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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全文阅读

作者:哗啦啦下雨     重启激荡年代txt下载     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〇八十九章 刘老四

    经过傅明光掰开了揉碎了反复解释劝说,大部分村民们心里的天平已经发生了倾斜,只不过没人想当第一吃螃蟹的人,毕竟这是事关整个家庭的大事,需要好好权衡一番。

    傅冬却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见冷了场,便喊道:“二叔,我家报名参加合作社,我大哥家也一样。”

    “好!”傅明光用力一拍桌子,“大家伙儿听见没?傅春、傅冬兄弟俩已经答应了,你们还犹豫什么?”

    刘老四撇撇嘴嘀咕道:“傅家哥俩儿又不指望着种地赚钱,傅老二家的地都抛荒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入股呢。咱们可没法跟人家比,你们说是不是?”

    傅明光道:“刘老四,你他娘的嘀咕什么呢?有话就大点声说,别跟娘们儿似的在底下嚼舌头!”

    刘老四立马缩起脖子,不敢吭声,不过却一脸不服气。

    纪鹏举起手来道:“算我一个。”

    “好,二腚也同意了,还有谁?”

    李强捅了捅纪鹏,问:“你家不是禾禾做主吗?她还没吱声呢,你就敢答应?嘿嘿,等过会儿回去挨揍吧!”

    纪鹏笑道:“刚才合作社的章程你们也都听见了,你们觉得就凭着傅明光肚子那点墨水能写出来?”

    李强愣了一下,道:“对呀,傅明光跟我一样,撑死了小学五年级的文化水平,打死我都不相信他能写出那玩意儿来。”

    李松岩道:“那谁写的?”

    纪鹏朝一直装孙子的傅松努努嘴:“如果不是老三,我敢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老三?如果是老三写的,那就不奇怪了。”陈向东看了纪鹏一眼,笑道:“既然是老三搞出来的,你家禾禾肯定听她三叔的。”

    傅松装作一脸茫然道:“你们说啥呢?”

    李强不满道:“我说老三,你咋不提前跟我们通个气儿呢?搞的我现在很被动啊。”

    傅松左右看看,道:“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李强举起手道:“我们家也参加合作社!”

    剩下的两个也道:“还有我!”

    见已经有不少人带头了,一些心思活泛的村民也扭扭捏捏地报名参加,但更多的人还处于观望状态,打算看看再说。

    傅明光也不着急,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便道:“大家伙儿回去后再考虑一下,商量一下,参不参加合作社都给个准话,不过时间有限,我只给你们留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一到,就算是想报名也不行了。”

    听到这,大家以为要散会了,性子急的人已经从屁股下面抽出马扎站了起来。

    “干啥呢,干啥呢!”傅明光用力拍桌子,“急着回家跟媳妇儿上炕?我说散会了吗?无组织无纪律,都给我坐下!”

    在傅明光的“淫威”下,那些人只好重新坐下。

    “合作社的事儿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咱们刚才讨论的是要不要成立股份经济合作社,接下来,还要议一议合作社成立以后怎么运作的事儿。”

    “合作社能不能搞起来还不知道呢,现在就想成立以后的事儿,是不是有点早啊。”

    “刘老四,你给老子闭嘴!就数你话多,你是属娘们儿的吗?再给老子逼逼叨叨的,信不信老子拿鞋底抽你嘴巴子!”

    “不说就不说,这么凶干啥?”

    傅明光感觉一阵心累,这两年村民越来越不好带了,这到底咋回事呢?

    过去开村民大会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问题,他傅明光说往东,村民们不敢往西,一齐举手同意。

    就比如这个刘老四,三十好几了光棍一条,整天猥琐地蹲在墙根下,盯着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看。

    天有不测风云,这狗娘养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养起了长毛兔,结果让他瞎猫碰着死耗子,正好赶上往老毛子那贩卖手套的时机,需要用到大量的兔子毛,让这狗娘养的赚了不老少钱。

    自从有了钱后,刘老四这狗娘养的展映起来了,低于五毛钱一包的烟不抽,天天小酒喝着,连嗓门都大了。

    今年春天起了四间大瓦房,还他娘的娶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儿,那小媳妇儿嫩得呦,仿佛掐一指头就能出水儿似的。

    石河村的人都背后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但这坨牛粪也是争气,结婚不到两个月,就把小媳妇儿的肚子搞大了。

    换做以前,这个刘老四见了自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别说犟嘴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难道因为有俩臭钱儿了,一个个不把老子当村干部了?

    不行,必须得把这股歪风邪气给压下去,否则以后人心就散了,人心一旦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刘老四,你要是不想参加合作社,现在就可以走了!”在傅明光眼里,刘老四就是那只鸡,杀鸡儆猴这种事情,他熟得很。

    刘老四很想硬气地顶回去,但傅明光长期以来的“淫威”让他不敢放肆,悻悻地道:“书记,谁说俺不想参加合作社了?俺也报名!”

    刚开始的时候,即便傅冬和傅春兄弟俩参加合作社,他也没打算入股,但等他看到纪鹏那伙人紧接着也入股了,他就改主意了。

    纪鹏他们是石河村最早一批做生意的人,最初靠收购贩卖酸枣发的家,现在已经涉足其他买******如纪鹏在镇上开了一家小饭店,饭店位于国道边上,招待的都是过路的货车司机,生意不错。

    李强在村子西边的山脚下建了个养鸡场,据说用的是从国外引进的白羽鸡品种,长得比普通鸡快,这两年同样赚了不少钱,刚买了一辆250摩托。

    陈向东和李松岩也都有各自的生意,他们几个平时抱成一团,一有空了就打打牌喝点小酒。

    刘老四很是羡慕,一直想融入他们的这个小圈子,只是人家根本不带他玩儿。

    不过刘老四心里门儿清,他们几个都是傅老三小时候的玩伴,跟傅老三关系铁,他们能有今天,都是傅老三在背后指点的。

    再结合傅老三回来后,天天往傅明光家里跑,刘老四琢磨着合作社这事儿说不定就是傅老三给傅明光出的主意。

    傅老三现在是村里的首富,他出的主意能差到哪去?

    傅明光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也入股?”

    “不行吗?”刘老四抬着下巴,语气一转,腆着脸问:“书记,只能用责任田入股吗?用钱行不行?”

    傅明光也顾不得杀鸡儆猴了,惊讶道:“你还打算出钱入股?”

    刘老四眨巴眨巴眼道:“俺媳妇儿刚把户口迁过来,还没分责任田呢,我跟旁人一比,不就吃亏了吗?”

    傅明光若有所思道:“咱们村没地了,你媳妇儿的责任田一时半会儿分不到手,只能先欠着,所以你是打算拿你媳妇儿未兑现的责任田来入股?”

    刘老四摆手道:“书记,我哪能让你难做?我是想用我媳妇儿责任田的资格,再加上现钱入股,我刘老四不能白占便宜不是?”

    傅明光不置可否道:“这个问题过会儿再说。我先说一下合作社成立后的打算,我是这么想的,合作社的土地都集中起来,一部分种药材,一部分种花卉苗木。”

    刘老四马上问:“种药材我没意见,这个不愁销路,可种花卉苗木,一两千亩地呢,卖给谁?”

    傅明光暗地里给刘老四点了个赞,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道:“刘老四这个问题问得好,药材种植面积不会太大,撑死了几百亩地,那么剩下的一千多亩地都来种花卉苗木,卖给谁?”

    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傅明光这才胸有成竹道:“你们真以为我搞合作社是拍拍脑袋就决定的?幼稚!我可是有了通盘的考虑后才下的决心。在这里告诉大家伙儿一个好消息,我不久前已经替咱们村的花卉苗木找好了销路。不仅如此,我还向上级申请,将咱们石河村设立成咱们沐城市政绿化苗木培育基地!”

第一千〇九十章 人才引进

    如果换一个人在陈建设的位置上,好大饲料厂很可能会还未出生就夭折了。

    陈建设摆摆手道:“哪里哪里,傅总一片赤诚之心,好大饲料厂的建设同样有利于沐城经济的发展,有竞争才有进步嘛。傅总去年在沐城市企业家俱乐部成立大会上的发言就讲得很好,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傅松道:“尽管现在提倡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深化改革,推进开放,但我们毕竟是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要有所坚持的。我虽然是资本家,但始终认为,在我们国家,必须坚持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和主导地位,私营经济只能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效补充,万万不能本末倒置。”

    陈建设目光一凝,轻轻叹气:“傅总说的不错,只不过怎么做……,上下都还没统一思想,所以市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敢把步子卖得太大,还请你多多理解。”

    傅松笑道:“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还是好的,对于沐城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我必须得说一声感谢。”

    “客气了客气了。”陈建设话锋一转,道:“傅总,市委、市政府对远景集团的发展是非常关心的,今天虽然是临时会谈,但我知道你平时比较忙,机会难得,所以我还想听一听你从企业家的角度,对市委、市政府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刚才陈建设提议来这里坐坐的时候,傅松就一直在猜测他的目的,之前聊的都是场面话,现在终于进入了主题,但傅松却觉得陈建设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

    首先,他亲口表达了对远景集团的关心,这是给接下来的谈话定了调子,告诉自己他带着诚意来的。

    其次,今天是非正式会谈,而且陈建设身边也没带秘书,这是告诉自己他想听真话。

    最后,更让傅松惊讶的是,陈书记居然让自己给政府提意见和建议。

    自己虽然是党员,不过早已不在体制内,既不是国有企业的厂长,也不是集体企业的领导,以他非公企业所有者的身份,按道理并没有给政府建言献策的权利,即便提意见和建议,也只能通过沐城企业家俱乐部这个官方平台来提。

    陈建设似乎看出了傅松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远景集团成立伊始,就成立了企业党支部,远景集团的党支部是咱们沐城市第一个,也是咱们省第一个外商独资企业党支部。在傅总的带领下,远景集团党支部探索出一条外商独资企业党建工作的新路子。市委对远景集团党支部这些年的工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所以经讨论决定,今年将推荐远景集团党支部参加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的评选活动。”

    傅松恍然大悟,随即心里一片火热,如果远景集团党支部能评上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称号,那可是了不得啊,绝对是开创历史先河的荣誉。

    “陈书记,感谢市委对我们工作的肯定和支持,不过我们做得还远远不够,为了不辜负市委的厚望,今后我们远景集团一定再接再厉……”。

    这种表态傅松不要太熟悉,根本用不着思考,张嘴就来,巴拉巴拉讲了一大通,其实意思就一个,推荐我们就对了,老子当仁不让!

    陈建设笑眯眯地听完傅松的自吹自擂,微微颔首道:“对于远景集团这样的企业,市委的态度是坚决支持的,所以啊,傅总,有什么意见和建议你尽管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陈建设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松也不再犹豫,“陈书记,您认为一个城市、一个地区经济发展靠的是什么?”

    陈建设哑然失笑,道:“傅总在考我呢。”

    傅松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我觉得如果不搞清这个问题,一个地区的经济即使现在看着还不错,但必然会缺乏后劲,昙花一现。”

    陈建设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所谓的风水轮流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不能把握住地区经济发展的关键,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那傅总认为是什么?”

    傅松笑道:“人,准确地说是人才。”

    陈建设道:“谁说不是呢,都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但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才可不是菜园子里的韭菜,割一茬很快就能长一茬,人才的培养是一项长期性工作,急不得。傅总以前在沐大工作过,应该清楚人才培养之艰难。沐城大学成立的最重要的一个目的,是为沐城市的经济发展提供人才储备。从85年成立,到去年6月份,沐大自己培养的第一批本科生刚刚毕业,总共才一千多名学生,杯水车薪啊。”

    傅松道:“陈书记说的是,沐大规模毕竟有限,应届毕业生供不应求,甚至还会被其他弟兄省市抢去,这种情况短期内无法改变。但人才是可以流动的,至少在国内一盘棋的大局面下,人才是可以自由流动的,我们沐城的人才不够用,完全可以让别的省市、高校替我们培养人才嘛。”

    陈建设笑道:“傅总指的是人才引进吧。”

    傅松点头:“深圳成为特区之前,只是个小渔村,要什么没什么,但短短十年过去了,深圳如今已经成为一座现代化的城市。除了众所周知的政策因素外,我认为至关重要的一点是,深圳充分发扬了拿来主义精神,打破一切条条框框,从全国范围内大胆引进人才,只要是人才,来者不拒。这就相当于全国各地在为深圳免费培养人才,输送人才。深圳能这么做,我们沐城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陈书记道:“说起人才引进政策,沐城市已经实行了几年,但实话实说,效果并不好。沐城经济虽然不错,但跟国内的大城市和省会城市相比,还缺乏足够的吸引力。这是其一,其二是人才来了,你得给他们解决户口、住房、子女教育、社会保障吧,如果人数少的话,市里可以特事特办,咬咬牙还是能解决的。不过数量多的话,光靠市财政……,难啊!”

