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着落
“咳咳咳……。”傅松被烟呛得连连咳嗽,这次是真的犯了尴尬癌了。
郭孔晖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年轻人一样无病呻吟,显得很做作?”
傅松矢口否认:“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郭孔晖狠狠抽了口烟,语气突然变得飘忽不定:“曾经我也是这么坚持下来的,而且坚持了二十多年,没有人比我更懂坚持的难了。
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用保尔·柯察金的这句话来鼓励自己。
我对自己说,不管自己政治上有没有前途,努力学习、刻苦钻研,将来国家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你才能有所作为。
我坚持了二十多年,最后证明我的坚持是有意义的,所以,我真诚地希望你也能坚持下去,千万不要半途而废。”
傅松苦笑道:“郭教授,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的诚意?”
郭孔晖哑然失笑,摆摆手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诚意,你的诚意,你的决心,我这两天都看到了,我刚才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这年头还能见到像你这么傻的人,虽千万人吾往矣。”
傅松即便脸皮堪比城墙厚,此时也是感到脸颊无比滚烫,连忙道:“郭教授,我没您说的那么好,跟您一比,我是思想上的矮子。”
郭孔晖哈哈一笑:“现在都讲实事求是,论迹不论心!”
第二天下午,傅松再一次站在沐城机场的跑道边。
周围彩旗飘飘,人头攒动。
今天的阵仗比前天迎接郭孔晖的时候要大得多得多,沐城的一把手程式澎亲自到场,沐城四大班子全数到齐,可见整个沐城对郭贺年三人这次访问考察的重视程度。
程式澎和郭孔晖站在一起,相谈甚欢,程式澎不时发出阵阵大笑声。
今天对于程式澎来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降!
他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正在和徐英说话的傅松,不由得感慨万千。
说傅松一人兴一城有点夸张了,但一人兴半城却一点都不夸张。
去年沐城工业总产值750多亿元,远景集团直接或间接贡献了超过三分之一。
国内生产总值(gdp)400多亿元,远景集团同样直接或间接贡献了超过三分之一。
从1991年,沐城的工业总产值和gdp不仅超过了隔壁的琴岛,更是甩出省会泉城一大截,在全省12个地级市中独占鳌头。
去年,沐城的gdp甚至达到了省会泉城的两倍还多。
今年以来,远景集团继续在沐城大兴土木,加大了投资强度。
别的不说,单单沐城农机集团、晶圆厂两个项目,预计今年能完成固定资产投资10亿美元。
而这两个大项目又能带动一系列配套工厂和企业,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和间接贡献恐怕两个10亿美元都打不住!
程式澎现在颇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这两年自己也没怎么使劲儿,居然一不小心就成了全省第一。
陈建设前年去了省里,他觉得自己也快了,运气好的话,今年年底,运气差点,大概率明年年中。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想离开沐城,主要是在沐城干省心省力,但他又不得不走,他走了才能给徐英这娘们儿腾地方。
他倒是有些羡慕徐英,来沐城的时机实在拿捏得太好了。
按照惯例,他走了后,徐英转正一把手,不出意外能干到下一次换届。
前前后后加起来,她在沐城能镀整整8年金!
而未来这几年,沐城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可以想见,等她离开沐城时,履历不要太好看!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什么叫运气?
这就叫运气!
……
徐英用胳膊肘蹭了一下傅松,问道:“怎么样?”
傅松装傻充愣道:“什么怎么样?”
徐英白了他一眼:“郭教授拿下来了没?”
傅松无语道:“他又不是漂亮娘们儿,我拿下他干什么?”
徐英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跟你说正经的呢,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傅松笑道:“我不是郭教授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徐英不死心道:“他的态度难道没有一点软化和改变?”
傅松道:“我估计这两天就会见分晓,你呀,就甭操心了,操心也没用。”
徐英抬头眯眼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似乎有一个小黑点正在缓慢靠近,“客人来了。你做通郭贺年的工作了?”
傅松摊摊手道:“郭贺年那边根本就不用做工作,老狐狸虽然老了,但心没有老,眼睛更没瞎,自然知道他侄子去哪更有前途,对他们郭氏家族更有利。”
徐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愿吧。”
……
十五分钟后,一架从香江飞来的波音737包机降落在沐城机场。
今天市里是主角,傅松不想喧宾夺主,跟郭贺年他们简单打过招呼,就闪到一边调戏女秘书了。
何佳没有资格往前凑,只能踮着脚往人群里望去,问道:“傅总,郭先生旁边那位漂亮姑娘就是他小闺女?”
“嗯”傅松扭头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郭慧光,心里感慨老郭家的基因还真好。
何佳惊讶道:“这也太年轻了吧?郭先生今年70岁了吧?这位郭小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吧?”
傅松笑呵呵道:“郭慧光是郭贺年二房长女,今年才16岁,下面还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何佳啧啧道:“郭先生还真是老当益壮。”
傅松不服气道:“老子五十多岁肯定比他强,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何佳幽幽地道:“还是你们男人好啊,五十多岁了还能生,我们女人就不行,过了三十之后生孩子,对妈妈和孩子都不好。”
“怎么,你这么着急生孩子?”傅松哪里听不出她什么意思,生孩子只是个幌子,想让自己吃了她才是真正目的。
何佳故意叹气道:“我就是想生,一个人也生不了啊,傅总,你说怎么办?”
傅松笑呵呵道:“要不你随便在大街上拉个男人回家,每天换一个,天天晚上做新娘。”
“去你的!”何佳被他气坏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理你了!”
可她怎么会不理傅松呢?只坚持了不到半分钟,她就忍不住没话找话:“傅总,你不觉得这位郭小姐跟沈红长得有点像吗?特别是脸型和鼻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松仔细端详着郭慧光的侧脸,发现她和沈红还真有点肖似。
何佳突然扑哧一笑:“要是这位郭小姐再大一点就好了?”
傅松瞪了她一眼道:“不要瞎说,差着辈分呢!”
何佳撇撇嘴,你还不是喜欢让我叫你那个啥?
目光在欢迎人群里扫了一眼,疑惑道:“傅总,吕先生的女儿呢?”
接待工作虽然是市里在主导,但来访人员的名单经过她的手,她明明记得吕仁鹤的女儿在名单上。
傅松找了一圈,果然没看到李梦晨,纳闷道:“不应该啊,难道没来?”
“会不会留在飞机上?”何佳抬头看向客机舱门,“对了,怎么没看到刘老板的那个港姐小情人?”
傅松哼了一声道:“李梦晨可是吕仁鹤正八经的亲闺女,你看郭慧光什么待遇?她如果来了,程书记也得热情地喊一声李小姐。
至于李佳欣,呵呵,她又不是刘銮雄的正牌夫人,哪有资格出现在这个场合?你让程书记叫她什么?刘夫人?开什么玩笑!她也配!”
何佳突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李姓港姐生出同病相怜之感,语气幽怨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傅松似笑非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之所以不是好东西,还不是因为你们女人?所以,你们这些女人没资格抱怨。”
何佳有心想反驳,可最后发现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女人之所以沦为男人的玩物,归根结底是女人的意志不坚定,还真不能全怪男人坏。
就比如自己,面对老板的骚扰和各种诱惑,如果她意志足够坚定,完全可以选择辞职,然后去京城重新找一份工作,守着前男友,等他硕士毕业,然后结婚生子……
或许别人有资格骂男人坏,但唯独她没有资格,就算要骂,也要先从她自己骂起。
想到这里,何佳自嘲地笑笑,岔开话题道:“傅总,李佳欣是香江小姐,利致是亚洲小姐,你觉得她俩谁更胜一筹?”
“当然是利致漂亮了!”傅松回答得一点都不打磕,李佳欣算什么玩意儿,也配跟老子孩子的妈比?
“哦……。”何佳拖长了尾音,“原来你喜欢利致这种类型的女人啊。”
傅松斜了她一眼,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何佳马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不干什么,好奇呗。”
傅松笑呵呵道:“怎么?你以后想帮老子拉皮条?这个可以有!”
“呸!”何佳啐了一口,眼神幽怨地看着傅松,“我自个儿都还没着落呢,还帮你拉……,想得美!”
傅松故意逗弄她:“听你的意思,如果你现在有着落了,就可以帮我拉皮条了?”
何佳媚眼如丝道:“也不是不可以哦。”
傅松猛地咳了咳,狠狠瞪了她一眼:“给你个棒槌你还当针了,整天想些没用的!”
何佳委屈道:“还不都怪你?你早点把我……,我不就不会乱想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多拖一天,我就老一天。”
傅松:“……。”
何佳见他装聋作哑,郁闷得要吐血,望着人群中正在献花的几个漂亮小学生,她突然计上心头,问道:“傅总,今年秘书处是不是该招新人了?”
“嗯?”傅松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你是秘书处的主任,你说呢?”
何佳道:“我觉得可以少招两个,如果连续两年都不招新人,我担心秘书处将来会青黄不接。”
傅松没有多想,赞同地点点头道:“那你安排吧。”
“好嘞!”何佳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我给您按照利致的模样招人,好不好?”
傅松失笑道:“你还真要帮我拉皮条啊?你就不怕我有了新欢,忘了你这个旧爱?”
何佳轻哼一声:“你才不爱我呢。”
傅松被她也得够呛,苦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算了,等忙完这阵子,找个时间,咱俩好好聊聊。”
“真的?”何佳顿时转嗔为喜,“你可不许再放我鸽子!”
傅松笑骂道:“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
何佳嘟囔道:“没放鸽子,但一直拿着根葫芦卜吊人家的胃口。”
傅松嘿嘿笑道:“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你也没少吃我的葫芦卜?”
“去你的!”何佳脸色一红,把头扭到一边,“臭不要脸!”
傅松被她的娇羞模样撩得心痒痒的,寻思着今晚要不要把她给吃了……
欢迎仪式结束后,一行人鱼贯钻进轿车,出了机场,直奔酒店而去。
到了酒店,郭贺年他们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一下,市政府的接待晚宴安排在晚上7点开始,晚宴之前,还安排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小型会谈。
离会谈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傅松打算先去找吕仁鹤碰个头。
开门的是吕仁鹤的秘书,看到是傅松来了,连忙把他和何佳让进房间。
“傅先生,吕老板刚接了一个电话,您先请坐,我给您泡杯茶。”
“好,谢谢了。”傅松对吕仁鹤的这个秘书印象不错,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香江人,但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吕仁鹤听到动静后,快步从里面走出来,捂着移动电话,小声道:“梦晨的电话,她现在在医院里,你要不要跟李小姐说两句?”
何佳顿时竖起了耳朵,梦晨?李小姐?
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跟老板什么关系?
难道是老板在香江养的小情人?
现在在医院?
是生病了还是……,不会是要生孩子了吧?
不得不说,何佳的直觉确实很准。
李慧娴预产期在这个月中旬,昨天她刚住进了医院待产,傅松本来答应她赶过去,但现在看来够呛了。
所以,他着实有点不想接这个电话,连忙朝吕仁鹤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漏了嘴,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吕仁鹤会心一笑,重新把移动电话贴到耳边,跟他闺女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打完了?”傅松端着茶杯轻轻吹着茶叶,“你和大侄女还真是父女情深,刚到酒店就聊上了。”
吕仁鹤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女儿大了,我这个当父亲的,比任何时候都担心。”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汽车大王
傅松扑哧一笑:“怕闺女突然被哪头猪给拱了?”
“等你的女儿们长大了,你也一样!”吕仁鹤故意在“女儿们”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仅他所知道的,傅松现在已经有三个女儿了,一个是和正牌夫人生的,一个是和田小姐生的,一个是和那位萧小姐生的龙凤胎。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女儿,他虽然不清楚,但以他对傅松的了解,大概率是有的。
吕仁鹤觉得自己一个女儿就愁成这样,哼哼,傅松这么多女儿,到时候有他受的!
“习惯了就好。”傅松又不是没经历过,上辈子听到闺女谈恋爱的时候,他比吕仁鹤的反应还激烈,仿佛被人挖走了心头肉,“对了,大侄女怎么没来?”
李梦晨今年刚从帝国理工学院商科硕士毕业,吕仁鹤本来想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学点东西,但李梦晨显然不愿听他的摆布。
父女俩闹了一阵子,最后各退一步。
吕仁鹤不再要求李梦晨跟在他身边,李梦晨也答应去远图投资旗下的证券公司,跟着韦卓思混。
吕仁鹤摊摊手道:“听说李小姐马上要生了,她非要留下来。”
傅松笑道:“她俩还真是姐妹情人。你闺女在韦卓思那边干的怎么样?还习惯吗?要不要换个地方?”
吕仁鹤连忙道:“不用不用,随她去吧,我可不想再跟她吵架。”
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然后说起了远图投资的事情。
远图投资现在实行的是立足于香江资本市场,走出去的战略,尽管这两年不停地向外扩张,但香江资本市场依然是远图投资关注的重点,吕仁鹤把主要精力也放在了香江这一亩三分地上。
远图投资在香江资本市场上的整体策略是长期看多,不计较一时和一城一地得失。
过去,远图投资资产规模不大的时候,吕仁鹤很注重投资的技巧,比如看某个上市公司的业绩是否理想,何处会受阻力,公司的未来动向如何等等。
但这两年他一改重技术的投资理念,越来越看重整体的供求,计算大市的流通量,并且利用现货与期指套利,不计较买贵货,充分利用手上的资源把大市推高。
大市到顶后,不可避免要有调整,会有所回吐,远图投资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在市场顶点抛货,有时候也会被套牢,但因为远图投资本来就坚持看多,所以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是不可接受。
他看好内地的长期经济前景,只要内地改开的势头持续,它就必然需要一个有助于促进改开的香江,它所制订的未来特区蓝图,就没有理由不比现在更繁荣稳定。
傅松见吕仁鹤的投资还算稳健,只提醒他要注意美联储可能会加息。
吕仁鹤肃然道:“傅先生,你放心,对于美联储加息我们已经做了几套预案,并且已经有针对性地在汇市、债市、股市上做了布局,虽然不敢说万无一失,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与此同时,郭孔晖正在郭贺年的房间里,向叔父讲起来沐城后的所见所闻。
郭慧光一脸乖巧地坐在父亲身旁,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那位能当她爷爷的大哥。
郭孔晖今年58岁,在郭贺年的子侄辈中排行老大,而郭惠光和他差了整整42岁,今年才16岁,刚刚从中学毕业升入预科。
香江的预科相当于内地的高中,同样文、理科分流,不过却多了一个商科。
郭慧光读的是商科,为后年去国外留学深造做准备。
她这次特意请假跟着父亲来见世面的,小小年纪就能被郭贺年带到身边,由此可见,郭贺年对这个二房长女的宠爱程度。
今天是郭慧光第一次见到郭孔晖,在她爷爷这一房,其他堂兄弟、堂姐妹成年后都从事商业,只有这个留在内地的大哥是大知识分子,大科学家。
之前听父亲说过,这个大哥当年在内地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大学四年,转了三次学,在四所大学里求过学。
第一次从清华航空系转到北航,第二次从北航转到华中科技拖拉机系,第三次从华中科技转到长春汽车研究院。
毕业后只工作了一年,就被下放到了农村,和农民一起劳动,种玉米,种水稻,挖运河,肩挑运煤……
但他却没有因此自暴自弃,甚至69年伯父病逝,他都拒绝出国去继承伯父的巨额财产。
不过大哥的牺牲和付出并没有白费,现在大哥已经成为了国内汽车界的泰山北斗,听父亲说,大哥马上还要当大学校长!
因此,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佩服得不要不要的,她现在的状态,就像后世那些女性nc
粉看她们的小鲜肉呕像,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郭孔晖总觉得对面那个小堂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于是不时地伸手抹把脸。
“叔父,我能看得出来,傅先生是个做实事的人,可正因如此,我现在心里很矛盾,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郭贺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当年大哥病逝,你母亲让你回家,你却选择了留下来。
三年后,你母亲回大陆探亲,看到你家一贫如洗,满目凄凉,不禁老泪纵横,就差给你跪下来,求你跟她走,你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你母亲回家哭着告诉我,当时你说,咱们郭家这份家业虽然来之不易,应该有人去继承,但是国家的汽车工业更需要你……。”
说到这,郭贺年眼睛有些湿润了,上下打量着郭孔晖:“这些年你受苦了。”
郭孔晖鼻子一酸,用力摇摇头道:“叔父,我一直都挺好的,你看我现在能吃能喝的,身体也不错。”
郭贺年哼了一声:“听说你烟酒不离?你现在也快六十了,要多注意养生。别祖国的汽车工业还没起来,你先没了。”
“哎哎!”郭孔晖老脸一红,连忙点头应下,尴尬地咳了咳道:“叔父,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厚颜来请教您了。”
郭贺年笑了笑道:“你自己心里早就有了选择,怎么还来问我?”
郭孔晖愣了一下,茫然道:“叔父,我没有啊。”
郭贺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我虽然是你的叔叔,却不能替你做选择。”
“我……。”郭孔晖还想说什么,却被郭贺年抬手打断。
“你想要什么,应该走哪条路,还用得着问我吗?好了,我累了,想歇一歇,过会儿还有个会谈,我就不留你了。”
郭孔晖见叔父把话说到这份上,只好怏怏起身,满腹愁绪地走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父女俩,郭慧光马上恢复了活泼,搂着郭贺年的胳膊问道:“爸,大哥明明过来向您讨主意的,你为什么说他已经做了选择?”
郭贺年笑道:“以你大哥的为人,如果他想留在长春,他就不会来找我了。”
郭慧光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大哥想去汽车厂造汽车,但又有些犹豫,他是想让你帮着他下决心。
爸爸,那你觉得大哥是去当校长好呢,还是去沐汽集团好呢?”
郭贺年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好表态。”
郭慧光不满道:“爸!现在只有咱们俩,你就说说嘛!”
郭贺年无奈苦笑,扭头看了看宝贝闺女,问道:“那你说你大哥该去当大学校长好呢?还是去造汽车好呢?”
“大学校长!”郭慧光想都不想便道,“我要是有个当大学校长的哥哥,多有面子啊!”
“啊?哈哈……。”郭贺年忍俊不禁,溺爱地拍拍郭慧光的脑袋道:“你大哥可不是让你拿来炫耀的资本,你若是觉得当大学校长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那你就应该努力去自己当,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哦,知道了。”郭慧光撅撅嘴应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郭贺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实践出真知。你大哥留在长春教书育人固然不错,但如果他想一展抱负,实现他梦寐以求的理想,他就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
郭慧光眼珠转了转,笑嘻嘻道:“爸,要不干脆你给大哥投资吧,或许十年、二十年后,咱们家又会出现一个‘汽车大王’!”
郭贺年苦笑着摇摇头:“你呀,把造汽车想得太简单了。你看,你大哥就绝口不提这事儿,因为你大哥知道,汽车不是我们能玩得转的。”
“为什么?”郭慧光很是不服气,皱着眉问道。
她出生时,郭贺年开始把重心转移到了香江发展,事业焕发了第二春。
可以说,她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郭贺年也对她疼爱有加。
从小到大,她听到的都是郭家如何如何,甚至现在有人说郭家已经是香江的第一大家族。
所以,当听到父亲说郭家玩不转汽车时,自然就非常不理解。
香江的首富家族居然玩不转汽车,说出去谁信?
在她看来,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大部分时候,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抽空我带你去汽车厂转转。”郭贺年说着,用手指了指郭慧光的眼睛,“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郭慧光知道父亲这是在教自己,乖乖地点头道:“好吧。”
郭贺年看看时间,道:“我该走了。”
郭慧光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郭贺年笑道:“你还没成年,我就不带你参加会谈了。”
郭慧光俏皮地吐吐舌头:“爸,你又自作多情了,你去参加你的会谈,我去参观酒店,咱俩互不打扰!”
……
在吕仁鹤房间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跟市里会谈的时间到了。
傅松也在受邀之列,便和吕仁鹤一起来到会客厅。
看到会客厅里已经架起了摄像机,傅松朝何佳招招手,对她耳语道:“你去跟摄像说一下,别拍我。”
何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让她怎么说?
可老板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而且还必须执行好,否则肯定又得挨骂。
她在心里哀叹一声,硬着头皮去跟电视台的人协商。
电视台的摄像听到何佳的这个“无理要求”,很是气愤,作为一个从业十年的艺术工作者,威武不能屈的骨气他还是有的!
正要义正言辞地张口拒绝,他的手突然被何佳握住了。
何佳满脸堆笑道:“大哥,给个面子嘛。”
摄像大哥右手中指和姆指轻轻地捻了两下,马上眉开眼笑道:“嗨,多大点事儿!妹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都听你的!”
有这五百块钱,这个小小的要求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那谢谢了!”说完,何佳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咬牙切齿地无声骂道:“这个lsp,王八蛋!”
