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龙套生涯，开启！
其实，方既明还有几句话没说。现在的历史剧，都是特么的胡编乱造，对于细节一点都不注重，难怪历史学家们直呼“辣眼睛”。但突然有一部戏，甭管是电影也好，电视机也好，体现出了宋朝真正的特色，你说会不会带动一批真正的历史爱好者？
哪怕是被这批历史爱好者痛批到体无完肤，那也是带动了人气啊！没有褒贬，哪里来人气不是？
导演一听这话，心动了：“你小子口齿挺伶俐的啊，行，我给你个机会。等下，你从这里，走到街道尽头，我们高空拍一个全景，任凭你自己发挥，懂了吧？”
方既明立马明白了，甚至一眼就看到了楼顶上的那个机位，其实这个机位，不过是一两秒钟的镜头而已，但拍的时候，可能换衣服拍十几组。为什么？很简单啊，需要空镜头来切换下一个场景。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都是这个讲述手法的。鲜少有人用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来讲述一条街的故事。
最常见的，就是高空俯拍，告诉你是发生在哪里，哪一朝的事。然后从远景切换到中镜，再切换到特写，这就是拍摄、剪辑的“镜头语言”了。演员其实也是辛苦的，不仅要拍镜头，而且一个镜头要分前后各拍几次。所以，NG才是正常的，能一遍过，那这些个演员，和配合的演员是影帝级别的演技了。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清场了，摄像机开机，采光、打板，现场音收录到位没有？好，《高中驸马》第一场第一次，action！”
导演拿着大声公，喊了开始之后，场务开始打板，开始拍摄了。方既明在喊了“action”之后，开始模仿着宋人的步伐，远远看着对面有人来了，就用团扇遮住了脸。等那个人过去后，方既明才放开团扇。是的，这也是宋朝文人间的一个习惯，可以说是风俗了吧。遇到熟人，不想打招呼的时候，拿扇子遮脸，别人也就很识趣的当做没看到你了。
古代的文化，其实都很人性化的。可惜现在的话，传承不多了。不对，也有传承的。当你不想和某个人打招呼的时候，你假装自己近视没看到，似乎也是一个道理？
但是，看着监视器的导演，气得都快吹胡子了。
没办法，他只是导演，不是历史学家，不知道其实这是宋朝人的日常。
忍了好久，导演为了不浪费时间，还是没喊“咔”。这是拍电视剧，不是拍电影。要是拍电影，导演早就叫方既明滚了。
于是，方既明的龙套生涯，从这里就开始了。
没想到，副导演却看出点什么来了：“有意思，有意思，导演你看，单单是他这个动作，就让整个画面升级了不止一个level（层次），整部戏，好像活了一样。怎么说呢，特别有生活气息。”
导演一愣，然后仔细看了看，才说道：“嗯，有点意思。下一场叫他换衣服，演个小贩，我给他一个侧面中镜。”
副导演点了点头，去跟场务说了一声。
于是，第二场方既明换了衣服，演一个小贩，还有一句台词——卖水果咯，新鲜的水果！
方既明呢，觉得这台词太不符合朝代了，然后跑过去跟导演商量：“导演，能换一换台词吗？我觉得我说‘有福州府甜津津香喷喷红馥馥带浆儿新剥的圆眼荔枝，也有平江路酸溜溜凉荫荫美甘甘连叶儿整下的黄橙绿橘，也有松阳县软柔柔白璞璞蜜煎煎带粉儿压扁的凝霜柿饼’，你看怎么样？”
其实，这元杂剧里面的一段模仿南宋时的叫卖，音虽然近临安音，但话却是北方官话。
导演一听，眯着眼看着方既明：“我说你小子，是历史系的来找茬的吧？”
方既明连忙苦笑道：“不是，这不是戏剧里有的台词嘛，元曲里面的。”
导演笑了：“你还懂元曲？”
“额，不会唱，但词记住了一些。”方既明小心翼翼地说道。
副导演想了想，说道：“反正是现场收音，也听不清，让他试试吧。”
导演想了想，说道：“行吧，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的开始！”
于是，这么第二场又开始了。
第三场，方既明演一个衙役，他提出用朴刀换水火棍，要么他就要演捕快。气得导演差点没想叫他滚蛋了，好在副导演想了想，说这也是一个常识，万一弄错了，就贻笑大方了。于是，导演才气呼呼地让方既明跟一众衙役把道具朴刀换成了水火棍。
……
这么折腾一圈下来，方既明居然按照自己的意思，演了好几个人物，然后就到了晚上发盒饭的时间。
方既明领了自己的那份盒饭，觉得今天的戏隐算是过足了，也找到了面对镜头的自然感。可以说，他的演技，简直在一众跑龙套里面出类拔萃。最关键的是，很多自己琢磨的东西，都能用在演技上。不管镜头怎么给，方既明都做好自己的形体、眼神，一丝不苟的。
跑龙套嘛，特别是电视剧的龙套，基本只是一帧两帧的镜头。能给你三五秒，还有台词，已经是逆天了。
“够吃不？”
方既明抬头一看，是副导演。
“够吃，够吃。”
嘴上这么说，方既明其实吃得索然无味，一份5块钱的盒饭，能有什么？几根青菜，一个鸡蛋，一堆豆芽炒肉丝，肉丝就那么两三根。没汤可以喝，只有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好在，方既明苦日子也是捱过的，这不算什么。
“你是不是在大学里学历史的？”副导演也拿着盒饭在吃，他的盒饭就高级了，不仅有红烧肉，还有两个虾，一看就不是便宜的货色。
方既明笑道：“我高三刚刚毕业，北电的准大一生，来这里找经验的。”
副导演一愣：“你是科班的？学过？”
方既明想了想，说道：“不算学过，只是入门了。”是啊，演技这东西，一辈子都有进步的空间，学过又怎么样？不持续进步，早晚会被时代抛弃的。
副导演笑了，说道：“认识一下，我算是你学长，我也是北电的，导演系毕业，彭正伟。”
方既明连忙放下筷子，握住了他的手：“学长啊，以后可要多多照拂一下。以后吃粥吃饭，就看你的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自然那不是演技
没预料到方既明会这么热情，差点把盒饭打翻的彭正伟，哭笑不得：“你这是干嘛？”
方既明笑道：“在开学报到之前，就劳烦学长多给我机会了。我也是来找镜头感的，看能不能通过大量跑龙套，放开来表演。”
彭正伟乐了：“你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啊？”
“那是，有关系不用是傻子。”方既明嘿嘿一笑，“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其实，我是看你对历史挺有研究，还以为你是一个历史系的。”彭正伟苦笑道，“本来想免费用你，然后改一改道具、服饰什么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影视的，没几个真的较真，这也是被主流文化圈的人抨击得最狠的一件事。”
方既明鄙夷地说道：“那也是你们对自己的作品没追求而已，要真的有追求，这些事情请个宋史专家过来指点一下不就行了？”
彭正伟说道“你当请专家不用钱啊？少说都要一两万，我们的拍摄费用本来就不多。一切都是钱，懂吗，钱才是关键。”
方既明有点鄙夷，说道：“那你做导演之前，不会先查一下资料吗？”
彭正伟幽怨地看了一下那边在吃盒饭的导演，说道：“我只是副导演，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再说了，以我的水平，你认为我能查资料查出点什么？”
方既明哑然失笑，也是，北电大部分学生，哪怕是导演系的，文化课能去到450分都很不错了。这样的文化情况，要他们做历史研究，在没有搜索软件的2000年，就只能靠去图书馆查。这样的效率，工作量可想而知。
“看来，等我去到燕京之后，一定要把江兴睿调到燕京来，成立一个搜索公司。”方既明心中盘算着，搜索的布局，宜早不宜迟。上辈子，百度也是2000年成立的，技术也是来源于谷歌。但问题是，谷歌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的做竞价排名，百度呢，什么医院、药品统统不管，都上搜索竞价排名。也怪不得百度的声誉越来越差，都不拿人命当回事。所以说，没有竞争绝对不是好事。
不过气人的是，什么360搜索啊、搜狗搜索之类的，都无法撼动百度的地位。偏生谷歌自己作死，不按照中国的法律，直接被禁止进入中国了。
放下这个想法后，方既明继续听彭正伟吐槽：“一部戏，好像这个电视剧，最多拍五个月，快的话三个月收工。哪里有时间精雕细琢？再加上成本压力在那，制片方要求用最低的成本拍出来，你能怎么样？今天要不是我说话，导演早就撵人了！”
方既明嘿嘿一笑，然后问道：“学长，那你看我的演技怎么样？”
“自然是够自然了，但根本不像是在演戏。”
彭正伟开始拿捏起来了，其实每个人都这样的，好为人师。“你现在也算是半个科班了，难道不懂演和正常的区别吗？你看似自然了，实际上没给到观众演戏的感觉，就好像白开水一样，平平淡淡，没有一点味道。”
方既明一愣：“自然还不好？”
“就像我现在跟你聊天一样，够自然了，是演戏吗？”彭正伟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有戏剧冲突，要有人物表情起伏，那才是演戏。虽然说艺术源于生活，但也要高于生活啊！”彭正伟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方既明突然悟了，是啊，周星驰演小市民为什么能入木三分？
不是因为周星驰演得多么自然，而是加入了戏剧冲突！也就是说，把人物特性提炼出来了，通过镜头放大了！！！不仅仅是周星驰，他的黄金搭档吴孟达也是这样，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方既明哈哈大笑：“学长果然是金玉良言，我跑个龙套，就被学长看穿底细了。”
彭正伟说道：“我好歹也是从幕后人员做起来的，一步步熬到现在，才做了副导演。”
“学长，这是你第一部做副导演的戏？”方既明奇怪地问道。
彭正伟说道：“第二部了，第一部现在都没播出。唉，现在电视机拍得太多，都没有几个卫视频道能收。就算收，一集也才三万，甚至还有一万的。你说说看，制作成本都收不回来，制片方压低预算也是正常了。”
方既明没想到，这会的电视机价钱那么低。
好比这部戏，看样子也就拍个三十集，也就是说一部戏才卖个九十万。可预算呢，可能已经去到一百多万了。这还只是电视剧，要是电影的话，成本怎么也会超过一百多万的。没办法，电视剧你可以用数码摄像机拍，降低成本。可电影呢，你就必须用到胶片了。这可不是十几年后，数码摄像机已经超越了胶片摄像机的画质。要是这会不用胶片摄像机，放到大荧幕上，画质是不够看的。哪怕过了十几年后，胶片摄像机还是要做副机位的。二十年后，胶片摄像机才逐渐没人用。当然，这要归功于摄像机的进步，不然的话想都不用想。
而拍出来的电影，这会是胶片拷贝的，要是十几年后技术先进了，就会变成给数字文件了。数字文件是给电影院一块特殊的类似硬盘的东西，这玩意里记录了电影本身和播放次数等数据。也是为了不给票房作假，才发明的这东西。毕竟三方分账的，必须要做到严密。
如果看回2000年的电视剧，你很难发现有蓝光画质的，就是因为当时拍摄的摄像机不够用，画质很差。上辈子哪怕是到了2004年，拍的一部重复播放量仅次于《西游记》、《还珠格格》的《亮剑》，画质也还是感人。但就是那经典的味道，大西北的荒凉，冬天人能呼出的白气，是后来翻拍都超越不了的。
所以说，画质要求不高的电视剧压低成本，肯定会用数码摄像机。这会呢，数码摄像机的技术也就那样。再加上行情不好，片酬也不低，拍电视剧就成了苦力活。电影就不一样了，这年头千万已经是大制作，导演都想大手笔一回，别那么抠抠搜搜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导演也讲究资历