第一千〇九十一章 你看这是谁

    傅冬在家里呆了三天,惦记着县城的生意,今天一早就要回县城。

    二儿子又要出远门,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杨巧兰昨晚觉都睡不好,天没亮就爬起来给老二包饺子吃。

    哐哐哐,咚咚咚,砰砰砰……

    梁希被吵得头大,不管是蒙着毛巾被还是把头埋在枕头里,根本阻挡不了菜刀剁菜板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了傅松一眼,见他一点都不受影响,睡得跟死猪似的。

    越想越气,你妈不让我睡,我就不让你睡!

    “哎,哎,醒醒!”梁希叫了两声,直接就上手了。

    “嘶!”傅松一个激灵就醒了,连忙按住她的手,“你要死啊!”

    梁希吃吃笑起来,不仅不撒手,反而加重了力气。

    “你不睡觉又想干啥?”傅松痛并快乐着道。

    “你听听,你妈这样我能睡得着吗?”梁希发着牢骚,整个人滋溜钻进他怀里,“反正也睡不着,来嘛。”

    “昨晚刚来的,还来!”

    “那是前天晚上!”

    “你个小妖精,喂不饱你了!”

    “我哪小了?小吗?小吗?小吗!”

    “嗯嗯嗯,不小不小,大精小怪,你个骚狐狸精!”

    ……

    完事儿后,梁希神清气爽地穿上衣服,在傅松脸上亲了一口,“你再睡会儿,我去帮妈包饺子。”

    傅松看着她扭着水蛇腰转身出了房间,很是无语,难道这娘们儿就是欠收拾?

    没收拾之前,一副欲求不满的嘴脸,管杨巧兰叫“你妈”;狠狠收拾了一顿后,马上就变得温柔贤惠,又管杨巧兰叫“妈”了。

    啧啧,女人啊,真假!

    饺子是青椒猪肉馅的,还挺好吃,傅松一口气干了三大碗,大清早干那事儿实在太耗费体力了。

    看到杨巧兰钻进自己房间,在里面扣扣嗖嗖的,傅松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她肯定又偷偷摸摸地给老二塞东西。

    撇撇嘴,从大门后抄起鱼竿,带着两个跟屁虫打算去河边钓鱼。

    “老三!”傅冬喊住了傅松,“我这次回去找张君元聊聊,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傅松无语道:“你找他聊就是了,我去凑什么热闹。”

    傅冬道:“我这不是担心搞不定张君元那个老狐狸吗?”

    傅松道:“二哥,你怎么还没明白啊!现在不是你有求于张君元,而是张君元有求于你,如果张君元不把你当祖宗供起来,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傅冬一想也对,笑道:“我要你脑袋干啥?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傅松道:“你们今天先谈谈看,摸摸张君元的底线,有事儿打电话给我。”

    傅冬点点头道:“成,行了,不耽误你钓鱼了。康康,在家听你奶奶的话,少给老子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傅康拎着个铁皮桶,不耐烦道。

    鱼饵是用杨巧兰包饺子剩下的实面做的,又浇上一点香油和玉米面,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芝麻油的香味。

    鱼竿也不是专业鱼竿,而是用细竹竿做的,除了有点重外,不比买的鱼竿差。

    把和着香油的小面团挂到鱼钩上,用力捏紧,手腕轻轻一抖,将鱼钩扔到水里。

    今天有点闷,也没太阳,这种天气最适合钓鱼,毕竟连人呼吸都困难,更何况水里的鱼了。

    鱼儿不时跃出河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新砸落进水里。

    下钩后不到一分钟,鱼漂就开始上下抖动。

    傅声远大喊:“爸,有鱼,快拉钩!”

    傅松坐在马扎上,不为所动。

    傅康嘘了一声道:“你小点声,别把鱼吓跑了。”

    “哦哦哦!”傅声远连忙捂住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河面上的鱼漂,“爸,你为什么不拉钩?”

    傅松头也不回道:“没上钩拉什么?”

    傅声远扭头问傅康:“不是说鱼漂动了就说明鱼上钩了吗?你刚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傅康被噎了一下,吱吱呜呜道:“我以为是这样。”

    傅声远怪叫道:“好啊,你刚才都是吹牛啊,还说什么你钓过鱼!”

    傅康急道:“我真的钓过鱼,虽然一条没钓上来,但那也是钓过。”

    傅声远道:“这么说你跟我一样,都是生瓜蛋子。”

    “你才生瓜蛋子呢!”

    “你是!”

    “你是!”

    两人吵得正起劲,傅松突然抬起鱼竿,将一条脊背发黑的鲫鱼扯出了河面,然后甩到河边的草丛里。

    “钓上来了钓上来了!”

    “鱼鱼鱼!”

    两个小家伙顾不得吵吵了,一齐奔向活蹦乱跳的鱼。

    傅声远先上的手,却没抓住鱼,反而被甩了一脸泥。

    傅康哈哈笑道:“这个你不行,看我的!”

    有了这个开门红后,傅松有如神助,几乎钩钩不落空,长则五六分钟,短则一两分钟就能钓上来一条鱼,搞得他自己都惊讶了,老子钓鱼的技术有这么好吗?

    刚开始,傅松每钓上来一条鱼,傅康和傅声远都要大呼小叫一阵子,争先恐后地抢着去摘鱼钩。

    但随着一条又一条鱼被钓上来,两个小家伙已经麻木了,也不叫了,更不抢了,兄弟俩盘着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无聊得只打哈欠。

    不知道是被他俩给传染了,还是昨晚没睡够,傅松也跟着打起来哈欠。

    没意思,实在太没意思了!

    对于傅松来说,钓鱼的乐趣并不在于鱼,而在于钓的过程,尤其是那种对鱼儿上钩的期待感。

    可今天钓得实在太容易了,让期待感大减,这就跟泡妞儿一样,越是难泡的妞儿,泡起来才越有滋有味!

    人啊,就是这么贱,越是难得到的东西,越当成宝贝,相反,越是轻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珍惜。

    他不禁又想起了寅蕾,她似乎正在水里朝自己笑,修长的眉毛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

    唉,她为什么是有夫之妇呢,否则,老子一定要一亲她的芳泽……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手腕一沉,傅松条件反射般地用力一挑鱼竿,通过鱼竿反馈回来的力道,他知道这次绝对是个大家伙!

    赶紧加上一只手,两只手一齐用力,哗啦一声,一条体型修长的草鱼在水面上拼命地挣扎,但它的命运已经注定,一边不甘心地挣扎着,一边被鱼线拖到岸边。

    之前钓的都是一二两重的鲫鱼,最大也不过半斤,成人巴掌大小,而这条草鱼长度都快赶上成人的胳膊了。

    草鱼在岸边的浅水里扑腾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下来,任命似的一动不动。

    “别动,我来!”傅松可不敢让两个小家伙碰这玩意儿,一个搞不好,很可能会被鱼尾抽到。

    用手指插着鱼鳃,摘下鱼钩,拎起来掂了掂重量,好家伙,起码有四五斤中!

    菜市场里四五斤重的草鱼并不少见,但这么大的野生草鱼却不多见,能被钓上来的就更稀罕了。

    “爸,今天中午吃酸菜鱼吧。”傅声远蹲在边上,用手指头戳了戳草鱼的肚皮。

    傅松道:“你奶奶家可没酸菜,还是红烧吧。”

    傅康道:“红烧好,酸菜鱼太辣了。”

    收获了这么大的一条草鱼,傅松也没了钓下去的心思,打算这就回家杀鱼。

    刚把东西收拾好,突然听到村口那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这不是老二的那辆破22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傅松把鱼竿扔给傅康,拎着装满鱼的铁皮桶走过去,“二哥?”

    傅冬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脑袋笑道:“你看这是谁?”

    傅松趴在驾驶室的窗户上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副驾后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娘们儿,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孩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不会是老二给自己找的“小嫂子”吧?

    老二还要不要脸了,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老子又多了个侄女?

    看孩子的模样,估计四五岁了,老二四五年前就……

    二嫂知不知道?

    老二不赶紧藏着掖着,怎么还敢往家里带?

    糊涂啊!太糊涂了!

第一千〇九十二章 社会社会

    你就算做了,也别如此明目张胆啊,老子都没你这样的魄力!

    你这让我怎么办?

    假装不知道?还是喊一声“嫂子”?

    心里这么想着,傅松的表情越发幽怨起来。

    傅冬哪里知道傅松的龌龊心思,笑着问:“真不认识?”

    傅松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道:“难道我应该认识?”

    “你再好好看看!”

    傅松又仔细看了一遍,直到把那个女人看得脸色发红,狐疑道:“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女人掩口一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松泛起了嘀咕,对方的表情显然是认识自己的,可老子真不记得了。

    老二搞什么飞机!

    傅冬抬头看着后视镜,道:“别玩了,赶紧出来吧。”

    傅松愣了一下,难道车里还有旁人?

    下一刻,一个脑袋从傅冬后面的座椅下伸了出来:“哈哈!三哥,惊喜不惊喜!”

    “草,老六你个龟孙子!”傅松气得在傅扬脑门上推了一把,“惊喜个屁!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套,幼不幼稚!”

    傅扬扯着旁边的女人下了车,介绍道:“我媳妇儿,陈方圆,圆圆,叫三哥。”

    陈方圆白了傅扬一眼,这才道:“三哥。”

    傅松这才明白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幸亏刚才嘴巴把住了门,没有把心里想的吐露出来,否则那就笑话大了!

    陈方圆他当然认识,不过他记忆里陈方圆不会打扮,穿着也相当保守,尤其上了岁数后,更是懒得拾掇自己,反正傅扬每次见面后都要抱怨家里的黄脸婆,这也是为什么傅扬喜欢出去打野食吃的原因所在。

    其实在这一点上,上辈子他俩也算是难兄难弟。

    俗话说的好,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何况陈方圆本身底子不错,现在只要用心一打扮,立马丑小鸭变白天鹅,就像《真实的谎言》里加州州长的老婆,只是用水打湿头发往后一抹,再撕掉一截裙子,然后就变成了一个性感尤物。

    眼前的陈方圆同样如此,也难怪傅松没认出来,上辈子几十年的固有印象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

    “我说呢,刚才看你有点脸熟,之前在那老六那看过你的照片。这是大侄女?”

    陈方圆连忙对怀里的女儿道:“一瑞,叫三叔。”

    “三叔。”

    “哎,真乖!叫傅一瑞?”

    陈方圆道:“一心一意的一,瑞雪兆丰年的瑞。”

    傅松问:“几岁了?”

    傅一瑞脆生道:“四岁!妈妈,我能看看鱼吗?”

    “看吧看吧。”傅松笑着把铁皮桶放地上,朝傅声远招招手:“你六叔还记得不?”

    傅声远仰头看着傅扬,嘴一撇道:“你还欠我一份见面礼呢!”

    傅扬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你还记得啊?”

    傅声远道:“那当然,我不能白叫你!”

    傅扬哭笑不得道:“六叔这次一定给你补上!”

    傅声远马上道:“六叔,六婶!”

    傅扬笑骂道:“你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傅松道:“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

    “哪敢劳烦你这个大老板?再说现在交通也方便,早晨在青州下了火车直接坐车到县城,我就给二哥打了个电话。”

    “我刚才远远望见二哥的车,正纳闷呢,他早上刚走,怎么中午就回来了呢?你这次回来还是公干?”

    傅扬道:“我三四年没回来了,好不容易才请下来一个月的探亲假。”

    这时候,傅冬已经把傅扬的行李送到家掉头回来,停下车道:“老六,弟妹,我这就回了,改天去县城我请你们吃饭!”

    傅扬道:“二哥,中午去我家吃饭啊。”

    傅冬摆手道:“不了,我中午跟人约好了,改天去县城,说定了啊!”

    傅扬又叫傅松去家里吃饭,傅松自然不会去,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家人团聚,吃吃饭,聊聊天,自己去了不成了大电灯泡了?

    “我人就不去了,囔,这桶鱼就当时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那多不好意思?”傅扬嘴上客气,却很实诚地拎起桶。

    空着手回到家,看到杨巧兰正站在大门口的磨盘上踮着脚张望,“看啥呢?”

    杨巧兰问道:“听说老六回来了?”

    傅松道:“刚刚还在村口碰上了,我二哥送回来的。”

    杨巧兰道:“他带着媳妇儿?”

    傅松道:“一家三口。”

    杨巧兰嘀咕道:“新媳妇儿第一次上门,看来又得破财了。”

    傅松道:“都出五服了,不用给钱了吧?”

    杨巧兰道:“你媳妇儿第一次上门,他娘是给了钱的!”

    傅松疑惑道:“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杨巧兰没好气道:“我都帮你记着呢,啥事儿都指望你?你呀,就知道吃!早上吃了三大碗饺子,你二哥都没吃饱!”

