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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全文阅读

作者:哗啦啦下雨     重启激荡年代txt下载     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合作一把

    如果没记错的话,华润应该就在这两年开始进军啤酒行业,第一站好像是东北的奉天啤酒厂,于是傅松转头问道:“方总,东北地区呢?”

    方竞存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道:“我们动作慢了,前不久华润跟奉天啤酒厂搭上了线,现在双方正打的火热,跟华润比,我们的优势不明显,机会不大,不过我觉得可以拼一把!”

    傅松对此不置可否,方竞存说远景集团跟华润比优势不明显,这明显是抬举远景集团了。

    据傅松所知,华润集团去年一年营收超过50亿美元,是远景集团的两倍多。

    说起来,远景集团和华润集团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是那种横跨多个行业和领域的综合性集团,业务范围基本上囊括了人们每天必需的衣、食、住、行。

    但华润的业务范围更广一些,除了日用百货、土畜产、副食品、纺织品、纺织原料、机械设备、陆运、投资开发外,还有远景集团不涉及的矿产、石油化工、海运等等。

    两家公司业务重合度高,竞争自然是难免的,尤其在香江,远景零售旗下的百佳超市、惠康超市、屈臣氏,把华润零售旗下的华润超级市场、精品店、百货公司压得喘不过气来。

    华润集团整体实力确实比远景集团强,但在零售领域却正好倒过来。

    百佳超市和屈臣氏原是李黄瓜和黄记旗下的零售品牌,惠康原是怡和旗下牛奶国际的零售品牌,87年股灾的时候,被傅松巧取豪夺过来,重组后打包注入了远景集团。

    股灾发生前,百佳和惠康本就是香江零售行业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两大巨头,合并后直接占据了香江6成左右的零售市场份额,又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远景零售占领了香江7成的市场份额。

    虽然两家公司的零售业务在香江都快打出狗脑子来了,但在其他领域,两家却又井水不犯河水,有时候还会互通有无。

    而且在远景集团之外,“远字系”的联合地产、远图投资、联合银行和华润在香江的货柜码头、地产、融资等领域展开了多方位的合作,所以尽管有竞争,但关系总体还算不错。

    方竞存自责道:“傅总,这个责任在我……。”

    傅松摆手打断道:“先南后北的并购策略是我的主张,当时主要是考虑到有乎伦贝尔啤酒厂打底,可以缓一缓。既然华润入场了,那就算了,哈尔滨啤酒厂呢?”

    他倒不是害怕跟华润竞争,而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奉天啤酒厂跟华润死磕,奉天啤酒厂没了,不是还有哈啤厂吗?

    方竞存马上道:“在得知华润和奉天啤酒厂搅合在一起后,我马上派人去哈尔滨啤酒厂考察。哈尔滨啤酒厂本来是内地第一家啤酒厂,一直是内地啤酒行业的龙头老大,直到1985年,哈啤产量仍居全国第一位。

    但从85年开始,哈啤厂开始走下坡路,于是贷款一个多亿引进了一套年产五万吨的设备,不过正赶上88、89年,外方安装人员未能进厂安装调试,造成机器不能投产。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外部资本的续命,哈啤厂必死无疑!我倾向于跟哈啤厂合作,但合资后必须得对哈啤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傅松问道:“你觉得控股哈啤厂大概需要多少钱?”

    方竞存显然早有腹稿,没作思考便道:“哈啤厂目前最大的困难是欠银行的那一亿人民币贷款,只要把贷款还上,就能扔掉包袱轻装上阵。

    之前订购的那套五万吨设备完好无损,启封安装调试后就能投入使用,这样一来,哈啤厂差不多年产量能达到15万吨。

    我们内部粗略核算过,大概需要1.2亿到1.5亿元人民币就能实现控股。”

    傅松点点头道:“可以谈。”

    岂止可以谈,别说花1.5亿了,就算是再花1.5个亿,若能把哈啤厂控股了,傅松做梦都能笑醒!

    方竞存道:“现在南方并购的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出发,先去津门,然后去哈尔滨。”

    傅松纳闷道:“你去津门干什么?津门也有啤酒厂要卖?”

    方竞存苦笑道:“傅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内地几乎城城有啤酒厂,同时城城都有濒临倒闭的啤酒厂,随便挑,能让你挑花眼!

    就说津门吧,仅有的两家啤酒厂,津门啤酒厂和渤海啤酒厂,这个两家厂子现在是难兄难弟,渤海啤酒厂基本上可以宣告死亡了,津门啤酒厂离破产也不远了。”

    傅松感觉一阵蛋疼,都是民脂民膏啊,与其落到了老外手里,还不如便宜自己呢。

    “并购资金够吗?”

    虽然他为今年的啤酒业务扩张准备了2亿美元外加5亿人民币的并购资金,但方竞存这大半年在西南、华南、华中、华北、华东、西北六大区域内,大动干戈,先后收购了30多家啤酒厂,其中不乏蓝剑啤酒厂、金陵啤酒厂、珠江啤酒厂等大厂。

    “够了!”方竞存自信满满道,“我们不是一次性支付并购款,而且大部分啤酒厂都是年产三五万吨的小厂,撑死了两三百万美元、一两千万人民币就能拿下来。”

    了解完了啤酒并购,傅松顺便又询问何少华跟几家可乐生产厂的合作事宜。

    相对啤酒而言,可乐的市场规模要小一些,但也小不到哪去。

    国人骨子里对碳酸饮料情有独钟,很多人尤爱那股“辣味”。

    由于早期汽水大都装在玻璃瓶里,受到交通运输条件的限制,工厂的汽水只能供应到本地售卖,因此,汽水跟啤酒一样,也就有了“一城一汽水”的景象。

    在过去的80年代,国内饮料市场一半以上由国产汽水占领,其中佼佼者,非最著名的“八大汽水厂”莫属。

    它们分别是:京城北冰洋汽水厂、津门山海关汽水厂、沪市正广和汽水厂、汉口饮料二厂、羊城亚洲汽水厂、奉天八王寺汽水厂、山城天府可乐集团公司和琴岛的崂山汽水公司。

    除此之外,还有西湖可乐、黄河可乐、少林可乐等新兴小品牌。

    当然,现在还要再加上远景集团的非常可乐。

    品牌多意味着竞争激烈,更意味着力量的分散,所以最近这几年,在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联合进攻下,国产可乐品牌节节败退。

    不过,背靠着远景集团这座大山,凭借强大的销售渠道和广告营销能力,非常可乐在一众国产可乐品牌中独领风骚,市场占有率超过了20%,在很多地方甚至比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都能打。

    今年正值复关前夕,某些人觉得一旦开放市场,国内饮料将溃不成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中求活”。

    因此一拍屁股想出利用外资改造老企业的办法,指定八大厂分别与两大可乐进行合资合作,以退为进,寻求生路。

    于是,八大厂中除了今年年初刚被远景集团控股的崂山可乐外,其余七家纷纷被卷入与“两乐”的合资传闻中。

    据不可靠消息称,归入百事可乐门下的有天府可乐、亚洲汽水、北冰洋,归入可口可乐门下的有八王寺、山海关、正广和。

    合资的结果众所周知,这些国有汽水品牌非但没有过上幸福新生活,反而被迅速边缘化,然后渐渐泯灭在市场大潮中。

    从80年代开始的民族可乐“卫国战争”,也就此结束了第一阶段的交锋,中国队全军覆没,完完全全的惨败,这就是所谓的“两乐水淹七军”。

    傅松本来想躲进小楼成一统,自扫门前雪,不想多管闲事,但在美国的时候听何少华汇报这事儿,他顿时怒了!

    找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合资,老子没意见,但把老子撇在一边,当老子不存在是吧?

    老子也算半个外资好不好!

    别的能忍,这绝对不能忍了!

    这特么的是资敌好不好!

    还真是继承了前辈的优良传统,宁予友邦,不与家奴!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吩咐何少华去当一根搅屎棍,最好能从中抢下几块大肥肉,抢不到搅黄了也行,就算阻止不了,也得恶心死某些人!

    一提起这事儿来,何少华就一肚子气,义愤填膺道:“傅总,轻工会态度暧昧不清,我感觉他们更倾向于跟外资合作。”

    傅松冷哼一声:“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不用搭理它,你直接找饮料厂,咱们给他们多一个选择。

    不要小气了,把价码给得高高的,我倒要看看,是某些人的一张嘴好使,还是钱好使!”

    今年机构改革,轻工业部撤销,改组为轻工总会,一家协会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敢决定这么多饮料厂的生死!

    “好!”何少华得到了傅松的尚方宝剑,振奋不已,眼珠一转,看向方竞存,笑眯眯道:“方总,你刚才说马上要去津门?要不咱俩做个伴?”

    山海关汽水厂是津门的,而津门正好有两家面临倒闭的啤酒厂,所以干脆来个“搭售”。

    本来“搭售”是地方政府合资时经常使用的招数,想合资热烈欢迎,而且我还买一(好厂)赠一(烂厂)。

    何少华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津门你想拯救两家啤酒厂是吧,可以,顺便把山海关汽水厂卖给老子。

    “没问题!”方竞存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何少华的用意,爽快答应下来。

    第三个汇报的是冯保国。

    老冯汇报得四平八稳,傅松本以为他这边没什么问题,但他最后却花了郑重其事地介绍起竞争对手——希望集团。

    “去年和今年,希望集团一口气在山城、绵阳、豫省、沪市、滇省,建成了5座饲料加工厂。

    今年年初,希望集团投资了1000万,与徐氏罐头厂、美国浩峰贸易合资兴建了一座现代化的食品加工厂。规划两期,一期占地50亩,预计明年四、五月份建成投产,二期占地150亩。

    一旦这家工厂投产,那么希望集团就和我们一样,彻底打通了从上游饲料生产、中游养殖业,到下游食品加工的产业链闭环。

    从希望集团这两年的一系列举措可以看出,它的发展思路非常清晰:立足蓉城,走出川省,在外省建立子公司,面向全国求发展。

    所以,傅总,我觉得不能对希望掉以轻心,这家公司规模虽小,但野心一点都不小。

    我们进入川省的时间有些晚了,而且希望集团在本土作战,又占据了地利人和,而我们只剩下资本优势,但这个优势只是相对的,毕竟我们的盘子太大,无法集中所有的力量于川省一地……。”

    傅松一边听,一边心惊,去年他作出向川省进军的决定,意图抄了希望集团的老巢,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刘家四兄弟了,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他们。

    按照他的想法,老子都打到你们家门口了,你们兄弟不赶紧呆在家里守着家业,还敢出去瞎晃荡,这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啊。

    要是换成他刚下海创业时,遇到这种情况,估计早就开始嚷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了。

    但如今他已经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就算心里再不爽,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反而笑呵呵问道:“冯总,那你有什么打算?”

    冯保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又说起了另外一个竞争对手:“不久前,正大的人找过我,打算跟我们合作一把。”

    “合作一把?”傅松愣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睛,“正大是想跟我们联手重返川省市场吧。”

    正大是改开后第一家在内地投资的外商企业,它在深镇获得了0001号外资企业批准书,之后正大又相继在珠海、汕头领取了“001号”外商投资企业营业执照。

    4年前,当众多外资企业纷纷撤资离开内地或者对内地市场的前景表示怀疑时,正大却义无反顾地继续加大在华的投资。

    而且在营造企业形象方面,正大堪称高手,在外资大规模撤离内地的同一年,《正大综艺》播出,正大一下子红透了半边天。

    正是由于正大集团对内地一贯的积极态度以及实际行动,令其在内地发展的过程中获得了一些特殊的“礼遇”。

    例如,在一些当时尚未对外开放的领域如零售、金融等,正大也得到特许而率先进入。

    只要正大开口,国内的四大银行就会马上为其办理贷款业务,而且基本没有额度限制,足见正大集团深得内地政府之认可程度。

    傅松自觉远景集团做的不差,但在受优待方面,远景集团远远不如正大集团。

    究其原因,正大集团的资历摆在那,是第一个“老朋友”,凡是跟“第一”扯上关系的,都会比较珍惜。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我投的是人

    不过,傅松并不羡慕正大,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任何走捷径获得的成功,都只是暂时的。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正大可谓如日中天。

    虽然由于远景集团的横空出世,挤压了正大很大一块饲料市场份额,但正大跟华润、远景集团一样,都是横跨多个行业的综合性集团,饲料只是它众多产业中的一个分支。

    目前,正大在内地30多个省市自治区建立了几十个子公司,100多家合资、独资企业,涉及农牧业、房地产、石油化工、摩托车及零配件、汽车空调、啤酒等行业。

    1991年内地规模最大的500家外商投资工业企业中,正大集团入选了十几家,其实力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么一家牛逼哄哄的企业,前几年在川省被刘家四兄弟打得溃不成军。

    正大被逼得主动求和,最后以正大撤出川省为条件,双方达成停战协议。

    而刘家四兄弟的战术策略很简单,那就是打价格战。

    希望饲料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每吨的价格比正大低60元。

    正大向来以高价为豪,被迫仓促应战,每吨降价20元,但希望牌饲料也随之降价20元。

    几番价格拉锯战过后,刘氏兄弟向正大饲料发起总攻,毕其功于一役:一次性降价140元。

    于是,正大集团坐不住了。

    因为正大占有全国多个地区市场,如果在蓉城地区断崖式降价,势必引发全国价格体系混乱,甚至崩溃,所以正大只能低头认输。

    这就是典型的以小博大,正大输就输在了战线太长上了。

    远景集团吸取了正大的教训,决定针对川省启用新的产品线,用新产品跟希望打价格战。

    这一招其实是跟很多跨国公司学的,跨国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后水土不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产品价格太高,但又不能随便降价,否则有损它们的逼格。

    所以,很多跨国公司贴心地推出了内地“特供版”,瞧,人家这名字起的,本来是减配、低质的东西,贴上“特供”的标签,立马高大上了。

    对于老鬼子们的营销手段,不服都不行!

    好大饲料这些年在饲料研发上投入了巨资,积累了大量的研究成果。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和一家以追求利润为首要目标的企业,自然不会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卖,而是只卖利润最高的。

    这方面英特尔简直做到了极致,每年挤牙膏,挤上个六七年,直到韭菜割得差不多了,这才把大家伙拿出来。

    再割下去,韭菜们都要跑到竞争对手那边,一边跪舔苏姿丰,一边朝英特尔竖起中指大喊:amd!yes!

    好大饲料的做法差不多,从配方库里随便挑几个配方组成一条涵盖高、中、低端的新产品线,投入到了川省市场。

    中低端的饲料负责跟希望饲料打价格战,高端饲料则是负责貌(提)美(升)如(形)花(象)。

    在傅松看来,面对这种情况,刘家四兄弟最明智的选择是固守现有的市场,而不是去开辟新战场。

    然而,刘家四兄弟偏偏反其道而行,这也是令他最为困惑的地方。

    ……

    冯保国道:“我们和正大是竞争对手,而且互相都将彼此作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有些话不好挑明,但差不多这个意思。”

    傅松不禁陷入了沉思,在内地饲料行业,远景集团和正大集团是行业前两名,至于谁排第一谁排第二,争议很大。

    正大胜在占了先发优势,并且营销搞得好,品牌知名度高。

    好大胜在本土作战,渠道建设比较完善,而且能放低身段,把渠道下沉到农户和田间地头,另外最近几年营销方面做得一点都不比正大差。

    但不管怎么说,远景和正大是公认的内地饲料行业的老大老二,老大和老二联手绞杀老三——姑且认为希望集团是内地饲料行业的老三——成功的把握很大。

    不过,这是正常情况下的结果,所谓的正常情况,是说在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中,老大和老二联手才能干掉老三。

    然而,实际情况呢?

    完全竞争市场和地方保护主义本来就是一对天敌,没有哪个领导愿意看到自己地盘上的企业被外地企业给干死!

    希望集团是内地第一个集团化民营企业,是川省和蓉城的利税大户,是当地民营企业的一张名片,今年两会期间,刘勇好还在大会上做过发言。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样的企业能让你干掉吗?

    傅松敢打赌,假如远景和正大真的联手对付希望,若是希望占了上风也就罢了,但若是希望落了下风,蓉城方面肯定要出手拉偏架。

    正大的这个提意不可谓不好,傅松也确实动心了,别人不知道希望集团将来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他却非常清楚。

    趁着希望集团还没起飞,早早将它掐死在萌芽状态,少了一个未来的强大对手,确实挺诱人的。

    但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便被他给否决了。

    没用的,明知不可为还为之,那不叫勇气,那叫头铁,那叫傻!

    “你怎么想的?”傅松以为冯保国跟自己一样,对这个提意动心了。

    冯保国犹豫了几秒钟道:“我不建议跟正大联手。”

    “哦?”傅松多少有点惊讶,“为什么?你不是说要重视和警惕希望集团吗?”

    冯保国摇摇头道:“重视警惕希望集团,跟联合正大对付希望集团,这是两码事。正大是什么?老板是外国人,是真正的外资!

    我们远景集团虽然是港资,但也算半个内资。我宁愿跟希望集团一刀一枪地较量,也不愿引狼入室,联合外人搞自己人。”

    傅松:“……。”

    冯保国这家伙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这种大义凛然的话说说也就罢了,你特么的还照做不成?

    市场竞争,无所不用其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允许你心慈手软?

    你心软,对方可不一定会领你的情,农夫与蛇、中山狼的故事听得还少吗?

    再说,傅松对那刘家四兄弟也没什么好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鱼嘎鱼,虾嘎虾,王八嘎绿豆。

    能跟柳大善人、卢至强之流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搞了一家银行,拿着储户的钱私相授受、填补自家亏空,甚至肆意挥霍,是真的把银行当成了自己家的atm机了。

    傅松在香江都不敢这么干!

    他是联合银行的控股股东,联合银行的钱,很大一部分是香江人的钱,尽管傅松对香江人观感更差,但他也从来没有挪用过联合银行的钱。

    这么缺德的事儿,傅松真的干不出来。

    有本事你们特么的去国外骗老外的钱啊,骗国内普通老百姓的钱算什么英雄!

    虽然对冯保国腹诽不已,但傅松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他,毕竟他自己就经常这么“大义凛然”,作为老板,他不能自己抽自己的脸。

    好在傅松本来就没打算跟正大合作,虽然跟冯保国考虑的出发点不一样,但也算殊途同归了,于是笑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接下来是乔芳玲汇报。

    她今年倒不是一分钱都没赚到,呼盟的蒙药厂和沐城的中药厂效益都还不错,但她的大健康事业群总体来说,入不敷出。

    在她看来,没有利润,那就是赔本了,而她是个心气很高的女人,这比杀了她都难受。

    年初被傅松忽悠担任大健康事业群总裁的时候,大健康事业群基本上就是个空架子,她手上只有两家工厂和孙洪良一个潜在的搭档。

    当时孙洪良还在黄三角生态农业基地搞植物提取研究,她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如果孙洪良不来,那她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了。

    好在运气不错,孙洪良人老心不老,被她忽悠上了她的贼船。

    孙洪良今年六十四岁,乔芳玲今年四十岁,两个相差了整整二十四岁的女人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对于傅松提出的“大健康”概念,她俩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傅松太好高骛远了,所以她俩决定还是以中药制药为主,生物制药为辅,其他东西以后再说。

    大方向确定下来后,她俩马上就轰轰烈烈地大干起来。

    孙鸿良主内,乔芳玲主外,经过大半年的磨合,两人配合得也越来越有默契。

    对内,引进人才、购买技术充实专利池、兴建中心实验室和生物制药厂。

    对外,与中医药研究院、农科院等多家科研机构达成战略合作,收购了沐城本地的一家药厂,投资了一家今年年初新成立的制药厂。

    傅松听完乔芳玲的汇报,感到非常满意,只花了七八个月时间就能把大健康事业群的架子给搭起来,着实出乎他的预期。

    这娘们儿不愧是远景集团的拼命三娘,随便给她点阳光就能灿烂,给点雨露就能茁壮成长。

    最让他惊喜的是,乔芳玲不仅收购老牌的制药厂,居然还以风险投资的方式,投资了一家初创企业,而这家初创企业的名字叫荣昌制药。

    或许有人没听说过这家企业,但肯定听过一句广告词:治痔疮,就用肛泰。

    不错,肛泰就是荣昌的拳头产品,而荣昌制药也因“专心治痔”而一举成名。

    同时,让他困惑不解的是,他自己知道荣昌是个潜力股,可乔芳玲又是凭什么投了这家要啥没啥的初创企业?

    “乔总,荣昌制药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你怎么会在它身上押注?”

    乔芳玲摇摇头道:“傅总,荣昌制药可不是什么空壳子,它的创业团队清一色的中药专业的大学生。

    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久违的朝气,所以我投的是人,不是厂子。

    傅总,有这么一群小伙子,再加上我们的支持,这家企业以后绝对错不了!”

    傅松哑然失笑,也不知道乔芳玲哪来的这么大信心,还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反正这娘们儿的运气向来不错,干什么成什么。

    “乔总,你有没有什么困难?”傅松觉得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实在有点太轻松了,怎么着也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做,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乔芳玲笑道:“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协调。”

    傅松顿时来了精神:“你说,什么事情?”