然而彭正伟是自说自话，没有一个老板会说自己赚大钱的，方既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直接说道：“一家卫视播放了，还有二轮播放，三轮播放。能卖到二轮，哪怕是一万一集，都有钱赚了吧？”
彭正伟叹了口气，说道：“说是这么说，有些电视剧压箱底了，没过审的有，一轮都卖不出去的也有。这就亏大发了，一部电视剧就亏上百万！”
方既明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年头电视剧确实不好卖。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小鲜肉受资本欢迎的原因了，因为小鲜肉是观众的保证。而电视台要考虑收视率啊，有收视率才有广告，资本为了迎合电视台，电视台为了迎合观众，观众喜欢小鲜肉，这就一目了然了，为什么小鲜肉吃香。这是因为潮流文化的不同，低龄观众喜欢小鲜肉罢了。
现在是2000年，虽然电视台已经知道了明星效应，可影视娱乐公司那边还没开发出小鲜肉模式来。要是给资本知道了，明星是能批量制造的，他们肯定会这么做。很简单啊，找个小鲜肉包装一下，耍耍帅，卖卖萌，就能收割一大票粉丝了。再通过运作拍电视剧，反正不需要演技，只要画面够唯美，滤镜够白，剧情够甜，什么电视剧卖不出去？
当然，到了那时候，就是国产电视剧质量集体滑坡的时代了。
“拍好一点，应该能卖出去的吧？”方既明低声问道。
彭正伟看着方既明，觉得他还没出象牙塔，说道：“你可真天真，现在卖剧，哪一个不是靠关系的？拍得好，人家有耐心看完？还不是看有没有明星，是不是大制作？可大制作，人家那是抢着要，价钱也过几十万，你觉得请得起大明星的剧组，会卖不出去？”
方既明笑了，也想明白了这个事。而事实就是，别说什么大制作，一般的制作也轮不到彭正伟了，你再有才华，没地方显露，也是轮不到你的。在中国，哪个地方都是如此的排资论辈，也包括科研。娱乐圈算好的了，人家只看成绩，但等你功成名就了，还有票房号召力的时候，你看排资论辈不？导演更是如此，除非你能拍出一部收视率高得惊人的电视剧，或者是票房大卖的电影，不然的话，你只能一步步熬资历。
像彭正伟这样的，还是挂着北电导演系毕业的名头，才得到资本的赏识。当然了，也可能借了北电积累大量人脉的光，才能在几年熬到副导演的位置。不然的话，彭正伟可能还是在跑场务！
场务是啥？
就是摄制过程中的日常事务助理，任何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经过场务去协调、处理。道具出问题了，找场务；演员问题，找场务；盒饭、矿泉水购买，找场务；主角的车票机票购买，找场务……一句话，场务就是整个剧组最忙的人，而且最容易被骂的人。当然了，做好了之后，你就能掌控整个剧组，谁都别想糊弄你了。很多大导演，都是从场务干起来的。
“也就是说，卖电视剧，不看质量，就看明星？”方既明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飞讯涉及网络视频的时候，直接买版权就行了啊。这么多没播放出去的电视剧，挑好的买，肯定能把内容库撑起来的。
“可不是。”
彭正伟叹了口气，说道：“导演能捧红大明星，可大明星有时候撑不起一部片子。因为拍得太烂，除了明星演得不错，其他角色都不行，观众也不买账。可还是有很多人冲着大明星的名气去看这部电视剧，人家名气还是居高不下。其实这也很无奈啊，大明星片酬太高了，制片方又压成本，其他角色都是歪瓜裂枣。”
方既明笑道：“这不是糊弄观众嘛！”
“可不是，但这就是导演也没办法的事，只能尽力去拍。拍电视剧又不像拍电影，能一段段细究。要是这么拍，一年都拍不完！”彭正伟发牢骚道，“那些歪瓜裂枣的，都是经费有限，才请的，都要教他们怎么演，这戏就不用拍了。最后呢，将就将就吧，能看就行。不过更多的情况是，除了主角之外，其他都不入戏，很跳戏。”
方既明点了点头，这都是因为成本。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国家要出面整理高片酬了。当然，明星那么高片酬，真正能到手里的，也就那么几成。毕竟，经纪人要分，公司也要分。要不然，那么多明星偷税漏税呢，都是不甘心啊！
了解了一圈内幕之后，也算是把饭吃完了，继续开工。
没错，拍戏，拍一天很正常的，早上、晚上都有不同的戏份。
方既明晚上没戏，就在旁边现场观摩，印证自己刚刚的领悟。
“你们记住台词了吗？好，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高中驸马》第十二场第二次，action！”
导演似乎在不知疲倦地拍着，没办法啊，要赶拍摄进度。按照这样的拍摄速度，能在三个月内拍完，已经很不错了。延迟一天交货，那钱就要少一点的。至于质量，达到平均线就行了，反正现在吧，行业是越来越没下限，导演也被现实磨灭得没理想了，拍完了事。质量什么的？
随缘吧，看剪辑能补救就补救一下，实在补救不了的，就那样好了。
最关键是，方既明借着彭正伟的光，也看到了剧本。
不得不说，这剧本写得是……错漏百出，一看就是女人写的。什么驸马当大官，做上了二品大员，简直没有一点历史常识。宋朝是极度防患外戚的，别说你是驸马了，就算你是亲王，也无法出京！这跟明朝不一样，动不动就让王爷就蕃。宋朝能就蕃的王爷，除了没威胁的王爷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亲王，在宋朝是绝对不允许出京的，就怕你在地方上搞事情，造反啊！烛光斧影才过去多久，宋朝怎么可能不防着外戚呢？
即便是这样，宋朝一样被刘太后、高太后掌握了朝政，这也是天意弄人了。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两个女人把持朝政，说不定宋朝能收复西夏的。至于外戚的驸马，更是只有虚名，没有实权。想着让驸马做大官？想多了吧，别说皇家不同意，大臣都不同意。娶了公主，还想做大官，真的是好算计。然而在宋朝，娶了公主就等于是自绝前程！
可以预见的，在这样的剧本下，这部戏如果播出之后，肯定会引起骂声一片的。但方既明看这导演的架势，还有彭正伟的架势，骂声算什么？骂了之后，能掉块肉吗？赚了钱才是正道，这年头谁都要养家糊口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资源和人脉
晚上十点多，剧组终于收工了，因为方既明说自己没要报酬，所以剧组也当真了，没给他这天的钱。按照导演的话说，要不是免费，早就一脚踢他出剧组了。
方既明也是没点眼力架，这样都没去捧导演。好在导演很忙，也没时间跟方既明一般见识。
见开始收拾设备，散场了，方既明这才起身，准备回到小单间里，拿衣服到集体澡堂子洗个澡，然后在硬木板床上睡一觉。
没想到，彭正伟过来说道：“要去喝个酒嘛，给你介绍一下这场戏的主角们。”
方既明乐了：“明天早上九点要开工了，还喝酒？”
彭正伟说道：“演员那么辛苦，不找点乐子，明天还能打得起精神来？”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方既明开玩笑说道。
彭正伟低声说道：“其实，那两位也算是跟北电有关联，如果北电这边找他们拍戏，片酬能比其他人少两成。学弟，如果你想在这行业深耕，多认识人，没坏处的。”
方既明很想说，他未来注定会是一个大老板，就算拍电影电视剧，也肯定是自己投资的。至于选演员，那是谁试戏、谁适合就是谁的角色，没有必须是哪个一说。这么看来，方既明也能捧红明星，何必认识那些所谓的大明星呢？
不过转念一想，认识多些人，似乎也没错，方既明就说道：“行，我过去吃点东西。”
事实上，不过是好些个大排档，只不过集成了一条美食街罢了。这里面，烤串、烤冷面、大盘鸡、火锅店应有尽有，都十点了，还挺多人的。往一个还算干净的小店一钻，彭正伟就带着方既明见到了这部戏的男女主角。男的叫赵寅亮，女的是小花，不出名的那种小花，叫高曼彤。根据彭正伟的话说，赵寅亮是北电毕业的一个导演捧起来的，高曼彤呢，则是北电科班出身。可以说，跟北电的关系确实都有点。
“导演来了，坐坐坐……”
赵寅亮也不顾拍戏的劳累，开始讨好导演。事实上，他讨好的不是彭正伟，而是彭正伟身后的资源。怎么说都好，彭正伟都是根正苗红的北电导演系毕业的，但凡是北电的资源，都能说得上话。明星嘛，也跟普通人一样，生怕得罪金主。
高曼彤显然是刚刚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赶紧地给彭正伟倒了一杯酒，还想给方既明倒酒的时候，方既明连忙说道：“我酒精过敏，喝不了，一喝就要去医院躺一宿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是个小角色，高曼彤也就停止倒酒动作了。
还没说话呢，烤串就端上来了。赵寅亮说道：“尽管吃，不用客气……”
彭正伟笑道：“介绍一下，小彤啊，这是你的学弟，北电准大一新生，还没去报到的。”
高曼彤这才高看了方既明一眼，发现方既明居然有点“其貌不扬”，反正比起赵寅亮来说，帅气程度差的不是一丁半点的。再看看她自己，也是因为美艳，才被选为女主角的。“难道北电开始培养配角了？”这个念头一转，高曼彤也笑道：“是学弟啊，学长也不早点说，都是自己人，吃吧，别客气。”
方既明意思意思，吃了一根烤串，就听他们吹牛皮了。
赵寅亮也没把方既明当回事，就算是成名人物，在他面前最多也是个平起平坐的。“彭哥，你说这戏之后，还有什么戏可以接嘛？我听说星河影业那边，好像有个大银幕的大制作啊？”
彭正伟笑了：“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吧？”
赵寅亮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有点人脉嘛……就是星河影业的程导，似乎也是北电导演系毕业的？”
彭正伟说道：“对，可惜人家啊，不认我们这等小喽啰。”
没错，这会电影跟电视剧，就是两个不同的维度。
赵寅亮演电视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但年纪也摆在那，如果还继续拍电视剧，没有晋升的话，再过两年“人老色衰”之时，就是赵寅亮脱离娱乐圈的时候了。嗯，那时候，估计赵寅亮只有三十多不到四十岁。这是赵寅亮不能忍受的，就好像一个明星习惯了聚光灯之后，他就没办法恢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这跟香江的明星不一样，香江的明星都特别接地气——好吧，装逼的也有，但不多。
反正就是，你享受过万人追捧的样子，你就很难适应“门可罗雀”的冷清。过气艺人什么的，是赵寅亮这些人最忌讳的。这也是为什么赵寅亮一直找机会往大荧幕上突破。可事情也没那么简单，低成本电影，赵寅亮不想演，票房好也就罢了，票房差的话，直接堵死自己的后路。
那找大制作电影，别人也未必要他演啊，那么多电影演员都来试镜，凭什么给你角色？
所以，这就是赵寅亮的囚徒困境了。赵寅亮的个人最佳选择，不是影视公司追求的最佳选择，这并非是双赢的局面。
资本是很现实的，你都无法带来最大的收益，为什么要用你呢，对吧？
但人是活的，所以赵寅亮千方百计想搭关系了。北电，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名字，实际上就跟公务员一样，只要你认识其中一个人，就好找突破口了。转介绍，永远是不二法宝。人际关系，人际关系，就是这么来的。
