
“海边的和建木边上的码头只能靠他们，不过——”楚凝眯起眼睛，顿了顿：“不过，水上的近冰藤码头，应该不用靠他们。”
“对，而且近冰藤也不听他们的。”修笑了笑：“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海洋可是彻底将城内外的NPC们困住了，在码头出现之前，他们应该怎么办呢？”
楚凝转过头来：“先弄个桥好了。”
修：“？”
她站起来，张开双翅，手上开始有寒冰的光芒闪动。
“在其他地方不行，但是在寂灭之海，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楚凝回头说到：“虽然我没有设计的能力，建不起码头，但是一条小桥，还是可以的。”
“什么？”
“寂灭之海被上古冰楼冰冻过！”楚凝声音提高了一点儿：“冰楼在城内，但是我可以和它沟通，当初认主的时候，灵火和冰楼产生了联系，所以灵火可以充当传送冰楼能量的桥梁。我不需要冰冻整个海洋，所以，不用上古冰楼亲自过来，我只需要灵火，就可以搞定！”
“这片海洋，可以由上古冰楼进行简单的构建！”楚凝大声说到。
虽然不能建造出精美的建筑，但是依靠灵火传递过来的能量，将连接着建木根部和海洋边缘之间的一条宽两米的路线上的海水结成冰块，还是可以做到的。
楚凝放出灵火，火焰钻入水中，顿时，在水面之下，一大片白色的冰渣忽然出现。就在此时，从楚凝脚底下开始，她的前方后方，往两个方向延伸出了一条宽阔的，笔直的冰桥梁，这个完全是由海水忽然冻结形成的桥梁，在水下面被快速抬起，紧接着，桥梁形成之后，下方水中也忽然间开始结起竖直的巨大的冰柱子，这些柱子，恰好在水下顶住了上方的桥梁，形成坚固的桥墩。
一条跨海大桥，在瞬间成型。桥梁一端，连接着海边宛如沙滩的雪白雪原，另一边，一直通到建木根部边上，然后，一个长长的梯子跨过寒冰墙壁，一直延伸到根部入口位置。
“哟。”修坐在建木上，他看着这个桥梁从水中凭空出现。他忽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天和今天早上，楚凝所做的事情可以吸引这么多的目光。
因为，不是亲眼所见，永远不知道场景有多么震撼。
第六六二章 建设
寂灭之海正上方，一道身影正迎风立在空中，影子身上的黑色长裙被风吹起，隐约能够看见衣服上面金色的图案，腰上一束金色的腰带更是夺目璀璨，影子背后伸出一双完整的翅膀，一黑一白，翅膀边缘隐约有七彩流光，逆着阳光看过去的时候，那窈窕的身影背后，正拖着长至腰间的银发。
那就是楚凝，她浮在海洋上方，此时，她左手手臂上正缠绕着一条青色的小蛇，小蛇的额头上有一颗雪白的珠子。
“就是这里，下去吧。”
楚凝开口，却不知道正对着谁在说话，他伸出左手，上面的青蛇忽然往前爬动，直接一下子落下了海中。
楚凝双翅一压，自己也跟着往水面降落。青色的小蛇在碰到水面的瞬间，身影忽然间撑大了无数倍，那仿佛龙形的巨大影子直接钻入水下，一晃已经不见了。
刚才的青蛇，正是楚凝在离魂死海带过来的海蛇。
它带着鲛人国度落在了寂灭之海中。
楚凝收起翅膀，双翅化作灰色的披风柔顺地披在她的身后，她潜入水中。
海蛇应该会选择海底的位置，她往下方潜下去。
此时，距离上一次她和修想出码头的建设方法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在这几天里面，楚凝暂时放弃了连环任务，修也经常性地不知道溜去哪里做任务，而在码头的建设想法敲定之后，楚凝迅速地让郝慕安分配工作的人员。这一次，她除了动用寂空城的NPC们，楚凝也借用了其他城市的NPC。
至于白晓，因为他高级建筑师的身份，加上觅影楼老板的地位，他也找到了一部分副业玩家，在与他们签订了正常的协议之后，也让副业玩家们加入了建设的过程当中。
码头不能随便建造，一定要大气，而且必须要超过系统认为只是小打小闹的临界值，避免在下一次刷新的时候将新凿出来的地方复原。
楚凝建立出来的大陆冰桥此时正走满了人，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游戏世界里面可以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玩家们的热度似乎还是没有减退，至少，亚阳大陆这几天的人流量都很大。
在这三天当中，因为楚凝并没有去震旦，而是一直留在亚阳大陆，因此其他人能够放心地去隐藏地图练级。如果说要找隐藏地图，恐怕楚修还比自己要更加熟悉。也正在这几天当中，像是楚修，惊杀，还有夕风这些人，都陆续地升到了八十级。
每个人的属性面板当中，都会显示一个等级，被称作世界等级，也是整个游戏当中排行第25%的所有玩家等级的平均数，这在一般情况上，代表了主流玩家等级。
此时，世界等级是74级，和楚修等人相差六级，和楚凝相差十一级。
这个差距不会这么容易被追平的，毕竟在过往的时间里面，城战的奖励是非常丰富的。因此，这也是楚凝这么放心地将练级和任务的事情放下，专心建设亚阳大陆的原因。
一座城市能够带来多大财富，楚凝已经知道了，但是，一座大陆呢？
抛开现实世界，在这里就是彻底的实力与经济为尊，实力是个人的努力，而背景，则是一个人的气势。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还要比现实世界更加残酷，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法规。但是反过来说，这里的机遇，也更加的多。楚凝不会让其他人有追上自己的机会。
她看了看黑暗的海底，将火焰扔出来。在她重新落到那处海床裂缝的时候，楚凝看见，那裂缝当中，除了堵住的泥土，还多了一些白色的东西。
是近冰藤。
当然，这些藤枝，还有一个名字，是听音草，因此，即使只是潜水这样微弱的声音，也足以让这些藤条发现，此时，好几根藤条从裂缝当中钻出来，往楚凝这边延伸过来。
楚凝粗略地看了看，从建木根部之下往海床长过来的近冰藤，此时已经塞满了裂缝，这些藤条不仅缠绕着钻入裂缝的泥土当中，而且还有不少正生长在裂缝两侧，两边的藤条相互交叉拉扯，从远处看，这裂缝和上边的近冰藤，正像是一道伤口，和正要缝合伤口的针线。
这些小植物还是挺有志气的，至少想直接将裂缝“缝”起来。
楚凝看了一眼裂缝，她伸出手搓了搓左手上的寂空指环，那原本落阳留下的鲛人国度坐标点还能使用，毕竟当中坐标不是定在离魂死海，而是直接定在了鲛人国度。
她点亮了坐标点，身形瞬间从海底消失。
下一瞬间，她来到了鲛人国度当中。
不过她一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荆七的身影。
“......”这家伙为什么要站在鲛人国度入口？
“你没有回去震旦？”楚凝诧异地看着这位刺客，她感觉荆七有些异常，陆斯年可是在震旦上的，当初他可以将鲛人全族的能量全部拉过来输入陆斯年体内，现在难道是同情心泛滥了？
荆七似乎不打算说话，楚凝正要越过他的身边离开，冷不防地，荆七忽然间伸出了一条手臂，拦在了她的面前。
“干什么？”楚凝皱起眉头。
“你要去找谁？”
“你觉得呢？”楚凝眯起眼睛，这个地方不是震旦，而且在鲛人国度之内，荆七不会对她这个鲛人一族的恩人动手，或者说，在这个地方，就是楚凝最大的保护地。她顿了顿，随后说到：“上一次你说族长要休息，我没有进去，但是你不可能每一次都拦着我吧？”
荆七有一瞬间的呆愣，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知所措的神情，这对于这位刺客来说，应该还是头一回。
他是否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楚凝眯着眼睛看着他，问到：“你觉得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
正在荆七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的时候，落阳从背后过来。
“九尾小姐！”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故意过来解围的，祭司游过来，声音当中是不能掩饰的兴奋：“我出去看过了，海水的气息我认得，就是我们原来生活的海洋！”
“当然。”面对着温和的落阳，楚凝也勾了勾嘴角：“海水都是原来寂灭之海的海水，就算以后河流流动，可能水中会带上亚阳大陆上其他地方水源的一些气息，但是大部分还是会保持着原来寂灭之海的气息。”
“这样就很好了。”看得出来，落阳是真心地感觉到开心，不仅仅是她，或者还在这里的，以灵魂存在的所有鲛人，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寂灭之海。
虽然楚凝不知道海水和海水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或者对这些生在这里，死在这里的鲛人们来说，这片海洋，就是家园，里面的每一滴海水，都带着令他们熟悉的气味。
说完，落阳的目光移向了荆七的位置，她稍微收敛了几分笑容，落阳似乎是换上了一副更为严肃的面容来对待这个在英雄与凶手之间切换的人：“荆七先生，族长上次跟我说，在海蛇回到寂灭之海的时候，一定要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沉睡？楚凝敏锐地抓住了词语。
落阳一直是温和的模样，即使面临着灭绝，她也几乎不曾将自己绝望的一面显露出来。今天落阳对待荆七的那一点严肃和几乎被她隐藏得很好的排斥，或者在一定程度上，正彰显了她，甚至是整个族群对荆七的态度。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从荆七选择牺牲鲛人一族开始，他们就注定不可能是朋友。
但是荆七此时，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承受着来自这个族群的冷漠呢？是因为他想要弥补什么吗？
一个杀伐果断的刺客，在过去这么多年都坚持着自己的决定，难道在某一个时刻，他就忽然间改变了想法吗？
荆七没有说话，不过楚凝还是看见，他坚持着的身体，此刻稍微侧开了一点儿。
“跟我来吧，九尾小姐。”落阳眉眼柔软下来：“族长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第六六三章 种族分岔口
一个星期。
距离上次楚凝前去鲛人国度的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她和落阳唤醒了鲛人族长，看着她向族人们宣告了这一切的消息，楚凝参与了这一次的鲛人一族新生的庆典，而且，她依旧在庆典上，看到了荆七。
看得出来，除了落阳和鲛人族长，其他的鲛人，甚至是之前和楚凝交过手的大长老，似乎都不知道荆七的身份。这些半透明的鲛人灵魂，对荆七的存在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但是却又保持了极强的礼貌，鲛人族长对荆七的介绍，也只是说他是一个客人，因此，除了冷淡的落阳之外，剩下的鲛人灵魂，对荆七似乎都非常的友好。
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有着双腿的刺客，就是一手将他们推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
整个晚上，落阳都呆在一旁，和钟离靠在一起，不过楚凝发现，荆七永远只是孤独的一个人，而鲛人族长，也几乎没有和他有什么交谈。
而在那天晚上，荆七由始至终，只跟楚凝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
“回震旦之前，告诉我。”
......
