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陈叶明放下茶杯,问道:“傅总,你有什么建议?”
“陈厂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现在问我建议,我可不敢张嘴就来,万一你按照我的建议去做了,最后把厂子给搞垮了,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陈叶明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傅总太谦虚了,你是局外人,局外人看问题的角度跟我们不一样,或许会对我们很有启发。”
傅松不置可否地笑笑:“于厅长总结的那十六个字,对于前面十二个字,我是比较认同的,但对最后四个字,却不太认同。不是说不对,而是不全面。”
“哦?”陈叶明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远景集团搞合资,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不仅是要效益,更要对企业的员工负责的态度。合资后我们对企业做了很多有效的工作,竞争上岗只是管理体制改革的一方面。
除此之外,还有劳动和分配方面的改革,刀子动的很大。对于你们这些老牌国企,接受起来难度有点大。”
陈叶明道:“只要是有利于国棉四厂的事情,都可以试一试。”
傅松听他话说的漂亮,心里却没有当真,道:“在我的企业里,有这么一条规则,惠下而不惠上。”
陈叶明疑惑道:“什么意思?”
傅松笑道:“简单说就是将利益向下倾斜,越是基层员工受惠越大,越往上,限制越大。
当然,管理层收入确实比基层员工高,但对管理层的绩效考核卡的非常严,甚至可以说苛刻。
陈厂长,如果国棉四厂跟我搞合资,就必须按照我的套路来,我不可能花钱给自己找个管家婆婆。”
陈叶明见傅松态度坚决,知道这应该就是他的底线。
虽然感觉自己作为厂长的权威可能在合资后受损,不过他还是打算试一试。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于是他婉拒了傅松留下来一起吃午饭的邀请,急匆匆地走了。
陈叶明心事重重地离开南郊宾馆,坐在车上想了一会儿,便对司机道:“去市局。”
司机惊讶道:“现在吗?”
陈叶明看看时间,道:“嗯,现在就去。”
到了局里,陈叶明直奔局长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但他不管不顾把门敲得震天响。
一边敲门,一边喊:“老温,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开门!”
市纺织工业局的温局长有睡午觉的习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否则每天中午都要眯上一会儿。
他这才刚有点感觉,突然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等听出是陈叶明的声音,他误以为陈叶明又是来要钱的,于是马上又躺会了沙发。
倒不是局里没钱,不久前市里刚拨了一笔纾困资金,但全市这么多家纺织企业,这笔资金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僧多粥少,给谁用,不给谁用,他现在还没想好。
但无论是给谁用,都不会给国棉四厂用,因为相对而言,国棉四厂的日子还能过下去,比国棉四厂情况更糟糕的大有人在。
他是从国棉四厂走出来的领导干部,按理说应该照顾一下老东家,但作为纺织工业局局长,他必须得一碗水端平。
否则,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他干脆重新闭上眼睛,对陈叶明来了个不理不睬。
陈叶明在外面折腾了一阵子,见里面没动静,气得开始砸门:“温海良,老子不是来要钱的!”
话音刚落,温海良从沙发上弹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哎呀,老陈,你要说啊!”
陈叶明翻了翻眼皮,哼了一声,用肩膀将温海良撞开,挤进了办公室。
温海良以前做过国棉四厂的党高官,跟陈叶明是老搭档了,所以被陈叶明撞了一下也不介意。
只要不让自己掏钱,就算被陈叶明吐一脸唾沫,他否认了,撞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老陈,来来,喝茶喝茶。”温海良笑眯眯道。
“少来这套!”陈叶明横刀立马地坐在沙发上,“温局长,听说市里发了一笔技改资金,你打算怎么分配?”
温海良眼皮直跳:“你刚才说不要钱的!”
陈叶明冷笑一声:“那我连关心一下都不行?”
“行,当然行!”温海良松了口气,“老陈,你可能消息有误,市里确实拨了一笔资金,但不是技改资金,而是纾困资金。”
同一笔钱,叫法不同,意味着用途和目的也不同。
如果按照陈叶明的叫法,技改资金,那是用于给企业技术改造的。
但如果是纾困资金,那就是帮助困难企业走出困境的。
虽然国棉四厂现在也很困难,但咬咬牙至少还能熬下去。
所以,当从温海良嘴里确认这是一笔纾困资金,陈叶明算是彻底死了心。
见陈叶明脸色阴晴不定,温海良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他在国棉四厂干了将近十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但他现在站的位置不一样了,必须顾大家,而不能只顾国棉四厂这个小家。
“老陈,你今天找我啥事儿?”温海良生怕陈叶明再提钱的事情,连忙岔开话题。
陈叶明低着头喝着茶,漫不经心道:”老温,国棉四厂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肯定清楚。我以为能从你这里搞一笔技改资金,熬过这段艰难时期,只是没想到……。算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既然市里和局里一毛不拔,那我们国棉四厂自救总行了吧?”
“自救?”温海良愣了愣,“怎么个自救法?没钱你自救个屁!”
陈叶明斜着眼道:“我现在需要你温局长给句准话,我要是自己能搞来钱,嗯,自救,你可别给我使绊子!”
温海良惊讶不已:“不是,老陈,你真的能搞到钱?哪个银行给你贷的款”
陈叶明道:“能不能搞到钱,怎么搞到钱,就不需要你温局长操心了,你就给句准话就是了!”
温海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他从哪搞钱,银行贷款大概不可能,银行都是些嫌贫爱富的东西,会借给他陈叶明钱?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陈叶明的脸还没那么大!
不是银行贷款?那会是从哪来的?
陈叶明吊足了温海良的胃口,这才慢悠悠道:“看在咱俩相交多年的份上,我就不瞒你了。知道我刚才从哪过来的吗?”
“哪儿?”温海良见他神秘兮兮的,不由好奇道。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南郊宾馆,跟远景集团的傅总见了个面……。”陈叶明将跟傅松见面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遍,当然,该讲的讲,不该讲的,他绝对不会讲的,即便温海良是他的老搭档。
温海良听完后,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你打算接受傅总的条件?这可没有先例啊!”
陈叶明嗤笑道:“难怪傅总不愿意跟我们合作,都快成破落户了,还端着把自己个儿当地主家的大小姐。温局长,别人我不管,也不想管,但国棉四厂想试一试!”
温海良沉默了一会儿,好心提醒道:“老陈,傅总提出的条件……,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啊!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竞争上岗,你这个厂长被刷下去……。”
“那只怪我没本事!”陈叶明大义凛然道,”只要是为了国棉四厂好,我就算是被刷下去也认了!”
温海良:“……。”
你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装什么逼,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陈叶明马上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
温海良没好气道:“知道我做不了主还来找我干什么?”
陈叶明笑道:“你做不了主,那就找能做主的人嘛。”
“于厅长?”温海良顿时明白了他的打算,无奈道:“行吧。”
陈叶明往电话那边努努嘴:“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于厅长打电话,约个时间!”
温海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现在中午休息时间……。”
不过看到陈叶明瞪着眼睛,他只好改口:“得得得,老子欠你的!”
陈叶明竖着耳朵听温海良打电话,不过隔着太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温海良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陈叶明,道:“你的运气不错,于厅长下午有空。”
陈叶明连忙问:“什么时候过去?”
温海良看看时间,没好气道:“午觉是睡不成了,现在就走吧。”
陈叶明哈哈笑道:“老温,事成之后请你喝酒,我那还有两瓶茅台。”
温海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言为定!”
两人坐上陈叶明的车,一路赶到厅里。
看到于厅长的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两人连忙打了声招呼。
“温局长,陈厂长,于厅长在里面等你们。”
“老温,老陈。”于厅长听到动静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进来说吧。”
温海良和陈叶明惊讶得对视一眼,看来于厅长很重视这件事啊!
刚落座,没等温海良开口,于厅长开门见山道:“陈厂长,你今天上午见到远景集团的傅总了?”
陈叶明点头道:“见了,我跟傅总聊了将近两个钟头,出来后我就去找温局长了。”
于厅长笑道:“据我所知,这位傅总很难见到啊。”
陈叶明道:“于厅长,不瞒你说,我儿子跟傅总是大学同学,我是求到我儿子头上,这才……,呵呵。”
“难怪!”于厅长恍然大悟,“那傅总对合作的事情怎么看?”
陈叶明这次没有再藏着掖着,事无巨细地介绍了一遍。
“总之,我感觉傅总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于厅长沉吟了片刻,笑了笑道:“如果好糊弄,怎么可能把企业做这么大。老陈,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儿,能不能帮我约一下这位傅总,我想跟他好好谈谈。”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造孽啊
出租车上,沈红看着傅松耷拉着张脸,不满道:“你给谁使脸色呢?”
“没,我哪敢!”傅松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脸上却是一副受尽屈辱的表情。
其实,他不怪沈红,都是他自作自受。
连续两天没回宾馆,沈红脾气再好也忍不了,这不今天早晨自己刚出现在宾馆里,中午她就赶了回来。
坦白从宽,那是不可能的,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想让他把戴靓供出来,门都没有!
作为男人,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
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被沈红拖着去医院做个婚前检查。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从沈红那里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之前他一直以为沈红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你还有不敢的?”沈红眼神幽怨道,“我在外面为你累死累活的,你倒好,整天背着我风流快活……。”
司机顿时竖起了耳朵,这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相当大啊!
这哥们儿真行,家里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居然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牛逼!
不过,他却看得出,这娘们儿语气虽然不善,但似乎并不怎么介意……
就在这时,大哥大响了。
真是及时雨啊!
傅松感动得都快哭了,连忙接通电话。
沈红尽管一肚子气,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发,便安静下来,等他挂了电话这才问:“王永宏?什么事儿?”
傅松道:“省纺织工业厅的于厅长想约个时间见个面。”
沈红哦了一声,道:“看看吧,让你跟你同学厮混,这不马上来麻烦事儿了。”
傅松苦笑道:“我哪知道会搞成这样。”
沈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傅松自觉理亏,屁都不敢吭一声。
到了医院,两人你推我让,最后在沈红的威胁下,傅松只能硬着头皮去挂号。
女护士头也不抬问:“哪个科?”
“生殖。”傅松含混不清道。
女护士抬起头,不耐烦道:“啥科?”
傅松恨不得捂住脸:“孕检。”
女护士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多大的人了,还不好意思。你自己?”
“两个人。”
女护士将挂号单甩给他,大声道:“三楼生殖泌尿科。”
隔壁窗口排队的人纷纷看过来,傅松连忙扯过挂号单,低着头转身就走。
看到沈红躲在角落里笑得花枝乱颤,傅松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沈红笑得更欢了,伸出舌尖儿舔舔嘴唇:“你别光吹牛,今晚不让我满意,我跟你没完!”
傅松倒吸了口凉气,颇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这小妖精好几天没收拾了,一旦发起骚来,还真有点棘手。
“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去检查?”沈红在他后背上用力推了一把。
“嗯?”傅松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什么意思?让我一个人去检查?”
沈红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然呢?”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光我检查有个屁用!”傅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用力抖着手里的挂号单,“看见没,老子挂了两个人的号!”
沈红脸色一红,撒娇道:“那你先去,说不定是你的问题呢。”
傅松被她的无赖给气笑了:“行行行,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罗嗦什么,赶紧的!”沈红不由分说把他推上电梯,然后一路将他押送到医生面前。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眼镜,抬眼从镜框上方瞄了他俩一眼,问:“男三十二,女三十,这么晚才要孩子?”
傅松:“……。”
沈红道:“我们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
女医生哑然失笑,却没再说什么,刷刷地开始写检查单。
沈红捅捅傅松胳膊,小声问:“她笑什么?”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笑你脑子进水了。”
“什么?”沈红眼睛一瞪,“我脑子怎么进水了?”
傅松哼了哼道:“晚婚晚育,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谁信谁傻逼,有多少响应号召晚婚晚育,结果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怀不上孕……。”
女医生用力咳了咳,抬头道:“这位男同志,不要妄议国家大政方针。这是检查单,男的出门左拐,女的出门右拐。”
沈红愣了一下,连忙道:“医生,我不检查,他检查。”
女医生也愣了一下:“那怎么挂两个号?”
傅松嘀咕道:“她不好意思,让我先检查。”
女医生恍然大悟,紧接着开始给沈红上了严肃的生理课,女人的那点东西在她嘴里仿佛就是家里的锅碗瓢盆,张嘴就来,一点都不含蓄。
傅松只听了一会儿,就面红耳赤道:“我出去等你。”
看着傅松落荒而逃,女医生有些好笑道:“你是怀疑你爱人有问题?”
沈红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红着脸吱吱呜呜道:“其实我知道他挺健康的……。”
“你怎么知道的?”女医生打断她,“我碰到过不少夫妻一起来检查,男同志看着很健康,在我面前拍着胸脯说自己没问题,但最后问题往往就出在他们身上,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当然,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就算检查出来没问题,还有很多其他因素影响怀孕。比如同房的时间,……。”
沈红晕乎乎地离开医生办公室,脑海里回想着女医生的话,决定今晚一定要尝试一下。
对,这么久没怀上,肯定是姿势不对!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能总是反客为主。
走了几步,看到傅松还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惊讶道:“你都检查完了?”
傅松无语道:“不是说等你吗?”
“等我干什么?还不快去!”沈红踢了他一脚,随即挤眉弄眼道:“要不要我去帮帮你?”
傅松猛地咳嗽起来,吓得直摆手,“自己来自己来,不敢劳驾您!”
“拉倒,我还不想帮呢,怪累的。”沈红下意识地捂着手腕,“愣着干什么,检查去!”
“你呢?”
“我……,我也去呗。”
傅松好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沈红傲娇地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
傅松检查完后,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不时地抬手看看时间。
女人就是麻烦,身上零件也太多了,一个孕检都需要这么长时间。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沈红终于羞答答地出现在面前。
“咋了这是?”傅松搓了搓眼睛,“脸咋这么红?”
沈红面红如血,用脚尖轻轻踢着他的小腿,道:“给我检查的是个男医生。”
“啥?”傅松一点都不困了,腾地站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咯咯……。”沈红捂着嘴大笑起来,“骗你的,瞧把你给吓的!”
傅松双手在腰带上摸了一圈,感觉自己一米长的腰带饥渴难耐。
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解下腰带,狠狠抽她一顿的冲动给压了下去,咬着后牙槽道:“等晚上,老子非抽死你不可!”
沈红顿时打了个哆嗦,媚眼如丝道:“那你不能打脸,也不能打胳膊,要不人家明天没脸见人了。”
“你个小妖精!”傅松恶狠狠道,“大庭广众之下发骚,快走!”
“干嘛去?”
“回去收拾你!”
“哎哎哎,检查结果还没拿呢。”
“你还真是个棒槌,哪有那么快出结果!”
“啊?”沈红有点傻眼,“那什么时候出结果?我们后天就走了啊。”
傅松没好气道:“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回来再过来拿。”
“哦,好吧。”沈红这才挽起他胳膊,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疑神疑鬼道:“傅松,你不会是检查结果不好,不好意思说,所以在这蒙我吧。”
傅松被她噎得够呛,一甩手道:“你不信自己去问医生,老子至于吗?”
沈红哼了哼,转身就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她去的快,回来的更快,走到傅松跟前,讪讪道:“好啦好啦,是我错怪你了,人家向你道歉还不成?”
傅松冷笑道:“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沈红踮着脚凑到他耳边道:“那今晚人家什么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好不好?”
傅松心脏猛跳了两下,狐疑道:“真的?”
沈红咬了咬嘴唇,道:“骗你是小狗儿!”