方既明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觉得赵寅亮的方向错了。既然是资本的游戏，而不是人际关系的游戏，何不自己成为资本方呢？不过，估计赵寅亮也不敢搏一把，因为别看拍电影好像都挺赚钱的，拍电视剧也不差。但当你自己投资就知道了，有多少人是血本无归。
这也是为什么做老板很赚钱，但很少人选择做老板的原因——风险太大了。做打工仔，就把风险转嫁给了老板。但是呢，赚大钱的机会也就没了。
彭正伟喝着小酒，吃着烤串，然后才说道：“我最多帮你联系联系，看能不能给你争取一个试戏的机会。”
赵寅亮连忙说道：“多谢彭哥，多谢彭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彭正伟说道：“客气了，都是自己人，说什么客套话。来来来，喝酒。”
第一百六十六章：缺钱，太缺钱了
三人碰杯的声音不小，方既明没喝，就看着他们在联络感情了。高曼彤也说道：“学长，以后要是有电影，可别忘了我这个学妹啊！”说话的时候，还风情万种的样子，让方既明看清了娱乐圈的真相。哪里有啥冰清玉洁的，都是为了生存、名利、浴望挣扎的普通人罢了。嗯，要是卸了妆，估计也不比你们班上的班花漂亮多少。
彭正伟也很会说话，说道：“那可一定的，好像星河影业的那部电影，也是广泛邀请女演员试镜的，不如你去试一试？”
高曼彤有点犹豫了：“我可以吗？”
“怎么不行，让寅亮带你过去就行了嘛。招呼我会托人过去打的，一定没问题。”彭正伟笑道。事实上，这根本不是打招呼的问题，试镜，只要是知道消息的演员都能过去试镜。至于能不能演上一个角色，就全凭对方眼缘了。
咳咳，说句真话就是，你尽管去试，成功了算你厉害。不成功嘛，那你也不能怪我，因为你自己不争气，机会都给你了。
瞧瞧，这就是娱乐圈里的话中话。
赵寅亮算是过来人，听明白了。但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你来我往的利益。你都没帮到彭正伟怎么样，你指望彭正伟对你怎么样，开玩笑吗？能给你提供个机会，已经是人家的极限了。
即便如此，赵寅亮还是不动声色的，跟彭正伟有说有笑。
晚上快十二点，大家才借口明天还要拍戏，散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彭正伟说道：“是不是挺现实的？”
方既明笑了笑，说道：“芸芸众生，为生活奔波，哪能不现实。”
“看得懂这个，想来你以后演戏也能上心一点了。”彭正伟叹声说道，“都不容易啊，吃个饭，喝个酒，都要演戏，真累。也还好是你，换个人，我才不搭理他。”这是实话，但只是一半的实话。彭正伟的真正目的，方既明不知道。不过呢，彭正伟开始做导演了，也是要积攒手中演员苗子的，这样有用到人家的时候，能凭借着熟人关系压片酬。要不怎么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古人的话，是有道理的。
方既明之所以懂，是因为上辈子也跟过这么一个领导，平时无条件的对你好。然后某一天，领导离职了，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问你跟不跟着去？大部分跟领导熟的人，都被带走了。方既明看了看工资待遇，觉得也没提高多少，于是自己找了另外一份工资更高的。于是，那领导就跟他没有往来了。
现实这东西啊，方既明早就看清楚了。所以不管彭正伟怎么做，都逃脱不了二字——利益。
明白了利益关系，你就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
方既明宁愿跟直来直去的科研人员打交道，也不想跟这些娱乐圈、跟做生意的老板打交道，弯弯绕绕的，利益纠缠的，太无趣了。
“哪个人不戴面具？”方既明说道，“就好像学长你看到现在的我，也不是真实的我。最起码，不是全面真实的我。”
彭正伟盯着方既明看了看，然后笑道：“哈哈，你果然是个人物。我就说，你能考上北电表演系，不会像外貌这样平平无奇的。”
“……”
方既明有点不想跟他说话了，什么叫“平平无奇”，好歹也是小学、初中的班草好吗！
交浅言深的最忌讳，彭正伟也知道今天有点过了。本来想忽悠一下方既明的，差点没被方既明那“老实”的面貌骗了。感觉脸上无光的彭正伟，也找了个借口溜了。
回到小单间，洗澡后躺在硬木板床上的方既明，因为疲累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方既明是被短信吵醒的。
原来，是徐助华说，钱不够了。方既明傻眼了，他明明拨款了五千万，几乎抽走了飞讯和好导航的所有流动资金，居然说不够了？再一问，好吧，买地都花了一千多万，生产线一条就用了一千多万，再招工人、建厂房、付款原材料供应链什么的，五千万那是根本不够。
方既明硬着头皮回复，说能不能找银行贷款？毕竟是高新技术产业。还有，第一批生产的产品，能不能先租用厂房，省点钱？厂房什么的，留着以后再盖。
徐助华说，能，但只有三百万，因为没厂房，只有地皮，正府那边也尽力了，银行也说有难度。
方既明问，还缺多少钱？
徐助华很快回信息，说还差四千万，也就是一个亿最起码了。其中包括科研资金、产品销售打通渠道等等。
方既明也知道，这是必须花的钱，现在不花，以后也是要花的。怎么办呢？方既明回复信息说，现在能生产吗？如果能，请坚持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把产品卖出去，或者等收到专利费，就能维持工厂运转了。如果一个月之后，还是缺钱，要想想其他办法筹钱才行。
徐助华回复说，坚持三个月没问题，关键是飞讯、好导航那边不能有差池。
方既明想了想，回复信息说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飞讯上升势头很猛，好导航收入稳定。坚持一个月，也能抽出资金来。
徐助华最后回复一个好的。实际上，方既明也知道，徐助华是不做就不做，一做就要求最好的人。没钱的制约，太束缚了，也难怪徐助华觉得憋屈。可企业草创阶段，哪里能有那么多钱投入啊？方既明也没想到，投一个电子厂的生产线，居然会花费那么多钱。不过想想也是，技术密集型的产业，通常也是资本密集型的产业。看看现在的手机厂商，哪一个不是身家几十上百亿的？少于这个数，都不敢碰这个行业好不！
“钱啊，太关键了！”
方既明苦笑两声，还想着过两个月成立一家搜索公司，招揽一大批软件人才呢，看来还是太想当然了。缺钱，啥都做不成！
“要不，让好导航去贷款？等等，问问凌常赟，看看他能借钱给我不？”方既明升起这个念头之后，就下不去了。借钱，甚至多卖点好导航的股份，也不算什么，这个年头导航网站对搜索网站还有用处，保持对好导航公司的控股权就行了。要是转头来没用处了，再卖掉这公司就行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惦记着股份
可惜，凌常赟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九洲传说开始出现颓势了，因为更多类似的游戏被开发了出来，凌常赟去找律师打官司，告对方侵权。然而中国的法律似乎跟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网游的核心玩法不算抄袭？于是，九洲网络公司要面临着多方绞杀的现实。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初凌常赟跟方既明探讨融资的时候，方既明拿到了九洲网络公司的股份就提出了意见，觉得九洲传说玩法简单粗暴，画面粗糙，很容易被仿造。而且国内的法律，可能不会支持游戏玩法维权等等。
那时候凌常赟根本不相信，还一笑了之。现在好了，才过了几个月，网络就已经从一千多万网民，发展到两千多万，甚至快三千万了。这里面有飞讯QQ的推波助澜，也有电信设施、网络设施的搭建完善和资费下降。怎么说都好，躺在互联网上赚钱的时代过去了。
但在缺钱的前提下，在赶去片场拍戏之前，方既明一边啃着包子，喝着豆浆，一边给凌常赟打电话。“凌董，你可真是大忙人啊！”
凌常赟声音有点疲累，强颜欢笑道：“方董，怎么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你的公司可谓是蒸蒸日上，我就惨了，九洲网络现在……唉，一地鸡毛啊！”接着，诉苦了一段时间。
方既明沉默了一下，然后还是说道：“凌董，开发新游戏吧，最起码增加一点可玩性。这个旧游戏也不要丢下，可以齐头并进的。”
凌常赟说道：“方董年纪轻轻，就做出一番大事业，果然是眼力非凡。九洲其实已经在开发新游戏了，不过这事希望方董保密。而且，到时候希望方董在QQ上，给新游戏造个势。”
“那简单，不过呢，我觉得可以这样，九洲跟QQ合作，出一个QQ号登录的客户端，收入呢，咱们可以商量着来。要不五五分账，你看怎么样？”方既明狮子大开口说道。
凌常赟当然不同意了，说道：“客户端当然可以做，也可以跟QQ合作。但五五分账，九洲接受不了啊，方董，你也是九洲的股东了，舍得这么赚九洲的钱？这样好了，九一分账……”
方既明也不同意，那干嘛把QQ用户往九洲那边推呢，当即说道：“联通跟QQ合作，都是三七分账的。这样，我也不占九洲多少便宜，也是三七好了。QQ出三成，给你导流用户，给你做推广，怎么样？”
“一言为定……不对，方董，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凌常赟奇怪地说道。
方既明想了想，然后苦笑道：“凌董，你不提我都忘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现在想开另外一家公司，做实业的，还差点钱。银行也不肯贷款，我想着凌董做游戏，手中有大量现金的。要不这样，凌董你借我一个亿，回过头来，我还你一亿一千万，一年之内，你觉得怎么样？”
凌常赟犹豫了：“这……不是我不肯啊，动用这么多钱，九洲就没现金流了。再加上现在开发游戏，花钱也多。这样，凭咱们私人关系，我能借你三千万，但要用你的好导航10%股份来抵押。而且，一年之内，你得还九洲四千万。还不上，好导航10%的股份，我就收起来了。”
方既明想了想，说道：“还你三千五百万，一年内。一千万，你也太能赚了。”
凌常赟也知道，方既明不会太容易妥协的，哈哈一笑，道：“行，什么时候过来签合同，我就什么时候打钱。”
方既明想了想，说道：“我这些天在横店。一个月后吧，我去一趟盛海。”也是要去盛海视察一下好导航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了，查查账什么的，不然的话，都不知道好导航变成了什么样。
约定好了之后，方既明就挂电话了。
果然，借钱还是要找熟人才是。不过，凌常赟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惦记着hao123的那些股份呢。在凌常赟看来，飞讯要不到股份，那就hao123吧。他本来就拿着30%，现在再加上10%，话语权就大不少了。好在，方既明是百分百能还钱的。别说什么，等三个月后，凌常赟就知道什么是移动梦网的威力了。
“小明，你还在聊电话啊？电话费不用钱的？赶紧的吧，都赶不上戏了！”
对门单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群演，叫梁实壮，名如其人，长得非常大块头。人挺好心的，把方既明当成小弟在带。可能也享受带新人的乐趣吧，方既明也乐得有人指引。