因此，在一个星期之后，楚凝再一次来到了鲛人国度。
她找到荆七的时候，这位刺客似乎正在和鲛人族长说着话，落阳对于楚凝的到来表现出了非常高兴的神情，当然，楚凝从她急切地将自己带过去族长宫殿的动作来看，她猜测，或许落阳除了欢迎自己的到来之外，她还因为楚凝能够打断族长和荆七的独处而高兴。
楚凝完全理解落阳的心情，即使是善良的鲛人，只要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对荆七抱有什么好感。
除了鲛人族长，她对荆七的反应，连楚凝都感觉到了一丝好奇。
在落阳推开门的时候，楚凝正好看见荆七转过身来，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准备要离开的样子，此时他看见楚凝，似乎是愣了一愣，很快，他的神情当中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是时候了。——楚凝看过去，给他传递了这样的信息。
“九尾小姐。”族长朝着楚凝微微笑了笑。
楚凝勾起嘴角：“又过来打扰——我有两件事情。”
“什么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寂灭之海和鲛人一族的。”楚凝轻声说道，她看见族长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儿诧异的神情：“海洋已经稳定了，海面上的码头建设已经接近完成，我知道你们不能到海面上，但是海下都是你们的空间，而且......似乎你们能够在寂灭之海中游动？而且现在连通了河流，其实你们也可以在这片大陆的水下移动。”
“九尾小姐，因为寂灭之海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灵魂里面也传递着这片海洋的要素，所以我们能够在这片海里面游动，而不仅仅是在鲛人国度之内，但是......你的意思是？”
“我说的事情，和大陆规则有关。”楚凝顿了顿：“因为当初构建大陆规则，你们不想要公开你们的信息，因此我用了‘某种族’来代替，但是正如我刚才说的，如果你们以后可能在海水中游动，甚至在水网的循环效果之后，你们很快就可以逆着水流游入河道中，到那时候，你们很容易被人发现。”
族长神色恍然。
“我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是希望继续隐没下去，还是逐渐地开放种族？”
“我......”
楚凝看得出，鲛人族长的脸色当中，是明显的为难和焦急。楚凝很快就要再去震旦大陆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在那边呆多久，游戏世界里面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发生得很快，如果今天她不提出这个问题的话，恐怕鲛人在未来会被动地面对更多的问题。
楚凝心中叹气，真是操碎了心，哪叫自己还挺喜欢这些NPC的呢。
当然，鲛人留在这里，未来可能出现的价值，恐怕是非常震惊的。
“我不是要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答案，我只是先跟你们说一说。”楚凝对族长说到：“鲛人一族已经都是灵魂体，但是你们的灵魂体很弱，因为你们没有修炼的方法，也没有材料。”
她眯起眼睛：“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想封闭还是放开，如果想要封闭，我会保证寂灭之海中尽量不会进入其他种族，如果想要开放，我也会想办法。”
“九尾小姐，你——”鲛人族长双目当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光芒，其实楚凝说的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先不必说楚凝现阶段的实力，就是她经常和修呆在一起都能知道，鲛人国度内绝大部分的鲛人灵魂——或者说生魂，都是没有任何法力的，除了没有身体，他们和普通NPC没有什么区别。族内，恐怕只有族长和长老在内的很少鲛人灵魂体，还拥有战斗的实力。
他们很弱，而且没有方法。
其实楚凝也在赌，当然，最坏的情况，不过是鲛人一族像在离魂死海那样销声匿迹而已，而好的情况，就是他们开始开放他们的种族。
这不代表着就要开放他们生存的鲛人国度的空间，毕竟整个鲛人国度，只是一颗珠子，这个异空间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很多外来人的进入，楚凝所说的开放，其实是希望鲛人和另外的种族，贸易互通。
正如她所说的，鲛人没有修炼的材料，而鲛人国度当中，因为多年以来的灵魂状态和封闭管理，使得这枚珠子里面的国度当中，自然形成了适合鲛人生魂居住的大环境，而在珠子里面的国度当中，也生长着很多例如意识神草这样外界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码头已经开始建造了，因此，在面对着这么一大片海洋的时候，楚凝开始生出了另外的心思。
——一个水下的贸易驿站。
只是，这件事情，必须要花点时间，并且取得鲛人一族的首肯才行，也正因为如此，楚凝才从大陆规则网络这个角度切入，并且让鲛人族长一下子直面他们的状态和未知的未来。
隐藏自己，永远偏安一隅，失去往日刺客源头的殊荣；开放自己，面对着可能的危险，尽量使得自己能够在这片大陆取得一个生存的地位。
因为鲛人一族已经被划入规则网络当中，已经默认了他们存在的事实，加上寂灭之海就在这里，楚凝并不觉得他们会愿意离开这里。而长久的生活在这里，除了永远隐藏，就必然会面临着被发现的情况。
楚凝看似在问要不要在规则网络中的规则内容公开鲛人一族的名字，但实际上，她是要问——你们要不要改变生存方式。
楚凝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说得越多，事情越麻烦，她转过身去。
“第二件事情。”她轻声说到：“和荆七有关，因为他之前跟我说，如果我要去震旦大陆，跟你说一声。”
荆七看着她。
“而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楚凝舒出一口气，缓缓说到。
第六六四章 新的变化
“如果要走，那就走吧。”荆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好像只是说出去喝杯茶的意思，楚凝看了看他，这个刺客不仅非常沉默，而且还越来越沉默了。
应该有什么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这里发生了。
“那就走吧。”楚凝低声呢喃，她看了看鲛人族长：“那我们先走了，我下一次回来，还会来找你们的。”
鲛人族长愣愣地点头，楚凝敏锐地发现，她有一瞬间，看向了荆七。
楚凝转身离开这里，荆七更是身形一闪直接从这片空间消失，楚凝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留下来的一句话——
“我去大陆传送阵等你。”
.......
楚凝回到了寂空城，在城墙上，早已经有几个人影等待着她。她的目光首先看过去建木下方海洋的位置，从建木枝条中往下垂落了无数近冰藤藤条，藤条多数几根共同缠绕在一起，在没有风吹过的时候，这些藤条总是安静地刚好垂落到水面上，而此时，在有藤条垂落的位置，一块块巨大的浮冰正停留在藤条落下的海面上。
浮冰就是未来藤条码头的地面了，这些藤条，有人来的时候，将会交叉缠绕形成一张小巧的座椅。
楚凝收回目光，码头的建设如火如荼，出乎她的意料。她松了口气，转向了城墙上的其他人。
除了修之外，还有楚修，惊杀，明烛，沉凰，楚冰和夕风晓阳。
“飞鹤和剑者呢？”楚凝问到：“还有暮和晚？”在这样问的时候，她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一对剑灵兄妹。
“飞鹤留下来，他说等剑者也到八十级了就过去。”惊杀回答。
“暮他们俩还没有这么快到八十级，我让他们留下来。”
“好。”楚凝舒了一口气，一个星期过去，游戏主流等级达到了75级，当然，隐藏了等级的人不知道，而剩下公开的等级排行榜上的人，最高也达到了77级69%。
在这一个阶段，是对于楚凝等人的黄金时期。
因此，这一次，不仅仅是她和修前往震旦，就连楚修他们，也会跟着一起过去。
在游戏等级越高的时候，等级区域的压制将会越来越厉害，但是单级的压制将会变小。等级区域，其实就是以五级作为一个单位的区域，玩家和玩家之间，相隔五级，压制会很大，相对应的，如果两人相差是五级之内，那压制的能力将会大大减少。这是游戏后期对于高等级的玩家的一种约束，毕竟楚凝知道，一百级之后，每一级的升级，像她自己这样的练级方法，或者可以一个星期升一级，普通玩家，可能需要大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因此，游戏后期，升级最快的情况，竟然是城战还有任务。
每一级都难以升级的时候，五级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差距。游戏则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平衡玩家之间的水平。
因此，在这一个阶段，楚修等人可能领先了其他人一两级的样子，如果从现在开始转战高级地图，那么，他们逐渐被其他人追上来的差距，将会又一次被拉大！
这才是大家必须要去震旦的原因。
“那我们过去传送阵吧，荆七在那边等着。”
“就是你说的那个刺客？”楚修问到。
“嗯——鲛人帮他解除了刺客本源，他没有什么事了，估计会回去震旦神庙找陆斯年。”
......