    乔芳玲道:“傅总,大健康事业群现在架子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要怎么打响第一炮。办企业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实力不行,嗓门再大也没用。”

    傅松点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好,话糙理不糙。现在很多企业,打广告把牛皮吹得满天飞,实际上没什么技术含量,甚至有的本身就是伪劣产品。

    别看他们现在春风得意,牛逼哄哄的,但早晚有一天要翻车,原形毕露。呵呵,到时候有他们哭的!”

    大家忍不住纷纷笑起来,傅松虽然没说是谁,但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保健品这个行业。

    乔芳玲等大家笑完,这才继续道:“可第一炮该怎么打响呢?我思来想去,发现咱们还缺少几个能拿得出手宣传的拳头产品,尤其沐城中药厂,生产的都是些常见的中成药,大路货,在市场上没什么竞争力。”

    傅松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沐城中药厂的配方都是买来的,能买来的药方本身价值就不高,而且自己能买,别人也能买,最后就是所有人都能生产,市场竞争就变成了价格战和关系战。

    最好的产品是人无我有,能赚取垄断利润,典型的就是asml的euv光刻机,说不卖给你,你特么的只能干瞪眼,气死你!

    其次是人有我优,虽然吃不了独食,却能赚取超额利润,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比如操作系统,国产操作系统不是没有,但就是不如windows好用。

    再次是人优我廉,只能赚个辛苦钱,甚至连辛苦钱都赚不到,最典型的就是众所周知的几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大飞机。

    最后就是人廉我转,但傅松反而觉得这比人优我廉高明多了,后者那才是真正的大傻逼。

    傅松自然也想做人无我有的生意,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比如制药行业吧,要做到人无我有,不仅需要投入天量的研发资金,而且还要靠一点点好运气。

    很多世界著名的大药厂,本来活得好好的,但有一天却突然倒闭了,究其原因,基本上跟新药研发失败脱不了关系。

    傅松问道:“你是打算研发新药?”

    乔芳玲摇摇头道:“肯定要研发新药,但不是现在,时间上来不及,所以我还想收购现成的药厂。”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早有预谋

    乔芳玲虽然投资了荣昌制药,但荣昌制药刚成立半年时间,现在还在努力寻找市场空白呢,短时间内指望不上他们。

    傅松觉得如果能通过收购一家药厂,从而将一两个拳头产品收入囊中,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你打算买哪家药厂?”

    乔芳玲道:“沐城中亚制药厂,前身是民国时期创办的中亚大药房,56年公私合营后改成现名,是沐城市属国有独资企业。”

    傅松一脸茫然道:“没听说过啊,生产什么的?”

    乔芳玲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男同志们,笑呵呵道:“三鞭酒,三鞭丸,据说疗效不错。傅总,这么有名的东西,你居然没听说过?”

    傅松干笑两声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咱也不用那玩意儿。”

    乔芳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你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会知道是那玩意儿?

    呸,男人真特么的虚伪!

    何佳坐在傅松正对面,见他脸色发窘,再一看左右两边的一众男高管们,跟傅松的表情差不多,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不由好奇,这三鞭酒和三鞭丸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个个的跟死了亲娘似的?

    不过,她虽然心里好奇,但却忍住了没问,毕竟她作为老板的秘书,能坐上会议桌,已经是老板看在自己今天中午卖力伺候份上的恩典,她可不敢恃宠而骄。

    这时,罗燕突然开口问道:“乔总,三鞭酒和三鞭丸主要是治疗什么的?”

    乔芳玲大大咧咧道:“这俩玩意儿都是给男人补肾壮阳的,比如三鞭酒,一顿八钱,一天两顿,男人喝了都说好。”

    三鞭酒现在还没在电视上打广告,所以知道这玩意儿的人不多,罗燕没听说过很正常。

    会议室的男人们却万万没想到,乔芳玲居然当众道出了三鞭酒的功效,会议室里顿时爆发出参差不齐的咳嗽声,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尴尬得不行。

    罗燕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这么嘴贱呢?

    何佳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刚才幸亏没乱问,否则丢死人了。

    偷偷瞄了傅松一眼,心说,别的男人可能用得着,你就算了吧,我和利致两个人都整不了你,你再喝这玩意儿,可就真成驴了!

    傅松生怕乔芳玲继续说下去,连忙道:“乔总,你刚才说需要我协调什么?”

    乔芳玲道:“是这么回事,这家药厂的至宝三鞭丸被国家医药管理局列入第一批科技保密项目清单,与云南白药、同仁堂安宫牛黄丸、漳州片仔癀并称‘四大出口名药’。

    每年出口创汇一百多万美元,在国外被誉为神奇的中国小红盒,所以市里对收购顾虑比较大。”

    傅松一脸为难道:“这种企业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市里谨慎一些是对的,我出面估计也够呛。”

    乔芳玲不禁失望道:“傅总,想想办法嘛,如果能拿下这家药厂,对我们而言绝对如虎添翼!”

    傅松岂会不明白这一点,他虽然没听说过至宝三鞭丸和至宝三鞭酒,却听说过张裕三鞭酒,不仅听过,还喝过。

    乔芳玲刚才一点都不夸张,喝了那玩意儿后,老夫聊发少年狂,治肾亏,不含糖。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都叫三鞭酒,那这个至宝三鞭酒和张裕三鞭酒有什么关系?

    “乔总,张裕和这家药厂什么关系?”

    乔芳玲愣了一下,茫然道:“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她心里咯噔一下,警惕道:“怎么了?傅总,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张裕也看上了中亚至宝?”

    傅松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张裕也是国企,如果张裕看上了三鞭酒的配方……,别忘了张裕是生产酒的。”

    乔芳玲顿时急了:“傅总,你可别吓我!”

    一直没说话的陈淑芬突然开口道:“乔总,刚才听你说,中亚制药厂有两个拳头产品,一个是三鞭丸,一个是三鞭酒。三鞭丸列入保密清单,那三鞭酒的配方呢?”

    乔芳玲眼睛一亮:“这个没有,陈总,你的意思是,我们把目标放在三鞭酒上?”

    陈淑芬点点头道:“我之前在学校里做的是科研管理,其中就包括科研成果和技术专利。对于关键技术自然要保护好,但对于一般的技术专利,则是想法设法的转化成经济效益。

    药厂的配方应该也差不多,就比如说三鞭酒吧,同仁堂也有三鞭酒,这就说明三鞭酒的配方其实没那么神秘,只要咱们不去碰三鞭丸,我想市里应该不会反对。”

    傅松听了陈淑芬的分析后,也不得不服气,到底是体制内出来的人,一语切中要害,她的这个建议具有相当高的可行性。

    乔芳玲一拍桌子道:“我看这个办法能行,那就试试!”

    傅松道:“你先谈着,如果需要我出面,到时候再说。还有什么困难?没了我们继续……。”

    “有!”乔芳玲扯着大嗓门打断傅松,“并购资金上,还需要你的支持。”

    “并购资金?”傅松惊讶地看着她,“你还要买什么啊?”

    乔芳玲嘿嘿一笑:“跟啤酒厂比起来,中药厂都是小钱,傅总,你可不能偏心眼儿!”

    傅松暗地里磨了磨后牙槽:“要多少?”

    乔芳玲马上道:“不多,5000万就够了。”

    傅松倒吸了口凉气,语气幽幽道:“乔总,哪家药厂这么贵?”

    乔芳玲干咳了两声,连忙道:“傅总,两家!是两家药厂!一家是沐城人民制药厂,今年刚研发出一款治疗心血管疾病的新药,叫普乐林,质量无可挑剔,但缺钱扩大生产规模和市场推广。”

    说完,她仔细观察了傅松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禁咽了咽唾沫,眼珠转了转道:“对了,听说中策对人民制药厂挺感兴趣的……。”

    傅松本来还有点犹豫,一听“中策”两个字,马上坚定道:“买!”

    “好嘞!”乔芳玲奸计得逞,暗笑一声,遇事不决,把中策拉出来绝对好使!

    当然,她也不是随口胡诌,中策确实跟人民制药厂接触过,中策还邀请人民制药厂参加今年10份在香江举办的经贸会。

    这种邀请标的企业的领导去国外考(旅)察(游),是外资收购国企的老套路了。

    外商摸准了他们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心态,给个仨瓜俩枣就能把他们给收买了。

    “还有一家是沐城中草药公司,这是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前不久和省中医学院附院联合研制成功益心口服液,主治冠心病、心绞痛,已经通过了卫生部批准,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跟人民制药厂一样,这家企业也缺乏生产资金。”

    罗燕疑惑道:“乔总,您刚才说的这两家企业,既然都有好技术,好产品,为什么不去找银行贷款呢?”

    乔芳玲知道罗燕在国外呆久了,不熟悉国情,于是耐心解释道:“罗总,这些年内地的企业大部分都是在负债前行,债务是企业最大的包袱,很多企业都是被债务给压垮的。

    就拿人民制药厂和中草药公司来说,一家欠银行1200多万,一家欠了800多万。银行贷款一向还旧才能借新,没换上旧贷,银行怎么可能给你放新款?”

    罗燕恍然大悟,随即皱眉道:“如果我们并购了这两家药厂,那么它们的债务由谁承担?”

    乔芳玲笑道:“当然是我们啦,你也别觉得是我们吃亏,很多企业底子都不错,只要缓过劲儿来,就能焕发新生。”

    罗燕若有所思道:“看来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傅总,我能不能参加集团的并购?您放心,本职工作我绝对不会落下的。”

    傅松自然不会反对,笑道:“当然行了,只要是你感兴趣的,你都可以参加。”

    接下来是刘宁的汇报。

    傅松对别的方面没什么要说的,却对沐城汽车集团最为上心,这也是今后他重点关注的一个业务。

    “第一辆汽车什么时候能下线?”

    刘宁心虚道:“预定今年11月份。”

    傅松皱眉道:“怎么又往后拖了?”

    刘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部分零部件不达标,还在整改。”

    傅松:“……。”

    他从老毛子那引进了全套生产技术,还把生产线原封不动地打包回来,一年半过去了,零部件居然还不达标。

    虽然很不爽,但他也知道汽车工业的复杂,急是急不来的。

    而且刘宁刚接手大制造事业群,需要一个摸索熟悉的过程,这口锅扣在他头上有点不合适。

    “过去的问题就不说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刘宁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泽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刘宁是他举荐的,出了问题他这个ceo责任最大,于是连忙咳了咳道:“今天傅总开这个会,就是让大家畅所欲言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刘宁只好硬着头皮道:“傅总,我建议沐汽换个总经理。”

    说完,他突然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提高音量道:“沐汽现任的总经理李寒松虽然在汽车行业干了三十多年,资格老,经验丰富,但观念也老,在管理上已经跟不上形势了……。”

    巴拉巴拉,刘宁一口气讲了二十多分钟,把沐汽集团内部存在的问题,无论大小,一股脑地抖落出来。

    他很清楚沐汽集团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沐汽集团进行调研摸底。

    他知道自己在汽车方面是个外行,所以组建了一个由专业人员构成的考察团队,带着团队一个一个厂地跑,深入车间一线,有时候在一个厂里一呆就是两三天,甚至一个星期。

    不干别的,就是找问题。

    正因为如此,今天他才能脱稿侃侃而谈,一点都不怯场。

    傅松和众人听得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刘宁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五十多岁的总经理确实该换了。

    说起来,沐汽集团成立时,总经理的人选可以说是最大的争议。

    沐汽集团是远景集团和沐城市政府合资成立的一家新企业,远景集团以全套生产技术、生产线以及两亿美元的现金,占股64%,沐城市政府则是将市里与汽车工业相关的企业统一打包,作价2.5亿美元,占股36%。

    前期无论是资产评估、还是企业职工的安置,双方谈判得很顺利,唯独总经理人选,双方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傅松的意思是从外面找职业经理人,市里坚持要从原班人马中遴选总经理,双方为此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傅松退了一步,勉强同意了由市里指定总经理,但也提出了他的要求,以两年时间为限,总经理干得好,两年后可以继续接着干,若是干得不好,就别怪他不讲人情了。

    市里自然没意见,不出意外地,将原沐城汽车制造厂厂长李寒松任命为沐城汽车集团的总经理。

    沐城汽车制造厂前身是莱阳拖拉机厂,主要是生产拖拉机和农用车的,却没有生产乘用车的历史。

    李寒松经验丰富,资格老,但他担任沐汽集团总经理后,依然还是在用做拖拉机、农用车的思维来做乘用车。

    虽然造拖拉机的不一定做不好轿车,比如兰博基尼、保时捷都是造拖拉机出身,还有号称“国民神车”的五菱,其前身柳州拖拉机厂曾是全国八大拖拉机厂之一。

    但这种鲤鱼跃龙门、转行成功的例子少之又少,没有普遍性,更不能拿来当榜样,反正傅松不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做人还是要实事求是,不要总是把自个儿当主角。

    沐城汽车集团可不是沐城汽车制造厂那种小企业,而是一个拥有上百家配套企业、职工总人数一万多人的大型集团公司。

    这些配套厂分布在沐城市各地,光是如何把这些分散在各地的工厂有效地组织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系统性工程,需要的是非常高超的管理能力和技巧,以及强大的产业链规划能力,绝非靠一个人、几个人拍脑袋就能做好的。

    事实证明,李寒松或许是一个好的拖拉机厂厂长,却无法胜任沐城汽车集团的总经理职位。

    倒不是说他这个总经理不努力,而是……,怎么说呢,人老了,知识结构还停留在过去,没有意识到,时代早已经变了!

    傅松已经给李寒松的职业生涯判了死刑,于是道:“刘总,陈部长,从今天开始,就开始给沐汽集团物色总经理,不要怕花钱,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有多少要多少。”

    刘宁道:“傅总,我这里有个人选。”

    “哦?”傅松笑了,“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是哪位高人入了你的法眼?”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会议室的人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刘宁嘿嘿笑道:“时间太紧,我只来得及把内地汽车行业的人才梳理了一遍,无意中发现有一个人跟傅总颇有渊源。”

    傅松好奇道:“到底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认识汽车行业的人?”

    刘宁道:“郭孔晖教授,现在是长春汽车研究所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国内汽车操纵稳定性、平顺性科技领域的主要开拓者和学术带头人……。”

    傅松越听越糊涂,不过还是耐心听完刘宁的介绍,这才问道:“这个郭孔晖教授听起来确实厉害,不过我真的不认识,而且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刘宁笑道:“傅总,郭孔晖是郭贺年老先生的侄子,亲的!”

    “什么?”傅松惊得合不拢嘴,不敢置信道:“刘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郭先生的侄子怎么可能在大陆当教授呢?”

    刘宁道:“郭孔晖,郭孔风,郭孔承,傅总,您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郭孔凤和郭孔承是郭孔晖的堂兄弟,他亲兄弟三人,还有个妹妹。

    49年,郭孔晖父亲和母亲带着他妹妹出国,把三个兄弟留在国内继续上学,接受中式教育。

    53年,郭孔晖考上清华航空专业,第二年该专业并入北航,大三时,因为他有海外关系,无奈之下转到了华中科技大学汽车拖拉机系……。”

    傅松越听越吃惊,特么的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郭贺年这老东西居然在内地还有这么个牛逼哄哄的亲侄子!

    老子要是有这么侄子,早特么的到处得瑟了!

    这样的人,在长春汽车研究所屈才了,那个烂地方有啥好呆的?

    必须得挖过来!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傅松就差拍胸脯了,“郭孔晖教授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他亲叔叔去说服教育他!”

    在傅松看来,以他跟郭贺年这些年结下的友谊,老郭肯定会卖自己这个面子,大不了让他在沐汽集团参上一股,不占他便宜!

    刘宁轻轻咳了咳道:“傅总,这个……,我听说郭孔晖教授很有可能出任吉大副校长。”

    傅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狠狠瞪了刘宁一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特么的不早说,老子牛逼都吹出去了,要是搞不定郭孔晖,岂不是很没面子?

    一边是吉大副校长,一边是一个成立还不到两年的沐城汽车集团总经理……,恐怕最多只能给他个沐汽集团的总工程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特么的,手快有,手慢无,还是下手晚了!

    要是去年沐汽集团刚成立的时候,就去挖郭孔晖,或许对方看在郭贺年的面子上会过来。

    现在嘛,好像有点高攀不起他了……

    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而且要快,要赶在郭孔晖出任吉大副校长之前搞定他,否则他即便愿意来沐汽集团,也走不开了。

    “还有别的人选吗?”

    “没了。”刘宁听出傅松语气不善,连忙眼观鼻,鼻观心。

    傅松对陈淑芬道:“陈部长,沐汽集团草创,到处缺年轻人才,希望你能尽快招聘一批大学生,补充新鲜血液。另外,最好能招募几个汽车领域的专家学者。

    嗯,千万别怕花钱,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我这里,都不是问题!”

    陈淑芬郑重道:“傅总,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傅松扭头看看罗燕,又看看吴刚平,道:“吴总,罗总,你们二位人脉广泛,也希望你们能多多为集团介绍英才!”

    罗燕和吴刚平都是喝过洋墨水的,自然明白傅松是想让他们从国外找相关人才,这对他们而言,确实不算难事。

    最后只剩下梁梦松还没汇报了。

    他也准备了汇报稿,刚要照着念,却被傅松抬手打断。

    “梁总,今天时间紧迫,你就不用汇报了,过两天我去你那看看,到时候咱们俩再好好聊聊。”

    梁梦松愣了一下,连忙道:“好,我随时恭候您去视察!”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傅松道:“明天上午决策委员会开个碰头会,大家有时间吧?”

    “有!”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决策委员会成员,老板要开会,没时间也得有时间。

    “那今天就到这,大家辛苦了,散会!”

    因为集团总部来了新人,傅松作为老板不能没有表示,晚上就在对面的文华东方酒店,给新来的四个人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欢迎晚宴。

    集团总部高管,包括行政部门的主管,只要在沐城的,全体都出席,三十多个人,包了一个小型自助式宴会厅。

    傅松讲了段开场白,宣布欢迎晚宴开始。

    他先是陪着新来的四个人喝了一杯,聊了几句,然后带着他们转了一圈。

    虽然吴刚平他们来集团差不多有半年了,总部这边该认识的人都认识过了,但由傅松这个老板亲自介绍认识,意义却大不相同。

    “你们现在住哪?”下午开会的时候聊的都是工作,傅松突然想起来还没关心他们的生活。

    太不应该了,最近有些飘了,要反思!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们三个都在这家酒店住。”吴刚平指了指罗燕和梁梦松。

    陈淑芬道:“我住不惯酒店,就自个儿出去租了套两室一厅。”

    远景集团给没有房子的员工和高管每月都会发住房补贴,像罗燕他们这个级别的,一个月差不多能有四五千块钱。

    远景集团虽然和联合酒店集团旗下的所有酒店品牌之间有合作协议,能拿到最低价格,差不多是前台价格的五成左右。

    但即便是打五折,在远景文华东方酒店住一晚上也要三五百块钱,长包会再打个折,不过一个月也得八九千块钱。

    那点住房补贴肯定不够,不过他们仨都是不差钱的,自己一个月贴个三四千块钱,却能享受北方地区最好的客房服务。

    傅松开玩笑道:“陈部长不会享受啊,出去租房子还要自己打扫,哪有住酒店省心省事。”

    陈淑芬大大方方道:“出去住省钱啊,我租的这套房子一个月才三百块钱,相当于一年白赚五万块钱的住房补贴。”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逗乐了。

    罗燕笑道:“当年我刚到香江的时候,也这么干过,后来工作实在太忙了,干脆就搬回酒店住。”

    傅松道:“大家不要着急,公司去年在沐城中心城区买了几块地建职工小区,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能交房入住了。

    各种房型都有,别墅、花园洋房、中式叠院,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对了,还有大平层公寓,不过大平层是改善型住宅,需要你们自掏腰包。”

    91年下半年,沐城启动旧城区改造项目,92年上半年完成项目规划,下半年正式开工。

    为此,沐城市政府跟远洋地产合资成立一家开发公司,作为旧城改造的实施主体。

    远景集团为沐城市政府提供了4000万人民币的融资借款,商定这笔借款将用旧城改造过程中腾退的土地使用权冲抵。

    于是,去年下半年,远景集团在旧城区一口气拿了三块地,委托远洋地产和联合地产共同开发。

    最大的一块200亩,建造六层带电梯花园洋房,一半的房子是租赁房,剩下的一半是免费分配的人才房。

    一块120亩的土地,用于建别墅和中式叠院,主要是给高管们和特殊人才准备的,当然,集团内部其他人如果想要自己掏钱买,也是可以的。

    还有一块不到50亩的土地,用于建造三幢30-40层高的大平层公寓和一幢高级会所。

    这块地面积虽小,但地段最好,位于沐城火车站南边,距海岸不到300多米,因此这个项目的宣传口号是“海上大平层”。

    不过就是有点小贵,楼面地价不到1000元每平米,但建筑成本却高达5000多元每平米。

    出售的话,至少得在成本价上翻一倍才行,还不带还价的。

    最小的户型400多平米,最大的户型1200平米,最便宜的也得四五百万,最贵的要一千多万。

    现在舍得掏几百万买一套房子的人不多,不过傅松也没指望全部卖出去,卖不出去正好,可以交给他旗下的物业公司运营。

    “傅总,我可是一直惦记着海上大平层。”罗燕在波士顿咨询工作了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咬咬牙花几百万人民币买一套大平层,还是能办到的。

    傅松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罗总,有眼光!到时候咱们说不定还是邻居呢。”

    “那可太好了!”罗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能跟傅总做邻居,那是我的荣幸!”