    傅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真想问问杨巧兰,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儿子多吃了两碗饺子还心疼了?

    老子真是……,忍了忍了!

    杨巧兰没注意到傅松的脸色,掰着手指头自顾说:“你媳妇儿上门的时候,老六娘给了五块钱,四五年前不少了,现在钱发毛了,咱们肯定不能就回五块钱。你三大娘也给了五块,明年她家孙子说媳妇……。”

    傅松听她唠叨完,这才道:“娘,你钱够吗?过会儿我让梁希给你拿点钱。”

    杨巧兰道:“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就跟你掰扯掰扯欠的人情,让你心里有个数。”

    “知道了。”傅松也是无奈,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只要是人,还活着,就逃不过人情二字。

    杨巧兰不会写字,所以只能将这些人情往来都记在脑子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也够难为她了。

    但这些事情又不得不牢记在心,只要有一个没记住,人情没还上,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回屋把这事儿跟梁希一说,梁希二话不说,从包里数了两千块钱,转身就去找杨巧兰了。

    这事儿拖不得,一旦晚了,好婆婆指不定怎么编排她这个儿媳妇呢。

    傅松刚跟傅笑菲说了会儿话,见梁希回来了,问道:“给了?”

    梁希翻着白眼道:“给了,哎呦,妈那手脚麻利的。”

    傅松笑道:“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拿了就好,能消停几天。”

    梁希扑哧一笑,道:“你还真了解你妈,这刚收了钱,你猜她说什么了?”

    傅松好奇道:“说什么了?”

    “她问我中午吃什么!”梁希忍不住笑起来,“不容易啊,多少年了,除了刚来那会儿,这是第一次主动问我吃什么。以前都是问二哥,二哥不在家,再问你。我们这些儿媳妇儿啊有的吃就不错了。”

    傅松尴尬地咳了咳:“老人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梁希点点头道:“也对,我爸妈也这样,梁音在家的时候,先紧着她,你去了,先紧着你,反正不管在哪个家,我都是最后一个。”

    傅松:“……。”

    梁希道:“刚才听妈说什么老六回来了?是傅扬?”

    傅松道:“嗯,请了一个月探亲假,带着老婆孩子专门回来看老人。他再不回来,他爹娘估计得去厦门找他了。”

    梁希道:“现在的探亲假名存实亡,说是一年至少二十天的探亲假,真正能请下来的有几个人?”

    傅松道:“有个这样的名头已经不错了,你看私企、外企,还探亲假?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

    探亲假是有一项具有中国特色和时代特色的政策,并且是经高官会通过,具有真正的法律效力,但因为是十多年前颁布的,那时候没有国企、民企之分,就连“国企”这个叫法都没有,那时候都是全民所有制企业,所以这项政策针对的是机关、事业单位以及全民所有制企业的职工。

    政策实施十多年,实际效果却差强人意,工作太忙,有假无休,或者正在事业上升期,不敢休,或者离家太远,交通成本过高,休不起,等等。

    最坑爹的是,探亲假中的亲指的是父母,不包括岳父母和公婆,这样一来,对于那些结婚的职工,夫妻双方同时凑一个探亲假,往往比登天还难。

    所以,这项政策现在看来,确实如梁希所说,名存实亡。

    梁希道:“还是当老师好,钱虽然少了点,可假期多啊。”

    傅松笑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衣食无忧,住着大房子,出入有小轿车,当然想多点假期,可这年头又有多少人能跟你一样?哪个不是每天为生计奔波操劳?哪个不是挖空心思赚钱?为了能多赚点钱,别说996了,007都愿意!”

    “得得得,又开始给我上政治课了,烦不烦人?”

    “不上政治课难道还上生理课,你要是想,我没意见。”

    “滚!你给我起开,没刮胡子还往闺女脸上凑!”

    “那我往你脸上凑。”

    “咯咯,你别闹,痒,别别别,闺女看着呢。”

    “她懂个屁!”

    “不行不行,求你了,我放不开!”

    傅松看着她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落荒而逃,哼哼,以后你再勾搭老子,老子就把闺女弄醒了,在旁边看着!

第一千〇九十三章 吃货

    “协议书草案呢”傅松不置可否,他真不想跟程市长打交道,不过也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反正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吧。

    韩泽声连忙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上个星期五市委、市政府已经上会审核通过了,省里也发文同意,现在就等着你签字了。”

    傅松仔细看起来,因为这只是框架协议,内容并非面面俱到,所以看得很快,总的来说,韩泽声还是比较好地贯彻了自己的意志,自己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落到了纸面上。

    合上文本,傅松道:“老韩,我打算下半年在海边建一个别墅小区,专门用来安置高级人才,所以最好能在协议上加上这一条。”

    韩泽声问道:“用地面积多大?”

    傅松道:“一期工程先建个几百栋吧。”

    韩泽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瞪圆了眼睛道:“傅先生,几百栋?那得多少亩地?而且还只是一期工程,您到底想建多少别墅?有那么多高级人才吗?”

    傅松笑道:“这就把你给吓着了?几百栋多吗?我还嫌少呢。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先看看市里的意思。”

    韩泽声无奈道:“好吧,过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探探程市长的口风。”

    “集团总部和酒店征迁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韩泽声道:“进展很顺利,目前拆迁工作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可以进行土地平整,最快本月底,最迟下个月上旬,就能打地基了。”

    “拆迁户的补偿款发下去了没?没闹什么乱子吧?”

    “傅先生,这项工作我一直亲自盯着,保证补偿款全部足额发放到每一家每一户手中。”韩泽声知道傅松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情,所以他根本不敢有任何疏忽,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睁大眼睛,生怕市里的人截留,到时候坏的却是远景集团的名声。

    傅松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天色还早,便道:“去工地上看看。”

    韩泽声为难道:“程市长那边还等着你呢。”

    傅松摆摆手道:“今天累了,吃饭我就不去了。”

    见他态度坚决,韩泽声只好吩咐司机先去工地。

    工地上一片繁忙。

    这里两个月前还是低矮杂乱的平房,如今到处是残垣断壁,挖掘机、铲车、推土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将建筑垃圾清理装车,装完一辆渣土车便开走一辆。

    挥手赶走眼前的扬尘,傅松望向马路对面,那边是用来盖酒店的,同样正在进行最后的清理工作。

    “这两块地各多大面积?”如果房子没被扒掉,还可以拿来当参照物,粗略估算出地块的长和宽,现在却根本办不到。

    韩泽声道:“我们脚下这块32.6亩,对面那块20.2亩,加起来52.8亩。土地出让金非常便宜,一平米才1.8美元,跟白送的一样。”

    五十多亩商业用地的出让金一共才六万美元出头,确实跟白捡的一样便宜。

    “拆迁户都怎么安排的?都有房子住吗?”

    “一部分投奔亲友,大部分租房住。”

    “市里划拨的安置小区在哪?”土地出让金虽然便宜,但安置小区的成本才是大头。

    韩泽声不厚道地笑了笑:“那就远了,隔着河就能望见开发区。”

    傅松笑道:“其实那边也不错,老韩,安置小区一定要保证质量,千万不要偷工减料,咱们不缺那点钱。”

    韩泽声连忙点头:“我明白。对了,市里为了补偿我们,打算给我们划拨一块住宅用地。”

    “是吗?”傅松惊讶道,“我没记错的话,沐城的房地产市场还没放开吧?”

    韩泽声道:“王副市长曾经私下里向我透露,下半年应该就会发文。”

    傅松撇撇嘴道:“其实我不太想要这块地,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占市里的便宜。”

    韩泽声眼睛一亮,问道:“您打算做成片开发?这可是个好生意,深圳那边从82年就开始搞成片开发了,那些参与成片开发的开发商赚翻了!”

    傅松点点头道:“如果可以做成片开发,那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这里面牵扯面太大,估计市里会有争议,你可以先探探口风。”

    看太阳快落山了,傅松道:“时间不早了,先送我回家,你也准备准备该赴宴去了。”

    韩泽声苦笑道:“见了程市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傅松幸灾乐祸道:“你自己头疼吧。”

    回到家,梁希正在客厅里教傅声远背唐诗。

    “爸爸!”

    看到儿子扑进傅松的怀里,梁希无奈地摇摇头,儿子什么都好,聪明伶俐,但就是耐不下性子,坐不住。

    “想没想老子?”傅松用胡子扎了扎傅声远的小脸。

    “想,老想老想了!”傅声远拼命地挡着傅松的下巴,“爸爸,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妈妈说美国的巧克力非常好吃。”

    傅松脸一黑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个吃货!再吃下去,就成小肥猪了!”

    梁希走过来将傅声远抱走,“别以为你爸回来了就不用做功课了,哼,门儿都没有!”

    傅声远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松,傅松装作没看见,转身去了洗手间。

    儿子哎,不是老子不帮你,而是你的教育老子根本插不上手啊!

    梁希把傅声远按在沙发上,“这首诗背熟了才能玩,吃饭前我会检查,背不熟,别说巧克力了,饭也别吃了,饿着吧!”

    傅声远皱着一张小脸,撅嘴道:“知道了。”

    梁希起身来到洗手间,看到傅松正对着水龙头扑腾扑腾地洗脸,不禁抱怨道:“我真服你了,就不能轻点?水都溅了一地。”

    傅松道:“我从小到大就这么洗脸的,改不了了。”

    梁希把毛巾递给他,好笑道:“你还有理了。这趟去美国顺利吗?”

    “顺利个屁!”傅松胡乱地擦擦脸,将毛巾扔回原处,“光请那些留学人员吃饭、住宿,还有来回的车旅费,就花了我将近五十万美元。”

    “多少?”梁希感觉心口疼得厉害,“不是,你请他们吃饭干什么?”

    傅松便将旅美科工专协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梁希问道:“这事儿你跟爸说了吗?”

第一千〇九十四章 鱼和熊掌

    傅松才不管他们怎么争论呢,一群小孩子懂个屁,他早就想好了,晚上就吃土公鸡顿蘑菇,再放上点红薯粉条,绝对好吃!

    关键是这只公鸡可是养了四五年的,平时都是绿色喂养,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了。

    到了做饭时间,杨巧兰抱着针线笸箩刚进门,就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儿,但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直到看到傅松正在自来水龙头下退鸡毛,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

    “好端端的你杀它干啥!”杨巧兰痛心疾首道,“我还指望它打鸣呢?”

    “明儿我给你买个闹钟。”傅松头也不抬道。

    杨巧兰张了张嘴,骂道:“你个败家子儿!”

    傅松问:“你把晒干的松蛾子放哪了?晚上做个土公鸡炖蘑菇,这玩意儿好吃。”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杨巧兰嘴上骂着,转身去了厨房取出松蛾子,找了个盆用热水泡上。

    “放那我弄吧,让你整,白瞎了这么好的大公鸡!”

    傅松正好懒得收拾,刚杀的鸡腥味重,他刚才差点吐了。

    “我孙子呢?”杨巧兰熟练地揪着鸡毛,四下找孩子。

    傅松道:“畏罪潜逃了。”

    “啥?啥逃?”

    “打死了大公鸡,害怕被你说,就跑出去了。”

    杨巧兰顿时乐了,道:“打死就打死呗,老早就想着给他俩炖了补补身子。”

    傅松突然感觉自己在老娘的眼里,不仅不如老二,而且还不如两个孙子。

    忍了忍了!

    吃完晚饭,院子里已经有不少村民等着看电视,这些人自带杯子,用燎壶烧上热水,一边喝着茶一边吹牛打屁,不是一般的热闹。

    傅松喊了两个人,一起把电视抬到院子里,拉上电线。

    傅松正要展示一下自己启动发电机的技术,这两天闲着没事他就一个人捣鼓,总算让他给摸到了窍门,就跟开手动挡车一样,拉绳和油门要配合好了才行。

    一个小伙子抢过傅松手中的拉绳:“三爷爷,你快歇着,这种累活儿让我来!”

    特么的,老子一点都不累,还有,老子啥时候蹦出来个这么大的孙子!

    “三爷爷,不认识我了?我爸是傅明贤,我爷爷是傅良友。”

    “噢,我想起来了,你叫那个什么来着?大河?”对方提到他老子和爷爷,傅松终于有点印象了。

    其实真的不怪他,石河村将近两百户,有一百六十多户姓傅,傅姓下面又分了三房,傅松这一房是最大的,他上一辈兄弟七个,他这一辈兄弟也是二十几个。

    他连自己这房的堂兄弟都认不太全,哪还记得另一房的孙子辈?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居然有那么多孙子,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三爷爷,你还记得我名字啊!大河是我小名,大名叫傅磊。”

    傅松问:“这玩意儿你会弄?”

    傅磊拍着胸脯道:“小意思。”

    缠上拉绳,打开油阀,关闭输出,脚踩着底座,弯腰轻轻一拉,居然真的启动了。

    傅松看他这一套动作比自己都熟练,狐疑道:“你以前用过?”