傅松笑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小狗儿,还是会在地上到处爬汪汪叫的那种。”
沈红突然感觉身子一软,连忙用力挽住他的胳膊,急躁道:“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妈的,你这个小妖精!”
两人一边咬着耳朵说着些不堪入耳的情话,一边走出门诊楼。
此时,太阳已经被周围的高楼挡住了,只剩下一片橘黄色的余晖。
沈红感觉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很自然地往傅松怀里靠了靠。
看到门诊楼前的花坛旁围了一圈人,沈红好奇道:“那边怎么了?”
傅松向来不喜欢凑热闹,道:“再怎么了也跟你没关系,走了走了。”
沈红满脸地不情愿,看到一个老头儿从那边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连忙问道:“大爷,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啥事儿?造孽啊造孽!”大爷继续摇头晃脑道,“有人把孩子扔在花坛里,刚出生没几天,唉,真可怜!”
沈红用力挣脱傅松的手,追问道:“大爷,怎么回事?”
大爷痛心疾首道:“一个女娃子,你说还能咋回事?真他娘的狠心!”
傅松纳闷道:“这么大的医院也有弃婴?”
大爷叹了口气道:“把孩子扔在大医院的,多少还算有那么一点良心,总比那些往臭水沟里一扔的强。唉,这世道,可怜的女娃儿。”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于事无补
沈红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自然明白大爷的意思。
能来大医院看病的人,家庭条件比较好,把孩子扔在这,如果有人能抱养,也算是给孩子找了个好归宿,如果没人抱养,那大医院总不能不管吧。
傅松见沈红想要凑过去,连忙拉住她,连拖带拽把她拉到医院门口,然后塞进一辆出租车。
“干嘛你!”沈红揉着胳膊不满道。
傅松瞪了她一眼道:“干嘛?我怕你同情心泛滥!”
沈红撅了撅嘴道:“人家就是好奇,看一眼又不打紧。”
傅松哼了一声道:“少给老子管闲事,就你心肠好?”
沈红嘟囔道:“你这人真狠心!”
傅松冷笑道:“我狠心?我是为你好!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瞎凑什么热闹!”
沈红扑哧一笑,眼角含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大兄弟说得对,这种事情离得越远越好。”司机突然插话道。
傅松马上道:“听听,听听,这可不是我说的!”
沈红抬头看了司机一眼,不服气道:“你知道我们说什么吗?”
司机笑道:“怎么不知道?我在医院门口等客人的时候,就听说有人把个小女娃儿扔在花坛里,都半个多钟头了,没人管没人要。”
沈红:“……。”
司机语重心长道:“不是我吓唬你,这种事儿容易惹上麻烦。”
沈红好笑道:“你这话说的,我能惹上什么麻烦?”
司机道:“你就确定孩子的父母没在旁边看着?”
沈红道:“他们都不要孩子了,看着就看着呗。”
司机道:“孩子父母记住了你的模样,以后顺着你找到孩子怎么办?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傅松深以为然:“就是!”
沈红嘴硬道:“我又不是本地人,他们上哪找我?”
傅松连忙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红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让你说的做好事儿都有错了。”
司机大哥马上道:“大妹子,你这话说的不对,做好事儿得分情况,有的好事儿可以做,有的好事儿做不得。唉,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傅松笑道:“大哥是个明白人,也个有故事的人。”
司机道:“有故事倒是真的,不过不是我的故事,而是我哥们儿的。去年冬天我哥们儿出车,那天正好下大雪,他在一个路口看到有个人骑自行车摔倒了,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这哥们儿好心肠,赶紧停下来去扶,这一扶就扶出麻烦来了,对方非说是我哥们儿开车别倒了他。嘿,你说这事儿……。我哥们儿最后自认倒霉,赔了八百块钱的医药费,艹!”
“艹!”傅松同样暴了句粗口,大南京的“彭宇”居然提前十几年就出现了?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彭宇”出现得很早,只不过没有引起关注。
而彭宇案之所以有名,“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这句至理名言被世人所知,主要得益于后世发达的互联网。
沈红无比震惊,好半晌才道:“这是见义勇为啊,如果这样,以后谁还会见义勇为?”
司机笑呵呵道:“大妹子,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反正我以后绝对不敢这种傻事儿。见义勇为?呵呵,我小胳膊小腿的,没有见义勇为的资格!”
沈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社会把见义勇为当成了洪水猛兽,这样的社会……,还真有点南美国家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
虽然司机说的可能只是个例,但见微知著,类似的事情肯定只多不少。
她突然对自己这三十年来固有的价值观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好人真当不得?好事儿真做不得?
傅松看到她脸色阴晴不定,拍了拍她后背,道:“看开点吧,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沈红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傅松道:“嗯,习惯了就好,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常见,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沈红语气幽幽道:“是麻木了吧。”
傅松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沈红突然皱起眉头,看着傅松道:“你好像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惊讶,仿佛……,仿佛早已习惯了一样,为什么?”
傅松被她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自嘲道:“可能你说得对,我心肠硬吧。”
“你不是这种人!”沈红用力地摇着头,喃喃道:“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嘴上说着狠话,做着狠事儿,其实心肠很软,要论心肠硬,我比你硬多了。”
傅松好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能你没看到我心肠硬的时候。”
“比如呢?”
“这个……。”傅松又被问住了,呵呵笑了两声道:“以后你肯定会见识到。”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傅松洗漱完后,发现沈红还赖在床上,走过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起来了!”
沈红没精打采道:“傅松,我有点累了,今天想休息休息。”
“哪里不舒服?”傅松连忙摸了摸她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调笑道:“昨晚让你悠着点,你非逞能,这下好了吧?”
沈红轻轻横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没事儿,就是累了吧,提不起精神来。”
傅松想到她这些日子起早贪黑,几乎每天都熬夜,心疼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上午还得跟于厅长聊聊,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沈红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傅松……。”
傅松问:“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你亲我一下再走。”
傅松感觉她今天有点奇怪,不过没有多想,乖乖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沈红一把将他推开,嗔怪道:“谁让你亲嘴了?人家没刷牙呢。”
傅松笑道:“你就算是没刷牙,小嘴也是香的。”
沈红扑哧一笑:“行了,别贫嘴了,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昨天通过陈叶明跟于厅长约好今天上午见面,傅松可以在房间里跟陈叶明一边喝茶一边谈,但跟于厅长见面,还是需要正式一点,所以,他让秘书安排了一个小会议室。
“傅总,这是于厅长。”陈叶明今天也来了,毕竟名义上为的是国棉四厂的事情。
“于厅长,你好。”
“傅总,久仰久仰!”
陈叶明又介绍另外一个人:“这是市纺织工业局的温局长。”
“温局长,你好。”
“傅总,你好你好!”
傅松跟温海良握手寒暄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于厅长。
这位于厅长五十岁出头的年纪,文质彬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书卷气,颇具亲和力,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傅松觉得他有点面熟。
所以,跟温局长握完手后,傅松试探着问道:“于厅长,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你?”
于厅长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哦?是吗?我倒是一直想拜访傅总你,可惜没有机会。”
“于厅长,请。”尽管相信自己的记忆应该没问题,但这种场合容不得傅松多想。
进入会议室,双方面对面落座,于厅长、温局长、陈叶明一伙,傅松身边则带着王永宏和何佳两个秘书。
傅松先是说了几句开场白,表示对于厅长到来的欢迎,于厅长则是投桃报李,感谢傅松对本省纺织工业的支持。
没营养的东西扯完后,傅松笑着问:“于厅长今天来,是不是为了国棉四厂的事情?”
于厅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傅松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于厅长道:“傅总,我听陈厂长说,你对我省纺织工业系统的情况相当了解,所以你肯定清楚,国棉四厂的问题只是我省纺织工业的一个缩影,甚至不夸张地说,我省纺织工业的实际问题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说到这,他一指温海良,道:“省城的纺织工业可谓是全省的龙头,最具代表性,从国棉一厂一直到国棉十四厂,再加上毛巾厂、针织厂等纺织企业,整个省城的纺织企业效益大范围下滑,一半的企业亏损严重,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
省城如此,省内其他地区的纺织工业情况更糟,尤其琴岛、沐城、枣庄,跟省城一样,都是非产棉区,停开设备和亏损的棉纺企业基本上都集中在这些地方。当然,沐城情况稍好一些,这主要得益于傅总的远景集团,贵集团在黄三角、苏北有棉花种植基地,原材料方面供应充足……。”
于厅长一口气讲了二十多分钟,傅松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位于厅长虽然刚上任三个月,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全省的纺织工业情况掌握得八九不离十,对全省纺织工业的现状、问题、难点如数家珍,条理清晰,脉络明确,水平着实不一般。
最让傅松意外的是,于厅长讲话相当坦率,对于纺织系统存在的问题毫不遮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些问题如果不是听他讲起,傅松也被蒙在鼓里。
“傅总,一个国棉四厂的问题很好解决,但只解决一个国棉四厂的问题,对省城,对全省的纺织工业而言,于事无补。”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挑战一下
于厅长的话信息量有点大,以至于傅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之前啰嗦了那么多,其实都是在为最后这句话做铺垫。
国棉四厂的问题好解决,只需要投入资金,引进先进技术和设备,用不了一年就能起死回生。
这一点傅松有信心,于厅长也有信心,甚至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有信心。
但问题是,一个国棉四厂根本满足不了于厅长的胃口,他的潜台词是,希望远景集团能接下全省纺织工业这个大盘子。
傅松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且不说全省纺织工业的盘子这么大,远景集团根本接不住,或许远景集团咬咬牙能掏出这么多钱来,但接下来还要面临着资源整合,设备改善,技术引进等一系列问题,只要某个环节处理不好,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赔了夫人又折兵。
退一万步讲,就算远景集团能接住这么大的盘子,愿意接这么大的盘子,企业愿意吗?
不是傅松看不起于厅长,他虽然是省纺织工业厅的厅长,但在这件事上他说话根本不管用。
纺织工业厅是全省纺织工业企业的管家婆婆不假,但却管不了企业的产权,因为绝大部分纺织企业都是地方政府直管。
简单说,企业是地方政府的,合不合资,资产如何处置,纺织工业厅说的不算,地方政府说的算!
所以,傅松的第二反应就是,这位于厅长莫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只是,这个玩笑也太大了吧。
傅松很想直接拒绝了事,不过最后他还是委婉道:“于厅长,远景集团的支柱产业是农业,现在虽然也投资了十几家纺织企业,但只能说是适逢其会,甚至大部分纺织企业是‘搭购’的,根本不在集团的投资计划中。”
对于‘搭购’这一概念,于厅长并不陌生,这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特殊产物,一切都讲究公平,讲究配套,地方政府给了你一个比较好的企业,就会搭配上一个效益差或者亏损企业。
“而且在远景集团的规划中,短期内纺织业并非重点,之所以要投资纺织企业,主要是为了给农场的产品找出路。”
傅松这话半真半假,在集团规划中,短期内纺织业确实不是重点,但投资纺织企业却绝非仅仅是为了形成产业链闭环。
傅松的野心很大,根本不在乎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别人不知道,但他非常清楚,十年后才是纺织业的黄金年代。
他投资纺织企业,并不在乎赚不赚钱,关键是要借此培养一大批专业人才,为将来做打算。
如果现在大规模进军纺织行业,投入大,收益小,搞不好还要连累远景集团的主业,得不偿失。
最好的时机就是本世纪末,全国纺织工业最困难的时候,等到那时候,不仅投入不大,而且也有了利于资源的整合。
但这个想法他无法跟于厅长明说,所以只能找个借口婉拒。
而且,他觉得这个理由相当强大,于厅长听了肯定会知难而退。
不过,于厅长接下来的话,让傅松意识到,他明显低估了于厅长的魄力和决心。
“傅总,我非常理解你的担心,全省的纺织工业盘子太大,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如果将省城纺织工业系统的企业打包后,跟远景集团开展合作,你有兴趣吗?”
傅松心里倒吸了口凉气,省城一地有国字号的纺织企业从国棉一厂一直排到国棉十四厂,另外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厂,无论从企业数量还是企业规模来说,都不容小觑。
远景集团能一口吞下吗?有这么好的牙口吗?有这么好的消化能力吗?
看到傅松陷入了沉思,于厅长也不打扰,同时无视旁边目瞪口呆的温海良和陈叶明,自顾端起茶杯默默地喝起茶来。
温海良和陈叶明扭头对视一眼,都能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到震惊、不解,以及愤怒!
可不是愤怒吗?
省城纺织工业系统的十几家国字号企业,虽然分家各过各的,平时互相使绊子,互相拆台,互相打价格战,但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人民内部矛盾,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结果于厅长一句话就要把他们卖给远景集团,这怎么能行?
绝对不行!
温海良这个市纺织工业局局长第一个不答应!
尽管省城的纺织企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面临着无数困难,但咬咬牙还能坚持,还没到生死存亡之际,为什么就不能再拼一把?
难道卖身很光荣吗?
傅松在心里左右权衡了一番,不得不说,厅长抛出的“大肥肉”对他很有吸引力,虽然知道“大肥肉”中可能有钩子,但傅松还是打算试一试。
如果能一次性拿下省城的这些纺织企业,以此为基础,通过资源整合、设备更新、技术引进,打造一个涵盖原材料生产、纺纱织布、印染、面料加工、服装成品和管理全产业链的纺织联合体。
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起步高,可以尽早实现战略布局,抢占市场先手。
坏处就是投资风险高,整合难度大,步子有点大有可能扯着蛋。
傅松做生意偏保守,有多大的碗,做多少饭,吃多少饭。
可能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他走的还算顺风顺水,不久前沈红就说过,他给她的印象就是按部就班,不疾不徐,不知不觉中就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他自己感觉也是如此,虽然这么做没什么错,但他总觉得缺了一种叫做激情的东西。
所以,他想给自己找点有难度的事情做做,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而于厅长抛出来的这块“大肥肉”,显然就很有挑战性。
想到这,傅松对于厅长道:“如果省里和市里点头的话,我可以安排专门团队来谈。”
于厅长毫不拖泥带水道:“好!傅总,今天打扰了,有消息了,我会再跟你联系!”
傅松抬手看看时间,客气道:“于厅长,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中午吃过饭再走吧。”
于厅长笑道:“傅总,我相信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
傅松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便没有再劝,一路将他送到酒店门口。
上车前,于厅长跟傅松握手作别,“傅总,我非常期待跟远景集团的合作,等我的好消息!”
傅总笑道:“我跟于厅长一样,也非常期待。于厅长,今天招待不周,见谅!”
傅松又跟温局长和陈叶明握手,不过这两个家伙明显心不在焉的。
陈叶明还好一些,跟傅松多说了两句,而温海良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然后沉着脸上了车。
站在酒店门口,目送着三人坐车离开,傅松皱着眉发了会儿呆。
“小王,你跟在我身边时间长,你以前见过于厅长吗?”
王永宏茫然地摇摇头道:“傅总,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于厅长,以前真没什么印象。”
傅松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小初在的时候见过?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何佳道:“会不会是在电视新闻上见过?于厅长之前在二轻工业厅工作,很有可能经常上新闻。”
傅松哑然失笑,晃晃脑袋道:“还真有可能,算了算了,不想了。”
回到房间,发现沈红不在床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这娘们儿早上还说身体不舒服,今天想休息休息,怎么突然不见了?
难道她良心发现,硬撑着下去巡察了?
给她的大哥大打电话,居然没打通,这娘们儿关机了。
正要去问问留守的几个女秘书,王永宏拿着一份传真走了进来。
“傅总,总部转发的传真。”
傅松接过传真没有马上看,道:“你去问问沈红哪去了?”