    又跟他们四个聊了一会儿,傅松便让他们自由活动。

    扫了一圈,看到何佳正和冯烨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于是招手喊来服务员,换了一杯矿泉水走了过去。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冯烨抬头一看是傅松,笑嘻嘻道:“傅总,你不去陪总裁们,怎么跑到我们这里躲清闲了?”

    傅松不着痕迹地瞄了何佳一眼,笑呵呵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是,你们不去喝喝酒吃点东西,怎么躲在这了?”

    冯烨叹了口气道:“都是些大佬,我隔着老远都瑟瑟发抖。”

    傅松好笑道:“真是稀奇啊,还有你冯烨害怕的时候?”

    冯烨笑了笑,端起酒杯道:“傅总,我敬你。”

    她虽然脸上含笑,但其实心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和王永宏、何佳、吴溪都是89年大学毕业加入远景集团的,因此他们四个的关系走得很近。

    四个人中,她和吴溪是最早升职的,去年年中,吴溪去了远景研究中心当办公室主任,她则是内部提拔成为公关部代部长,今年6月份正式转正。

    王永宏比她们俩慢了半年,今年年初才升任信息部代部长,而何佳也趁机接了王永宏的班,成了傅松的贴身秘书。

    不过她却知道,自己虽然升职最快,但真比不上王永宏他们三个秘书。

    比如,今天这个欢迎晚宴,她和王永宏作为总部高管中资历最浅的两个人,王永宏就能跟所有的总裁说上话,她就不行,只能躲在这跟何佳八卦。

    说不羡慕何佳他们这些当秘书的,那肯定是假的。

    而且,何佳这趟出国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谈吐还是见识,都让她感到有点自卑。

    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其实心里很清楚,别看何佳现在还是傅松的秘书,但一旦哪一天被傅松放出去,起点肯定比自己高多了。

    所以,她现在挺后悔的,当初傅松还特意问过自己,要不要给他秘书,结果被她傲娇地拒绝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傅松抿了一口矿泉水,看着她杯子里的白色液体,问道:“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椰子汁?”

    冯烨笑道:“豆浆啊!女士特供,不仅营养丰富,而且美容养颜。”

    傅松又扭头看着何佳的杯子,笑着问:“你这里面也是豆浆?”

    何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不敢看他的眼睛,语气不自然道:“是豆浆,比中午豆浆好喝多了!”

    傅松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片子胆子也太肥了吧,当着外人的面拐弯抹角骂老子。

    冯烨纳闷道:“你中午喝豆浆了?咱们公司食堂中午还供应豆浆?我怎么不知道?”

    何佳语气一滞,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抬眼对上傅松戏谑的目光,气得牙痒痒的,赌气道:“我在外面喝的,早知道那么难喝,我才不买呢!下次再去,我把他的摊子砸烂了!”

    傅松一听这话,情不自禁地加紧双腿,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

    跟她俩碰了碰杯子,皮笑肉不笑道:“你俩慢慢聊,慢慢聊!”

    望着傅松离去的背影,冯烨用胳膊肘捅捅何佳,疑惑道:“你不觉得老板今天有点反常?”

    何佳将杯里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豆浆汁,淡淡道:“他哪天正常过?”

    冯烨突然扭过头盯着何佳,挑挑眉道:“佳佳,你今天也有点不正常呦?”

    何佳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道:“我哪儿不正常了?”

    冯烨语气幽幽道:“刚才你还有说有笑的,傅总一来你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敢给老板使脸色,我说你胆儿挺肥的啊。嗯?你是不是被老板潜规则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咬着何佳的耳朵问的。

    何佳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她怎么知道的?

    不对,她是在诳我!

    想到这,她面色如常地翻了个白眼道:“我倒是想啊,可惜傅总对我弃之如敝履,一直把我当丫鬟使,从来不拿正眼看我,我也愁啊,要不你给我支个招?”

    冯烨连忙摆手:“这事儿我不在行,你呀,找错人了!”

    何佳轻笑一声,斜了她一眼,调侃道:“你别光说我,像傅总这样的男人,我不信你没什么想法。”

    冯烨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砸吧砸吧嘴道:“他要是没结婚嘛,我肯定要哭着喊着嫁给他,现在嘛,哎呀,我跟梁希太熟了,下不去手啊!”

    何佳扑哧笑起来,鄙夷道:“有贼心没贼胆儿!”

    冯烨突然苦着脸道:“我爸妈现在天天催着我相亲,我都快让他们逼疯了!对了,你和你男朋友啥时候结婚?”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财团

    “啊?”何佳被问得一愣,老娘都跟傅总那样了,还结个屁婚啊,犹豫了一下,道:“分了。”

    “啊!”冯烨瞪圆了眼睛,“分了?”

    在她眼里,何佳和她男朋友是一对模范情侣,有好几次何佳和她男朋友打电话时,她恰好就在何佳身边。

    看着何佳一脸幸福的模样,她这个从来没尝过恋爱滋味儿的老姑娘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所以,在听到何佳说分手后,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分了!”何佳这次回答得极为坚定,但实际上她还没来得及跟男朋友提分手,更确切地说,还没下定决心。

    毕竟从大学三年级一直谈到现在,两人在一起六七年时间,哪能说分手就分手的。

    “为什么?”冯烨眼神复杂地看着何佳,“好端端的怎么分了呢?他提的?”

    何佳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是我提的。”

    冯烨张了张嘴,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没再说什么。

    她多少能理解何佳的心理,一个是年收入近十万,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出入豪车五星级酒店的高级白领,一个是还在读书的穷逼研究生,这样的两种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她自己现在一年收入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个小十万,扪心自问,她虽然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但也不会找个比自己差太多的男人。

    所以,她虽然极为渴望恋爱和男人的滋味儿,但直到现在她还只能单着。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脸上都布满了愁云。

    何佳是在为怎么跟男朋友开口提分手而发愁,冯烨却是在为上哪找自己的白马王子而发愁。

    晚宴结束后,傅松叫住了郭凡声,“老郭,请你喝茶。”

    郭凡声指了指手表,无奈道:“这都几点了,再喝茶今晚就睡不着了。”

    傅松笑道:“不喝茶也行,一起去捏个脚,听说附近新开了家桑拿中心……。”

    “别!”郭凡声赶紧打断他,连连给他使眼色,“喝茶,喝茶!”

    傅松笑骂道:“谁不知道谁啊,跟我装个鸡儿!”

    他俩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每次聚会老郭的段子都是一套一套的,这会儿居然跟他装正经。

    呸!虚伪!

    不过,当他转过身才发现,原来何佳就站在身后,难怪老郭这老流氓装正经……。

    “何秘书,你怎么还没走?”当着老郭的面,傅松也不好表现得太亲近。

    何佳先是朝郭凡声点点头,这才道:“我还有点事儿要回公司加个班,傅总,您要是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傅松摆摆手道:“嗯,你去吧。”

    等何佳一走,傅松问郭凡声:“真不去捏脚?”

    郭凡声正义凛然道:“不去不去!”

    傅松嗤笑道:“行了,小何人都走了,你还特么的装!走了走了,今儿我请客!”

    “这……。”郭凡声假装犹豫不决,但马上就暴露了老司机的本色,“行吧,我就舍命陪君子吧,说好了,只来素的,不来荤的。”

    “想得美!”傅松觉得老郭绝对是想多了,他又不缺女人,想女人了哪用得着去那种地方,再说就算去那种地方,也不会带着个大灯泡。

    玩笑归玩笑,他俩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会组团出去打野食儿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被抓了现行,那乐子就大了,丢不起那个人!

    两人没有舍近求远,直接坐电梯来到了文华东方酒店的水疗中心。

    说起来挺可笑的,作为这家酒店的大股东,傅松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水疗中心消费,不来不知道,一来他就有些看不过来了。

    别的不说,水疗中心的女服务员们,哎呀妈呀,一个个肤白貌美大眼睛,脖子以下全是腿,俯身弯腰时,红色喜庆的工作服,根本遮掩不住她们那姣好的身材。

    一个小时后,傅松和郭凡声从桑拿室里出来,在两位女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贵宾套房里。

    蒸了半个小时的桑拿,傅松感觉有点累,躺下后打算歇一会儿,刚闭上眼睛便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先生,您喝点什么?”

    傅松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因为他是酒店的贵宾,所以水疗中心给他和郭凡声每人各安排了一个专属服务员。

    刚才从桑拿室出来的时候,或许是灯光的问题,也可能是傅松被桑拿蒸得头晕脑胀,反正没仔细看自己身旁的女服务员。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原来水疗中心还有这么正点的妞儿啊!

    眉如远黛,目似秋水,粉面含春,啧啧,光这张脸就能打八十分,如果再算上她的身材……,绝对有九十分!

    傅松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好不容易将“我要喝牛奶”五个字咽了回去,笑着问:“这里都有什么喝的?”

    一直等女服务员报完饮品名字,傅松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收回目光,道:“来杯柠檬水吧。”

    “好的,先生,您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替您安排。”

    一直目送着女服务员扭着胯妖娆地走出房间,闻着房间里淡淡的芳草香气,傅松居然有点飘飘然。

    郭凡声轻轻咳了咳,就打趣道:“老傅啊,我要是不在这,你是不是要把人家给生吞活剥啊?”

    “笑话!”傅松矢口否认道,“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这种胭脂俗粉岂能入我法眼?”

    哎呀妈呀,真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倒不是人长得有多漂亮,漂亮的女人他见多了,关键是这里的环境,像是一个分别多年的老朋友,好怀念上辈子跟傅扬结伴捏脚的时光……

    郭凡声懒得揭穿他,笑道:“不愧是超五星级酒店,服务员的质量比空姐都高,头一次见你下这么大血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我啥事儿?”

    傅松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恼火道:“老子好心好意请你来捏脚,你特娘的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特么冤枉我!”

    郭凡声威胁道:“你不说,我可走了哈。”

    “走,你现在就走!”傅松现在巴不得他这个大灯泡滚蛋呢,他在旁边,老子怎么跟女服员交……,交心呢?

    “想得美!”郭凡声哪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再说那么水灵的妹子,他才舍不得走呢,“到底啥事儿,痛快点!”

    傅松懒洋洋道:“不急不急,等放松完再说不迟。”

    郭凡声急道:“你现在不说,过会儿我可没心思捏脚了。”

    “得得。”傅松只好把他打算成立几支投资基金的想法跟郭凡声简单讲了一遍。

    郭凡声被傅松庞大的计划给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像是打量怪物一样打量着傅松:“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傅松对他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笑道:“老郭,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吹牛吧?”

    郭凡声摇摇头,苦笑道:“说心里话,我宁愿你是在吹牛,但我知道,你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有一定的把握。”

    傅松纳闷道:“那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郭凡声翻了翻眼皮,问道:“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了什么吗?”

    傅松好奇道:“想到什么?”

    “财阀!”

    郭凡声的声音不大,但这两个字却把傅松给整懵了。

    “财阀?”傅松喃喃地重复了两遍,自嘲地笑笑:“老郭,你可别污蔑我,我这人胆儿小,我就一个商人,最多就是贪财好色了点,但也没那么卑劣,我只想老老实实做生意,可不想当什么财阀!”

    郭凡声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没做亏心事儿,有什么好怕的?财阀又不是洪水猛兽,国外能有托斯拉、财阀、财团,我们国家为什么就不能有?”

    傅松再一次让郭凡声整懵逼了,像是看一个怪物看着他:“你逗我呢?就算我想,但咱们国家哪有财阀生存的土壤?

    一旦有这个苗头,那只无形的手就会轻轻地拨动天平的砝码,不管多么坚固的高楼大厦,也会在顷刻之间倒塌。”

    郭凡声见傅松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刚才那番话应该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让他无比诧异:“不是,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上面都还没定调子呢,你紧张什么?”

    “嗯?”傅松一愣,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郭凡声道:“我之前在体改研究所工作的时候,所里曾接到一个任务,研究日韩的那种垄断资本集团是否有可行性。”

    傅松猛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道:“不是吧?让你们研究这玩意儿?上面还真有这个想法啊,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郭凡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置可否道:“今天你听到这个课题都这种反应,更何况是五六年前,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人的思想观念……,我只能说,我们是硬着头皮做这个课题的。”

    傅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或许只有一个词最适合——脑洞大开!

    郭凡声继续道:“这个课题在我们内部争论很大,最后提交报告的时候,我们投机取巧了一把,只分析利弊,没有下结论。”

    傅松笑道:“换成我,我也不敢下结论。后来呢?”

    郭凡声摊摊手道:“报告交上去后就没了音信,所以,我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的,刚才听你一说,就觉得怎么这么眼熟?按你的搞法,再加上一家银行,妥妥就是财阀了。”

    傅松不乐意道:“谁说我没银行?”

    郭凡声白了他一眼:“联合银行是外资银行,不算数。”

    傅松突然想到刘家四兄弟,不知道他们在成立银行的时候,有没有抱着打造一个财团的想法。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这种意识,但傅松不相信在尝到了有一家可以自由支配银行的甜头后,他们会无动于衷。

    但事实证明,无论他们怎么折腾,永远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老郭,你觉得上面对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态度?”尽管知道上辈子这条路没人走通,但傅松还是忍不住幻想一下,反正又不是王祖贤,连想一下都犯罪。

    郭凡声道:“从我个人角度来说,上面应该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

    见傅松一副求知欲满满的模样,郭凡声笑了笑道:“其实在给我们下研究任务之前,已经搞了几个试点,不过都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最早的一个财团是86年8月份成立的西安西郊财团,组建模式有点生硬,以工行土门办事处为乙方,西安地区十个大中型工业企业为甲方,用合同的方式捏合在一起。

    总资产10个亿,年产值14个亿,有一个董事会,各单位均为董事,董事单位各出10万元作为财团的基金。

    除此之外,还有潭长财团、松江财团、哈多财团、锦江财团,每个财团的组建模式都不同,所以就用财团名字命名财团模式。”

    傅松听得一愣一愣的,要是换别人这么说,他肯定会把对方当成骗子,但郭凡声在体改委工作了三四年,傅松觉得他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郭凡声道:“其实这些所谓的财团,与其说是财团,不如说是“资金调控型”企业集团,是股份制的经济联合实体,形似远景集团这样的集团企业,但内部却缺乏远景集团的效率。

    不过,因为是试点嘛,存在问题是难免的,但上面也不会因噎废食,做的不好就改,但如果能为经济体制改革趟出一条路子来,那就值大发了。”

    傅松哑然失笑:“摸着石头过河?”

    郭凡声也笑了:“差不多这个意思。最开始的分田到户,接着是外资企业和个体户,然后是乡镇企业,再到最近几年的民营企业,哪个不是这么趟出来的?这是真正的政治智慧啊!”

    傅松摇头道:“我可不想当小白鼠。”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郭凡声摇摇头道,“就比如你刚才说的产业投资基金,这个在学术界有个概念叫‘生产、科技、资金一体化财团型集团’。

    很多学者和官员都认为,财团型的集团公司,是企业集团的高级形态,是企业集团发展的必然趋势,尤其要大力培植、发展生产、科技、资金一体化的财团。”

    傅松嗤笑道:“那说的是国企,远景集团是港资,连民营企业都不算。”

    “这有什么难的?产业投资基金单独运作,或者干脆把几个产业投资基金装入一家控股集团公司中,就像中策,这样和远景集团就没有任何关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台柱子

    傅松心里惊讶不已,老郭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对于这几支新的产业投资基金,他打算以一家控股公司的形式进行资本经营,而且这些基金只有他一个lp,没有lp的聒噪,也没有资本收益率的要求,也没有退出时间的限制。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投后管理。

    这相对远景集团这种需要亲历亲为、产供销一体的资产经营模式,显然更省心省力。

    郭凡声看了傅松一眼,又道:“我怎么感觉你对咱们国家有什么偏见,或者提防?”

    “嗯?”傅松怔住了,扪心自问,好像是有点,但他绝对不会承认,于是辩解道:“我没有任何偏见,也没有任何提防,我只是不相信某些人,嗯,一小撮人。”

    郭凡声道:“只要我们做的事情利国利民,只要我们的行为合法、合规、合理,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前一直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怎么轮到你身上了,你就把这句话给忘了?只要我们做得好,我们的功劳就绝对不会被埋没!”

    傅松早已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对郭凡声这种大义凛然的话,心里再也生不起一丝波澜,笑骂道:“你他娘的都开始给我上政治课了。”

    郭凡声掰着手指头道:“芯片半导体产业、生物医药产业、生态农业产业、新材料产业、新能源产业、汽车工业、高端智能装备产业、信息技术产业……。”

    数到这,他牙疼似的砸吧砸吧嘴:“老傅,我原本以为远景集团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可我真没想到你的心会这么大。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从产业链的角度进行投资布局,如果成功了,远景集团就不值一提了。

    你这几个产业投资基金,随便一个做成了,不,都不需要做成了,只要把路铺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国家就得给你颁发勋章!”

    傅松不以为然道:“你也太夸张了吧,我不否认我是想做一些对社会、对国家有意义的事情,但如果不赚钱的话,我也不会拿钱打水漂。”

    郭凡声笑道:“赚钱和为社会做贡献一点都不矛盾。尼罗河泛滥造成了严重的灾难和尼罗河泛滥带来了大量肥沃的土地,这是事物的两面性。

    办企业第一目标当然是要追求利润,这无可厚非,但像你这样舍得砸钱搞科研和研发的资本家,在国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就凭这一点,你就比别人强。”

    “打住打住!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傅松今天才发现,原来老郭拍起马屁来,不比自己的水平差。

    能在体制内混出头的,就算拍马屁,也是站位高,格局大,不服都不行。

    “言归正传,成立产业投资基金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具体该怎么弄我还一头雾水。怎么样老郭,你有没有兴趣帮我研究一下?”

    “我?”郭凡声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鼻子,下意识地摇头:“我不行,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再说我拿的是远景集团的工资,可不能给你干私活!”

    傅松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肯定动心了,只不过碍于知识分子的面子,在跟自己假谦虚,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替他着想的表情,道:“是啊,你平时这么忙,我就不麻烦你了。正好远致咨询现在也没什么大项目,黄志刚一直跟我抱怨闲的蛋疼,我看还是给他吧……。”

    “别呀!”郭凡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这事儿我熟啊,俗话说的好,做熟不做生,你交给我,保准没错!”

    傅松瞥了他一眼,讥诮道:“你以为你是鸭儿啊,还做熟不做生,我都不敢跨这个海口,谁给你的自信?”

    “咳咳咳!”郭凡声猛地咳嗽起来,不停给他使眼色。

    傅松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两名女服务员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另外两个年轻女技师,模样虽然跟两个女服务员相比略显不足,但放到外面去绝对能当头牌。

    不错,一看就是正规服务场所,敢不靠美色吸引客人,必然是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

    好多年没捏脚了,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女技师感觉到了傅松的不适,立刻放松了力道。

    很快,傅松就舒服得哼哼起来。

    而那两名女服务员也没就此离开,主动用柔软的小手给各自的客人按摩头部。

    斜眼看了看老郭,这家伙比自己还会享受呢,一边仰着脖子跟身后给他按摩的姑娘聊天,一边不时地指挥女技师用点力。

    老郭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纪,再加上他本身长得也不赖,搞学术出身,谈吐不俗,又不失风趣,没一会儿就把了两个漂亮姑娘逗得咯咯笑。

    特么的,这家伙绝对是洗脚城、桑拿中心的常客,这个lsp!

    傅松腹诽了一会儿,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道是能读懂傅松心里所想,还是出于职业的本能,身后的女服员突然问道:“先生,这个力度可以吗?”

    “可以。”傅松眯着眼睛看着她,“你们这服务不错嘛。”

    姑娘抿嘴一笑:“先生,您是贵宾。”

    傅松笑着道:“我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懂,我该怎么称呼你?”

    郭凡声本来跟两个姑娘打得火热,突然听到傅松大言不惭说第一次来,而且什么都不懂,直接给气笑了。

    老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刚才在宴会厅门口,他邀请自己去捏脚时候的轻佻的语气和男人都懂的眼神,一看就是个久经炮火连天战场洗礼的lsp。

    现在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居然开始装老实人,呸,臭不要脸!

    身后的姑娘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道:“我姓王,您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anne。”

    这下轮到傅松愣住了,好笑道:“安妮?你们这很赶时髦啊。”

    安妮轻笑道:“客人有不少是外国人,我觉得有个英文名字更方便一些。”

    “哦?”傅松有些诧异,“这么说是你自个儿起的?”

    安妮道:“瞎闹着玩呗。”

    傅松见她不愿深说,便又没话找话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水疗中心的头……,公……。”

    他本来想说“头牌”“公主”,但都觉得不合适,怕对方误会,最后灵机一动终于想出一个词,连忙道:“你是这里的台柱子吧?”

    安妮抿嘴一笑,谦虚道:“哪有,比我漂亮的人有的是,我算什么。”

    傅松笑呵呵道:“能在贵宾套房里工作的人可是凤毛麟角啊,对了,我这一套下来多少钱?”