    傅磊笑道:“第一次用。不过这两天一到晚上我就在旁边看你怎么用,照葫芦画瓢,多简单的事儿。”

    多简单的事儿?老子有那么笨吗?

    傅松用力地拍拍他肩膀,“以后这活儿就交给你了。”

    人丁旺了也不好,就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别人叫你爷爷,你还得迟疑一下。

    这跟计划不可说正好是两个极端,计划不可说以后,简直就是举目无亲啊,四海之内皆是陌生人。

    傅扬一家三口也来了。

    傅一瑞抱着一堆零食,想要跟两个小哥哥分享,结果两个小哥哥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俩可从来不缺零食,早就被优渥的生活条件养叼了嘴,普通吃食根本诱惑不了他俩。

    “三哥,明儿我打算去看看蔡校长,都好几年没见了。”

    “行,到时候我开车一起去。”傅松同样好几年没去看蔡丰了,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但至少这辈子蔡丰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过了一会儿,纪鹏他们找了过来,六个人正好凑在一起打够级。

    陈向东神秘兮兮道:“禾禾又怀孕了。”

    “啥?”大家都看向纪鹏,然后又看向陈向东,异口同声问:“你咋知道的?”

    陈向东怒道:“你们啥眼神?我今天刚把纪鹏他媳妇儿送到她大姨家,所以才知道!”

    纪鹏也有些火大:“你们一个个的真龌龊!”

    “哈哈!”

    陈向东去年买了一辆二手轻卡,平时就跑跑运输,基本上村里有用到车的地方,第一个就想到他。

    傅禾禾大姨嫁到青州,纪鹏上一个闺女就是躲在那边生的。

    笑完后,大家眼神中充满了佩服,加上前年生的闺女,纪鹏这都是第五胎了!

    傅扬羡慕道:“你够胆儿,我啊,有贼心没贼胆儿。”

    李强道:“那你跟老三学学啊,去深圳生嘛。”

    傅扬直摇头道:“我可学不来三哥,有三哥在,三嫂就算没了工作,也照样过日子。我们两口子都是公职人员,不敢冒险。”

    陈向东道:“你干脆下海自己当老板得了。”

    傅扬嘿嘿笑笑,也不说话。

    傅松道:“他纯一个官迷,让他下海,还不如杀了他呢。纪鹏,实在不行,你把禾禾送深圳去,我有朋友在那边。”

    纪鹏道:“算了,太折腾了,我是想通了,不管这个是男是女,都是最后一个了,他娘的,真的就跟打游击一样,累!”

    李松岩笑骂道:“你累个鸡儿!哆嗦几下爽够了,剩下的罪都是你媳妇儿受。”

    “心累!”纪鹏没好气道,“不信你也试试?”

    李松岩道:“我傻啊,我有儿子了,干嘛自找苦吃?”

    傅扬道:“得,我跟纪鹏成难兄难弟了。”

    傅松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明年就你没儿子了。”

    傅扬:“……。”

    傅松见他的脸色像是死了亲娘似的,暗笑一声,果然是人就怕对比,人比人气死人,小时候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都有儿子了,就他一个人没有,他能好受才怪呢。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工作和前途,鱼和熊掌该选哪一个?

第一千〇九十五章 损招

    一个半大小子突然跑过来道:“三哥,傅明光让你去村委会接电话,说是二哥打的。”

    “来了。”傅松回头看了半大小子一眼,愣是没认出来这是谁家的孩子,不过既然叫自己三哥,说明辈分还是挺大的,傅磊年纪比他大,见了面后也是得叫声爷爷。

    抓了一手好牌,舍不得扔下,干脆握着牌去接电话,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这把不算完,等我回来!”

    傅冬这时候打电话,肯定是为了张君元的事情。

    家离村委会有段距离,傅松一路小跑,天气本来就热,光喘气就一身汗,没一会儿傅松就汗流浃背了。

    一边走,一边抱怨,家里没个电话真不方便!

    明天正好去镇上看蔡丰,顺路去邮电局打听打听,把电话装上。

    到了村委会,里面就傅明光一个人,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坐在地上的草席上拼命地摇蒲扇。

    这个老不羞!

    傅松气喘吁吁道:“二叔,今天你值班?”

    村委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风雨不辍都有人值班,其他季节还好,冬天还可以生火炉,一点都不冷,只有夏天的时候最难熬。

    傅明光灌了半搪瓷缸茶水,抹了把嘴道:“你来得挺快,我让你二哥十分钟之后打来。”

    “我还等着回去打牌呢。”傅松走到电话旁,给傅冬拨了回去。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后便听傅冬道:“老三,张君元下午去县政府找领导探过口风,领导呢,也愿意把这个烫手山芋赶紧扔出去,不过没有当场表态,说是要再研究研究。”

    “张君元他什么意思?”傅松并不关心县里的领导是怎么想的,因为他算准了领导肯定会答应,无非开出什么条件罢了,相对于县领导的态度,他更关心张君元的态度。

    张君元是电影院的总经理,如果有他的全力配合,那就会事半功倍,如果他表面上答应着,暗地里扯后腿,这事儿想办成就难了。

    傅冬笑道:“张君元自然没意见,我一说他答应了。”

    傅松问:“他有什么条件?”

    傅冬道:“这个……,他没提。”

    傅松有些无语道:“张君元什么条件都没提,你就敢说他答应了??”

    傅冬道:“这不是还没影儿的事儿吗?我是想等事情有眉目了再跟他谈。”

    傅松道:“你现在不谈,人家凭什么尽心尽力帮你?”

    傅冬道:“你的意思是张君元出工不出力?那对他也没啥好处啊?”

    傅松冷笑道:“反正都是没好处,换成我我干脆磨洋工。”

    傅冬终于转过弯了,急忙问:“那你说咋办?要不明天我再找找他?”

    傅松想了想道:“算了,还是我去一趟吧。明天上午我跟傅扬一起去看蔡校长,看完了直接去县城。”

    傅冬松了口气道:“早上让你一起来,你偏不,早这样不就完了,懒得说你。”

    挂了电话,又赶紧往家赶,手上这把好牌可不能浪费了。

    傅扬刚才似乎受了暴击还没恢复过来,没精打采的,智商也不在线,傅松跟他一伙的,被他拖累得白抓了一手好牌。

    傅松一边洗牌一边道:“老六,瞧你一张死鱼脸,你干脆跟周方圆偷着生一个得了。”

    傅扬不置可否,叹了口气道:“打牌打牌!”

    六个人一直打到快十一点了才结束,看电视的人早就散场了。

    傅松今晚先扬后抑,一晚上输了三十多块钱,别提多郁闷了。

    “走了!”傅扬临走前撒了泡尿,站在院子里喊周方圆回家。

    很快,梁希从屋里走出来,道:“睡着了。”

    “啊?”傅扬一脸懵逼,“这娘们儿,怎么在别人家睡着了,我去叫她起来。”

    见梁希看向自己,傅松同样一脸懵逼,紧接着感觉到一丝不妙。

    果然,只听梁希道:“要不让她在这里睡得了,回去后也没空调,睡不踏实。”

    傅扬道:“那怎么行?让她赶紧起来。”

    傅松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今晚咱俩搭个伙吧。”

    说是搭伙睡,其实就是在平房上铺上草席,露天睡。

    不过睡到一半,傅松突然感觉脸有点湿,迷迷糊糊中爬起来,原来是下雨了。

    好在刚开始下,雨不大,见傅扬跟没事儿似的,鼾声四起,睡得跟头猪似的,连忙把他扯起来,“下雨了!”

    “啊?下雨了?”

    说话间雨势已经变大,哗哗声大作,两人赶紧卷起草席,连滚带爬下了平房。

    两人也没回屋,就把草席铺在大门口的屋檐下避雨。

    折腾了一通,两人都没了睡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傅松当笑话说起昨晚傅磊喊自己爷爷的事情,傅扬道:“我也一样,今天去串门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论辈分上面。咱们村跟咱俩一个辈分的人,都至少五六十岁了。”

    傅松道:“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茬。”

    傅扬道:“谁让咱俩的爹都是老幺呢?你爹排行老七,我爹排行老四,前面都是一堆大爷。”

    傅松失笑道:“刚才打牌的时候我还在想呢,怎么跟我们一起玩的都是外姓人,原来根子出在这,我们这一辈姓傅的,可不就咱俩嘛。”

    傅扬把手伸出屋檐外,“不下了。”

    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天上的云彩散去,露出漫天星星,不过天气却比下雨前更闷了。

    傅松见傅扬靠在墙上望着天发呆,问道:“要不你跟周方圆再生一个。”

    傅扬愣了一下,苦笑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事儿?”

    傅松撇撇嘴:“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一晚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傅扬叹气道:“昨天我娘还问我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呢,我都没敢跟周方圆说。”

    傅松道:“你家就你跟你哥两个儿子,你哥生了两个闺女,你们家可不就指望你传宗接代了?你爹你娘能不着急吗?”

    傅扬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就怕周方圆不乐意。”

    傅松哼了一声道:“不乐意?惯她臭毛病!女人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傅扬:“……。”

    “不是我说你,女人啊,千万不能惯着,该硬的时候就该硬,该挺的时候就该挺,在我们家,我从来就没有软过的时候。我让你嫂子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傅扬笑道:“这话你去跟三嫂说一遍,你敢我就敢。”

    傅松顿时被噎住了,不过嘴硬道:“我跟你不一样,本来我是不想再生的,可你嫂子非要再生一个。唉,家有贤妻就是这么省心,老六,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傅扬直翻白眼,“不过三嫂想生,那是因为她无后顾之忧,我跟周方圆就不一样了,再生一个,搞不好我俩都得把工作丢了,到时候一家四口喝西北风啊。”

    傅松白了他一眼道:“老六,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舍不得现在的铁饭碗嘛。我问你,到底是铁饭碗重要,还是给你们家传宗接代重要。”

    “这个……,这个……。”傅扬吞吞吐吐道,“这不是一码事,就算传宗接待更重要,但前提得能养活了啊。”

    傅松鄙夷道:“拉倒吧你,以你的学历、能力,离了港务局还活不成了?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工作。”

    傅扬没好气道:“我都在港务局工作了七年了,哪里能说走就走的?现在走了,这七年不是白干了吗?”

    “怎么是白干呢?”傅松笑道,“你难道没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关系?这年头,靠的不就是人脉关系吗?当然了,我是例外。”

    傅扬噗嗤笑出声来,道:“我怎么听说咱们沐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是你研究生师姐?”

    傅松斜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用得着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吗?”

    “那倒是。”傅扬点点头,“你手握大把美元,换成我当市长,我恨不得抱着你大腿不撒手。”

    傅松道:“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下海,我肯定不会袖手不管,你倒好,做官做上瘾了。”

    傅扬仰天长叹:“我这不是胆子小嘛。”

    傅松见他油盐不进,懒得再劝,道:“随你的便。这样吧,周方圆如果怀孕了,我安排她出国进修,在国外把孩子生出来。”

    “啊?这样行吗?”

    “你要是不乐意就那就算了。”

    “这个……。”傅扬欲言又止,“我肯定乐意,就是怕周方圆那边不乐意。”

    傅松恨铁不成钢道:“老六,你平时的聪明劲儿哪去了?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嗯?懂了没?”

    傅扬一脸茫然道:“懂啥?”

    傅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扯过他脑袋,趴在他耳边道:“她不乐意没关系,难道你就不会不小心让她怀孕吗?还用我教吗?”

    “啊?不用不用!”傅扬感到无比震惊,看傅松的眼神都变了,三哥就是三哥,连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出来!

    无耻,真的太无耻了!

    “可万一周方圆不想要,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怎么办?”

第一千〇九十六章 邂逅

    傅松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六啊老六,你这么多年白长心眼儿了!你根本不懂女人!”

    傅扬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求知欲。

    傅松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着问:“一个是去国外留学生孩子,一个是把孩子打掉,你觉得周方圆会怎么选择?”

    傅扬瞪圆了眼睛道:“三哥,你也太腹黑了吧!”

    傅松得意地笑笑,问:“你就说好不好使吧!”

    傅扬摇着头道:“何止好使!我了解周方圆,如果我告诉她,只要她生孩子就能出国留学,她绝对一百个乐意。”

    傅松语气幽幽道:“女人啊,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傅扬咂摸出来点味儿,笑着问:“难道嫂子也想出国留学?不对啊,嫂子想出国不就跟去邻居家串门一样?你干嘛还拦着?”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傅松摆摆手道,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都是泪。

    “说说嘛,让我也乐一乐。”

    “滚!”

    “哈哈!”