何佳看到傅松已经落座了,远远地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会客厅面积很大,但今天只摆了六张沙发,郭贺年、刘銮雄、吕仁鹤三人坐在一边,程式澎、徐英再加上作陪的傅松,坐另一边。
程式澎先是说了一大堆场面话,然后双方商业互吹了一番,等开始切入正题时,原定半个小时的会谈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
程式澎简单介绍了这两年沐城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情况,然后重点谈起了沐城的城市建设,并邀请郭贺年他们去沐城老城区参观游览。
经过近一年的综合整治,老城区的旧城改造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进展,重点工程古建筑一条街计划于今年的国庆节开放,与广大市民重新见面。
这件事本来就是双方商定好的,郭贺年三人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接着,程式澎又介绍起养马岛的现状,以及市里对养马岛旅游度假区更新工程的一些想法。
今天这个场合,双方最多只是表达了对合作的积极态度,至于是否合作、在哪些领域合作、具体怎么合作,还需要郭贺年他们考察完了才能定下来。
程式澎见傅松全程保持沉默,没说一句话,便道:“傅总,你说两句嘛。”
“程书记,我今天就是来蹭饭的。”傅松用一句玩笑话婉拒了程式澎。
他虽然是联合酒店、联合地产的大股东,但既然当初说好了不干涉两家公司的运营,就说到做到。
郭贺年和刘銮雄都是商场老手,他没必要、也不想对他们指手画脚。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情怀
程式澎见傅松这么油滑,只是笑了笑也不勉强,起身邀请郭贺年他们去吃饭。
到了宴会厅,郭孔晖兄妹俩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俩旁边还站着李佳欣。
傅松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小姐的真人,着实被惊艳了一下。
挺拔的鼻梁,明眸皓齿,脸部轮廓分明,清纯动人,眉眼之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妩媚,一颦一笑都让人心动不已。
别说傅松了,就连程式澎和徐英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机场欢迎仪式上,李佳欣躲在飞机上没下来,刘銮雄便在这里替众人介绍了一番。
李佳欣巧笑嫣嫣地站在大刘身旁,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啧啧,大刘对付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今年年初跟洪欣咏鹅被李小姐撞破,现在又把李小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厉害!
甚至出来商务考察也随身带着李小姐,看来大刘确实对李佳欣情有独钟。
“久闻李小姐芳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傅松抓住李佳欣的小手握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
尽管他还想多抓一会儿,可大刘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虽然朋友妻也可以偷偷摸摸地欺,但大刘的女人还是算了吧。
再怎么说,若没有大刘,自己也认识不了黎梓,何况大刘还给自己介绍过邱素真,尽管最后不了了之,但得承他这个情。
“傅先生,谢谢!”刚才无论是程式澎还是徐英,因为身份的关系,夸起人来都比较含蓄,哪像傅松这么直白,所以李佳欣很是高兴,终于碰到个识货的人了!
介绍完后,程式澎和几位客人谦让了一番,然后一齐走进宴会厅。
傅松故意落后了几步,跟郭氏兄妹走在一起。
“郭教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傅松早就发现郭孔晖神思不属,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是跟郭贺年聊过了。
“没有没有,就是……,可能有点累了。”郭孔晖勉强笑了笑,眉宇间却多了一抹愁绪。
傅松没有挑破,转而看向郭慧光:“郭小姐……。”
郭慧光抿嘴一笑:“傅叔,你叫我慧光吧,让我爸听见,又要批评我了。”
傅松哑然失笑:“好,惠光,你想不想坐你大哥亲自设计的汽车?”
你大哥口风紧,老子不信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口风紧。
郭慧光扭头朝郭孔晖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想了,不过我首先尊重大哥的选择。”
嗨,这小丫头片子,滑不溜秋的,堪比泥鳅!
傅松腹诽了一句,笑着问:“你普通话说的挺好的嘛,专门请的国语老师?”
郭慧光摇摇头道:“我上的是中文学校,老师教学用的都是国语。”
傅松惊奇道:“香江还有用国语教学的学校?”
据他所知,香江只有两类学校,一类是纯英文学校,一类是中文学校。
前者教学用的全部都是英语,后者除了英文课外,老师和学生说的都是粤语。
大体上,英文学校的质量普遍比较高,郭贺年的女儿居然去上中文学校,难道是那种贵族学校?否则怎么可能用普通话来讲课?
郭慧光道:“有啊,不过全香江只有一所这样的中文学校,学生主要是内地来港的务工人员的子弟。”
傅松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想多了,不由诧异道:“这样的学校教学条件应该不是很好吧?”
郭慧光道:“我觉得挺好的啊,内地的学生都很优秀,我必须非常努力才不会被他们落下很多。”
傅松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作为郭贺年的女儿,你特么的就算再差劲儿,国内的清华北大可以免费随便上,国外的剑桥、哈佛捐点钱就能上。
傅松对郭孔晖感慨道:“你叔叔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郭孔晖深以为然道:“我最佩服的就是叔父的眼光。”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投资,是投资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郭贺年在几十年前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并且这些年也一直在践行。
晚宴结束后,程式澎和徐英匆匆告辞离去。
今天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会谈的时间也短,但还是谈出了一些东西,他俩得赶紧回去商量一下。
“傅先生,去我那喝杯清茶可好?”
傅松本来和吕仁鹤和刘銮雄说好了过会儿一起去赶夜场,这时听到郭贺年开口相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给吕仁鹤和刘銮雄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
来到郭贺年房间,郭慧光知道父亲和傅松有事情要谈,很懂事地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去了套房的里间,只留下郭贺年的私人秘书柳代风在外面照应。
“令千金真是秀外慧中,让人羡慕不已。”当着郭贺年的面,傅松又把郭慧光夸了一遍,不过也不算夸,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要是有这么个长着一张明星脸,又聪明伶俐的闺女,保证也天天带在身边。
“太年轻了。”郭贺年苦笑道,“我今年已经70岁了。”
傅松大概猜得出郭贺年为何发愁,无非是大家族内部的那些烂事儿。
因为娶了二房的关系,郭贺年和大房的两个儿子关系都不太好。
重点培养的大儿子又因为跟邓莉君的恋情惨遭家里棒打鸳鸯,最后赌气娶了个日苯陪酒女,这副花花公子做派,导致他在郭贺年的眼里大大失分。
本来他最看好的侄子郭孔风,大前年也离开了嘉里粮油单飞,现在搞起了棕榈油生意,跟他这个叔叔成为了竞争对手,俩人的关系也不复之前那么和睦。
二房的一女两子虽然都挺聪明,但年纪太小,长女郭慧光今年也才十六岁,总之,他现在正为接班人的问题苦恼。
“郭先生您肯定能长命百岁。”傅松又当起了神棍,反正他知道这老家伙命长,活个一百岁不成问题。
“那就借你吉言了。”郭贺年只当他安慰自己,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孔风那孩子……,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听郭贺年说起郭孔丰,傅松多少有点尴尬。
远景集团抢先在大陆注册了“金龙鱼”这个商标,而早在1986年,嘉里粮油就在马来注册了这个商标,为此双方对簿公堂。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远景集团赢了,毕竟远景集团首先在国内注册了商标。
郭孔风出走嘉里粮油,虽然主要是因为分红问题跟郭贺年谈崩了,但商标官司这件事也是导火索之一。
不过尴尬归尴尬,傅松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战场无父子,商场更是容不得讲情面。
郭贺年、郭孔风叔侄俩都能因为分红问题闹翻了,更何况他和郭贺年只是合作关系。
商业竞争无所不用其极,要怪就怪郭孔风下手迟了。
而且郭贺年在这件事上也没责怪他的意思,只在官司结束时给他打了个电话,抱怨了两句,然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
大家都是成年人,合作归合作,竞争归竞争,分得清清楚楚,赢了偷着乐,输了认赌服输。
这时,柳代风给两人端上茶水,“傅先生,请喝茶。”
“谢谢。”傅松跟柳代风打交道不多,但却知道他早在三十年前就追随郭贺年,是郭贺年身边的“老臣”,忠实可靠,郭贺年每次出差,都有他的陪同。
对于这种人,傅松都很尊敬,也不敢轻视,就比如以柳代风的能力,放到郭氏集团里,随便当个执行董事都绰绰有余。
郭贺年道:“这是西坪母树上的铁观音,尝尝。”
傅松惊讶道:“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很多人说起铁观音,言必称安溪铁观音,但安溪是一个县,几千平方公里的大小,即便都能产茶,茶的品质也不可能都一样。
而真正的铁观音却出自安溪的西坪镇,这里有一颗铁观音母树,是铁观音的发源地。
这跟西湖龙井一个道理,正宗的西湖龙井是狮峰山下胡公庙前的十八棵茶树,但现在很多杭州以外的茶叶都敢自封龙井。
当然,无论是铁观音母树出产的茶叶,还是狮峰山下的龙井,不一定是口味最好的,但就像是皇帝的女儿再丑,有资格睡的人也没几个。
所以,傅松怀着一种虔诚之心,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郭贺年笑呵呵问道:“怎么样?”
“入喉爽朗,香气醇厚,回味甘苦。”说实话,傅松对这棵母树铁观音上的茶叶多少有点失望,感觉这茶还赶不上那些一千块钱一斤的铁观音。
郭贺年道:“傅先生这是在给我面子。”
傅松摇摇头道:“喝茶有时候喝的就是一种情怀,今后我见人也可以吹牛了,老子喝过铁观音母树上的茶。”
“好一句喝的是情怀!”郭贺年抚掌大笑,“我算是看出来了,傅先生有时候做生意出人意料,恐怕也有情怀的因素在里面吧。”
傅松反问道:“郭先生难道没有吗?”
郭贺年被问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一样,我比你更像是个商人。”
傅松自信道:“我也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郭贺年颔首道:“今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发现沐城这几年发展得不错,而且有傅先生在沐城,我对沐城的未来很有信心。”
其实,像这种商务考察,在到达考察地之前,基本上都要提前做功课,至少要对考察对象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甚至很多时候,还未考察就已经定下了谈判底线和若干套方案,然后通过考察来决定是否调整底线,选择哪套方案。
在真正的商业社会里,可从不讲什么人情,郭贺年不可能为了傅松而破例,今天请他来喝茶,就是给他打个预防针。
傅松自然明白郭贺年的用意,他自己做得了初一,就别怪人家老郭做十五,没什么好说的。
目的达到,郭贺年便放松心情和傅松边品茶边闲聊。
“对了,我打算收购默多克的《南华早报》,傅先生有没有兴趣入一股?”
傅松摆摆手婉拒道:“郭老先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就不掺和了。”
郭贺年哑然失笑,这家伙为了拒绝自己,连这种蹩脚的借口都能说出来。
你手指头缝里随便露出一点,就能把《南华早报》整个买下来,更何况只是让你出点份子钱。
傅松之所以婉拒入股《南华早报》,并非对《南华早报》不感兴趣。
《南华早报》至今已有将近百年的历史,最早于1971年在港交所上市,1986年被默多克的新闻集团收购,第二年又被私有化,1990年重新上市。
《南华早报》是香江地区唯一的英文报纸,内容覆盖整个中国甚至亚洲,作为英文严肃大报的代表,多年来一直以经济新闻和中国新闻的权威性著称。
八十年代以来,《南华早报》经常能爆出关于内地政经领域的各种重大消息,比如去年年初小平同志南方谈话,就是《南华早报》首先报道的,时隔两个月后,内地媒体才开始大肆报道。
因此,《南华早报》现在已经成为了西方社会了解中国新闻的重要消息来源,日发行量在10万分左右,占据香江日报发行量的5%左右。
它的长期读者为在港的政府官员、专业行业及金融界认识、外国人,均是受过良好教育、熟练掌握英语、有较好的经济收入,管住港澳台地区和亚太地区政治、经济新闻和严肃新闻的高层次读者。
所以,尽管《南华早报》发行量不算太高,但是它拥有的跨文化读者群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和“意见领袖”的作用,绝不是发行量的绝对数字可以衡量的,与绝对市场份额相比,其社会影响力巨大。
按理说,任何一个资本家都无法抵抗一家像《南华早报》这样发行量巨大、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媒体的诱惑,傅松也不例外,但他还是忍痛拒绝了。
无他,新闻媒体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尤其在香江这个鱼龙混杂的王八池子里,新闻媒体更像是个烫手山芋。
其他的都好说,他唯独担心“编辑自主”的问题。
所谓的“编辑自主”,说的是报纸该刊登什么,一切由编辑说的算,就算是报纸的绝对控股股东也无权置喙。
这一点是傅松绝对无法忍受的,别人不知道香江的记者是什么狗东西,傅松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说香江的记者了,就算内地的记者,一旦他们“自主”了,呵呵!
所以,傅松对郭贺年的这个善意邀请,只能敬谢不敏了。
而且他记得老郭接手《南华早报》后,就被手底下的主编和记者们坑惨了,逼得正在京城访问的老郭,连夜刊文痛批自己的手下。
虽然最后划清了界线,把自个儿给摘了出来,但还是被手下整得灰头土脸,狼狈之极。
这种事情发生在郭贺年身上问题不大,毕竟老郭从六七十年代就跟内地结下了深厚友谊,在内地的政商关系极为深厚。
但傅松小胳膊小腿,却禁不起这般折腾,一个搞不好,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惹不起惹不起,只能离得远远的。
郭贺年之所以拉上傅松,主要还是想加深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但见他一副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默多克要价有点高,不过三四亿美元这点钱,他还是能轻松地拿出来的。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潜力
傅松本以为郭贺年会跟自己聊聊郭孔晖的事情,而且他打算得很好,如果郭贺年主动提起,那他就鼓动郭贺年往沐汽集团参上一股。
但没想到一直到郭贺年端茶送客,他都没有提郭孔晖一个字。
傅松只好带着一丝遗憾告辞离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柳代风后脚便将一份报告递给郭贺年。
报告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新能源汽车技术现状与展望”。
郭贺年看了一眼标题,点点头道:“你有心了。”
柳代风像老朋友一样在郭贺年身旁坐下,道:“时间太紧,只是吩咐下面的人搜集了些概况,肯定有不少疏漏,不过我已经交代过了,三天之内拿出完整的分析报告来。”
郭贺年笑了笑:“从孔晖提起这事儿,不到六个小时就能有这么个东西,已经不错了!”
这就是郭贺年最喜欢柳代风的地方,不需要自己吩咐,却能什么事情都想在自己前头,比自己的枕边人还懂自己。
报告不长,郭贺年很快就看完了,抬头询问道:“你怎么看?”
柳代风道:“我不懂什么技术,但国外的新能源汽车都有政府政策的扶持,内地虽然很早之前就开始了电动汽车的研究,但在产业化道路上落后不少。
现在内地的汽车产业主要走合资的路子,我们一头扎进去,风险不小。
不过话又说回来,新能源汽车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内地政府绝对不会放弃这个领域,问题只在于,什么时候下定决心。”
郭贺年颔首表示赞同,笑着问:“惠光的提意你觉得如何?”
柳代风苦笑一声:“郭先生,您下午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怎么还问我?”
郭贺年合起报告,在手掌里拍了拍,叹气道:“毕竟是一个几千亿美元的大市场啊,这样一大块肥肉,如果不咬上一口,实在不甘心啊。”
柳代风问道:“郭先生,您的意思是……,跟傅先生合作?”
郭贺年摇摇头道:“不急,先看看再说。”
……
酒店的水疗中心,傅松和吕仁鹤、刘銮雄蒸完桑拿,并排躺在床上,享受着美女技师的温柔服务。
刘銮雄这个lsp言语调戏了会儿身旁的女技师,见女技师只是脸红,一点都不主动,顿时觉得索然无趣。
要是在香江,以他大刘多年来闯荡出来的名气,只要勾一勾小指头,不知道有多少女明星投怀送抱,他都看不上这些女技师。
不过,女技师的手法相当不错,旅途的疲劳一扫而空,还出了一身汗。
刘銮雄坐起来喝了口茶,道:“傅老弟,沐城什么都好,就是夜生活太乏味了,你平常晚上都玩什么,上哪玩?”
傅松闭着眼睛懒洋洋道:“当然是在床上玩女人。”
“啊?”刘銮雄和吕仁鹤都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今天给傅松按摩的还是上次那个话多的小姑娘,尽管早知道他不正经,但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这么露骨的荤话,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力气。
“哎呦呦,小姑娘,你轻点,你想谋杀我啊。”傅松抬眼跟小姑娘开了个玩笑,“对了,那个安妮呢?今儿怎么没看见她?”
小姑娘语气幽怨道:“哦,原来傅老板是为了安妮来的啊。”
傅松哑然失笑:“你这话说的,安妮是上次那个郭教授的老相好,我可不敢染指。”
小姑娘轻哼一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安妮她这几天休息。”
“哦,身体不方便啊。”傅松秒懂,露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小姑娘脸色一红,无语道:“您懂得真多!”
听到傅松和小姑娘打情骂俏,刘銮雄和吕仁鹤相视一笑,“傅老弟,原来这里是你的大本营啊。”
“别胡说!”傅松矢口否认,“我今天还是第二次来这里,要不是沾了你们的光,我可消费不起。”
瞎扯了一会儿,三个人聊起了正事。
刚才在泡温泉的时候,人太多,有些话不方便说,这时候在套房里就没了顾忌。
今年五月份,联合地产顺利完成增资扩股,采取发行新股的方式,共募集资金240多亿港币,占总股权的29.5%,扩股后总市值800亿港币。
香江地产公司中市值排名第二的新鸿基地产总市值只有250多亿港币,排名第三的恒基兆业只有130多亿港币市值,而李黄瓜的长江实业排名第四,市值还不到100亿港币。
在香江前十的房地产公司中,联合地产集团的总市值比后九名公司加起来的总市值还大。
加上联合地产的自有资金,现在联合地产拥有将近400亿港币的现金。
这个数字看似不多,换算成美元也才50亿多,不到60亿美元,但其实已经比很多香江大佬的全部身家都多。
香江大佬的资产中绝大部分都是股票和固定资产等账面资产,现金少得可怜,能一口气拿出10亿港币的人屈指可数。
比如,张子强绑架郭炳乡的儿子,索要20亿港币的赎金,最后郭家跟张子强讲到6亿港币,而就连这区区6亿港币,郭家也要东拼西凑才能拿出来。
其实傅松的情况差不多,现在让他一口气拿出10亿港币,他咬咬牙倒是能拿的出来,但如果是20亿港币,那他就只能去质押股票了。
因为对于他这类人来说,除了满足自身的享受外,剩下的每一分闲钱,都会身不由己地投入到再生产或者生钱的过程中。
如果他们手里握着大把现金而闲置不用,就是在犯罪!
刘銮雄也是如此,手里握着一把好牌和王炸,在加大土地储备的同时,也坚持在市区收购旧楼,通过旧城改造掌握一批较为保值的市中心物业。
但即便如此,他手里的现金依然花不完。
不是他不想买更多的地,而是香江每年的土地供应就那么多,僧多粥少。
联合地产是全港第一地产公司不假,但也不能把所有的土地吃下。
一方面是没这个必要,刘銮雄现在眼光和胃口都很挑剔,一般的地块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他买地只看重三个因素——第一地段,第二地段,第三还是地段。
另一方面是害怕惹了众怒,联合地产吃肉,总要给别人留口汤喝吧。
归根揭底,还是香江的市场太小了,每年的土地供应量太少,所以刘銮雄便将目光又投向了内地。
上个星期傅松打电话邀请他来沐城考察养马岛,简直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他二话没说就痛快地答应了。
刘銮雄简单介绍完联合地产今年上半年的运营情况,问道:“傅老弟,你有什么指示?”
傅松笑着道:“刘老哥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吕仁鹤事先跟傅松通过气,此时趁机插话道:“不过还是注意防范金融风险,只要我们自己不乱阵脚,就没人能打败我们。”
刘銮雄笑道:“吕先生还当我是以前的股市狙击手?那时候是实力不够,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再干那种事情,实在太冒险了。”
这确实是大刘的心里话,能安安稳稳地把钱赚了,傻子才去冒险呢。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别看当年他在香江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其实赚的就是个辛苦钱,就这还背负了不少骂名。
哪像现在手握联合地产这把屠龙宝刀,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傅松端起茶杯道:“那我就以茶代酒,预祝联合地产,预祝我们的事业,一帆风顺!”
“对,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大吉大利!”
刘銮雄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兴致盎然道:“傅老弟,上次沐城港的项目被老吕捷足先登了,这次养马岛的项目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吕仁鹤无语道:“我当时邀你一起来沐城考察,你说你在厦门脱不开身,你自己不来,怪我喽?”
刘銮雄打了个哈哈:“老吕你不要生气嘛,大不了回头我给你介绍个靓女。你现在有了风韵犹存的白娘子,要不要换换口味。
对了,说到靓女,靓靓怎么样?她今年才22岁,年轻娇嫩,清纯活泼……。”
“我呸!”吕仁鹤眼珠子直冒火,“滚蛋!老子不喝你马仔的洗脚水!”