    “您不知道?”安妮头一次见到傅松这种客人,见他表情不似作伪,连忙道:“八百八十八。”

    “888?”傅松只觉得一股莫名的亲切感铺面而来,砸吧砸吧嘴道:“这么贵啊!不过能体验到这么好的服务,值了。”

    安妮笑道:“先生,您的认可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肯定,谢谢!”

    郭凡声突然问道:“姑娘,听你口音是京城人吧?”

    “先生,您真厉害!”安妮抬头朝郭凡声笑了笑,“我从小在京城长大,一直上完大学,去年才到了沐城。”

    傅松和郭凡声对视一眼,两人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讶,异口同声问道:“你是大学生?”

    不怪他俩会这么问,这年头大学生本就是稀有物种,一个女大学生在水疗中心工作,即便是五星级酒店的水疗中心,那也是一种惊天骇俗的存在。

    水疗中心是啥地方?说白了跟外面的桑拿中心、洗浴会所、洗脚城、洗头房一个性质,说好听点叫“轻资产”型服务业,说难听点,就是伺候男人的,更有甚者,直接说是卖肉的。

    安妮轻轻点点头道:“京城联合大学酒店管理专业的。”

    郭凡声诧异道:“那你怎么来这里上班?”

    问完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杀伤范围太大,连剩下的三个姑娘也给拐带上了,于是连忙补救道:“我不是说在这里工作不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服务业同样能为社会创造价值和财富。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去别的平台试一试,以你的学历,就算去大公司里当一名前台或者文员都绰绰有余。”

    安妮依旧面带微笑:“先生,我觉得在这里工作挺好的呀,同事们们都很热心,同事之间关系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领导也很关照我,工作环境非常舒适,客人们也都很有礼貌,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见郭凡声还要说话,傅松连忙插话道:“我有个学生跟你一样,大学毕业后去了深镇,在一家四星级酒店里工作。

    她大学里学的是地理,刚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从酒店前台做起,然后是客房服务,我前年见到她时,已经做到了酒店西餐厅的主管。

    她在学校里是班长,又是我的课代表,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毕业后放弃了留校当老师的机会,所以当我得知她在酒店里工作时,第一反应也是非常不理解,甚至有些恼火和失望。

    不过,她跟我说,她喜欢这份工作,当时她的表情跟你刚才很像,我能看得出你们都是打心底里热爱这份工作。

    小姑娘,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份工作,那就好好干,不用在乎别人说什么!”

    哎呀妈呀,有点太煽情,老子差点都信了!

    但效果不错,身后的安妮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对不起,先生,我……。”

    “是不是很感动?”傅松坏笑道,“但我要是说,刚才这些话都是骗人的,你会不会想掐死我?”

    “啊?”小姑娘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甚至其他三个姑娘也都向看向傅松。

    傅松感觉又回到了讲台上,很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语重心长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劝,下次来了还找你。

    我这人啥都好,就是一看到美女就挪不开眼,迈不开腿。可你还年轻,去年刚毕业,今年才二十二三岁,人生路还长着呢,虽说生活不易,各有各的难处,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我还是要说,小姑娘,有机会换个工作吧,刚才郭老板的建议就不错,难道你连前台或者文员都做不了?”

    安妮沉默了几秒钟,道:“先生,您的这个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傅松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要是她不听,他也没办法,正好下次来还找她。

    见她情绪不怎么高,眉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愁容,傅松便道:“哥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姑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啊。”

    郭凡声咳了咳,拐弯抹角地提醒道:“你悠着点,别什么笑话都讲。”

    傅松白了他一眼,道:“前两天我媳妇儿问我,100块钱能换两张50的是吧?我说你个傻逼娘们儿,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了?

    我媳妇儿又问,那明年你三十四岁了,我能不能把你换成两个17岁的小伙子?”

    “咯咯咯……。”贵宾室里顿时响起姑娘们的笑声。

    郭凡声乐不可支道:“你媳妇儿真这说的?”

    傅松淡淡道:“我跟我媳妇儿说,你今年36了,那我是不是现在也把你换成两个18岁的小姑娘?”

    话音刚落,姑娘们又是大笑。

    郭凡声道:“假的!”

    他身后的姑娘笑着问:“先生,您怎么知道是假的?”

    郭凡声笑呵呵道:“前面那句话或许是真的,但后面那句话……,呵呵,他就是个妻管严,在他媳妇儿面前老实地跟个鹌鹑似的,怎么敢这么放肆?”

    傅松:“……。”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于是,他又道:“再讲个跟钱有关的笑话,这次笑话的主人公是这位郭老板。话说,郭老板晚上和她媳妇儿躺在床上,她媳妇儿想亲热,结果郭老板立马甩出两张百元大钞。

    他媳妇儿问,老郭,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老板说,这是我交的保护费。

    他媳妇儿纳闷,保护什么?

    郭老板说,肾!”

    四个姑娘见郭凡声脸都绿了,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傅松笑呵呵道:“我还没讲完呢。郭老板媳妇儿爽快地收下两百块钱,说明儿我去给你买点保护用品。

    郭老板问,家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他媳妇儿翻了个白眼,那些东西一年都用不上几次,老娘明儿去同仁堂给你买三鞭酒!”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电话

    郭凡声这下也绷不住了,一边笑一边骂道:“你个狗娘养的,说的是你跟你媳妇儿吧!你们几个想笑就笑吧,这家伙在说他自个儿呢!”

    姑娘们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把傅松和郭凡声两个老男人看直了眼。

    给傅松捏脚的姑娘壮着胆子问道:“先生,您是大学老师啊?”

    傅松摆摆手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早就下海了。”

    安妮笑道:“刚才见您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感觉您气质不凡,没想到您还是大学老师。”

    傅松笑呵呵道:“我现在哪还有什么气质可言,一身铜臭味儿,不信你闻闻。”

    小姑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傅松见状哈哈一笑:“逗你玩呢。”

    安妮嘟嘟嘴,显出跟她妆容不相符的娇憨,双手稍微用上了力气,用以表达她对傅松的不满。

    不过她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傅松舒服得差点叫出声来,连忙道:“我这个大学老师是个水货,连个副教授都没评上。

    囔,旁边这位戴眼镜的郭老板,下海前正八经的副研究员,副教授级别,下海前在北大、人大、南开带培研究生呢,水平比我高多了。”

    郭凡声老脸一红,在这种场合下被傅松揭了老底,感觉浑身不自在,连忙打断他道:“刚才那事儿就说定了。”

    傅松想了想道:“要不你和黄志刚一起吧,投资基金成立后,我打算让黄志刚也参与进来。”

    郭凡声笑着问:“你是想把基金公司交给黄志刚打理?”

    傅松点点头道:“我左思右想,他是最合适的一个人。这两年浦东投资基金在他管理下运作的不错,虽然还未见效益,不过lp们都对这个基金的前景很有信心。”

    郭凡声道:“黄志刚走了,那咨询公司怎么办?”

    傅松问道:“并入基金公司怎么样?”

    郭凡声道:“这能行吗?投资和咨询分属不同行业,怎么合并?”

    傅松道:“做产业投资,最重要的前台管理的和投后管理,所以国外很多pe、vc都喜欢招咨询顾问来做投后管理。

    反正投资基金公司现在什么都没有,干脆就把远致咨询的人给填进去,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

    郭凡声问道:“那前台管理呢?我虽然没做过投资,但也知道这是个混圈子的活儿。一般人找不到好资源,就算找到了好资源,如果没有点关系,人家压根就不搭理你。”

    傅松心里一动,笑得跟狐狸似的:“所以还需要你们这些二代们多帮帮忙,介绍一些人过来。”

    郭凡声翻了翻眼皮道:“别瞎说!我特么的算哪门子二代?”

    傅松道:“你们老郭家人丁兴旺,随便拉几个过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怎么样,老郭,帮帮忙呗?”

    老郭刚才的话确实提醒了他,做投资,尤其是做pe、vc,光有钱是不行的。

    投资圈子混的是你能找到多少项目资源,比如认识哪些老板、家族、地方金融办、银行、券商等等。

    认识多少同行,互相共同投资、推荐项目、资金支持。

    能找到多少资金,有多少客(土)户(豪)资源,认识多少四大行国开行保险公司。

    当然,现在内地投资还没形成投资圈,没有几个同行,也没有多少资金,所以三者去其二,就看怎么找资源也就是标的了。

    找资源谁最拿手?

    呵呵,这还用问吗?

    有门路拿到条子的人,自然也能找到好资源!

    郭凡声着实动心了。

    他父亲兄弟几十个,他这一辈堂兄弟也有百多个,还不算姑娘们,而他亲兄弟姐妹五个,上面有大哥和三个姐姐,他是老幺。

    他闺女今年还在上小学,可以不做考虑,三个姐姐家的孩子也都没成年,但他大哥家的两个儿子,老大今年刚大学毕业,老二明年大学毕业。

    两个侄子大学读的都是经济管理类的专业,简直就是给投资基金公司量身定做的。

    故作犹豫了一会儿,郭凡声笑道:“那我可当真了,我大侄子今年刚从津门商学院毕业,读的是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分配去了京城粮食局,你要是不嫌弃,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好啊!”傅松一拍大腿,高兴道:“粮食局那种破单位有什么好呆的,在那里纯粹浪费生命!我最近正好都在沐城,让他尽快过来,坐飞机,我给他报销机票。”

    郭凡声没好气道:“去你的,我还差这点钱?”

    他本来还想把他大哥家的小儿子也推荐给傅松,但转念一想,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贪心。

    至于小侄子明年毕业后怎么安排,这个到时候再说。

    了却一桩心事,郭凡声心情相当不错,不甘人后,也讲了个段子。

    “情侣俩去吃饭,女的点了一盘小螺丝,然后推到男的面前。

    男的问,怎么没有牙签?你让我怎么吃?

    女的冷笑一声,自己想办法!”

    这个笑话实在有点冷,主要是太隐晦了,除了傅松这个老司机秒懂外,两个女技师和安妮先后红了脸,只有郭凡声身后的姑娘不停催问老郭,这个笑话到底什么意思。

    哎呦,万万没想到,这妞儿还是个雏啊。

    郭凡声故意推辞了一会儿,这才绘声绘色地解释起来。

    “郭老板,你再这样,人家不理你了!”姑娘满脸羞红地啐了一口,轻轻弹了郭凡声一个铙钹。

    郭凡声听身后的姑娘不叫自己先生,而改叫“郭老板”,顿时感觉骨头都轻了二两。

    对,就是这个味儿!

    “要说坏,傅老板可比我坏多了。”郭凡声笑呵呵道,“有一次吃饭喝酒,傅老板给我们讲了一个段子,说一对中医学院的博士生准备结婚,男的姓龙,女的姓陈。

    两位新人请求导师为他们撰写一副对联,导师爽快地应下来。

    上联是:龙骨一根……

    下联是:陈皮两片……

    哈哈,笑死我了!哎,你们怎么不笑?多好笑啊!”

    这次四个姑娘虽然都听懂了,但这个笑话着实露骨,女人应有的矜持让她们只能用四双大白眼珠子来回敬郭凡声。

    她们在水疗中心工作这么久,基本上没人对她们动手动脚,倒不是因为能来这里消费的客人素质有多高,而是没人敢。

    去年就有个人不信邪,按摩的时候摸人家女服务员的大腿,被拒绝后恼羞成怒,不仅把女服员打了,还砸了水疗中心的设施。

    然后就进了派出所,赔钱道歉还不算完,又被关了半个月。

    当然,偶尔被客人占点的小便宜,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自我安慰就当是被狗舔了。

    见过的男人多了,男人什么德性她们一清二楚。

    一个人的素质高低跟是不是有钱没有一毛钱关系,就比如眼前这两个客人,还是大学老师和研究员呢,讲起段子来,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不过,她们反倒最喜欢这种客人了,嘴上口花花,手脚却老实干净,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没让他们干的,就坚决不干,从来不越线。

    而不像有的客人表面上一本正经,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一双贼眼恨不得把她们的衣服扒光。

    更有甚者,过完嘴瘾还不满足,手脚也不干净,她们最讨厌这种客人。

    如果她们自己有选择客人的权利,那么她们更愿意接待傅松这种客人,调戏两句又不会少块肉,还不会觉得无趣。

    郭凡声身后的姑娘一边咯咯笑,一边问道:“郭老板,这么有文化的段子您是怎么想出来的,也太有才了吧!”

    郭凡声矢口否认道:“我都跟你说了,这是旁边这位傅老板讲的,我只负责转述。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哈,傅老板在我们圈子里有个绰号,叫黄……,呃,叫段子王,各种段子张口就来,不信你过去求他讲两个。”

    “才不要呢!”姑娘在郭凡声额头上轻拍了一下,“您这是嫌弃我手艺不好呢?”

    “怎么会!”郭凡声叫屈道,“我这个郭老板是假老板,傅老板才是真正的大老板,他一向出手大方,过会儿让他给你包个大红包!”

    “老郭你不厚道啊!”傅松哪里不知道老郭打什么主意,笑骂了一句,然后对身后的安妮道:“要不跟你同事换一下?”

    姑娘抿嘴一笑:“您是客人,当然听您的了。”

    于是两个服务员换了位置,新来的这个姑娘明显比安妮健谈,虽然一直没话找话,但说话却很守规矩,让人如沐春风,像极了邻家小妹,一点都不惹人烦。

    聊着聊着,不知道就怎么聊到个人问题上。

    得知身后这个姑娘还没男朋友,傅松笑着问:“像你这种条件的,想找男朋友那还不手拿把攥的,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哪有!”姑娘叹了口气,“我要求一点都不高,不抽烟,不喝酒,对我好就行了。”

    傅松一副我懂的表情:“老实人!”

    “对对对!”姑娘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有安全感的男人才踏实,当然了,最好长得帅一点,嗯,还能赚钱。”

    傅松笑呵呵道:“你们女人对我们男人的要求也太多了。”

    姑娘撅撅嘴道:“你们男人对我们女人的要求少吗?”

    傅松眨眨眼道:“我对女人的要求就很少。”

    “我不信,像您这样的大老板,肯定对女人非常挑剔。”

    “我对女人只有一个要求,能让我不寒而栗。”

    姑娘一脑门问号:“不寒而栗?这是什么要求?”

    傅松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姑娘突然娇嗔道:“哎呀,老板你也太……,呸!”

    “哈哈!”傅松大笑,这么内涵的段子,她居然能懂,悟性很高啊,有前途!

    ……

    从水疗中心出来,傅松和郭凡声约好明天下午叫上黄志刚,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进了电梯,两个lsp顿时原形毕露,口无遮拦地对刚才的四个姑娘评头论足起来。

    “要我说,还是联合大学那个女大学生最够味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啧啧!”郭凡声羡慕地砸吧着嘴道。

    “有个屁用!”傅松没好气道,“只能看,不能吃,把老子难受坏了!”

    郭凡声幸灾乐祸地笑道:“那下次这种好事你都让给我好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滚蛋!”傅松斜了他一眼,“你还想有下次?”

    郭凡声拍着胸脯道:“下次我请客!那个妞儿谁也别跟我抢!”

    “拉倒吧,就你那点私房钱够干什么的?”傅松嘲讽了两句,看到电梯快到了,“我回趟办公室。”

    郭凡声惊讶道:“这么晚了还加班,你也太拼了吧?”

    傅松随口应付道:“回去拿点东西。”

    郭凡声突然想起晚宴结束后何佳的话,不由得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你悠着点,别操劳过度了!”

    傅松装作没听懂,电梯停下后就赶紧逃之夭夭。

    来到对面的总部大楼,一路上没碰到几个人,乘坐专用电梯到了顶楼。

    路过秘书处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听声音好像是何佳,这么晚了她这是在跟谁打电话?

    傅松本来没想探寻她的隐私,打算回办公室里等她,但接下来何佳的一句话,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距离太远,我没有安全感,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你满意了吧!”

    她在跟她男朋友打电话!

    傅松顿时来了兴趣,转身走到秘书处门口。

    门虚掩着,从门缝里看到何佳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打电话。

    他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然后缓缓地俯下身子,把脑袋凑到电话听筒旁。

    “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之间已经……。”

    说到这,何佳突然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脖颈上,扭头一看,顿时吓得发出一声惊叫,人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傅松连忙捂住她的嘴,竖起右手食指嘘了一声,把耳朵重新贴到话筒上。

    离得近了,他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有个男人的声音,不停地在问:“佳佳,佳佳,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说话啊!”

    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以及深深的关切。

    何佳惊魂未定,此时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更加慌乱了,忙不迭要扣下话筒。

    傅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笑眯眯地指了指话筒,示意她继续。

    何佳一看他的表情,哪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一双杏眼中写满了哀求,不断地摇着头。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认命

    傅松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何佳一对上他的目光,便再也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鬼使神差地将话筒放到耳边,用颤抖的声音道:“没……,没怎么……。”

    她突然看到傅松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顿时心领神会道:“刚才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水洒了一桌子……。”

    “啊?没烫着你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有,水凉了。”

    “现在秋天了,天气凉了,你要喝热水……。”

    “我……,你怎么这么啰嗦!”

    傅松鸠占鹊巢,坐在何佳的椅子上,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在今天之前,他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表情会如此丰富,慌乱、难为情、羞愧、内疚,甚至还能看出一丝不落忍。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听到电话那头何佳的男朋友还在喋喋不休,傅松只觉得好笑,这绝对是个直男癌,一点都不懂女人的心思。

    都这时候了,女人会在乎你说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沉浸在自我编织的虚幻梦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自己对女人好,只要自己对女人掏心掏肺,女人就一定会被感动得涕泪交流。

    然而,他们根本不懂女人想要什么。

    感动对于女人而言,并非生活必需品,至多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归根结底,只有三个字:安全感。

    或许每一个女人对安全感的定义有所差异,但万变不离字宗,最后都会指向一样东西:钱。

    生存保障是刻在女人基因里的天性,从某种意义上讲,金钱是一个人获得独立和安全感的前提。

    水疗中心的姑娘们都懂这个道理,何佳又怎么会不懂呢?

    傅松突然发现何佳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喜。

    道心不坚啊,看来自己还是太心软了,熬鹰怎么能心软呢?

    想到这,他伸手将何佳拉到身旁,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何佳犹豫了几秒钟,但最后还是乖乖地侧坐在他大腿上。

    她的脑子很乱,如同一团浆糊,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边跟男朋友……,不,现在应该叫前男友了。

    一边跟前男友通着电话,一边在办公室里和老板亲热,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

    但不知怎么回事,紧张之余,她居然感觉到莫名的刺激。

    “佳佳,你怎么了?”

    “我……,我没……,我能怎么了?”

    “你怎么呼吸那么重,鼻子还囔囔的,是不是感冒了?你是不是没穿外套?早晚温差大,你记得加件衣服……。”

    傅松一边亲吻着何佳,一边暗笑不已。

    呵呵,加衣服?

    事实证明,加衣服哪有脱衣服来的好使?

    “我……,嗯,是有点鼻塞,咳咳。”何佳故意抽了抽鼻子,又咳嗽了两声。

    如果不去看她娇艳无比的脸颊,还以为她真的是着凉了呢。

    真是一头会骗人的小狐狸!

    何佳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傅松戏谑的表情,想要推开他,但偿试了好几次,却都以失败而告终。

    最后,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如同一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奢望用这种方式,来保住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最后的一点尊严。

    但就连这个小小的奢望,都被傅松接下来的动作给砸得粉碎。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强按头喝水的老黄牛,又像是一只被呼来喝去的狗,委屈得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也就罢了,傅松还不准她挂电话,她一边要讨好他,一边还要分心应付着电话那头的前男友。

    “佳佳,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明天就买票去看你,你等我!”

    前男友的这句话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起她和男朋友在学校里的一幕幕,那时候虽然贫穷,但却是温馨和快乐的。

    即便穿着地摊货,喝着凉白开,她依旧无比乐观,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可自从她毕业参加工作后,一切都变了。

    刚开始,她以为自己能守住本心,但渐渐地,她却发现,在诱惑面前,自己的那点毅力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也挣扎过,彷徨过,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她就像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落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被吸入了黝黑深邃的漩涡。

    而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又将她仅存的一点尊严和骄傲碾成齑粉。

    可不知为何,她已经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相反,她似乎隐隐有些享受这一切。

    她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傅松眯着眼睛俯视着何佳,对她今晚的表现相当满意,至少比中午在利致房间里的时候好得多。

    “佳佳,你那边什么声音?”

    何佳一边流着泪,一边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我喝……,喝水呢。”

    “你怎么了?你哭了?别哭别哭,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哭啊……。”

    何佳继续吞吞吐吐道:“我……,我没哭,我有什么好哭的。你不要……,嗯,不要再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

    “为什么!为什么!佳佳,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何佳用力地闭上眼睛道:“距离太远了,心累了,不爱了,寂寞了,有喜欢的人了,总之,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不说了,挂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爬起来扑到桌上,把话筒重重地扣上,然后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软绵绵地趴在了桌子上。

    傅松看着她不时抖动的肩膀,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邪恶了。

    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为了自己那点不可言说的龌龊心思,自己居然用这种无耻的方式,将一个女人心中最美好的一点念想给毁灭殆尽。

    虽然看不到何佳的脸,但他知道,她此时肯定哭得身心欲绝。

    只是,一想到何佳刚才的顺从和讨好,他心里的那点罪恶感立马烟消云散了。

    他要给她最后一击,彻底敲断她的脊梁,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一只鹰。

    傅松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问道:“后悔了?”