    两人都困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后,周方圆已经醒了,看到傅松头发上插着根麦秸秆,感觉很是内疚,道:“三哥,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傅松不在意道:“没事没事,以后晚上你就带一瑞过来睡吧,我到哪睡不是睡。”

    他巴不得周方圆天天在这里睡觉呢,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被梁希压榨了。

    倒不是他厌烦了梁希的身体,像梁希这样的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的娘们儿,他一辈子都不待厌烦的,但问题是,每天都是一个口味,圣人也受不了啊,何况他又不是圣人!

    这就跟吃饺子一样,白菜馅的饺子再好吃,天天吃顿顿吃也是会吃腻的,偶尔吃顿韭菜鸡蛋馅的,三鲜馅的,大葱猪肉馅的等等,调剂调剂口味,再回来吃白菜馅的饺子,哎呀,真他娘的香!

    周方圆哪里知道傅松的龌龊心思,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那怎么行。”

    梁希赌气似的道:“你就在这睡,让他喂蚊子去吧。”

    吃完早饭,傅松开上车和傅扬就出发了。

    到了镇上,在早市上买了些礼物,一袋大米,一扇猪肉,一箱酒。

    这边也没什么好酒,如果是好酒,蔡丰肯定不会收。

    把东西装进后备箱,傅扬摸了摸裤兜,道:“三哥,带烟了吗?”

    傅松道:“没带,我平时又不怎么抽烟,忍忍就行了。”

    傅扬道:“这怎么忍?没烟在手,我心里不踏实,我去买包烟。”

    傅松骂道:“你早晚得抽死!”

    傅扬道:“抽死也比憋死好!”

    过了一会儿,傅扬叼着烟一路小跑着回来,刚爬上副驾,他就兴奋道:“三哥,你猜我刚才碰见谁来着?”

    “你就不能抽完烟再上来?”傅松没好气道,“谁?”

    “徐倩!”傅扬笑得很诡异。

    “徐倩?”傅松喃喃道,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傅扬道:“我不是去买烟吗?商店隔壁就是个早餐摊,徐倩在那里买油条和小米粥。刚开始我没注意到,听到早餐摊老板叫她徐老师,这才认出来。我连招呼都没跟她打,这不赶紧过来给你报信了。”

    傅松无语道:“你他娘的给我报啥信?”

    傅扬在窗户外弹了弹烟灰,笑呵呵道:“三哥,继续装!三嫂又不在,跟我装啥装?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情人还是老的好。你不去见见你的老情人?”

    “什么老情人?我俩压根就没那回事儿!”

    “三哥,哎,三哥,你快看,徐倩往这边来了!”

    傅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一手拎着油条,一手提着保温桶,低着头往这边走来。

    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年没见了,傅松真的记不起她的模样了,如果不是傅扬说她是徐倩,他真的不敢认。

    “虽然模样不如三嫂,但在咱们镇上,也算是一枝花了。三哥,过来了过来了,快打招呼啊!”

    “打个屁招呼,走了!”傅松嘴上这么说,一双眼睛却一直随着徐倩的身影移动。

    说不关心那是假的,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第一个和第一次都是很难忘怀的。

    所以才有男人找女人一定要找××的说法,否则你正跟女人亲热着,结果对方心里正想着她的第一个。

    傅扬不嫌事大,不停地催促道:“三哥,快快,赶紧的!”

    傅松不紧不慢地调转车头,道:“要不你来开车?”

    “我来开!”傅扬说着就抓住方向盘,“快点,别让她跑了!”

    傅松无语道:“你他娘的激动个啥?跑?初中和二中紧挨着,她往哪里跑?”

    傅扬道:“现在都放暑假了,徐倩肯定是回家吃饭。不对不对,三哥啊,三哥,我就说呢,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早就把老情人的底细摸清楚了。”

    傅松道:“我上次听蔡校长说的,不过过去两三年了,说不定她已经搬出来住了。”

    傅扬惊讶道:“不是吧?她还没结婚?”

    傅松摇摇头道:“上次回来的时候没有,现在就不知道了。她比我还大一岁,今年33了,你觉得呢?”

    傅扬惋惜道:“三哥,你的鲜花儿被别人给采了,哎呀,可惜喽,可惜喽!”

    傅松没好气道:“你能不能闭上嘴!烦不烦人!”

    傅扬哈哈大笑:“急了急了,被我说中了。过会儿你看我的!”

    镇上只有一条柏油路,其他路还都是土路,所以车速起不来。

    尽管速度慢,但再慢也比走路快,说话间,汽车已经追上了徐倩,傅松本来打算直接超过去,不料傅扬突然伸手按了下喇叭,然后打开车窗扯着嗓子喊道:“徐倩,徐倩,还认识我不?”

    “傅扬?”

    “哈哈,对对!三哥,还不停车!”

    事到如今,傅松只好停下车。

    傅扬趴在车窗上道:“徐倩,你看看这是谁?”

    徐倩弯下腰疑惑地往里看了一眼,惊讶道:“傅松?”

    傅松挤出一个微笑,道:“好久不见了。”

    徐倩笑道:“可不是十几年没见了。”

    傅扬问:“你上哪去?”

    徐倩抬起双手道:“刚去下面买了早饭,当然是回家吃饭了。”

    傅扬抬头看看太阳,打趣道:“这都八点多了,你才起来啊,真够懒的,哪个男人摊上你这么个媳妇儿可倒了大血霉了。”

    “去你的!”徐倩白了他一眼,“老娘还不稀罕呢。”

    傅扬狐疑道:“听你的意思,你还没结婚?”

    徐倩点点头道:“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要不你给我介绍个?”

    傅扬回头冲傅松使劲眨眼睛,然后笑着对徐倩道:“哪还用介绍?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三哥!”

    徐倩啐了一口道:“傅老六,你诚心的是不?”

    傅扬装傻道:“咋了这是?我三哥妥妥的钻石王老五,你还嫌弃他?”

    徐倩看了傅松一眼,道:“他儿子都能满地跑了,你说这话有意思吗?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傅扬笑道:“我三哥专程来找你这个老……,老同学玩。”

    徐倩道:“傅老六,上学的时候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这么多年了还没变!”

    傅松不敢让傅扬继续扯下去,连忙道:“我们来看蔡校长。”

    徐倩撇撇嘴道:“这还差不多,知道怎么走吗?”

    傅松正要说不用,却被傅扬抢了先:“不知道,要不你给我们带路?”

    说完,他打开门下车,不由分说把徐倩推到副驾上,自己去了后座。

    生活就像那个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躺着享受。

    傅松虽然一直面无表情,但在徐倩上车的那一刻,他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反而觉得傅扬是个大电灯泡,就不该跟着上来。

    看到徐倩坐在旁边有些拘谨,傅松便笑着问:“你还住学校宿舍?”

    徐倩道:“不然呢?反正就我一个人,住宿舍也方便。”

    傅扬趴在副驾座椅靠背上,好奇问:“以你的条件,咋还单着呢?不会是挑花眼了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倩微微有些羞恼,“不是说了吗,还没碰到合适的!”

    傅扬啧啧道:“你也三十好几了,再拖下去,小心嫁不出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傅松和徐倩异口同声道,说完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傅扬无语道:“哎呀,你们俩刚见面就结成统一战线了?这速度,杠杠的,怕了你们了!”

    到了初中门口,徐倩道:“我在这里下了。”

    傅扬道:“你不给我们带路了?”

    徐倩推开车门,道:“我刚才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傅扬道:“不待这样的,我们不认识路啊!徐倩,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啊。”

    徐倩懒得搭理他,问傅松:“你这次回来呆多久?什么时候走?”

    傅松道:“半个月吧,咋了?”

    “哦,没什么。那我走了。”

    “慢走。”

    “哎,徐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光问我三哥也不问我。”

    “傅老六,你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膈应人!”

第一千〇九十七章 值得

    徐倩刚走远,傅扬便挤眉弄眼道:“三哥,刚才听见没,徐倩这朵鲜花儿还没被捷足先登,你还有机会呦!”

    傅松淡淡道:“跟我有毛关系。”

    傅扬嘿嘿笑道:“三哥,你要是没兴趣,那让给我好了。”

    “滚!”傅松顿时怒了,“你敢!”

    傅扬哈哈大笑起来:“看看,急了急了!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还不知道要装到什么时候呢!”

    傅松望着徐倩的背影,语气幽幽道:“没结婚不代表没有男朋友。”

    傅扬道:“她刚才还让我给她介绍一个呢,要是有男朋友,她会这么说吗?”

    傅松斜了他一眼,哼了哼没再说什么,开车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了。”傅扬突然一拍大腿,贱兮兮道:“徐倩这个岁数的女人还不结婚,风言风语肯定免不了,尤其她又长得漂亮,说她的估计没啥好话。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老六,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傅松无语道。

    “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你是不是有这种担心吧!”

    “我没有,你别瞎说!”

    傅扬撇撇嘴道:“三哥,又不是娶媳妇儿,也不进你们家的门,在乎这个干什么?”

    傅松恼火道:“我说了没有!”

    “那你干啥对徐倩那么冷淡?”

    “你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

    “说了你也不懂!”

    “嗨!男人女人之间不就那点事儿,让你说的那么玄乎,换成我,就一个字,干!”

    “那是你,我做不到你那么禽兽。”

    “对对对,你他娘的还不如我这个禽兽呢!”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地到了蔡丰家,下车后立马变成了好好学生,从后备箱里取了礼物,一本正经地走进大门。

    蔡丰正在院子里编柳条筐,看到他俩来了,连忙爬起来,“你俩凑到一块不容易啊,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我这里又不缺!”

    “来的路上买的,您别嫌弃。”

    “唉,放那吧。”蔡丰也是无奈,“你们俩送的我就收下了。傅扬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扬像是老鼠见了猫,点头哈腰道:“昨天中午刚到家,您身体还好吧?”

    蔡丰道:“去年就退休了,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还能活几年。”

    “退休了也闲不住,见天去学校转悠。”蔡丰老伴端着茶壶走出来,“你们俩别站着,坐下喝点水解解渴。”

    傅松接过茶壶和杯子,“我们自己来。”

    “我说他多少遍了,说你都退休了,二中已经有新校长了,你这个退休的老头儿去学校里晃荡什么,这不是惹人嫌吗?不该你操心的,你瞎操心!”

    傅松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蔡丰苦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不好,可就是忍不住。刚退休那会儿,整天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过现在好多了,没事儿练练字,编编框子,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

    “你们聊着,我去买点菜,你们俩都不许走,中午在这里吃!”

    傅松道:“师母,你别忙活了,我跟老六过会儿还要去趟县城,不在这吃了。”

    “那也吃过了饭再去不迟。”

    蔡丰道:“他们有事就算了。”

    坐着聊了一会儿,说到今年高考的事情,蔡丰道:“去年二中有七个学生上了重点大学,过本科线的有三十几个,我到二中这么多年,是成绩最好的一届,也不知道今年怎么样?眼看成绩快出来了,我这两天觉都睡不好。”

    “咱们二中的生源不错,只要学生正常发挥,问题不大。”傅松这么说倒不是安慰蔡丰,因为他印象里上辈子二中整个九十年前期,高考成绩都不错,在全市的五个高中中,紧紧跟在县一中后面,稳居第二。

    而且,由于全市的五个高中是按片招生的,所以不管师资力量,还是生源质量,即使有差距,差距也不大,所以这五个高中的教学质量并没有拉开差距。

    不过,等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全市的师资力量开始向县一中集中,傅松也是那个时候去了县一中工作。

    县一中也开始在全市范围内招生,全市中考成绩在前100名的学生,基本上都进了县一中。

    等到了2002年,县一中新校区启用,进一步扩大招生规模,一个年级50个班,将近三千人,基本上将全市的好生源一网打尽,同时全市的优秀教师也全部被抽调一空。

    从那时候起,乡镇高中便成了空壳子,生源质量一年比一年差,曾经的辉煌再也不见了。

    众所周知,山东高考竞争相当激烈,为了能出好成绩,几乎所有的县市都跟县一中一样,集中力量办大事,把90%以上的师资力量和优质生源集中到一所高中。

    最初,傅松对这种做法持肯定态度,因为往后几年,东莱一中每年都会出一两个地区甚至省状元,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县市跟进,东莱一中的这种模式便走进了内卷的死胡同。

    都是一个肩膀扛两个脑袋,谁也不比谁笨,东莱一中能做到的,其他学校自然也能做到。

    因为高考录取看的不是绝对成绩,而是全省排名,虽然高考分数越来越高,但每年录取的人数却增长缓慢,于是越卷越厉害,不仅学生苦,老师们也跟着苦。

    后来,傅松发现这种模式不仅造成了严重的内卷,而且还造成了巨大的教育不公平。

    过去,乡镇高中繁荣的时候,农村孩子上高中的比例跟县城的几乎没有多少差距,但自从集中力量办县一中后,农村学生的比例年年下降。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县一中为了开拓财源,开始大规模地招收所谓的择校生,八千起步,上不封顶。

    无论你中考多少分,只要钱给够了,就能上学。

    这种情况下,吃亏的必然是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农村学生。

    交钱就能上学这种模式,表面上看似公平,却隐藏着极大的社会不公。

    都考了一样的分数,凭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能上学,穷人家的孩子便只能去工地搬砖?