“沈部长?”王永宏愣了一下,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转身离开。
传真是彼得非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字数不多,内容也很简单,说的是狙击英镑的事情。
之所以传真内容很少,是因为这次赚的不多,当然,赚的不多只是跟之前几票大买卖相比而言。
跟在索罗斯屁股后面都能赚五亿美元,傅松很知足了。
没错,在英镑危机这件事上,傅松并没有打算跟索罗斯对着干。
傻逼才对着干呢。
1992年的英镑危机,表面上是美国资本收割欧洲,打乱欧洲一体化进程,但本质原因是英国自身经济衰落的结果。
英镑危机简单来说,可以用“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来解释。
苍蝇自然是以索罗斯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炒家,缝隙是指欧洲各国汇率联系规则的不稳定,而蛋则是欧洲货币体系。
两德统一后,为了支援东德建设,德国搞起了“4万亿”基建建设,不可避免地造成通胀,为了将资金留在国内并打压通胀,德国只能加息。
相反,大婴帝国经济衰退,需要降息,但由于欧洲各国联系汇率是英镑对德国马克,所以这就产生了巨大矛盾。
如果英镑死磕不贬值,资金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德国,给本身不景气的英国经济带来极不利的影响。
打铁还需自身硬,大婴帝国嘴巴虽然很硬,叫嚣着坚持现有政策不变,但身子骨的虚弱却世人皆知。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跟国际炒家对着干,那不叫英雄,那叫大傻×。
更何况,傅松为什么要当大婴帝国的英雄?
为了获得大婴帝国的友谊?
快拉倒吧!
黄种人和白种人两个人种之间,有个狗屁的友谊!
他傅松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自贱到去上杆子给外国人当孝子贤孙。
所以,他虽然讨厌索罗斯,但他更讨厌大婴帝国,最重要的是,他有自知之明,绝不会逆潮流而行。
跟全世界的金融抄家作对,脑子有病吧!
五亿美元不少了,傅松能分到两亿,明年远景研究院的研发费用一下子就有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不过,傅松这次虽然在婴国佬身上捞得不多,但却在德国佬身上找补回来不少。
早在四年前,他就在东德布局,截止到两德统一前,他手头攒下了大量的东德马克。
这些东德马克一部分来源于商品销售回款,另一部分来源于使用西德马克等硬通货,从东德老百姓手中兑换。
两德统一后,对于东德居民的个人存款,西德政府按照1东德马克兑换1西德马克的比例进行兑换,根据年龄不同,每人可以兑换额度不等的东德马克,最高限兑6000东德马克。
包括企业债务在内的其他资产按2东德马克兑1西德马克的比例进行兑换。
而两德统一前,东西德马克之间的汇率为4东德马克兑1西德马克,所以一倍的汇率差,让傅松赚的盆满钵满。
在国外赚的钱,一般而言有两种处置方式。
一是将赚的钱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这在实行浮动汇率和资本自由流动的德国当然不难,不过一个外国人转移几十亿西德马克的资产,吃相太难看,容易被监管机构针对。
反正打死傅松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自由的东西,资本自由流动?
谁信谁傻逼。
另一种处置方式就是在当地买买买,购入优质资产,这种做法相对厚道一些,至少资本留在了当地,肉都烂在了锅里。
傅松自然不会只选一种方式,两种方式搭配着来。
两成的资金用于购买德国长期国债,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德国都是欧共体的经济发动机,买德国的国债绝对只赚不赔。
两成的资金用于看空德国股市,加息和本币升值,都会导致市场流动性减弱,不利于股票市场。
两成的资金兑换成美元落袋为安,剩下的四成则是购买德国企业。
他当然不会去买西德的企业,他感兴趣的西德企业要么是非卖品,要么太贵,买不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东德大肆并购。
东德是经互会国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老牌工业强国,另一个是捷克斯洛伐克,西方发达国家或许看不上这两个国家的企业,但对中国来说,这两个国家的许多企业都是宝贝。
与西德企业相比,东德企业本就不具备竞争力。
两德没有统一之前,还可以依靠关税、贸易壁垒在东德国内市场抵挡西德产品的竞争,并通过货币贬值的方式获得价格竞争力,东德产品也能在西德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但两德统一后,为了收买东德人民,同时也是为了体现资本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西德开始给东德人民涨工资加福利。
东德地区首先用工成本上去了,因为工资和福利皆上涨了一倍。
其次,东德马克汇率从原来的4东德马克兑1西德马克,上涨到2东德马克兑1西德马克,汇率被人为高估了一倍。
如此一来,东德地区企业的成本增加了一倍,产品出口价格也提高了一倍,东德地区企业唯一的价格竞争力没了,东西更卖不出去了。
所以,在东德老百姓万众欢腾的时刻,东德企业的末日也来临了。
东德民老百姓的购买力虽然有了质的提高,但他们只买西德货,商场里找不到东德产品的影子。
而由于汇率人为高估一倍,东德产品在西德市场也是一败涂地。
结果自然是东德经济在短时间内崩盘,老百姓的欢喜也同样短暂。
由于经济崩盘,企业只能大规模裁员,工资被人为拔高一倍的工人,开始尝到高失业率的苦涩。
当然,西德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两德统一前长期财政盈余迅速转为赤字,国债翻番。
作为欧洲乃至世界经济的巨头之一,直至二三十年后,德国的国债占GDP比例仍超过《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的60%,这与德国经济很不相称的高债务率,就是两德统一惹的祸。
德国央行为两个马克等值兑换而开始大印钞,钞票印多了,就出现了通胀的苗头,迫使德国央行提高利率。
有意思的是,德央行提高利率,受伤的却是英镑。索罗斯狙击英镑的事情,就是由此而起的。
西德民众付出的代价,是在所得税基础上增加了5-7%的统一税。
西德央行、政府、民众,都为统一付出了代价。
东德企业、民众也先后付出了代价,那么有谁获益呢?
只有西德企业获益。
由于东德民众消费力剧增且只买西德货,西德产品销量爆增。
同时,西德企业挥舞着支票跑到东德大肆掠夺东德优质资产,西德资本在政府的支持下,通过明暗手段,打压原东德的集体化企业,暗箱操作侵吞其资产。
然后很不巧地把这些企业掏空折腾倒闭,资产却在不知不觉中落到了自己的口袋。
这样还不算完,西德企业像渣男一般摊摊手耸耸肩:“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要怪只能怪你们东德的叉叉问题啦!”
问就是叉叉僵化,然后扯市场经济和竞争力,等等。
这种腔调是不是很耳熟?
有没有一种时空错位感?
傅松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从桌上的一堆文件中翻出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的内容是关于一家前东德农机企业的收购活动,现在已经陷入僵局。
这家正在收购的企业叫前进农机联合企业,曾是东德最大的企业之一,鼎盛时期年产值75亿东德马克,职工5.7万人。
主要产品有E512、R514、E516、R517及E524系列谷物联合收割机和青饲料联合收割机系列;还生产马铃薯联合收割机、挖掘分离装载机、各种挤奶设备、谷物与牧草种子清选分级与贮存机械,试验室用种子分级机,磁选与风选机、烘干设备等。
该厂产品物美价廉,曾销往世界60多个国家,中国也曾从该厂引进了不少型号的农机,而且四平联合收割机厂与该厂建立了联营工厂,主要生产E型农机。
本来傅松也没打算收购这家农机企业,但谁让西德资本那么给力呢。
说起来真的很搞笑,作为前东德排名第二大的企业,前进农机联合企业在统一后,被西德“托管”,折腾了两年,最后连零配件都卖不出去,产品大量积压,马上面临倒闭清算。
本来西德的农机托拉斯们还想再折腾几年,以便于将来能以一个更低廉的价格把前进厂收入囊中,不过在得知有人想要收购该厂时,西德“托管局”表示可以谈,但如果想要整体打包搬走,必须得加钱。
加钱好理解,毕竟企业搬迁后,职工没了工作,需要钱来安置。
可“托管局”张嘴就是三十亿西德马克,换算成美元差不多二十亿美元,这哪里是做买卖,根本就是明抢嘛!
但即便德国“托管局”狮子大开口,傅松也没有扭头就走,因为这家企业真的很香!
远景集团旗下虽然也有农机企业,但基本只能生产最简单的手扶拖拉机之类的农用机械,无论是规模还是技术,不要说跟国外知名农机企业比了,踮着脚都够不着国内的老牌国有农机企业。
如果能拿下这家前东德最大的农机企业,远景集团差不多就补齐了农业产业链的最后一块短板——大型农机制造。
所以,从今年年初傅松还在莫斯科的时候开始谈,一直谈到现在,期间断断续续,最后把收购价格压到了二十亿西德马克。
因为这次在德国股票市场上赚了点小钱,再凑一点基本上就够了。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钱傅松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正好看到王永宏回来,傅松马上在报告上写上意见,签好字后道:“这个马上发回去。”
“好。”王永宏连忙应道,“傅总,我问过了,大家都不知道沈部长去哪了。”
“好,我知道了。”傅松挥挥手道,心里却纳闷极了,沈红这臭娘们儿上哪去了?
不会是背着老子出去偷汉子了吧?
呸呸呸!
那她能干啥去?
不过傅松倒不怎么担心,她一个大活人肯定走不丢,等她回来再好好审审她!
哼哼,腰带在手,敢不说实话,老子就抽死她!
等王永宏走后,傅松又把东欧的几份报告找出来,仔细看起来。
波黑内战?
反正老子在南斯拉夫没有投资,打生打死关老子屁事!
捷克斯洛伐克收购的企业搬迁受阻?他娘的,怎么又是工会?真想拿机关枪突突了他们!
怎么办?凉拌呗,黑白两道一起办,老子就不信了,收买加威胁,你们还敢对着干!
匈牙利取消了中国大陆内地因私护照的免签证入境优惠?
取消得好!早就该取消了!
免得那些崇洋媚外的二鬼子借道偷渡去西欧丢人现眼。
……
到了中午饭点,沈红依旧没出现,傅松说好中午跟她一起吃饭,所以等了一会儿,最后饿得扛不住,先去吃饭了。
填饱肚子,在宾馆的花园里溜达了半个小时,这才返回房间。
刚出电梯,傅松就听到自己的几个女秘书咋咋呼呼的声音,以及婴儿的啼哭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哭得这么伤心?
看到王永宏站在走廊里探头探脑,连自己走近后都没察觉,傅松用力咳咳:“干啥呢!”
“傅总!”王永宏指着傅松隔壁的房间,结结巴巴道:“沈部长刚才带回开个孩子,她亲口说是她收养的。”
我勒个去,沈红你个傻娘们儿!
老子还当你出去偷汉子了,没想到是去偷孩子了!
可老子宁愿你去偷汉子,也不愿意你领养个孩子!
你傻不傻啊!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悠着点吧
天真烂漫的女秘书们回头看到傅松沉着脸站在身后,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互相看了看,很有默契地转身溜了。
何佳落在最后,看看正在给孩子喂奶的沈红,又看看傅松,很明智地闭上嘴巴,临走前把房间门关上。
“傅松,你快看,多可爱!”沈红仿佛没看到傅松凶狠的眼神,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傅松根本没心思去看床上的婴儿,咬牙切齿低吼道:“你干的好事儿!你丢不丢人!”
沈红笑嘻嘻道:“我有什么丢人的?”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带着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傅松恨铁不成钢道。
“黄花大闺女?我早就让你给糟蹋了好不好?”沈红白了他一眼,然后撇撇嘴道:“我管别人怎么看我呢,我光明正大地收养孩子,关他们什么事儿?”
傅松见她不仅没有悔悟,反而振振有词,气得脑瓜仁生疼,指着她道:“你行,你厉害,你牛逼!我看你怎么跟你爸交代!”
沈红眨眨眼道:“我就说这是我跟你的孩子,在莫斯科生的。”
傅松心惊肉跳道:“你他娘的想让我死就直说!”
沈红扑哧一笑:“我哪舍得你让你去死?你死了,这孩子就没爹了。”
傅松眼皮直跳,扛不住啊,连连摆手道:“喜当爹这种事情我不干,谁愿意干你找谁干去。”
沈红呲着小白牙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找个能干的来干,我还不信了,我这模样还给孩子找不到个爹!”
傅松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你!你!你他娘的……,算你狠!”
这种事儿他不敢赌,沈红这娘们儿不能以常理度之,别的不说,谁能想得到,在外人面前冷艳无比的沈部长,会趴在他脚下学小狗儿汪汪叫,腰带越抽叫得越欢实?
看到沈红毫不退让地跟自己对视着,傅松长叹一口气,柔声道:“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
沈红嘟囔道:“跟你商量,你肯定不同意,我只好先斩后奏喽。”
“不是!”傅松又火了,见沈红抬头瞪着自己,连忙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吵,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红笑道:“我都把收养手续办好了,还能怎么办?”
傅松愣了愣,无语道:“你一上午就把收养手续办好了?咱们国内啥时候办事效率这么高了?”
沈红得意洋洋道:“我今天到了医科大附属医院,刚说了要收养的想法,你猜怎么着?”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医院激动得差点给你跪下了,恨不得倒贴钱给你。”
“聪明!”沈红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小家伙昨晚呆在妇产科护士长的办公室里,我去的时候,刚吃完奶,正在啃手指头呢,见到我还咯咯笑,一看就跟我有缘分!”
到这时,傅松算是搞明白了她今天早晨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奇怪,原来心里藏着事儿呢,这娘们儿恐怕想了一晚上,难怪早上没什么精神。
女人啊……。
“唉……!”傅松又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走到近前,打量着床上正在喝奶的婴儿。
不看不要紧,一看傅松的心顿时化了,雪白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儿的脸蛋儿,乌黑浓密的头发,还带着点自然卷,黑得发亮的大眼睛,一边咬着奶嘴一边眨着长长的睫毛。
乖乖,这么好看的闺女,怎么就忍心不要了呢?
傅松大气不敢喘一口,轻声问:“就是昨天花坛里的那个?”
“嗯。”沈红点点头,抬头问:“怎么样?好看吧?”
傅松啧啧称奇道:“瞧瞧这大眼睛,黝黑黝黑的,这么好的孩子,爹娘也太狠心了!”
沈红义愤填膺道:“就是!生而不养,一点人性都没有!”
傅松伸手轻轻戳了戳孩子的小胳膊,软软的,嫩嫩的。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闺女们,不知不觉中,脸上的表情变得柔软起来,问道:“多大了?”
沈红道:“最多半个月,医生说这么大点的孩子,什么都看不清,肯定连她亲爹亲娘长啥模样都不知道,唉。”
“以后你就是她娘了。”傅松拍拍她后背道。
沈红惊喜道:“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你难道还能把孩子送走?”傅松觉得她这个问题没有一点营养,现在就算是沈红想送她走,他也不答应了。
这个便宜老爹,他做定了!
“想都别想!”沈红立马张开胳膊护住小家伙,然后在她胖乎乎的小手上亲了一口,“以后你就是我闺女了!”
傅松扭头问:“你不会还没起名字吧?”
沈红笑嘻嘻道:“没呢,我昨晚就想好了,起名字这样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这个当爹的。”
傅松嘴角抽了抽,刚想张口拒绝,但一对上沈红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心一软,笑着道:“跟我姓还是跟你姓?”
“当然是跟我姓!”沈红虽然今天冲动了一把,但在这件事儿上却拎得很清。
傅松想了想道:“这孩子应该是本地人,即便不是省城的,也应该是省城附近的。既然是我们这边的人,名字就叫曼吧,沈曼,不是小嫚儿的嫚,是曼妙的曼,怎么样?”