    何佳连忙从桌子上爬起来,背对着他慌乱地擦着眼泪,闷声道:“没,我没有。”

    “那怎么还偷懒?”

    何佳转过身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说,我都这么伤心了,你居然还不放过我?

    她的眼睛哭得通红,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因为羞愤,她胸脯急促起伏着,像极了一只择人而噬的母狮子。

    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她越是如此,越是能激起傅松内心深处的征服欲。

    “你要是后悔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傅松说完后,便好整以暇地跟她对视着,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离开”两个字,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在何佳耳边炸开,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时至今日,自己一步步走到眼下这个境地,付出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怎么可能离开呢?

    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即便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或许是万丈深渊,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下去!

    想明白这一点,她缓缓地走到傅松面前,然后认命地闭上眼睛……

    夜已经很深了。

    傅松站在落地窗户前,俯视着沐城的夜色。

    今天晚上郭凡声的那番话,不停地在他脑海回荡着。

    建立一家横跨多个领域的庞大财团,这是任何一个资本家的终极梦想。

    这无关人性之贪婪,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财阀的资本家不是好资本家。

    对傅松而言,这是一种挑战和荣誉,但也只能在心底偷偷想想罢了。

    洗手间里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偶尔传来何佳的咳嗽和呕吐声。

    他嘴角不由得勾了勾,转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用关心的语气问道:“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何佳又用手接了一捧水漱了漱口,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儿,突然感觉这张脸好陌生。

    这还是我吗?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可为什么现在变得如此下贱,如此不要脸?

    或许我骨子里就是这种女人吧……

    尽管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每次在他的逼视下,她总是身不由己地顺从了他。

    她觉得自己傻得不可理喻,甚至有些走火入魔了,可她又不停地自我催眠,我喜欢他,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快十一点了,我送你回家。”

    听到傅松在外面催自己,何佳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这才回道:“马上好!”

    说完,拿起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前后左右端详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打开洗手间的门,朝傅松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傅总,我好了。”

    傅松上下打量着她,眯着眼睛道:“你这张小嘴儿越来越甜了。”

    何佳媚眼如丝地横了他一眼,腻声道:“那今晚你还回去吗?”

    傅松愣了一下,笑呵呵问道:“不回去干什么?”

    何佳微微侧头,躲开他戏谑的目光,轻哼一声:“你明知故问嘛!”

    傅松哈哈大笑:“今天就算了,有点累了,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何佳撅撅嘴,用幽怨的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又骗人!”

    傅松拍拍她红艳艳的脸蛋儿,笑道:“好饭不怕晚,好女不愁嫁,你这个小妖精急什么,还怕老子不吃你?

    乖,等忙完这阵子,老子腾出……,手来,再好好收拾你,听话!”

    何佳见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原地跺了跺脚,赶紧追了上去,并肩走了几步,她咬咬牙,壮着胆子抱住他的胳膊。

    傅松扭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何佳看他不反对这样,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进了傅松的专用电梯,何佳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晚是下手的最好机会,于是用力抱着他胳膊有一下没一下摇晃着,娇滴滴喊了声:“傅总……。”

    “老实点!”傅松嘴上这么说,胳膊肘却老实不客气地迎合着她的动作,“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何佳眼角抽搐了两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才好。

    你还不是随便的人?

    今天中午当着利致的面那么对自己,今天晚上趁着自己和前男友打电话欺负自己,简直花样百出,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倒是舒坦了,我这一天被你闹腾得像是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烦死了!

    傅松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柔声道:“总要找个良辰吉日不是?”

    何佳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温柔地跟自己说话,哪里抵抗得了,刚才那点怨气如冰雪遇到了沸水,瞬间烟消云散。

    他还是在乎我的,真好!

    她再次陷入了自我催眠中,看向傅松的目光里都是柔情蜜意,别说良辰吉日了,即便他现在在电梯里就……,她也是乐意的。

    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地走出电梯。

    喻刚已经把车停在电梯门口,见傅松来了,赶紧给他打开车门。

    等傅松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傅声远放学后就去了寅蕾那,他倒是不担心,但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也就罢了,连两条狗都不见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从了何佳呢……

    第二天上午的决策委员会上,傅松履行了年初的承诺,把决策委员会的主任职务卸下,由韩泽声接任。

    接下来的决策委员会的议题,就由韩泽声这个新鲜出炉的决策委员会主任主持。

    首先,是对罗燕四个人的正式任命进行表决,尽管只是走个过场,但却是程序正确的必要,同时也表明了远景集团的重视程度。

    然后,对今年上半年的一系列并购活动的财务状况进行审核。

    大家都在认真看手里的财务报告,而傅松则是一边看报告,一边哈欠连天,引得大家频频侧目。

    次数多了,傅松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笑:“昨晚睡迟了,睡迟了。”

    昨晚失眠了,凌晨两点多才睡,不到五点起来,又锻炼了将近两个小时,再加上昨天中午和晚上嗨皮翻了天,不困才怪呢。

    其他人没有多想,但郭凡声却心里暗笑不已,这家伙两个黑眼圈不要太明显,昨晚肯定被女秘书给掏空了。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何佳,见她面色红润,眼角含春,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呸,狗男女!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家底

    决策委员会会议开了整整一上午,结束后傅松连饭都顾不得吃了,直接去了他在文华东方酒店的总统套房,吩咐何佳两点十五之前叫醒自己,然后往床上一躺,便呼呼大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傅松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汪温热的泉水中。

    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的触觉,却不断提醒着他,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他舒服得舍不得睁开眼睛,但即便是做梦,也总有醒来的那一刻。

    “你这是在干什么?”傅松假惺惺地抱怨道,但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何佳笑靥如花道:“叫你起床啊。”

    傅松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嘴唇,“你这种叫法还挺特别的”

    何佳娇媚问道:“喜欢吗?”

    “你说呢?”傅松拨弄着她的嘴唇,这是她身上最性感的一个地方,让他百玩不厌,“跟谁学的?”

    “不告诉你!”何佳像只温顺的小猫,用脸轻轻地蹭着傅松的手背。

    傅松冷不丁问道:“你也这么叫你男朋友起床吗?”

    何佳脸上的笑容一僵,怔在当场,眼神慌乱道:“我……,我……。”

    傅松一看她反应,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他并不在意,哈哈一笑,起身跳下床。

    平时中午打个盹,一下午都有精神,更何况他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乎满血复活。

    看还有点时间,他赶紧去洗个澡。

    刚把淋浴喷头打开,何佳突然闯了进来,默默地走到傅松身旁,主动帮他搓洗起来。

    傅松见她脸上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故意装糊涂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傅总,我……。”何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又低下头。

    傅松挑起她的下巴,任由淋雨喷头的水洒在她的脸上,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以后你只能那么叫我起床,懂吗?”

    “懂!”何佳紧紧闭着眼睛,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是你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是你的,都是你一人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乖!”傅松满意地拍拍她脸蛋儿,笑骂道:“行了,别在这里跟老子装可怜,给老子笑一个!”

    何佳瘪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

    傅松关上淋浴水龙头,伸手将粘在何佳脸上的发丝拨开,“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没了头顶上恼人的水流,何佳终于能睁开眼睛,茫然地摇摇头。

    在她看来,老板之所以和自己这样,或许只是馋自己的身子,或许是出于某种变态的嗜好,反正她从来不敢奢望老板真正的喜欢自己。

    傅松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不是长得最漂亮的,但你笑起来比她们都甜。笑得甜的女人,她的运气都不会太坏。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愿意做一个好运气的女人呢?还是想做一个坏运气的女人?”

    何佳听懂了他的潜台词,顿时笑靥如花道:“我要做好运气的女人!”

    洗完澡出来后肚子突然饿得咕咕叫,傅松问道:“你中午吃了吗?”

    何佳白了他一眼:“你都没吃,我哪敢吃?”

    傅松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刚才都赏你了,你还没吃够?”

    何佳捂着屁股闪到一边,扭头往地上啐道:“呸呸呸,难吃死了!”

    傅松捏捏她脸蛋儿道:“那下次没了,老子请别人吃。”

    “不要!”何佳顿时急了,握着他的手,用力摁在自己身上,媚眼如丝道:“傅总,人家喜欢吃,以后我想天天吃,顿顿吃,好不好?求你了!”

    “哈哈!看你表现喽!”

    回到总部的办公室时,郭凡声和黄志刚已经在那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傅松脸不红心不跳道:“抱歉抱歉,睡过头了,睡过头了。坐!”

    黄志刚笑道:“我和郭总也刚到不久。”

    “日理万机,理解,理解!”郭凡声目光扫过何佳,发现她虽然面色如常,但头发却带着点潮气,哪里还不知道这对狗男女刚才干啥去了。

    傅松懒得搭理老郭,开门见山道:“老黄,老郭都跟你说了吧?”

    黄志刚点点头,正色道:“傅总,这个计划太庞大了,我能力有限,怕承担不了如此重任。”

    傅松笑了笑,接过何佳递来的茶杯,吹了吹茶叶道:“我记得当年讨论成立浦东投资基金的时候,你也这么跟我说过。事实证明,你这两年做的比我当初预料的都好。”

    黄志刚被他噎得够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傅松放下茶杯道:“既然能管理好浦东投资基金,那我也相信你有能力管理好那几支基金。”

    “黄总,请喝茶。”

    这时,何佳走过来给黄志刚换了一杯新茶,后者连忙虚扶了一下,朝她点头笑笑。

    何佳转身对傅松道:“傅总,那我去忙了?”

    傅松笑道:“你留下来听听也好。”

    “哦。”何佳一脸淡然,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儿,不过她很有分寸,不想给他留下恃宠而骄的印象,便道:“那你们聊着,我去那边看着水。”

    郭凡声道:“老黄,你把你的顾虑跟傅总说一下。”

    黄志刚道:“好吧,那我就说说我的疑虑。”

    傅松道:“你说。”

    黄志刚斟酌道:“首先是基金的资金来源。这几支基金投资的都是新领域,所需要的资金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

    傅松笑道:“你是担心我没那么多钱?”

    黄志刚苦笑道:“傅总,俗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一下子上马七八支基金……。”

    傅松抬手打断他道:“成立这几支基金只是我的初步想法,至于是不是一口气都成立,还是先成立几支,剩下的先把架子搭起来,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方式,这都还不确定。

    这是大方向,怎么实施,就需要你和老郭来研究了。再说资金问题,在我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所以资金问题反而是最简单的问题。”

    黄志刚和郭凡声对视一眼,委婉地提醒道:“傅总,我知道你不缺钱,如果福布斯来大陆的话,你肯定是当之无愧的首富……。”

    一听“首富”两个字,傅松心脏就直哆嗦,连忙道:“什么首富不首富的,这种不值钱的虚名谁爱要谁要去,反正我是不当的,这事儿以后别提了。”

    黄志刚和郭凡声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傅松顾虑什么,他俩齐声附和道:“对对对,要低调!”

    “老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傅松顿了顿,犹豫了几秒钟,决定还是适当向他俩展示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给他俩打打气。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道:“我在国内的资产不多,基本上集中在远景集团和远望科技两家公司。

    远景集团营收还行,盈利能力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起色。至于远望科技,未来几年依然是入不敷出。”

    黄志刚和郭凡声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傅松说的这些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对他俩而言并非秘密。

    “所以,这几支基金的资金来源,只能从我国外的资产中抽调。香江那边,远图投资现在控制了将近二十家上市公司,总市值1500多亿港币,但总资产超过了2000亿港币。”

    “多少?”郭凡声瞠目结舌道,“2000亿港币?250亿美元!”

    黄志刚多少了解一些远图投资的内幕,所以虽然对于远图投资的资产规模感到吃惊,但还算镇定,他缓缓道:“只多不少,远图投资控股的公司中,联合银行、联合地产、联合酒店是最大的三家。

    目前上市的只有联合地产和联合酒店,但仅仅联合地产一家公司的市值就高达800亿港币,而且一定程度上被低估了。

    联合酒店的市值将近300亿港币,光这两家上市公司总市值就超过了1000亿港币。如果联合银行今年ipo,起码得300亿港币的估值。

    还有剩下的十几家上市公司,足够撑起1500亿的市值。”

    郭凡声听得一愣一愣的,等黄志刚说完,他连忙看向傅松,见傅松点点头,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娘的,原来你这么有钱!你这身价别说国内了,就算放到华人圈子里,也能当得了首富!”

    傅松笑而不语,黄志刚方才的估算虽然不能算错,但他还是漏掉了一大块,那就是远图投资自身的资产。

    黄志刚提到的那十几家上市公司,仅仅是远图投资“控股”的,也就是持有的股权超过30%的。

    在香江股市上,因为单一股东持股超过35%就会强制触发要约收购,所以绝大部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持股比例都在30%左右。

    别小看这三分之一左右的股权,因为大股东通过一些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手段,仅用这点股分就能实现对上市公司的控制。

    除了“控股”的这些上市公司外,远图投资还通过旗下的证券公司,直接或间接地持有了两百多亿港币的股票。

    此外,远图投资这两年还把业务拓展到了欧洲和内地,在海外持有的资产规模也有一百多亿港币。

    可以这么说,如今远图投资随便跺跺脚,香江这三分地就得抖一抖;打个喷嚏,香江资本市场就得感冒发烧。

    令傅松牵魂梦绕、念念不忘的财团,在内地没有实现的可能,反而在香江这片土地上,一家实际总资产超过2000亿港币的大财团初见雏形。

    尽管这2000亿的总资产中,真正属于傅松的那一部分恐怕还不到一半,但即便如此,也超过一百多亿美元。

    如果将这些资产全部质押,打个对折,至少能贷出50亿美元。

    如果一支产业投资基金的首期规模10亿美元,这50亿美元足够成立5支基金。

    何况基金的首期规模根本用不了10亿美元,所以光傅松在香江的资产,基本上就能支撑起这几支产业投资基金的运行了。

    当然,傅松不可能把所有的股票都质押,这种不顾资产安全,孤注一掷的做法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能做。

    他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冒险,别忘了,这仅仅是他在香江的资产,而他在海外的资产就更多了。

    傅松在美国的资产分了三大部分:水杉投资、复兴资本和一支对冲母基金。

    跟远图投资性质差不多,水杉投资只负责资产管理,而不负责具体的资产经营,旗下ot科技公司、kv农业公司、联信银行、休斯顿火箭队、巴贝奇,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地产,这些都是绝对控股的。

    ot科技公司于1991年底上市,目前市值150亿美元,傅松通过多家离岸公司持有ot公司64%的股份。

    kv公司不是上市公司,旗下拥有土地、物流仓储、育种公司、航运公司、港口码头等资产,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30亿美元左右的总资产。

    联信银行正在重组中,目前还不好估值,但它名下拥有十几万英亩的抵押土地,光这部分土地的账面价值就高达一亿美元,实际价值至少要再加30%。

    如果重组顺利的话,联信银行的估值至少有5亿美元。

    至于休斯顿火箭队、巴贝奇以及包括华尔街48号大厦在内的地产,只能算是零头了,不过加起来也有两三亿美元。

    此外,水杉投资还持有三十多家美国上市公司的股票,其中三分之一的公司持股超过了1%,这些公司包括可口可乐、通用电气、苹果、微软、思科、波音、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西屋电气、gaf、沃尔玛、保洁、皇家壳牌石油、默克医药。

    其中可口可乐、微软、思科、苹果、gaf持股比例超过了5%,而思科的持股比例更是高达10%。

    按照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规定,机构投资者或个人持股超过5%的,需要在13g文件中予以公开披露。

    持股5%看似不多,但在美国的很多上市公司中,已经算是大股东了,甚至在有的公司都能进入董事会了。

    尽管傅松现在还没有个准数,但上半年在美国的时候,卡莉汇报说水杉投资管理的总资产将近300亿美元。

    水杉投资持股的上市公司都是傅松精挑细选的,无一不是成长性极好的,自建仓以来不少公司的股价已经翻了好几倍了。

    而跟信息产业相关的那几家公司,未来几年里将迎来一个爆发期,股价再翻个几倍就跟玩似的。

    然后是鲍尔默管理的复兴资本,主营业务是风险投资,成立至今已经投资了将近200家初创企业,其中成功退出的有30多家。

    最成功的一笔投资业务就是从红杉资本身上咬下了思科这一大块肥肉。

    思科上市后,复兴资本将其持有的5%股份转让给了水杉投资,它现在还持有思科12%左右的股分,鲍尔默还是思科董事会成员。

    目前,复兴资本管理的资产规模超过40亿美元,在美国的风投机构里,至少能排进前五名。

    最后就是对冲母基金,这支基金成立时只有十亿美元,主要是投给彼得非旗下的几支量化对冲基金,经过几年的运作,基金规模已经膨胀到了20多亿美元。

    粗略一算,他在美国的资产规模差不多有350亿美元,而且只多不少。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心头肉

    美国的这些资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脉络可言,但实际上这是他有意而为之。

    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投资也一样。

    像他这样身价的人,对于资产配置的第一要求已经不再是追求效益和效率,而是安全、可靠、稳健、避险。

    那些被聚光灯照射的所谓“世界首富”“华人首富”“大陆首富”,其实都是假“首富”,真正的首富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他是首富呢?

    比如新晋世界首富马斯克,仅仅凭借特斯拉股价暴涨,就坐上了世界首富的宝座,但这种“世界首富”的质量如何?

    不客气地说,马斯克的资产中相当大一部分是泡沫,美股随便打个喷嚏,往往他的资产规模就会缩减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美元。

    这特么的也叫“世界首富”?

    这种“首富”不要也罢!

    真正的“世界首富”如洛克菲勒家族、晚年的比尔·盖茨家族,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资产配置多元化。

    比如盖茨家族,从90年代初成立家族基金的时候,他持有48%的微软股票,占基金资产规模的90%以上。

    但到了二十年后,盖茨的家族基金仅保留了不到1%的微软股票,也就是说,家族基金的管理团队至少卖掉了盖茨47%多的微软股票。

    算上减持套现,还有分红跟工资,比尔盖茨总计在微软公司身上赚到了500多亿美元。

    如果按照微软二十年后2.5万亿多美元的市值来算,这47%的股分市值高达1.2万亿美元。

    很多人据此就幸灾乐祸,觉得盖茨真是个大傻逼,瞎鸡儿折腾。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好的躺赢不行吗?

    看吧,损失了一万多亿美元,活该!

    然而,能成为“世界首富”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傻逼呢?

    人家比这个世界上99.99999%的人都聪明好不好?

    市值能当饭吃吗?

    市值在天灾面前能给你种出粮食来吗?

    市值在人祸面前能给你带来安全保障吗?

    市值在瘟疫面前能给你研发出疫苗来吗?

    看看盖茨家族的瀑布投资公司的投资布局,钢铁公司、铁路公司、电力公司等大蓝筹,全美最大的垃圾回收公司和汽车护理服务公司,将近三十万英亩的优质土地,以及投资各种科研项目,另外还投资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计划。

    这种资产结构,基本上可以应对绝大部分的突发状况,即使美利坚不在了,他的家族也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盖茨虽然丢了一个“首富”光环,却收获了家族的千秋万代。

    傅松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敢奢望成为盖茨那种家族。

    风水轮流转,富不过三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祖宗的经验说的明明白白,想逆历史潮流而上,必然没有好下场。

    他的目标很简单,在未来二十年内,美国的这些资产只要不出大问题就行了。

    至于二十年后,那是年轻人的时代了,老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左拥右抱,天天当新郎,年年当父亲。

    除此美国之外,他还在东瀛、呆湾、东欧、俄罗斯、南美等地拥有价值不等的资产,具体多少他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楚,不过大概估算一下,几十亿美元还是有的。

    零零碎碎加起来,傅松估计自己在海外的资产总规模差不多能有400亿美元。

    尽管大部分资产都是流动性差的固定资产,但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股票等有价证券,通过质押怎么着也能筹措出50亿美元。

    所以,他敢在国内成立这几支产业投资基金,真的不是他飘了,而是确实有这个底气。

    不过,傅松并不打算把所有的底牌都透露给郭凡声和黄志刚,挑了一些在公开市场上能查询到的产业。

    毕竟这些基本上算是公开资料,只要有心去查,肯定能证实的。

    至于那些通过各种离岸公司七拐八拐控制的资产,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有多少,也就略过不提了。

    但即便如此,对郭凡声和黄志刚造成的震惊一点都不亚于一颗原子弹。

    本以为香江的资产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他在美国还有上百亿美元的资产。

    黄志刚两眼放光,表情变得热切起来,有这么多钱,还有什么事情干不了的!

    傅松笑呵呵问道:“怎么样老黄?现在有点信心了没?”

    黄志刚深吸了口气,郑重道:“傅总,既然您信得过我,那我黄志刚就把这条命交给你!”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话说的,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对黄志刚的表态还是相当满意的。

    在他的规划里,远景集团是未来二十年他的立身之本,而产业投资基金公司却是二十年后他的立身之本。

    如此重要的产业,他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按理说沈红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没管住下半身,把沈红给睡了,只能忍痛放弃,另择他人。

    把他的夹带划拉了一遍,最后他还是点了黄志刚的将。

    郭凡声吃味道:“特么的,搞得我都想来投资基金公司干了。傅总,现在还来得及吗?”