楚凝等人来到传送阵，包括楚修在内，荆七这个刺客都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荆七对于楚凝带来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催促了楚凝一句：“快走吧。”
亚阳大陆的大陆传送阵，现在暂时还处于荒地的状态，因此附近没有玩家，更没有NPC，当然，当亚阳大陆发展之后，这个地方一样会遍布各种各样的足迹。不过现在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绝佳的隐藏点，因此，这一次他们这些人离开，并没有被其他玩家看见。
白晓不会离开寂空城，事实上，这个高级建筑师，现在等级才堪堪到达了50级，白晓根本没有心思练级，因此，他会留在寂空城，毕竟现在寂灭之海上要建设码头，他参与设计的话，也能增长建筑师经验，白晓非常乐意去插一手。而且，以他情报贩子的敏锐嗅觉，亚阳上有什么事情，他都能告诉他们。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楚凝对于她的每一个同伴的能力，都非常放心。
这一行人抵达了震旦大陆，首先映入眼中的，还是大陆上高耸的大陆围墙。楚凝没有打算跟他们过去练级，毕竟她还要跟着荆七回到震旦神庙，继续她已经落下一个多星期的任务。因此，她和修在这个地方和楚修等人分开，跟着前面的刺客往震旦大陆浮决城过去。
刚刚八十级的等级，楚修等人在震旦的人们看来，应该就是不值得关注的人，这种对他们的评价能够在短时间内保护他们。
这一边，荆七在空中凌空飞起，失去了刺客本源似乎丝毫没有对这个刺客的能力造成什么影响。楚凝几乎可以肯定，荆七和鲛人族长之间应该有什么事情，只是她估计问也问不出，还有可能惹怒这位冷漠的刺客，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三道身影回到浮决城上，一闪而过之后隐入了上空。
修牵着楚凝，最后来到了震旦神庙之内，楚凝才刚刚进入房间，就已经看见站起来的陆斯年。
“回来了？”看见荆七，陆斯年的神情也似乎稍微松了口气，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
荆七没有说话，回答陆斯年的，是来自他那边的一个轻微的点头。
很快，裴恒之推门从里面的房间出来，无论什么时候过来找他，他总会在同一个房间推门出来，楚凝看了看他的脸上，她忽然发现，裴恒之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有问题。”裴恒之说到。
“什么？”
“剑灵兄妹的因果封印珠，有问题。”裴恒之抿了抿唇：“你确定你真的从他们手中拿过来的封印珠？”
楚凝一愣：“我看着他们从通天阁里面取出来的珠子。”
“......”裴恒之顿了顿，他皱起眉头，似乎正在烦恼些什么东西：“因果封印珠里面，好像多了一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我暂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说到这里，裴恒之忽然抬起头看着楚凝：“拜托你去再找一次剑灵兄妹吧，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拜托——楚凝心中一沉，看来裴恒之苍白的脸色背后，隐藏的问题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严重，此刻，这位神族祭司，甚至以请求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也就在此时，楚凝发现，她的任务面板，发生了变化。
“好。”她抬起头来，这样说到：“我再去找剑灵兄妹。”
第六六五章 焦殷
楚凝和修再一次来到了死亡密林。
她和修都不是剑灵或者剑仙，因此对于这片常年只有剑灵兄妹居住的地方，他们俩就是外来之人，而且这个地方压制很大，根本不能飞行，也就是说，上一次楚凝他们沿着林中立交慢慢地走上去，这一次，也还是要这样。
两人老老实实的往上爬去，大概是没有下雨，因此林中树枝缠绕形成的“立交桥面”还算容易走，上次的智能地图已经记录下这片空间的构造，楚凝根据地图，顺利地找到了原来悬在山壁间的别墅，当然，她并不是要到这里，毕竟，从这山间别墅开始一直到天上的剑仙居所，还有很长的距离。
两人继续往山顶爬去，找到了那一个小池子，紧接着两人跳入水中，顺着上次的记忆找到了漩涡，并且进入了上次见到的高耸入云的中空管道。
当然，这根管道保持着上次楚凝离开的状态——灌满了水。
两人开始往上游去，这或者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即使有神魂之链给自己补充体力，楚凝依旧感觉到了疲累，而她趁着划动双手的间隙看了看修，她发现，就连修也已经露出了一些疲态。
两人最终还是从水面出来了，管道尽头就是一个位于云端之上的井口，上次她走过的路还保持着原状，她拉着修走了过去。
三个半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云边上的剑仙别墅。
这大概是楚凝知道的，最难到达的地图了。
“人都在。”
不过，两人还没有顺着宅院之内的路找到最后方的那间小竹房，楚凝已经在门口位置看见剑仙，而他的背后，正立着一红一蓝两道身影。
“啊，对啊。”楚凝随口回了一句，她看过去剑仙的位置。
“你知道我们要来？”
“大概吧。”老人轻轻笑了笑，他身上的衣服略带灰色，云端不时吹来微风，他的衣服就像是最为柔软的丝绸一样，正顺着风向猎猎飞舞。
“因果封印珠出现问题了。”楚凝直接说到。
“我知道。”
她一愣，剑仙都知道？
“先进来吧。”剑仙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还是我的问题。”
楚凝和修对视了一眼，她看见修摇了摇头，很明显，这个地方是一个意外，修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过现在为止，已经有太多的东西出乎修的意料了，此时，无论是楚凝还是修，都不觉得太过吃惊。
剑仙还是带着两人回到了小竹房。
里面的方桌早已经放上了五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清茶，楚凝和修按照上次的座位坐下来，由始至终，剑灵兄妹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楚凝觉得，这一次再见到这对兄妹，竟然比上次见到的还要更加冷漠，而且麻木。
麻木——是的，楚凝的心中，很自然地生出了这个词语。
“封印珠......”老者张口说话：“不是他们兄妹的封印珠。”
“什——”楚凝神情一震：“你们用了其他的替代？”
“不，不是这个意思。”剑仙说到：“我的意思是，当初帮助迦楼罗承担因果的，其实不是他们俩，而是他们的父亲。”
“父亲？”
“他们的父亲，叫令狐昊天，多年前和我是好朋友。”剑仙脸上露出了一份回忆的神情，楚凝听见他这样说到：“他才是最初的剑仙，而我剑仙的称呼，其实，是因为他死了，所以才会转至我的身上。”
楚凝抿着嘴唇，看来仙之间，也会讲究传承，但是，这样的传承，还能指定传人的吗？
仿佛是知道楚凝心中正在想些什么，因此，剑仙开口说到：“除了他，我的剑术是最厉害的，因此，传承之力自动给了我。”
说到这里，剑仙抬起头来：“令狐他，死于仙魔大战。”
楚凝抬起头来，她无意间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兄妹，他们的神色，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们在谈论的东西，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我明白了。”一旁的修开口：“承担迦楼罗因果的，应该是上任剑仙令狐昊天，是这个意思吧？”
“......”剑仙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
楚凝迅速地反应过来：“所以，我拿走的因果封印珠里面，封印的是谁的因果？”
“是暮和晚的。”剑仙这样说到：“他们......是令狐的儿女，在令狐死的时候，因果通过血脉传给了当时还没有出生的他们。”
“等一下。”楚凝忽然间眯起眼睛：“他们的母亲是谁？”
“看来你抓住要点了。”剑仙笑了笑：“令狐喜欢的，是一个人类，名为焦殷，仙魔大战的时候，焦殷亲眼看见令狐死去，然后，在大战之后生下他们，也失踪了。”
“失踪了？”楚凝皱起眉头：“令狐昊天身上有因果之力，这份因果之力通过血脉传给兄妹，但是，焦殷呢？兄妹俩是从她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
“你说得没错。”剑仙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也是这几年才明白的。当时，谁也没有将焦殷这个人类放在眼里，包括我——仙魔大战之后，她失踪了，留下这双兄妹，我和其他很多当时的同伴找她，但是她一个人类，行踪却忽然间完全消失不见，所以我才收养了他们兄妹俩。”
“......”楚凝听着剑仙的话，她总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暮和晚越长越大，原本隐藏在他们身体里面的因果之力重新出现了，当时，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因为害怕自己死亡，因果之力会从身体剥离并且附在附近的人身上，因此，他们要求将因果之力从他们身体里面提取出来。”
“但是剔除因果，必须要让因果之力认为他们已经死亡。所以，他们放弃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任何情感，在意识脱离身体进入剑中的时候，因果之力才被蒙蔽过去，自动脱离，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将因果之力封印在因果封印珠中，存放在通天阁内。”
“我大致明白一点了。”楚凝舒了口气，她看了看那对几乎没有动作的兄妹：“现在我带走的因果封印珠，不是令狐昊天身上的因果之力，而是兄妹俩的因果之力。裴恒之跟我说，因果封印珠出现问题了，我想，问题应该出现在焦殷那一边吧？”
“对。”剑仙说到：“她失踪了一千年，一个人，不可能活这么久，虽然她是一名修道者，但是也只有几百年得寿命。但是，这么多年了，直到几天前，就在因果封印珠被你取走之后，我才感觉到，令狐剩下的因果之力，出现了。”
“出现了？”楚凝一愣：“在哪？”
剑仙没有马上说话，他转向了修的位置：“正常来说，焦殷死后，应该在黄泉之路。”
“但是——”随后，剑仙顿了顿：“她没在。”
楚凝也转头看着修的位置，她看见修的神色一转，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紧接着，她听到修这样说到：“是魔族！”
“对，魔族......”剑仙叹了口气：“时隔千年，焦殷身上来自令狐的因果之力，出现的地方，是魔界。”
楚凝没有说话，她已经大约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可能要去哪里了。
“你们......恐怕要去找到魔王询问一下了。”果然，剑仙紧接着便这样说到：“听说现在的魔王，还算是性情温和。”
“......”慕容焰那家伙，应该和性情温和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和施邪比较，也还算是可以。
魔王......楚凝明白过来，为什么裴恒之说因果封印珠出现问题了。这枚珠子封印着剑灵兄妹身上的因果之力。令狐昊天通过血脉将因果之力传给兄妹俩，孕育他们的焦殷自然也会被传染。但是因为系出同源，因果封印珠会和焦殷身上残留的因果之力有呼应。因此，在楚凝将因果封印珠带过去给裴恒之，然后让裴恒之释放因果之力的时候，焦殷身上的因果之力，也会产生波动。
也就是为什么，在因果封印珠离开通天阁之后，剩下的因果之力才出现。
因为就在那时候，剩下的因果之力才能够产生波动。
而且——魔界，连剑仙也能察觉到的信息，相信裴恒之早就知道了。这也就是他说的，因果之力出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迦楼罗差点被魔族杀死，现在，一缕因果之力出现在魔界。
楚凝看了看自己的任务面板，上面的任务内容，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八环
任务要求：弄清焦殷身上发生的事情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找到魔王慕容焰，了解令狐昊天妻子焦殷失踪后发生的事情，剔除她身上的因果之力。]
看见这个任务描述，楚凝心中一凉。
——剔除她身上的因果之力。
因果之力还在她的身上。
就这一句话，足以证明，焦殷还活着。一个人类，不可能活一千年，也就是说，现在身处魔界的焦殷，很有可能，已经是一个魔族！
第六六六章 大钟迷宫
结果又要找慕容焰了。
“慕容焰可能在红钦茶园吗？”
“先去那边。”修点了点头：“就算不在红钦，估计也在奇阵里面。”
在震旦大陆这个范围上，楚凝两人找到慕容焰的地方，就是慕容宅，这个心脏化成的宅院似乎会在奇阵当中到处穿梭——当然，这些似乎都是因为当时凤凰的原因才存在的，现在凤凰已经被解救出来，因此寻福楼自然也消失不见。而慕容宅，没有了寻福楼，其实也就没有了太过明显的留下来的理由。
因此，此时楚凝和修两人，也完全不能确定，魔王究竟在哪里。
红钦已经近在眼前。虽然楚凝知道，这处地方经历过巨大的变革，但是至少从表面来看，还是一片平静的样子，建木带着两人降落在地面上。楚凝跳落地面，她看见，在茶田之内，有很多的工人正弯腰工作着。
不过，茶仙李年呢？还有那嗜酒如命的陶酒呢？
楚凝拦住了刚好路过的一个工人：“请问，茶园的老板李年在哪？”
“李仙人在寻福楼。”
“寻......”楚凝诧异，她和修看了一眼，随后问到：“寻福楼在哪？”
“那一边。”工人伸出一条手臂，手指指着茶园背后的大山：“翻过这座山，寻福楼在另一侧的山腰上。”
......