“沈曼?沈曼……,沈曼!”沈红重复念叨了三次,高兴道:“这名字好,朗朗上口,还真有你的!”
傅松俯身逗弄着沈曼,笑道:“她以后要叫我一声爹,我不得给她起个好听的名字?”
沈红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正在拼命吸奶的沈曼,一脸幸福道:“这是咱俩的大闺女,就算我以后给你生了,你也得认她,而且不能偏心!”
傅松捏了捏她鼻子,好笑道:“我偏不偏心有什么用?关键看你,你这个当娘的今后得拼命挣钱喽,要不可攒不够嫁妆。”
沈红傲娇地哼了一声,“这是自然!”
傅松想到昨天傍晚气温有点低,有些担忧道:“有没有给孩子做个检查?”
沈红道:“临走时做了个全身检查,除了有点轻微喘外,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很健康。”
傅松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不过马上又皱眉道:“总不能带着她到处转吧,这么小的孩子,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沈红顿时愁眉苦脸道:“是啊,那怎么办?”
傅松道:“要不在这找个保姆,先让保姆照看着。”
沈红立马摇头:“那怎么成?我可不放心,算了算了,我还是回趟家吧,我妈一直抱怨闲的要死,我给她找个外孙女玩儿。”
傅松倒吸了口凉气,摸摸她额头:“你不怕你爸妈骂你?”
“你这话说的,我爸妈凭什么骂我?”沈红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家顺便给沈曼上上户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走。”
傅松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道:“我是走不开了,就让何佳陪你回去吧。”
沈红没有拒绝,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有何佳陪着,至少心理会安定不少。
第二天一早,把沈红和何佳送上火车,傅松直接从火车站出发,前往黄河三角洲的农场。
上车刚坐下,郭凡声鬼鬼祟祟问道:“谁的?”
傅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谁的?”
郭凡声鄙夷道:“跟我装呢!”
“你说孩子?”傅松哑然失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不会觉得是我的吧?”
郭凡声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傅松有些无奈道:“那是沈红收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八卦?”
郭凡声尴尬地笑笑:“就是有点好奇罢了,沈红还没结婚吧?”
傅松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你!”
郭凡声被他噎得够呛,语重心长道:“老傅,悠着点,别整的人尽皆知,影响不好。”
傅松猛地咳嗽起来,语气幽幽道:“有那么明显吗?”
郭凡声打了个哈哈道:“我上后边打个盹。”
傅松:“……。”
老子都那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发现呢?
难道沈红声音太大了?
不应该啊,宾馆房间的隔音效果挺好的……。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别人就算知道了又怎样?
再说,知道这事儿的人范围也不会太大,除了郭凡声之外,恐怕就是秘书班子了。
能进秘书处的人,哪一个不是嘴巴紧的,嘴巴松的人在秘书处也呆不长久。
但好像有个例外……。
傅松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一个人的后脑勺上,奶奶的,差点把冯烨这个小透明给忘了。
出来这么久了,他还没让她写过一篇稿子,这怎么行,得给她找点事儿做,不能让她闲着。
“冯烨,过来一下。”
“傅总,啥事儿?”
不知怎么回事,傅松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也懒得深想,道:“出来这么多天了,你也走访了不少企业,有什么感想?”
冯烨为难道:“傅总,我不懂企业管理,真说不出什么感想来。”
傅松被她气笑了:“你还真他娘的实诚。”
冯烨笑道:“我可不敢不懂装懂,要是胡乱说一通,你又得骂我。”
傅松哭笑不得道:“算了算了,可能我对你的期望值太高了,你呀,以后也就能做点宣传工作了。”
冯烨不服气道:“傅总,你以前又没给我机会,怎么就把我的路规定死了呢。”
傅松道:“我刚才问你有什么感想,你一问三不知,你还想要啥自行车?”
冯烨连忙道:“其实我还是有点小小的想法的。”
傅松狐疑道:“不会是临时想出来的吧?”
冯烨:“……。”
傅松笑道:“行,那你说说。”
冯烨从包里翻出笔记本,翻开后瞄了一眼,然后递给傅松道:“傅总,你看这个,我把集团合资企业中我方投资比例做了个简单统计,发现只有一半的合资企业,我方股权占优。”
傅松一边看一边问道:“然后呢?”
“我记得你以前开会的时候说过,搞合资必须按照咱们的规矩来,我们说话管用才行。”说到这,冯烨咽了咽唾沫,“傅总,那这些我方股权不占优的合资企业,我们怎么说话管用?”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无处下手
傅松把冯烨的笔记本翻完,看得出她这段时间并非什么事儿都没干,甚至还有不少思考,想法也挺多,就是经验少了点。
就比如她刚才提到的问题,明显就是个外行嘛。
冯烨见傅松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讪讪道:“我是不是问了个很傻的问题?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本来不想问,你非得让我说。”
“是有点傻。”傅松点点头,随即好笑道:“你没参与过具体的企业管理,不懂是正常的。这么跟你说吧,股权比例控制只是企业控制最常见的一种形式,除此之外,还有股权结构控制,协议控制,治理结构控制。
至于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去找本书看看就知道了,都是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基本上只会在考试中才会用到,实际操作中没那么复杂。
对于一个企业,尤其是一个实体经济企业,只需要控制两三个重要部门就行了,财务、采购或者销售。合资企业中,我们的股权可以不占多数,但这三个部门必须得拿下。”
冯烨似懂非懂道:“财务我理解,控制采购和销售,就能企业生产活动的起点和终点?”
傅松道:“还行,没傻到家。你要是感兴趣,就找个人问问。”
“好。傅总,你是不是有任务给我?”冯烨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喊自己过来。
傅松点点头道:“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看你们的巡察报告,问题不少,但总结起来其实就两个问题,一个是外部管理关系问题,主要是跟地方政府、主管部门和合资方之间的矛盾,一个是内部管理体制问题。
外部问题不是我们自己能解决的,但内部管理问题,将是集团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的重中之重。我的想法是,从合资企业的生产经营、劳动人事、财务、工资分配等几个方面,做几个内部管理体制问题的专题报告。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一想,拟定一个框架出来。”
“我?”冯烨指着自己的鼻子,“傅总,这么专业的文章我不会写啊。”
傅松哼了一声:“你不会?难道我会?那我要你干什么?”
冯烨咬咬牙道:“傅总,让我写可以,但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我需要几个帮手,还有调阅巡察报告的权限。”
傅松笑道:“可以,想要谁,想看什么资料,你跟王永宏说,让他协调。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今天是9月17号,一个月后给我第一份报告,以后每月一份,巡察结束之前全部搞完。搞不好,你爸的面子也不好使!”
冯烨不满道:“你别总是拿我爸说事儿,好像我一无是处,全靠我爸的关系才走到这一步的。再说了,我爸的面子要是值钱,我哥想见你一面,还得求到我头上来?”
傅松被她噎得够呛,笑骂道:“牙尖嘴利,难怪你爸急着给你张罗对象,是该找个男人好好管管你这张嘴了!”
冯烨有些无语道:“不是,傅总,你怎么跟我爸一样,一个大老爷们儿净操心女人这点事儿,烦不烦人!”
傅松道:“关心你还有错了?你爸可是吩咐过我,让我帮忙给你物色个对象,长相不重要,重要得有钱……。哎,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我可是当真了啊。”
看着冯烨落荒而逃,傅松好笑地摇摇头,似乎昨天冯烨刚毕业呢,一觉醒来,冯天放就开始为她的个人问题操心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下午三点左右,汽车进了黄三角农场的地界。
傅松再一次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三年时间,这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汽车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一棵棵速生杨飞快地向后退去,公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稻田,海风吹过,涌起一股股绿色的波浪。
海风中夹杂着潮湿泥土的气息,令人沉醉。
经过三年的建设,原来的农场场部,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
场部大楼、饭店、宾馆、职工小区、学校、医院、派出所、邮电所,等等,只要是别的乡镇有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
汽车直接开进了场部大楼隔壁的宾馆停车场,傅松刚下车就看到冯保国伸出手走了过来。
“傅总,欢迎欢迎!”
傅松笑道:“老冯,好久不见啊,越来越精神了嘛。”
冯保国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我敢不精神吗?”
傅松哈哈一笑,然后给他介绍随行的人员。
打完招呼后,冯保国问:“傅总,今天怎么安排?”
傅松抬头看看日头,道:“赶了一天路,今天就自由活动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冯保国道:“好。那我安排你们先休息,晚上在隔壁饭店给你们接风洗尘。”
傅松摆摆手道:“接风洗尘就免了,食堂吃吧。老早就听说农场食堂的饭是一绝,你可别告诉我名不副实。”
冯保国大笑道:“保证不让你失望!”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宾馆里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喊:“傅厂长,傅厂长!”
傅松回头一看,原来是于升和傅斌,朝他们招招手道:“过来。”
于升拉着傅斌一路小跑过来,“傅厂长,还真是你啊,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呢。”
傅松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盯着他的脸,眉头越皱越紧。
于升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心理慌得一比,结结巴巴问道:“傅厂长,咋了?”
傅松脸色一松,拍拍他肩膀,笑道:“没事儿,感觉很久没见你了,变模样了。”
于升本来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嘿嘿笑道:“可不是好几年没见了,今年春节你在莫斯科,去年春节我和我姐在农场过的。”
说到这,于升眼神变得幽怨起来:“傅厂长,我今年都二十四了。”
傅松心虚咳了咳道:“是啊,你老大不小了,该找对象了。对了,你现在有没有对象?没有的话,我秘书处那几个小姑娘都不错,跟你年纪差不多大,有空我给你介绍介绍。”
于升:“……。”
傅松不敢再跟他扯下去,扭头看着傅斌问:“你小子在这里有没有惹祸?”
傅斌低眉顺眼道:“三叔,我都多大的人了,上哪惹祸去。”
傅松愣了一下,砸吧砸吧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今年十九了?”
傅斌:“……。”
冯保国好笑道:“你说你这个亲叔叔是怎么当的,连大侄子几岁了都不知道。”
“二十了?”
见傅斌点点头,傅松再一次感慨,时间过得真他娘的快!
说话间,到了房间门口,冯保国没有多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看到傅松捧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于升伸脚踢了踢傅斌,傅斌忙不迭摇头。
两人互相怂恿,但谁都不敢开腔,最后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傅松终于回过神来,对傅斌道:“你忙你的去,我跟于升说两句话。”
傅斌如释重负,连忙爬起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于升一头雾水,惴惴不安看着傅松。
“于升,你爸叫什么来着?”
“啊?”于升有点懵,随即脸色不自然道:“傅厂长,你问这个干什么?”
傅松笑了笑:“你爸是不是叫于克敬?”
“好像是吧。”于升低着头道。
“什么叫好像是吧!”傅松放下茶杯道,“你亲爹叫什么都不知道?”
于升没好气道:“他才不是我爹呢,我没有爹!”
傅松突然想起沈曼来,生而不养,确实说不过去,于升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于升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疑惑道:“傅厂长,你不会见过那个王八蛋了吧?”
傅松点点头道:“昨天上午你爸……。”
“他不是我爸!”
“行行行。”傅松只觉得好笑,“昨天上午于克敬找过我,一见面我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不过一直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刚才在楼下见到你……,你们俩长得还真挺像的。他现在是省纺织工业厅的一把手,五十岁出头的厅局级干部,混得不错。”
“关我屁事!”
傅松摇摇头道:“你知道于克敬找我干什么吗?”
“不想知道。”于升很想爬起来离开这里,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条腿仿佛不听使唤一般。
傅松笑道:“他想把省城的纺织企业打包,跟我合资。我当时就纳闷了,他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于升哼了一声道:“为了政绩,不择手段,他这种人傻事儿干不出来?“
傅松:“……。”
“不是,傅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是他,你是你……。”
傅松摆摆手道:“刚才我有点想明白了,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你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干?嗯?”
于升抬起头,惊讶地瞪着眼睛。
傅松自嘲地笑笑道:“爹当到这份上,不容易啊。你姐读中专,是他暗中操作,虽然我很不齿他的这种做法,但……,谁让是你姐呢。”
于升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你还记得我姐啊。”
傅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是老子没想法,奈何梁希把你姐看得太紧,无处下手啊!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挖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傅松首先扛不住,败下阵来。
心虚啊。
于升今年都二十四了,于欣比于升大三岁,二十七岁的老姑娘了。
前前后后撩了好几年,即便她后来被梁希调到团委助学基金会去了,两人依然藕断丝连,在梁希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但自从去了一趟东欧,回来后一切似乎都变了。
于欣就再也没来过家里,更没主动找过他。
再加上那段日子,他正跟初琳琳恋奸情热,见缝插针,恨不得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
身边有这样一个温柔听话、风情万种的小情人陪着,他早就把于欣这个“小甜甜”给抛到脑后去了。
后来他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琢磨,恐怕,不,肯定是梁希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不主动一点,这种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好主动呢?
否则显得他有多饥渴一样,咳咳,虽然这是事实,但做人嘛,多多少少还要得要点脸不是?
但此时于升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于欣好像并没有死心,这……,这不是引诱他犯错误吗?
一想起于欣那两个小酒窝,傅松就感觉心头火热,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一直听说有酒窝的女人很与众不同,可他经历过这么多女人,唯独于欣有小酒窝,所以想验证都没法验证。
呸,低俗!
太他娘的低俗了!
老子接近于欣绝不是为了验证什么低俗的东西,老子跟于欣是有感情基础的……。
对,就是这样!
于升在一旁见他脸色变幻莫测,心里腹诽不已。
“你他娘的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的,要上就赶紧上,上了我也少操点心!”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
他自己可以不要脸,但他必须得替姐姐考虑,绝对不能让傅松感觉好像于家人上杆子倒贴。
不过,傅松只是尴尬了几秒钟,作为一个老司机,脸皮厚是必备的基本素质,借着喝茶的机会,想好了台词:“你姐挺好的吧。”
于升道:“不好!”
傅松:“……。”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你姐也真是的,离得那么近,也不去找我玩,越来越见外了。”
于升嘟囔道:“你就不能主动点?”
傅松装作没听见,自说自话道:“你姐胸闷气短的毛病怎么样了?有没有再犯病?”
于升语气幽幽道:“见到你,她什么病都好了。”
“你他娘的!”傅松有点恼火,“老子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他娘的还阴阳怪气,我欠你的不成?”
“没有没有!”于升吓得直摆手,“你欠我姐的。”
傅松被他噎住了,扭头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姐要不要换个工作环境?”
说完后,他心里哀叹一声,嘴巴馋想吃肉,却没勇气在媳妇儿眼皮子底下偷吃,只能出此下策,委屈她了。
男人做到这份上,实在太没面子了,尤其还当着人家弟弟的面说这话。
“换换换,必须换!”于升直接替于欣做起了决定,而且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至于于欣会不会答应,呵呵,姐姐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
别说换工作了,就算是没有工作,她也愿意。
再说,以他对傅松的了解,他绝对不会亏待了姐姐,他这个当弟弟的还担心个屁啊!
既然当着于升的面说开了,傅松也就撕下最后一丝伪装,直截了当问:“你姐姐想干什么?”
于升嘿嘿笑道:“我姐她,嘿嘿,啥也不想干,只想跟着你。”
傅松突然想起于欣好像跟自己说过,就想找个好男人嫁了,然后什么都不干,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于是忍不住骂道:“没出息!”
于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傅厂长,我这个当弟弟的说话不管用,你以后得好好劝劝她。”
傅松大包大揽道:“嗯,这事儿交给我就行,她要是不听,我拿鞭子抽她!”