    “晚了!”傅松笑道,“老郭你就在远景集团给老子做牛做马吧,哈哈!”

    郭凡声郁闷道:“打了一辈子雁,被雁啄瞎了眼!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傅松叹了口气道:“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风光,我还是觉得这点钱太少了,跟几支产业投资基金的资金需求相比,杯水车薪。”

    别的不说,远望科技和晶圆厂就像两个无底黑洞,无论多少钱扔进去都不够。

    而计划中的那几支产业投资基金也不遑多让,如果没有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不赚钱的决心,那还是趁早别玩了。

    所以,别看他现在似乎有很多钱,但那都是些死钱,而国内的投资需要的是活钱、现钱。

    郭凡声笑道:“我们相信你搞钱的能力!”

    傅松苦笑道:“我肯定会尽全力搞钱,但这几支产业投资基金,基本上都是从零开始做,投资大、见效慢,所以老黄,你得做好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过苦日子的心理准备。”

    至于怎么搞钱,他早有通盘的计划,眼下就有一个机会——美国的互联网。

    从明年一直到互联网泡沫破灭,有六七年的时间供他折腾,他要是不能从这上面赚个百八十亿美元,真的愧对老天爷的青睐,还不如抹脖子算了,丢人!

    黄志刚点点头,肃然道:“傅总,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在他看来,日子再苦,能有他小时候苦?

    十一岁那年,家里7口人的吃饭问题仅靠母亲37块钱的工资维持。

    当时正读小学四年级的他,只能辍学去割马草赚钱,每天早上5点起床,辛苦一天能赚两三毛钱。

    就这样熬了半年,他嫌割马草赚钱太少,又去矿上挑煤。

    每晚9点动身去煤场,别人一次能挑80斤煤,一晚上能赚一块钱,他勉强能挑60斤,一晚上只能赚六七毛钱。

    他常常一边挑煤一边打瞌睡,把体力发挥到了极限。

    13岁的时候,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自己养活自己,他跑到40里外的一个工地当泥瓦匠学徒,因为这里管吃管住,不用花一分钱。

    由于个子太小,只能给大师傅打下手,搅拌灰浆,搬运砖头。

    有一次他太累了,眼前一晕,从脚手架上跌了下来,虽然摔得浑身疼,但他硬是忍着不敢吱声,因为害怕被赶回家。

    14岁时,他才有资格跟师傅练刀工抹清水墙,由于白灰有腐蚀性,时间一长,他的手指全烂了。

    拼命干一天能挣一块两毛钱,赚的钱全部交给母亲补贴家用。

    就这样,他一边干活养活自己,一边不忘学习。

    遇到下雨天不出工,别人都在打扑克或下棋,他就躲在角落里看书,这一看就看了八年。

    22岁那年,就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个泥瓦匠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恢复高考了!

    得益于多年的坚持不懈,他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兰州大学,不料,学校条件比在工地上还艰苦。

    西北的沙尘暴很大,下雨天到处都是泥浆,吃的是用红高粱面做的钢丝面,他一个吃惯了大米的黔省人,实在吃不下这种食物,每天都是在泛酸水的痛苦中煎熬着……

    连这种苦日子他都能熬过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困难能让他退缩的呢?

    “还有什么顾虑赶快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黄志刚想了想道:“人。”

    傅松摊摊手道:“要钱可以,要人一个都没有!我和老郭的意思是,把远致咨询并入投资基金公司,先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剩下的人,就只能由你自己想办法了。”

    黄志刚沉默了几秒钟,道:“傅总,要不你从秘书处挑两个人过来帮我?”

    傅松哑然失笑,摆摆手道:“秘书处今年没有再招聘,我自己都不够用,你就甭惦记着了。”

    他明白黄志刚的用意,秘书处的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黄志刚主动向他要秘书处的人,主要是为了让他安心。

    可他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给不了手下,又凭什么让手下忠心呢?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也是最不能试探的,有多少反目成仇的人,就是毁在了反复试探上。

    所以,傅松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当然,信任归信任,但制度归制度,他信任黄志刚是真的,但并不妨碍他通过制度来约束他。

    “这样吧,我派个财务总监过去给你打下手,你看行吧?”

    黄志刚松了口气,笑道:“行,我举手双手欢迎!”

    这时,何佳悄没声地走过来,拿起傅松地的杯子添上水,然后把杯子放到他手边最顺手的地方。

    傅松看了郭凡声一眼,笑着对黄志刚道:“差点忘了,你不是要人吗?”

    黄志刚诧异道:“傅总,你舍得把何秘书让给我?”

    傅松愣了一下,抬头看看何佳,发现她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郭凡声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一语双关道:“老黄,何秘书是傅总的得力助手,你跟傅总讨要谁不好,非要讨要何秘书,真有你的!”

    “啊?”黄志刚连忙打了个哈哈道:“我还以为傅总要让何秘书来帮忙,激动坏了,光顾着高兴了。”

    说完,他瞄了何佳一眼,暗暗心惊,傅老板真够可以的,吃完了初琳琳这个秘书,又吃上了这个秘书。

    傅松笑了笑道:“小何是我的心头肉,肯定是不会让给你的。”

    何佳正在给郭凡声倒水,听到这话心脏猛跳了两下,脸上不动声色继续倒水,心里却像是抹了一层蜂蜜,甜得她心都快化了。

    哎呀,真讨厌,他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么肉麻的话?

    如果今天之前,傅松说这话,她肯定会脸红不已。

    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感到难为情,就算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何况自己和老板之间那点事儿,瞒得了别人,却根本瞒不住郭凡声和黄志刚这种人精的眼睛。

    与其扭扭捏捏,矫揉造作,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当婊子又立牌坊,更遭人唾弃!

    添完水,她一刻不多留,转身又回到了茶水间,然后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另一边,黄志刚听完傅松找一群“二代”当投资基金公司的“掮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仔细考虑过后,也觉得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谁让他现在手头无人呢,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只能矮子里拔大个。

    先把最开始这段困难时期应付过去,等自己的队伍建起来后,就可以撇开这些人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应该把丑话说到前头,于是道:“傅总,既然你觉得这些人能用,那我也没意见,不过,他们……,怎么说呢,他们都是桀骜不驯惯了的人,我怕不好管理。”

    郭凡声嗤笑道:“老黄,你别把他们想象得那么可怕,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你就把他们当成普通员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干的好的,吃香的喝辣的,干的不好的,吃糠咽菜。别人都赚了大钱,自己却揭不开锅,呵呵,你说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黄志刚恍然大悟,笑道:“我要么没脸再呆下去,要么赶紧去找资源。”

    郭凡声一拍大腿道:“就是嘛!越是这种人,越是要脸面!该给他们的面子咱们给,但也别惯他们毛病!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歪哇劣枣咱们都要。傅总,我有个建议,咱们跟老外学学,采用推荐制,主要靠熟人介绍,口口相传。”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值得

    傅松点点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行!”

    黄志刚也点头赞同:“那就从我们这些人开始,每个人推荐……,最多两个。”

    傅松疑惑道:“最多两个?有点少吧?像老郭家兄弟姐妹那么多,完全可以多拉几个人过来嘛。”

    郭凡声笑道:“这可是占大便宜的事儿,老黄说得对,必须要设上限,可以不设下限,那些不推荐的,活该吃亏。”

    傅松无语道:“有必要这样吗?”

    郭凡声翻了个白眼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信不信,这个消息一旦透露出去,咱们内部的人肯定能抢破脑袋。”

    傅松失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动心了。”

    黄志刚笑着道:“傅总,你打算推荐几个?你可以不受人数限制。”

    “算了算了。”傅松摆摆手道,“我就不掺和了。”

    黄志刚道:“那可不行,别人可以不推荐,你得带头推荐啊。”

    傅松摊摊手道:“我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黄志刚道:“那你慢慢想,想到了随时告诉我。”

    ……

    黄志刚和郭凡声离开后,傅松去撒了泡尿,出来后看到何佳还没走,正在慢悠悠地收拾茶几上的杯子。

    傅松回到办公桌坐下,拿起今天的报纸,随口道:“以后这种事儿让别人干。”

    何佳头也不抬道:“顺手的事儿,又不累。”

    过了一会儿,傅松突然闻到一股甜滋滋的香气,抬头一看,何佳正站在身旁,笑着问:“有事儿?”

    何佳轻轻摇摇头道:“没有啊。”

    傅松拍了拍大腿道:“不忙的话就陪我看会儿报纸。”

    何佳咬着唇犹豫了一下,麻溜地坐到他大腿上,双手顺势环住他脖子。

    “老实点!”傅松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怎么一到我大腿上,屁股就跟按了个马达一样?”

    何佳娇嗔道:“傅总,你轻点嘛,人家好痛!”

    傅松在她嘴上啄了一下:“你再这样,以后我可不敢再招惹你了。”

    何佳立马老实了,撅撅嘴道:“傅总,是你先招惹的人家好不好?你看,你现在不就正在招惹人家嘛。”

    傅松挪动了下屁股,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正要开口,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何佳连忙从他大腿上下来,整理了下衣服,瞬间恢复成了冷艳女秘书。

    看到傅松示意自己接电话,何佳拿起电话问:“喂,哪位?”

    “哦,好。”何佳把话筒递给傅松,小声道:“冯烨找你。”

    傅松接过电话道:“喂,小冯,啥事?”

    “傅总,刘克莉刚打电话过来,您看哪天采访合适?”

    傅松给何佳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连忙把台历放到他面前。

    “今天是九月二号,一个星期后,九月十号吧,嗯,教师节,你提前跟她要一份采访稿给我过目。”

    冯烨道:“好的,我明白。对了,傅总,刘克莉想要提前来沐城,参观我们旗下的企业,您看……。”

    傅松哑然道:“她一个电子工业领域的记者,参观远景集团的企业干什么?”

    冯烨道:“那我就回绝她。”

    傅松笑道:“算了,她愿意参观就参观吧,好吃好喝招待着。”

    “好嘞!就这事儿,我就不打扰您了。”

    从傅松手里接过话筒,何佳把电话挂掉,好奇问道:“傅总,有记者要采访您?”

    傅松点点头道:“定在这个月10号,你帮我留意着时间。”

    “哎!”何佳笑着应道,“傅总,您不是不喜欢接受采访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傅松无奈道:“刘克莉托了沈红她爸的关系,抹不开面子啊。”

    何佳哦了一声,笑嘻嘻问道:“原来是个女记者啊。”

    傅松看了她一眼,在她身上捏了一把,笑骂道:“怎么?吃醋了?”

    “我哪敢?”何佳夸张地扭动着身子,看似在躲他的咸猪手,实则整个人都靠到了傅松身上。

    “别发浪了!”傅松轻轻推开她,“马上下班了,过会儿我得去接孩子。”

    何佳眼神顿时一暗,勉强笑道:“那我去给您安排车。”

    傅松嗯了一声,继续看起了报纸。

    何佳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搭理自己,只好满心失望地转身离开。

    傅松从报纸上沿目送着她扭着胯走出办公室,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再熬她一段时间,到时候让她哭着喊着求自己……

    学校五点半放学,傅松提前五分钟赶到学校门口,正好碰到也来接孩子的寅蕾。

    寅蕾一袭长裙,裙摆遮住了小腿,虽然什么都没露,但比露却更耐人寻味,在一群接孩子的家长中鹤立鸡群,不想注意到她都难。

    傅松走到她身旁,装作偶遇,惊讶道:“寅老师,真巧,你也来接孩子?”

    寅蕾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没搭理他。

    傅松抬头望着校园里面,问道:“生气了?”

    寅蕾轻哼一声:“我一个奶妈子哪敢生你的气?”

    傅松尴尬地笑笑:“好了好了,我以后要是不回家,就提前给你打个电话。”

    寅蕾语气幽幽问道:“你昨晚上哪鬼混去了?”

    傅松大大咧咧道:“去捏脚了。”

    寅蕾猛地扭头瞪着他,一脸不敢置信道:“你去干什么了?”

    傅松咳了咳道:“捏脚啊,还别说,挺舒服的,下次我带你去体验一把。”

    “去你的!”寅蕾红着脸啐了一口,“我才不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呢!哼,你就不怕梁希知道?”

    傅松好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捏个脚而已,我又没干别的。”

    寅蕾两道柳叶眉微蹙,半信半疑道:“真的只是去捏脚?”

    傅松摊摊手道:“你要是不信,今晚可以检查检查。”

    “检查?”寅蕾一脸茫然,“检查什么?”

    傅松笑眯眯道:“你说呢?”

    寅蕾一看他表情,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面红耳赤道:“不要!我那个还没完呢。”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滚!”

    两人又逗了会儿嘴,这时放学的铃声响了。

    原本一片安静的校园,如同凉水倒进了沸油锅中,炸起了无数喧嚣。

    很快,傅声远和范依然手牵着手跑了出来。

    “爸,你怎么来了?”傅声远看到傅松后,明显一愣。

    傅松道:“我不能来吗?”

    傅声远翻翻眼皮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傅松:“……。”

    这小兔还真是老子的种,记仇,这一点随老子!

    傅声远怼完傅松,转身对寅蕾道:“寅蕾阿姨,我饿了!”

    寅蕾幸灾乐祸地看了傅松一眼,笑道:“走,回家做饭吃。”

    晚上在寅蕾那混了顿虾子面,傅松一边吃一边夸赞寅蕾下面真好吃。

    吃完饭,磨蹭了一会儿,傅松假惺惺道:“那我们回去了?”

    寅蕾若无其事道:“回呗。”

    傅声远插话道:“爸,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里睡。”

    “这……,不太好吧?”傅松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巴不得傅声远留在这,但这事儿关键还要看寅蕾的意思。

    寅蕾见他看向自己,哪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又好笑又好气:“只要你要是放心得下,我是没意见。”

    傅松笑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要是不听话,就使劲儿揍,千万别惯他毛病!”

    寅蕾翻了个白眼道:“你儿子可比你听话多了!”

    从寅蕾家出来,傅松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可以尽情的撒欢了。

    可下一刻他就开始苦恼,自己这匹野马该到哪撒欢好呢?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看娜嘉,不,去娜嘉那看闺女!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傅松看着陌生的房间,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即便睡着了,娜嘉还像只树袋熊一样,四肢紧紧缠在他身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傅松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脚掰开,坐在床上用力揉着老腰。

    “亲爱的,再睡一会儿嘛。”娜嘉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两条胳膊又缠上了傅松的腰。

    傅松俯身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乖,我得走了。”

    好不容易才从娜嘉温软的身体里钻出来,傅松给她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下了楼,看到客厅里居然亮着灯,巴罗夫这个老东西正在门口摆弄着他的那些宝贝兰花。

    听到脚步声,巴罗夫抬头看了一眼,揶揄道:“这么早就要离开,是不是在躲我这个老家伙?”

    昨天晚上到这的时候,巴罗夫正在外面遛狗,傅松和娜嘉却已经等不及了,把安娜扔给亚历山德拉,两人就急匆匆地上楼过二人世界了。

    傅松本以为走的时候也可以静悄悄的,没想到被巴罗夫给堵在了门口。

    傅松尴尬地笑笑:“您怎么起这么早?”

    “年纪大了,睡眠少,每天四点不到就醒了。”巴罗夫一边用喷壶浇花,一边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傅松道:“去健身。”

    巴罗夫意味深长道:“你确实需要有一个好身体。”

    傅松:“……。”

    巴罗夫摆摆手道:“走吧,下次来的时候提前点,陪我喝两杯。”

    “好。”傅松暗抹了把冷汗,这种偷人被堵在门内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逃也似地来到别墅的大门口,来接他的车已经等在那了。

    何佳看到傅松走出来,连忙下车迎了上去,“傅总。”

    傅松看了她一眼,有些受不住她幽怨的眼神,点点头便钻进车里。

    何佳望着他的背影,郁闷坏了。

    当初她跟着傅松去苏联,在莫斯科呆了大半年,所以她不仅认识娜嘉,而且两人关系还不错,因为娜嘉有什么事情,都是她这个女秘书忙前忙后的。

    老板在娜嘉这里过夜,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

    这正是让她抓破脑袋都想不通的地方,自己一个大活人整天在他眼前晃荡,他为什么宁愿舍近求远来找娜嘉,也不愿对自己下手呢?

    难道真要自己脱光了衣服,主动爬上他的床?

    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我该怎么办?

    不过,心里虽然苦恼不已,但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不满,紧跟着傅松上了车。

    先是向傅松简单汇报了下昨天的工作总结,然后又汇报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安排。

    “傅总,您看这样安排合适吗?”何佳这个贴身秘书干了大半年,现在已经驾轻就熟,但唯独每天给老板做行程安排最让她头疼。

    她别的不怕,就怕有人插队。

    如果是一般人想插队,她这个秘书可以直接否了,但有的人插队,却不是她能做主的。

    就比如昨天晚上突然接到徐市长秘书的电话,说徐市长邀请老板一起去沐汽集团视察,这种情况她就不能自作主张,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联系老板,请他定夺。

    如果老板推了还好,一旦老板推不掉,那她就得连夜重新给老板制定明天的行程,然后挨个打电话通知相关人员,明天老板另有安排,不知道要浪费多少脑细胞和唾沫。

    她这种人,是真正的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老板搂着女人风流的时候,她还在熬夜加班,老板搂着女人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她却要跟困意作斗争,挣扎着爬起来。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自己这个秘书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还要尽心尽力满足老板的私欲,做的不好,还要挨骂。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选秘书这种职业?

    “嗯。”傅松闭着眼睛道,“辛苦你了。”

    何佳本来还在自怨自艾,但此时听到傅松的一句“辛苦了”,心里的那点小牢骚顿时烟消云散了。

    只要他记得自己的好,自己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上午九点,傅松来到市政府跟徐英会合。

    他原以为今天只是和徐英一起去沐汽集团视察,但到了后才发现,徐英的随行人员有点多,而且还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徐市长,你好。”当着外人的面,傅松就没跟徐英论师门之谊,正八经地握手打招呼。

    “傅总,好久不见。”徐英笑容可掬,“听说你这趟美国之行大获成功,我在这里向你表示祝贺!”

    傅松摆摆手道:“过了过了,徐市长,大获成功可不敢当,远望科技这次只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离成功还远着呢。”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徐英又给他介绍随行的人员。

    首先是市里一些部门的一二把手,像市计划委员会、对外经贸委、经济委员会、机械局、财政局、税务局的都在场。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换帅

    介绍完市里的领导,接下来是沐城下面一些区县的领导。

    “胡庆梅同志,你俩应该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傅松其实下车后就看到胡庆梅了,两人还隔空眉来眼去了几秒钟。

    现在他光明正大地握着胡庆梅的手,一边用力摇了摇,一边用手指头勾了勾她手心,一语双关道:“我和胡书记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熟的不能再熟了。”

    胡庆梅面不改色,同样一语双关道:“是啊,我得感谢傅总这些年对我工作的鼎力支持!”

    两人趁着握手这短短的几秒钟,嘴上说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却用眼神完成了真正的交流。

    唉,今天估计又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傅松为自己的老腰默哀了半秒钟,随即又面色如常地跟下一个领导握手。

    “孟忠庆……。”

    傅松笑着跟孟忠庆握手:“不用介绍,我跟孟市长也是老朋友了。”

    孟忠庆满脸堆笑道:“傅总,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什么时候回东莱去我那坐坐?”

    傅松虽然在老家东莱也有不少投资,但因为中策那档子事儿,把他恶心坏了,从此以后,他就对东莱那帮人敬而远之。

    不过孟忠庆毕竟是老朋友了,这家伙以前在胡庆梅手下干,是东莱(营县)外经贸委的主任,后来胡庆梅调到芝阳,第二年孟忠庆也升官了。

    现在他是东莱主管经济工作的三把手,父母官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傅松只好道:“下次,下次路过东莱一定去拜访孟市长!”

    至于什么时候路过东莱,路过东莱的时候你在不在,那老子就管不着了。

    徐英把随行人员简单介绍完后,对傅松道:“我们这就过去?”

    傅松笑道:“当然听市长大人的!”

    徐英微不可察地白了他一眼,道:“我们一辆车吧,路上我跟你聊聊。”

    傅松看了看她的座驾,一辆黑色丰田皇冠3.0,嫌弃道:“坐我车吧。”

    徐英不在意地笑笑,低头钻进了傅松的沃尔沃里。

    傅松从另一边上了车,开玩笑道:“我说师姐,你那辆车开了有不少年头了吧?”

    徐英一听傅松的话,便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故作糊涂道:“我调来沐城配的车,才开了三年多不到四年,车况挺好的,我看还能开个十年八年的。”

    傅松见她一点都不上道,便直截了当道:“等沐汽的轿车量产后,作为股东,市里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没了旁人后,徐英也放开了,笑骂道:“你这个大股东先带头表示了再说,别拿我当冤大头!”

    “当真?”傅松对自己的座驾没多少要求,只要宽敞舒服安全就行。

    至于牌子什么的,他真的不在乎,否则他原来那辆大奔不香吗?非要搞一辆容易被人误当成“新款”桑塔纳的沃尔沃轿车?