傅松见吕仁鹤如此失态,不由好奇问道:“靓靓是谁?”
刘銮雄一脸霪笑,嘿嘿道:“anita,元永仪。”
吕仁鹤怒气冲冲道:“特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罗照辉50万一个月包养费,玩了俩月就玩腻歪了。
傅先生,你评评理,他把他马仔罗照辉玩腻的女人送给我,这叫什么事?呸,恶心!岂有此理!”
傅松一听居然还有这事儿,顿时来了精神,八卦道:“刘老哥真的和元永仪,还有罗照辉……,嗯?嘿嘿嘿……。”
刘銮雄见傅松挤眉弄眼,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赶紧矢口否认道:“朋友妻不可欺,我没有,绝对没有,不信你问罗照辉!”
吕仁鹤冷笑道:“罗照辉就是你的一条狗,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的话能信?”
刘銮雄笑呵呵道:“我跟傅先生一样,对女人都有洁癖,不像你,独爱人q,白娘子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你都能下得去手!”
“我顶你个肺!”吕仁鹤快要气炸了,要不是穿得不合适,他都想跟刘銮雄练练了,“你跟罗照辉那个烂崽特么的天天晚上做连襟,你玩腻的女人让他接着玩,还真是同道中人的!”
刘銮雄淡淡笑道:“你这是无中生有,小心我告你诽谤!”
傅松见吕仁鹤胸膛剧烈起伏,生怕他真的忍不住跟刘銮雄干一架,连忙打了个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俩要是在这里打起来,那可真要闹笑话了。
明天沐城电视台报道,昨晚俩亿万富翁在文华东方酒店水疗中心,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被请到了派出所做客。”
刘銮雄和吕仁鹤互相瞪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傅松倒是对“罗照辉”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好像确实是刘銮雄的马仔,跟大刘一样,都喜欢跟女明星一块玩耍。
据说这个罗照辉还是冠希的老前辈,喜欢到处乱装摄像头,但冠希只是事后自我欣赏,罗照辉却喜欢跟朋友分享。
至于吕仁鹤说他和大刘在一起耍,估计只有当事人才清楚,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大刘也不会承认。
他记得后来罗照辉这个马仔跟大刘反目成仇,不过具体因为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本来打算提醒大刘当心这个罗照辉,但转念一想,大刘这种花丛老手,经验无比丰富,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提醒。
相反,如果自己多管闲事,虽然是出于好意,却又挑拨离间之嫌。
他懒得在罗照辉这种小虾米身上多花一秒钟心思,笑着问:“刘老哥,你还没考察呢,就这么笃定要投资养马岛?”
刘銮雄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道:“傅老弟,我一直记得你说过一句话,为什么要投资内地?因为内地是世界上最具发展潜力的地方。
同样的道理,我投资的不是养马岛,而是沐城这个城市,因为沐城是内地最有发展潜力的城市。”
傅松笑着摇摇头:“如果说沐城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城市之一,我觉得是合适的,但说沐城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城市,我觉得名不副实,至少沐城在很多方面不如深镇。”
刘銮雄不以为然道:“我不否认深镇也是个很有潜力的城市,但深镇除了靠近香江、有政策外,还有什么?”
傅松苦笑道:“刘老哥,你是不知道政策的威力。深镇从一个小渔村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靠的不就是政策吗?
一个好的政策,往往就能兴一城,更何况国家给深镇的政策一个接着一个,去年甚至还给了深镇独立的立法权。”
刘銮雄嗤笑一声:“政策这玩意儿,其实作用没有想象得那么大,吕兄,你说是不是?”
吕仁鹤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点头附和道:“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政策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关键还是要看自身。
自己没本事,给再好的政策也是白瞎,但如果自己争气,你都不需要自己去争取政策,政策就会自动找上门来。
其实就跟投资一样,钱只会流向风险小、利润高的地方,很多人骂我们这些银行家嫌贫爱富,他们骂得一点都不错。
我们就是喜欢晴天送伞,雨天收伞。我们又不是慈善家,我们做生意是要赚钱的,趋利避害是我们的本性。”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真香
刘銮雄道:“退一步讲,沐城也不是没有政策嘛,经济技术开发区、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港区产业园,哪个园区的政策不如深镇?
关键还是看人,尤其是高层次人才,经济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反过来,人才的竞争,最终体现在产业的竞争上。
人才和产业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没有优秀人才,哪来的优势产业和高端产业?没有优势产业和高端产业,就无法吸引到优秀人才。
内地报纸上动不动就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要我看,人,尤其是高端人才,才是第一生产力。
有了人才,有了新增人口,才可能有新增的劳动力和消费能力,一个城市才可能创造新的价值,才能不断地焕发活力。”
刘銮雄说到这,得意地笑了笑:“傅老弟,别人不知道你这些年在沐城的投资规模和产业布局,可我能不知道吗?所以,我对沐城的未来信心十足,闭着眼睛投资就是了!”
傅松对刘銮雄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感到惊讶,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提到刘銮雄这个名字,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女明星猎手、港姐收集者,以及某种特殊癖好,称他一声LSP一点都不冤枉他。
这些年来,傅松每次听到刘銮雄的大名,基本上都跟女明星、绯闻分不开,以至于他都忘了刘銮雄受过正八经的高等教育。
这家伙中学念完后,就远赴加拿大安大略温莎大学留学,因为他家里是做吊扇的,所以本科读的是电子专业,后转读数学专业。
有人说金融的本质是底层的商业逻辑,谁信谁傻逼,否则你用商业逻辑解释一下A股的梦幻现实主义?
根本解释不了!
所以,金融的本质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的商业逻辑,而是赌B!
赌B的本质是数学,是概率,所以金融搞得好的人,基本上都是数学、计算机、物理专业转行的。
至于那些本科就选择金融专业的人,其实都是傻逼,基础都没打好,学的都是寂寞,甚至国内有的省份金融专业只招文科生,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正因为有这样的学习经历,刘銮雄才能在金融市场上无往不胜。
在香江的富一代大佬中,刘銮雄虽然不是学历最高的那个,比如博士帽子等身的李黄瓜,有哪一顶博士帽子不是花钱买来的?
别看刘銮雄只有一个学士学位,但那是他发家之前凭自己的真才实学拿到手的。
傅松记得好像是巴菲特说过这么一句话,最好的投资是跟随国家一起成长,伟大的企业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国家。
只有时代的××,没有××的时代。
这两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无论是巴菲特还是马阿里,不否认他们自身的天赋和努力,但他们的成功不是因为他们能力有多强,而是生在了一个强大的国度和时代里。
巴菲特出生在1930年代,那时候的美国是世界第一经济强国。
他读大学的时候,二战刚结束,美国登上了世界王座。
他大学毕业后的几十年,美国的国力蒸蒸日上。
相反,如果巴菲特生在非洲的索马里,他最大的可能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海盗,然后被某颗子弹结束了罪恶的一声,被扔进大海里成为了鲨鱼的腹中餐。
如果巴菲特晚生了50年,是个80后,他或许会成为华尔街的一名普通交易员、基金经理,然后在2008年成为华尔街失业大军中的一员。
马芸出生在1960年代,14岁的时候遇上了改开。
20岁的时候,民营经济兴起。
30岁的时候,中国有了互联网。
相反,如果马芸生在阿富汗,他可能会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分子,甚至可能出现在某张扑克牌上。
如果他早生了20年,是个40后,他最大的可能是成为一名文艺工作者,在舞台上扮演丑角。
只能说,巴菲特、马芸之流运气好,生对了地方,生对了时代,加上本身又有点能力,然后就一飞冲天了。
在傅松看来,郭贺年比巴菲特、马芸更厉害。
巴菲特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马芸那是没得选,但郭贺年的选择很多,却偏偏在内地最虚弱的时候雪中送炭,并且持之以恒,一直坚持到改开。
所以郭贺年能几十年屹立不倒,泽被子孙。
但拥有郭贺年这样的格局和胸襟的人不多,大刘肯定不是,这家伙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见势不妙,绝对跑得比兔子都快。
所以,傅松可以跟郭贺年、郭孔晖谈情怀,但跟刘銮雄只谈利益和女人。
不过,刘銮雄利己不假,眼光却是一流的。
他或许没有魄力投资一个国家,但投资一个城市的魄力还是有的。
而刘銮雄关于人才和产业的论述,跟傅松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早在陈建设还在沐城的时候,傅松就建议市里大力推进人才引进战略,跟南方尤其深镇开展“抢人”大战。
由于沐城在1988年就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全员劳动合同制试点工作,去年年初,沐城又成为全省劳动人事、工资分配、社会保险制度综合配套改革试点地区。
这些改革为沐城实施人才引进战略提供了良好的制度基础。
有了制度保障,没经验怎么办?
不要紧,抄作业还不会?
于是,深镇有什么政策,沐城就出台什么政策,因为有些政策是在深镇之后出台的,所以沐城的政策比深镇还要完善和优惠。
比如,深镇在人才引进的时候,还要审查已婚人才配偶的基本情况,如果配偶不符合引进条件,配偶不能来,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小家子气。
相反,只要你是沐城需要的人才,配偶、子女可以一起在沐城落户,并且配套了劳动人事、社会保障、子女入学等等一揽子解决方案。
同时,如果配偶没有工作的,还会尽力为其配偶解决工作问题。
光这么一条,就能吊打深镇。
另外,对于高级专业技术资格人员、硕士以上学位人员和留学并取得学士以上学位人员,市财政还按标准发放安家费、住房补贴等。
不过,沐城人才引进政策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人才住房政策。
沐城老城区旧城改造工程,市里从腾退的土地中专门拿出来了100亩地,用于建设人才小区,容积率2.5,多层+小高层,全部都是电梯房,户型从60平米到120平米不等,总计能提供2000多套人才住房。
人才住房可租可买,并且全部都按成本价。
如果买的话,一套60平米的两居室,只需要不到4万块钱,120平米的三居室,也才7万多块钱。
这只是第一批人才住房,未来随着沐城城市更新的推进,每隔三四年时间便会推出一批公益性质的住房。
这两年远景研究中心从国内引进的人才中,有相当一部分原本打算去深镇的,最后却被沐城给截了胡。
在远景集团的带动下,在沐城市政府的鼓励下,沐城的其他企业有样学样,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企业甚至把招聘点设在了深镇火车站广场上。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人才同样如此,但受限于沐城的经济规模和产业基础,每年引进1000名人才已经是沐城的极限了,再多根本消化不了。
所以,刘銮雄说的一点都不错,人才和产业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不过,刘銮雄的这番话也给傅松打开了思路,既然现有的产业已经容纳不了更多的人才,那么为什么不引进新的产业和企业?
而引进新的产业和企业,最好的方式就是创业孵化了!
很快,一个关于创业孵化的构思在傅松脑海里渐渐成型,他打算明天找个机会跟徐英好好聊聊。
因为明天上午要去养马岛参观考察,所以三人捏完脚后,就没再进行其他娱乐项目。
当然,除了吕仁鹤是孤家寡人外,傅松和刘銮雄各有各的乐子。
是去娜嘉那呢,还是去利致那,或者去把何佳那个小妖精给吃了?
想了想,傅松决定还是去利致那吧,怀孕的女人需要男人的安慰。
“你怎么来了?”利致对傅松的突然而至显然没有任何准备,“这都几点了,我都快睡着了,还来折腾我,讨厌死了!”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她的身体还是蛮实诚的,不等傅松开口,便把他拉进了房间。
利致此时穿着一条湖蓝色的丝绸睡裙,只靠两条细窄的小吊带挂在身上,领口开得很低。
傅松在她胖了一圈的脸蛋儿捏了一把,笑道:“想你了呗。”
“去你的!”利致啐了一口,帮傅松把外套挂起来,“宴会早就结束了,肯定跟大刘出去鬼混了,鬼混完了没地方去了,才来我这里睡觉吧?”
咦,这都被你给说中了?
不对,她怎么知道自己和大刘出去鬼混了?
傅松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大刘来了?”
利致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啊眨:“你猜!”
傅松笑呵呵道:“我要是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利致用舌头舔了舔红艳艳的嘴唇,媚眼如丝道:“你猜对了,人家今晚什么都依你……,嗯?”
“真的?不许反悔!”傅松挑起她的下巴,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李佳欣来你这了吧?”
“啊?”利致顿时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好啊,你监视我!”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老子去美国的时候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现在监视你个屁!”
利致半信半疑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傅松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一脸迷醉道:“李小姐身上真香啊!”
他刚才一进门时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跟利致身上的香味完全不同,而且利致自从怀孕后就没再用过香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香味来自于另外一个女人。
考虑到利致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千扬地产的总经理包丰会隔三岔五过来汇报工作,她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
她这个人性格又有些内向——当然,在勾搭傅松这方面,绝对很奔放很主动——喜欢一个人独处,平日里每天就是健健身,喝喝下午茶,看看报纸,晚上在保镖的陪同下在附近逛逛街。
而且因为她怀孕的事情需要保密,自从肚子大了后,她也就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出去放放风,更不会主动招待朋友上门。
联系到她知道自己跟刘銮雄出去鬼混的事情,事实就很明显了,肯定是李佳欣来过这里。
利致总算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了,皱着眉头娇嗔道:“好啊,你连李佳欣用什么香水都清楚,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我倒是想!”傅松对她丰富的想象力深表佩服,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可她是大刘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
利致磨着小白牙道:“我听说刘銮雄喜欢跟朋友一起分享……。”
傅松瞪了她一眼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利致顿时噎了一下,像他这种有洁癖的男人,连自己的过去都那么在乎,怎么可能跟别人分享同一个女人呢?
傅松见她像犯了错一样不吱声,哼了一声道:“我晚上吃饭的时候跟李佳欣照过面,自然记得她身上的香味儿。以后再给老子乱哔哔,信不信老子抽你?”
利致撅撅嘴道,用力晃着他胳膊撒娇道,“人家再也不敢了。”
傅松低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跟李佳欣搞到一起了?”
利致没好气道:“我晚上出去散步回来,在电梯里碰到了她,想躲都没法躲,我只好邀请她来房间坐坐。”
傅松恍然大悟,不过马上又疑惑道:“你俩认识?”
利致笑道:“我俩一起拍过戏啊,能不认识吗?”
“你俩搭档过?”傅松一脸茫然,对此一无所知。
“嗯。”利致只是点点头,至于哪部戏,却是闭口不提。
过去这些年她在香江娱乐圈混得并不如意,不仅饱受排挤,而且演的都是些胸大无脑的反面角色,所以自从息影后,她很少提这段往事。
见她不愿说,傅松也不追问,摸着她的大肚子,笑呵呵问道:“李佳欣没问你是谁的?”
“能不问吗?”利致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我可什么都没说,真的不骗你。”
傅松哑然失笑:“说了也没关系。”
利致半信半疑,嘟嘟嘴道:“你又哄人家。”
傅松弹了弹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儿,笑道:“骗你干什么?要不这样吧,明早吃饭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见刘銮雄他们。”
“真的?”利致又惊又喜,不过下一刻马上摇摇头,“算了,不去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创业园区
傅松见她刚刚明明很想去,却突然又改了主意,疑惑道:“怎么了?”
利致翻了个白眼道:“你忘了?大刘追过我,见面多尴尬!”
“哈?”傅松愣了一下,好像利致还真跟自己说过这事儿,不禁苦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追就追呗,刘銮雄那种人,不追你就不是他了。”
利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狐疑道:“你居然不吃醋?”
傅松好笑道:“你又没答应他,老子吃哪门子醋?再说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要是每个人都吃醋,还不得被醋淹死啊!”
利致被他逗得扑哧一笑,用葱白的手指头点点他额头,道:“那我可真去了?不许吃醋!”
第二天早上,傅松健完身,婉拒了奥利维亚一起吃饭的邀请,回到利致房间时,她已经穿戴整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啧啧。”傅松见她还特意化了淡妆,调侃道:“就去吃个饭,至于吗?”
利致甜甜一笑:“总不能给你丢人吧?”
洗了个澡,傅松带着利致来到酒店餐厅,扫了一圈,看到刘銮雄正和李佳欣坐在角落里有说有笑地吃着早餐。
“刘老哥,早啊。”傅松牵着利致的手走了过去,在李佳欣那张容光焕发的脸上扫了一眼,“李小姐,你今天比昨天更漂亮了。”
“傅老弟,哈哈。”刘銮雄大笑着起身,“利小姐,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他在见到傅松和利致同时出现的那一刻,没有丝毫惊讶。
昨晚他刚回到房间,李佳欣就兴冲冲地向他八卦利致的事情,他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猜到,利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利致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刘先生好。”
“既然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傅松脸扶着利致坐下,狠狠地在大刘和李佳欣面前撒了一波狗粮,目光在他俩身上扫了一眼,笑呵呵问:“二位昨晚休息得可好?”
刘銮雄脸上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好好好,好极了!”
李小姐脸色一红,轻哼一声,显然不满大刘在外人面前这么奔放。
傅松暗笑不已,江湖传言这位李小姐脾气不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点面子都不给大刘。
跟懂事的利致一比,简直天壤之别。
“傅老弟,你真够可以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刘銮雄朝傅松竖起大拇指,笑呵呵道:“像利小姐这般天仙人物都能追到手,厉害厉害!老哥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傅松扭头看了看利致,得意洋洋道:“那是,香江那么多人追利小姐,最后还不是落在老子手上?”
利致跟李佳欣刚才的反应相差仿佛,同样哼了一声。
傅松:“……。”
得,女人就不能夸,一夸就翘尾巴。
吃了一会儿,吕仁鹤姗姗来迟,挨个打了声招呼,最后目光落在利致身上。
尽管因为怀孕,利致的脸胖了一大圈,但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却是改变不了的,吕仁鹤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手指着利致:“你是……,你是……。”
傅松揽着利致的腰笑道:“老吕,你还不到五十岁,怎么眼神就不好使了?”
吕仁鹤一看傅松和利致的亲密模样,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用力咽了咽唾沫,苦笑道:“抱歉抱歉,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利小姐。”
傅松对利致道:“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吕老板。”
利致笑着道:“吕先生好。”
吕仁鹤不敢拿大,连忙道:“利小姐好!利小姐,我可是你的忠实影迷……。”
“少来!”傅松翻了个白眼,“这话你对你家的白娘子说去!”
吕仁鹤脸不红心不跳道:“利小姐很少演电视剧,是大电影明星,我是她的影迷没错啊!”
利致掩嘴一笑:“吕先生,我现在已经息影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吕仁鹤多聪明的一个人,马上意识到这次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赶紧补救道:“对对对,去年利小姐息影时,我还为此扼腕叹息,但今天看到利小姐有这么好的归宿,我是打心眼里替利小姐感到高兴。”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利致现在对这句话深以为然,本来去年息影是不得已而为之,来内地发展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自己没息影,就不会来内地做房地产生意,不来沐城做房地产生意,就不会遇到傅松。
没有遇到傅松,自己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跟大刘、吕仁鹤这两个香江大佬谈笑风生,而是欠了一屁股高利贷,惶惶不可终日。
下半年海南房地产市场雪崩,恐慌情绪甚至蔓延到了北方,沐城当然也受到了调控政策的影响,几家香江的地产公司已经暂停了开发活动,甚至有的已经撤资跑路了。
不过她的千扬地产公司因为准备充分,现在依然没有停工,继续稳扎稳打。
可如果没有身旁这个男人,她肯定跟香江的同行一样,急着跑路了,哪能像现在这样稳坐钓鱼台?