方既明赶紧穿衣，说道：“来了来了……”
……
出了门，梁实壮说道：“导演非常讨厌迟到的人，因为你一个人，就拖累了整个剧组的时间，哪怕是以后成了明星，也不能这么干。这叫耍大牌，懂吗？”
方既明点了点头，这是实话。
很多曾经风光无限的大明星，就是因为耍大牌，断了自己后路，败坏了口碑。以至于在人气不再的时候，极难再翻红。不管做什么，做人挺重要。最起码，你不能给别人添太多麻烦。很多明星风光了之后，就迷失自我了，这其实是为自己未来在掘墓而已。
“话说回来，小明，你一个大学生，跑来这里当群演，也太那个了吧？”梁实壮想不通。
方既明笑道：“群演也是演员不是，我是在找经验呢。不怕跟你说，很多科班出身的，第一次见到镜头都头脑空白，什么走位，什么台词，什么表情，统统都忘记了。我想着，我又不聪明，多锻炼一下也没坏事。”
梁实壮感慨说道：“还是你们大学生好，锻炼完就去上学。不像我们，接活都靠着BP机。我们呐，是没办法才来这混口饭吃的。”
方既明不知道怎么回话，嘿嘿一笑。实际上梁实壮的收入不算低了，一天下来能赚个三五十的，跟金华那边的职工也没差什么。甚至在二十年后，能混得风生水起的跑龙套，收入都不低。一天分上下两场，一场戏一百块钱。也就是说，在横店这租个几百块钱的小单间，努努力，一个月能有几千块收入，也算是不错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一次过！
最关键是，能有一个虚无缥缈的成名机会。
好在，上辈子出现了抖音、快手之类的短视频，原创内容的视频人，也能靠草根力量火了起来。这不，很多明星都慌了，纷纷入驻短视频。这就是时代的变迁，只要你坚持，梦想真的能实现的。
来到宋城之后，两人就分开了。梁实壮要去那边演一个兵丁甲，方既明要来演路人甲，是两部不同的戏。
到了剧组之后，方既明发现高曼彤到了，而赵寅亮就还没到。
导演是真急了，这会都快九点钟了，约好了九点开拍的，这人还没到，妆没化、衣服没换，这是要弄啥？后来到了九点十分，赵寅亮才姗姗来迟，对导演说道：“对不起啊导演，昨晚有点失眠，来迟了。”
导演能说什么，他还要赵寅亮配合，才能拍完这部戏的，阴沉着脸，一挥手：“赶紧的，准备下一场的衣服妆容。这一场，先拍下一部分。”
方既明没说什么，其实他也迟了，赶紧的听彭正伟吩咐，准备演一个挑担货郎。事实上嘛，这挑担不重，其实就是个空壳子，上面铺了一层东西罢了。道具嘛，都这样，大多数都是石膏啊、塑料之类做的。
但没挑过担子的方既明觉得，肩膀被压得生疼。没办法，为了演戏，方既明忍下了。演员嘛，不吃点苦，不知道世间疾苦，也演不出真情实感来。
这挑货郎还有台词，手里摇着拨浪鼓，时不时来一句：“来看看，来瞧瞧，上好的牛角梳啊……”
其实方既明觉得有点羞耻，宋朝人才不会这么没文化，哪怕是个货郎，挑担卖货物都要唱一首打油诗的，而且绝不会跟别人一样。这其实也成了独家的广告，一听就知道，是这个挑货郎来了，人家还有固定的老顾客。哪怕是哑巴挑货郎，也会用竹木和动物的牙骨做一个“颡叫子”，类似哨子的东西，模拟出人声来。甚至宋朝那会已经有类似喇叭的东西了，能扩大声量。
所以说，别小觑古人的智慧，都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
好在这一段，导演要求不高。
后来，方既明又被安排换衣服，演一个店里的伙计。这算是正式出境了，给高曼彤推荐胭脂水粉。
当导演喊了“action”之后，方既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把自己变成了一位胭脂水粉店的伙计。高曼彤在贴身丫鬟的陪同下，走进了这家店。方既明一看这两位来了，立马躬身迎了上去：“两位小娘子光临本店，真如菩萨下凡！小店胭脂水粉齐全，贴花、明珠应有尽有，不知两位小娘子想置办些什么物事？”
“咔！！！”
导演喊停了，他仔细回放了一下刚刚那段，觉得方既明的神情、语气、说话内容都有点无懈可击的味道，他就纳闷了。这货真的只是北电准大一新生？没想太多，导演喊道：“转移机位，拍下一场。”
高曼彤不理会方既明，走到那些柜台前，把展列出来的胭脂水粉都闻了闻，然后问道：“这些都是什么胭脂水粉啊？”
“小娘子果然识货，这是燕地的脂粉红，最是适合小娘子涂抹……”方既明的推销技术，又一次用上了，居然是带着高曼彤在演戏。那个贴身丫鬟都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配角，居然让跑龙套的抢了戏。好在，很快就到下一场了。
这一下，其实就是赵寅亮饰演的公子哥，在胭脂水粉店碰到高曼彤了。
而高曼彤呢，真实身份是公主。
要是其他朝代，这样的戏码真的是吹牛皮，很多公主是一辈子出不了皇宫的，除非嫁人了。而宋朝是个例外，宋朝文化极其开放，不仅形成了夜市，皇帝都能在元夕节与民同乐。而大宋的公主，也没有其他朝代那么嚣张跋扈，偷偷溜出宫闱，逛一逛街……似乎也说得通。毕竟大宋的皇帝看守虽然严格，但后面就是皇家园林了。穿过皇家园林，偷跑出宫那是可能的。
方既明唯一没诟病的，就是编剧还懂点历史。
不过，也很可能是编剧原本的剧本，早就被千修万改了。嗯，在中国的影视界，除了编剧，谁都有现场改编剧本的能力。这句话，真不是戏言。为什么中国电影那么少精品？就是因为剧本篡改太多了。还有，就是越发展，一些小鲜肉就无法演绎复杂的剧本，编剧就只能写无脑的都市剧。
再举一个栗子，上辈子大家都或多或少看过金庸剧，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但问题是，那么多拍金庸剧的，哪一部好呢？如果不论先入为主的印象，只讨论剧情，演技等等方面，可以明显对比出来：只有原原本本按照金庸一书剧情拍的金庸剧，才最受欢迎。相反，像什么钟汉良版本的天龙八部、陈晓和陈妍希版本的神雕侠侣、霍建华版本的笑傲江湖……统统都是被嘲笑神改编的剧情，评分都太低太低。嗯，这么说吧，没有一个在豆瓣评分超过5.5分的。
为什么呢？
因为中国有太多神奇编剧戏码了，拍戏的时候一拍大腿，要这么拍！或者主演拍不了这一段，换剧情！……
反正吧，就是不按剧本来的。
反观一直按照剧本拍的张纪中各个版本的金庸剧，包括胡军版本的天龙八部、刘亦菲版本的神雕侠侣、李亚鹏版本的笑傲江湖和射雕英雄传、窦智孔版本的碧血剑，这几部都算是水准之上。至于黄晓明版本的鹿鼎记、邓超版本的倚天屠龙记和新侠客行，就口碑非常一般了。除了鹿鼎记是选角问题和珠玉在前之外，其他两部都是因为改编。特别是新侠客行，简直烂透了。
金庸剧拍得好的，还有吴樾何美钿版本的连城诀，名不见经传的2001版本的侠客行之类的，按照金老爷子的书拍，绝对没有烂片的可能。可惜，这个道理至今没有人悟出来。老是想搞什么创新，人家需要剧情创新吗！
片场中，赵寅亮一出来，方既明就主动收敛了光芒，把舞台让给了他。
于是，赵寅亮成功撩拨了公主，惹得人家芳心大动，还买了胭脂水粉。
方既明用纸包装好了之后，递给了贴身丫鬟，最后说了一句：“官人和小娘子慢走！”
“咔！！！”
导演惊讶了，这一场他想着要拍好几次的，没想到一次就过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找个靠谱的制片人有多重要？
彭正伟看出了导演的犹豫，问道：“要不要多拍一条？”
导演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挺好。下一场吧，我们没多少时间的。”
其实，彭正伟是看出了导演的诧异，也诧异方既明居然能充当润滑剂，把原本还没进入角色状态的赵寅亮、高曼彤给带入了角色之中。可能是因为方既明够认真吧，哪怕是一个配角，也尽量在不遮掩主角光芒下，大放异彩。嗯，没错，红花是需要绿叶衬托的。能做到金牌配角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如果不是方既明压抑住自己表演的浴望，恐怕这一场戏早就被方既明一个人给挑穿了。这也是所谓的，配角压过了主角。
其实这很悲催的，任何一个导演都不会容忍。
方既明也很有见地，压抑住了自己想要飙戏的浴望，规规矩矩的把这场戏演完了。
彭正伟其实也有点傻眼的，昨天他才稍稍点拨了一下方既明，没想到方既明居然这么快就领会贯通了。要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只要题材量身订做，撑起一部电视剧那是轻而易举的。额，至于电影嘛，演技还是要差一点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演电视剧的演员，很难去演电影。
没别的，这两者之间其实要求都不一样。电视剧的话，节奏偏慢，用剧情打动人就行了，也是所说的肥皂剧，演技不用那么苛刻。但电影，那节奏是偏快的，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观众与电影的距离拉近，然后营造出一种代入感。这也是为什么好电影看起来紧张刺激，全程无尿点的缘故了。至于文艺片，除了剧情问题，还是节奏问题。一些卖得好的文艺片，人家虽然是文艺片，可剧情节奏都非常合适，那怪不得大卖了。
接下来，就没有方既明的事了。因为一部戏，主要还是主演，方既明在旁边学习一下怎么演戏，但在现场看起来，他们两个主角演得挺尴尬的。
这一天，剧组是给方既明算钱的。散场之后，导演的脸色并不好看。
方既明知道，这是因为这几场戏完成的质量不高，好几次NG重来的。没办法，都没到及格线啊，交不了差的。这会的导演，还算有点节操，宁愿在前面花多点时间去磨，把演员的默契给磨出来。但实在磨不了，拍摄时间又紧凑的话，那就只能勉强拍下，利用前后镜头转换的剪辑，弥补一下整体差距了。要是剧情辣鸡的话，那这部戏是彻底没救了，就算卖出去，也是砸招牌的。
拿了钱，吃着盒饭，方既明似乎有点明悟。
配角好当，也不好当。主角好当，也不好当。配角好当，是因为跑龙套真的很容易，没台词，只是做动作，自然就行了。可摄像机怼到脸上，固定机位拍摄的话，走位、表情和台词就很重要了。这也是为什么中戏那边把舞台剧当做培养核心，因为表演是相通的，而舞台剧只有一次的表演机会，在行业来说是最难的。配合走位、表情和台词，那难度堪称五颗星。而中戏的演员，往往是演技全能的代表。
唯一的缺陷就是，中戏表演系的毕业生往往做不了主角。也不知道是不是诅咒，反正方既明是相信这个的。没办法，都特么重生了还能不信咋滴。
“想啥呢？”
彭正伟端着盒饭也坐了过来，问道。
“我在想，赵寅亮都算是家喻户晓的电视明星了，拍电影应该也有人认识吧？为什么没人请他拍电影？”
彭正伟笑了，说道：“电视剧有先来后到，电影界一样有。你既然选择电视剧做起点，那你攀升到高峰的时候，你会选择去电影里面做配角吗？很少当红明星能如此自降身价的，因为这都关乎片酬高低，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方既明想了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演技不过关。”是啊，只有是经济角度才解释得通，除非是真的不差钱的演员，不然肯定不敢放开一搏的。
彭正伟嗤之以鼻：“这些明星啊，有哪个是真正科班出身的？不都是半路出家的演技？包括那些电影明星，说句时候，演技都太辣鸡了。”
“然而人家人气高啊？”方既明笑道。
“所以才带坏风气。算了，反正也是约定俗成的，主角一定是帅，是漂亮。”彭正伟说道，“至于演技，多拍几次吧，只要投资方不哭不闹，谁不想追求高质量？又要高质量，又要快，那就做不到了。”