    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上下班骑自行车,也没人会笑话他。

    说不定还会像戴500港币手表的李黄瓜、坐地铁上下班的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开飞度的小扎一样,博得一个勤俭节约的美名,然后他的大名登上某些傻逼鸡汤杂志,被一群无脑傻逼顶礼膜拜。

    老子会在乎这些?

    所以,用一辆两百多万的沃尔沃,换取沐城市财政的采购大单,这笔买卖划算啊!

    徐英不置可否道:“听说第一辆轿车的下线计划又往后推了?”

    傅松收起笑容,点点头道:“零部件质检不过关。”

    徐英皱眉道:“今天我把相关部门和有关县市的负责人都叫了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的厂子实在太不像话了,质量标准就摆在那,还玩这套弄虚作假的把戏!”

    不怪她生气,沐汽集团是她成为市长后,主抓的第一项重点工作,何况傅松又是她的小师弟,下面的人如此糊弄,这是打他们师姐弟的脸!

    傅松笑道:“师姐,有你这句我就踏实了。”

    徐英用责备的语气道:“不是我说你,沐汽集团也是你的生意,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呢?”

    傅松叫屈道:“我怎么不上心?不信你问何秘书,我在国外每天都要了解沐汽集团的情况,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听取沐汽集团的详细汇报。”

    “是啊,徐市长,傅总他对沐汽集团非常关心。”老板都这么说了,何家作为秘书,只能帮着他圆谎了。

    徐英翻了翻眼皮,懒得揭穿他的鬼话,问道:“接下来你对沐汽集团有什么打算?”

    傅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徐市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徐英听他改了称呼,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说。”

    傅松斟酌道:“我打算给沐汽集团换一个总经理。”

    徐英表现得很平静:“理由。”

    傅松上下打量着徐英,狐疑道:“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有预料?市里也有这个想法吧?你看,英雄所见略同啊,那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

    徐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个小师弟真是个沾上毛比猴儿还精的东西,自己就一愣神,他就察觉到了。

    “没有,你多想了!”站在她现在的立场上,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尽管有不同意见,但绝大部分人对李寒松同志的能力还是认可的。”

    死鸭子嘴硬!

    傅松撇撇嘴道:“我不否认李寒松的能力,但他的能力强体现在造拖拉机上,而不是乘用轿车上!

    徐市长,乘用轿车和拖拉机虽然都是四个轮子,但完全不是一码事儿。拖拉机只需要马力大就行,轿车更注重的是各方面性能的平衡性。”

    徐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确实无法反驳,只好问道:“除了李寒松,你觉得谁能当这个总经理?”

    傅松道:“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只要市里同意,我保证年底之前就找到合适的总经理!”

    见徐英还在犹豫,傅松又加了一把料:“我可以把李寒松调去农机集团当总经理!”

    徐英眼前一亮,她之所以犹豫,就是在为如何安排李寒松而发愁。

    尽管当初她也不赞成让李寒松去当沐汽集团的总经理,但既然是市里最终的决定,即便她这个市长再不愿意,也只能保留意见,无条件地执行。

    李寒松代表的是市里的面子,如果在沐汽集团总经理位子上一事无成,灰溜溜地被赶下了台,她这个市长的脸也不好看啊!

    傅松刚才提到的农机集团,同样是远景集团和沐城市政府合资成立的企业,规模并不比沐汽集团小。

    沐汽集团的技术设备来源于前苏联的利哈乔夫汽车厂,农机集团的技术设备也不差,来源于东德的前进农机厂,都是社会主义阵营著名的大工厂,血统高贵。

    沐汽集团只是把利哈乔夫汽车厂的几条生产线给拆了回来,而沐城农机集团却是把前进农机厂一股脑打包,相当于在沐城重建了一个前进厂。

    单从投资额来说,沐城农机集团的投资额比沐汽集团都大,所以,在领导们眼中,农机集团和沐汽集团是手心手背的关系,都是肉,都不能亏待。

    傅松的这个安排可谓一举三得。

    一方面他得了里子,把总经理换成自己的人。

    另一方面市里得了面子,李寒松离开沐汽集团,不是领导的眼光有问题,而是为了工作需要。

    最后就是给农机集团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总经理,李寒松造轿车不行,但造农业机械却是他的老本行。

    他要是去了农机集团还干不好,那就说不过去了。

    徐英不可能当场就答应傅松什么,表示需要回去研究研究。

    傅松知道这是应有之义,便岔开了话题。

    “对了。”徐英突然想起一件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傅松道:“市里面编的,送你一本。”

    傅松接过后扫了一眼,书名太长,实在拗口,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翻开后发现代前言的作者是徐英,标题是《关于把沐城建成现代化国际性港口城市的战略思考》。

    傅松一边看着徐英的大作,一边笑着问:“师姐,你们这些领导是不是都有任务指标?每个人要送出去多少本才算合格?你要是完不成,我替你送。”

    “去你的!”徐英在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你看完后,帮忙提点意见和建议,怎么样?”

    “不敢不敢!”傅松毫不犹豫地拒绝,开什么玩笑,老子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还给你们提意见和建议,“我就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徐市长,您找错人了。”

    徐英语重心长道:“沐城的发展离不开企业的支持,而你的远景集团是沐城最大的工交企业,你又是沐城企业家俱乐部的主席,你不带头怎么行?”

    “沐城企业家俱乐部主席?”傅松愣了一下,“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我还有这头衔呢。”

    徐英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我可得批评你一下,你这个俱乐部主席是怎么当的?兄弟城市的企业家俱乐部搞得红红火火,唯独咱们沐城的企业家俱乐部像是散养的一样,没有一点凝聚力。”

    傅松哂笑道:“企业家俱乐部是市里组织成立的,又不是我牵头搞的,说白了我就一花瓶,还没工资拿,师姐,你要求太多了吧。”

    沐城企业家俱乐部成立于1989年3月份,到今年3月份正好四周年,傅松这个主席一共没参加过几次俱乐部的活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纯粹就是个摆设。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当了俱乐部的主席,肯定会无比热心,隔三岔五组织个趴体,吃吃喝喝,打打高尔夫。

    傅松却没这种闲工夫,就算有时间,也不愿这么干。

    他又不是柳大善人之流,需要通过这种阴私手段来构建关系网,搞团团伙伙和现代东林党。

    要搞就正大光明的搞,把一切放在阳光底下,我出钱,你出力,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即便他愿意搞某某会、某某岛、某某俱乐部,邀请的也只会是陈光威这种志同道合的人。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他傅松朋友的,傅松对待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态度——宁缺毋滥。

    徐英笑道:“知道你是大忙人,所以就不跟你计较了。”

    傅松道:“下一届我不干了,你们早点物色人选,对了,能不能把过去几年的工资补发给我?”

    徐英被他的无耻嘴脸给气笑了:“你也有脸要工资?”

    傅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怎么没脸要?你们敢给,我就敢要!”

    徐英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回去抽空看看这本书,有什么想法,不管好的坏的,尽管提,畅所欲言。”

    “行吧。”傅松不情不愿地应下,“净给我找事儿干,还不发工资。”

    徐英:“……。”

    说话间,车队来到了沐汽集团位于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厂区。

    这个厂区其实只是一个流水线装配厂,沐汽集团旗下的各家工厂将生产的零部件送到这,在这里完成最后的汽车组装环节。

    厂区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条巨大横幅:“热烈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

    总经理李寒松带着一群人站在大门口,看到徐英下了车,连忙迎了上去。

    又是一阵寒暄,一行人这才走进厂区。

    傅松抬手看看时间,还差五分钟十点钟,得,光“欢迎仪式”就花了十五分钟。

    徐英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傅松看表的动作,便放缓脚步,示意秘书李轩,等后者走近后,道:“今后下去考察,你要提前告诉接待单位,一切从简,相关岗位的主要负责人到场就行。”

    李轩点点头道:“好的,领导。”

    徐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她是在场最大的那个领导,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所以她的这番话大家都听到了。

    李寒松顿时大感尴尬,其实他也不喜欢这么大的阵仗,可过去领导下来视察工作时,不都这样吗?

    别人都这么做,如果他李寒松不这么做,领导会怎么看他?

    这个李寒松,依仗自己的老资格,倚老卖老,不把领导放眼里……

    所以,李寒松在心里叫苦不迭,照做也不是,不照做也不是。

    最后,还是徐英发话道:“李总,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李寒松连忙挥挥手道:“大家该干啥干啥去。”

    等人走光后,李寒松问道:“徐市长,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喝杯茶?”

    徐英抬头打量着前方巨大的车间厂房,问道:“不用了,去组装车间看看。”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不换思想就换人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参观完组装车间,在尽头看到一辆组装完毕的轿车摆在那,徐英走过去抚摸着引擎盖,问道:“这车能开动吗?”

    “能。”李寒松语气并不坚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只是悬挂系统存在问题。”

    徐英问道:“是什么问题导致的?”

    李寒松道:“后悬架减震弹簧的钢材不达标,长距离行驶后,造成减震弹簧断裂。”

    徐英又问:“减震弹簧是哪个厂生产的?”

    李寒松咽了咽唾沫道:“东莱钢簧厂。”

    徐英扭头看向孟忠庆:“孟副市长!”

    孟忠庆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瞬间停止了跳动,好不容易忍住立正的冲动,连忙道:“徐市长,回去我就去钢簧厂驻点,不解决问题,我就不出来了!”

    徐英不置可否道:“要从源头上抓工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临时抱佛脚,别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是是是。”孟忠庆闹了个大红脸,却只敢点头应是,乖地跟孙子似的。

    傅松在一旁大开眼界,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姐平时笑呵呵的,训起人来比母老虎都凶。

    徐英绕着“半成品”的轿车转了半圈,又问:“李总,弹簧的材料不过关,是材料的配方有问题,还是工艺不过关?”

    李寒松解释道:“配方都是傅总从老毛子那弄来的,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问题出在工艺上。”

    徐英回头对孟忠庆道:“把问题的根源找出来,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是谁的责任,都要弄得一清二楚。”

    “好的,徐市长!”孟忠庆暗抹了把冷汗,心里发狠,老虎不发威,还当老子是病猫呢!

    “这车造型不错。”徐英刚把孟忠庆训了一顿,转过头换上一副笑脸对傅松道,“看不出苏联味儿嘛。”

    傅松干笑了两声,走上前把车头的车标遮住:“像不像奥迪100?”

    徐英恍然大悟:“抄的奥迪100的外型?”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叫抄?这怎么能叫抄呢?这叫借鉴!你看这车标就不一样!”

    徐英:“……。”

    周围的人看着那个虎头车标,都忍不住笑起来。

    徐英用力掰了掰车标,笑道:“还挺结实的,我还以为能抠下来。这车叫什么?”

    “陆虎!”李寒松兴奋道,“陆地之虎,虎是兽中之王,所以这款车定位公务用车。”

    “这名字好!”在场的人都是领导,“陆虎”二字听起来就提气,非常符合他们的身份。

    徐英点点头:“确实不错,商标注册了没?”

    “注册了,90年就注册了!”李寒松看向傅松,“是傅总注册的,傅总真是未雨绸缪啊,把什么事情都想在了前头。”

    徐英笑道:“我看他是早有预谋。”

    傅松遗憾地砸吧砸吧嘴道:“早知道以后要造车,我当年就提前把宝马、奔驰的商标都给注册了,真是失策啊!”

    他记得奔驰这个商标在内地注册时间好像是1987年,宝马更晚一些。

    李寒松掰着手指头道:“徐市长,傅总为我们沐汽集团还申请了路虎,这个是道路的路,道路上的老虎,还有捷豹、猎豹、野马、悍马、骏马、天马、飞马、飞燕、雨燕、幻影、龙凤……。”

    听着李寒松像报菜名一样一口气说了几十个商标,大家惊讶得面面相觑,一家还没正式投产的汽车厂,注册这么多商标用得完吗?

    疯了吧!

    徐英好笑道:“你这是恨不得把中国的好词都给抢注了啊。”

    傅松谦虚道:“以防万一,而且顺手的事儿,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呢。”

    虽然跟宝马、奔驰两个商标擦肩而过,但现在也不算晚,很多后世耳熟能详的国际汽车品牌,要么还没诞生,要么还没进入大陆,正好便宜了傅松。

    徐英抚摸着锃亮的引擎盖,感慨道:“陆虎陆虎,陆地之虎,俗话说的好,好马配好鞍,如果车拉垮了,就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名字啊!李总,还有什么问题?”

    大家一听徐英又开始找问题,顿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李寒松面露愧色道:“还有后悬架的转向节材料也不过关……。”

    “哪个厂配套的?”

    “南平德龙。”

    “张市长……。”

    “徐市长,您放心,我今天回去后连夜就抓这件事,查缺补漏,摸清症结,查找原因,明确整改,保证不给您,不给领导们拖后腿!”

    傅松听得尴尬癌都快犯了,抬头望望天,哎呀,今儿天真蓝!

    “咳咳。”胡庆梅正好站在他身后,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傅松回头看着胡庆梅,笑呵呵问:“哎,芝阳的配套厂怎么样?过会儿会不会也挨训?”

    胡庆梅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对他来个不理不睬。

    这娘们儿,敢不理老子,看老子今晚怎么收拾你,非得让你哭着喊着求老子!

    “还有发动机冷车启动抖动,长时间运行后异响敲缸,油耗过大,……。”

    “哪个配套厂?”

    “东莱中玮机械和牟平发动机厂。”

    孟忠庆真的要疯了,硬着头皮又挨了徐英一顿批,好在这次还有个难兄难弟,尤其这位难兄难弟赵金星,徐英大部分的火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究其原因,东莱中玮机械的前身只是一家制造小型柴油机的乡镇企业,而牟发却是一家年产值1.5亿元的大厂。

    中玮机械生产的发动机出问题,情有可原,但牟发这种大厂也出现一样的问题,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牟平来的是县长赵金星,很是不服气。

    不是他赵金星吹牛,他的牟发厂,是沐汽集团所有配套厂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牟发厂是76年从牟平农械厂分出来的,当时职工只有370人,固定资产300多玩,年利税20万。

    80年代初,牟发厂先后开发出了ca-10b汽油机、695q、6102qa型柴油车用发动机,一举成为“解放”牌汽车的配套动力。

    效益节节攀升,最高年份实现利税800多万元,成为牟平甚至整个沐城的一面红旗,一度扬名省内外。

    但好景不长,由于产品结构单一,在1989年的全国“治理整顿”过程中,产品滞销,效益滑坡,牟发跌入深谷,车间半停半闲。

    1990年,在新厂长的带领下,全厂职工集资180万,与南汽合作开发成功了4102q型柴油发动机,半年后形成3000台的产能。

    为了让市场承认,不惜血本降价销售,每卖一台发动机,就赔1000多块钱。

    一直坚持到1991年下半年,许多厂家开始把目光投向“牟发”4102q,牟发这才开始有了起色。

    紧接着,牟发又针对农用车,研发了375q型发动机,产品一诞生,就被很多农用车厂盯上了。

    就在这时,市里筹备与远景集团合资成立沐汽集团,牟发厂作为市里的重点发动机企业,被要求并入沐汽集团。

    如果是在两年前,甚至是一年前,他肯定举双手赞成,但此时牟发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而且正在走上坡路,所以他并不赞成这个决定。

    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上级的压力下,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心里却一直有个大疙瘩。

    尤其今年上半年,国内汽车市场大潮又起,牟发的六缸机、四缸机、三缸机已配套成龙,优势明显,订单不断,开足马力生产,敞开大门销售,上半年上缴利税在全县工业独占鳌头。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他还是县里的其他领导,都后悔不迭,觉得牟发厂卖便宜了。

    早知道牟发厂会有今天的局面,当初说什么都不该卖。

    甚至有人建议,将牟发厂从沐汽集团“赎”回来,至于没有赎金也没关系,打个借条先欠着,以后有钱了再还。

    还别说,这个建议他听后就动心了。

    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但他自我安慰,牟发厂是国有企业,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国有资产流失!

    赵金星本来就一肚子不满,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徐英批,脾气再好也忍不了了。

    虽然不敢直接怼徐英,但并不妨碍他拐弯抹角的表达不满:“徐市长,牟发今年生产任务重,订单都排不过来,哪有多余的精力给汽车厂做配套?

    再说又不是牟发一家配套厂存在问题,就算牟发把发动机拿出来,别的厂在拖后腿,汽车也是造不出来的。

    徐市长,牟发厂3000多号人呢,这就是3000多张嘴,难道汽车厂一天不开张,就让我们原地等死?没这个道理啊!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手上可没有牟发厂这种利税大户,在徐英面前腰杆子根本硬不起来,如果不给汽车厂做配套,他们辖区内的大部分厂子就得关门大吉。

    傅松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热闹,一个是女市长,一个是男县长,他倒要看看是南风压倒北风,还是北风压倒南风。

    哎呀妈呀,要是有智能手机就好了,老子就搞场直播,流量绝对杠杠的!

    就在傅松以为徐英要发飙时,她却突然笑了。

    “牟发厂今年1-7月份,实现产值1.05亿元,销售额1.2亿元,利税将近1000万元……。”

    徐英说起牟发厂,如数家珍,赵金星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娘们儿有备而来啊!

    “是,牟发厂今年上半年给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绩单,在牟平甚至在沐城的所有机械制造企业中,算得上独占鳌头。”

    赵金星再一次愣了,他本来做好了徐英发飙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摆完事实后,又开始夸奖起牟发厂。

    “我不否认牟发厂的成绩,但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牟发厂的成功主要是抓住了农村经济发展,对轻型农用车需求大增这个时机。

    只是,我有个疑问,这个市场到底有多大?市场热度到底能持续多久?六缸机、四缸机、三缸机的技术门槛高不高?之前中玮机械这种乡镇企业都能生产,所以我看是不高的。

    市里之所以把沐汽集团的动力总成配套任务交给牟发厂,一方面是因为牟发厂有良好的发动机生产、研发基础。

    但更重要的是,敦促牟发厂优化产品结构,加快转型升级的步伐,提高核心竞争能力。”

    说到这,徐英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庞,中气十足道:“大家应该都清楚,汽车制造已经被列为沐城的支柱产业之一,我市范围内的所有相关产业、企业,都必须为这个大战略服务。”

    徐英瞳孔缩了缩,看着赵金星道:“进一步解放思想,彻底破除不敢想、不敢做、不敢闯的固步自封、闭关自守的小生产意识,这是市委市政府作出的重要论断和决策。

    没人可以搞特殊,更没人可以搞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把戏!”

    赵金星心虚地别看目光,再也没了刚才的气焰。

    “牟发厂很了不起吗?我看不是,不说跟国际上知名的内燃机厂,就跟隔壁的潍柴比,怎么样?

    差得远呢!

    有什么值得你们领导班子骄傲的?嗯?

    沐汽集团从苏联引进的汽车发动机技术,那是苏联80年代花真金白银从西方国家买来的,现在看虽然落了些,但就没有值得你们学习的地方吗?

    就算这样的发动机你们都造不好!问题百出,你们骄傲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骄傲!

    如果不想干,趁早打报告,把机会让给想干、能干的人!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不换思想就换人!”

    徐英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赵金星心口上,他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都反驳不了,因为徐英说的句句属实。

    扪心自问,牟发厂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好像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轻型柴油发动机的技术门槛低得令人发指,别说乡镇企业了,只要有设备有材料,再请个技术员,村办企业都能给你整出来。

    尤其听徐英还说,不换思想就换人,可把他给吓坏了。

    尽管徐英没有撤他的权力,但要收拾他却有无数手段,绝对能让他欲仙欲死。

    他想说点什么,可徐英却没给他机会,转头又询问李寒松其他问题了。

    等徐英把所有问题都询问完,傅松惊讶地发现,芝阳的配套厂居然全部达标!

    他不由得向胡庆梅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对方虽然面色平静,但微翘的嘴角却根本掩饰不住她的得意。

    徐英同样对芝阳的情况很满意,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这才发现今天除了芝阳的胡庆梅是一把手亲自到场外,其他县、市、区都是二把手、三把手来的。

    哼哼,明显就不重视老娘嘛!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别有用心

    可徐英哪里知道,今天胡庆梅本来可以不来的,但为了能跟小情人儿幽会,她便主动提出亲自过来一趟。

    反正她是芝阳的老大,想出来有的是理由,而她这次的理由就很冠冕堂皇,要向市里表明芝阳全体班子成员的重视程度,争取市里将沐汽集团以及农机集团更多的配套任务落地芝阳。

    徐英是领导,宰相肚里能撑船,但话又说回来,她首先是个女人,众所周知,女人嘛,心眼儿都挺小的。

    今天正好这些人都被她抓住了小辫子,不借此发作一番,怎么能出得了这口恶气。

    尤其刚才在赵金星那里没发泄完,这下她可算是彻底爆发了。

    “沐汽集团是市里的重点项目,而且是重点中的重点,是市里重点培育发展的‘trust’、‘syndicate’!”

    傅松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trust’、‘syndicate’?

    有没有搞错?

    他很想打断徐英,好好问问她,市里是认真的吗?