……
“传言秦始皇东巡时,因看到苍茫大海中的海岛祥云萦绕,流光溢彩,丛林中万马奔腾,时隐时现,于是挥鞭一指:‘好一座养马岛。’
皇帝陛下开了金口,下面的人就开始在这里放养战马,岛名由此而来……。”
丰田考斯特上,沐城市政府大管家秦维胜临时客串起导游,绘声绘色地向几位贵客介绍养马岛。
说话间,车队驶上了连岛公路。
养马岛四面环海,面积约有十平方公里,长期以来,人们进出海岛都是靠划船摇橹。
直到1977年,历时一年零七个月时间,搬运土石20万方,用工28万个,耗资65万,全长5000多米的“十里长堤”宣告竣工通车,天堑变通途。
1979年,在“十里长堤”以西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又修建了一条长将近2000米,宽8米的公路,又名西长堤。
西长堤铺沥青路面,考察一行人走的正是这条路。
过了连岛公路,上了岛后,一行人走走停停。
每到一处,市里的工作人员就会支起养马岛的现状图和规划图,以供大家商讨。
目前,养马岛只有两条连岛公路,但这两条连岛公路与其说是公路,不如说时堤坝。
路面最宽只有8米,最多只能供两辆车并行通过,显然无法满足未来的交通需求。
要想富,先修路。
任何城市的开发建设,都必须交通先行。
所以,大家第一个讨论的议题是养马岛的跨海大桥应该修在哪。
作为投资人,刘銮雄倾向于在海峡最窄处修建跨海大桥,这样工程量最小,建设成本低。
不过,市里给出的跨海大桥选址方案却是在养马岛中部,理由也很充分,因为这里的地质、水文条件更适合建桥,同时也避免对现有的港口造成影响。
傅松见双方为了一座跨海大桥争论了一上午,只好打圆场道:“要不先做个可行性分析报告吧,综合考虑投资规模、建设难易程度、环境保护这些因素,到时候我们再定吧。”
对于这个折中方案,大家都没有异议。
尽管养马岛开发了近十年,但仍显荒凉,只有一座四星级宾馆。
中午在这家宾馆里吃的午饭,然后安排大家休息,下午两点半继续考察。
傅松喊住了程式澎和徐英,“二位领导,有空没?耽误你们半个小时,我请两位喝茶。”
程式澎笑道:“傅总请喝茶,就算没空也得有空,哈哈。”
徐英见程式澎同意了,自然不会反对。
三人没有特意找地方,直接在宾馆的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
何佳点了一壶茶,给三人上茶后,便在傅松旁边坐下。
傅松环顾四周,笑道:“除了前台两个服务员,这里就咱们四个人,生意不好啊。”
程式澎苦笑道:“养马岛平日里游客也不多,去年沐城一共接待了国内外旅客180多万人次,上岛的还不到十万。”
傅松道:“不奇怪,养马岛的问题多多,比如上岛和岛内交通不便,岛上基础设施不完善,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特色。
你看,我在沐城住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上岛玩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过来。”
徐英道:“傅总,你不会是打退堂鼓了吧?”
程式澎听傅松说起养马岛的问题,同样也有这种担心,不由得看向傅松。
傅松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养马岛现在客流量少,不代表将来也少,但这必须有一个大前提。”
程式澎很配合地问:“什么前提?”
傅松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养马岛是沐城的养马岛,只要沐城发展得好了,养马岛的发展就不会差到哪去。”
程式澎赞同道:“是这么个道理。沐城相当于一颗大树的树干,养马岛相当于大树的枝叶。”
徐英笑道:“我还以为你找我和程书记,是要聊养马岛的事情,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傅松道:“我有个关于招商引资的想法,希望得到二位领导的支持。”
“哦?”程式澎和徐英都来了兴趣,“说说看。”
“这几年沐城的招商引资、引进人才工作成效不错,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再加把劲儿。
过去,沐城招商引资引进的大多是成熟企业,这么做的好处是省时省力,当然,也省钱。
目前内地招商引资基本上都是这种模式,但除了这种模式外,还有一种模式可以尝试。”
徐英问道:“你是说初创企业?”
傅松笑道:“对,就是初创企业,尤其是高新技术领域的初创企业。”
程式澎道:“我明白了,就像美国的硅谷是吧?这倒也是条路子,可初创企业的风险也大啊,万一经营不善垮了怎么办?”
傅松道:“首先是项目筛选,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咱们都要;其次,是市里的政策扶持,比如三年免税,五年减半;再次,就是资金支持,市里可以适当投一部分钱,或者以场地租金的形式给予补贴……。”
徐英摇摇头道:“让市里投钱恐怕很难,以什么名义出这笔钱?程书记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市财政投钱不是不可以,但万一亏了怎么办?”
现在后世大名鼎鼎的国资委还没出现,其前身国资管理局只承担履行出资人和监管的职责,没有资本运营的职能。
所以,地方政府投资只能走财政预算,然而财政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赚了钱一切都好说,赔了算谁的?
傅松道:“市里不投钱也可以,但提供免费的办公场应该没问题吧?”
程式澎道:“这个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徐市长,我记得经济技术开发区和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还有不少空地,你看是不是可以拿出一块地来,建一个创业园区。
按照人才引进的政策给待遇,税费减免、免费办公场所都不是问题,除了别跟咱们要钱就行!”
“我看行。”徐英痛快道,随即瞄了傅松一眼,笑呵呵道:“傅老板,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傅松竖起大拇指道:“二位领导雷厉风行,我这个小老百姓也不能落后不是?要不这样吧,市里提供创业场地和政策,我出点钱,咱们合作成立一家创业投资管理公司。
有好的项目,就通过这家公司进行股权投资,如果只是一般的项目,就只免费提供办公场所。
另外,这家公司还为初创企业提供创业咨询等增值服务,总之一句话,让来我们沐城的创业者,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地干事业!”
程式澎眼睛一亮,连忙问:“傅总,你能出多少钱?”
问完后,又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太那啥了,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市里得根据你的出资额度,来划拨土地大小,总不能让傅总你吃亏不是?”
傅松笑道:“我先投5000万人民币试试水,二位领导别嫌钱少,毕竟是刚开始,等将来打开了局面,视情况我还会继续追加投资。”
程式澎和徐英对视一眼,拍板道:“不少了!傅总,感谢你对市里的信任,这件事请徐市长尽快安排上会讨论。
同时我们还要积极争取上级的理解和支持,力争把这个创业园区打造成除经济技术开发区、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外,咱们沐城的第三个增长极!”
“感谢领导们的支持!”傅松说了句场面话,“我让黄志刚随后跟市里对接,黄总现在正在筹办一家产业投资基金公司,今后投资方面的事情,他说了算。”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一丘之貉
一听投资二字,程式澎和徐英都双眼冒绿光,“傅总,你这个投资基金公司主要是干什么的?”
傅松见他俩感兴趣,便简单介绍了一遍。
程式澎疑惑道:“傅总,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公司跟创业投资公司干的事情差不多?”
傅松笑道:“还是有点差别的。创业投资公司严格来说属于vc,也就是风险投资。产业投资基金公司属于pe,也叫股权投资。
二者的共同点在于均投资于未上市企业的股权,不过vc是创投,投资早期创业企业,pe是则是主要投资成熟期的企业。”
程式澎一点就通,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创业投资公司有什么项目做起来了,傅总你就过来摘桃子,是不是?”
傅松摊摊手道:“程书记,你这么理解也不算错,但一家企业的生命周期,至少经历创业、成长、成熟稳定、高速发展、衰退五个阶段。
在创业阶段投资一家企业,风险虽然大,但投资小,俗话说船小好掉头,赔了不心疼,一旦成功了就大赚特赚。
真正难的是成长期和成熟期,风险看似小,但投资大,一不小心就会血本无归。”
程式澎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刚才只是跟傅总开个玩笑。对了,下次沐城职业技术学校办培训班的时候,能不能专门讲讲投资方面的内容?
比如这个vc啊,pe啊,还有什么lp、gp、基金,作为领导干部,这些概念可以不精通,但至少得了解一点。”
程式澎口中的培训班,实际上是沐城职业技术学校的高管培训班,每个月举办一次,时间定在每个月的第四个周六晚上和周日。
因为经常从香江、国外聘请老师主讲,所以沐城职业技术学校的高管培训班名声在外,甚至省城的很多人都慕名前来听课。
沐城的企业管理者和干部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每次高管培训班开课,基本上都会爆满,来的晚的人只能在教室过道听课。
“没问题。”这种顺手牵羊的小事儿,傅松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扭头对何佳道:“何秘书,这事儿交给你了,你安排一下,争取这个月底把这事儿落实了。”
“好的,傅总。”何佳点头应道,心里腹诽不已,刚才还叫人家佳佳,现在却叫人家何秘书!
徐英可没程式澎这么好打发,笑呵呵问道:“你不能光出主意,也要出点力。”
傅松无语道:“你刚才让我表示表示,我表示过了,你还让我怎么出力?”
程式澎知道他俩关系近,自然乐见徐英冲锋陷阵,悠哉游哉地喝了口茶,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热闹。
徐英道:“你还跟我谦虚上了。你路子广,关系多,你看你一句话,郭先生他们都来捧场。
主意是你出的,你得负责到底,别到时候创业园区好不容易建起来,却没人入驻。”
“这事儿好办。”傅松笑了笑,只要不是死要钱就成,“下个月旅美科工专协会访问团来沐城访问,访问团中有不少人怀揣着独门绝技,是吃肉还是喝汤,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和诚意了。”
程式澎连忙放下茶杯,追问道:“傅总,你说的是真的?旅美科工专协会的人愿意回国创业?”
傅松道:“国内的市场这么大,人力成本这么低,如果再有好的政策,为什么不回国创业?在哪创业不是创业?”
程式澎缓缓道:“这个问题是我们忽略的,幸亏你提醒得及时。”
傅松道:“其实你们不能光在家里等着别人送上门,还要走出去,主动去找项目,找人才。”
程式澎皱眉道:“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找人找项目?”
“海外留学人员基本上都会成立一些协会、同乡会、同学会之类的组织,就比如旅美科工专协会。
你们只需要跟这些组织搭上关系,平时多交流沟通,处好关系,一旦有什么好项目,你们还怕被别人抢走了?”
傅松感觉一阵心累,在后世多简单的事情,这些领导居然都不懂,还得老子手把手教你们!
下午,养马岛赛马场。
“赛马场1985年竣工交付占,地15万平方米,场地面积14万平方米,跑道周长1000米,宽20米,障碍赛马场地1万平方米……。”
赛马场的工作人员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场地情况,从他的熟练程度来看,显然这种事情过去没少干。
但这个赛马场在刘銮雄他们眼里实在太简陋了,赛道居然是沙子铺成的,中间还有个足球场,简直不伦不类。
从赛马场出来,陆续参观考察了观澜阁、听涛馆、海水浴场等景点,最后大家在海滩的遮阳伞下坐着休息。
香江来的几位客人看着沙滩上随处可见的砾石,都很是无语。
这特么的就是开发了十年的旅游度假区?
有没有搞错!
傅松见气氛有点闷,便笑道:“丘陵起伏,草木葱茏,山光海色,冬暖夏凉,宛如世外桃源。好好开发的话,这里能成为中国的马尔代夫。”
郭慧光听着傅松自吹自擂,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郭贺年扭头瞪了她一眼,郭慧光连忙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作怪。
“抱歉抱歉,小女让我给娇惯坏了,让大家见笑了。”
傅松摆摆手笑道:“现在任谁看到养马岛的模样,也不相信它能跟马尔代夫相提并论。”
郭贺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习习海风,道:“不过傅先生说的不错,这里的自然景观确实得天独厚,具有很大的开发价值。”
刘銮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养马岛的底子还是不错的,除了自然风光外,还有保存完整的古村落,对了,还有比较独特的体育产业。”
说到这,他想起赛马场那寒酸模样,忍不住摇摇头道:“体育产业倒是可以作为养马岛的一项特色产业,不过只有赛马场的话,可能会单调一点。”
吕仁鹤道:“要不在这里建个足球场,再弄支足球队?”
傅松嗤笑道:“你快拉倒吧,国足连亚洲都冲不出去,搞足球干什么?挨骂吗?”
这个理由相当强大,把吕仁鹤怼得无话可说。
徐英连忙打了个圆场道:“沐城是中国的‘篮球之乡’,足球不行,篮球应该没问题吧。”
程式澎附和道:“对,咱们沐城拥有非常好的篮球群众基础,打篮球的人多,喜欢看球的人更多,每次承办篮球比赛,几乎场场爆满。”
傅松一脸懵逼:“沐城是‘篮球之乡’,我咋不知道?”
程式澎道:“篮球是从西方经由沐城传入中国的,沐城举办了全中国首次‘国际篮球赛’,这是史料记载的,不会错的。”
傅松只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沐城是中国的“篮球之乡”,为什么“篮球之乡”没有一直cba球队?
没有职业篮球队的城市,也配叫“篮球之乡”?
就像没有一米八五和八块腹肌,眼睛不像梁朝伟、鼻子不像吴彦祖的人不配叫渣男。
“50年代那会儿,没有很多的娱乐项目,除了看看周六电影,就是看别人打篮球。”
说话的是统战部部长姜万云,一个50多岁的老头儿,身材不比傅松矮多少,听说这老家伙以前是沐城篮球队的主力。
“1956年以前沐城是省直辖的,有个莱阳专署,还有个文登专署。原来的专署机关都有个业余篮球队,组队的都是机关干部。
我们那时候冬天就利用中午的时间,吃了午饭以后,上班以前打球;夏天的时候天长了,就在下午下班以后,那时候打球一直能打到黑天看不见……。”
傅松微微撇撇嘴,50年代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你们这些机关里的人特么的还有力气打篮球。
郭贺年、刘銮雄这些湘江人,听得津津有味儿,郭慧光仗着年纪小,追问道:“那沐城有没有拿到冠军?”
姜万云道:“刚开始我们是业余队,一边工作一边打比赛,60年就从乙级联赛升到了甲级联赛,61年沐城男女篮都是省里第二名。
打完省里的比赛后,沐城就成立了专业篮球队,62年我们就包揽了省里的男女篮冠军,63年蝉联,64年省里没有成年队比赛,青少年比赛我们还是冠军,65年的联赛男女篮又拿了双冠。
加上青少年比赛,沐城一口气得了四连冠,名气就是这么打出来的。”
郭慧光又问:“这只是省里的冠军,全国的冠军呢?”
姜万云笑道:“全国赛是以省或军区为单位参赛,沐城篮球队在当时只是一个地方队,没有资格参加全国赛。
不过除了省里的联赛,沐城篮球队还每年到东北去一次,东三省的篮球水平都很高。路线一般都是大连、鞍山、沈阳、辽阳等等,有时候还转到河北唐山。
除了沈阳军区和辽宁省队之外,其他的球队我们都碰过,一直保持不败,基本没有对手。
1964年,参加完全国甲级联赛后,一直都在全国排前几名的吉林队来到沐城。
我们在老少年宫那里打了一场比赛,最后我们赢了吉林队两分,当时观看比赛的人特别多,人山人海的,房子上都趴着人。”
傅松笑道:“有点像看露天电影。”
姜万云表情夸张道:“比露天电影的场面还火爆,老少年宫你可能没印象,有点像苏联那种老厂房,人站在窗户上把阳光都给挡住了,房梁上都蹲着人。”
刘銮雄道:“这倒是个很好噱头。姜先生,沐城有职业篮球队吗?”
姜万云神色一黯,摇摇头道:“66年后沐城就再也没参加过大赛了,不久后沐城的篮球队也解散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唉……!”
傅松道:“内地一直都没有职业联赛,哪来的职业球队?都是地方和省财政在养着,是不是姜部长?”
姜万云笑道:“那倒是,现在的篮球队确切地说,应该叫专业队,跟国外的篮球队确实不一样,我们是为荣誉而战。
不像国外的篮球运动员为钱打球,听说那个叫乔丹的一年工资就好几百万美元,啧啧,在场上打一分钟,就能顶我好几年的工资,吓死个人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傅松以前也跟姜万云见过几次,但今天才发现这小老头儿居然这么风趣,笑着道:“姜部长,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正是因为美国职业联赛舍得给钱,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球员涌现出来。”
姜万云晃晃脑袋道:“以前我们代表沐城打比赛,每天只有两毛钱的补贴,可我们甘之如饴,压根没考虑过钱不钱的。
后来成立专业队后,挂靠在沐城体校,有工资了,但也没多少钱,确实跟国外的没法比。”
傅松道:“体育比赛职业化是大势所趋,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国内肯定会成立像nba一样的职业联赛。”
姜万云笑着问:“傅总,你是咱们沐城的大企业家,到时候可以赞助一支篮球队嘛,让我这个老东西也过过眼瘾。”
特么的,这个老家伙不讲武德!跟程式澎、徐英一丘之貉,也是个死要钱的!
傅松干笑了两声,打哈哈道:“这个到时候再说,再说。”
扯完了题外话,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正事上。
徐英道:“市里倾向于成片开发的方式,土地出让价格可以商量。”
傅松撇撇嘴,自己这个师姐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过去,土地成片开发主要是由国家先征用成片土地,投资基础设施建设,然后再吸引外商到区内投资办企业,也就是所谓的“筑巢引凤”。
比如深圳的蛇口工业区就是这种模式,还有沐城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是这种模式。
但这种模式最大的问题是受资金的约束,一般而言,1平方公里的基础设施建设费用,大概需要1-1.5亿元人民币。
很多地方一年的财政收入就几亿、十几亿,根本无法承担这么高的开发成本。
于是,有人就想到了利用外资来开发成片土地的新路子,也就是所谓的“引鸟筑巢”。
最早提出这一模式的是1988年海南洋浦开发区,但枪打出头鸟,这一模式被一些人批判,最后一直拖到去年才正式启动。
这一模式在海南受阻,却很快被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厦门经济特区等地区所采纳。
实际上上海浦东的土地批租出让、沐城老城区旧城改造本质上也是这种模式。
这种模式最大的好处就是地方政府省时省力,关键是省钱,甚至不用花一分钱,还能赚钱。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照应
以养马岛为例,养马岛占地面积10平方公里,按照每平方公里1-1.5亿元的开发成本,全部开发费用需要10-15亿元人民币。
市里将养马岛的土地使用权出让给开发公司,比如每平米10块钱,土地出让金就是1个亿,这是沐城市政府纯赚的。
开发公司按照规划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完成开发后,岛上的土地一部分可以留下来自用,比如建酒店、别墅,也可以转让给别的公司进行开发。
转让有转让费,转让费和开发成本之间有差额,这个差额叫做土地增值收益。
土地增值收益大头归开发公司,剩下的归土地所有者沐城市政府。
这还不算土地使用权转让、抵押等交易过程中的各种税费。
除了上述直接收益,沐城市政府还能得到更多的间接收益。
比如,成片开发区投产后稳定的税收,解决了当地的就业问题,扩大了内需,相邻土地价值增值,吸引其他企业入驻、游客数量增加等等。
过去,在很多人眼里,外商投资成片开发,似乎仅是为了获得土地出让收益,但这种观点显然是非常狭隘的。
成片开发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卖地能卖多少钱,有的眼光长远的城市,甚至通过各种隐晦的途径“白送”土地,就是为了更好地吸引资本开发经营土地,以加强公用设施建设,尽快完善投资环境,引进外商投资先进金属企业和出口产品企业,发展外向型经济。
想想看,一块不毛之地,经过外商地投资成片开发,在十几年、二十几年后,变成了一座现代化工业城市,难道不比卖地那点钱更有意思?
何况,城市开发不仅能带来经济效益,还有不可估量的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
所以,徐英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市里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赔钱的买卖是没人干的,如果无利可图,成片开发模式怎么可能在内地大行其道呢?
今天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地在岛上转了一圈,但以傅松的经验,在不破坏养马岛生态环境的大前提下,整个养马岛至少能整理出三分之一的建设用地。
按照土地面积10平方公里计算,也就是将近5000亩的建设用地。
以每平方公里最高1.5亿元人民币的开发标准计算,养马岛开发需要15亿人民币,核算下来每亩建设用地的做地成本只有30万元!
30万元每亩的地价,是什么概念?
如果在这上面建商品房,以1.5的容积率算,楼面价只有300块钱,如果建2.0容积率的小高层,楼面价甚至只有200块钱出头,绝对的白菜价!
当然,整理出来的建设用地不可能都用来建商品房,郭贺年需要一块依山傍水的土地来建香格里拉酒店,刘銮雄需要几块地来建高档别墅、会所、高尔夫球场、
市里的规(面)划(子)也要满足,比如赛马场、马术俱乐部、体育场、海水浴场、自然生态公园、港口等等,说不定最后还得再建个高标准篮球馆。
傅松的需求也要满足,除了答应傅声远的射击场外,他还想在这里建一座幽静的私人大别墅。
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配套设施,5000亩建设用地估计还能剩下一半可以用于转让。
转让价格不需要多,每亩100万,这就是25个亿,不仅可以收回开发成本,而且还有10亿的土地增值收益,除去给市里两三个亿,还能剩下七八亿元。
即便后续的开发仍需要投入,但有这七八亿元打底,风险明显要小很多。
当然,前面说的这些都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得有接盘侠,如果那些地皮卖不出去,就只能砸在手里。
至于有没有人愿意接盘,傅松对此并不怎么担心。
一个项目不是三两年就能开发好的,像养马岛这种成片开发的项目,最快最快也得七八年时间,十年正常,十五年也不算长,对于开发商而言,二十年以上最好。
七八年后,也就是2000年左右,是房地产市场化改革后的第一轮牛市,再往后虽然屡屡出台调控政策,但调控来调控去,地价房价该疯涨还是疯涨。
拖得越久,获利越大,而且这种捂地方式跟李黄瓜捂地还不一样,不仅合法合规,还合理!