方既明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彭哥，如果给你选，你是想拍电影，还是想拍电视机啊？”
彭正伟脱口而出道：“当然是电影了，孙子才拍电视机呢，这不是没辙嘛！”
“那如果你很想自己筹拍一部电影，你会怎么做？”方既明开始套话了。
彭正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方既明，说道：“去游说富豪砸钱投资啊，第一步当然是弄钱了。没有这一步，你计划有上千步都白搭。”
“那如果有钱了呢？”方既明好奇地问道。
“嗯，找个靠谱的制片人。”彭正伟自嘲地说道，“中国就没几个靠谱的制片人，拍出来的电影，都不知道受众是谁。不像外国，从立意到取材，再到审核通、融资、拍摄、后期和推广，往往是环环相扣，而且筹备动不动就一年半载。如果不是文艺片，是放到市场上的商业片，那各个环节就更加严格并分工明确了，你这个片子为什么要拍、拍给谁、该怎么拍、怎么推广？都必须极其明确，不存在先稀里糊涂拍完了再说。
国产电影，很多都是屁股决定脑袋，就是一冲动就拍了，拍完了就黄了，或者还没拍完就折了，血本无归；这个制片人要负很大的责任。你第一部电影就不赚钱，谁还敢给你再投钱？！你说是不是？”
方既明点了点，这个是实话，找个靠谱的制片人太重要了，他能控制成本，能判断市场的方向。可惜的是，方既明基本不需要太具备眼光的制片人，因为他是重生者，已经是逆天的制片人了。方既明要想拍电影，找个制片人控制成本就好。
“不过也不排除一些煤老板有钱，就想着拍部电影来玩玩的。等于把钱扔进水里，听个响。”
第一百七十章：电影配角
听了方既明这话，彭正伟认真地说道：“除了想干一票就走的导演，不然没人会在这个问题上妥协的，关乎名声啊！你第一部就是大烂片，血本无归那种，以后谁敢找你这票房毒药？”
方既明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作为一个电影导演，你首先要有自己的作品，哪怕是短片也得有一两个。其次，你的电影剧本一定要打磨好，要扎实，要出众。毕竟很多大牌明星，对剧本是很挑的。不会挑剧本，就要像黄晓明一样，明明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不过黄晓明投资很厉害，这就另说了。而对于很多大牌明星来说，不缺戏拍，但缺好的角色和剧本，所以看到中意的作品，即便是年轻导演，他们也会愿意试一试的。前提是，你得找好投资，找好制片人，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搭建团队。
“看来彭哥是有远大计划的啊，打算什么时候转型成电影导演？”方既明笑道。
彭正伟低声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好的地方，谁不想去？问题是，没机会啊！”
这是实话，虽然每年开拍的电影有几十部，可中国的导演少说也有几万。特别是在横店这，一块砖头扔出去，都能砸到好几个导演的。你就算努力，你没有靠山，没有金主，没有资源，你算个老几啊？北电导演系毕业的又怎么样，北电导演系毕业的还少了？多少人在拍广告，在拍短片，甚至转行了，这么说起来，你的资历有多牛呢？不管是哪个国家，不是唯票房论就唯奖杯论，请问你有啥拿得出手的成就不？
没有？没有人家为啥找你拍戏啊，钱多烧得慌啊！
你的剧本好？
剧本是个嘛玩意啊！
这就是投资和电影圈的现实，有关系有资源一切不用愁，没关系没资源，就只能等待际遇了。
方既明随口说道：“没事，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别人才能看出来的。彭哥你有才华，一定会有人欣赏你的。”
彭正伟拍了拍方既明的肩膀，说道：“谢了，不过呢，我也不会等天上掉馅饼的。实在不行，我就厚着脸皮去影业公司毛遂自荐了。”
好吧，方既明真的对天发誓，这是他随口安慰的，根本不是真心话，没想到彭正伟信了。既然如此，方既明就只能祈祷他好运气了，因为送到影业公司的剧本，没有一本是会被看到的，最多拿来垫桌脚而已。
整个下午都没有方既明的戏，方既明就在旁边观摩。
其实也不是等机会，方既明在等着回复短信。
“方既明，你还在横店吗？”
是顾弘业。
方既明回复道：“你丫不是想过来吧？”
“是，我拿到驾照了，开车去你那玩玩！”
顾弘业回复的短信，语气里都带着兴奋。好吧，方既明能拒绝吗？拒绝不了的。因为，腿在顾弘业那里，车也在顾弘业那里，方既明能阻止吗？再说了，有了车的顾弘业，那是想去哪就去哪啊！
已经失去观摩兴致的方既明离开了宋城，准备去横店其他地方。他就不信了，顾弘业还能找到他？
没想到刚刚走出宋城，来到现代戏的街道上，就看到有人在招临时演员。
“听说了嘛，《看不见的战争》这部电影，要招配角了！”
“似乎是因为先前那个配角，因为合同问题，跟剧组闹翻了！”
“这可是一千五百万的大制作啊，那个配角是脑袋进水了吗，居然拒绝这部电影！”
“你是不知道，人家拿的是三流的片酬，却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人家觉得不行，要么就换人，要么就换合同。资方也是狠，真的就当即解除合同了。”
“确实，大制作电影不能因为一个人拖慢整个剧组进程的。”
“哇，那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哪里有机会？”
“你看那里，不是有试镜吗？”
……
方既明听着周围那些龙套的讨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凑过去一看，嘿，还真的是试镜。但前面排队的人有点多啊！不过没事，反正没事做，找个机会拍电影也是不错的。于是，方既明立即加入到试镜当中。
然后，方既明就看到神奇的一幕，这些跑龙套的，以惊人的速度从前面的小房子里进去，然后再出来，再进去……也就两三个，能停留超过三分钟的。方既明仔细一看，发现能停留超过三分钟的，都是年轻的男演员。好吧，方既明好像明白什么了，他顿时信心大增。
因为淘汰的速度很快，于是一眨眼就轮到方既明了。
方既明走进这个小屋，发现里面就三个人。
中间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上下打量着方既明：“演过戏没？”
“演过龙套角色。”方既明很真诚地回答。
“这里有段台词，你念给我听听？”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方既明说道，推了推桌子上的一张纸。好吧，就薄薄的一张纸。
方既明也没犹豫，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一段情节，角色是一个富二代，发现倾心之人居然是地下情报员，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然后去找到女主角。“雅兰，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你不会做这种傻事！这里是盛海，敌人势力太强大了，你们根本没有胜算的，你现在退出，我保你无事！”
方既明用蕴藏着失望，愤怒，希冀的语气，配合着到位的表情，把这段台词背了下来。
“哦？”
中间那个眼镜中年男人，似乎有点意外。
方既明念完这段台词之后，把台词放回了桌面。中年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说道：“再念一段。”
于是，另一个助手模样的男子，连忙找了另一张纸，递给了方既明。方既明再次看了看，这是另一段剧情，是富二代发现女主角居然在跟另一个男人谈恋爱，也就是男主角了，于是他跑到男主角面前，质问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把台词记在了手里，方既明突然怒睁双眼：“我再次警告你，离开雅兰，你这是在害她，你想死不要拖累别人！”
这语气里面，充满了焦虑，不甘和愤怒。最厉害的是，方既明的眼神和表情都把角色演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我是要成为富二代他爹的人
戴眼镜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留下联系方式，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方既明留下了手机号码，就离开了。后面还是有人在试镜，方既明知道，他这算是成备选方案了。不过也没事，成不成的另说，有个试镜经验就不错了。其实啊，北电表演系的考试，很多时候就是试镜的基础。如果你练过，有志于影视演员这方面发展的，你都可以全中国去试镜碰运气。只要你演技磨练出来了，总会找到几个合适的角色的。
当然了，机会不多就是了。
因为每年全国就拍这么几十部电影，能上映的恐怕不超过五十部。更重要的是，真正的大制作，大投资的电影，人家都是内定演员的，根本不邀请试镜。要是小成本电影，多是多了，试镜机会你也不知道啊？所以说，这一行里面，没有科班出身能出人头地的，还是少之又少。
这不是说你努力就行的了，很多很努力的演员，他们能红吗，能演上主角吗？很可惜，并不能。
就像上辈子郭德纲所说的，要想成事需要三分能耐，六分运气和一分贵人扶持。但别看运气和贵人扶持很重要，你若没本事，没能耐，你也红不长久。红一时，和红长久，这是两个概念。
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方既明继续溜达开了，看看哪里还有机会。
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剧组，电话就来了。
“小明，我到横店了，你在哪呢？”
方既明：“……”
很快，方既明见到了开着拉风跑车穿街过巷的顾弘业了。好家伙，他也是不怕被人围观。
幸亏，这是在横店，不知道多少豪车被当成道具出租的。价格当然也不菲，一天的租金都几千块钱了。
男人没有不喜欢车的，哪怕是对车所知不多的方既明，也喜欢车，特别是超跑。这超跑有点像上辈子的保时捷911，车型几乎一模一样的双门四座硬顶跑车，看起来不算最拉风，但却是装逼加实用一体的入门级超跑。
从车上下来的顾弘业，有点感慨地说道：“前几年就来过，没想到这还是这么多人。”
方既明深呼吸一口，说道：“你来这干嘛？”
“在家待着无聊，所以出来逛逛，找个地方写生。”顾弘业很老实地说道，“这辆车，是我爸奖励我考上央美的。”
方既明其实没有问过顾弘业的老爸做什么的，现在有点好奇了：“你爸是开什么公司的？”
“你不知道？”
顾弘业愣住了。
方既明郁闷地说道：“我必须要知道？”
顾弘业哈哈一笑，然后说道：“我以为同学们都知道了，其实也没啥好隐瞒的，我爸主要是做纺织业的，最近几年响应正府号召，也投资了化工产业，顺带发展了一下祖传的酒店行业。反正吧，我爸妈挺多投资的，主要以实业为主。公司呢，好像是叫尚美集团？”
方既明明白了，排名始终没掉出金华前十的大企业，果然是够厉害的。怪不得顾弘业那么有底气，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前不久，方既明还听说了，尚美集团似乎要寻求上市，这要是真的，尚美集团怕是要市值暴增了。
这么比好了，去年尚美集团盈收超过25亿，方既明的飞讯加上好导航，估计也不够人家瞧的。最关键是，尚美集团还涉及到风险投资，这就厉害了。