两人乘着建木飞上半空，幸好这里并没有飞行压制，至少已经不需要他们爬山了。楚凝坐在建木前端，她往下看去，因为红钦的附近都是大山环绕。这座隐藏在山中平地的茶园，除了正门对着一条特意建造出来的蜿蜒大道之外，剩下的，都是连绵不绝的山体。而此时，建木正从山体的正上方掠过。
在越过山顶之后，山的另一边缓慢地露出来。
寻福楼在另一侧的山腰上。
楚凝记得这个位置的说明，她的目光顺着建木飞行的位置看过去，而在越过了山顶之后，楚凝看见的这一座山的背面，是完全和山前面的景象不一样的情况。
从山头另一边开始，整座山，仿佛被从中间切开一样。与其说这是一座山，倒不如说这里只有半座山。
面对着红钦的那一面，是完全郁郁葱葱的样子，而背后，则是一整面的峭壁。如果不是特意拐过来看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这山背后的情况。
建木落了下来。
“在那边——看得到吗？”修在楚凝背后开口说话，他的手指指着前面的一侧山体位置。
楚凝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在此时，她看清楚了修所指的位置上的东西。山体半段，一个若隐若现的高塔，就这样奇迹般地矗立在几乎垂直的位置。
整座山，因为背面就像是被刀子从上往下切下来的切面一样，大概是八十度左右，接近垂直的样子。而那高塔，又确实是非常笔直，而且高耸的塔状高楼。
仔细看过去，恐怕有十层。
倾斜得厉害的峭壁上寸草不生，露出土黄色坚硬的石壁，看似光滑的山体上，那笔直往上的高塔，就像是这面峭壁上伸出来的一根石柱。
寻福楼，除了这个地方，还能是什么呢？
楚凝心念一动，建木直接压下叶子前端往下飞去。在建木的接近下，楚凝也看清楚了这个高塔的样子。
不过只是看上去像个高塔，这个建筑，是个钟楼。
因为，在这高塔的最上面三层的位置，分明是中空的，通顶的空间，中央，挂着一口大钟。
黑色的，看似很久都没有响过的大钟。
两人最终落在了栏杆上。楚凝直接站在上面，一只手攀着旁边的栏杆。面前的大钟正静止在中间，钟上清晰地刻着一只生物的样子，而旁边用来撞钟的大梁，上面也能看出来一条巨大鲸鱼的刻纹。
钟上面的，是蒲牢。传说这只家伙只怕鲸鱼，只要碰到鲸鱼就会发出尖叫声雨，高亢而且清亮，因此大钟上面似乎总是刻上蒲牢的样子，而在大梁上刻上鲸鱼。
估计蒲牢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设计吧。
“下面没有入口。”在附近溜达一圈的修张开翅膀飞回上方：“我们就从这个空间下去好了。”
两人沿着大钟中间的空间飞了进去。虽然外面还是白天的模样，但是在高塔密不透风的内侧当中，楚凝几乎看不清楚什么东西。她将灵火召唤出来，紧接着，在火光的照耀下，直接落在了大钟之下的楼层。
这应该算得上是七楼的地板，不过这一层，没有任何的装饰和家具，也没有任何的架子或者是法阵的痕迹。
什么东西，也没有。
包括入口。
“下不去了吗？”楚凝问到。
修没有回答，他在黑暗中绕着这一层绕了整整一圈，最后，由回到了楚凝的旁边。
“没有往下的入口。”
“这个地方是不是太暗了。”楚凝看了看四周：“一点光……都没有投进来。”
“你往上看。”修对她说到。
楚凝一愣，随后抬起头来，她的目光才刚刚移向上方，就在这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修想要说什么。
现在，他们两个人正站在这座高塔之内，仰望着上方的大钟。不过这个时候还是白天，而楚凝却连大钟都看不到。
大钟之外的栏杆，根本就没有铺木板，但是这个时候，不仅仅是这一层没有一丁点儿光芒，就连上面的栏杆位置，本应该透入阳光的地方，都已经是漆黑一片。
现在，她所看到的所有地方，都只有灵火照耀的地方。
“有点问题。”楚凝喃喃到，她张开翅膀，直接往上飞起。
眼前的漆黑没有因为她的往上而变得明亮，她所能看到的，还是一片漆黑。
楚凝伸出手去，她感觉这里应该是大钟的附近，但是，当她伸出手的时候，却摸不到任何东西。
等一下，那口黑色的大钟呢？
黑色？
楚凝心中划过一道闪电，她忽然间明白过来。
没有大钟了，因为这里，就是大钟！
“我明白了。”她开口说到，因为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背后修也飞上来的声音。她知道他就在背后。“这里没有大钟了，里面是黑的一片，我们应该不是往下去了，我们应该——在大钟里面。”
她转过来，灵火浮现上来，照亮了修的脸。
“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这样说到。
楚凝想了想，心中一动，背后翅膀忽然扇动起来，紧接着，她朝着其中一边猛地飞过去。
如果真的是在大钟里面……
她没有飞多久，大概只是一两分钟——当然，这一两分钟飞过的距离，也已经非常厉害了。
也就在此时，她碰到了尽头。
她伸出双手碰触的时候，摸到的是一片冰凉而且坚硬的东西，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点点的花纹。
真的是在大钟里面。
楚凝心念一动，灵火飘了过来，在火焰靠过来的时候，楚凝看清楚了上面的刻纹。
那似乎都是一条条弯曲的线条组成的图案，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复杂的迷宫。
不，不是像，而是……真的就是！
“迷宫。”就在此时，背后的修也开口说到：“这些线路……”
“嗯。”楚凝收回双手，她感觉到自己手指上似乎沾上了一点什么东西。
她搓了搓手指，上面是一点粘粘的黑色的污渍。
好像是那些迷宫线路凹下去的地方……
灵火飞了过来，楚凝看到了那些凹缝里面黑色的东西。她一愣，将指尖放在鼻尖上。
有一阵淡淡的蜡油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吗？
她心中一动，灵火按照她的心思直接飞了过来，在大钟的内壁上绕了一圈，就在此时，大钟被火焰转过的地方，直接燃起了一阵蓝火。
蜡油——这些在大钟内部刻上去的迷宫纹样，凹缝中都是蜡油，被生命灵火一点，直接成片亮了起来。
从楚凝面前的那一个点开始，霎时间，整面内壁，爬上了蓝色的幼火。
迷宫图，整面迷宫图，就用这种方式，在漆黑的空间中，忽然间展现开来。
“我们要找出口！”修忽然说到：“蜡油不多，估计很快就熄灭了。”
“出口……”楚凝心中恍然，对，出口，他们要找的，本来就是通向下层的出口，而迷宫，不正是给人寻找出口的吗？
第六六七章 走迷宫
蓝色的火焰爬上内侧迷宫上，借助凹缝当中的蜡油成功将内壁的所有迷宫形状勾勒出来。此刻，楚凝看见的，除了完全闪耀着莹莹蓝光的一条条线条之外，她更关注的，还是另外的方面。
出口——迷宫出口。
这些线条看起来非常混乱无章，虽然两人并没有身处迷宫当中，但是因为大钟之内的异空间似乎并不只是如同外表看上去的那样，而是宽广了很多，加上迷宫正是刻在大钟内壁当中，此时这些蓝色线条画出来的迷宫场景，就像是一个半圆形穹顶出现在楚凝和修的面前、背后、头顶。
“这样子应该找不到。”修皱了皱眉头。
楚凝想了想，她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灵火点燃了蜡油，但是灵火不需要一直在那上面呆着，此时楚凝将灵火召唤回来，同时，她将一枚火焰分成了十几个小的分身，这已经是现阶段的灵火能够分出的最多分身数量了。
“走。”她轻声念到，灵火分身四散开来，附着在迷宫之上，每一朵分身沿着迷宫当中的道路开始飞速移动，更神奇的是，灵火经过的位置，分身总会碰到将道路勾勒出来的两边凹缝的蜡油，随后，蜡油会被灵火分身勾出部分涂抹在通道上，使得通道表面也开始爬上蓝色火焰。因此被灵火经过的迷宫道路上，会闪耀出整条路上的蓝色光泽。灵火分身就像是一把刷子一样，将经过的迷宫道路刷上了蓝色的颜料。
“好办法！”修一看便明白过来。
将灵火分身放入迷宫，相当于同时有十几个人进入迷宫，而且灵火通过的道路，当时通过的灵火可以和燃烧的蜡油内的火焰反应标记，使得原本的火焰颜色更深一点，这样就可以知道，究竟哪些道路，是灵火曾经通过的地方。
楚凝不需要记录路线，因为，此刻她并不在迷宫当中，她只需要灵火找出出口就可以了。
“你的无根之火也可以。”楚凝看了看修。
修点头，摊开手掌，明明他的手掌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但是楚凝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火焰的气息，她看着修将手往下翻转压去，随后，黑暗当中，一个轮廓出现。
那是一个白色的轮廓，看得出来就是一枚火焰的形状，随后，这团火焰也分成了十朵左右的小火焰。
楚凝看见，这些看上去只有轮廓的透明火焰分身，各自往迷宫的不同方向飞过去，附着在迷宫通道上，而且，在这些只有轮廓的火焰分身经过的地方，道路两侧，在凹缝中透出来的蓝色火光，都不见了。
也就是，无根之火分身经过的地方，蓝色火焰直接熄灭不见。因此，此刻两人的两枚火焰，都各自有了各自的标记方法，生命灵火经过的地方，整条通道会变成蓝色，而无根之火经过的地方，道路两侧的蓝色火焰会直接熄灭不见，因此，此时被蓝色线条勾勒出来的迷宫，被无根之火“蚕食”的同时，也被生命灵火慢慢地涂上颜色。
但是，迷宫面积实在是有点大，即使现在一共数十朵灵火分身一同工作，速度也还是太慢了。
“不行。”楚凝说到：“我们不能只是等着。”
“用意识。”修迅速地说到：“用意识搜寻试试看，震旦大陆上几乎每个人都能意体分离，说不定迷宫里面也有意识。”
楚凝点头，她召唤出建木，两人爬上去之后，直接抽出身体里面的意识。
“灵火分身在那边延伸过来，我们去另一边。”或者是因为意识外露的原因，此刻楚凝捕捉到的修的声音，带有一些空灵的气息，她应了一声，意念一动朝着迷宫另一侧过去。
她抵达的另一侧，蜡油还在安静地燃烧着，灵火还有很长时间才能来到这个地方。楚凝将自己的意识体稍微压缩，随后，她忽然间放出一部分意识。
在她感觉到疲惫的同时，意识被她发散分布出去。
这就和意识搜寻的作用差不多，意识掠过的地方，正在燃烧的火焰都被忽然移动过去的意识吹起，火焰稍微抖动的时候，被楚凝的意识引出，直接离开了蜡油的位置。
被楚凝的意识掠过的地方，陷入了没有火焰的黑暗环境当中。
楚凝心中一喜，这个方法也可行，脱离了身体的意识会灵敏很多倍，而且这个迷宫当中，许多条通道走到尽头都是死路，因此楚凝的意识其实要做的事情很少，也就是将所有尽头是死路的通道“熄灭”就行。
想来，修也一定是这样做的。
大钟之内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只剩下火焰偶尔会发出的刺啦的燃烧声音。从灵火将蜡油点亮开始，大约已经过去了15分钟，现在的蓝色火光开始渐渐衰弱下来，光线也暗淡不少。
整张大钟迷宫，被两人加两团火焰，一同搜寻了大约三分之二的范围。
最初，火焰是从大钟竖直的内壁开始搜寻的，而楚凝与修也是如此，也就是说，无论是意识还是灵火，都是从大钟边缘开始进行搜寻的，此时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地方，几乎都是大钟的顶部。
楚凝再次压缩意识，吸收了上古孔雀意识的她，意识体已经大大增强，此时她放出身体的一半意识，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痛苦疲劳，她只是感觉到了一阵轻度的麻痹的感觉，疲劳程度并没有加重。
就剩中间了，加快速度啊。