刘銮雄觉得这事儿能做,但必须得好好操作才能赚大钱,而且他跟傅松英雄所见略同,关键开发周期,也就是时间。
于是他试探道:“徐市长,养马岛面积太大了,成片开发的话,说实话,对资金的压力有点大。”
徐英笑道:“刘先生,联合地产集团是香江最大的地产开发商,这点小钱对您来说,还不是洒洒水?”
刘銮雄哑然失笑,义正言辞道:“话不能这么说,联合地产是上市公司,不是我刘某人一个人的,我得替广大股民负责。”
“刘先生,您太谦虚了。”徐英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你糊弄鬼呢,谁不知道你大刘在联合地产一言九鼎?
“成片开发总投资看似不小,不过并不需要一次性投入,分摊到每年,资金压力会小很多。”
“哦?”刘銮雄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资金压力确实会小一些,只是不知道开发周期多久?”
“十年。”徐英说完和程式澎对视一眼,显然两人早就商量好了。
“十年?”刘銮雄也同样跟郭贺年、吕仁鹤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尽管大家都对这个时间比较满意,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几十亿港币的投资,十年时间太短了,我看二十年比较合适。”
开发周期越长,资金压力越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价上涨越多,最后得利就越多。
内地房地产开发虽然学的是新加坡和香江,但只学到了炒楼花这些糟粕,却没学到精髓,比如开发监管。
早期国内的房地产开发项目虽然在土地出让时规定了开发周期,但漏洞百出,只要用心找,宗能找到漏洞合法合规地钻空子。
例如,按照规定,出让后闲置两年的土地,应依法收回,但法律法规却没有对“闲置土地”进行界定,或者一些地方即便界定了,也不严谨。
李黄瓜在土地上随便挖点土,建几个临时建筑,就可以捂地二十年。
当然,这主要是李黄瓜名声在外,当地政府不敢收拾他,要是换成一般商人,呵呵,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说句心里话,最初傅松讨厌李黄瓜是出于无产阶级的立场,那时候他还没从一个人民教师的身份转换到资本家的身份。
现在他依然讨厌李黄瓜,但跟之前的讨厌完全是两码事,因为如今他是站在一个资本家的角度,对李黄瓜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你这个老东西的脸皮如此之厚,当年一个亿买来的地,拖拖拉拉开发二十年后,转手100个亿卖出去?
老子要是有这么厚的脸皮该多好!
做久了资本家后,傅松已经开始理解那些当年他所不齿的同行们。
不长点心眼,不耍点手段,早特么的被人生吞活剥了。
真当徐英和程式澎姿态摆的这么低,是在请客吃饭啊?
开什么玩笑,不给足他们好处,不让他们看到足够的利益,想谈合作,门都没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商人,就应该做商人该做的事情。
有的时候可以吃亏,有些事情可以吃亏,比如今天中午商讨建立创业园区,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所以傅松就积极主动,愿意吃点亏。
但开发养马岛这种事情,对他的投资布局没有什么帮助,既然如此,那他肯定要向钱看。
所以,傅松早就给徐英他们打过预防针,这次他只牵线搭桥,其他的一概不管。
只要谈判不破裂,他非常乐意看到徐英他们在刘銮雄面前吃瘪,更乐意看到刘銮雄在他们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肉来。
听到刘銮雄张口就要二十年年的开发周期,徐英差点没被气笑了,这个lsp还真敢开口,二十年,你怎么不喊五十年!
二十年后,老娘都六十岁了!体制内女性55岁就退居二线,60岁就正式退休了!
甚至十年她都嫌长了,按照她的本意,最好能在她任期内就把养马岛开发好!
程式澎当即反驳道:“20年后就是2013年了,沐城市六百万人民翘首以待,可等不到那么远啊。”
傅松歪歪嘴,啧啧,到底是一把手,把沐城人民都给搬出来了!
刘銮雄不为所动道:“开发之前还要做规划,做方案,用地报批,一切顺利的话,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如果不顺利的话,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都审批不下来。
所以,二十年是最短时间了。当然,如果从开发方案批复后开始算开发周期,我觉得可以减少两年时间。”
程式澎和徐英据理力争,刘銮雄舌战双雄,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养马岛开发周期15年,2008年年底之前要全部完工。
当然,这么大的项目不可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定下来,开发周期只不过是双方取得互信的基础,后续还有的扯皮。
比如,开发时序,第一阶段干什么,多久干完,投资多少钱,第二阶段干什么,多久干完,投资多少钱,等等。
再比如,地方政府的责任和义务,征地拆迁谁负责,税费优惠力度,水从哪来,电从哪来,通信如何保障,等等。
每一条都涉及到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利益,将来都要白纸黑字地写在合同里。
在养马岛这个项目上,郭贺年所求不多,只需要留一块好地段给他建酒店就行。
联合地产现在不缺钱,所以吕仁鹤更像是个打酱油的,不过也会视情况决定是否为联合地产提供开发贷款。
联合地产是这个项目的主导者,谈判也是由刘銮雄负责。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在徐英的陪同下,香江的客人来到沐城老城区参观。
沐城的老城区范围大概也就六七平方公里,还没有养马岛面积大,但改造难度却不小。
之前说过,成片开发的成本是每平方公里1-1.5亿元,仅仅是基础设施建设费用,如果加上征地拆迁安置费用,翻个几番都打不住。
所以,沐城老城区的旧城改造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分片区滚动开发。
这次刚完成改造的朝阳街历史文化街区,有北方第一开埠历史街区之称,位于沐城山下,沐城山医院以西、港务局以东、北马路以北,占地面积600多亩的区域。
陪同参观的还有沐城城市开发公司的项目部主管赵有来,去年远洋地产和沐城市政府合资成立沐城城市开发公司后,赵有来从远洋地产调了过来。
“改造后的朝阳街历史文化街区定位为‘中国北方第一开埠历史文化休闲度假街区’,以活化多国文化元素为目标,在整体提升改造的基础上,我们盘活了近千间(幢/座)保留建筑,复原了上百座历史建筑,从而拓展了国际探访旅游和文化商务等领域的发展……。”
赵有来口才不错,否则也不会被安排来给客人当解说员。
一行人走累了,正好前面有个广场,大家便在广场上找地方坐下来休息。
因为这里还没正式对外开放,所以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广场上再无一人,安静得能听到海风的声音。
郭贺年坐在长椅上,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笑道:“这里不错,闲暇之际,一家人来此游憩,光想想就让人羡慕。”
赵有来道:“郭先生,国庆节期间,我们将在这里举办一系列庆祝活动,有露天音乐会、卡拉ok大赛、吕剧表演、合唱比赛、画展、文艺演出、篮球比赛,一连七天,天天都有活动。”
郭贺年道:“贴近民生,雅俗共赏,唉,可惜我过两天就要走了。”
徐英道:“郭先生可以在沐城多住段时间嘛。”
郭贺年苦笑道:“徐市长,不是我不给面子,而是放心不下家里。”
下午,徐英就没有再陪玩了,刘銮雄也留在酒店里准备接下来的谈判事宜。
郭贺年乐得清闲,打算在宝贝闺女和大侄子的陪同下,在沐城游山玩水,享受一把天伦之乐。
作为主人,傅松不能当甩手掌柜,主动给他们当起了导游。
刘銮雄忙着谈判的事情,自然就顾不上李小姐。
李佳欣今年才23岁,正是活(不)泼(耐)好(寂)动(寞)的年纪,刘銮雄是真心喜欢她,生怕冷落她,于是就拜托他的傅老弟帮忙照应一下,让李小姐跟着傅松出去玩。
16576/10890681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投名状
玩?玩什么?
你就不怕老子和小嫂夫人摩擦出火花来?
傅松本想拒绝,但看到小嫂夫人那张俏脸,啊,不,想到刘老哥为了他们共同的事业那么辛苦,他只好勉为其难,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下午,李佳欣跟着傅松和郭贺年他们在外面闲逛,晚上回到酒店想跟刘銮雄撒个娇,却找不到刘銮雄的人。
在房间里枯坐了一阵子,一股空虚寂寞涌上心头。
要不找郭慧光喝茶?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掐灭了。
尽管这些天她感觉自己和郭慧光处的不错,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身份,人家郭慧光什么身份?
倘若她现在是正八经的刘夫人也就罢了,关键是她现在无名无份,除了一个不值钱的港姐名头,就只剩下一张漂亮脸蛋儿了。
可郭慧光本身就是个小美人儿,不比她差,所以她在郭惠光面前,是有些自卑的。
犹豫再三,她决定去找利致。
出门前特意把自个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免得被利致给比了下去。
她没信心跟郭慧光比,但跟利致比还是有点信心的。
她和利致一起拍过电影,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也说不上有多差。
尽管她之前跟很多人一样,觉得利致是个大陆来的村姑,居然连粤语都不会说,挺瞧不起她的,但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
不过,利致现在关键位置有人,她可不敢再丝毫小瞧她了,而且在得知利致还自己当起了房地产老板,她对利致又多了一丝羡慕和佩服。
其实她也想像利致这样,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庸,随意把玩的花瓶。
但万事知易行难,想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在刘銮雄的帮助下也开了一家公关公司,刚开始还雄心勃勃,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现在已经基本不管公司了。
“你怎么来了?”利致看着站在门外的李佳欣,感到很意外。
李佳欣笑道:“怎么?不欢迎啊?”
利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刚才还以为是……,快进来吧。”
李佳欣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在等傅先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利致笑道:“没关系,他回去看儿子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别愣着,随便坐,喝点什么?”
“coffee吧,自己来,我可不敢劳驾你这个大肚孕妇!”李佳欣没把自己当外人,从利致手里夺过咖啡壶。
利致也没跟她客气,任由她忙活。
她以前跟李佳欣打交道不多,在一起拍电影时也没多少额外的交流,对她不怎么了解,只听说她浑身大小姐脾气,性格骄纵。
但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利致发现李佳欣其实远不是某些人口中的胸大无脑,相反,她的情商非常高,人也很聪明。
再说,她胸也不大,在历届港姐中都能垫底了,和自己一比,简直就是“小屋”见“大屋”。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情商低的人,怎么可能让刘銮雄这种花丛老手深陷其中?
在她看来,李佳欣至今为止唯一犯的错误就是太心急了,太想嫁入豪门了,以至于把刘銮雄的正牌夫人给得罪死了。
“你要不要来点?”李佳欣一边磨咖啡,还不忘回头问利致。
利致摆摆手道:“我自从怀孕后就把咖啡、烟都戒了。”
李佳欣目光复杂道:“你现在样子我都不认识了,真的要当贤妻良母了?”
“我本来就是贤妻良母!”利致翻了个白眼,看着李佳欣那张漂亮得连她都要嫉妒的脸蛋儿,调侃道:“大晚上的,还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出去约会呢。”
李佳欣撇撇嘴道:“我上哪约会去?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出门都心里发慌。”
利致幸灾乐祸地笑道:“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你这叫诱人犯罪!”
李佳欣在她胸前剜了一眼,用酸溜溜的语气道:“我把脸一遮就是了,你这样出去还不得把男人的眼珠子勾出来?”
两人逗了会儿嘴,李佳欣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在利致身旁坐下,“真不喝点?”
“不喝不喝!”利致嘴上拒绝,渴望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李佳欣嘻嘻一笑:“真搞不懂你,不趁着年轻好好享受生活,为什么要生孩子呢?你是意外怀孕的吧?”
“不是。”利致摇摇头道:“他想让我生孩子。”
“啊?”李佳欣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让你生,你就生?”
利致捂嘴笑道:“其实是我想生,我故意把药摆在桌上,让他看到,就是想试探试探他,结果他把药都给我扔了,还把我臭骂了一顿,哈哈。”
李佳欣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你没烧坏脑袋吧?”
利致把她的手拍掉,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
李佳欣夸张道:“你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说话这么丧呢?”
利致摇摇头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在享受生活,说话一点都不丧。可我今年32岁了,有的机会这辈子只有一次,不紧紧抓住,以后就再也碰不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
“托付终身?”李佳欣顿时瞪圆了眼睛,紧紧抓着利致的胳膊,不敢置信道:“傅先生要娶你?”
她搞不懂这个女人哪来的这么大魅力,让一个个男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
杰特李为了利致抛妻弃子也就罢了,可傅松也为了她抛妻弃子,这怎么能不让她惊讶呢?
杰特李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说好听点叫电影明星,实际上就是个打工仔,一个内地来香江淘金的穷鬼,要钱没钱,要貌没貌,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很多人,都觉得杰特李根本配不上利致。
作为女人,她觉得利致拒绝了杰特李的追求不仅没有错,而且还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得嫁给你?
凭什么你自己抛妻弃子,我就得感动?
傅先生这样的人抛妻弃子,这叫追求爱情,杰特李这种人抛妻弃子,那叫渣男!
此时此刻,她对利致羡慕嫉妒恨,如果有人问她是否愿意成为傅太太,她绝对毫不犹豫地表示一万个愿意!
比大刘更有钱,比大刘更年轻,名声更是比大刘好无数倍,这样的老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利致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怎么可能?他老婆是名门闺秀,岳父岳母退休前都是大官,他怎么可能为了我不要老婆呢?”
“哈?”不知怎的,李佳欣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居然有一丝不足为人道的窃喜,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既然他不打算娶你,你还觉得他可以托付终身?你脑袋秀逗了吧!”
“你脑袋才秀逗了呢!”利致甩开她的手,轻哼一声道:“说了你也不懂!”
李佳欣撇撇嘴道:“对对对,我是没你懂,但我可不会像你这么好欺负,这么能将就!”
说完后,她看利致脸色不太好看,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连忙陪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不能给你名分外,傅先生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昨天第一次见到傅先生就觉得他这个人靠得住,会心疼人,我可不是随口乱说的,我会看点面相。”
利致狐疑道:“你还会看面相?”
李佳欣眨眨眼道:“大刘好这个,我跟他学的。”
利致自然也听说过刘銮雄的这点爱好,不禁哑然失笑:“你还真是近墨者黑啊,那你说说,他什么面相?”
李佳欣仔细想了想道:“方脸耳大,鼻子饱满,拥有这种面相的人都比较正派……。”
利致嘴角抽了抽,能按着女秘书和情人一起伺候的人也叫正派?
如果傅松这种人也算正派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正派的男人了。
“还有哈。”李佳欣突然神秘一笑,趴在利致耳边道:“鼻子大的男人,那方面很强的,嘻嘻……。”
利致脸色一红,啐了一口道:“道听途说,胡说八道。”
“怎么是胡说八道呢?”李佳欣笑嘻嘻道,“你看你脸都红了,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两个女人咬着耳朵说了会儿悄悄话,不时爆发出阵阵女人都懂的笑声。
“什么?你们俩才两三次就有了?”李佳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太快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干嘛!”利致好笑道,“想学要交学费的!”
李佳欣连忙摆摆手道:“我才不要呢!一想到生孩子,我就怕得要死!所以我真的很佩服你,居然主动替给他生孩子。”
利致淡淡笑道:“我的事情你肯定都听说过,像他那样的男人,身边又不缺女人,你说我凭什么抓住他的心?就凭我长得漂亮?”
李佳欣虽然觉得利致说的有道理,但依然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那也不需要用生孩子这种方式吧?你这样让我感觉你是在向他纳投名状。”
“还真让你说对了!”利致坦然地笑了笑,“我就是在向他纳投名状,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疼我。”
李佳欣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为什么?何至于此?听你的意思,怎的谈恋爱跟做生意没什么区别?”
利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深意道:“我在美国上学的时候,我们老师说过一句话,婚姻的本质就是交易,是一纸契约,所谓的门当户对,就是交易的延申。
年轻的时候,我对此嗤之以鼻,可现在我却觉得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连婚姻都是交易,更何况谈恋爱?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纯粹的爱情?
我如果只想着好处占尽,一点都不愿付出,他凭什么要我?
这个世界上没人是傻子,如果把别人当成傻子,往往最后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所以,女人千万不能犹豫,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一定要以真心换真情,千万千万不能瞻前顾后。”
在此之前,李佳欣心里还残留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但利致的这番话却像一把刀子,直插入她的心脏。
她有心想反驳,可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利致看着李佳欣苍白的脸色,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啊!
算了,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吧,至于你能不能领悟,就看你的造化了。
想到这里,她继续道:“如果我是男人,看穿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爱你,就看她愿不愿意给你生孩子。
如果这个女人一直谈恋爱,但提到生孩子就找各种借口推脱,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李佳欣微微皱眉:“为什么?”
“想当将军夫人,就得先嫁给中尉,跟他在边境、森林、沙漠,甚至枪林弹雨中过上二十年风餐露宿的日子。
这是《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中的一段台词,说白了就是要想得到,就要先有所付出。
女人谈恋爱的时候,几乎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而男人需要付出很多成本。
只有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女人才会开始付出成本,在此之前女人做的都是无本买卖。
你说,你要是男人,碰到一个不愿陪你受苦,不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你愿意为她付出吗?又愿意为她付出多少?”
李佳欣不服气道:“谁说女人谈恋爱没有付出?我们付出了感情,更付出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利致不以为然地嗤笑道:“难道男人就没付出这些吗?他们不仅付出了感情,也付出了时间,还付出了金钱。”
李佳欣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嘴硬道:“男人怎么可能跟女人一样呢?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女人过了三十就没人要啦!”
“都是人,怎么就不一样了?”利致在现在的李佳欣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当时自己也和她一样,如此幼稚,如此自信。
利致决定再点点她,免得她过于自信,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我有个朋友,谈了一个男朋友,但男朋友的家境不好,她父母对此颇有顾虑。
我朋友花了好大力气,说服了她爸妈对男朋友家庭条件的顾虑。
有一天,他男朋友找到了一份待遇相当不错的工作,是之前收入的三倍,年底还有分红,但工作地点却在呆湾。
我朋友来找我倾诉,询问我她还要坚持这份感情吗?”
“然后呢?”李佳欣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连忙追问道。
利致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我对她说,当初嫌弃他穷的是你们家,现在他找到了一份好工作,然而你却不让他在事业上求上进,抓住机会搏一把。”
16576/10895943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我问她,你到底在抱怨什么?想要什么?她哑口无言。
不过我能够猜得到她的心思,因为我曾经也跟她一样的心思。”
李佳欣好奇问道:“什么心思?”
利致自嘲地笑笑:“很多女人遇到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是,男朋友应该主动放弃这次机会,和自己先好好谈恋爱。
至于事业和未来,那是男人的事,又不是我自己的事情。
男人负责挣钱,女人负责貌美如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所以,他应该先把自己哄好之后,再想办法搞定事业,而不是因为事业搞出异地恋的局面让自己为难。
这个世界上很多女人一边指责另一半不上进,一边在人家上进的时候又指责别人不陪自己。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听了女人的鬼话,为了陪女人谈恋爱而放弃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呵呵,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在将来的某一天,被这个女人各种嫌弃没本事,然后一脚踹了。
你觉得傅先生是这种傻子吗?为了能抓住他的心,我自断了一切退路,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捧到他面前,让他看看我的心是不是红的!
呵呵,李小姐,你一定要牢记一句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就有失,哪有天下的好事儿都让你一个人占尽的道理?”
利致的话犹如洪钟大吕,在李佳欣耳边轰隆炸响。
她又不傻,利致表面上说的是她朋友,但实际上是在影射自己。
她和倪震分手后,马上又跟刘銮雄走到了一起,至今已经快4年了。
她用尽了各种手段,好不容易才把刘銮雄和宝永琴给拆散,本以为很快就能成为刘夫人,但刘銮雄离婚都一年了,却对结婚的事情推三阻四,也压根不提让自己给他生孩子这事儿。
她觉得利致刚才说的很有道理,男人看穿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爱你,只看她愿不愿意给你生孩子。
反过来也一样,女人看穿一个男人是爱你还是只是想跟你玩玩,就看他愿不愿意让你给他生孩子。
只要有了大刘的孩子,大刘的家产就有自己和孩子的一份。
因为按照香江的传统,但凡有孩子的情妇,在豪门中也有一份地位。
反之,将来即便上位成功,如果没有孩子作为保障,那么一切都便宜了原配的孩子。
李佳欣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
虽然大刘现在对她宠爱有加,她虽然没有刘夫人之名,却有刘夫人之实,但大刘再怎么宠爱她,也是比不过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到时候宝永琴的孩子大了,她却没有孩子,宝永琴的孩子报复起来那可是能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怀上孩子!
利致点到为止,至于李佳欣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听懂了愿不愿意摆正自己的位置,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不过,看李佳欣的神色,利致觉得她应该是听进去了。
“咖啡凉了。”
“啊?”李佳欣回过神来,摸了摸咖啡杯,果然凉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妮娜姐,谢谢哈。”
利致来到香江后,入乡随俗也取了个英文名字nina,英文名字一般都是关系好的或亲近之人才会叫,之前李佳欣都叫她利小姐,现在却突然改了称呼。
“你谢我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利致多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承认她给李佳欣出谋划策算计大刘?