方既明想了想，说道：“我不想奋斗了，想做个富二代。”
顾弘业嗤之以鼻：“你以为做富二代很好？我要是闯不出一番事业来，我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方既明开玩笑说道：“我倒是希望有这么大的家业继承，可惜没得选。”
顾弘业好像不想谈这个话题，把车停好之后，问道：“你不是说你拍戏吗？在哪呢，我瞧瞧去？”
方既明说道：“你来得不是时候，我的戏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跟我去逛逛，看看哪里能写生的。”顾弘业打开后备箱拿出了写生用具，没想到立即有个女生上来纠缠了。
“帅哥你好，能认识一下你吗？”
看着这个眼睛里闪着异样光芒的女生，长得虽然也可以，但顾弘业好像不屑一顾，说道：“不可以。”
方既明掩嘴偷笑，然后对女生说道：“你想钓金龟婿啊？那你找错人了，他的车是道具车。”
女生悻悻地走了，但看模样似乎是不相信的。
顾弘业背着画具走着，方既明突然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啊，一辆豪车能有这么大的光环加成，简直是泡妞神器啊！”
“你想泡妞？拿去开。”顾弘业好像给玩具一样，把电子车匙丢给了方既明。
方既明一愣，然后嘿嘿一笑道：“不敢惹那些女人，一旦发现我不是富二代，她们就要分手加骂我渣男了。”
“渣男？”顾弘业显然没听过这个词汇。
方既明解释道：“渣男嘛，字面意义上是指不负责任，玩完女人就分的男人。但在拜金女眼中，渣男等同于有钱，或者有颜值，或者完全是高富帅的男人。当然了，像我这种装阔少骗她们的，也是渣男。”
顾弘业沉默了一会，说道：“她们都是冲着钱来的？那就对了，这种女人不配。”
方既明突然对顾弘业刮目相看：“你居然都知道？”
“傻子才不知道，也就是我没时间，没精力，也没那个兴趣而已。”顾弘业认真地说道，“或许很多人都觉得，富二代嘛，要什么女人没有？但说实在的，虚情假意很累的，我想要的，她们没有，所以她们不配。”
方既明笑道：“其实你应该去读哲学系的。”
顾弘业没回答，走着走着突然问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你呢，好像从来没有所求？反倒是我，赶着来求你，我都觉得自己吃错药了。”
方既明嘿嘿一笑，说道：“我可是要成为富二代他爹的人，跟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这是强大的自信，没想到顾弘业笑骂道：“去，占什么便宜呢！”
“我说的是我要给我儿子一个富二代的身份，你掺合什么劲？难不成，你这么想认个干爸？来，你敢叫我敢应。”方既明视死如归地说道。
顾弘业也知道自己理解错了，给了方既明一脚：“滚蛋！”
“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二章：不厚道
横店很美，应该说，只要中国舍得投资的地方，都挺美的。
换个角度说就是，现在人工太贵了，所以需要人工精雕细琢的中国传统，太贵了，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这么说好了，如果一个农家小别墅，在2000年的金华可能20来万就能建成漂亮的西式小别墅了，占地面积150平米这样的。
但如果换成中式建筑呢？哪怕是仿造中式建筑来的，可能50万都不行。要是按照传统中式建筑来的，三百万估计都打不住。这还是2000年！要是再过十几二十年的，别说三百万了，一千万估计也不行。
真正中国传统的，才是最奢侈的。而外国的奢侈品，只能说是徒具外表罢了。
横店投入真的挺大，集影视、旅游、度假、休闲、观光为一体，有羊城街·香江街，还有古色古香的燕京老建筑。从年，已经累计投入资金上10亿了。当然，回报也是非常丰厚的。来这里的剧组，拍摄期间都要给场地租用费。单单这一项，已经收回了不少成本。还有商家的租金，游客的门票等等，都能让投资商回血。最关键是，这还能利用地皮等贷款，拿银行的钱来发展，那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利息？利息才几个钱！
方既明陪着顾弘业，来到了清明上河景区的最高处，俯瞰下去，满眼都是宋朝的古建筑。
顾弘业也没多说什么，看到这样的美景，找了个角度，就开始写生起来。百般无聊的方既明，对顾弘业说：“你爸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开车出来？”
“小明，你这是在嘲笑我的开车技术吗？我是打算自己开车到大学去的！”顾弘业瞥了方既明一眼。
“有理想挺好的，但如果你想去到大学里面低调点，嗯，还是别这么做的好。”方既明说道，“我打算搬出学校住，这都有点离经叛道了。”
“我当然不会开车到学校里面啊，我又不傻。”顾弘业鄙夷地看着方既明，“再说了，我也打算搬出学校住。”
方既明一愣，问道：“为什么？”
“自由啊？”顾弘业感觉方既明在明知故问，“你自己难道不是？”
方既明笑了，说道：“我是怕自己对镜子演戏的时候，吓到了舍友，让他们产生对我的排斥感。不过啊，就怕老师强制让我住学校里，那就没辙了。”其实，方既明主要是怕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谈论的都是几千万上亿，甚至几十亿的事，吓到了舍友们。不然的话，方既明随便就好了。要是对着镜子演戏都怕被人嘲笑，那方既明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的。
当然了，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学校不禁止学生搬出去外面住，而方既明的舍友们都搬出去住了，宿舍就剩下方既明一个人。这样的话，方既明就直接住宿舍了。
“不过，你家能给你那么多钱在外面租房子？”顾弘业很惊讶这个地方。
方既明嘿嘿一笑，说道：“不是有你在嘛！”
顾弘业一皱眉，刚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方既明说道：“开玩笑的，我方既明要借钱，都是跟你爸借钱，跟你借钱什么的，你能借多少？”
“哈哈，怪不得我们浙省的牛那么少了，都给你吹跑了啊？”顾弘业哈哈大笑。
方既明不解释，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说实话的时候，人家当你是在吹牛逼。
突然，方既明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
“方既明对吧，我们是《看不见的战争》剧组的，想问你，是否愿意未来一个月内，出演我们电影中高洋一角？”
方既明一愣，难道……？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但可否我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能不能尽快安排我拍完整部戏？我是北电的准大一新生，一个月的时间有点紧张了，我怕赶不上报到。”方既明委婉地说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请你过来剧组这边，我们协商。”
“好。”
方既明默默地挂了电话。
近在咫尺的顾弘业听到了，已经收起了画板，看得方既明一愣一愣的：“你干嘛？”
“干嘛？去看你拍戏拍电影啊，人家不是打电话来跟你约戏了吗？”
顾弘业振振有词地说道，“别跟我说，你不想去啊？”
方既明满脸黑线：“不是，关你什么事？”
“咋了，我在一边你就不敢演了？”顾弘业揶揄说道，“那你的水平也一般般嘛。”
“算了，你愿意你就跟着来吧。”方既明无奈地说道。
两个人穿街过巷，又回到了刚刚那条街道上，进入了那个小房子。
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三个人还是没变。方既明腹诽道：“坐那么久，也不怕得痔疮？”这话当然没说出来，方既明等着对方说话。
果然，对方话事人，也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忍不住了，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顾弘业在外面，方既明也不怕猪队友拖后腿，淡淡一笑道：“既然剧组邀请我回来，证明我是最佳人选，我也知道剧组缺人，耽误了拍摄进度。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的，你们拿合同出来吧，可以我就签，不可以咱们商量着来。”
这股淡定的气势，让这三人都有点震惊了。他们还没见过一个准大一新生，能有如此强劲的心理素质和谈判技巧，居然压着他们这方的导演、制片人和资方在谈条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们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导演，也就是那个眼镜男推了推金丝眼镜，沉默了一会说道：“行，你看看合同。”
制片人把合同拿了出来，递给了方既明。方既明仔细的，一条条看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看完了把合同一放，没有拿起旁边的笔，这意思其实双方都明白了。方既明不同意合同里面的条款，这其实是很委婉地表达希望商量解决的意思。
“怎么，合同的条件不好吗？”制片人问道。
方既明笑道：“合同条件都是有利于甲方的，对甲方来说当然挺好。但是对于乙方，就有点不厚道了。放心，我说的不是片酬的问题，对我来说，一万五的片酬是我收到最高的片酬了。我说的是，这部电影拍完之后，资方要求我要继续签两部电影，如果跟别的电影冲突了，要优先选择你们影业公司的电影角色，还写在了合同里，这就非常不厚道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谈判
方既明心道，怪不得之前那个演员不肯签合同，还跟剧组闹翻了，这样苛刻的条款，谁肯签啊？且不说钱少吧，还要跟你连续拍三部电影？哇，你当别人都是不用吃饭的啊？放着更多的片酬不赚，来你这行善举啊？
“咳咳……”
正当中的导演有点脸皮挂不住了，他其实是来选角的，至于合同，那是影视公司的事。
资方代表用眼神询问，非他不可吗？导演一副我不知道，别问我的样子。看到这资方代表就明白了，这事几乎没得商量。可不是么，请来的演员闹翻了，赶拍摄进度的前提下，要临时临急的找一个演技好，又便宜的演员，恐怕就方既明最合适，最出色了。还想着用以前的合同，人家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不，一看人家那不紧不慢，一条条仔细看的态势，就应该知道对方不是菜鸟。要是菜鸟的话，什么卖身契，什么霸王条款，全都不看的，兴冲冲就签了。签了之后，后悔了也没地方哭。
没办法了，资方代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依照你的意思？”
“加几个字吧，在片酬同等的情况下，优先选择你们影业公司的非主演角色。”方既明也不想做得太绝，毕竟这个润宝影业也是国内前十的影视公司了。几乎每年，都会有几千万的大手笔投资。别小看这会的几千万，要知道上一年的中国票房冠军也就一亿多罢了。投资电影，起码要比实际成本翻三倍才能回本，超过三倍的部分才是赚的。也就是说，投资超过三千万的电影，大部分都是仆街的。