    说好的教育公平呢?

    现在回过头来,其实集中全市的力量办好一所重点高中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但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给上不了高中的孩子们提供一条上升的渠道。

    只是,在全社会都以高考为指挥棒的大背景下,那些职高、技校也都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样子货,学费倒是不少收,但学生进去以后打架斗殴,恋爱怀孕。

    往往进去的时候是个好孩子,出来的时候就是问题青年,真正学到本事的寥寥无几。

    傅松上辈子曾在职高当过三年教导主任,亲眼看到过太多的悲剧,刚开始还能本着良心尝试着解决,但渐渐地他也就麻木了。

    后来他的主要任务变成了看住学生,保证男的死,别女的别生。

    这是个死结,根本没法解!

    除非国家投入海量的资源,花大力气整顿,但这可能吗?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有了钱之后,成立职业技术学校的原因所在,而且他招生的对象除了远景集团内部职工子女外,几乎都是农村孩子。

    尽管他清楚自己的力量有限,杯水车薪,但即便仅仅能改变一个农村孩子的命运,他觉得也是值得的!

第一千〇九十八章 苟与不苟

    蔡丰只当傅松安慰自己,叹气道:“但愿吧,高考成绩还没下来,现在说这么太早了。”

    傅松道:“蔡校长,你知道我在沐城搞了个技术职业学校吧?”

    蔡丰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你这件事做得好,无论哪朝哪代,兴办教育都是大善事。就比方说咱们县的张宗昌吧,大军阀,不学无术,无恶不作,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汉奸,但就因为他在主政期间,重组了山大,你看现在还有人记着他的好呢。”

    听到蔡丰拿张大帅打比方,傅松有些哭笑不得,咳了咳道:“打仗我不如张大帅,其他方面我怎么着也比张大帅强点吧。”

    不对,在女人方面,自己比张大帅还差得远呢。

    蔡丰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笑完后,蔡丰语重心长道:“傅扬我是不担心的,从小心眼儿就多,嘴巴也甜,不仅讨老师喜欢,还在学校谈起了恋爱……。”

    “啊?还有这事儿?”傅松震惊极了,扭头见傅扬满脸通红,便知道蔡丰所言不虚,“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蔡丰道:“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班主任,也就我知道了。当时看他成绩还行,就没让他叫家长来学校。他要是不谈恋爱,哪用得着再复读一年?”

    傅扬羞愧道:“蔡校长,我现在后悔死了,真的知道错了。”

    蔡丰笑道:“不过后来证明,多亏了复读一年,否则以你平时的成绩,哪能考得上厦大?”

    傅松心里燃气熊熊八卦之火,好奇问道:“老六跟谁谈恋爱?”

    蔡丰道:“比他小一级的,说了你也不认识。”

    傅松困惑道:“不应该啊,当年我天天跟老六混在一起,不应该连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啊?”

    傅扬道:“你那时候高考没考好,跟死了死了亲娘似的,能发现才怪呢。”

    傅松:“……。”

    蔡丰道:“所以啊,我反而对你是比较担心的,你啊,心思太重,什么事情都想得太多,容易钻牛角尖,给我的感觉,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这种性格的人,学生时期是合适的,能踏踏实实地学习,工作后也适合留在学校里。”

    傅松对此无话可说,因为蔡丰说得都对,当年自己确实就是这样的性格。

    紧接着,蔡丰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看来我这双眼睛也有出错的时候,你参加工作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大热天里,傅松突然感觉后背直冒冷汗,对自己最了解的,居然不是自己的老娘,兄弟姐妹,小时候的玩伴,而是自己的老师。

    哎呀,细思极恐!

    “我这人不懂政治,也不怎么关心政治,但活了这么大岁数,倒是摸索出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本本分分做人。你现在做生意,那就规规矩矩做生意,不该操心的事情千万别操心。呵呵,你师母说得对,人老了,就喜欢多管闲事。”

    傅松摇摇头道:“别人哪会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蔡校长,你放心,你的话我肯定牢记在心。”

    蔡丰有些感慨道:“现在农村的孩子苦啊,你要是有能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多帮一点就多帮一点,你别误会,这不是我这个当老师的倚老卖老,也不是什么要求,只是一个普通教育工作者的希望。”

    傅松叹了口气道:“老师,不用你说,我也要做的。我正打算在沐城弄一块地皮,扩大职业技术学校的规模,别的地方可能鞭长莫及,但咱们县、咱们镇的孩子,肯定是优先考虑的。”

    从蔡丰家里出来,傅松的心情有点沉重,因为他比蔡丰知道的更多,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痛苦。

    傅扬递给他一根烟道:“三哥,来一根?”

    傅松犹豫了一下,接过烟就着傅扬的火点上,长长地吐了口烟雾。

    “叹啥气,有啥好叹气的。”傅扬没心没肺地笑道,“不是我说你,蔡校长刚才说的对,你呀,就是心思太多了。三哥,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你猜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是什么?”

    “难得糊涂!”傅扬潇洒地弹了弹烟灰,“这个世界上问题太多了,永远都解决不了,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又有新的问题等着你。有些问题要解决的话,就得得罪某个人,你怎么办?解不解决?很多时候,只能装糊涂,装着装着,也就习惯了。”

    傅松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嘴上答应,装装样子,敷衍蔡校长?”

    “我可没这么说!”傅扬摆手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范仲淹不是谁都能学的,你操那么多心干啥?”

    傅松道:“可我觉得自己有能力……。”

    傅扬嗤笑一声,打断道:“有能力?三哥,你有几个能力?对,你现在生意做得是挺大的,也有钱,然后呢?”

    说到这,傅扬猛吸了口烟,自嘲地笑笑:“刚毕业参加工作那会儿,我也跟你一样,结果呢?做的多错的多,反而什么都不做的人,永远正确,就能压你一头。所以,后来我也想通了,难得糊涂嘛,反正大家都装糊涂。”

    如果是上辈子,傅松肯定非常赞同他的这种处事方式,但这辈子他却不敢苟同。

    这辈子,他不想像上辈子那样碌碌无为,也不想像傅扬这样苟起来,躲进小楼成一统,已经是死活一次的人了,不尝试着改变一些什么,岂不是白白重走了这一遭?

    当然,傅扬有些话也是有道理的,他肯定不会学唐吉可德,明知不可为而去为,那不是勇敢,而是傻。

    傅松岔开话题道:“哎,老六,蔡校长刚才说的那个妞儿到底是谁?”

    傅扬拼命摇头:“说了你也不认识,还说啥?”

    傅松道:“说不定认识呢。”

    傅扬语气坚定道:“你肯定不认识。”

    傅松疑惑道:“你就这么肯定?”

    傅扬摸摸鼻子道:“我们事发后,人家就转学走了,你之前不认识,后面就更不会认识了。”

    “转学走了?”傅松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她们家条件应该不错喽。”

    傅扬道:“听说她爸是当官的,具体干什么没问,那时候咱也不懂这么多,就是觉得她好看,说话软绵绵的,光听她说话,心里就麻酥酥的。唉,这一别就是十几年,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

    傅松笑道:“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人家?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傅扬没好气道:“你不也惦记着徐倩?还有,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偷过腥,你们这些有钱人我见多了,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我就不是那种人!”

    “是吗?刚才也不知道谁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徐倩看,眼珠子都快拔不出来了。”

    “你看错了!”

    “看错了?哎,三哥,徐倩!”

    “哪呢?”傅松连忙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哈哈,你还说没惦记!”傅扬哈哈大笑。

    不过傅扬倒没糊弄他,徐倩就在路旁的围墙里晾衣服。

    学校的围墙下半部分是红砖砌成,上半部分是尖头铁栏杆,对面就是教职工的宿舍,徐倩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听到汽车喇叭声,徐倩从床单后面探出头,待看清是傅松,笑着问:“怎么不在蔡老师那吃饭?”

    傅松道:“有点事还要去趟县城。洗衣服呢?”

    “昂。”徐倩一边拍打床单,一边问道:“你们今天还回来吗?”

    傅松道:“回啊,怎么了?”

    徐倩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事,你们快去吧。”

    傅扬突然爬起来,趴在傅松身上探头问道:“徐倩,你是不是要去县城啊,多大点事儿,正好顺路,我们等你!”

    “这……,方便吗?”徐倩问的是傅松。

    “啊?方便,当然方便,不急,你慢慢收拾。”

    徐倩用最快的速度晾好衣服,端着盆转身离去。

    傅松好奇问道:“老六,你怎么知道她要去县城?”

    傅扬得意洋洋道:“三哥,你不懂女人,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或许真的有事想要去县城,但肯定不会是什么急事,否则也不会这么悠闲地在这洗衣服。就因为你i那天要去县城,所以她才会今天去的。”

    傅松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老子不懂女人?笑话!

    不过,老六分析的挺有道理的,呸,这算什么狗屁道理,都是歪门邪道!

    等女人总是个难熬的过程,就在傅松正要点第三根烟的时候,徐倩终于姗姗而来。

    飘逸的长发,黑白方格连衣裙,脚踩着白色高跟鞋,腰肢扭动,充满了韵律感。

    “哎呦妈呀,徐倩一打扮跟个电影明星似的,瞧瞧这扭得,啧啧……。”

    傅松用力将他的脑袋推到一边,“你去后面!”

    “三哥,不待这样的!你这是重色轻友!”傅扬笑着下了车,趴在车顶上朝徐倩挥手:“嗨,美女,留个电话呗。”

    徐倩道:“傅老六,信不信我让你三哥抽你!”

    傅扬连忙缩缩脖子,替她拉开车门,陪笑道:“姐,您请!”

第一千〇九十九章 安置方案

    傅松见徐倩只拎着包,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徐倩道:“中医院。”

    傅松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

    “没病你去医院干什么?”

    “医院非得有病才能去?”

    “你没病就好。”

    徐倩扑哧一笑,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去看人。”

    傅松问:“谁?”

    徐倩无语道:“你怎么跟老娘们儿似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说了你也不知道。”

    傅松道:“那可不一定。”

    上辈子他俩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年,她身边的亲戚朋友,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徐倩只是笑笑,始终不说是谁。

    到了县城后,傅松把徐倩送到中医院门口,问道:“你真没……,没事?有事一定告诉我啊!”

    不知道是刚下车被太阳晒的,还是怎么的,徐倩感觉脸颊滚烫,白了他一眼:“都说了我是来看人的。”

    傅松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来接你。”

    徐倩摇摇头道:“算了,我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坐班车回去。”

    傅松道:“下午三点咱们还在这里碰面,就这么定了。”

    说完,傅松便开车离开。

    傅扬竖起大拇指道:“三哥,我发现你对付女人挺有一套的嘛,快刀斩乱麻,让女人没法拒绝。”

    傅松无奈道:“我看你是魔怔了,什么事儿都能扯到泡妞儿身上,周方圆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傅扬笑道:“我跟周方圆那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傅松点点头道:“你的潜台词是你跟周方圆琴瑟不和,是吧?”

    傅扬:“……。”

    中午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叫“得月楼”的饭店,傅松记得沐城好像也有个类似名字的饭店,不过那个叫“德月楼”,也不知道两家到底是谁正版谁盗版,当然也有可能两家都是盗版的。

    别看只是家县城的饭店,但来吃饭的人委实不少,一楼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有几桌推杯换盏,听说话的嗓门,绝对是喝大发了。

    包间在楼上,来到二楼,傅松和傅扬正挨个找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傅老师?”

    傅松回头一看,笑道:“谢晖,好久不见了。”

    谢晖是他在沐大地理系的学生,87年年初他辞职后,两人倒是见过几次,不过等这一届学生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傅老师,你好你好!”谢晖快步走上前,“我刚才老远看着背影像,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县里了?”

    傅松道:“回来没几天,你今天有饭局?”

    谢晖道:“我们领导中午在这吃饭,我过来就是蹭饭吃的。”

    傅松问:“我记得你是分配到咱们县的城建局了吧?现在干的怎么样?”

    谢晖谦虚道:“也就那样呗,今年刚提了副科。”

    “可以了,你今年才多大?好好干!”傅松拍拍他胳膊,看看时间道:“我跟人约好了,你也赶紧去吃饭吧。”

    找到包间,推门而入,傅冬和张君元坐在那喝茶聊天,看杯子里茶汤的颜色,他俩应该很早就来了。

    “张经理,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傅松主动向张君元伸出手。

    张君元客气道:“我也是刚到,这位是?”