楚凝这样想着，顶部的火焰光芒再一次暗淡了一点。她将自己剩下的意识压缩成一粒白点，瞬移到大钟顶部。
出口......既然下方的钟壁都没有迷宫出口，蜡油估计还能再燃烧几分钟，自己要不要从这里开始试一试？
“你要做什么？”
楚凝的意识移动造成的波动使得修稍微分神出来，他的声音从几乎是黑暗的环境中传来。
楚凝有些犹豫，被修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此时她停了下来。
时间还是差了一点，现在还能忽然加快速度的方法，也就只剩下意识爆炸。
将自己的意识压缩在一个点内，在爆炸的瞬间，利用速度将意识飞快地放出去，此刻的意识会获得比刚才放出的意识更快的速度。就像当初，楚凝在天风城外压缩并且放出意识，让意识进入城中寻找子空一样。
“等一下。”楚凝顿了顿：“如果还是找不到出口，我再放出剩下的意识。”
“不用。”修的声音传过来，就算楚凝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假如有身体的话，应该会出现的表情。紧接着，她听到了修这样说到——
“我用法器试试看。”
法器？楚凝忽然间想起来，修的法器就是那只从赑屃那边夺过来的布袋子。
那只东西，有用吗？
她这样想到，而修的意识已经消失，似乎是因为他回到了另一侧的身体之内，不一会儿，楚凝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灵魂的波动，她看过去，布袋子正凌空飞起。
一阵轻微的压制的气息从布袋子的位置传过来。
“虽然不能意识搜寻，我每一次攻击都会储存一点能量值，现在可以放一次技能。”
“什么技能？”楚凝好奇。
“灵魂搜索。”修回答，他的声音似乎是从距离自己很近的位置传过来的：“只能用一次，只能在顶部放。”
“一次就够了。”楚凝松了口气，能够不使用意识爆炸的时候，还是不要使用了。
“也对。”修这样说到，从声音中，似乎能够感觉到他蕴含的一点笑意。
第六六八章 平衡
楚凝浮在一旁，她能够“看见”修的法器——那个布袋子浮在黑暗当中，它靠近大钟的顶部位置，忽然之间，布袋子张开了袋口，就像是有谁抓住袋口边将它打开一样。也就在此时，一道暗红色的光团从中出现。
也就在此时，楚凝感觉到了身侧掠过的一阵明显灵魂波动。那暗色的气团直接脱离袋口，在往上升起的时候，气团逐渐增大，在上升了片刻之后，楚凝看见，那气团子，在瞬间直接爆炸开来。
然后，无数强大的灵魂气息，直接席卷过来——即使是是意识体的自己，也不免得被吹得振动了一会。
无声的爆炸之后，那团迅速散开的暗红色气团，在四散的同时，被它的气息掠过的大钟顶部，那剩下还没有被排除完全的迷宫，此时因为灵魂气息的经过，正在燃烧的迷宫通道上，火光摇曳。
渐渐地，火焰开始熄灭。
但是，剩下的那一点顶部的迷宫，上面的火焰也不是完全熄灭，楚凝看见，在某一处地方，火焰被单独留下来了。
就是那个地方！
楚凝心中一喜，她直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她睁开眼睛，她从建木上跳下来，背后翅膀张开。
“是那个。”修说到：“灵魂搜索会将不相干的东西去除。”
“那就对了。”楚凝自言自语。
这个地方已经几乎靠近大钟顶部了，确实就是刚才他们还没有搜索到的地方。
这处到最后还在燃烧的地方，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熄灭。
“走吧，趁我们还能认得这个位置。”
楚凝点了点头，她跟着修往火焰刚刚熄灭的位置飞过去。越是靠近大钟顶部，她便能越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大钟顶部的某些召唤的气息。
召唤——楚凝敢肯定，她不会感觉错的。
这一次，那一段看上去并不近的距离，却在几秒之内就靠近了边缘。楚凝看见修伸出双手，他明显地碰了碰那处最后熄灭的地方，而那原本坚硬的内壁，此刻就像是棉花一样，被修的双手一压，直接被压瘪下去。
下一瞬间，那处被压下去的地方亮起了一阵白色的光泽，瞬间，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楚凝翅膀微微颤抖，她也按照修的样子伸出双手，白光重新出现，她只感觉到一阵吸力包裹着自己，下一瞬间，她的双脚已经站在了地面上。
咦，出来了。
忽然出现的光线让她稍微眯了眯眼睛，随后，她看见，自己和修两个人已经站在了一处宅院之内。
对于她来说，这处宅院其实并不陌生，因为这里，就是慕容宅的大堂。
楚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已经听到了从旁边走廊传出来的声音。
“你们怎么又来了。”
“……”楚凝发现，这阵子已经有好几个人对她这样说了。
难道自己真的很不受欢迎吗？
她翻了个白眼，虽然对方不一定看得到：“有事才过来。”
“什么事？”声音响起，走廊背后闪现出一道身影。
慕容焰从背后转了出来。他浑身都是深紫色的长袍衣服，只是在肩上隐约可见一丝鲜红色的小鸟形状的气息。
虽然只剩下一丝，但是那就是凤凰的核心意识，楚凝曾经亲自接触过，这样的气息她是不会认错的。
即使凤凰舍弃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它已经被施邪的魔气侵染太久，要想完全脱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或许是凤凰幸运，它这一次碰上的魔王，反而和施邪完全相反。
或者，当年的仙魔大战，并不是建立在这两个种族上的战争，而只是，建立在施邪这个人，和其他种族的战争而已。
现在，脱离了施邪的掌控，而且施邪终于灰飞烟灭的时候，这只一直不得翻身的凤凰，现在应该已经放心了吧。
不过，作为熟悉游戏背景的楚凝来说，她知道，这只凤凰身上的魔气，代表了什么。
凤凰的魔气，说明这只凤凰，即使在很久之后能够重新凝出身体，或者也永远属于魔族了。
平衡——凤凰归于魔族，应该还是为了平衡因为大战之后衰败的魔族的能力，同时，仙魔大战的胜方——也就是除了中立的鬼族，敌对的魔族之外的所有种族之外——他们的实力，被削弱了。
换言之，原本战后的平衡，应该是出现了倾斜，而且从凤凰的情况来看，恐怕强大的，还是大战胜利的这一方。
楚凝心中生出了一点好奇，不知道在人族，妖族，神族各种种族当中，悄然壮大的，又是哪一方势力呢。
“你在发呆。”慕容焰看着楚凝。
楚凝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哦……”
“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想要问一个人的信息，因为据说，这个人好像这阵子被发现在魔界。”
“嗯……”对于刚才楚凝的走神，慕容焰没有太明显的在意，此时听到她的话，不禁露出了一点儿思考的神情，他想了想，随后说到：“让我猜一猜，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一个女人？”
“……”楚凝看着慕容焰：“那个人之所以被人发现，就是因为某件事情引起了她身上的反应。”
“好了，我知道了。”慕容焰摆摆手：“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楚凝眯起眼睛：“那——”
“那现在跟我来。”慕容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跟我去见她吧——我想，这就是你们俩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吧。”
第六六九章 魔化器皿
慕容焰看上去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楚凝过来一样。面对着楚凝刚才说的话，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而是爽快地带着楚凝和修前去找他们要找的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们要找谁？”
慕容焰带着两人拐进了慕容宅后面的走廊，他的步伐很快，而且没有犹豫的感觉，楚凝跟在背后，轻声问到。
“你们来找我，应该也不是来叙旧，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旧可以叙。”慕容焰一边走着，还趁机吐槽了一番，“你们要来找我，也只能是关于魔族的什么事情。前几天，她忽然间发狂，而且从引起她发狂的情况来看，很显然是从震旦神庙的方向过来的，其实不难猜出来吧。”
“她。”楚凝低声呢喃。
“焦殷。”慕容焰补充道：“你们要找的人。”
果然没错。
“对，我们就是要找她。”
“不过，人嘛......”慕容焰停顿了一下：“她应该，算不上是人了吧。”
“她已经是魔族了？”
“我也不知道。”慕容焰这样回答。
楚凝诧异，无论慕容焰报以肯定，或者是否定的语气，她都能够接受，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魔王，现在面对着她的疑问，他竟然回到——我也不知道。
他堂堂魔王，不知道焦殷是不是已经成魔。
“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此刻，三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慕容焰没有回头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他抬起左手，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门，慕容焰大步跨了进去。楚凝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就是那个意思。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凝心中愈发好奇起来，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在她跨越大门进入之后，她来到了一处黑暗的地方。
乍一看，这个地方就是一个牢房的形状，有着无数间牢房，但是这些牢房里面，似乎都是空的。
慕容焰目光不移地往前走去，很快，楚凝发现，在他走过的每一间牢房，都会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在空荡荡的牢房出现，然后，慕容焰过去之后，这些雾气将会重新消失不见。前面，还有更多的，看不到尽头的牢房，此刻这条走廊，仿佛能够延伸到天边。
雾气......楚凝心中恍然，恐怕这些雾气，就是囚犯吧——这里不是人界，作为魔，楚凝其实并不知道他们正常存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因为前世当中，直到她穿越虫洞，游戏里面都还没有大规模地出现魔族的身影。她对于魔族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单个的人形魔族上。至于魔族之内，是不是像妖族一样还会细分成不同分部，其实还没有人能够知道。
看不到尽头的牢房。
慕容焰一直在前面走着，动作非常规整而且重复，楚凝和修跟在背后。
“你觉得——”楚凝开口。