再说了,她之所以点拨李佳欣赶紧给大刘生孩子,同情她只是其中的一方面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防着这个香江最强小三。
防火防盗防李佳欣,这早已成为了香江富家太太们的共识。
像李佳欣这样的尤物,利致作为一个女人都会我见犹怜,更何况傅松那个lsp。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傅松看李佳欣的眼神很不对劲儿,恨不得用目光把她扒光了一般。
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担心将来哪一天李佳欣会爬上傅松的床。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问题是怎么防?
如果李佳欣有了大刘的孩子,以她对傅松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再染指李佳欣。
李佳欣只当利致是真的全心全意为她好,心里感动坏了,岔开话题道:“妮娜姐,你在这里生还是回香江?”
利致道:“他过段时间去趟香江,我正好跟他一起回去。”
“那太好了!”李佳欣高兴道,“到时候我去找你玩!”
“好啊。”利致笑着道,“你是不知道,我的这位先生啊,疑心病老重了,我为了安他的心,这一年多我几乎足不出户,都快闷出病来了。”
“啊?”李佳欣一脸的不敢置信,“傅先生怎么能这样呢?太坏了!”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佳欣吓了一大跳,循声一看,只见傅松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啧啧,李佳欣身材蛮不错的嘛,别看身材苗条,可胸围却不小。
此时她只穿着一条清爽的吊带短裙,两条修长匀称的大长腿差点晃瞎了傅松的眼睛。
哎呀,失策啊,怎么以前只注意她的脸蛋儿了?
“傅……,傅先生,你……,我……。”说人坏话却被对方抓了现行,李佳欣别提多尴尬了,想解释一下,却语无伦次。
更让她疑惑的是,傅松怎么在这?
傅松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举起手里的房卡道:“我有这个。”
利致看到傅松一双贼眼盯着李佳欣的大腿,气得直咬牙,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在说悄悄话,你怎么能偷听呢?”
傅松笑道:“我刚来,真的,我可以发誓!”
利致无语道:“你发誓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信你个大头鬼!”
李佳欣见他俩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连忙起身告辞:“妮娜姐,傅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安,拜拜!”
不等利致起身相送,她逃也似地离开了。
利致走到傅松面前,笑呵呵地问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好看吗?白吗?”
“好看,真白!”傅松脸不红心不跳道,“不过她再好看,也没你好看。她是香江小姐,你是亚洲小姐,亚洲比香江大多了,你也比她大多了,嘿嘿。”
利致得意地挺了挺胸,横了他一眼道:“看在你嘴甜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
……
第二天上午,傅松陪着郭贺年一行人来到远景研究中心参观。
郭孔晖再一次主动当起了司机,一边开着研究中心的小电动车,一边如数家珍地向郭贺年介绍沿途的风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研究中心的主人,倒是傅松这个研究中心的真正主人,却一句话都插不上。
郭贺年见侄子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里对研究中心愈发好奇,不就是一个企业研究院嘛,怎么把这小子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不过,还没等他从物理研究所的实验楼里出来,他就对侄子郭孔晖表示理解了。
研究中心有这么好的实验室和这么多优秀的研究人员,再加上还有一个这么舍得花钱的老板,换做自己,也难以抵挡得住诱惑!
李佳欣也跟着来了,在得知仅仅一个高功率激光实验室的投资就高达5000万美元,震惊得捂着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如果再加上刚才参观的几个实验室,总投资已经超过了1亿美元!
她百思不得其解,花这么多真金白银建实验室,值得吗?
看到别人都在仔细听工作人员的讲解,她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不过,郭慧光却不像李佳欣有如此多的顾忌,心直口快地问道:“傅叔叔,你投入这么多,能收回成本吗?”
“是啊,我也有这个担心。”傅松一脸苦恼道,“大侄女,要不你筹点款,支援一下叔叔?”
听了这话,郭慧光突然生出一股捂紧钱包的冲动,呲着小白牙道:“傅叔叔,你真会开玩笑,我还在上学呢,上哪筹款去?”
傅松指了指郭贺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找香江首富啊!”
郭慧光:“……。”
傅松哈哈一笑:“别害怕,叔叔跟你开玩笑呢。钱嘛,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你可能也听说了,我虽然不如你爸爸会赚钱,但也不算太差。”
郭慧光捂嘴偷笑:“傅叔叔,你也太谦虚了吧。”
郭贺年虽然没说话,但一直竖着耳朵听傅松和闺女的对话,这时,他看到前方有休息区,便道:“到底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我先歇口气。”
傅松对吴溪道:“你去弄点茶水过来。”
休息区里,几个老毛子围坐在一张桌前,叽哩哇啦地讨论着什么,连傅松一行人过来了都不知道。
郭贺年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问郭孔晖:“他们在吵什么?”
郭孔晖上大学的时候,正是中苏蜜月期,大学里俄语是必修课,所以他是懂俄语的。
“他们在讨论凝聚态物理,好像是表面电子结构与多体效应……。”说到这,郭孔晖有些不好意思,“叔父,我对凝聚态物理没做过研究,他们说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懂。”
郭贺年笑道:“无妨无妨,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你是研究机械制造的,能把一个领域钻研透了就很好了。”
郭孔晖苦笑道:“叔父,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呀,在汽车制造领域只能算是入门,离钻研透差远了,估计穷其一生,也只能略窥一斑。”
这个老凡尔赛,装逼于无形!
傅松腹诽了一句,插话道:“郭先生,要不要请他们过来聊聊?”
“不了不了!”郭贺年摆摆手道,小声道:“看他们这么投入,不忍心打扰。”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郭贺年用疑惑的语气道:“傅先生,慧光刚才的问题其实也是我心中的疑惑。
据我所知,内地也有校企合作的模式,而且内地很多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科研水平并不差。
你为什么不选择跟他们合作,反而要另起炉灶?”
傅松看了郭孔晖一眼,笑道:“这个问题,我觉得郭教授最有发言权了吧?”
“哦?”郭贺年看向郭孔晖,“是吗?”
郭孔晖点点头,道:“傅先生应该说的是产业转化的问题。国内的大部分技术确实都在高校,但大部分高校的研究并非以产业化为导向,很多技术都不适合商业化。”
郭慧光问道:“大哥,不是以产业化为导向,那以什么为导向?”
郭孔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松道:“郭教授不好意思说,我没什么顾忌。郭先生说的校企合作模式,听起来很不错,但实际上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郭教授,我说的对不对?”
郭孔晖尴尬地笑笑:“其实这是企业研究机构和国家队的目标定位不同所导致的。
企业研究机构主要以利益为导向,看重科研的结果,因为所有的钱都是从扩大再生产中扣出来的。
高校和国家研究院所普遍都是围绕研究所的研究大方向,重技术的先进性和独创性,以过程为主。
所以它们做的很多都是必须要做,但是短期内没有成效或者成果不好展示出来的。”
郭慧光笑嘻嘻道:“我明白了,企业研究机构注重的是短期利益,高校和研究院所注重的是长期利益。傅叔叔,我说的对不对?”
傅松只觉得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真是现世报啊,郭家的小崽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老子刚怼了她大哥,她转过身来就替她大哥出气。
“慧光!”郭贺年瞪了闺女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
郭慧光撅撅嘴,哦了一声。
郭孔晖连忙打了个圆场道:“远景研究中心跟普通的企业研究院还是有所不同的,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斯托克斯科学研究的三象限理论?”
大家都是一脸茫然,纷纷摇头。
“传统的科学和技术模型是线性的,也就是从基础科学到技术应用,再到开发设计,到工程制造,最后到市场销售。
之所以存在这种线性模式,一个原因就是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在志趣和目的上有着根本不同,就像刚才说的,这就让它们看上去彼此对立。”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善始善终
“我们国内现在的科研领域同样是这种线性模式,企业研究机构更重视应用研究,高校和科研院所更重视基础研究,二者彼此割裂,无法形成合力。
斯托克斯把这种线性模型转变成了一种平面象限模型,将科学和技术置于一种共生的关系中,由此形成了三个象限。”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尤其郭慧光这个郭孔晖的小迷妹,眼睛里又开始冒小星星了。
郭孔晖往桌上倒了点茶水,然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田”字格。
“左上角的象限是一个纯基础研究占主导的领域,叫做玻尔象限,不考虑研究的实际用途情况,只受认知层面需求的引导,比如弦理论。
美国二战后把纯基础研究视为技术创新的必要的先决条件,让基础研究处于相对稳定的前置地位,对基础科学投入了巨大的资金。
美国由此得到了丰硕的回报,仅1956
年至1987
年间,就有13
位企业科学家荣获诺贝尔奖,注意,是企业科学家。
远景研究中心的数学研究所、物理研究所、化学研究所的一些研究方向,也属于玻尔象限。
所以,慧光,远景研究中心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注重眼前利益。”
郭慧光偷偷瞄了傅松一眼,正好跟他四目相对,赶紧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右下角的象限是另一个极端,由用于应用目的的研究占主导,应用研究不关注对自然的基本理解和系统刚认识,只是从利润角度考量并解决眼下的问题。
最典型的就是爱迪生对于电力照明的研究,所以这个象限就以爱迪生命名。
玻尔象限和爱迪生象限可以部分地放入线性模型中,但它们之间也有重合的部分,就是右上角的现象。
在这个象限里的研究活动,在寻求拓展认识的边界的同时,也受到实用目的的影响,结合巴斯德的事迹,所以这个象限也叫巴斯德象限。
这个象限最典型的就是美国的贝尔实验室,科学和技术,理论与应用之间循环往复互动,从而形成了良性的正反馈。”
傅松看着桌上的那副狗画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郭教授,听你的意思是,巴斯德这种模式最好喽?”
郭孔晖不置可否道:“二战后美国的科学研究主要在玻尔象限中打转,不过正当美国人为此沾沾自喜时,他们突然发现松下、索尼、丰田等日苯企业逐渐抢占了全球的家电、电子与汽车市场。
原因在于,当企业实验室以学术界模式运作时,就难以顾及基础研究相关的开发和生产制造工作,科研成果无法迅速转化成技术创新产品,导致市场需求无法得到满足,从而失去竞争优势。
而亚洲企业的基础研究能力虽然更薄弱,但其研发效率更高,尤其擅长于利用既有的,特别是来自美国的基础研究成果,将其转化为先进技术并开发出优质产品。”
傅松本来对远景研究中心的科研模式沾沾自喜,按照他的设计,远景研究中心把基础研究作为重中之重,应用研究的重要性排在了后面。
在他的固有观念里,中国的科研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过于急功近利。
普通人觉得基础科学看起来离生活非常远,好像没什么实际用处。
而绝大部分科研人员只是为了发(养)表(家)论(糊)文(口)而研究,只要能发出论文来完成了考核,评上了职称,过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于是,中国科研界的拿来主义盛行。
国外有什么新概念、新方法,拿来改头换面一下,就可以水一篇论文。
比如那个四十岁还单身的正经女人、号称学术女神的颜宁,发了无数高水平论文,但实际上她的解结构在方法原理上没有创新,使用的电镜技术也不是她发明的,在科研思想上更谈不上有什么贡献。
她的科研模式就是找了一个新对象a,用花费巨额外汇买来的电镜,首次解了它的结构,把结果发到s。
下次再找个新对象b,解结构,发论文,循环往复,只要有新对象,率先解出结构,就能发文章。
这种重复性科研有什么用?纯粹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嘛!
这种人还特么的想当院士?滚犊子去!
当然,科研的功利性不能由研究人员来背黑锅,当整个社会都呈现功利性的时候,要求科研不功利就是耍流氓。
从研发补贴的分配、研究机构的管理、到企业的研发,到处都充斥着金钱有关的考核指标。
如果你准备憋个大招,放个大卫星,不好意思,等待你的也许是研发经费短缺、非升即走、35岁优化、末位淘汰,以及长期处于远低于社会平均水平的生活质量。
即便你都这么惨了,还会有人偷偷把你的成果改个作者后上报给管理者。
其实,研发目标考虑收益是正常的,毕竟生物都有趋利性,但国内科研短视化严重,且恶性竞争、无道德竞争普遍存在,在劣币驱逐良币的社会风气下,自然都倾向于从事难度低、收益快、收益高的方向。
正因为知道这些问题,傅松才想在远景研究中心建立一套自认为更为合理的科研管理体系。
但听了郭孔晖的话后,傅松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不是没有道理。
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应该是道和术的关系。
基础研究是道,是大树的根,而应用研究是术,是大树的树干。
没有基础研究做支撑,应用研究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但如果没有应用研究带来的利润反哺,基础研究就无法永远长成参天大树,甚至胎死腹中。
“冷战结束后的这两年,美国政府大幅削减了对基础研究的投资。贝尔实验室副总裁、诺贝尔奖获得者彭齐亚斯,早在冷战结束前的1990年,就宣告要终结贝尔公司实验室‘玻尔象限式研究趋势’。
他一方面大幅削减基础科学领域的基金,削减率为8%;另一方面撤除所有科研实验室,将大部分研究资源转向软件领域。
贝尔实验室正是靠着物理学研究而闻名遐迩,取得过成千上万的专利权、先后共走出了11名诺贝尔奖级的科学大师。
在此之前,贝尔实验室的科学家可以高枕无忧、像校园内的科学家那样悠闲自得,只需要关心发表科学论文,现在却必须像普通职员一样,为企业的生计操心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量啊!”傅松心有戚戚焉,他虽然有钱,但这两年投入到科研上的资金同样让他心惊肉跳,而且这么多钱投进去后,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我上半年在美国的时候,专门了解过贝尔实验室的情况,跟你说的差不多。
彭齐亚斯改革前,贝尔实验室的各实验室大多进行自由研究,每个科室单独设立小型研究计划。
改革后,要求每个科室必须在特定的领域具有核心研究开发能力,以便使贝尔实验室在整体上对整个公司所有的业务部门做出更多的贡献和提供更好的服务。
他还要求实验室调整研究方向,加强了研究机构与公司业务部门以及公司顾客之间的合作关系。
现在贝尔实验室不再为科学而研究科学了,而是在企业经营现实目标与其长远目标之间寻找一种平衡。”
郭孔晖点点头道:“冷战结束了,没了苏联人的虎视眈眈,美国人稍微有点懈怠了。
贝尔实验室只是个开始,我敢肯定,未来美国企业研究机构的日子肯定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国内的研究机构在市场经济中面临转型,美国的其实也一样,很多研究人员要么转型,要么走人。”
傅松心里一动,笑道:“郭教授,我正发愁远景研究中心老毛子太多,如果你的预言能够成真,我就到欧美国家捡漏去。”
“美国人可不便宜,你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郭孔晖开了句玩笑,把大家都逗笑了。
傅松问道:“郭教授,你的意思是,远景研究中心现在的科研模式不可取?要像贝尔实验室那样,从重基础研究向重应用研究转变?”
郭孔晖道:“其实没有人能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之间划出一条明确的界限,它们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动态关系,这是巴斯德象限的精髓。
如果非要把它们区别开,就落入了创新的线性模式窠臼,基础研究之后是应用研究,后者经过开发,最终将成为创新。
远景研究中心现在聚集了一批各个领域的优秀科学家,但如何发挥这些科学家的最大效能,在科学和技术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却是一个亟待研究的大课题。
过去贝尔实验室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就,是因为它将短期研究和长期研究、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很好。
今天的贝尔实验室,开始更注重对接市场需求,同时还保留了一批科学家进行长期的基础研究。
这两种模式孰优孰劣,我不好判断,不过我个人觉得后一种模式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当下,比较适合远景研究中心。”
傅松苦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拐弯抹角骂我是臭棋篓子,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郭孔晖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远景研究中心毕竟才成立不到两年时间,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已经相当出人意料了。”
傅松自嘲道:“我一直以为,只要用钱把实验室堆出来,把制度建立起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科研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至少不是靠砸钱就行的。”
郭孔晖道:“科学研究也要讲方法论,甚至要上升到哲学高度,之后才是如何建立和完善体系、机制的问题,最后才是人和钱的问题。
人和钱毕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反而是最简单、最容易的一部分。
马克思说,商品到货币是一次惊险的跳跃。这句话放到企业研究院身上也适用,远景研究中心今后要越过的是从理论研究到实验室样品到产业化之间的‘死亡之谷’。”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傅松感慨完后,突然又笑了笑:“郭教授,我现在心里很矛盾啊!”
郭孔晖好奇道:“矛盾什么?”
傅松用奇货可居的眼神看着他:“本来我是想请你来沐汽集团主持大局的,可我现在又想请你去研究中心,所以左右为难啊!”
郭慧光扑哧笑出声来,拍着巴掌道:“傅叔叔,这有什么好为难的?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我大哥本事这么大,可以两头兼顾嘛!”
“胡闹!”郭贺年虎着脸呵斥道,不过他心里却给郭慧光点了个赞。
老郭家的孩子
“当然可以!”傅松打蛇随棍上,“郭教授,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你下聘书!”
“这个……,哈哈,傅先生,你真会开玩笑。”郭孔晖打着哈哈,“远景研究中心人才济济,我一个无名小卒,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这倒不是他自谦,而是他资历确实不够,无法服众。
何况,相对于去研究中心专门搞研究,他还是更愿意去沐汽集团造汽车,只是要下定这个决心着实不易。
一边是吉工大副校长,一边是汽车制造厂。
去吉工大可以一边教书育人,一边搞汽车研发,何况长春还有一个他争取来的国家重点实验室。
去沐汽集团可以将自己毕生所学应用到实践,实现自己产业报国的理想,而且在沐汽集团同样可以教书育人,也可以搞研发。
如果说来沐城之前,他心里的天平有99%倾向留在长春,那么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天平有90%倾向留在沐城。
至于剩下的那10%,却不是因为舍不得吉工大副校长这个职位。
副校长当然重要,他也没清高到视名利如粪土的地步,但过去几十年的经历告诉他,名声这玩意儿够用就好,太多了就德不配位。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或者说让他纠结的是,正在建设中的汽车动态模拟国家重点实验室。
在这个实验室建设中,他负责大型开发型汽车驾驶模拟器的研制,是所有任务中最重要的一项。
如果他现在离开,那他岂不就当了逃兵了吗?
六七十年代那么艰苦、绝望的情况下,他都没当逃兵,现在就更不可能当逃兵了。
所以,尽管他对沐汽集团很感兴趣,但他还是希望能善始善终,至少要把实验室建起来后,给国家、给地方、给学校有个交代。
------题外话------
天太热,吹空调喝冷饮喝的通风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气度
下午,一行人又来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沐汽集团。
要论谁对汽车厂最感兴趣,非郭慧光莫属。
毕竟她现在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在他们郭家相继成为“糖王”“酒店大王”后,再出一个“汽车大王”。
组装车间的流水线全部都停了,只有工人在做一些维护保养的工作。
郭慧光疑惑道:“傅叔叔,你的工厂怎么都停工了?”
特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零部件供应不上来,就只能停工了。”
郭慧光像个好奇宝宝,追问道:“为什么零部件供应不上来?”
“一些零部件质量不合格,需要零部件工厂重新生产。”
“哦,原来如此。”郭慧光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哪些零部件质量不过关?”
傅松:“……。”
老子好意思说很多零部件都不合格吗?
没脸说!
郭慧光见傅松不吭声,好像明白了什么。
郭贺年笑着对郭慧光道:“你看,造汽车没那么容易吧?我虽然是个外行,但也知道一辆小汽车也有几万个零部件。
只要有一个零部件不合格,整辆汽车就会不合格。如果一个零部件的合格率是99%,你算算,几万个零部件同时合格的概率有多大?”
郭慧光皱了皱眉,从这个角度来说明造汽车不容易,表面上看似有道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郭孔晖在一旁没忍住笑,道:“叔父,零部件出厂的时候都会进行严格检验,不合格的主机厂是不会要的。
不过,这仅仅是从主机厂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如果放大到整个汽车产业,这种木桶效应确实如叔父所言,极为致命。”
郭慧光恍然大悟,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我刚才就觉得哪里有问题,爸爸,你故意混淆了概念!
汽车厂又不需要自己做零部件,汽车厂要做的就是把控好采购质量这一关,剩下的就是流水线组装了。”
郭贺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傅松道:“傅先生,这个问题你应该最有发言权吧?”
“谈不上发言权。”傅松谦虚了一句,“大侄女,以前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也觉得造汽车很简单,不就是四个轮子一个沙发?
只要把生产线原封不动地搬回来,然后找来熟练工人,把零部件给组装到一起就ok了。
但实际上,一辆整车的顺利出厂需要整条汽车产业链协同。
相对于汽车厂或者主机厂而言,汽车产业的上下游,也就是零部件供应商,才是整个汽车工业的精华。”
郭孔晖赞同道:“傅先生算是道破了汽车工业的真谛了!