    傅松道:“傅扬,我哥们儿,从小光屁股长大的,顺路来县城办点事。张经理,都不是外人,坐。”

    傅松一改那天的低调,直接坐在了主座上,傅冬见状只好坐到靠门口的地方。

    张君元心里开始犯嘀咕,之前虽然听傅冬说他弟弟今天过来,但他依旧认为要谈也是跟傅冬谈,只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看傅松的做派和傅冬的反应,似乎当弟弟的才是话事人。

    凉菜上的很快,傅松因为过会儿还要开车,便没喝酒,不过他不能喝酒,不是还有傅扬吗?

    热菜还没上,一瓶白酒已经见底了。

    傅松以茶代酒跟张君元喝了一杯,道:“张经理,咱们县电影院的情况就摆在那,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再不做改变,只有死路一条。”

    张君元点头:“是啊。”

    “要想把电影院的资产盘活了,现在主要面临三个问题:一是市政府的态度,这个反而是最简单的,市政府巴不得甩掉这个烫手山芋;二是电影公司职工的安置,这个最麻烦。”

    张君元继续点头:“是啊。”

    傅松笑了笑道:“不过职工安置看起来麻烦,但只要找对了方法,其实很简单。”

    “哦?什么方法”张君元终于来了兴趣,在他看来,傅松刚才的话都是老生常谈,不用他说自己也知道,反而对于如何安置近百号电影公司职工,他一头两个大,根本无从下手。

    安置安置,拆开了就是安排使有着落,没钱安置个鸡儿!

    傅松道:“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一个简单点,一个复杂点。”

    张君元道:“先说说简单点的办法。”

    傅松道:“电影公司职工一次性买断工龄,实行货币补偿,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自谋生路。”

    张君元不置可否,又问:“那复杂点的呢?”

    傅松道:“将电影公司的土地和地上建筑物打包,成立一家公司,算是县电影公司的子公司,以这家子公司作为融资平台。”

    张君元疑惑道:“还要成立子公司?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傅松笑道:“张经理,县电影公司属于经营性文化事业单位,本身就不是公司性质,叫电影公司不伦不类。如果不成立子公司,怎么合资?”

    张君元点点头道:“我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不太了解,不过听起来倒是可行,那接下来呢?”

    傅松道:“电影公司现在的职工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已经离退休的,这部分职工好办,退休后保留事业身份,继续享受事业单位离退休人员待遇,需要的资金由市财政解决,市财政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张君元道:“这两年电影公司的退休人员工资都是按时发放,应该没问题。”

    “第二类是可以提前离退休的职工,比如50岁以上的,这些职工就按照一定标准给予一次性补偿,让他们提前退休。至于标准具体怎么定,可以由主管单位牵头协商确定。”

    张君元想了想道:“如果补偿到位,我觉得问题不大。”

    “第三类就是剩下的职工,都是些年轻力壮的,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办理停薪留职,出去自谋职业;另一个是去新成立的公司干,工资也由新公司来发。”

    张君元心里一动,连忙道:“50岁以下的职工可不少,起码五六十个呢,新公司能提供这么多工作岗位?”

    傅松道:“对于电影院的改造和利用,我是这么规划的,一楼用来做百货商场,每个区配一到两个导购员,至少能解决二十个职工的就业;二楼做自选超市,同样能解决十来个职工的就业。再加上仓库、运输、电力、消防、安保、管理岗位,到最后恐怕还要从外面招人呢。”

    电影院一共只有上下两层,没有地下建筑,总建筑面积一万多平米,用来做商场和超市绰绰有余,相反,傅松还担心面积太大,以目前东莱市的消费水平,会造成利用率过低。

    也正因为如此,傅松不愿意投入太多资源去改造,他打算让傅冬先这么干着,等过几年看情况,如果生意好的话,就把电影院推倒重建一座正规的百货大楼,如果生意不好,那就按张君元的意思,搞房地产开发。

    至于将来会不会亏钱,傅松并不怎么担心,有他在一旁帮衬着,即便亏钱也亏不到哪去。

    张君元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自选超市是什么,几年前北京就已经出现了这种类型的超市,所以他对傅松的分析还算认同。

第一千一百章 疏离

    傅松见张君元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模样,知道他肯定心动了,于是趁热打铁道:“张经理,刚才说了两个问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你的安排。”

    “我?”张君元脸上露出一抹诧异,随即大义凛然道:“只要把底下的职工安置好了,我无所谓,就算是回老家种地都成。”

    呸!老子信你个鬼!

    “张经理,你说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种精神固然可嘉,但社会主义绝对不是只讲奉献而不讲利益。利益是一个中性词,只要付出了,就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争取与利益。我们为什么要改革?改革本身就是一次利益的重新分配过程。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既要讲奉献,更要勇于谈利。过去是干多干少一个样,现在提倡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包间里的其他三个人直接被傅松的“歪理邪说”给侃晕了,但最吃惊的要数张君元,判断一个人,只需要观其行听其言,而傅松的言行无疑让他觉得这人很不一般。

    傅冬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弟弟?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张经理,听我二哥说,你已经干了五六年的总经理,管理经验丰富,能力出众,可谓年轻有为,我觉得你肯定能胜任新公司总经理的职位。”

    张君元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才说什么?我来当新公司的总经理?有没有搞错?

    如果说张君元此时的心情是又惊又喜,同时又不敢置信,那傅冬的心情就是又酸又怒,同时又百思不得其解,老三在搞什么飞机!

    老子是你二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当看到傅松给自己使眼色后,尽管不理解,傅冬还是硬生生地将质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张君元片刻的失神之后,马上恢复了正常,他毕竟在电影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干了好几年,并非傅松一两句话就能打动和说服的。

    尽管傅松刚才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许下的诺也很诱人,但张君元依旧有些不以为然。

    商场和超市是那么好开的吗?如果好开,东莱怎么会至今只有一座百货大楼呢?

    别的不说,钱呢?这可不是几万块钱,也不是几十万块钱,就算是一两百万都够呛!

    他承认傅冬是有钱,但有钱跟有钱也是不一样的.

    对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这年头万元户就算是有钱人了;可对一家公司来说,十万块钱都不算多。

    他压根不相信傅冬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没钱,说得再多再好听,都是瞎鸡儿扯,都是耍流氓!

    如果自己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很有可能从一条破船跳到了另一条破船上。

    反正都是沉船,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老子坚决不能干!

    傅松等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张经理,你有什么想法?今天咱们畅所欲言,有什么话咱们都别藏着掖着。”

    张君元苦笑一声,摇着头道:“不是我自曝其短,电影公司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这个总经理难辞其咎。我连电影公司都管理不好,又怎么能管理好商场和超市?”

    张君元的推脱之意,不仅傅松听出来了,傅冬也听出来了。

    刚才他还为张君元“抢”了自己的位置感到恼火,此时他又觉得张君元不识抬举。

    我家老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他娘的居然还端起来了,给脸不要脸!

    当婊子还想要立牌坊,我呸!

    刚要开口呛他,突然身后传来敲门声,傅冬不爽道:“谁啊!”

    包间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谢晖的半张脸,“傅老师,没打扰你吧?”

    傅松正对着门口,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谢晖见状连忙推开门,一手掐着酒瓶子,一手拿着杯子走进来,“傅老师,我过来敬杯酒。”

    傅松道:“跟我还来这个?”

    谢晖一边倒酒一边笑道:“主要是好久没见您了,今天高兴。傅老师,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傅松端起茶杯道:“我今天开车,就喝茶了,你随意。”

    谢晖在包间里坐了一会儿,走完两圈,这才告辞离去。

    张君元好奇问傅松:“你是老师?”

    傅松道:“那是老黄历了,辞职都五六年了。”

    张君元又问:“在哪个高中?”

    “高中?”傅冬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傲然道:“我家老三响当当的重点大学生,会去高中当老师?我弟弟在沐城大学当老师,要不是辞职了,现在早就当上大教授了!”

    “大学老师?”张君元惊讶不已,连忙端起酒杯道:“傅老师,失敬失敬,我这人文化水平不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上过大学,最仰慕的就是大学老师了。”

    傅松客气道:“那你仰慕错对象了,我现在浑身铜臭味。”

    “哪里哪里。傅老师现在下海了?”

    “嗯,做点小本生意。”

    张君元若有所思,笑道:“傅老师不仅学问高,也更有勇气……。”

    话还没说完,包间门又被敲响了,紧接着一张胖乎乎的脸挤了进来,“傅总,不打扰吧?”

    “你是?”傅松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弥勒佛。

    弥勒佛身手矫捷地进了包间,小心陪笑道:“傅总,我跟小谢一个单位的,是他领导,我还听过你的课呢。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资本不是洪水猛兽,资本主义可以有资本,社会主义同样可以有资本。哎呀,当时我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却是我鼠目寸光了。”

    “呵呵,都是一家之言,见笑了。”

    这时,跟在弥勒佛身后的谢晖介绍道:“傅老师,这是我们周局。”

    “噢,原来是周局,你好。”傅松有些无奈,自己今天不是来应酬的,但来者是客,又不好赶人家走。

    周局同样走了两圈,然后乐颠颠地告辞离去。

    此时张君元有些凌乱了,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说刚才谢晖来敬酒,他觉得挺正常的,毕竟傅松是谢晖的老师嘛,情理上说得过去,但周局亲自来敬酒,还用听课这种蹩脚的理由攀关系,那么他就感到惊讶了。

    虽然从行政级别上来说,张君元跟周局都是正科级,但职务却天壤之别,一个是半死不活的县电影公司总经理,一个是实权部门城建局局长,张君元见面先矮了三分。

    刚才敬酒的时候,周局倒是客气,态度也够热情,但张君元心里却清楚,人家是看在傅松的面子上才对自己客气的,如果换个场合,恐怕对方连正眼瞧自己一眼都不带瞧的。

    而就是周局这样的人,在傅松跟前却极尽谄媚之色,让他这个退伍军人看着很不舒服。

    这个傅松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傅松看到张君元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笑着道:“张经理,愣着干什么?喝酒喝酒。”

    “好好好,傅总太客气了。”尽管心里很是瞧不起周局的“没骨气”,但张君元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他现在的语气跟周局没什么两样了,甚至连对傅松的称呼都从“傅老师”改成了“傅总”。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周局刚走没几分钟,又有人来敲门,这次来的却是傅松的老熟人。

    “呦,胡市长,稀客稀客,哈哈,快请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营县的前副县长胡庆梅同志。

    88年年初,在营县县改市前,胡庆梅调到了隔壁芝阳市当副市长,算起来有三四年没见了。

    胡庆梅笑道:“傅总,你这话说错了,我哪里是稀客,你才是稀客呢!”

    傅松问:“你这个芝阳的市长怎么跑我们东莱来了?”

    胡庆梅道:“我是来向老孟学习取经的。”

    傅松看了一眼胡庆梅身旁的孟忠庆,道:“噢,原来孟市长大驾光临啊。”

    他嘴上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淡淡的疏离感。

第一千一百〇一章 真像

    当事人听出来了,胡庆梅也听出来了,甚至连傅冬几个也都听出来了。

    胡庆梅在营县的时候,是孟忠庆的顶头上司,胡庆梅走后,过了两年孟忠庆也升官了。

    按理说,傅松跟孟忠庆是老相识了,不应该这种态度,但孟忠庆却心里门儿清,这是傅松在表达对光州啤酒厂合资一事的不满。

    可宝宝心里苦啊,他虽然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市长,但没有进市常委,很多事情上说话不好使啊!

    无论是从感情上说,还是从利益上说,他本人当然希望能进一步加强跟傅松的合作,所以在光州啤酒厂合资一事上,他始终都持赞成态度,并在后面力推。

    可市里的一二把手突然改了主意,直接让他坐蜡了。

    他据理力争过,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远景集团撤资,责任却是由他来背,连夜被叫去沐城开会,在会上被程式澎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傅松说完后,就有些后悔了,他也明白孟忠庆的难处,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所以态度不自觉地放软,用开玩笑地口吻道:“孟市长,你们这次做的实在不地道啊。”

    “傅总,唉!”孟忠庆重重地一叹。

    胡庆梅连忙打圆场道:“傅总,我跟老孟搭伙好几年了,他的为人我清楚。老孟,过会儿你先自罚三杯。”

    她毕竟是土生土长的营县人,又在营县工作了十几年,现在虽然离开了营县,但对营县的感情却不减丝毫。

    傅松跟东莱为了光州啤酒厂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甚至到了要撤资的地步,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今天运气很好,他居然也在这里吃饭,既然碰上了,那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自从进了包间后,她就一直在替孟忠庆说好话,毕竟是老相识了,以她对傅松的了解,他或许会不给别人面子,但肯定会给孟忠庆面子。

    “好好!”孟忠庆感激地看了胡庆梅一眼,今天要不是胡庆梅在,他自己肯定不会过来的。

    没脸来!