你想想看，一部电影的成本，票房翻三倍才能赚，三千万投资的电影，有几部票房过亿的？
要是没有过亿的票房，只能寄希望于东南亚、霓虹和棒子国那边的电影市场了。如果发行能力不够强大的话，一样是血本无归。电影，就是高风险的投资行业。有成功的案例，更多的是常人看不见的累累白骨。
当然了，号称投资三千万的电影，实际上投资超过两千万已经很了不得了。真正投资三千万的电影，会号称投资五千万的。这跟古代打仗一样，明明只有二十万人，却号称八十万人马，以壮声势。没办法，电影除了拍摄，还要宣传的。不宣传，鬼知道你的电影上映了啊？所以，很多时候，电影成本有相当一部分进入了宣传渠道里面，这也是算在成本里面的。
甚至上辈子，有的电影号称投资了几个亿，一半是投入到了宣传和抢夺排片当中。另一半呢，大头给了小鲜肉和其他人的片酬，至于布景、特效、演技、剧情什么的，都差得不忍入目。这样的电影，再多的粉丝都捧不起来。
这么说好了，粉丝电影，也就《小时代》系列靠着抢先吃螃蟹的优势，赚到了钱。《小时代》系列后面的小鲜肉、小花旦电影，全都仆街，无一例外。只要是没演技，没剧情的电影，观众是会用脚投票的。很多人要说了，《少年的你》不是大获成功吗？嗯，你扪心自问一下，里面的演员，演技不棒吗？剧情不好吗？电影寓意不深刻吗？所以人家成功了，很难理解吗？
还是的，电影特效不特效，其实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要是有剧情，有演技，别说没特效了，哪怕你布景简单至极，一样是神一样的电影！
什么？没有这样的电影？呵呵，《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看过没？场景就是一个小别墅，加上小别墅外面的景色，然而这是一部小投资，大回报的电影。电影成本两万美元，全球票房收入3.5亿美元，票房回收率高达17500倍！至于口碑？豆瓣评分高达8.5！
这部电影恰恰就说明了一件事，电影的核心是剧情，是演技。至于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罢了。
说了这么多，方既明就想证明一件事，别看这部《看不见的战争》号称投资两千万，实际上能投资超过一千万都厉害了，大头肯定是给了大明星片酬，还有就是宣传、排片上面。所以，他们必须压低成本。
资本就是这样的，只要有钱赚，他们肯定会剥削。估计没人不知道大明星的票房效应，所以润宝影业的电影主打就一个——大明星，而且不止一个大明星，是多明星组合。效果自然也是杠杠的，在黄金假期上映，那一周票房都超过千万了，甚至几千万。这样的效果，是资本都会动心。
一千多万的投资，上映一周就收回了成本。二十天到三十天的上映期，怎么说也能赚一千万吧？要是票房高达一个亿，那就是纯赚几千万了。电影票房计算大概是这样的：电影发展基金分成5%，营业税给掉3.3%；院线50-60%；其余为制作发行，这些费用在制作发行费用中扣除。也就是说，票房一个亿的话，给500万给电影发展基金，给330万的营业税，给五千万给院线。那么，就剩下4170万，扣去一千万投资+宣传，那么剩下的就是纯利润了。
你说，这三千多万的纯利润，能让资方丧尽天良压榨不出名演员不？肯定的事啊！
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资方绝对是立马换演员。毕竟你不是主演，不用跟你啰嗦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资方要赶电影进度，因为档期是定了，如果撤档那就损失大发了。
这部电影，打算在横店拍一个月，然后到其他地方再拍一个多月，杀青后用三个多月制作后期，配音+字幕+特效啥的。然后要赶在情人节档上映，毕竟是情感大剧，什么谍战，什么勾心斗角，那都是包装。真正的核心，还是情感剧来的，不在情人节上映，在什么时候上映？
从情人节前一周，到情人节那一天，只要口碑还可以，其实情侣们也没啥选择的不是？
也正是因为这样，资方只能妥协了，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拍！所以，方既明就是抓住这个弱点，争取合法利益。其实吧，方既明觉得多演戏没啥的，积累经验嘛。可配角不能演多了，演得多了，别人就不找你做主演了——路线选择很重要，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演员，没有主演一概不演。就怕定型了，给人刻板印象，那就损失大发了。
于是，资方代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条件可以改，但片酬不能变！”
第一百七十四章：盒饭里居然有那么多肉丝？
顾弘业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怎么拍个电影那么磨叽的，于是他频频地探头，希望看看里面在搞些什么东东。
“你干嘛呢，玩缩头乌龟的游戏？”
方既明看到顾弘业这样，感觉有点好笑。
“不是，你怎么进去那么久，谈妥了吗？”顾弘业问道。
方既明点了点头，说道：“妥了，今晚开拍。我的戏份都是在横店这里，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我都没空陪你转了。”
“没事，我就来玩玩，你忙你的。我看到腻了，我就溜了，去盛海玩玩，然后再回金华。”顾弘业说道，然后又兴奋地说道，“怎么还没开拍啊？”
“他们之前缺人，所以拍不了。今晚等吃过晚饭后，立即就召集人手，估计要拍到十点多，起码有三场戏。”方既明说道，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剧本，“这是台词。”
顾弘业一把抢了过来，说道：“我还没看过剧本呢……呸，写的啥啊，干巴巴的，一点水平都没有，我来写都比他写得好！”
“剧本是这样的，没有小说那么全面细致。更重要的是，镜头语言。”方既明笑道，“一个厉害的导演，拍一部戏之前，这部戏已经在他脑海中放映过无数次了。”
“这怎么听得跟外星人一样？”顾弘业不相信，“哪有人这么厉害？”
方既明神秘一笑，说道：“等以后我自导自演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厉害了。”
“呸，耗子上天平，自称自赞。”顾弘业吐槽说道，“我听说电影行业里，有个美术指导？是干嘛的？”
方既明想了想，说道：“其实就是负责影片中布景设计、协调灯光、摄影、特效、服装、道具、剪接等等工作，设计整体的视觉风格。一句话，电影中的画面美不美，就看美术指导有几斤几两了。”
顾弘业眼睛一亮：“那我能做这个工作啊？”
“你会布景设计？会制作道具？会设计挑选服装？会摄像美术？”方既明吓了一跳。
顾弘业振振有词地说道：“不会，但我会美术啊！”
“……”
方既明有点无语，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好吧，虽然有点沾边，可真的术业有专攻的。不是说，你会美术就能做美术指导了，根本不是一回事！美术指导需要接受专业训练，积累经验，以及对艺术和设计有敏锐独到的见解。顾弘业有基本条件了，现在就差在这个更专业的角度上深造而已。如果他想学，估计是事半功倍的。但这也起码要几年时间，而且他在大学，也不是读这个专业的。
“那现在到饭点了，你准备怎么办？”顾弘业也知道自己闹笑话了，岔开了话题。
“额，你想体验龙套的感觉吗？”方既明突然问道。
顾弘业又是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当然，龙套而已。我带你去吃盒饭，吃了盒饭，你就做一个晚上的龙套。”方既明嘿嘿笑道，把朋友拉下水，这个事情他做得很娴熟的。
来到片场，看到那盒饭之后，顾弘业后悔了。
“这是猪吃的吧？不，猪吃的都比这个好啊？”
顾弘业吐槽道。
方既明笑嘻嘻地给了他一个盒饭，说道：“不是体验生活嘛，吃点又怎么样？咦，不错啊，这居然还有木耳炒肉丝，里面真的有一二三……六条肉丝啊？”看着方既明美滋滋地吃着盒饭，顾弘业居然饿了！！！
要知道，换做以前，这种东西顾弘业是不会吃的。不是他挑食，而是里面一点油水都没有，顾弘业是真的食不下咽。可现在，他居然鬼使神差的吃了！就着矿泉水，总算把盒饭吃了一大半，最后实在吃不下了，顾弘业才无奈地放弃。
“各单位注意，所有人准备开拍，相关人员清场，演员过去化妆换衣服。”
场务用大声公过来提醒，顾弘业兴冲冲地跑去换衣服了。
不得不说，顾弘业因为长得高，脸型帅，人家还以为他是明星，居然受到了比方既明还高的礼遇。方既明看得也是无语，甚至有一丝丝的嫉妒，什么操蛋的社会啊？好在，顾弘业根本没有表演天赋，他就一个直肠子，只适合演没有台词，站着、走着或坐着的路人甲。
晚上的拍摄，是一个舞会。
读顾弘业来说，也是难事。因为他没学过跳舞，只能跟着一个女群演现场学了一下。结果那女群演看上他了，还挑逗式的问他有没有女朋友。饶是顾弘业久经战阵，也有点面红耳赤的。至于重要的配角——方既明，这场戏也挺简单的。就是在舞会上，发现了漂亮的女主角，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女主角，紧接着引出接下来的故事。
而女主角呢，其实是跟男主角混进来，窃取方既明剧中便宜老爸的机密，这涉及到小霓虹下一步军事动态。
是的，方既明演的是一个汉奸的儿子，也不算多坏，就是好像没长大一样，不懂什么是国仇家恨，眼中只有个人利益。后来，自然是悲剧收场。为了帮助女主角逃脱，方既明“献出”了自己的性命。
好吧，狗血到极点的剧情，让方既明不得不吐槽，什么辣鸡剧本。
没办法，都接下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演了，还要把自己代入汉奸二代目的角色中。因为入戏太深，方既明居然真的觉得这汉奸二代目还有点人性。好吧，反正导演挺满意的，除了对方既明的外形不太满意之外。你这叫方既明去哪里说理去。
最可气的是，方既明每次超水平发挥，结果那女主角迟迟入不了戏，方既明都带不动。
女主角最后还说，方既明给不了她什么戏。
WTF？
方既明很想说，你丫还是大明星？一段台词背错十几遍就算了，眼神游离不定，你是想干嘛？大姐，拜托你了，这是在演戏，收回你那想买包买奢侈品的心，专注本行工作行不行？在NG了第十遍之后，方既明在心中发誓，以后要是他开影视公司，绝对不要和不专业的明星合作，太特么难了。名气再大又怎么样，耍大牌，玩出工不出力的花招，以为骗的了谁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小样，还治不了你
这也是因为这个女主角，正处于当红时期，没有人跟她竞争，也没有什么危机感吧。
从底层爬上来太顺畅的明星，都有这个感觉的。
是的，她就是李茹甄，上年度号称是票房收割机的女明星。出演了两部电影，都爆了。一部票房高达8千万，一部票房高达一亿。于是，片酬倍升，知名度也打开了。其实，李茹甄不是新人了，她已经28岁，在影视行业摸爬打滚了七八年之久。
你说她不会演戏吧，那肯定不是。只能说，李茹甄进入了一个瓶颈期。不想演戏，不想突破，不想工作的瓶颈期。但影视公司和经纪人是不会让她放松的，只要有通告，都会让她去赶。
导演脸都黑了，不仅李茹甄越演越差，连方既明的水准都开始往下掉了。
“咔，不拍了，先休息半个小时。”