于升猛地倒吸了口凉气,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傅厂长,原来你好这口儿!”
“滚蛋!”傅松感觉被人扒了底裤,不禁恼羞成怒,“打是亲骂是爱,你哪来这么多龌龊心思!”
于升打了个哈哈道:“我懂我懂。”
“你懂个鸡儿懂!”傅松抬腿踢了他一脚,“那是你亲姐姐,信不信我回头告诉你姐,让她收拾你!”
“别别别!”于升吓得脸都白了,“傅厂长,就当我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松上下打量着他,冷不丁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哪学来的?”
于升:“……。”
傅松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懒得管你,但傅斌还小,他要是跟你学坏了,哼哼!”
于升拍着胸脯道:“不会不会,你就放心吧!咱们还是说我姐的事儿吧。”
傅松嘴角抽了抽:“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姐往火坑里推?”
于升撇撇嘴道:“她自个儿乐意,我拉都拉不住。”
“真是个奇葩!”傅松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
可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惦记这么多年,对方还念念不忘,他如果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当然,重点是这个女人很漂亮,身材超级棒,脸上还长着一对小漩涡。
于升附和道:“我也觉得我姐是个奇葩!”
傅松不高兴道:“那是你姐!我能说她,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于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小声嘟囔道:“这还没怎么地呢,就护上了。”
“嗯?你说什么?”
“没没,没说什么。”
傅松抬头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道:“你晚上问问你姐什么想法。”
“你让我问?”于升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给亲姐姐拉皮条,呸呸呸,找男人,这种事儿他没经验啊!
“不然呢?”反正傅松觉得自己问不出口,这得多不要脸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得,我问就我问!”于升咬咬牙,为了亲姐姐的幸福,他豁出这张脸去了!
傅松往门口那摆摆头:“还愣着干什么,滚!”
“没你这样的,提上裤子不认人!”于升还没抱怨完,人已经蹿出了房间。
傅松仿佛没听到于升骂自己,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最后叹了口一气。
老子真的不想再招惹女人了,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咱可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
对,就是这样!
晚上在农场食堂吃了顿便饭,虽然是大锅饭,但傅松觉得这里的饭菜确实名不虚传,好吃!
饭后,冯保国见傅松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便陪着他在附近溜达。
走了一会儿,冯保国突然问:“对了,沈红呢?”
傅松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沈红会来?”
冯保国好笑道:“你当我傻啊,巡察巡察,少了她沈部长能行吗?去年年底她过来,把我这里折腾得鸡飞狗跳,印象深刻啊。”
傅松道:“沈红收养了个孩子,请了几天假送回北京去了。”
“啥?”冯保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收养了个孩子?她不是没结婚吗?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傅松心虚地别开眼睛,打了个哈哈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女人心海底针,懒得管。”
冯保国自嘲地笑笑道:“以沈红的条件,啥样的男人找不到,我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傅松:“……。”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冯保国哪里知道傅松心里在想什么,他自从加入远景集团后,这些年就一直到处跑,去年刚把国内跑了个遍,他以为自己总算能歇口气了,结果傅松去了一趟苏联,又给他弄了一千多万亩的土地。
俄罗斯远东贝加尔湖四百五十万亩,哈萨克斯坦两百万亩,塔吉克斯坦一百五十万亩,乌克兰三百万亩。
光这几个地方考察完,就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回国后又是招工,又是办各种手续,鞋都磨破了好几双,差点没把他累死。
忙成这样,他根本没心思去关心傅松和沈红的八卦,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傅松生怕他继续扯沈红,赶紧岔开话题:“老冯,我已经给你把台子搭好了,家底不少,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冯保国苦笑道:“说起来我就头疼,你划拉这么多土地,我哪管得过来啊。”
傅松道:“那你自己想办法。”
冯保国抱怨道:“你还真是逮着我往死里压榨,不行不行,你得支援我些人手,否则我真给你撂挑子!”
傅松冷笑道:“我很早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了,要自己培养人才,别什么都指望总部,你现在还跟我要人?”
冯保国道:“你摸着良心说,你一口气买了一千万亩的土地,还是在国外,你让我上哪变出这么多人来?”
傅松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问题是,他也变不出大活人来啊。
集团总部的人各有分工,各事业部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这个老板总不能强行帮他抢人吧。
真要这么干,下面的人肯定得造反。
而且,冯保国要的不是生瓜蛋子,而是即插即用的管理人才,这才是最难的!
傅松把心一横:“那去各大国营农场挖人!”
“这可是你说的!”冯保国早就想这么干了,但以前一直被傅松拦着。
“此一时彼一时!”傅松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最后还是决定向国营农场伸出邪恶的黑手,“现在国外不怎么太平,最好挖那些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到时候也方便半军事化管理。”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示范基地
第二天,傅松找了一部车,打算开车出去转转。
农场车队的车大部分都被巡察组开走了,只剩下一辆老掉牙的北京切诺基和几辆皮卡,也没得挑。
黄三角农场面积30万亩,除了场部小镇外,剩下的地方基本都是农田、鱼塘、牧场、蔬菜基地,地广人稀,一些地方路不好走,所以农场的车要么是吉普车,要么是皮卡,不在乎好不好看,关键是实用和耐操。
他和王永宏开着一辆切诺基,带上一份农场的最新地图,在农场里转起来。
9月份,正是秋收的季节,车外道路两旁一片繁忙的景象。
农场的秋收作物主要是水稻、玉米和棉花,由于缺少大型全自动化联合收割机械,大部分工作只能通过小型半自动化机械进行,田间地头到处是手扶拖拉机、手扶收割机以及无数忙碌的临时工。
水稻割倒后需要人工困扎,然后人工装上拖拉机,拖拉机再将一车车困扎好的水稻运往附近的脱粒机。
玉米摘穗机摘完穗后,还需要人工检查一遍有没有漏网之鱼,然后才轮到收割机上场。
几万亩的水稻和十几万亩的玉米,要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抢收完,对于缺乏大型联合收割机的农场而言,显然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看似热火朝天,很壮观,但傅松却心情颇为沉重。
不仅效率低,而且成本也很高。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收购东德前进农机厂的决心,贵点是贵了点,但考虑到国内巨大的市场需求,他对这个行业还是很有信心的。
再往前是面积长过人肩膀的棉花地,棉花大片大片地绽放。
在今年黄河断流、全省干旱、棉花减产的大背景下,这里的棉花能长成这般模样,着实难得。
这主要得益于农场内部完善的水利系统。
早在农场规划建设之初,就把水利系统建设作为优先和重点项目来抓,至少三分之二的资金都砸在了这上面。
投资最大的项目是两座中型平原水库,总投资额4000万人民币,水库库容2500万立方米。
这两座中型水库,加上自然河流引水,再配合良好的渠道防渗措施、滴灌和喷灌等节水灌溉技术,完全能满足农场灌溉需求。
有付出,就有收获,而且收获和付出往往成正比。
所以,当省内无数的面纺织企业因为原材料短缺,而减产甚至停工时,远景集团旗下的纺织企业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因为农场就是信心来源和底气!
转了大半天,中午也没休息,最后来到了生态农业综合试验示范基地。
这座示范基地由远景集团和农科院合作共建,面积不大,只有一万亩,主要功能涵盖农作物育种、高产高效栽培、土壤肥料研究。
跟之前去过的热火朝天的农场不一样,基地里静悄悄的,很难见到几个大活人。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赶紧停下车拦住他。
小伙子摘下草帽一边扇风一边问:“你们从场部过来的?”
傅松纳闷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伙子指着切诺基道:“方圆几十公里,就农场有这种车,好认!”
傅松恍然大悟,笑道:“你们这边的负责人呢?”
小伙子问:“你们找我老师啥事儿?”
傅松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老师?”
小伙子道:“就是孙洪良研究员,我是她的硕士研究生。”
“哦哦哦。”傅松对孙洪良并不陌生,上次来的时候跟她打过交道,是个很直爽的小老太太,“孙研究员一直在这边?”
小伙子道:“从暑假开始就过来了,一直呆到现在,这几个月正好是基地研究工作最忙的时候。“
傅松问:“你这是上哪去?“
小伙子拍拍自行车后座上的麻袋,解释道:“我刚去地里采了些籽粒苋的样本,得赶紧送到实验室做蛋白质含量分析。对了,我老师就在实验室,你们要找她就跟我走。”
傅松道:“上车一起过去吧。“
小伙子道:“没多远了,看到前面那座小房子了吗?过了那座小房子往右拐,然后沿着路一直走就到了。”
傅松道:“行,那回头见。”
小伙子没说错,目的地确实很近。
实验室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傅松随便找了个学生打听一下,得知孙洪良研究员正在二楼的理化分析实验室。
傅松知道实验室的规矩,所以到了实验室门口,只敢趴在窗户玻璃上探头往里看。
看了一会儿,正要敲门,便听到身后有人用问:“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说的是英语!
傅松感觉很好笑,在中国的地面上,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过,当他回头看清对方的脸时,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对方是个肤白蓝眼的外国妞儿!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能遇到外国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外国妞儿。
稀奇啊,真是稀奇!
外国妞儿看模样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大褂,双手插在白大褂两侧兜里。
可能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孙洪良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看到傅松后,顿时惊讶道:“傅总,你怎么来了?”
傅松一边跟她握手一边笑道:“孙研究院,对不住对不住,不请自来,没打扰你吧?”
孙洪良爽朗地笑道:“没有没有,学生们都很能干,我这个老太婆只需要在旁边动动嘴就行。”
傅松没有忘记旁边的外国妞儿,好奇问道:“孙研究员,你这里怎么还有外国人?”
“哦,你说玛莎啊,她是美国的留学生,到我这里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流。”孙洪良介绍道,然后又对玛莎说:“玛莎,这位是傅先生,这座基地的……,嗯,投资人。”
傅松礼貌性地跟玛莎握了握手,然后就不再搭理她,转而跟孙洪良研究员攀谈起来。
孙洪良见他对基地挺感兴趣的,干脆邀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详谈。
老太太走路却风风火火,一点不像六十五的老人,而且人如其名,嗓门洪亮,傅松感觉以她现在的状态,再干个十年二十年一点都不在话下。
在孙洪良办公室里,傅松见到了她这两年的研究成果,一边翻看,一边听孙洪良介绍。
“罗布麻,其茎的韧皮纤维可用于高级纺织原料,另外叶子,幼茎可提取药物……。”
“籽粒苋,种子营养价值极高,可加入成食品,也可作饲料……。”
“苣荬菜可全植入药,嫩叶是是口味极好的野菜,有不错的商业价值……。”
等孙洪良介绍完后,傅松道:“孙研究员,这些成果有多少能进行商业化的?”
孙洪良笑道:“我料到傅松肯定会这么问。这么跟你说吧,从现在的试验结果来看,罗布麻和籽粒苋的商业化前景很明显。
罗布麻纤维做成的衣服具有保健功能,可以降低血压、血脂,还能治疗皮肤病、脚气。比如东瀛用罗布麻纺织的高档衣料就十分抢手,但长期以来,罗布麻的原料基本上都被东瀛给垄断了。”
傅松点点头道:“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孙洪良道:“五月份我们委托沐城纺织厂研发罗布麻的混纺产品,这段时间已经推出了五六个新品种,效果最好的是长绒棉和罗布麻混纺工艺,织成的贴身内衣非常不错。”
傅松道:“关键还是看产量,如果推广不开,产量太低,再好的产品也没法打开市场。”
“罗布麻的原产区主要分布在罗布泊范围的塔里木河、孔雀河和疏勒河沿岸,这里的罗布麻是全国最好的,有效成份高。
不过经过几年的驯化和培育,罗布麻也是可以在黄河三角洲大面积种植的。虽然不如罗布泊的罗布麻,但商业化前景是比较不错的。
我的想法是,未来几年一边推广,一边继续研究培育,不断地改良,提高本地罗布麻的有效成分和利用率。”
傅松对此没什么意见,只要有商业化价值,这事儿就值得做。
“那籽粒苋呢?”
孙洪良道:“如果说我对罗布麻的信心是60分,那对籽粒苋的信心可以打到95分。”
籽粒苋的培育研究是她的老本行,从80年开始到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研究了十几年时间,连美国人都开始跑过来向她取经了,比如刚才那个美国留学生玛莎。
“傅总,目前籽粒苋的研究较为成熟,无论是食用、饲料还是入药,都已经形成了比较完成的体系。但要论商业价值,我觉还是应该从它的药用价值入手。”
傅松笑着问:“孙研究员不会是想做籽粒苋的保健品吧?”
孙洪良摇头道:“现在市面上的保健品鱼龙混杂,我就是搞这方面研究的,能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吗?”
顿了顿,她笑道:“傅总,罗布麻的药用价值也很大,纺织只能用到罗布麻的茎,如果把剩下的东西都扔了,那就太浪费了。本来我正想找个时间跟保国聊一聊,让他支持上马一个中药加工厂。你来了正好,你是老总,这事儿跟你说效率更高些。”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很意外是吧
“中药加工厂?”傅松哑然失笑,今年刚在沐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兴建了一家中药厂,现在还没投产呢,难道马上又要在黄三角再建一家?
孙洪良道:“其实叫中药加工厂并不合适,准确地说,是植物提取物生产厂。”
“这两个难道不是一回事儿吗?”傅松有些困惑道,“中药不也是从植物中提取有效成分?”
孙洪良笑着道:“表面上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区别大了,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傅松来了兴趣,好奇问:“愿闻其详。”
“中药厂生产的中成药多以复方形式存在,也就是除了有效成分外,还有非常多的杂质,而且很多杂质的成分不明。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很多国家,中成药无法当成药品销售的原因所在。比如在美国,因为中成药的成分不明,无法得到FDA的批准,就只能以进口食品的名义销售。”
傅松傻乎乎问道:“不是说美国禁止销售中药吗?”
孙洪良惊讶道:“你这是听谁说的?我81年去的美国,在美国呆了两年多时间,不知道买过多少中药,怎么可能禁止销售呢?”
他妈的,网上的那些民科中医黑害死人啊,老子居然被他们忽悠了几十年!
孙洪良笑道:“傅总,你下次出国,找个唐人街看看就知道了,国外禁止卖中药,这绝对是以讹传讹,信不得!”
“对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傅松尴尬得不行,今后要是被自己逮着第一个造谣的人,老子一定给他嘴里灌满大粪!
孙洪良叹了口气道:“这两年社会上掀起了一股批判中医的风浪,说什么中医不科学,无法自证,简直胡说八道!西医有西医的学科理念,怎么能将西医的学科理念套用在中医身上?……”
傅松第一次发现老太太也是个暴脾气,连忙道:“中医是我们的传统文化,不能因为一些瑕疵就全盘否定,关键还是通过政府监管使其正规化……。”
孙洪良苦笑道:“傅总,中医的正规化说起来容易,但怎么做呢?是不是学习国外考医师资格证书?
你可能没有概念,现在有多少中医是祖传下来的,有多少中医是靠老方子,靠祖传的经验?
如果仅靠一张资格证书来管理,就会把无数有真才实学的人拒之门外。”
孙洪良的话,让傅松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是北中医大国医堂以专家身份坐诊的老中医王天运,因为没有行医资格,被停诊了,行医50年,他就缺一张资格证。
而且考这么张资格证书,居然还有限制条件,比如要有医学专业本科以上学历的人,才具备执业医师考试的资格,否则你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搞笑不?
难怪中医越来越没落,这都是自己作的!