修似乎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苍鹰没有反应，灵魂应该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什么幻境。”
修收藏的灵魂里面，除了大部分的战斗灵魂之外，还有一小部分的非战斗灵魂，包括有加血的，辅助的，或者是像幻灵那样能够感应到不超过自己等级太多的幻境的灵魂。
苍鹰现在果然安静地停在修的肩膀上，发现楚凝看向自己的时候，苍鹰扭开头，用喙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在这条笔直的，光线暗淡的走廊上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甚至还会更长，楚凝终于发现，前面的慕容焰，总算停下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
“喏，她在那。”
前面的慕容焰头也不回地说到，楚凝心中一愣，她快步走上前去，此时，在慕容焰稍微侧身让开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直被慕容焰的身体挡住的正前方景象。
在这个两旁全是牢房的走廊尽头，依旧还是牢房，尽头的那一个牢房似乎特别大，同其他的牢房相比，起码大了两倍。因为慕容焰的靠近，原本空荡荡的巨大牢房当中，隐约现出了一点儿的黑色雾气。
楚凝眯起眼睛，虽然这个牢房空间比较昏暗，但是却并不是完全漆黑，至少，在走廊上偶尔会出现的火把，使得她还能勉强看清楚这里的场景，和这里被囚禁着的东西。
比如眼前的这座巨大的牢房里面的黑雾。
楚凝看见，大牢房内的黑雾，似乎比其他牢房的黑雾还相对小了一点。那一团黑雾，看上去反而有点像是一个窈窕的人影。楚凝大致看了看，这道影子的高度，和自己差不多。
“就是她吗？”楚凝看向慕容焰。
“对。”慕容焰回答：“你们要找的人——焦殷。”
“......”楚凝沉默下去，她看着这道影子逐渐露出原本的面目。她看见，在黑雾当中，渐渐地，一些散开的黑雾重新拢合在一起，并且在瞬间仿佛从气体直接凝华至固体一样，从黑雾当中，首先形成的，是一截白色的手臂。
紧接着，一个女人从黑雾中走出来。
女人身上的雾气始终没有完全散开，而是将她身体遮挡着，在这片昏暗的空间中，被黑雾遮挡着的身体在摇曳的火光中隐隐若现，反而显出了一点儿别样的诱惑。
当然，前提是没有看见女人的双眼。
在女人抬起头来的时候，楚凝心中猛地一抖，女人双眼完全赤红，这分明是已经失去神智的情况，而且，她的双目当中，似乎除了血红色，还有其他的东西。
“不要看！”修在此时忽然间对楚凝说到：“她的眼睛里面有很多魔气！”
楚凝下意识地低下头，随后问到：“什么意思？”
“是夺魄魔气。”一旁的慕容焰回答，楚凝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听到，慕容焰此刻的内心应该也不算平静。
“焦殷吸收了太多的魔族，那些魔族被她的身体束缚在里面，没有办法离开，久而久之，在她身体里面的魔族相互融合形成夺魄魔气，魔气汇聚在她的眼中，在人不经意的时间当中，就可以直接湮灭一个人。”
还有这样的。楚凝心中感叹，真是会玩。
“既然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她是不是魔族？”楚凝侧着身体，没有看向焦殷的方向。
“因为她的体内，有因果之力。”慕容焰轻轻说到：“来自前任剑仙的因果之力。”
“我已经知道这部分的情况了。”楚凝打断了他。
“哦，好吧。”慕容焰似乎不甚在意，他想了想，继续说到：“她身体里面有因果之力，所以分出了一部分迦楼罗的气息，焦殷被囚禁在魔族，被魔气强行入侵，她的身体被魔气改造过，形成了一种‘器皿’。”
“皿。”楚凝一顿，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间想起来，在凤凰意识世界里面，那一座实际上是容纳祭品的器皿之城，火焱城。
“改造她的人，是施邪吧。”修忽然开口。
“哦，是啊。”慕容焰回答：“仙魔大战之后，施邪还残留着一点气息，他的气息掳走了焦殷，并且将她囚禁在魔族地牢当中，用过去很多年间从凤凰体内提取的一丝属于凤凰的本命火焰——涅盘之火，打入了焦殷的体内。”
“凤凰。”这件事情又和凤凰扯上关系了。当然，凤凰可以涅盘重生，它的本命火焰是涅盘之火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当时只剩下一缕气息的施邪，竟然还能保存凤凰的本命火焰，即使只是一缕，也已经很厉害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魔王全盛时期，究竟是何种风光的情况，也难怪他生出要统治这整个世界的想法。
“焦殷虽然是人类，但是她有修道的底子，加上她被抓走的时候，正是刚刚生下一对兄妹之后不久的时间当中，而她的丈夫，也就是前任剑仙，在仙魔大战时候战死，剑仙死亡的时候，迦楼罗还没有死亡，因此因果网络还没有正式启动，在那种微妙的情况下，因果之力顺着血脉传到了当时焦殷肚子里面的一对兄妹身上。而且，因为胎儿太过弱小，不能承受完整的因果之力，因此，在焦殷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一部分因果之力传递到了她的身上。”慕容焰自顾自地说到：“焦殷随后被关押在魔族地牢，被涅盘之火进入身体，导致她获得不死不灭的身体。”
楚凝心中恍然，这大概就是焦殷能够存活一千年的原因。只是，焦殷自己，或者也并不想要活着。
“容器——这就是她的作用。”慕容焰声音幽幽，在这片空间当中使得楚凝也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冷意。她听见慕容焰这样说到：“施邪身体死亡，意识多数湮灭，剩下的一缕被迦楼罗镇压在寂空城城主雕像当中，一缕早在大战之前就潜入当时还没有被放出来的凤凰体内，剩下的一缕，则用来培养焦殷。”
“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是经过了因果之力考验的器皿之躯。本来，血脉传承因果之力就有着很高的风险，更不用说焦殷还用自己的身体转接了一部分，因果之力已经在无形当中改造了她的身体。这算是一种机缘，因为世间，只有她，遭遇过这些。”
“......”楚凝停顿了一下，慕容焰的话不难理解，她也并非不明白，只是，她觉得好像自己就是应该沉默一会儿。
“她已经失去意识了，是吗？”
“应该说，她的意识，被她隐藏起来了。”慕容焰这样说到：“她的身体注入涅盘之火，所以不死不灭，施邪在她身体当中注入魔族，并且将魔族杀死在她的体内，掐断了魔族回到魔族转生地蕴灵池的路，越来越多的魔族被杀死在焦殷的体内，所以，魔气才会融合起来，形成夺魄魔气，这本来就是我族的禁法，在施邪之前，已经被封存很久。”
“看来，施邪是打算将焦殷当作杀器。”修在一旁说到：“身体里面沾染因果之力，魔气也在焦殷体内存在，施邪大概是真的想让迦楼罗魂飞魄散。”
出了问题——当初，裴恒之这样对楚凝说过。
魔气——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楚凝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看向了修的位置：“我是不能看她的眼睛吗？”
修点了点头：“按照你的意识体的强度，也不是说不能抵御，但是还是会感觉不舒服。就像你压缩意识，然后引爆意识一样。”
楚凝低下头，随后，她忽然说到：“但是，我必须要面对她。”
“......”修愣了一愣，随后，他似乎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什么一样：“难道是你的任务——”
楚凝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直接抬起头来看着修：“你忘了吗，我的任务上面说的是什么。”
修一愣，转瞬便已经明白了楚凝的意思。
——找到魔王慕容焰，了解令狐昊天妻子焦殷失踪后发生的事情，剔除她身上的因果之力。
除了了解焦殷身上发生的事情，还需要......剔除她身上的因果之力！
第六七零章 往事
“我能不能靠近她。”
楚凝顿了顿，向慕容焰问到。
魔王着实地惊讶了一下，他的脸上看得出来震惊的神情，此刻，他露出了一点儿了然，也或者还有一点儿疑惑的样子，楚凝听到他这样问到：“你难道想要——”
楚凝点了点头：“对，如你所想。”
“我要剔除她身上的因果之力。”楚凝盯着慕容焰，“焦殷身上有传承自令狐昊天的因果之力，也就是焦殷成为了迦楼罗新的因果分担之人，现在焦殷被施邪注入涅盘之火，也就是说，焦殷永生不死，因此她不会因为死亡而自动脱离因果之力。另一方面，焦殷体内的夺魄魔气，使得她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成为了一个彻底的魔族，魔气来自于施邪——也就是直接和迦楼罗对上的人，因此，迦楼罗分出来的因果之力，也和夺魄魔气直接对上。”
她抬起头来：“我必须要这样做，没得选择。”
“......”慕容焰抿了抿唇：“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
楚凝看着现任魔王，尝试着开口。
“好了，我知道了。”慕容焰眯起眼睛：“说实话，你自己提出来这个要求，我非常吃惊，因为我一直以为，没有人会这样做的。”
“等一下。”楚凝愣住，她从慕容焰的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意思：“也就是说，你本来也想要找人解决焦殷这个问题？”
慕容焰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她点了点头。
“我本来也打算找你尝试帮忙，因为，你是最直接接触过施邪魔气和迦楼罗气息的人。”
现任魔王这样说到。
“看来我正和你心意。”楚凝挑了挑眉。
“是这个意思。”魔王眯了眯眼睛，即使是请求的时刻，他神情当中自带的骄傲还是无法散去，虽然楚凝知道，这份骄傲，未必是真的骄傲，这只是魔王自带的气场而已。
“施邪是我族之内最叛道的人，我不能说我们从未想过统治整个世界，但是至少，不应该以他那种方式。”慕容焰缓缓说到，他的声音无悲无喜，似乎隐含着一些别样的情绪：“施邪他，只在意自己，无论是不是魔族，只要是绊脚石，或者是可以利用的存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他没有亲人朋友，只有手下和棋子，这样的魔，太过无情，所以，当初施邪成为魔王，族内也不是完全拥戴他，只是他的力量实在强大，因此才将各方势力压迫下来。仙魔大战之前，其实不只是世界大乱，就连魔界之内，也是非常混乱。”
他停了停，看着楚凝：“魔族战败，虽然我们觉得沮丧，但是也松了一口气。我继位魔王，除了我凤凰守护者的身份，其实，也可能是我的性格。”
“我不喜欢战争，我是一个喜欢游手好闲的魔族，所以，已经受到太多压迫和压力的族人，不喜欢再选一个新的‘施邪’。我完全是刚好符合了他们的要求而已。幸好也没有出什么乱子。”说起这些过往的事情的时候，慕容焰没有显露任何不满或者喜悦的神情，仿佛就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而已。“不过，在继位没有多久，我就发现了施邪秘密囚禁焦殷的地方。当时，因为战败之后逃走的那一缕施邪气息掳走了焦殷，而且魔族之内他已经回不去了，因此最初，焦殷是被封印在鬼族边缘。”