    他又想起了郭凡声的那番话,跟徐英刚才的言论两相对照,由不得他不多想。

    难道国家真的有意在国内打造一批局由特色的“financial(cai)

    group(tuan)”?

    否则,如果没有上面的默许和鼓励,徐英怎么敢公开宣扬要打造“trust”“syndicate”?

    毫不夸张地说,她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口开河。

    “……做大做强以沐汽集团为代表的一批工交企业,是我市实现建设现代化国际性港口城市战略构想的重要路径,是建设大规模、高技术、外向型工业经济格局的重要内容。

    所以,不能只简单算经济账,更要算zz账!但我今天发现,很多地方的领导根本就不重视这项工作……。”

    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胡庆梅,徐英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哪个不都是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徐英的画外音?

    很多人脸上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其实心里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自己只需要原原本本把徐shi长的话带回去传达好就行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做,自然由高个去操心了。

    不过,人都是要脸的,尤其当着傅松这个“外人”和胡庆梅这个娘们儿的面,被徐英训得跟孙子似的,这让一群大老爷们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英终于说累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想到下午两点她还有个会,于是只能就此打住。

    午饭就地在汽车厂的食堂里吃的,傅松、何佳、徐英坐一桌,李寒松作陪,其他人都自觉地躲着这桌。

    徐英看到胡庆梅坐在一群老爷们儿中鹤立鸡群,朝她招招手:“庆梅,你坐这!”

    胡庆梅假意客气了一下,便起身走过来。

    何佳本来紧挨着傅松左手边坐着,见状连忙给胡庆梅让座。

    胡庆梅笑着道:“何秘书,你坐你坐。”

    两人互相谦让了一番,最后胡庆梅挨着傅松坐下。

    胡庆梅今天穿得比较保守,上身是一件白底黑色花瓣的衬衫,领口下垂,露出胸前一小片白皮肤。

    但她脸盘小,稍微露出一点胸前的皮肤,不仅不会显得突兀,反而看起来更加自然协调、优雅大方。

    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裙,裙摆遮住了大半个小腿,几乎到了脚踝,脚下是一双黑色的半高跟鞋。

    她坐下时,很自然地向上提了提裙摆,一抹黑色的光芒在傅松眼前一闪而过。

    她居然穿着黑色丝袜!

    傅松不由得浮想联翩,这娘们儿还真是闷骚啊!

    徐英一边吃饭一边问道:“庆梅,你是怎么抓的工作?有什么窍门?”

    胡庆梅谦虚道:“我哪有什么窍门,如果非要说窍门,那就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

    徐英兴致勃勃道:“仔细说说嘛。”

    胡庆梅道:“今年年初,市里把配套任务分配下来后,我就专门成立了工作专班,主要领导班子成员都在里面,每个星期一晚上都会召开一次专班会议,出现问题马上解决,绝不拖到下个星期。

    另外就是严格按照生产规范和质检标准,把责任落实到个人,谁出了问题就追究谁的责任。截止到目前,我们已经处理了十多起责任事故,最严重的一起事故责任人,让我给调去了档案馆。”

    傅松抬眼看了看她道:“我说你也真够狠的。”

    胡庆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非让你这个小家伙哭爹喊娘向我求饶!

    徐英道:“庆梅,你回头整个材料报上来,我以shi府办公室的名义发下去。”

    胡庆梅心里一紧,唯恐徐英明天一早就要材料,那她今晚就得熬夜加班,自己跟傅松今晚的好事儿岂不是要泡汤?

    “领导,材料什么时候要?”

    “今天周五,你下周一上班后给我就行了。”

    胡庆梅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没问题。”

    也不知道是大锅饭不合胃口,还是挨了训后难以下咽,男领导们都没吃多少东西。

    不过傅松可不管那么多,最近他殚精竭虑,体力消耗有点大,今晚估计又得连夜鏖战,得多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千万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人家胡庆梅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让她满意而归,更要满载而归。

    傅松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擦擦嘴问徐英:“你刚才说的‘trust’、‘syndicate’,是怎么回事?”

    徐英笑呵呵道:“是不是挺意外的?”

    傅松点点头:“确实意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

    徐英摇摇头,正色道:“如果只是我个人意见,我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是市里定下来的战略,并且得到了省里的认可。

    我给你的那本书里,前代言里就专门讲到,沐城要建立十大体系,大交通、大通讯、大旅游、大金融、大市场、大工业、大农业、大科技、大环境、大市区。

    大工业体系中,通过打造‘trust’、’syndicate’,带动一大批中小企业发展,形成不同门类、不同层次的工业加工中心和企业群。”

    傅松笑呵呵道:“你们懂‘trust’、‘syndicate’吗?别不是觉得这俩词时髦,就生搬硬套吧?”

    徐英被他气笑了,指了指自己鼻子道:“你师姐我,正八经的社科院经济学方向的博士研究生,我会不懂‘trust’、‘syndicate’?”

    李寒松诧异地看看徐英,又看看傅松,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怎么回事?师姐?徐领导和傅总是同门师姐弟?

    难怪徐shi长上午发那么大脾气,原来是给小师弟出头啊……

    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恐怕自己这个总经理当不久了。

    傅松失笑道:“你们对沐汽集团的期望是不是有点大了?一汽、二汽、北汽、上汽、广州标致都是老资格,有它们在,沐汽集团怎么成为‘trust’、’syndicate‘?”

    徐英斜了他一眼,道:“我好像记得某个人说过,现在国内的汽车厂,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一辆破桑塔纳都敢卖20万。对了,还说这些汽车厂一个个不思进取,沦落为洋买办。”

    傅松差点没被她噎死,悻悻道:“战略上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必须得重视敌人。国家可以集全国之力往一汽、上汽身上砸资源,北汽和广州标致虽然和沐汽集团一样都是地方汽车企业,但沐城的经济却远远不如京城和羊城。”

    徐英笑道:“困难肯定是有的,因为困难就不去做了?京城和羊城经济更好,同时摊子也更大,能分配给汽车企业的资源不会太多。

    但沐城现在有什么?一个沐汽集团,一个农机集团,一个万华,一个张裕,还有一家被你叫做垃圾的电子网板厂。”

    “哎哎哎!”傅松连忙打断她,“我说徐shi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从来没说电子网板厂是垃圾。

    我只是说彩电是夕阳产业,建议你们不要上马电子网板这个项目,而且仅仅只是建议,纯粹是从技术发展角度向市里提出一点个人看法!”

    徐英好笑道:“是是是,算我说错了还不成?可你的建议在我看来,就差指着鼻子骂,电子网板厂劳民伤财,是没用的垃圾。”

    所谓的电子网板,是彩电显像管的三大组件之一,另外两个是玻壳和电子枪。

    沐城的这个电子网目板厂总投资4.7亿人民币,主要生产彩电显像管荫罩,是彩电国产化的重要配套项目,年生产能力为1000万张。

    投产后,其产品主要供沪市永新二期、京城松下二期、湘高官沙、深镇赛格日立等彩管企业使用。

    这个项目于1990年立项,1992年国家计委批复同意,上个月中旬,省建委批复了项目初步设计,1995年才能投产。

    整个项目从立项到投产居然要用整整5年时间,又是一个典型的“投产即落后”项目.

    本来傅松建议市里放弃这个项目,转而上马lcd液晶面板项目,结果市里以液晶面板投资太大为由给否了。

    可4.7亿人民币同样是一笔巨款啊,8000多万美元,结果就弄回来一堆即将或者已经被淘汰的生产线和生产技术。

    只是现在木已成舟,傅松除了在心里骂他们鼠目寸光外,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市里真采纳了他的建议上马lcd液晶面板项目,肯定要拉着他一起干。

    尽管他也很想做lcd面板,但他却知道,这可是个大坑,不,巨坑,不,天坑,他那点钱投进去恐怕连个水花儿都溅不起来。

    所以,就算是把液晶面板夸出朵花儿来,他也是绝对不当这个冤大头的,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呢,对,京东方就是那个高个。

    考虑到京东方本身也做的不错,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最多在京东方困难的时候帮一把,通过产业投资基金投个百八十亿人民币,占点股份,补齐产业链。

    徐英确实有拉傅松往电子网板厂里投点钱的想法,毕竟这个项目总投资将近5亿人民币,即便国家会出一部分钱,但大部分资金却是从沐城财政出,这年头儿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但她见傅松没有一丝感兴趣的模样,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吃完饭,男领导们忙不迭地告辞离去,只恨爹娘少生两只脚。

    “庆梅,你呢?”徐英看到胡庆梅没走,随口问了一句。

    胡庆梅笑道:“我跟傅总约好了,去他那坐坐。”

    徐英一副秒懂的表情,称赞道:“庆梅,你这是别有用心啊!别人都是曲线救国,你这是直接把傅总给拿下了。行,你跟傅总好好交流交流,争取再从他身上榨出点好东西来!”

    胡庆梅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尽管她明白徐英不是那个意思,但她本就心里有鬼,不由自主地便把徐英的话往那方面联想。

    也亏她在官场上历练了将近二十年,心理素质强大,没有当场失态。

    傅松在一旁差点没忍住笑,不嫌事大道:“师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招待好庆梅同志的,让她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徐英的话没把胡庆梅怎么着,但傅松一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却让她差点破防。

    这个小坏种,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好不容易才忍住咬死他的冲动,胡庆梅面色如常道:“每次来都给你添麻烦,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傅松笑道:“麻烦什么,都是老朋友了,你能来我高兴。”

    胡庆梅抿嘴一笑,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两道柳叶眉弯成了月牙,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

    目光扫过他胸前结实的肌肉,半年不见,他好像又强壮了嘛……

    想到马上要跟他成就好事,她隐隐感觉两腿发软,有些站不稳了,连忙把目光从傅松的胸前挪开,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泥路。

    “好了好了。”徐英并非没察觉到他俩关系不一般,但想到他俩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再加上她也知道傅松这人在熟人面前喜欢贫嘴,也就释然了。

    “你俩想叙旧,下午有的是时间,快一点钟了,我两点还有个会。”

    快到大门口时,傅松给徐英使了个眼色道:“还是坐我车吧,正好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徐英点点头,在一群男领导的注视下上了傅松的车。

    傅松扭头对何佳道:“你留下来,过会儿和胡庆梅直接回公司。”

    何佳笑道:“傅总,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招待好胡shuji。”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两条腿

    等傅松的车缓缓驶出汽车厂大门,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互相看看,纷纷苦笑起来。

    胡庆梅稍留了片刻,跟孟忠庆说了会儿话,见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上车,吩咐司机直接去远景集团总部。

    另一边,傅松在车上和徐英聊起了沐汽集团的问题。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赵金星身上,没有旁人在场,徐英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愤:“这个赵金星,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目光短浅,格局太小,这辈子也就是个正处的料了。”

    傅松笑了笑,上午徐英和赵金星互怼的场面,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在他看来,赵金星还是吃了文化水平不高的亏,被徐英这个经济学博士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连消带打整得灰头土脸,怼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然,傅松并不觉得赵金星的想法错得离谱,毕竟站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赵金星是牟平的县长,只需要对牟平的经济负责就行了。

    徐英是沐城的市长,要为整个沐城市的经济负责。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牟发厂是小我,沐汽集团是大我。

    个人利益必须绝对服从集体利益,牟发厂是赵金星们的个人利益,沐汽集团是全体沐城人的利益。

    局部利益必须让位于整体利益,牟发厂是牟平一县的利益,沐汽集团是整个沐城两区五市四县的利益。

    所以,赵金星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他和他的牟发厂是怎么想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徐英道:“沐汽集团成立一年半了,旗下这么多配套厂依旧我行我素,各行其是,甚至听调不听宣。

    本来你说换总经理,我还有点犹豫,但上午看了一圈后,我觉得你可能是对的。李寒松当个厂长是称职的,确实当不了总经理。”

    傅松道:“配套厂自行其是,听调不听宣,表面上看是管理问题,实际上是利益分配的问题。沐汽集团现在还没卖出一辆车,没有让配套厂尝到甜头,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徐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傅松道:“两条腿走路,第一条腿,换帅,这个要快。”

    徐英这次不再迟疑,爽快地答应:“没问题,这事儿我会尽快上会讨论,不过人就得你来找了,有意向人选吗?”

    傅松道:“管理方面的人才暂时没有,不过我听说欧美很多大汽车厂有不少华人专家,我打算从这些人中招募。

    技术方面的人才倒是有个人选,郭孔晖,长春汽车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但不一定能挖过来。”

    徐英第一次听说“郭孔晖”这个名字,问:“这个郭孔晖很厉害吗?”

    傅松笑道:“院士级别的人物,你说厉不厉害?”

    徐英猛地一拍大腿道:“要不这样吧,市里派一个代表团去一趟长春,专程邀请他来沐汽集团考察。”

    傅松眼前一亮,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不愧是市长,好,就这么办!最好这两天就走,晚了怕来不及了。”

    徐英疑惑道:“什么意思?”

    傅松道:“据说郭孔晖要调任吉工大副校长,具体什么时候还不清楚。”

    徐英雷厉风行道:“回头我看看时间安排,我争取带队过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傅松笑着摇头:“我就不去长春了,咱俩分头行动,你去请郭孔晖,我请郭贺年来沐城。”

    “郭贺年?!”徐英惊呼一声,“马来的那个郭贺年?”

    傅松点点头道:“郭孔晖是郭贺年亲侄子,如果郭贺年有兴趣的话,我想拉他在沐汽集团参上一股,市里没意见吧?”

    “不仅没意见,而且还热烈欢迎!”徐英眉开眼笑道,如果能吸引到郭贺年的投资,那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上辈子李黄瓜在内地声名远扬,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但这一世因为被傅松有针对性地打压,李黄瓜的实力大减,无法再像上辈子那样在内地翻云覆雨。

    上辈子李黄瓜在1978年就来内地了,但一直等到1992年才开始在内地独立投资,在他之前,霍先生、胡应相、包船王等一众香江富豪都已陆续来大陆投资。

    甚至连臭名昭著的大刘也早在1987年就投资京城的房地产,还拿到了国内第一张外商土地批租证书,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黄瓜绝对是个投机高手,沾上毛比猴儿都精,不见兔子不撒手。

    1992年是个大转折的年份,李黄瓜见到时机成熟,终于开始放手大干。

    只用了短短不到两年时间,李黄瓜在内地的投资差不多占到集团资产的四分之一左右,而这辈子他在内地的投资恐怕还不到他总资产的十分之一。

    所以,如今在内地郭贺年的大名比李黄瓜要好使得多,再加上老郭在上层的关系人脉,如果沐汽集团能和他扯上关系,无疑有助于沐汽集团的发展。

    “你确定能请的来郭先生?”尽管徐英知道眼前这位小师弟和郭贺年关系不错,远景总部落成时,郭贺年还亲自到场祝贺,但她心里还是没底。

    她生怕白高兴一场,而且如果郭贺年要来,市里肯定要好好准备一番。

    傅松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道:“我听说市里计划开发养马岛?”

    徐英愣了一下,上一刻还在说着郭贺年,下一刻他突然又开始说养马岛,完全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这么大的跳跃把她给弄糊涂了。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既然市里有开发养马岛的计划,那肯定要招商引资吧?”

    “你的意思是……。”徐英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呼吸都有点急促了,“能行吗?”

    傅松自信满满道:“我不仅要把郭贺年请过来,还有刘銮雄,至于怎么谈,我就不插手了。”

    徐英高兴道:“那可太好了,我们正为开发资金发愁呢,小师弟,你可算是帮了师姐一个大忙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咱俩谁跟谁?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傅松大义凛然道,紧接着轻轻咳了咳道:“那个什么,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徐英拍着胸脯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傅松讪笑道:“我打算在养马岛拿块地建个射击俱乐部,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去练练枪法。”

    徐英上下打量着他,很是无语道:“你都多大岁数了,还玩枪?”

    傅松无奈道:“主要是你侄子嚷着要,我有什么办法。”

    徐英更加无语了,不可思议道:“你也太惯孩子了吧?”

    傅松不乐意了,理直气壮道:“孩子有这个兴趣,我也有这个条件,又不是砸锅卖铁,怎么能叫惯孩子?”

    “得得得!”徐英抬手打断他,“你有钱,你有理。你倒是会选地方,对了,养马岛上有个赛马场,你要不要再搞个马术俱乐部?”

    傅松正要一口回绝,突然想起来宝贝闺女好像挺喜欢骑马的,女孩子嘛,总要有点兴趣爱好,才能活得更精彩,于是爽快道:“行啊,你们能把地批下来,我就投。”

    “那就这么定了!”徐英生怕他反悔,立刻盖棺定论,“你尽快联系郭先生和刘先生,有消息后马上通知我。”

    傅松点头应下,又道:“第二条腿,把沐汽集团的这些零部件配套厂剥离出来,重组为一家新公司。

    这家新公司作为沐汽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和专属供应商独立运营,用市场化的手段来规范母公司和子公司之间的利益分配。

    这样一来,沐汽集团就可以专注于整车的组装和销售,以及部分研发工作,而像牟发厂这类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徐英大惊失色:“你不打算管配套厂了?那怎么行?”

    傅松苦笑道:“我没说不管,我不是说了嘛,新组建的零部件企业是沐汽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和专属供应商,二者的利益是一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不过亲兄弟……,不,亲父子,明算账而已,沐汽集团不去占零部件公司的便宜,但零部件公司也要自己争气,否则沐汽就只能寻找别的零部件供应商。”

    很多人都有一个误区,如果一家车企不能从零开始、白手起家,完整地制造出一辆汽车,就不是好车企,就没有自主研发能力。

    傅松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国内的车企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废物。

    但自从他决定进军汽车行业,对汽车行业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把造车想得太简单了。

    去年在苏联收购利哈乔夫汽车厂时,他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汽车工业配套。

    他从利哈乔夫汽车厂搬走了两条高档轿车生产线和一条跑车生产线,但相关零部件厂的运输量却是这三条生产线的十几倍。

    而且这还只是一小部分零部件工厂,很多在国内能生产的零部件,他都懒得搬厂子了。

    事实上,随着技术的发展,汽车越造越复杂,一辆汽车少则上万多则几万个零部件。

    这些零部件涉及到工业社会的各个方面,包括冶金、石油、化工、电子电力、机械制造、自动化等,所以汽车产业才会被认为是现代工业的集大成者。

    因此,一个车企除非能拥有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工业产业链,才能独自完整的制造出汽车,否则上万个零部件都由车企独资来生产制造,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车企,实际上还有个名字叫做“主机厂”,只负责汽车产业链中整车制造这一小部分,也就是把上下游各个配套厂家生产的零部件拿过来组装到一起,变成汽车对外销售。

    就像超市、卖场、网上商城一样,它提供了一个卖东西的场地或平台,然后把绝大部分的柜台招商、出租,自己收取租赁费和份子钱,自营、自产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是不是有点良心想的味道?

    对,车企跟pc生产商一样,本质上都是“组装厂”,并不是独立存在的,也不是技术力量最强大的,它事实上只是搭建了一个造车的平台,很多核心技术都掌握在汽车零部件供应商手里,所以车企也会时不时被供应商卡脖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自主研发的车企,自主研发和组装车企并不矛盾。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车企有自己的造车平台,甚至只需要有自己的发动机,就可以认为它有自主研发能力。

    所谓的造车平台,是一个抽象概念,主要体现在汽车的研发阶段,有点像计算机操作系统,有各种模块、统一的接口、尺寸性能等参数、带宽、可变动部分。

    以前车企每造一款车,都要从零开始设计,但有了模块化平台后,采用相同的底盘、发动机、变速箱,然后只需要改动很少一部分东西,就能快速设计并推出新产品。

    由于很多零部件可以通用,这样就能大幅降低成本。

    这跟枪族有异曲同工之妙,突击步枪换上加长、加重的枪管,再换上大容量弹匣,安装上两脚架,就是一挺轻机枪。

    如果换上短枪管,减轻重量,缩短枪身长度,就是一支短步枪。

    很多人觉得无论是造车平台还是班用枪族都很容易实现,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能做的国家屈指可数

    三哥家的“英萨斯”突击步枪,80年代中期开始研制,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的第三个十年都还没实现国内量产。

    汽车平台同样如此,世界上90%的车企都没有自主研发的平台,绝大多数都是抄抄炒,买买买,山寨山寨山寨,剩下的10%车企才是真正引领世界汽车发展的核心力量。

    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衡量车企的自主研发能力,国内其实也有不少车企能达到,比如比亚迪、吉利、奇瑞、长城、长安、广汽。

    至于一汽和上汽,呵呵哒。

    傅松虽然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徐英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潜台词呢?

    沐汽集团不去占零部件企业的便宜,那反过来是不是也一样?

    至于什么专属零部件供应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因为听他的意思,这个专属是单向的,也就是零部件供应商只能把零部件卖给沐汽集团,但沐汽集团却可以采购其他零部件企业的产品。

    徐英觉得自己已经够记仇了,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还记仇!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其实并不反对傅松的这个提议。

    把配套厂留在沐汽集团,有利有弊。

    利处在于配套厂不用为生计发愁,而这同样也是弊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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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介绍:
当了一辈子老师,傅松傅校长突然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儿。那一年,春风又一次从遥远的南海边吹来,傅校长站在荒凉的沙土地上,面朝大海:我去,海水好黄!(非官场文!)重启激荡年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激荡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