原国家机械工业局副局长张小虞曾说过的一句话,汽车是一个怪物。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汽车虽然给人类带来出行的便利,但也让人们民对着安全挑战,每年死于车轮下的生命数以十万计。
确实,一辆汽车高速行驶,时刻会让乘员和行人生死一瞬间。
所以,必须要求汽车上关键部件的质量及其装配工艺,不能不能再任何影响安全的隐患。
否则,即使一个小小的部件出了问题,导致的后果难以预料。
于是,在整车与零部件关系上,最理想的造车之路是先将零部件做到万无一失,100%的合格,待将一切质量缺陷全部解决后,才能进入生产整车环节。
纵观全球,国外一些汽车工业发达国家,都是按照这样的次序造车的。”
郭慧光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内地现在还做不到这个地步?”
郭孔晖点点头道:“中国车企起步晚了半个多世纪,长期属于追赶型造车。
特别是改开以来的这十几年里,国内很多地区对整车制造积极性高,热衷于先上整车项目,等造出车来再考虑零部件配套。
这种‘整车为主、零部件为辅’的造车理念,反映到整车生产商,就是走‘边生产、便完善’的造车路线。
这些车企造车是等出了什么问题,再想办法解决什么问题,而不是先解决所有问题。
这种造车思路,直接带来的问题是零部件工业滞后于整车发展,也限制了提升整车质量,整车出厂后小毛病不断,汽车品牌就是在这些小毛病中不断地贬值。
所以,沐汽集团现在的做法是对的,宁可慢一些,整车下线的时间迟一些,也要等所有的零部件合格。”
傅松道:“就拿沐汽集团来说,给我们脚下这座汽车组装厂做配套的工厂就有一百多家,要让这一百多家企业生产的零部件全部合格,是一项比整车设计和制造都难的工作。”
“啊?一百多家配套工厂?”郭慧光一脸的不可思议。
傅松笑道:“就这一百多家配套工厂,也只能解决沐汽集团80%左右的零部件,剩下的20%还要依赖外部的其他零部件厂。”
郭慧光倒吸了口凉气,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老爸说的没错,郭家有能力建一座先进的汽车工厂,但这么多配套工厂根本不是郭家能搞定的。
傅松看看郭慧光,若有深意道:“大侄女,汽车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光有钱是不行的。
我之所以能玩得转,是因为我背后有整个中国的工业体系做支撑,并且沐城这地方的工业基础不错,尤其是汽车相关的产业比较齐备,最重要的是,我有沐城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汽车产业是工业上的皇冠,只有像中国这样的拥有完整工业体系的大国才有能力玩,小国哪玩得转?”
或许有人会问,不是航空发动机或者光刻机才是工业上的皇冠吗?
事实并非如此,航空发动机和光刻机固然拥有更高的科技含量,汽车工业与他们相比更像是个屌丝。
尽管航空发动机和光刻机的单个价值更高,但它们的市场毕竟是有限的。
比如最先进的euv光刻机,每年的产量就那么几十台,就算一台十亿美元,也才几百亿美元的年产值,只相当于汽车行业的一个零头。
相反,汽车工业这个屌丝却能带动上下游更多的配套产业,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创造更多的价值。
实际上汽车产业这个工业门类是工业体系的支柱产业,是最重要的盈利产业,涉及的上下游产业链和就业人口也是最广泛的。
一个国家汽车工业齐全就表明了必要时可以转而生产各类工业器械包括军工,你问问瑞典这种国家有这个能力吗?
至于航发和光刻机,只不过是后来才炒作起来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要是中国造不出来的,就都是高科技,比如操作系统。
操作系统这吊玩意儿算哪门子高科技?一个红头文件就能解决的问题,只不过我们不想吃相太难看。
只要是中国能造出来的,就都是落后技术,比如弹道导弹。
这玩意儿在某些人嘴里,真就像是茶叶蛋一样,满大街都是。
而对于某些恨国党,只要国外没有而中国有的,那必然是垃圾技术。
如果不是垃圾技术,那么就是污染严重不环保,高尚的洋大人宁可不赚钱,也不做这种断子绝孙的生意,比如稀土提炼技术。
如果中国拥有既环保且国外没有的高技术,比如东风17,那么恨国党就会说这技术对祂买房子帮不上什么忙。
郭慧光有些不服气道:“造汽车跟国家大小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钱不就行了?”
傅松哈哈一笑:“那我问你,新加坡有钱不?那新加坡有没有汽车整车企业?”
郭慧光顿时被问住了,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最后不得不承认:“好像没有。”
傅松笑呵呵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新加坡没有汽车企业?”
郭慧光语气不确定道:“新加坡国土面积小?人口少?市场需求少?”
傅松摇摇头道:“市场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汽车产业既是一个资本密集型产业,更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业。
知道瑞典吧?我那辆沃尔沃就是瑞典的车,车不错是吧?
但你能说瑞典是工业强国么?瑞典的工业虽然不弱,但是远远称不上工业强国,因为沃尔沃的很多零配件甚至材料都是从欧共体国家进口组装的。
汽车工业是工业上的皇冠,是目前工业消费品当中利润非常丰厚的板块了,为何像瑞典这样的国家,自己有钱又有技术,就不自己完成汽车全工业链条的塑造呢?”
郭慧光问:“为什么?”
傅松道:“因为瑞典没这个资格塑造,不是我小瞧他,而是瑞典的基本硬件条件支撑不了他来塑造这么一条完整工业线。
目前,这个世界上能够独立完成汽车全工业链条的生产的国家,只有美国、日苯、德国,这三个国家都有什么特点?
人口足够多,汽车相关产业从业人员多。
瑞典全国才多少人?不到1000万!
汽车行业每一个直系从业人员背后有7个间接的从业人员,瑞典这么点人口,哪支撑得起汽车工业的上下游产业链?
德国七八千万人口,直接从事汽车产业的人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一,也就是七八十万人,相关从业人员五百多万人,占就业人口的四分之一。
在这方面,中国虽然算不上工业强国,但中国却拥有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也有足够的汽车产业后备人才,这是成为一个工业强国的大前提,也是支撑起汽车工业的大前提。
若是没有这个大前提,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只能像新加坡那样,玩玩电子工业、化工这些技术密集型、高附加值,却不需要大量劳动人员的产业。”
郭慧光不以为然道:“世界上汽车零部件企业那么多,既然国内的零部件不合格,我们完全可以采购国外的零部件啊,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她觉得傅松是在狐假虎威,事实证明,大国又不是建立汽车工业的必要条件,连瑞典、南韩都诞生了世界著名的汽车品牌,小国怎么就不能造汽车了?
小国都能造汽车,中国这样的大国,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造汽车岂不是更没问题?
傅松笑道:“当然可以买国外的零部件了,而且这也是最简单、最省力的方法,但我们能买来零部件,却买不来零部件的国产化,更买不来核心技术。”
郭慧光大惑不解道:“傅叔叔,大哥,你们为什么一直在强调国产化?
汽车要国产化,计算机也要国产化,甚至连纺织设备都要国产化,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傅松和郭孔晖相视苦笑,“因为中国是个世界大国,而且是人口大国。”
郭慧光一脑门问号:“这跟国家大小有什么关系?”
郭孔晖道:“国产化不是目标,只是一种手段,通过国产化来实现自主可控,才是最终目的。
中国这样的世界大国,人口大国,如果无法做到自主可控,就会有被卡脖子的风险。”
“为什么?”郭慧光依旧不能理解这里面的逻辑,“我们又不是不花钱,难道外国人不想赚钱了吗?”
郭贺年冷哼一声道:“恰恰是因为外国人想赚更多的钱,赚更久的钱。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市场上越缺什么东西,卖家越惜售,把价格抬得高高的,赚取超额利润。”
傅松笑道:“郭先生不愧是糖王,以前做糖贸易的时候,经常这么干吧?”
“啊?哈哈……。”郭贺年大笑起来,“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最大的一笔还是给当时的国内购买的。”
说完,他突发感慨道:“这或许就是小国寡民的幸运,也是小国寡民的不幸吧。”
大家都被郭贺年突如其来的感慨搞得一头雾水,在场的这么多人中,也只有傅松多多少少能理解老郭的心情。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郭贺年苦笑道:“生在小国,比如新加坡、瑞典这种小国,甚至马来、泰国这些稍大的国家,它们的国民或许可以享受不错的福利,却永远也无法懂得生在中国这种泱泱大国的人的心理。”
说到这,他看了郭慧光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你现在身上就没有那股泱泱大国子民才有的气度。
你这还是从小就接受中国传统教育的,那些一生下来就自认为是外国人的,就更不用说了。”
郭慧光问:“什么心理?什么气度?”
郭贺年道:“比如,别人有的,我也要有,我不仅要有,而且还要是最好的,总之,什么都要争第一。”
“哈?”郭慧光一脸茫然,“为什么什么都要争第一?”
郭贺年道:“因为我们中国人从两千多年前就一直是第一,最近两百年却落后了,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都无法容忍这种落差。”记住本站网址,,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就能进入本站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打赌
傅松突然笑道:“郭先生,你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在中国人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中国,一个是外国。”
郭贺年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傅松道:“中国人总拿中国和所有的外国加起来做对比。比如经济跟美国比,科技跟美国比,军事也跟美国比。
美国不行的方面,比如机床就跟德日比,环境跟北欧比,国家治理跟新加坡比,人均收入跟瑞士比。
所以,我们总觉得自己这个领域不行,那个领域也不行,我们认为中国应该是在所有领域当应该做到第一的,大家以这个最理想的状态作为一个标准去要求中国。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归根结底是源自于我们中国人内心的那份骄傲。”
郭孔晖苦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实际上一个非常高的要求。”
傅松道:“不是非常高的要求,而是强人所难。
就好比有人正在奥运会上,他所有项目都参加了,都得到前五名。
然后就有人指责他,你怎么没有拿到第一?
篮球打不过美国,乒乓球打不过中国,足球踢不过巴西阿根廷,你真是个弱鸡!
但即便是这么高的要求,没有一个中国人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中国人的眼里,他们追赶的对象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国!
至于日苯、德国、英国什么的,那都是美国的小弟,追小弟有什么意思?
如果把目标定在美国的小弟身上,完全拉低了自己的下限。”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连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的何佳,也暗自嘀咕,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郭慧光眨巴眨巴眼睛道:“傅叔叔,你是认真的吗?”
傅松斜了她一眼,笑呵呵道:“要不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郭慧光还是太年轻了,太简单了,太幼稚了,根本不知道傅松用心之险恶。
“我赌用不了二十年,中国就会超过日苯,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大侄女,敢不敢跟我赌?”
去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4900多亿美元,日苯是38000亿美元,中国gdp只有日苯gdp的13%。
郭慧光只是一个高中生,自然不清楚这个数字,但她却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中日两国经济的差距非常大,至少是七八倍甚至十倍的差距。
她在心里简单算了一下,就算今后日苯经济原地不动,gdp保持不变,中国要想在二十年内追上日苯,那么中国年均经济增长率必须保持在10%-12%这个区间。
10%以上的年均经济增长率其实并不罕见,曾经的亚洲四小龙、六十年代的日苯、近些年的东南亚几个国家,经济增长率都在10%左右徘徊。
但经济增长最令人瞩目的日苯,在六十年代的十年时间里,年经济增长率超过10%,就已经被各国惊为天人了。
傅松居然敢夸下海口,中国能在未来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年均增长率超过10%,这就有点胡扯了吧?
郭慧光很想问问傅松:谁给你的这个自信?
所以,在她看来,这个赌她稳赚不赔!
“赌就赌!”郭慧光没有一点优柔寡断,“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傅松伸出手臂在半空中划拉了一圈,笑道:“我要是输了,就把这个汽车厂送给你当嫁妆!怎么样,这个赌注满意吧?”
郭慧光翻了个白眼道:“不怎么样!二十年后我都快四十岁了,傅叔叔,你这是咒我嫁不出去啊!”
“哈哈……!”傅松哈哈大笑,“郭先生,令爱还真不好糊弄啊。”
郭贺年笑道:“二十多岁结婚早了点,三十多岁结婚刚刚好。”
“爸!”郭慧光难得红了脸,“不理你了!”
傅松道:“那就换个说法吧,如果我输了,到时候你来接你大哥的班,做中国的‘汽车女王’怎么样?”
“这个嘛……。”郭慧光其实没当真,故意一脸为难,“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
傅松马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笑容:“那如果你输了呢?”
然而,他的笑容在郭慧光看来,却有点……,嗯,有点邪恶,让她有一种被恶狼盯上的感觉。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一脸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不仅郭慧光多想了,就连郭贺年也忍不住多想了。
傅松笑得很和善,但正因为太和善了,在别人眼里就显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郭贺年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不会是看上我家闺女了吧?
不过,下一刻,郭贺年却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不对,他儿子年纪太小了,跟慧光差得太多了,如果是比慧光小个两三岁,不,就算是四五岁,也未尝不可,可两人差了十岁……
想到这里,郭贺年居然有点小小的遗憾,若是傅松现在还没结婚该多好!
给他当儿媳妇,怎么比得上直接给他当媳妇?
何佳同样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天自己在机场的一句戏言成真了?
他不会是看上这个小丫头片子了吧?
郭小姐才十六岁啊,他也下得去……,下得去手!
真是个禽兽!
傅松对郭慧光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老子有那么可怕吗?
老子还没堕落到跟侄女打赌要赌注的地步啊!
“呵呵,叔叔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把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吓成这般摸样,傅松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个赌到此为止,算了算了。”
“那不成!”郭慧光见傅松居然打退堂鼓,以为他认为自己必输无疑,所以在给自己梯子下,“傅叔叔,你不会是输不起吧?”
呦呵,这小丫头片子,老子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休怪老子不讲武德了!
“你确定要把这个赌打下去?”傅松笑呵呵问道,“可不带后悔的!”
郭慧光抬抬下巴,傲娇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傅松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有乃父风范!如果我赢了,这个汽车厂叔叔还给你,到时候你来接你大哥的班,当中国的‘汽车女王’,怎么样?”
郭慧光顿时傻眼了,看看郭贺年,又看看郭孔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人心之险恶,世事难以抉择。
不管输赢,都要让自己当女王,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这是吃定自己了?
答应吧,她的郭家“汽车大王”的美梦就破碎了,而且还把大哥给拱手送给了外人。
不答应吧,好像她又没资格替大哥做主,而且中国的“汽车女王”这个名号真的很对她的胃口,有些舍不得啊。
这个叔叔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实在太坏了!
傅松见郭慧光皱着眉头不吭声,笑呵呵道:“大侄女,你不会是输不起吧?”
郭慧光很想硬气地说一句:“笑话!本姑娘会输不起?”
可事实上,她确实有点怕了。
因为她清楚自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作为郭贺年的女儿,有时候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一些东西。
当然,她现在尽可以随口答应下来,事后借口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儿诸如此类的,来个死不承认。
以傅松的身份,自然不会跟自己这个“小姑娘”计较什么,但她这么做却会把郭家置于不利位置上。
郭贺年在一旁表情淡然,这种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的心情却远远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今天下午参观汽车厂,尽管汽车厂的问题比他预想中的多得多,也严重得多,但他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有问题是正常的,没有问题才是不正常的。
只要有解决问题的魄力,这都不算事儿。
而刚才的所见所闻,让他相信傅松有解决这些问题的魄力。
相反,如果傅松为了面子或者出于别的考虑,对沐汽集团存在的问题藏着掖着,他倒是要仔细斟酌一下了。
所以,他现在对沐汽集团的兴趣更大了。
至于郭慧光跟傅松的赌注,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傅松为了拉拢郭孔晖的手段。
不过,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手段确实高明,反正如果他是郭慧光,估计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就在郭慧光左右为难之际,郭孔晖突然笑道:“小妹,这种好事儿还犹豫什么?”
傅松眼睛一亮,郭孔晖既然这么说,那岂不是说明他答应来沐汽集团了?
哎呀妈呀,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稳住,不要太激动,先让老子缓一缓!
郭慧光不可思议地看着郭孔晖,见大哥朝自己轻轻点点头,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但很快她又振奋起来,扭头对傅松道:“好,赌就赌!”
“好好好!”傅松再也忍不住得意的笑,“大侄女,要想当‘汽车女王’,你得把你大哥给抓紧了,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郭贺年道:“几十年以后的事情,现在谈太早了。傅先生,我打算后天回香江,明天有时间吗?”
傅松笑道:“有啊!我这人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
郭贺年道:“我听说沐城的高尔夫球场不错,之前来了几次,都很不凑巧,挤不出时间来。
怎么样?明天陪我这个老头子去打打高尔夫?”
“高尔夫啊?”傅松下意识地就扭头去找刘銮雄,然后才想起来他正忙着跟沐城市政府谈判,好几天没见了。
只是,刘銮雄玩高尔夫球玩得深入浅出,老子没法跟他比啊,老子从来没打过高尔夫球!
于是,傅松尴尬地咳了咳,“郭先生,你要是不嫌弃我打得烂,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傅先生你太谦虚了!”郭贺年以为他瞎客气,笑呵呵道,“那就这么定了。”
……
砰的一声,白色的高尔夫球连带着一块草皮飞向天空,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在对面的斜坡上。
好像有点南辕北辙了……
“什么破球杆!”傅松脸上有些挂不住,把锅扣到了球杆上。
郭慧光扑哧一笑:“傅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你自谦呢。”
她实在不敢相信,傅松这样的人居然不会打高尔夫球,还不如她弟弟呢。
傅松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老子说了不会打,你非跟我赌!故意看我笑话是不?”
“真没有!”郭慧光连连摆手,“人家哪知道你真不会打?”
傅松把球杆丢给何佳,哼了一声道:“这么高雅的运动,你们玩吧!”
何佳无语道:“我也不会,输了算谁的?”
傅松白了她一眼:“算老子的!”
郭慧光朝他背影喊道:“你去哪啊?我教你打好啦!”
傅松嘴角抽了抽,脚步却更快了,“老子没兴趣!”
目送着傅松远去,郭慧光悄声问何佳:“何小姐,傅叔叔平时也满嘴脏话吗?”
“那倒没有。”何佳违心道,“傅总只有在关系好的人面前,才偶尔这么说话。”
郭慧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哦……。”
“爸,接着!”
傅松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飞盘晃晃悠悠地朝这边飞过来,在飞盘到身前时,一巴掌将它拨拉到地上。
傅声远跑过来捡起飞盘,不满道:“爸,你怎么不接着?”
今天周日,傅声远不用上学,傅松便带着他来见见世面。
傅声远不仅自己来了,还把那条边境牧羊犬也带了过来。
这小子一见到李佳欣就挪不动腿了,围着她小嘴吧嗒吧嗒,一口一个姐姐叫个不停。
没一会儿就把李佳欣哄得眉开眼笑,连高尔夫都不打了,专门陪着傅声远玩起了飞盘。
儿子的快乐,做老子的真有些搞不懂!
你要是再长个七八岁倒也罢了,现在就抱着漂亮姐姐大腿,你个小不点,何必呢?
“老子又不是狗!”傅松在郭慧光那丢了人,本来就一肚子气,傅声远这时候凑过来,算他倒霉。
飞盘这玩意儿是给狗叼的,这小兔崽子居然想让他老子来叼飞盘,简直岂有此理!
傅声远语气幽幽道:“别说狗了,连女人都能接住,你还不如个娘们儿呢。”
“老子……!”
傅松抬腿就想给他一脚,不料突然看到李佳欣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吉吉。
“傅先生。”李佳欣气喘吁吁道,胸脯起伏不定,晃得傅松一阵发晕,“你儿子真厉害,飞盘扔的又远又高,我都追不上。”
傅松张了张嘴:“……。”
李佳欣没注意到傅松的表情,兴冲冲道:“没想到飞盘这么好玩,很锻炼人的预判力和体力……。”
傅松看看李佳欣,又看看傅声远,打了个哈哈道:“李小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李佳欣摸摸傅声远的脑袋,笑道:“你儿子的身体真棒……。”
傅松干笑两声:“有吗?哈哈,李小姐,你们玩,你们玩。”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打天下闯事业
郭贺年岁数大了,打了几杆意思意思后,便和郭孔晖来到树荫底下休息。
傅松自然知道老郭醉翁之意不在酒,请自己来打高尔夫是假,谈生意才是真。
至于谈什么生意,他心里也大概有数。
早不谈,晚不谈,就在参观沐汽集团后的第二天谈,估计跟汽车有关。
所以,打发了傅声远和李佳欣后,傅松迈着大步向树荫那里走去,隔着老远便喊道:“我说两位,你们也太偷懒了吧?”
郭贺年抬头看到傅松快步走过来,笑着问:“你和慧光谁赢了?”