楚凝听到这里，默默地看了一眼修。
“仙魔大战的时候，鬼族中立，除了不想卷入是非之外，还因为当时的鬼王寸零已经几乎被黄泉之路困住了。只是鬼族相对于其他种族比较独立，又有黄泉之路的镇压，所以一直没有暴动。但是那时候的鬼王，应该已经感觉不到鬼族边缘被封印住了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吗？”慕容焰自言自语：“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到：“其实当时的施邪残识已经不是我的对手，只是他牺牲了一些特殊手段，然后逃脱了，所以我只能带焦殷回来。当我回来之后才发现，他之所以这么轻易地放弃焦殷，不是因为他真的黔驴技穷，不得不逃跑，只是因为，即使我带回焦殷，我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我懂了。”楚凝听到这里，也算是对这段往事有了一点儿的了解：“当时夺魄魔气已经成型了。”
慕容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夺魄魔气没有办法驱除，焦殷的意识已经被她自我保护起来。除非你能够找到她最后的一点意识，像解决凤凰留下的问题一样，将她的意识核心带出来，然后，再由我湮灭她的身体，和身体里面的夺魄魔气。”
“那因果之力——”
“只要意识核心离开身体，你自己也可以剔除因果之力。”
楚凝点了点头，她看着现任魔王，她忽然间生出了一点儿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毁灭焦殷。”
这明明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焦殷放在魔族地牢，也是一个定时炸弹。
“因为——”慕容焰眯起眼睛，他说出了一句话——
“焦殷她，身上有凤凰传承之力。”
第六七一章 焦殷的心脏（上）
“焦殷传承了凤凰的能力？”
慕容焰看了看楚凝：“不然你以为，焦殷为什么能够承受涅盘之火。凤凰本命火种，即使只是一缕，也不是一个人类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如果不是她本来就修习来自凤凰的术法，在火焰入体的瞬间，就已经被湮灭。”
身旁的修拉了拉楚凝，她转过去，修说到：“你一会进去，还是尽量不要看焦殷的双眼，如果要看，要先将金龙意识和上古孔雀意识调出来可能会好一点。”
楚凝点点头。
“夺魄魔气会让你感觉到眩晕。”慕容焰这样说到：“你的意识体......似乎比我之前看的要强大一点了，是吗？”
“我吸收了上古孔雀意识。”
“这就对了。”慕容焰看上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孔雀啊，那是纯净之身的意识，对魔气有很强大的排斥和压制，不过可能是你本体的意识体比较弱，所以上古孔雀意识还不能发挥出多大的能量，不过用来震慑魔气已经足够了。”
楚凝心中一定，对于这个魔王的话，她还算是比较相信的，到现在为止，慕容焰都似乎没有忽悠过自己。
慕容焰肩上若隐若现的凤凰意识核心，就像是一缕红色的雾气在他身边飞舞缭绕，这雾气偶尔也会飞离慕容焰的肩膀，在楚凝身边绕上一圈，大概是因为楚凝是将它解救出来的人，因此凤凰意识核心对她也非常友好。不过凤凰意识核心基本忽略了修的存在。
说起来，上次自己将核心带出来的时候，核心化成的是一枚蛋，现在已经被孵化出来了？
“你要现在进去吗？”
慕容焰打断了楚凝的走神，她回过神来。
她要找到焦殷残存在身体里面的最后一点意识。
这个任务，可能和当初凤凰的那个任务差不多。
她点了点头。“对。”
“那祝你好运。”慕容焰抿了抿嘴唇，凤凰残影飞回他的身上。
“小心点。”修在一旁轻轻说到：“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试着召唤苍鹰。”
楚凝略微诧异地看着他，现在的苍鹰还能跨越魔气包围被成功召唤？
慕容焰将地牢尽头的这一间牢房打开，因为地牢光线暗淡，火光经常抖动，使得楚凝看不清楚牢房之内的那道影子。从严格上来说，里面的那道影子，虽然还是女人的身影，但是这影子，不是因为火光照不亮这里的空间而显得黑暗的，因为此时，在门打开之后，楚凝目光接触到焦殷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个女魔，已经浑身漆黑。
和光线无关，因为焦殷身体，已经全是漆黑的样子。
偶尔，她的皮肤上也会闪动着一点点金色的光泽，那些光泽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不过楚凝能够看到，那些瞬间的金光，就是禁锢她的法阵。
不仅是金色的法阵，还有红色的。
她的身上，法阵遍布得密密麻麻，就像是她皮肤上的纹身一样，如影随形。因为意识被她自己隐藏在某个角落，因此此刻的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这具身体睁开了眼睛，眼睛当中漆黑一片，如果有人仔细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眼珠子当中翻滚的黑色雾气。
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现在，在楚凝面前的身体，本来其实是施邪最后的杀器。
要怎么进去焦殷的身体？
楚凝往后退出牢房，她回到了牢房的门边，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将意识抽离身体。
在意识体离开身体的刹那，她开始压缩意识，大概是感觉到了意识的波动，牢房中的那具身躯开始疯狂地扭动，它身上的法阵纷纷亮起光泽，在那具身躯扭动的时候，楚凝听到了从黑暗中传来的铁链的声音。
她将自己的意识体压缩成为一个小小的米粒，这样的压缩使得她有些不太舒服，楚凝意念一动，直接绕开了那具身躯看过来的目光的位置，在她绕过去背后的瞬间，楚凝忽然间加速，在那身体的背后钻了进去。
虽然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被压缩过的意识体，而面对的是一整个被改造过的身体，但是这具身体最后残存的意识已经被隐藏起来，因此，这具身体其实就是无意识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楚凝要想进去这具身体，其实并不困难。
在她“穿过”身体表层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一阵阵宛如潮汐一样冲击的能量。她加快了速度，米粒大小的意识体像子弹一样打入身体内部。楚凝放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但是她此刻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召唤灵火出现，虽然能够照明，但是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召唤灵火，显然不是什么好决定。
看不到就算了。楚凝意念驱使着自己的压缩意识体移动，她刚才进入的地方，大概是这具身体的后背脖子对下的地方，而因为进入的时候受到了一点儿的阻拦，楚凝加快了速度，按照速度和前行的时间来推断，现在她大概已经滑到了身体里面的心脏以下的位置了。
心脏......楚凝觉得自己应该去心脏位置看看。
这样想着，她果然开始移动，米粒大小的意识体暂时没有引起这具身体里面什么东西的警觉。她发现，焦殷身体里面的夺魄魔气，似乎不及她眼睛表面看到的十分之一。
美杜莎——楚凝忽然间想到这个名字，施邪将夺魄魔气汇集在焦殷的双眼位置，应该是想打造一个类似美杜莎的怪物。
目光所到之处，万物凋残。
不过这样的布置，此时反而是方便了楚凝。因为身体里面魔气比自己想象中的浓度低了许多，楚凝稍微松了口气，她在黑暗当中仔细地辨认方向。此时她就像是站在虚空当中一样，她没有任何辨认方向的外在帮助，因此，她开始靠着自己刚刚进来时候的方向，速度，时间来推断大概的轨迹。
她需要去心脏位置，而刚才自己已经推断出自己进入身体之后的大致的路线，如果按照自己现在面对的方向，心脏应该在——自己的左上方偏向背后的位置。
楚凝停止了原本的速度，开始缓慢往上升起，她自己的意识体被压缩之后，因为身体里面魔气比较稀薄，此刻她行动还算比较方便。楚凝慢慢地移动着，不一会儿，她捕捉到了一点儿异样的声音。
“扑通，扑通。”
跳动......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第六七二章 焦殷的心脏（下）
心脏跳动的声音并不算小，甚至还有点明显。环境当中本来是非常安静的，此刻一旦被楚凝捕捉到这样的声音，那声音无形之间似乎加大了许多，并且还隐约有想要吸引楚凝过去的感觉。
楚凝下意识地想要看过去，不过很显然，她肯定什么都看不到，她开始往声音的位置滑过去，米粒大小的意识体往上方的位置移动了一下。
声音更大了一点儿。
是这里附近了。
那声音从自己意识体上方的位置传来，楚凝意念一动，意识体往上方飞去，同时，她稍微侧开一点儿的距离，在高速的移动下，她很快已经偏离原来的路线。此时，如果她能够看到面前的景象的话，她就会发现，在自己意识体的斜上方，一个巨大的，与此刻的她相比正如太阳与地球相比的漆黑心脏，正悬在她意识体的上方位置，而且，在她调整路线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快要撞上去了，因此这一次调整，正好使得她从心脏位置擦身而过。
还好。
楚凝停了下来，此时她听到的声音已经是从下方靠前的位置传来的了，因为刚才稍微改变方向的原因，楚凝刚好以切线的情况和心脏接触，不过也幸好多了刚才的那一番探寻，因为在她最为接近心脏的瞬间，一阵铺天盖地的，令人心悸的魔气从心脏当中冒出来。
如果刚才没有改变路线，而是一路朝着心脏的位置撞过去，现在楚凝的意识体，可能会受到魔气的攻击。
看来自己需要找到另外可以让自己进去的地方。
对了——上次在火焱城内，自己是怎么溜进去施邪的心脏里面的？
楚凝依稀记得，在火焱城内的时候，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跳动的心脏，因为自己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趁着心脏一胀一缩的时候从肌肉缝隙钻了进去，说起来，那看似是缝隙，其实根本就不是，那只是因为那心脏还没有完全成型，包裹在心脏外侧的肉膜还没有出现，在心脏缓慢跳动的时候，因为心脏吸气将心肌撑开，因而露出了一点儿空出来的小洞口而已。
那一次，应该还是楚凝走运而已。
不过......那一次的办法，未必不能用在这里！
虽然这不是像上次那个心脏那样是不完整的心脏，但是因为焦殷意识已经不能控制这个身体，加上这具身体被凤凰的本命火焰改造过，已经是一定程度上的不死不灭，维持这具身体存在的也不是灵魂不是意识，而只是夺魄魔气，这样看来，其实这个心脏，反而已经不是最为重要的部分了。
即使没有它，也没有什么问题。
任何东西，只有有需要的时候，才有它存在的意义。既然心脏并不是必须需要的器官，那么，其实这枚心脏也就不是什么必须品，就像灵魂还在身体中时，身体是必须的，而灵魂离开身体之后，身体就被舍弃了，渐渐地，便会开始腐化，成为一抔泥土。