“算了算了,说起来一肚子气!”孙洪良摆摆手道,“刚才说中成药杂质多,成分不明,而植物提取物的成分比较单一,有效成分大多可以用单体化合物和活性部位来表达。
也可以这么说,植物提取物处于中药产业链的中上部分,与国际上植物药研究领域有着密切关系,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和经济价值。”
傅松有些不确定道:“您的意思是,这玩意儿可以当药品用于出口?”
孙洪良用力一拍巴掌:“对呀!我们国家在植物提取物行业有着独特的基础理论优势,植物提取产业化发展是未来中药现代化和中药技术创新的重要环节,是中药进入国际市场的一种有效方式。
傅总,植物提取物在中药类产品中只能算是小品种,但我觉得在出口中会担当愈来愈重要的角色。”
傅松点点头道:“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将中药打入国际市场,那么意义可以说非常大,绝对不是仅仅用金钱就能衡量的。”
孙洪良眼睛一亮,连忙问:“傅总,那你是支持了?”
傅松笑道:“今天在您这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这个乖学生总不能让老师失望吧。”
孙洪良笑得合不拢嘴:“打住打住,你这个学生我可收不起。”
傅松又问道:“孙研究员,如果建这么一家工厂,技术方面有没有问题?”
孙洪良道:“在国内植物提取物总体上还是一个新兴行业,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一家成规模的植物提取物生产厂,但很多单位已经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和技术准备了,比如四川农科院、浙大、第二军医大学。关键还是工艺和萃取设备,不过这都需要时间。”
傅松痛快道:“既然您心里有底,那我就放心了。你需要什么,尽快列个单子出来,我全力支持!”
孙洪良高兴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以后有什么想法,您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傅松恭恭敬敬地将自己的私人名片递到孙洪良手上。
经过这么一番攀谈,傅松发现孙研究员别看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天,但却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如果仅仅是想法也就罢了,关键是她的想法不是天马行空的那种,而是颇具可操作性、落地性和前瞻性。
到底是出国喝过洋墨水的人,视野开阔,思路清晰,能把自己的研究跟产业化结合起来,这年头这样的人才实在太少了!
于是,傅松忍不住试探道:“孙研究员,您什么时候退休?”
“退休?”孙洪良愣了一下,笑道:“我感觉自己还能再干两年,暂时还没考虑过退休。怎么了?”
傅松诚恳道:“等您退休了,我聘请你担任远景集团农业首席科学家,您千万别拒绝!”
孙洪良好笑道:“你太高看我了,让我搞搞具体的研究还成,首席科学家?那怎么着得是学部委员才有这个资格,我不行。”
傅松道:“但您是国内生态农业领域的第一人,绝对有这个资格!就这么定了,待遇什么的,您随便提,或者干脆您以技术入股,跟远景集团合资成立一家产业公司。”
孙洪良想了想道:“我可以答应你,退休后来基地继续工作,但首席科学家这个名头就算了,我只想踏踏实实干点事儿。”
傅松马上道:“君子一言!”
孙洪良乐道:“快马一鞭!”
傅松心满意足了,至于首席科学家的名头,只要她来了,自己就来个先斩后奏,她不戴也得戴!
因为基地离农场场部比较远,所以基地有自己的食堂和宿舍,傅松看时间不早了,便在这里蹭了一顿晚饭,还跟孙洪良喝了点小酒。
孙洪良问:“这酒怎么样?”
“米酒?”这酒虽然像米酒,但傅松觉得似乎跟米酒有点不同。
孙洪良笑道:“籽粒苋种子酿的,叫米酒也没错。”
傅松又尝了一口,道:“还挺好喝的。籽粒苋还能酿酒?”
孙洪良道:“不仅能酿酒,还能酿造酱油、制作饮料,食堂里的酱油就是我们自己酿造的,跟市面上的一级酱油相比,氨基酸态氮含量提高了10%,赖氨酸含量提高了22%,氨基酸总量提高了将近40%,色浓、味鲜、酱香突出,营养丰富。”
傅松已经开始麻木了,如果接下来还能从孙洪良嘴里听到别的新鲜东西,他也一点都不意外。
籽粒苋种子酿的酒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口感软绵,傅松不由多喝了几杯,吃完饭时还没感觉怎么样,但上车后酒劲上来了,坐在后面随着吉普车的摇晃,昏昏欲睡。
太阳已经落山,虽然还能看得清路,但王永宏不熟悉路,于是把车灯开到最大,一边开一边小心观察道路两旁,生怕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
走到一半,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人站在路边招手,近了后才发现好像是下午在基地实验室见过的那个外国妞儿,她身旁还停了辆横杠自行车。
傅松感觉车速慢下来,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
王永宏道:“傅总,那个外国妞儿好像自行车坏了。”
傅松努力睁开眼睛瞄了一眼,道:“你问问她上哪?如果去场部,那就捎上她。”
王永宏缓缓停下车,摇下车窗探头问:“怎么了?”
玛莎举着脏兮兮的双手,半边脸也沾了油污,哭丧着脸道:“自行车链条掉了,搞不定。”
王永宏忍着笑:“你去哪?”
玛莎往场部方向指了指:“小镇,我需要买点生活用品。”
王永宏道:“上车吧。”
玛莎为难道:“那自行车怎么办?”
王永宏只好下了车,将自行车扛到车顶用绳子固定好,吉普车就这点好,可以随便造。
“谢谢!”玛莎感激道,“你力气真大!能帮我开下门吗?”
王永宏看了一眼她那双黑手,给她打开车门。
傅松在她上车后,只是跟她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继续打瞌睡。
玛莎耸耸肩,扭头跟王永宏攀谈起来,“我叫玛莎,你呢?”
“我姓王。”
“王先生,后面这位先生是你的老板?你是他的司机?”
“我是老板的秘书,司机只是兼职。”
“你老板好像不欢迎我。”
王永宏:“……。”
傅松突然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你会说英语?”玛莎猛地回头道,然后又扭头看着王永宏,“王先生,你应该提醒我的。”
王永宏仿佛没听见一样,目不斜视地开车。
天呐,太让人尴尬了!
玛莎轻轻拍拍额头,道:“我现在在宾州州立大学农学院读硕士,今年五月份来到中国做交流。”
傅松纳闷道:“你怎么会想到来中国?”
玛莎道:“孙女士之前在宾州州立大学做过访问学者,我的导师跟她是朋友,所以……。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也想来中国看看。”
“你家里有农场?”
“哈哈……。”玛莎大笑,“先生,自从我来到中国后,已经有好多人这么问我了。我家里没有农场,而且宾大农学院85%的学生来自非农业背景的家庭,而且接近一半是女生。很意外是吧?”
傅松点点头:“你是什么专业的?”
玛莎道:“生物医药学,我在美国的时候,听说孙女士正在做植物提取物方面的研究,我对此很感兴趣。”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不领情
当得知玛莎是冲着孙洪良的植物提取物来时,傅松并不意外,不,确切地说,有一点小意外——老太太在这方面肯定有点干货,否则玛莎也不会不远万里的来中国。
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去领略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反而在鸟不拉屎的盐碱滩上挥洒着汗水。
这是什么精神?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
傅松对此嗤之以鼻,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像未来的支边、支教,如果不是跟升官、保研挂钩,有几个人会主动申请参加?
傅松又问了两句,便没了兴趣,重新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到场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去宾馆的半路上,路过农场的修理厂,王永宏靠路边停好车,把玛莎的自行车搬下来,对玛莎道:“这里应该能修自行车。”
修理厂的规模不小,里面停满了农机、越野车、卡车,有的出了毛病需要维修,但大部分是在等待检修,以避免第二天干活的时候不出问题。
玛莎笑道:“其实只要有趁手的工具,我自己也能修好。”
王永宏朝她点点头,正要准备上车,突然听到有人问:“车怎么了?”
“傅斌,你怎么在这?”
“王哥,我就在修理厂工作啊。”
两人下午见过面,自然不陌生。
王永宏疑惑道:“我听傅总说,你不是在农场开拖拉机吗?”
傅斌道:“我白天开拖拉机,晚上跟着师傅学怎么修车。开拖拉机多简单的事儿,闭着眼睛就能开,还是学门手艺好,以后也有吃饭的家伙。”
王永宏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你有这么一个三叔,还要啥吃饭的家伙,凡尔赛了啊。
傅松只是头晕,并没有睡着,打开车窗问道:“你现在学的怎么样?”
“哎呀妈呀!”对于傅松的声音,傅斌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三……,三叔,你你你……。”
“问你话呢!”傅松就纳闷了,老子有那么可怕吗?
傅斌小心翼翼道:“我现在能自己修拖拉机,最近开始跟着师傅学修汽车。”
其实傅松也不指望他学到多少,把他扔到这,主要是怕他在家里无所事事,学坏了。
本来就想这么回去,但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这个做叔叔的总得表示一下关心吧,于是耐着性子问:“在这习惯吗?住哪?”
傅斌道:“习惯,就住在职工宿舍,我跟升哥是邻居。”
傅松嗯了一声:“好好干!”
到了宾馆,傅松下车后晕乎乎地往里走,刚到门口,于升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鬼鬼祟祟道:“傅厂长,借一步说话。”
傅松正难受着呢,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于升搓着手看了王永宏一眼,王永宏连忙道:“傅总,那我先上去了,有事儿您随时打我电话。”
等王永宏走后,于升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傅厂长,你刚才喝酒了?”
傅松不耐烦道:“到底啥事儿?老子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对对,睡觉睡觉。”于升连忙陪笑道,“傅厂长,那个什么,我……,这个给你!”
说着,他往傅松手里塞了个东西,然后扭头就跑了,仿佛屁股后面着火了似的。
傅松被他搞得有点懵,低头一看,原来是张房卡……。
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房卡,除了房间号不一样,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两张房卡一模一样。
啥意思这是?
傅松愣了愣,下一刻,他心头猛跳,难道是……。
想到这,他头也不晕了,腿也不软了,转身就往电梯间跑。
进了电梯,手指在三楼的按钮上停了两秒钟,最后一咬牙按下去。
站在房间门口,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很紧张,试了好几次,都没勇气敲响门。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一拍脑袋,老子真傻,老子有房卡啊,还敲啥门!
“叮叮”,开门声在傅松听来是那么的悦耳。
“咔嚓”一声,他轻轻地将门关上。
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往里走,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走出玄关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坐在床边的那个人,用力地咽了咽唾沫,“真的是你?”
“我……。”于欣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双手绞在一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松看她像只受惊的大白兔,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来了?”
于欣对上他戏谑的目光,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我……,我想弟弟了,就……,就过来看看他。”
“是吗?”
“嗯。”
听到傅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于欣紧张得屏住呼吸,浑身的肌肉都绷紧。
傅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雪白的后脖颈,“于升都跟你说了?”
“嗯。”于欣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傅松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便缓缓地蹲下,手放在她膝盖上,笑着问:“见面说话不是嗯就是嗯,哑巴了?”
“才没有呢!”于欣瞪了他一眼,然后瘪嘴道:“我有点紧张。”
傅松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道:“你紧张,其实我比你更紧张,不信你摸摸,扑通扑通,是吧?”
“骗鬼呢!”于欣扑哧一笑,用力抽了抽手,结果没抽动,皱了皱鼻子道:“你喝酒了?”
傅松笑道:“没事儿,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就算喝醉了,也照样……,嗯,照样对你好。”
于欣脸刷的一下红了,咬着嘴唇道:“你……,我这样……,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傅松疑惑道:“这话怎么说的?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
于欣小声嘟囔道:“昨天晚上刚听说你在这,今天一大早就跑了过来,还这样……。”
傅松笑着问:“还哪样?”
“你明知故问嘛!”于欣羞恼地踢了他一脚。
傅松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把鼻子凑过去深深地嗅了一口,“真香!刚洗的澡?”
于欣紧紧咬着嘴唇,眼睛里滴着水,轻嗯了一声。
傅松看着她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砰砰乱跳,好不容易才压住冲动,道:“我去洗个澡。”
“你别走!”于欣突然从后面抱住她,“我又不嫌弃你。”
傅松闻了闻衣服,道:“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我很快的,不是,我洗澡很快的。”
于欣不为所动,反而把他抱的更紧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你再陪我说会儿话吧。”
傅松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那……,一起洗?一边洗一边说话。”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欣忙不迭地撒手,用力在他背上推了一把,“那你快点嘛。”
傅松用最快地速度把自己从上到下洗得白白净净,出门前还不忘到处闻闻,第一次嘛,总要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大白兔,老子来了!
出来后,傅松看到于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啧啧,还挺自觉的嘛。
傅松走到床边,发现床头整齐地放着一叠衣服,会心一笑,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一把。
于欣连忙按住他的手,红着脸道:“你先进来。”
傅松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见她背身躺在床的另一边,不由感到好笑,都这样了,还装啥装。
“于欣。”傅松往她那边挪了挪,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软软的,暖暖的,手感真好。
“嗯。”于欣浑身紧绷着,颤声道。
“你那么久不去找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没脸去。”
“为啥?”
“你媳妇儿隔三岔五就敲打我,我那还好意思去找你?”
傅松尴尬地咳了咳,道:“你可以偷偷的嘛。”
于欣转过身看着他,没好气道:“你觉得我有本事瞒得住她?你媳妇儿比猴儿都精呢。”
傅松:“……。”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儿呢,就当于欣是在夸奖梁希吧。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于欣感觉到他呼吸越来越重,身上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烫,她预感到了什么,赶紧闭上眼睛,但又不愿全部闭上,只留下一条细细缝隙,偷偷看着他。
……
于欣很快窝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傅松其实还没有尽兴,但想到她今天赶了一整天的路,肯定累坏了,所以也不忍心再折腾她。
再加上晚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没一会儿,他也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于欣还在怀里酣睡。
傅松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洗漱完后,发现她还在赖床,走过去在她身上摸了一把道:“起来吃饭吧,吃完饭再睡。”
于欣像只小猫一样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道:“再让我睡一会儿,浑身疼。”
浑身疼……。
傅松嘴角抽了抽,老子没那么禽兽吧!
餐厅在一楼,刚出电梯,傅松便看到于升坐在大堂角落里,他正要装作没看见,不料于升已经往这边走过来。
“傅厂长。”于升昨晚一夜没睡,翻来覆去,一会儿担心傅松对姐姐不好,一会儿担心姐姐受罪,一会儿又深深地懊悔,不该什么都依着姐姐。
傅松尴尬地咳了咳:“小于啊,挺早的嘛。”
于升扭头看看外面,早吗?都八点了,要不是担心姐姐,老子早就去上班了。
等等,他叫我什么?
小于?
哎呀妈呀,太肉麻了!
不习惯!太不习惯了!
“你什么眼神?”刚吃了人家的亲姐姐,那于升也就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了,所以傅松觉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呵斥他了,不过现在看样子,这小子压根就不领情。
呸!贱骨头!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不想跟你做连襟
尽管很想踢于升两脚,但一想到他亲姐还在床上躺着呢,心里不由一软,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抽了一下,道:“你姐还在睡,吃了没?”
于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没吃。”
他心里挂念着姐姐,哪有心思吃饭啊。
“你姐,她挺好的。”傅松说完老脸一红,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昨晚她嚎得嗓子都哑了,要不是捂着她的嘴,估计隔壁的人要来砸门找麻烦了。
果然,于升眼神幽怨道:“我姐从小就怕疼,被针扎一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你……。”
傅松猛地咳嗽起来,扛不住,真的扛不住,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开放了,连亲姐姐都敢调侃?