导演很想给李茹甄甩面子，但她现在是摇钱树，不能得罪的那种。于是导演找来了方既明，但这李茹甄的面骂方既明道：“怎么回事，越演越差？我都跟你说了，多投入，把自己融入角色！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你还没红就翘尾巴了？哪怕是红了十几年的，有哪一个翘尾巴？……”
一通骂下来，原本方既明是气得握拳的，后来突然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李茹甄，方既明知道了，导演这是指桑骂槐啊？
“妈蛋，这个操蛋的金丝眼镜，你想骂李大明星你就直接骂啊，骂我干掉？”方既明内心在诅咒这个导演，嗯，没错，这个导演戴着金丝眼镜，好巧不巧的也姓金，叫金森。在业内也算是极负盛名了，虽然比不上上辈子的老谋子，但跟冯白是差不多档次的。其实也很好理解，金森拍出来的戏，能赚钱，就这么简单。
至于艺术性嘛，就差很多了。
方既明也是看不起什么艺术性的，觉得根本一无是处。艺术类的电影，矫揉造作的多，强行灌喂思想，不知所云。也有想表现社会现实的，想表达美感的。结果拍出来，无一不是干巴巴，没剧情，没故事，看得让人想睡觉。少数一些真正好的艺术片，兼顾了商业性，反而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金森骂完方既明之后，又说道：“你跟我来，我好好指点指点你！”
“嘭！！！”
片场中，一个小房间门关上了。
方既明进去之后，金森抚额闭目，说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我刚刚其实不是骂你的。整个片场我都能骂，就是特么的骂不了她。她现在是当红炸子鸡，我得罪不起。万一她罢演了，剧组损失就大了。小伙子，你有潜力，虽然外形不算最好，但你有悟性。很好，继续吧，以后说不定你有挑大梁的一天。”
方既明乐了，这金森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伎俩用得不错啊，果然，没点手段的导演，根本搞不了电影，因为都无法驾驭演员。
“导演，你介意把片场的照片发我一下吗？”方既明有个办法治一治李茹甄。
开玩笑，你要是不想演戏，早说啊，激流勇退就行了。也不用在那里扮蟹（粤语，做作的意思），占着茅坑不拉屎。
金森一愣：“你想干嘛？”
“炮制一篇文章，发到网上，然后那谁就收敛了。”
方既明笑着说道，表情似乎是有那么点邪恶。
“网络，有效？”没办法，这年头的导演，还不知道网络的重要性。
方既明说道：“要是传统媒体肯报道，也行的。”
金森摆了摆手，说道：“别做得太绝了，看看接下来她能不能回到正常水平吧。”其实，金森之前跟李茹甄合作过一次，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啊？也许正印证了那句话，有些人稍微有点成绩，就忘了没出名之前的日子了。俗话叫做，得意忘形。
方既明笑了笑，但还是给李东鹏发了短信，要求飞讯那边把这里的事迹报道一下。嗯，没错，就是出在门户网站的娱乐版，而且放到头条最明显的位置，再加弹窗。你李茹甄恶心我对吧？我让你更恶心。
丫丫的，你导演考虑周全是你的事，但我方既明，绝对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你不是很红啊，给你泼点墨水，看看还红不红？等下直接把你炒糊了！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甭说方既明没造谣，只是实话实说。就算方既明添油加醋的，李茹甄又能怎么样？
好在，方既明没有把节操掉光，还是依据事实说话。
于是，当天晚上，这件事就爆了。
可惜的是，李茹甄还懵懂不知。哪怕在后来，她总算进入了一点状态，可跟她之前相比，还是天壤之别。晚上十点半，剧组收工了，导演宣布明天十点开拍，演员要九点到位。于是，众人逐渐散去。
今天晚上，拍了一天戏的方既明，身心俱疲。
其实，如果李茹甄认真点，给点表演反馈，方既明不会这么累的。但，一场戏重复拍了十二遍才过，三场戏平均每一场六次NG，这谁能顶得住？最关键的是，当导演喊“咔”的时候，李茹甄就迫不及待地松开方既明的手，好像脏了她的手一样。呵呵，表演跳个交际舞，居然还嫌弃对戏演员？这还不是拍吻戏！要知道，这部电影，吻戏是不少的！
就冲这一条，方既明也要搞一搞她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当了大明星了不起？！笑死人了，只要没自己公司，没自己资本的明星，也不过是高级打工仔而已！方既明怎么说都好，现在已经身家过亿了，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
倒是顾弘业，异常兴奋：“没想到拍戏那么好玩……额，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累啊？生病了？”
“心病，你不懂的。”方既明叹了口气，慢慢地往自己的单间走去。
“不对，你去哪？”顾弘业傻眼了，高声问道。
方既明头也不回地说道：“回去洗澡睡觉，还能去哪？对了，你别跟来，我租的是单间，又小又旧，不适合你这种贵公子的。你还是找个酒店，找个什么的睡一晚吧。”
顾弘业看着方既明萧索的背影，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朋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你可真敢想
“谁，是谁泄漏的消息？”
第二天下午，终于收到消息的李茹甄，冲着经纪人在咆哮。
因为，此刻网络上的舆论已经沸腾了。毕竟那么详细的细节，不是在场的人，编不出来。再加上李茹甄本身的人气高，可谓是举国认识，没想到她在片场里居然是出工不出力。于是，戏子的新闻一报道，舆论就压不住了。这会也没有什么网络公关一说，经纪人已经慌了手脚了。
其实，这就是方既明用几年后的舆论方法，给了李茹甄一个教训。如果是十年后，这种事在网上过两天就淡了，甚至半天的波澜都兴不起。因为网民对这类戏子的新闻已经麻木，除非是碰到饭圈，碰到各种护主军，不然基本掀不起波澜。或许，在微博能挂上个前五十的热搜，也就仅此而已。
经纪人也皱眉道：“可能是片场里面的人，把消息卖给了无良小报。”
“QQ是什么东东，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李茹甄铁青着脸，显然很生气。
“主要是新闻出来之后，有人扒我们的底了。”经纪人叹了口气说道，“QQ有个文章展示平台，叫QQ空间，认证了之后，可以对所有人开放。有人就在上面写文章抨击我们，说……说你耍大牌，在片场做女王。”
李茹甄咬牙说道：“能不能诉诸法律？”
“额，茹甄，我们别斗气好不好，人家也没造谣什么的，现在也没这条法律。我想想办法，看深城那边有没有人，买通一下那个什么飞讯公司，撤下新闻来。不过，我想意义不大，因为其他门户网站，都是把你作为头条了。”经纪人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
李茹甄害怕了，她其实之前确实是自大，且觉得天晴了，自己能行了。网络现实给了她一巴掌后，李茹甄开始清醒了，看到被她挤下位置的女演员，先前比她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现在就要步这样的后尘？没有了聚光灯的生活，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李茹甄，想想就可怕。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李茹甄开始问经纪人解决办法了。
“然公司的公关组去吧，唉，这部电影的负面新闻太多了点。你三百万片酬接了下来，自己也赚不到五十万，不知道是好是坏。”经纪人叹了口气，也是很头疼。“你啊，现在低调点，好好拍戏。网络的事，你就别管了，公关那边会弄妥的。这两年你是起来了，但如果毁在这些事上，值不值你自己看吧。”
李茹甄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心情，再有不甘，也只能说道：“好，我懂了。”
……
于是，接下来，李茹甄拿出了当初打拼的狠劲。
这不，方既明一下觉得吃力了。人家能上位，是真有本事的。或者说，这个年头火起来的女演员，就没有一个是善茬，没有一个是没点真本事的。好歹说，李茹甄也是科班出身，中戏表演系毕业的。这一下，最痛苦还不是方既明，是男主角。虽然他也是一个明星，但演技就弱了许多，根本不是李茹甄的对手。
一有对手戏，这男主角就被李茹甄秒得渣渣都不剩。
于是，接下来的NG，大部分是因为男主角台词记不住，表情动作没到位。
方既明也第一次见到了，什么是旁若无人的演技。认真起来的李茹甄，真的配得上她的地位！方既明觉得，如果她再努力的话，说不定真能拿一个影后。当然了，只是中国的影后。至于美丽间？呵呵，意识形态的不同，不可能把影后给你的。
顾弘业对明星倒是挺好奇的，当然了，他不追星。
“你说，明星的生活就这样吗？”
顾弘业跑了两天龙套之后，兴趣下降，已经准备明天回去了。
“演戏啊，赚钱啊，还想怎么样？这是他们的职责，不这样还能怎么样？”方既明笑道，“当然了，娱乐圈里面各种黑暗，就跟商圈一样，表面称兄道弟，背后捅你几刀，一样一样的。到底是利益作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知道就好，哪个圈子都有好有坏。”
“要真的这么黑暗，你干嘛还凑热闹？”顾弘业有点奇怪了。
方既明说道：“因为我能洁身自好啊，钱对我没啥吸引力，除非你给我来十亿。”
“噗……”
刚刚旁边一个龙套正喝水呢，听了方既明这话，当即喷了。
顾弘业也笑岔气了：“你可真敢想！”
方既明嘿嘿一笑，也不解释。是啊，他是真有底气抵制娱乐圈的不良风气，因为他基本上无求于人，甚至别人还有求于他。要不是网络视频现在还不成熟，方既明早就打造飞讯视频，到处去买版权了。你想想看，有多少卖不出去版权的影视作品？要是方既明来个三七分账，你说那些影视公司会不会跟飞讯签长期合同？只要飞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么就能拿下大量影视作品的版权，甚至直接低价买断都行。包括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等等，都在行列里面。
当然，网络视频是烧钱的，看看上辈子的乐视，烧钱把自己烧死了。看看土豆+优酷，可谓是半死不活。哪怕是爱奇艺、腾讯、B站，也是存活艰难。好吧，字节跳动又来抢地盘了。看看，视频这块蛋糕多少人想动！所以，当只有一家网络视频的时候，就是买方市场。等网络视频多了，那就是卖方市场了。想要长期霸占头部流量，就不能吝啬分成。跟别人希望，人家才会选择跟你合作不是。
可惜的是，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方既明的雄心壮志。视频方面，影视方面，没十亿基本是建立不起来的。看看上辈子就知道了，网络视频是2006年才开始兴起的。那时候的网速，才刚刚好达到能播放网络视频的程度。嗯，各大网络视频的服务器，也能跟得上趟。再早，也是没市场了。
“人没有梦想，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方既明嘿嘿一笑道，心中却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