同理，这枚心脏，如果说焦殷已经用不上了，那么它也会腐化——因此，心脏外包的肌肉和肉膜，不一定还完整存在。
只要楚凝找到魔气并不浓烈的缺口，她就能进去了。
她的心中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地样子，毕竟这应该还算是她机缘巧合之下想到的方面，而且也还没有事实的试验。
那么，就试试看吧。
要找到魔气并不浓烈的地方不难，楚凝将自己米粒大小的意识体分出一小部分，她将那大约有自己本体五分之一的意识残体推出去黑暗环境当中，在焦殷的体腔之中，除了黑暗之外，或者还会碰到其他蕴含魔气的器官，不过令楚凝感觉到庆幸的是，那分出去的意识残体，似乎都没有碰上大范围的魔气。
她将意识残体推向了另一边，大约是位于心脏正前方偏上的位置。
楚凝呆在一旁，意念一动，那意识残体直接在黑暗中爆炸开来。
意识搜寻——
那晕开的意识在黑暗当中散开来，就像是扫描机器一样在心脏的表面扫过去，有很多散开的意识残体被心脏当中忽然间窜出来的魔气瞬间吞噬，并且切断了和楚凝本体的联系，楚凝忍耐着意识缺失的刺痛感觉，将缓慢扫描过整颗心脏之后安然无恙的意识残体回收。
好了，现在她似乎能够大致明白了，被吞噬了意识的位置当然不能去，而剩下能够回收回来的意识残体所传达出来的位置信息，则是安全的。
在这些回来的意识残体当中，楚凝进行了第二轮的剔除，然后，她找到了这些信息反馈回来的三个可能可以让她钻进去的入口。
虽然还是有损失，但是意识搜寻的效率还算不错。
楚凝松了口气，虽然这里是黑暗的环境，但是她并没有凝聚身体，在一定程度上，她没有依靠“视力”来寻找方向，而只是依靠意识。
她放出刚才安全回来，并且探测到其中一个可能的入口的意识残体，在她放出意识残体的瞬间，那残体自动移动起来，残体迅速地隐入了前面的环境当中。
本体和残体的联系并不困难，对于自己已经是强化四级的意识体来说就更加容易了。楚凝跟着前面引路的那一缕意识，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不需要自己探索道路，很快，前面的意识残体已经停了下来，楚凝跟过去，停在了一处依旧被黑暗笼罩的空间当中。
不过，她听到了心脏跳动的身体，一下一下的，在自己意识体旁边炸响。
而且，还有一阵阵随着跳动而喷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流，不过楚凝发现，这些气流不是魔气，对她也无法造成伤害。
她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就是入口的位置。
有风，每一次心脏的跳动，其实都是压缩与吸气的过程，此刻有风吹出来，说明这个地方有能够容许细风出入的小洞口。
对于楚凝来说，那就是入口。
第六七三章 寻找执念记忆
楚凝像上次一样，顺着那缝隙位置钻了进去。
和上次施邪的心脏不一样，这枚心脏无论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看，都是完全漆黑的东西。纯粹的黑色散发出来的气息几乎就要将楚凝完全淹没。虽然这个地方的夺魄魔气依旧还不是很浓，但是这种程度的气息，依旧会让忽然进入的楚凝几乎窒息。
当然，意识体是不会窒息的，她只是有窒息的感觉而已。
黑色一片，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楚凝非常肯定，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焦殷体内的那枚心脏当中。
心脏不断地跳动，对于这枚心脏竟然还在工作的情况，楚凝着实有些好奇，按照正常情况下，即使焦殷身体维持不死不灭的状态，但是毕竟意识已经消失，心脏没有了意识支配，器官也应该停止工作才对。
但是这枚心脏还在跳动。
楚凝凝出身体，她凭借着自己的方向感尽量往上升去，如果说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她应该是朝着心脏最上方连接着的血管过去。
逐渐地，一阵阵轻微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子，楚凝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气味的方向。
正在自己的正上方。
她心中微微一动，这枚心脏，正常来说是已经停止工作了，不过此时却还是在持续地跳动，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是巧合。
至于焦殷的意识核心……
不管怎么样，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怎么也应该弄清楚。
楚凝置身巨大的心脏当中，在她的双眼适应了心脏里面黑暗的环境之后，她已经渐渐能够看见一些东西。
因为她此刻正在心脏上方链接血管的位置，在她能够渐渐看到黑暗中的一些东西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居然是空心的。
正常的工作的心脏，应该是在每一次跳动的时候，心脏肌肉压缩将流入心脏的血液“泵”出去，使得血液流经肺部，实现气体的交换。
不过这枚诡异的黑色心脏，跳动是还在跳动，但是，没有血液。
那它为什么还要工作。
楚凝靠近动脉血管的位置看去。因为她现在凝出的身体是一个微型的身体，加上心脏内部空荡荡的，她能够看见，那连接心脏肌肉位置的动脉，此刻在心脏内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管子的内部。
楚凝发现自己这阵子经常有这种在人体之内遨游的机会。
她没有进入动脉的位置，而仅仅在动脉口停了停，就这么一段时间，她已经确定，焦殷的意识不会藏在血管那一边。
因为，她在动脉口，感觉到了大量的，浓度很高的夺魄魔气。
焦殷要隐藏她自己的意识核心，是不可能会选择魔气这么高的地方的。除非，她不想活了。但是，如果她真的想要彻底沉沦，她根本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意识核心抽出来隐藏。
楚凝退了回来，心脏之内的魔气浓度比较低，或者是因为心脏在不断压缩舒张的过程中，将魔气吹散了一部分。
楚凝这样想着，意念一动回到了心脏内部的心室位置。心脏本来就是中空的器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管，中间的几个空间，都是空出来容纳血液的。
不过，这个时候，这些空间反而是便宜了楚凝。
那么，焦殷可能在哪里呢？
焦殷本身不是魔族，更没有施邪或者慕容焰那样的能力，因此不可能能够使得心脏也进化成伟一个宅院。
那么，上次在慕容宅内，自己是怎么得到提示的呢？
自己是沿着当时慕容宅内的走廊过去的，在到达尽头的时候，自然就——
抵达了那一片梯田。
而在施邪的心脏当中的时候，她也是按照一样的路线走过去的，然后，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背后，发现了一片彼岸花田。当时楚凝穿过了那片花田和无边的黑暗，最终，她抵达了施邪的大脑。
就在这一刻，一道闪电划过楚凝的脑海。
大脑！对了，自己怎么可以忘了！
施邪当初的意识，就放在大脑当中。
而在慕容宅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慕容焰的大脑，但是却看到了他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那片梯田。
所以，焦殷可能会在哪里？
——她会在的地方，是她的潜意识认为安全的地方。因为无论她怎么逃避，潜意识是不会骗她的。
当然，她也没有办法骗过她的潜意识。
对了，这就没有问题了。
这么说来，楚凝应该要去焦殷的大脑才对。
不过刚才的血管里面魔气浓烈，楚凝的意识体进去，应该会受伤。
楚凝心中一动——干脆，自己沿着原路回去吧。
知道了心脏之内没有焦殷，她也算是完成了一处地方的探测。
她顺着刚才的小缝隙重新出去，陷入了身体空腔内的那一片黑暗当中。楚凝能够记得自己刚才方向，不过，此时她没有顺着心脏上方飞去。
她没有在心脏之外的位置直达大脑，无论是慕容焰还是施邪的心脏，那个诡异的宅院内的走廊，虽然是血管所化，但是肯定还是缩小了距离，才能让楚凝几分钟内走到尽头，而在心脏之外，恐怕是不可能的。
这就意味着，她要——先离开焦殷的身体。
楚凝忽然加速，身体在黑暗中稍微前倾，从焦殷身体的脖子位置钻了出去。
这个地方，最初就是她进入的地方。
此时，她从这里出去，回到了外面的牢房环境当中。楚凝定了定神，她没有顾得上和牢房之外的两个人影打招呼，她已经直接往外钻出焦殷身体残留的披散长发，并且往上掠过她的头顶。
然后，楚凝像刚才那样，从她的头皮位置钻了进去。
她没有遇上坚硬的头盖骨，不是因为骨头已经消失，而只是她从骨头与头皮之间的空隙一路划过去，最终，避开前方的两颗眼珠，从耳蜗位置进入焦殷身体的大脑。
到现在为止，都还算是顺利。
楚凝顿了顿，大脑之内的魔气浓度也不高，可能绝大部分的魔气真的都聚集到焦殷的双眼位置了。楚凝这样想着，一边继续移动。
她闻到了强烈的腥味，和血腥味稍微有些不一样，虽然带着血液腐败的味道，但是这种腥味，应该是掺杂了除了血液之外的其他东西。
大脑。
在这一刻，楚凝明白过来，那是大脑的腥味。
她来到了焦殷的大脑位置了。
这个认知没有让她稍微放松，反而是更加紧张了，她暂时没有察觉到大幅度的魔气的踪迹，那些偶尔出现的微薄的魔气，对她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楚凝此时发现，自己应该是来到了大脑皮层的位置，而且，应该是贴近左边耳朵附近位置的大脑皮层那边。
果不其然，大脑也是黑色的，不过没有成为一团浆糊，而还是保持着活生生的大脑的样子。如果不是颜色的问题，楚凝会觉得这个大脑应该还是正常的大脑。
这是涅槃之火的作用，本来焦殷的身体必死，但是因为火焰，她的所有器官，保持着将要腐败的样子陷入永久被保存的情况当中。唯有器官的颜色还暴露了这些器官本来应该有的状态。
它们就是腐败的，死亡的。
即使心脏还在跳动，血管却早已经空了。
这只是一个外壳。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楚凝找了找大脑皮层的位置，找到了一处孔洞，她意念一转，钻了进去。
她现在已经完全接触到真正的大脑位置了。腥味渐浓，楚凝意识体下方的，就是脑浆。
楚凝分出一块自己的意识残体，她缓慢的将残体按入了下方的大脑当中。
焦殷事实上已经死亡，虽然意识还没有消散，但是已经损失了大部分，因此，她只能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东西，而这些东西，甚至会成为她的执念。记忆本身存在的时间其实是很短的，唯有蕴含着意识的记忆，才能成为很久不灭的执念。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残体按入焦殷身体之内的大脑当中，瞬间，一阵忽然出现的气息从大脑表层出现。
楚凝用自己的意识作为引子，引出了焦殷残存的记忆。
楚凝心中一喜，随后，她直接散开自己的身体，重新将意识体压缩起来，并且直接冲入了那一团气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