“那个什么,吃饭吃饭。”
于升没有动弹,盯着傅松道:“傅厂长,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是我姐把我拉扯大的,要不是她缺心眼儿,我真不愿让她跟着你。”
“你才缺心眼呢!”傅松嘴上骂道,却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
于升摇摇头道:“我姐就是缺心眼儿,我说以后就算她不嫁人,我也会养她,孝敬她,给她养老送终。可……,可谁让她是我姐呢,我就这么一个姐,只要她高兴就好。”
傅松被他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拍拍他肩膀道:“别说了,我会对你姐好的。”
于升垂着头闷声道:“你以后别欺负我姐,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欺负你姐?”傅松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疼她都来不及呢,行了行了,别耷拉着脸了,好好的一件事儿,让你搅和成这样。”
于升没好气道:“对你来说是好事儿,对我姐不一定是好事儿。”
傅松抬起手作势要打他,于升连忙闪到一边。
“过来!”傅松朝他勾勾手指头。
“我又不傻!”于升使劲摇头。
傅松无语道:“你就这么怕我?”
于升翻了个白眼道:“我打不过你,而且也不敢还手,我要是敢还手,我姐能拿棍子打死我。”
傅松笑道:“你姐这么护着我?”
于升撇撇嘴:“连说你一句坏话都不行,傻娘们儿!”
“傻娘们儿也是你能骂的?”傅松趁他不注意,掐着他的后脖子拖过来,“来,叫声姐夫。”
于升瞪大了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吐他一口唾沫!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叫你姐夫?凭什么!
你最多就是个便宜姐夫!
“不叫?”傅松松开手,拍拍他脑袋,“行!过会儿我问问你姐,你是什么意思?”
“别别!”于升赶紧拉住他胳膊,苦着脸道:“傅厂长,你别动不动就跟我姐告状,我真是怕你了!”
傅松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于升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张了张嘴,最后从鼻子里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没听清!”傅松冷笑一声。
于升又羞又恼,恶狠狠瞪着他:“姐夫!”
“哎!”傅松连忙答应,在身上摸了摸,“小舅子,真不好意思,忘了给你准备红包了,等回头我补上。”
“老子不稀罕!”于升咬牙切齿道。
傅松哈哈一笑,揽着他肩膀道:“你说你至于吗?干啥这是,跟我有仇?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替你姐感到高兴才是。”
于升语气幽幽道:“我姐给你当二奶,我还得欢天喜地的?”
傅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压低声音呵斥道:“瞎说什么!什么二奶三奶的,我从来没把你姐当什么奶!是不是我给你点脸了?啊!”
于升顿时打了个哆嗦,终于想起来这个便宜姐夫的残暴了,连忙认怂道:“傅厂长……。”
傅松眼睛一瞪:“嗯?!”
于升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儿,哭丧着脸道:“你干嘛非得让我叫你……,哪个啥?”
傅松笑呵呵问:“不愿给老子当小舅子?”
“不愿意。”于升气鼓鼓道。
傅松脸上的笑容一僵,忿忿不平道:“多少人想当老子的小舅子都没机会,你他娘的还端上了!
于升哼了哼道:“你只有一个小姨子,别的都不是真正的小舅子和小姨子!”
傅松被他噎得够呛,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哭笑不得道:“你他娘的想挤兑死我啊!”
于升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跟以前一样挺好,我还叫你傅厂长,你也别对我那么亲热,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贱骨头!”傅松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跟你姐一模一样!”
于升苦笑道:“亲姐弟嘛,能不像吗?”
傅松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无奈道:“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姐的,这个你尽管放心,你就等着当舅舅吧。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姐夫,不会连亲外甥都不认吧?”
于升白了他一眼:“那是我姐的孩子,以后跟我姐姓!”
傅松:“……。”
这时,他看到自己的几个女秘书有说有笑地走过来,连忙给于升使了个眼色:“走,吃饭去。”
“傅总早上好!”女秘书们纷纷停下脚步打招呼。
傅松一本正经道:“你们也早啊,吃过了吗?”
“刚吃完。”
“嗯,我还没吃呢,你们忙。”
等女秘书们进了电梯,傅松笑着问于升:“怎么样?”
于升一脑门问号:“啥怎么样?”
“装!”傅松鄙夷道,“我这几个女秘书长得怎么样?”
于升心不在焉道:“挺好的,丑的人能当你秘书吗?”
“看中哪一个了?”傅松笑眯眯道,“告诉我,姐夫给你们撮合。”
于升嘴角抽了抽:“你可别!我高攀不起!”
傅松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只要对上眼了就行!说,看上哪个了?”
于升直摆手:“没有没有!”
傅松狐疑道:“不可能吧?我这几个秘书难道都入不了你的法眼?你他娘的也太挑了吧!”
于升道:“不是入不了法眼,而是……。”
傅松见他话说到一半,纳闷道:“而是什么?”
“没什么。”于升不自然地摇摇头。
傅松更纳闷了,追问道:“快说!”
于升支支吾吾道:“算了算了,你就别问了!”
傅松举起右手朝他挥了挥:“说不说!”
于升马上缩起脖子,嘟囔道:“我不想跟你当连襟呢。”
“什么?”傅松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想跟我当连襟?”
于升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声道:“给你当女秘书太危险了。”
傅松终于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举起的右手狠狠地抽在他脖子上。
“哎呦!”于升只觉得脖子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上面肯定有五条红杠。
他知道傅松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呆下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前有傅松挡路,后面则是一堵墙,左手边是电梯,还在上行,只有右手边的楼梯间能走,于是抱着脑袋冲进了楼梯间。
傅松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白,妈拉个巴子的,老子是那种吃窝边草的人吗?
咳咳,初琳琳除外,老子已经改过自新了好不好!
“他妈的!”傅松骂了一句,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道:“别让我逮着你!”
生了一肚子气,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正好电梯来了,傅松便进了电梯原路返回。
哼哼,算你跑得快!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犯了错,老子整不了你,那就整你姐姐!
不过,当他回到房间,发现他要整的大白兔已经起来了,正对着镜子梳头发,这就不太好下手了。
于欣扭头看着他,笑道:“你刚才打于升了?”
傅松脸一黑:“他找你告状了?”
于欣摇摇头道:“他过来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不过他一边脖子都红了,肯定是被你打的。”
傅松讪讪道:“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不过真不能全怪我,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于欣好奇道:“说什么了?能把你气成这样。”
傅松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脸说。
于欣走到他跟前,好笑道:“怎么了这是?于升到底说什么?”
傅松没好气道:“我好心好意给他介绍对象,让他在我的秘书里选一个,他居然说不想跟我做连襟,岂有此理!我是那种人吗?”
于欣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捂着嘴大笑起来,“哎呦,于升怎么净说大实话!挨你一顿打一点都不冤枉他。”
傅松:“……。”
于欣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于升说错了吗,你就打他?”
傅松连忙举起手:“我发誓,我绝对没动我的女秘书!”
于欣语气幽幽道:“那初琳琳呢?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小初亲口告诉我的。”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傅松气急败坏道,“不是,你听我说,只有小初一个,真不骗你!”
于欣用手指戳着他胸口道:“初琳琳一个还不够你忙活的?那你还想有几个?”
傅松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带,低头堵上她的嘴。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说不过她,那就堵住她的嘴!
老子真他娘的机智啊!
于欣一边捶他,一边呜咽,不过她的力气哪有他的大,很快就认命地闭上眼睛,双手不知不觉中环住了他脖子。
可能她昨晚休息好了,也可能是适应了,这次傅松终于尽兴了。
于欣趴在床上,下巴搭在他胳膊上,嘟着嘴道:“大清早的欺负我,讨厌死了!”
傅松抚摸着她的后背,笑道:“那我中午再欺负你。”
于欣扑哧一笑:“初琳琳说你跟头驴似的,还真没说错。”
“初琳琳!”傅松脸都绿了,无语道:“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她还说什么了?”
于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吃吃笑起来,挑挑眉道:“我跟她可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她什么都跟我说。”
傅松疑惑道:“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于欣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她还给你当秘书的时候,哼哼,你把她糟蹋了,就把她赶到上去了,太缺德了你!”
傅松好奇问:“你说说,你们平时在一起都聊啥?”
于欣怎么肯说,但在他的“威胁”下,很快便举手投降。
“她说……。”于欣脸红得像红苹果,“你们俩经常在外面做……。”
傅松:“……。”
“她还说……。”于欣忍不住笑起来,“还在酒店的公共卫生间里。”
傅松感觉手有点痒,如果初琳琳现在在眼前,他绝对要狠狠打她一顿屁股!
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
傅松突然笑了,问道:“那你会不会跟她说我们俩……。”
于欣啐了一口道:“我才不呢,谁跟她一样,没脸没皮的!”
傅松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对塑料姐妹花儿!”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晴天霹雳
像黄锦淮这种生意人,爱财如命,这既是他们的优点,也是缺点。
所以,傅松根本不怕黄锦淮反悔,因为后面还有两套更大的房子勾搭着他。
就算傅松倒霉透顶,黄锦淮在拿回第一套房子产权后就翻脸不认人,傅松最多也就损失三四百块钱,这点钱他损失得起。
只要能拿到第一套房子,傅松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黄锦淮是否按照约定再转让给他一套,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转让,傅松会觉得是意外之喜,如果黄锦淮食言,傅松也不会揪着不放,最多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出出气。
黄锦淮感觉傅松的目光像是两把刀子,能把他看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我要我家的祖宅。”
傅松说:“我哪知道你家祖宅是哪个?自己拿。”
有张科长帮忙,傅松顺利的办完了两套房子的产权转移手续,收好房产证,跟张科长握了握手:“张科长,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张科长乐呵呵道:“哪里话,应该的。”
离开房管所,黄锦淮揣着房产证就要告辞,傅松说:“老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黄锦淮装糊涂道:“没有啊。”
傅松从牛皮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扔给他道:“不像某些人,老子是个讲信用的人!”
黄锦淮老脸一红,吭吭哧哧道:“那个啥,傅同志,这钱我不要了……。”
傅松打断道:“我给你你就拿着,当然也不能白拿。那座小院子还得麻烦你帮我收拾出来,该修的修,该补的补,该添置的添置,反正是你的房子,你心里肯定有数。”
黄锦淮有些为难道:“这一千块钱可能不够。”
傅松说:“一千块钱是给你的,修房子的钱我另外给,回去后你核算一下需要多少钱,明天我过来找你。”
黄锦淮高兴坏了,拍着胸脯道:“包你满意!”
看时间萧竹梅快下班了,现在往回走肯定来不及,于是又奢侈了一把,打了辆出租车,司机闲太近,傅松甩给他两张大团结,“十分钟之内给我赶到!”
“不用十分钟,五分钟就行。”话还没说完,司机一脚油门,出租车就窜了出去。
傅松吓得连忙说:“十分钟就行,慢点开,安全第一。”
下车时,萧竹梅已经等在门口,正在四处张望,看到傅松从出租车上下来,好奇问道:“你又上哪晃荡了?”
傅松冲她眨眨眼:“暂时保密,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萧竹梅撇撇嘴说:“不说拉倒,我还没兴趣听呢。”
三天的假期一晃而过,还有两天就要召开《土地管理法》草案的征求意见座谈会,魏奇峰交代大家将提案重新梳理一遍,上会的时候要做到万无一失。
征求意见座谈会如期召开,傅松这种小虾米是没资格上会的,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本来想趁机去找萧竹梅,但魏奇峰却下了严令,会议期间一律待命,看会议情况做好随时修改提案的准备。
会议一连开了三天,社科院提的几条建议全数被采纳,社科院和农业口子的大获全胜。
喝完庆功酒,傅松此次借调的所有任务算是圆满完成,本来应该马上回沐大,不过他借口下个月參加研究生招生面试,就有了留下来的正当理由。
魏奇峰没让傅松闲着,安排他考虑毕业论文选题的事情,争取在离开首都前定下来,然后九月份再过来一趟开题,之后的时间就由傅松自由安排,只要在毕业前交一篇毕业论文就行。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傅松又变得忙碌起来,泡图书馆、查资料、看文献、找数据,以致于跟萧竹梅约会的时间都少了。
月坛那套房子已经开始修缮,去看了两趟,黄锦淮做事还算妥当,购买的材料和家具让傅松挑不出一点毛病。
进入六月,首都下了两场小雨,天气变得凉爽了不少。
面试没什么发生意外,纯粹就是走了个流程,轮到傅松时,走进小会议室,在几个面试老师面前坐下,等他自我介绍完,其中一个老师说,这是魏书记点名要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黄锦淮这边因为下雨耽搁了几天,傅松参加完面试,房子才刚刚修完。
仔细检查了一番,傅松非常满意,又给了黄锦淮二百块钱的辛苦费,把老黄乐得合不拢嘴。
“老黄,过两天我就要走了,这套房子有人住就不用你操心了,另外一套房子,还需要你帮我盯着,每月到收租的日期,你替我跑一趟,收上来的钱先放你这。”
黄锦淮说:“交给我就是了,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把房租给你。”
把黄锦淮打发走,傅松前前后后又转了一圈,寻思着需要置办的东西,一样样的写在纸上。
看了看时间,萧竹梅快下班了,急忙锁上门往计委赶去。
在计委大门口跟萧竹梅碰上头,看到她一脸喜色,巧笑嫣嫣,傅松感觉相当诧异,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两人往吃饭的地方走着,萧竹梅脚步轻快,蹦蹦跳跳的,傅松忍不住问:“到底有啥喜事儿这么高兴?”
“你猜?”
“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你要是不说,那我就不说了。”
萧竹梅果然上当,急忙问:“什么惊喜?”
傅松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你先说。”
萧竹梅笑着道:“我们单位决定委派我赴美留学,麻省理工读金融硕士!”
傅松顿时愣住了,萧竹梅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她说什么?她要出国留学?
她出国了,我怎么办?
萧竹梅看傅松脸色有点不对劲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问:“怎么了?我出国你不高兴?你不愿我去留学?”
“啊,没有,呵呵,你能去留学,我能不高兴吗?”傅松勉强笑了笑,言不由衷道。
他看得出她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是啊,出国留学啊,而且还是麻省理工,如果上辈子他也有这样的机会,就是削破脑袋也要抓住。
相处了不短时间,萧竹梅多少了解傅松的性格,尽管他嘴上说高兴,可他的表情和语气却出卖了他。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狐狸精
路过一条臭水沟,傅松停下脚步,看着手里的两份检查报告,最后咬咬牙,一页页撕成碎片,然后扔进臭水沟里。
回到宾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傅总,沈部长来过两次电话。”王永宏见他沉着脸,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知道了。”傅松心里哀叹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躲都躲不过去。
王永宏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开,随手把门关严。
傅松拿起电话,深吸了口气,努力咧嘴笑了笑,镇定,必须镇定!
电话接通后,傅松用自以为最温柔的声音道:“小红,王永宏说你找我?”
沈红语气不善道:“取个检查报告都这么久,是不是又上哪风流快活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傅松笑道,“刚才路过一个洗头房,被拉进去给第三产业做贡献了。”
沈红笑道:“去你的!不干不净的,我宁愿你去找你的老情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省城肯定有老情人是吧?”
傅松猛地咳嗽起来:“瞎说什么!都是老同学,哪来的老情人!”
沈红冷哼一声:“算了算了,懒得说你!检查结果怎么样?”
傅松连忙大笑道:“肯定没问题嘛,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真的?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检查报告?”
“那为什么这么久没怀孕呢?”
傅松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一大堆借口,这时候张嘴就来:“不是我说你,你太心急了。咱俩在一起拢共睡了几觉?你说是吧?”