傅松愤愤不平道:“下次咱们打篮球。”
“哈哈。”郭贺年不厚道地大笑,“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在高尔夫球场找点乐子了,可不敢跟你们年轻人比。”
傅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问郭孔晖:“郭教授,你怎么不去打球?”
郭孔晖摊摊手道:“我还不如你呢,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傅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无语道:“你不早说,要是知道你也不会,咱们两个臭皮匠可以凑一对嘛。”
郭孔晖对此敬谢不敏:“我老胳膊老腿了,容易闪着腰。”
傅松笑道:“你看郭老先生古稀之年,抡球杆就跟玩似的。这样吧,等你来了沐城,咱俩也常来这里练练。”
郭孔晖见傅松再一次暗示自己来沐城的事情,不由苦笑道:“傅先生,我既然答应了来沐城,就不会食言。
不过你也知道,长春那边还有一大摊子,我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傅松马上顺杆子往上爬:“不就个实验室吗?要不你干脆把实验室搬到沐城好了。”
郭孔晖哭笑不得道:“实验室是世界银行贷款建设的,是国家的,我只是个负责人。”
傅松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大不了我把实验室买下来,再投点钱,进一步扩大。反正都在国内,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郭孔晖叹气道:“我倒是希望如此,可研究所和长春那边肯定不干。”
傅松道:“郭教授,你就甭犹豫了,乖乖地从了我吧!你想要什么实验室,咱们自己建就好了,而且要建就建全国最好的,绝对不给你丢人!”
郭贺年突然道:“我这里还有点闲钱,如果傅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去建汽车相关的实验室,也算是我给国家汽车工业做点贡献。”
啧啧,这老东西不见兔子不撒鹰,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老子要是年轻几岁,差点就信了!
把投资入股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没谁了!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傅松肯定会吐对方一脸唾沫,呸,你也配!
不过,郭贺年主动送钱,傅松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往外推,何况他本来就有拉着郭贺年造汽车的打算。
郭家可是东南亚的地头蛇,今后沐汽集团肯定要走出国门的,有郭家这个带路党,事情会好办很多。
“怎么会?”傅松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我举手双欢迎都来不及呢!”
很快,傅松和郭贺年当着郭孔晖的面,把合作的事情定了下来。
郭贺年的郭氏集团出资5000万美元现金入股沐汽集团,暂定占股10%,至于股份比例具体多少,还需要跟沐城市政府坐下来商量。
不过,这个问题根本不算问题,傅松之前已经跟徐英通过气了,沐城市政府不仅不反对郭贺年入股沐汽集团,而且和傅松一样,举手双欢迎。
下午,刘銮雄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经过四天的讨价还价,联合地产集团和沐城市政府关于养马岛开发的合作终于达成了初步协议。
沐城市政府将养马岛内6.5平方公里的闲置土地使用权出让给联合地产集团,年限为70年,总地价2500万美元。
联合地产集团承担养马岛内基础设施建设、土地整理开发,并承诺在未来十五年内完成全部开发工作,总投资不低于40亿人民币。
沐城市政府担心夜长梦多,迫不及待地在晚上就举行了签约仪式。
如此一来,郭贺年一行人的目的都已达到,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第二天中午,在参加完沐城市政府的送别宴后,他们坐上包机赶回香江去了。
郭贺年他们在沐城呆了一个星期,傅松也正好陪了他们一个星期。
本想下午偷个懒,去找寅蕾沟通一下感情,有些日子没见了,怪想她的。
昨天早上去她那接傅声远的时候,她眼神相当不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这娘们儿绝对是对自己有意见了,不过想想也是,让人家当老妈子,总不能连点甜头都不给吧?
老子只好勉为其难,以身偿债,好好抚慰一下寅蕾那个小怨妇。
得知傅松要回家,何佳提醒道:“傅总,刘克莉还等着你呢。”
“啊?”傅松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她还没走?”
何佳翻了个白眼道:“她还等着采访你呢,怎么肯走?”
“这娘们儿也太执着了。”傅松随口抱怨了一句,抬手看看时间,道:“不管了,我下午回趟家,你跟刘克莉说一声,就说我晚上请她吃饭。”
何佳追在他身后问道:“就你们俩吗?”
傅松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下巴,笑呵呵道:“当然少不了你这个心头肉了。”
“讨厌!”何佳娇嗔一声,一扭腰躲开他的咸猪手,语气幽幽道:“李佳欣这刚走,你就开始撩拨我了。”
“咳咳咳!”傅松猛地咳嗽起来,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我和李小姐清清白白,就跟小葱拌豆腐一样!”
“信你个鬼!”何佳懒得吐槽他,这两天这家伙跟李佳欣打得火热,尽管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他看李佳欣的眼神就像狼看到羊一样。
“行了,别撅着嘴了。”傅松在何佳小嘴上亲了一口,“你问问黄志刚有空没,他要是有时间,把他也叫上。”
何佳这次没躲过,或者说就没打算躲,反而搂着他脖子问:“你这阵子忙完了是吧?”
傅松好笑道:“怎么?等不及了?”
何佳幽怨道:“你说呢?”
傅松打了个哈哈道:“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
傍晚的时候,何佳再次见到傅松时,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像是谁欠了他几吊钱似的。
她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小心翼翼道:“傅总,刘克莉说今晚她请客……。”
“她看不起我?”傅松没来由地朝何佳发火,“她说请客你就答应?你觉得老子请不起一顿饭?”
何佳马上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心里却大骂不已,你下午不知道在哪受了气,见我好欺负,就把气撒到我身上。
老娘我真是欠你的!
“妈的,娘们儿就是事儿多!”傅松只觉得心烦意乱,看了看委屈的何佳,也觉得自己莫名地朝她发脾气有点太不道德,于是放缓语气问:“上哪吃?”
何佳对傅松不要太熟悉,这个时候不装可怜还待何时?
她用力挤了挤眼睛,只可惜演技不到家,没挤出一滴眼泪来,只好撅撅嘴表达不满:“碧海阁。”
傅松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笑骂道:“再跟老子装可怜,信不信老子今晚就把你办了!”
“随你的便!”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何佳现在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也不相信傅松说的哪怕一个字是真的。
傅松看着何佳娇嗔薄怒的模样,心脏不由一跳,整个人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在办公室里把她就地正法了。
过去这一个星期,他白天陪客人到处参观游玩,晚上去利致那睡觉,连调戏女秘书的时间都没了,早就憋坏了。
今天下午计划得很好,回去找寅蕾好好放松一下,结果兴冲冲地赶回去,这娘们儿居然不在家,让他白跑了一趟。
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
对于男人而言,如果进入了贤者时间,就会觉得,哎呀,不就那点事儿嘛,也没什么。
但在此之前,那点事儿却是天大的事儿,能让一个正常人焦躁不安,浑身难受,干什么都没精神。
傅松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似的,不吐不解痒!
尤其眼前还摆着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意志再坚定的男人也忍不了,何况傅松压根就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傅总?”何佳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傅松今天看自己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不过她没多想,“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傅松笑了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吧,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中午没怎么吃,我还真有点饿了。”
碧海阁就在远景集团对面,前不久老毛子水手调戏女服务员然后被围殴的地方,在沐城算是个不错的饭店,否则老毛子水手也不会下船后来这里吃饭。
因为只隔了一条街,傅松和何佳从总部大楼里出来后,也没坐车,步行溜达着过去。
到了吃饭的地方,刘克莉和黄志刚正在包间里聊天。
“刘老师,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多天。”一见面,傅松就热情地跟刘克莉握手打招呼,仿佛刚才在办公室骂她的是另外一个人。
何佳在一旁直翻白眼,笑面虎,伪君子!
刘克莉笑道:“没有没有,客随主便。再说我这几天也没闲着,把上次咱俩聊的东西写了一篇文章,领导说写的很好,已经定下来下期刊出。”
“刘老师还真是个快枪手啊!”傅松开了句玩笑,然后看了看黄志刚,笑着问:“看来不需要我给你们俩介绍了吧?”
他放了刘克莉的鸽子,自然不好意思真的撒手不管,所以便让黄志刚去做做她的工作,毕竟如果刘克莉答应负责半导体产业投资基金,今后就跟黄志刚一个马勺里搅饭吃了。
黄志刚笑道:“巧了,我和克莉的爱人认识,都是老熟人了。”
“是吗?”傅松诧异道,“你们当记者的圈子也太小了吧?”
刘克莉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京城就那一亩三分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傅总,咱们别站着说话了,请坐。”
“刘老师,你是客人,今天我坐主位吧。”傅松哪好意思让刘克莉请客。
“傅总,说好了今天我请客!”
刘克莉不由分说把傅松按在椅子上,还别说,这娘们儿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傅松感觉肩膀都疼了。
“在沐城呆了小半个月,感谢傅总的盛情款待,本来打算在对面的酒店请几位吃饭,可我的荷包太浅了,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傅松笑道:“在哪吃饭不是吃?就算你请我去路边摊吃大排档,也没问题啊。”
刘克莉道:“傅总,你别开玩笑了!我请你一个大老板吃大排档,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黄志刚道:“克莉,傅总请客就经常去大排档,花生米、拍黄瓜、扎啤,一顿饭几十块钱就解决了。
所以,一来二去,我们也学乖了,请傅总吃饭干嘛去大饭店?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哈哈!”傅松哈哈大笑,“我特娘的有你说的这么抠吗?不过大鱼大肉吃多了后,换换口味挺好的。刘老师,今晚就简单点。”
刘克莉笑道:“你就算想复杂,也得问问我的钱包答不答应!”
不过,刘克莉虽然答应简单吃点,但她也不能太寒酸了。
正好到了吃海鲜的季节,所以她点了一桌子海鲜。
吃海鲜当然少不了酒,酒是当地的张裕红葡萄酒。
加上何佳,四个人一边吃着海鲜喝着红酒,一边闲聊。
傅松不怎么能喝红酒,再加上中午送别宴上喝了不少白酒,这红的白的一兑,他感觉有点晕了。
“刘老师,这几天我都有时间,你什么时候采访,我随时恭候。”
刘克莉拿起湿毛巾擦擦手,笑道:“傅总,我觉得上次您谈的那些话,已经够丰富了,采访的事情就算了。
今天请你吃饭,一方面是感谢你这些天的招待,另一方面,是想给你个准信。”
“哦?”傅松顿时提起了精神,“你考虑好了?”
刘克莉道:“傅总,承蒙你看的起我,如果您现在没改变主意的话,那我确实想挑战一下。”
傅松猛地一拍巴掌道:“好,刘老师痛快!那就这么定了,今后你就把半导体投资产业基金这摊子捡起来,有什么事情,尽管找黄总。”
刘克莉连忙举起酒杯,笑道:“傅总,今后我就跟着您混了,还请您多多关照!”
“这么说不对。”傅松摆摆手道,“我请你来,不是来打工的,而是来和我,还有黄总一起,打天下闯事业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造孽啊
刘克莉对傅松的这番话似懂非懂,确切地说,是半信半疑,而且是疑大于信。
一起打天下闯事业?
你是大老板,我只不过是个打工的,跟着你打天下倒是信,但一起打天下……,这怎么可能?
黄志刚似乎知道刘克莉在想什么,笑着道:“克莉,不,现在该叫你刘总了。傅总说了,产业投资基金公司下的每支基金,将拿出至少10%的股份作为期权池,上到我们这些管理层,下到普通员工,按照贡献大小,人人有份!”
刘克莉诧异道:“那岂不是我也能当老板?”
傅松笑道:“所以我刚才说,我们一起打天下,当然了,主要还是靠你们,你们干得越好,大家就赚的越多,我也跟着沾你们的光。”
刘克莉道:“傅总,您太客气了。没有你的支持,我们空有一身力气,也没地方使。所以,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感谢你提供这样的平台。”
黄志刚也点头道:“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如果没有傅总,估计我现在还在新华社继续干记者呢。
当然,我不是说干记者不好,我也挺喜欢记者这份工作的,但跟这些年的经历相比,确实远远不如。
所以,我是打心眼里感到自己是幸运的,被傅总简拔于微末,没有傅总,就没有我的今天。
来,刘总,我们一起敬傅总一杯,感谢傅总!”
“老黄,你也太煽情了。”傅松笑着跟他俩干了一杯红酒。
刘克莉道:“黄总这是酒后吐真言!”
黄志刚苦笑道:“刘总,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当年傅总是想让我干咨询的,为此还特意把我送到香江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我呢,在香江呆了半年,耳濡目染,觉得干咨询哪有干房地产有前途?
我硬着头皮跟傅总说,想干房地产,结果傅总不仅没责怪我,还痛快地答应了,放手让我去闯。
在远洋地产干了两年,傅总又给我加担子,负责浦东开发投资基金,然后是远致咨询,这次又把产业投资基金公司交给我。
我扪心自问,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傅总如此看重的,但傅总既然信得过我,我就豁出去命也要把事情办好。
刘总,在傅总这边没有体制内那么多弯弯绕绕,不用管那些有的没的,更不讲资历,有能力的上,没能力的下,就这么简单。”
听了黄志刚的话,刘克莉心里突然开始羡慕起他了。
明明都是记者出身,自己也不比黄志刚少块肉,为什么现在的差距这么大呢?
她想到当初自己为了一个京城户口,在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像一个低人一等的丫鬟,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地在杂志社扫地倒垃圾。
如果仅仅是干杂活也就罢了,她是个能吃苦的人,别说当保洁员打扫卫生了,就算让她去杂志社仓库里当搬运工,她也不会有意见。
问题是,精神上的折磨却能让人发疯。
明明她提了一个好问题,大家都称赞她的时候,总有人突然用向她提问的方式提醒大家:“刘克莉,你户口来了没?”
然后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明明我有能力,不比任何人差,写的稿子甚至比单位里95%的人都强,就因为一个户口,我就低人一等了?我的成绩就可以被正大光明的抹杀了?
逢年过节连一根香蕉都没有我的份!
她倒不是在乎那一根香蕉,一个苹果,她在意的只是公平和尊严!
反正那两年她在单位里没有一丝尊严可言,相反,她在傅松这里看到了信任、公平、公正,能者上庸者下,这难道不正是她一直当初孜孜追求的东西吗?
虽然她的户口问题早就解决了,也没人再拿户口取笑她,挤兑她,但直到现在每次想起来当年的事情,她心里就堵得慌,冤得慌,气得慌!
如果单位的领导能像傅总一样,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感慨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
“别这么说,都是互相就成,互相成就。”傅松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这些当记者的拍起马屁来,还真让人有点飘飘欲仙啊。
从饭店里出来后,被冷风一吹,傅松确实感觉飘飘欲仙,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踩空了。
“傅总,你慢点。”何佳连忙扶住他,一直下了台阶也没撒手。
傅松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今晚日子不错。”
何佳抓着他胳膊的双手不由得一用力,猛地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傅松朝她眨眨眼笑笑,然后转身跟刘克莉和黄志刚告别。
黄志刚问道:“傅总,你怎么回去?我送你一程?”
他虽然喝酒了,但他的专车和司机就等在路边。
傅松道:“你就甭管我了,我溜达溜达消消酒。”
等黄志刚和刘克莉离开后,傅松扭头看了何佳一眼,笑着问:“怎么脸这么红?”
何佳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连忙别开头,问道:“去哪?”
“你说呢?”傅松其实也没想好。
回家吧,好像不太合适,那里是梁希的地盘,何佳不是寅蕾,寅蕾在那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何佳去了那肯定放不开手脚,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何佳被他喷吐的酒气烫得浑身发软,声音都开始打颤了,“这种事情你也问我?”
傅松无声地笑笑,这种事情确实不好问她一个女人。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自己在文华东方酒店的老巢。
……
“后悔还来得及。”傅松俯视着何佳,而她闭着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何佳紧张得浑身发抖,用僵硬的脖颈左右摆了摆头,修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花儿都快谢了,可当她发现马上要得偿所愿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恐惧。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像那个嘴上说喜爱龙的叶公。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自己错了,她不光嘴上喜爱龙,身体也喜爱龙。
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她感觉自己就犹如温水里的青蛙,被他的温柔缓缓地缠绕着包裹着,越来越紧。
她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地抓着他,生怕一松手就会魂飞魄散。
就在她感到自己快要溺死的时候,那根救命稻草突然把她托出水面。
她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不知过了多久,魂魄终于回到了身上,意识渐渐清醒。
等她睁开眼睛,便看到傅松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吓得她连忙又闭上眼睛。
“刚才不是挺大胆的吗?现在怎么害臊了?”
何佳把头埋在他怀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傅松轻轻拨弄着她的耳朵,问道:“叹什么气?”
“没什么。”何佳摇摇头道,“就是感觉……,嗯,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反正就是奇怪。”
“是不是有点失望?”
“没有啊。”何佳抬起头笑了笑,“我感觉你刚才像是变了一个人。”
“哦?”傅松好笑道,“我怎么了?”
“特温柔,特体贴,嘻嘻。”
傅松哑然失笑:“我平时也很温柔很体贴的好不好。”
何佳轻轻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才没呢!”
傅松挑起她下巴,道:“那我以后就对你温柔点。”
何佳却摇摇头道:“温柔多了就显得太廉价了,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时候温柔。”
傅松笑骂道:“你个贱皮子!”
何佳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用力搂着他脖子,笑嘻嘻道:“你说对了,哪天你不骂我两句,我浑身难受。”
傅松点点她嘴唇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骂你,那过会儿我满足你这个愿望。”
何佳连忙从他身上滚下来,惊慌失措道:“不了不了!”
傅松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故意吓唬道:“那怎么成?俗话说,好事成双。”
何佳用力推了推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祈求道:“傅总,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傅松道:“好办,给你放一天假。”
何佳撅撅嘴道:“一天哪够,怎么着也得两天才行!”
傅松在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胆儿肥了,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了!”
“哎呦,好痛!”何佳媚眼如丝地痛呼一声,咬咬嘴唇道:“傅总,人家这算是工伤吧?”
“哈?”傅松一脸懵逼,这……,工伤,好像没毛病!
这个借口好强大,以至于他这个老板居然无法反驳。
何佳笑嘻嘻道:“傅总,按照公司规定,工伤假期至少带薪一个月呢,你就给我放一天假,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啊?”
傅松似笑非笑道:“我看你伤的还不重,反正要给你放假,那老子就让你伤得更重一些!”
“啊!”何佳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哭丧着脸道:“傅总,傅总,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就饶了我吧,我不要假期了,明天我上班还不行?”
傅松恶狠狠道:“晚了!老子……。”
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阵吵人的铃声。
何佳凝眉一听,连忙道:“傅总,我的电话,我的电话!我去接电话!”
傅松冷笑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给你打电话也不准接!”
听到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何佳紧咬着嘴唇道:“傅总,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
傅松道:“三更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谁这么晚会给你打电话?”
何佳欲哭无泪道:“我哪知道?你让我去看看行不?”
傅松也被电话铃声吵烦了,节奏都被打乱了,只好放开她道:“快去快回。”
何佳连滚带爬下了床,蹒跚着走到桌子旁,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接了。
只是,当她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时,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煞白,连忙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挂掉。
“谁啊?”傅松靠在床头,目光在何佳那凹凸有致的背影上逡巡着,“怎么挂了?”
“没……,没谁。”何佳心慌意乱道,“不知道是谁,应该是打错了。”
“是吗?”傅松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何佳在说谎!
“真的,不骗你!”何佳回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一个陌生号码,不信你看。”
傅松伸手道:“拿来!”
何佳愣了一下,自己就是跟他客气一下,他还真看啊!
可话都说出去了,如果现在不给他看,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床边,把移动电话递给傅松。
傅松没接移动电话,问道:“到底是谁?”
何佳用力摇头道:“真的不认识!”
傅松眯着眼睛道:“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
“我……。”何佳都快哭了,张了张嘴,“我……,前男友。”
“哦……。”傅松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这么晚了找你干嘛?”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听是他打来的,就马上挂掉了。”何佳带着哭腔道,“傅总,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已经跟他分手了……。”
“好了好了。”傅松拉着她胳膊示意她坐下,“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干嘛挂掉啊。”
何佳瘪着嘴道:“我……,我怕你误会。”
傅松回头看了一眼床单,笑呵呵道:“老子误会什么?”
何佳脸色一红,娇嗔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心眼,指不定心里怎么编排我呢。”
这时,何佳的移动电话又响了。
何佳一看电话号码,还是刚才那个座机号,下意识地就要挂掉。
傅松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接!”
“傅总!”何佳本想拒绝,单在傅松的逼视下,最后只能放弃了防抗,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佳佳,你在哪?你在哪?我在你家楼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好嘛,这家伙居然追到沐城来了。
只是,这家伙的运气不太好,他等的女人现在却在老子床上……
何佳拿着电话,手足无措。
傅松拍拍她的大腿,然后努努嘴。
何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捂着电话冲进了洗手间。
听着卫生间里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傅松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