沈红却没那么好糊弄,道:“回国后确实没睡过几次,但在莫斯科的时候,你可是天天折腾我,娜嘉都没我多,连她都怀上了,我怎么就没怀上?”
谁说娜嘉没你多?老子天天跟她偷吃,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傅松心里腹诽了几句,嘴上却道:“娜嘉毕竟年轻嘛……。”
“你嫌我老?”沈红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顿时跳了脚。
她是62年生的,今年整整三十岁,三十岁之前,她还没感觉怎么样,但一过三十岁这个节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老女人了。
尤其跟十八岁的娜嘉站在一起,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娜嘉皮肤又白又嫩,腰细腿长,浑身没有一丝赘肉,每一个地方都弹性十足,连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上下其手。
傅松额头上直冒冷汗,连忙道:“没有没有,你一点都不老!我的意思是,你毕竟三十岁了,精力和体力不如从前。在莫斯科没怀上,可能是那边环境太冷的关系,你身体机能暂时没调整过来。”
沈红半信半疑道:“上次那个医生也这么说,可我们平时都在在酒店里,很暖和的。”
傅松随口胡诌道:“医生说的肯定没错,水土不服,大气候和国内差异大,再加上时差、地磁场变动这些因素,正常!”
沈红扑哧一笑:“你这张嘴啊,真是服了,能不能怀孕跟地磁场有什么关系,别欺负我不懂。”
傅松笑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就放宽心吧。等忙完了这阵子,我找个时间好好陪陪你,咱们去趟美国度假怎么样?”
去美国度假是假,治病才是真。
要论这个世界上哪国的医疗水平最高,如果美国称第二,那没有一个国家敢称第一。
沈红笑道:“我哪有时间!行了,你想哄我开心,也用不着这样,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傅松认真道:“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明年过完春节怎么样?”
沈红道:“再说吧。对了,保姆还没找好,我在家还得再呆两天,等完事儿后我直接去苏北跟你会合。”
傅松道:“我这边不急,你在家多休息短时间吧。”
“那怎么行,我得过去看着你,免得你到处留种。”
傅松:“……。”
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说了哈,我爸过来了,挂了挂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傅松长长地吐了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今天能用谎言稳住沈红,明天呢?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总有被拆穿的哪一天。
唉!傅松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希望沈红知道真相后,不会怪自己。
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去找戴靓,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傅松也没了出去浪的心思,随便吃了点东西,爬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干脆爬起来看这些天的巡查报告,可越看越觉得心烦。
巡察组发现的问题不少,如果平时看到了,傅松也不会这么烦,但谁让他今天心情糟糕呢。
将巡查报告摔到桌上,披了件外套出了门。
门刚关上,斜对面的房间探出杨爱国的脑袋:“傅总,你上哪去?”
傅松诧异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杨爱国道:“没呢。”
傅松道:“我下去溜达溜达,早点睡吧。”
杨爱国闪身出了房间,然后一句话不说地跟在他身后。
傅松回头道:“跟着我干嘛?”
杨爱国脸一红,吭吭哧哧道:“沈部长下午打电话批评我和喻刚,说我们没尽到责任,经常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沈部长批评得对,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傅松非常无语,你他娘的到底听老子的还是听沈红的?
老子才是老板呢!
不过,他理解杨爱国他们的难处,也不想让他和喻刚夹在中间难做,道:“想跟着就跟着吧,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有什么事儿。”
从酒店侧门出来,被风一吹,傅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用力裹了裹外套。
不知不觉,溜达着来到了宾馆花园。
想起正是在这里,自己第一次亲了戴靓,傅松无声地笑了笑。
紧接着,他突然有些后悔,明天就走了,今晚应该去戴靓那……,嗯,打声招呼。
对,就是告别,咳咳,当然,如果她不介意的话,再来几发哪个啥。
不过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沈红的事情,巡察的问题,让他一阵心烦意乱。
摸了摸口袋,没带烟出来,回头问:“老杨,有烟吗?”
杨爱国连忙掏出烟给他点上,傅松抽了一口,笑道:“玉溪,老杨,档次高了啊。”
杨爱国笑道:“我老婆给我买的,要不我哪舍得抽这么好的烟。”
“嫂子会心疼人。”傅松感慨道,“我家那位就不行,还给我买烟?没给我把烟烧了就不错了。”
这话不好接,杨爱国只好装作没听见。
傅松有些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没人陪着一起骂老婆,一点意思都没有!
突然,前面传来几声“咔嚓咔嚓”,听起来像是在打打火机,走近后发现,一个女人侧身坐在椅子上,一头波浪卷,嘴里叼着根女士香烟,用风衣遮住半边脸,正在对着打火机使劲。
傅松给杨爱国使了个眼色,杨爱国心领神会,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对方似乎烟瘾很大,连看都没看杨爱国一眼,直接接过打火机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美美地吐了个烟圈,将打火机扔给杨爱国,“谢了!”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落在傅松身上,这时傅松也看清了她的脸。
两人同时惊讶道:“怎么是你?”
认出傅松后,利致连忙爬起来,笑吟吟道:“傅先生,这么巧啊,没想到你也住这。”
傅松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笑道:“更巧的是,大半夜里在这里还能遇到利小姐你。”
利致眼波流转道:“长夜漫漫,傅先生也睡不着觉?”
傅松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扔掉,道:“心烦,睡不着。你呢?”
利致将几缕卷发从脸畔挪开,道:“可能是咖啡喝多了吧,跟傅先生一样,睡不着,不过我倒是没什么烦心事。傅先生有什么烦心事?”
傅松摆摆手道:“公司的事情,不说也罢。利小姐怎么会在这?”
利致突然俏皮地眨着眼睛,似娇似嗔道:“傅先生难道就这么站着跟人家说话?人家仰着脖子,酸死了。”
她今天虽然已经三十一了,但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却让人感不到一丝做作,仿佛浑然天成般一样。
一招鲜吃遍天,到她身上,那就是一张脸吃遍天。
她的笑容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傅松烦躁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傅松指着旁边的长椅,笑道:“那坐坐吧。”
杨爱国很有眼力劲儿地躲得远远的,不过却没有离开,始终保持傅松在他的视线内。
利致朝杨爱国努努嘴,好笑道:“你的保镖还挺负责的,难道他担心我这么个弱女子会对你不利?”
傅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语双关道:“三更半夜,一个美女孤身出现在这里,他可能以为是狐狸精。”
利致用手背掩口咯咯笑道:“傅先生,您真幽默!我就当你是夸我喽。”
傅松看着她精致的脸蛋儿,问道:“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特意来追你的。”利致吐了口烟圈,右手食指轻轻一弹,小半截烟头划过一条轻盈的弧线,落在旁边的灌木丛里。
傅松:“……。”
这话打死他都不信,因为这些天他行踪飘忽不定,连梁希都不一定清楚他哪天在哪,这娘们儿又不是神仙,怎么会在今天恰好追到南郊宾馆呢。
至于此时此刻,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只能用适逢其会来解释了。
利致双腿换了个位置交叉叠在一起,笑道:“贵省搞了一个电影节,邀请我来参加开幕式,把请柬都发到沐城了。
我说我已经息影了,不在电影圈混了,可他们非要我参加。没办法,盛情难却,只好硬着头皮来应付差事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笼子
“电影节?”傅松一脑门问号,“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难道Out了?
他只知道未来省里的影视剧制作中心有点小牛逼,出品了不少反响不错的电视剧,比如《武松》《白眉大侠》《甘十九妹》《大染坊》等等。
但电视剧强不代表电影也强啊,你也有资格举办电影节?
“哎呀,傅先生,你真笨!”利致鼻子微微一皱,娇憨道:“今年是第一届嘛!”
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轻轻荡着右小腿,黑色高跟鞋的鞋尖划过傅松的裤腿,恰到好处地摩擦着小腿上的皮肤,一股麻酥酥的感觉很快蔓延开来。
傅松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词:兴骚扰!
老子被兴骚扰了!
傅松深感扛不住,再被她这么骚扰下去,他就要失态了!
失态是小,失面子是大,尤其不远处还杵着杨爱国那么一个大灯泡。
于是,抬起屁股往旁边挪一下,不料利致这条美女蛇似乎把他当成了一根棍子,紧随其后贴了上去。
傅松发现自己已经在最边上了,退无可退,连忙咳了咳,没话找话道:“利小姐,你什么时候走?”
利致突然楚楚可怜道:“傅先生,您刚邀请人家坐下,就想干人家走?人家好伤心。”
傅松跟她错开目光,笑道:“我问你什么时候离开省城?是回沐城呢?还是回香江?”
“如果我说,我想跟着你长长见识,你介不介意?”这女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气,上一秒钟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下一秒钟就变成了一只充满了诱惑的蛇精。
“介意!”傅松毫不犹豫道,利致这种混演艺圈的戏子,绝对不能给她留下任何幻想,更不能给她一丝可趁之机。
一旦自己没留意,不小心开了一条缝隙,不管这条缝隙有多细,有多窄,她这种女人也有办法钻进来。
利致噎了一下,眼神幽怨道:“傅先生,为什么呀?”
傅松上下打量着她:“我从小怕蛇,见蛇就晕的那种怕。”
“傅先生,你这人真幽默。”她一边笑一边道,“你一会儿说我是狐狸精,一会儿说我是蛇精,那我到底是什么?”
傅松笑道:“不管狐狸精还是蛇精,反正都是妖精,不对,你不是妖,而是精。”
利致哑然道:“妖精妖精,两个字不一直放在一起念的吗?为什么要分开?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说法吗?”
“有说法,区别大了。”傅松目光往下狠狠剜了一眼,乖乖,这娘们儿风衣下只穿了件半透明的宽松衬衫,领子开得很低的那种,目之所及之处,皎皎如十五的月光。
“哦?”利致眉头一挑,好奇问:“什么区别?”
“大惊小怪嘛。”傅松说完后,连忙把头扭到一边。
利致眼睛瞪得老大,愣了几秒钟,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想到刚才傅松一副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模样,她笑得花枝乱颤,既然如此,那老娘就如你所愿。
勾引男人这种事情她一点都不陌生,但勾引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不容易。
直接贴上去投怀送抱,这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但却落了下乘。
这种方式或许对付那些土包子可以无往而不利,不过傅松这种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诱惑没经历过,什么样的勾引方式没体验过?
太没技术含量了!
Pass!
她轻轻地靠着椅子,习惯性地脚尖微点,突然她感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一摸,原来是那块没用的打火机。
有了!
从包里掏出烟盒,轻轻一按,烟盒的上盖弹起,伸手拈了一支香烟叼在嘴上,“来一根?”
傅松扭头一看,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嘴唇,点点头:“好啊。”
利致一如上次,将嘴里的这只烟送到傅松嘴边,不过却没再调戏他的胡子。
她又拿了支烟,刚放到嘴边,便伸手问:“火呢?”
傅松只好朝杨爱国喊道:“老杨,打火机。”
杨爱国用最快的速度把打火机送过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啪啪,打火机打着了,橘黄色的火苗照亮了两人的脸。
傅松发现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利致,别有一番风情。
利致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轻笑道:“傅先生,怎么了?”
傅松回过神来,笑道:“女士优先。”
他不知道利致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上半身压得很低,而且几乎都凑了过来。
利致将近一米七的个头,不算矮,但还是差了傅松十几公分,所以傅松只能俯下身子,把打火机递到她嘴边。
啪的一声,打火机发出一股橘黄色的火焰,瞬间照亮了利致白皙精致的脸颊,以及……。
“咕嘟”。
傅松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舍不得挪动分毫。
利致双唇轻轻一抿,烟头由暗变成亮红色。
她借着点烟的功夫,抬眼瞄了他一眼,不出所料,他果然对自己的身体有兴趣。
这不废话吗?那个男人能禁得住自己的诱惑?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见他自然保持着打火的姿势,没有将打火机收回去的意思,利致眼珠一转,身体稍微前倾。
于是,她的手不可避免地跟打火机的火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按照她的计划,看到自己的手指头被火燎了,傅松马上捧起自己的手,一脸温柔地问:“疼吗?我给你吹吹?”
可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哎呦!”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烫得痛呼一声。
手一哆嗦,点燃的香烟便脱了手,落在了胸前的衬衣上。
衬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被香烟烧了个洞还不算完,居然还有扩大的趋势。
眼下这个情况连利致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料到,傅松更是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走神没注意,让她遭了殃。
连忙把打火机灭掉,用最快的速度将掉在利致胸前的香烟拿开,然后用力地扑打……
打着打着,傅松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啊,这是从来未有过的感觉,甚至比梁希和于欣都内涵十足。
乖乖,造物主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给了她一副天使般的脸庞,还要给她一副魔鬼般的身材?
就不能匀点给萧竹梅?
利致衬衫上的火已经灭了,但傅松心里的火却被点燃了。
一边继续拍打,一边在心里祈祷她没有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
只是,利致这种女人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傅先生……。”利致声音像是抹了一层浓郁的蜂蜜,又甜又腻,让傅松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摸够了没?”
“啊?”傅松脸不红心不跳,茫然道:“我没摸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依依不舍地把禄山之爪收了回来。
利致低头看着衬衫上的大洞,以及雪白的肌肤,娇嗔问道:“傅先生,你打算怎么赔我?”
傅松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我给你钱。”
利致笑嘻嘻道:“傅声远呐,你有所不知,这件衬衫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陪了人家好几年了,人家对它感情很深的,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哦?”傅松呵呵笑了两声,“原来是无价之宝,哎呀,那可怎么办?我可赔不起啊!”
利致见他还挺上道的,忍不住噗嗤一笑:“别人赔不起,但傅先生是谁?肯定赔的起!”
傅松笑着问:“难道要我以身抵债?”
利致风骚地舔舔嘴唇,眨眨眼道:“可以吗?”
“这……。”本来已经被她撩起火,但事到临头傅松却突然犹豫了。
他虽然好色贪吃,但心里却有数,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吃,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吃。
利致这种女人就像带刺的玫瑰,不,确切地说,像是ying粟花。
美丽确实美丽,但让人望而却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所以,傅松觉得跟她搞搞暧昧就行了,没必要去深入了解她,也没必要和她知根知底。
心里一旦有了决断,傅松眼神立刻恢复了清明,只是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利小姐,我承认你很漂亮,身材火辣,风情万种,是令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万人迷。”
利致眼睛发亮:“真的吗?咯咯,谢谢夸奖!”
傅松笑着点点头:“不过,我一直将你当成朋友,对你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利致怔了怔,面带苦涩,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你觉得我不干净。是啊,像你这样的男人,身边有无数美女环绕,你可以随便挑选那些身家清白,身体干净的女人……。”
傅松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连他自己都不信。
没错,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而且非常看重这一点。
他就是嫌弃她不干净,否则,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勾搭上了,哪还用等到今天?
同样地,邱淑真也是如此,甚至香江的女明星,在他眼里,99%的都不干净。
利致自顾点了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笑道:“傅先生,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觉得一个女人的心灵干净重要呢,还是身体干净重要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呢,成年人当然全都要!”
利致哑然失笑:“傅先生,你很诚实。”
傅松笑道:“如果换成另外一个女人,我肯定会说,心灵美更重要。但在利小姐面前,很多谎言真的说不出口。”
利致媚眼如丝道:“如果我对傅先生你一无所求,只是想找个男人慰藉一下身体的空虚寂寞,你还会拒绝我吗?”
傅松想了想,道:“会的。”
“为什么?”利致拧着眉头,“你怕我纠缠你的?”
傅松摇摇头:“恰恰相反,你是只鸟,而我是笼子,一旦进了我这只笼子,你就再也飞不走了,而且我也不允许你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