    傅松没再搭理孟忠庆,热情地拉着胡庆梅上座,张君元犹豫了一下,连忙请孟忠庆坐下。

    “胡市长,不是我说你,芝阳的经济是咱们沐城区县的领头羊,胡市长要取经也是要去更好的地方嘛。自从你走后,这东莱的营商环境是一年比一年差,呵呵。”

    “傅总,你夸奖人也要实事求是啊,经济技术开发区才是老大。去年你在技术经济开发区又投资了中药厂、计算机组装厂、空气净化设备厂,总投资好几个亿。至于今年的具体数字还没出来,我就不说了。你再看看我们芝阳和东莱,傅总,你也太偏心了吧!”

    胡庆梅话音刚落,除了傅扬知道得更多外,张君元和傅冬都一脸斯巴达。

    好几个亿?

    我没听错吧?

    张君元只是震惊,而傅冬在震惊之余,却是激动万分,乖乖,老三有这么多钱?

    “我怎么没在芝阳投资?矿泉水厂、粉丝厂、火腿加工厂、水泥厂、铝材厂,今年还帮芝阳整合了十四家汽车零部件厂,这些年我在芝阳的投资规模在咱们沐城的县级市里位列第一。胡市长,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啊!”

    胡庆梅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傅总是个念旧情的人,有什么好事儿首先想着老朋友,老孟你说是不是?来,咱俩一起敬傅总一杯!”

    孟忠庆连忙端起酒杯,道:“傅总,不说了,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傅松道:“都随意都随意。”

    见傅松喝的是茶水,胡庆梅道:“咋不喝酒?”

    傅松举着钥匙笑道:“开车呢。”

    胡庆梅翻了个白眼道:“多大点事儿,我今天不回去,到时候让我司机开车送你。傅总,今天你一定给我个表示感谢的机会,来来,满上满上!”

    傅松苦笑道:“我这把钥匙看来是白准备了。”

    胡庆梅一边给他倒酒一边道:“来了这里不喝酒就想蒙混过关,这怎么行?这根本就不是咱们东莱人的待客之道!老孟,满上,咱们再敬傅总一杯。”

    山东是个人口大省,也是个白酒大省,在八十年代末一直到90年代末,17个地级市,一百多个县区,几乎都至少有一家白酒厂。

    东莱也不例外。

    东莱盛产两种东西,胶东海鲜和东莱特曲,海鲜馋人,特曲醉人。

    现在还不是90年代后期,为了扩大市场占有率,东莱特曲开始广泛通过勾兑以提高产量,从此以后,在很多老东莱人眼里,东莱特曲就成为了历史。

    东莱市政府有专门的招待用酒,只是个透明的玻璃瓶,没有任何商标,傅松也是喝过不少好酒的人,但今天喝的这份招待酒,却让他一下子喜欢上了。

    一入口,就知道绝对不会少于50度,酒香浓郁醇和,竟然有些舍不得放下杯子。

    人就是这样,要么坚决拒绝,一旦开了一个口子,那就有一有二再有三。

    从没打算喝酒,到在被胡庆梅的劝说下少喝点,最后不知不觉,眼前居然出现了重影。

    这顿饭一直吃到两点多才结束,傅松酒劲上涌,扶着桌子才站起来。

    不过,他喝酒有一个特点,喝醉后身体虽然不听使唤,但脑子却比平时更清醒,此时还没忘今天的正事,拉着张君元的手道:“张经理,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跟市长同在一个酒桌,张君元喝得更多,大着舌头道:“傅总,那个什么,请你放心,包在我老张身上,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孟忠庆在一旁却留了心,打算过会儿找张君元问问情况。

    傅扬酒量其实不错,但要看跟谁比,在场的每一个都是酒精考验的老同志,他那两下子就不够看了,被傅冬架着才没倒下。

    傅冬道:“老三,要不去我那睡一觉再走。”

    傅松心里惦记着去接徐倩,看了傅扬一眼道:“我就算了,让老六在你这里吧,他媳妇儿管得严,他这个样子回去,少不了挨骂。”

    傅冬倒没多想,用力拍拍傅扬的脸道:“老六,醒醒,抬抬腿!”

    孟忠庆和胡庆梅分别喊来自己的司机,老孟的司机送傅冬和傅扬回去,傅松让胡庆梅的司机小曹负责送。

    上车后,傅松对小草道:“曹师傅,麻烦你先去中医院接个人。”

    小曹是认识傅松的,大前年他开车和胡庆梅去市里办土地审批手续,在建委跟傅松打过一个照面,知道傅松是胡市长的老朋友。

    刚才胡市长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他,所以他不敢怠慢,连忙道:“好的,傅总。你要喝水吗?”

    傅松摆摆手道:“再喝就吐了。”

    小曹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道:“傅总,你要是想吐就吱一声,这么好的进口车,吐车里怪心疼的。”

    傅松笑道:“花冠算什么好车,你们胡市长是什么车?”

    小曹抚摸着方向盘道:“桑塔纳呗,跟这辆车没法比。”

    到了中医院,徐倩已经等在门口了。

    傅松替她拉开车门,“上来。”

    “你还挺准时的。”徐倩笑着上了车,等她发现开车的是个陌生人,疑惑道:“谁啊?傅扬呢?”

    傅松道:“老六喝多了,找地方睡觉去了。这是小曹,今天让我抓了壮丁开车。”

    小曹笑道:“什么抓壮丁,给傅总开车是我的荣幸。”

    徐倩看了小曹一眼,抽了抽鼻子,小声问:“你喝了多少酒?这么重的酒味。早知道你喝成这样,我就自己回去了。”

    她刚才说话的语气、神态,像极了上辈子自己喝醉后她数落自己时的模样,以至于傅松情不自禁地嘀咕道:“真像……。”

第一千一百〇二章 药

    徐倩问:“像什么?”

    “没什么。”傅松笑着摇摇头,随即感觉一阵头晕,眼前的徐倩变得模糊起来,脖子一软,脑袋便搭在了徐倩的肩头上,“我先睡会儿,真像啊,像以前咱们……。”

    “喂,傅松,你别睡啊!”徐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有心想把这个脑袋推到一边,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就把他当成一条小狗吧。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徐倩脸上的尴尬之色消失了大半,还很贴心地侧了下身,好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当然,这样一来,她自己也舒服一些。

    “傅总,傅总,你家怎么走啊?”小曹一连叫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傅松的回应,只好问徐倩:“你知道傅总家在哪吗?”

    “我……。”徐倩刚想说知道,可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摇摇头道:“不知道,先去我那吧。马驿中学,从这里往北出了城,沿着那条最宽的柏油路一直往东走。”

    小曹道:“好嘞,你说的应该是306省道。您贵姓?”

    徐倩笑道:“免贵姓徐,跟傅松是高中同学,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小曹一边开车一边道:“嗨,有啥麻烦的,这是我的工作。徐老师,你照顾好傅总,我尽量开稳点。”

    徐倩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小曹笑道:“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老师,再加上你刚才说去马驿中学,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徐倩道:“你观察可真仔细。”

    小曹自嘲道:“咱们这些给领导开车的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徐倩哑然失笑,问:“曹师傅,你给傅松开了几年车了?”

    小曹道:“徐老师,你误会了。我啊,今天是受领导之命,开着傅总的车,送傅总回家的。”

    “啊?你不是他的司机?”

    “我领导是芝阳市副市长胡庆梅,胡市长之前在你们营县干过副县长,那时候胡市长就跟傅总认识了……。”

    听了小曹的解释,徐倩扭头看了一眼傅松,以前只知道这家伙下海做生意了,生意做的也不小,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现在都能跟市长平起平坐了。

    傅松喝多了后很老实,不说胡话更不闹,就这么靠在徐倩身上,不过汽车出了城后,有一段路还没修完,汽车颠簸得厉害,傅松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一头扎进了一团棉花中,舒服得他又拱了拱脑袋。

    徐倩满脸通红地托着傅松的脑袋,他的脸随着汽车的颠簸不停地蹭来蹭去的,让她又羞又恼,只是当着小曹的面,极力故作淡定。

    托了一会儿,她实在没力气了,咬咬牙,干脆撒手不管了。

    傅松感觉那团棉花突然消失了,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最后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动了动手指头,居然没死,手指上传来软软的,滑溜溜的触感,富有弹性,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把又一把,真好!

    ……

    傅松是被热醒的,伸手一抹额头,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望着正上方的报纸,傅松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老子这是在哪?

    中午喝的虽然是好酒,但再好的酒喝多了也难受,只睁了一会儿眼,傅松就感觉天旋地转,连忙闭上眼睛。

    眼睛看不见,鼻子却变得更灵敏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不停地钻进鼻孔里,只是香味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中药味。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起来,只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种香味似曾相识。

    时间太久了,记忆犹如发黄的电影胶片,丢了某些甚至仅仅丢了一个关键帧,电影里的故事就变得面目全非。

    过去这些年,为了追求新生活,他一直在强迫自己跟上辈子做无情的切割,他以为自己成功了,但现在他才发现,想要真真正正地告别过去,谈何容易?

    上辈子,他和徐倩可是朝夕相处的亲人啊,实在不应该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自己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说到底,他只是用追求所谓的新生活来掩饰自己的自私自利。

    “你醒了?”

    傅松扭头看着徐倩,有些不确定道:“我在你的宿舍里?”

    “不然呢?”徐倩放下脸盆,蹲在地上一边投毛巾一边道:“你一上车就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还是曹师傅把你给弄进来的。睡觉打呼噜,跟打仗一样,吵死人了。我这里就这么一张床,让给你了,我想找个地方歇歇都找不到。擦擦脸吧。”

    傅松没有接毛巾,捂着脑袋道:“头晕。”

    徐倩把毛巾抻开,直接糊在他脸上,“傅老三,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想让我伺候你,门都没有!”

    傅松只好自力更生,用力擦了擦脸,冰凉的毛巾让他精神好了不少,把毛巾扔给徐倩,“舒服,愣着干什么?再投一遍。”

    徐倩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满道:“我又不是你家的使唤丫头,连声谢都没有!”

    傅松愣了愣,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才的话,自己想都没想就这么说出来了,仿佛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或者习以为常的,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如丝绸一般润滑。

    “喝死你得了!”徐倩趁着他发愣的功夫,已经投好了毛巾,然后扔到他脸上。

    傅松被砸得回过神来,不由得笑起来。

    “笑什么?跟个二百五似的!”徐倩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揍。

    傅松摇摇头道:“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他的话让徐倩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哼了一声道:“说什么胡话,看来还没醒酒。喝不喝水?”

    “喝。”傅松像个大爷一样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弹。

    徐倩见他这副样子,恨得牙痒痒的,转身拿起桌上的搪瓷缸,“我怎么这么欠,今天就不该招惹你!”

    傅松得意地笑笑:“现在后悔,晚了。”

    “你是不是不想喝了?信不信泼你脸上!”

    “哎哎,别别别,渴死我了。”

    看着傅松咕嘟咕嘟将一搪瓷缸凉白开都喝完,徐倩问:“还要吗?”

    傅松摆手:“够了够了。”

    徐倩扭头看向窗外,道:“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儿喊我。”

    听到徐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傅松这才有机会打量起这间宿舍,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是一张普通的上下床,是专门分配给老师使用的,上层用来放行李或者杂物,下层用来睡人,为了避免灰尘从上层床板间隙中落下来,所以才糊上报纸。

    报纸已经泛黄,从日期上看,应该是两年前的了。

    在这间宿舍里,他第一次亲了徐倩,也是在这间宿舍里,他用颤抖的手剥去徐倩的衣服,还是在这间宿舍里,他们互相成就了对方的第一次……

    床单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显然这是今天刚换的,傅松忍不住在床上打了滚,然后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贪婪地嗅着上面散发的香味。

    不对,还有一丝淡淡的中药味。

    傅松猛地爬起来,皱着眉四下寻找气味的来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窗户边的桌子上。

    那是一张普通课桌改造的书桌,上面摆着一个牛皮袋子,袋子一角露出“医院”两个字。

    他探身从桌上拿起袋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中药,可惜他不懂这玩意儿,根本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有一点至少是确定的,今天徐倩去中医院肯定不是看人,而是去看病的。

    不可能,跟她谈了两年恋爱,结婚三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五年,徐倩有什么病是自己不知道的?

    傅松慌乱地跳下床,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往外跑。

第一千一百〇三章 花花肠子

    跟隔壁的二中一样,马驿中学的教师宿舍都是那种只有一层的平房,每一间一个单人宿舍,面积不大,只有20平米左右。

    宿舍门前左右两边各是一片菜地,菜地里种着应季的蔬菜。

    再往前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只够两人并肩走,紧挨着路的地方搭建了一排简易棚子,既是停自行车的地方,也是生火做饭的地方。

    徐倩正坐在棚子底下,她脚边是一个用两摞砖头垒起的土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上面放着药罐,橘黄色的火苗不停地舔着药罐。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以至于傅松走近都没有发现。

    傅松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脸,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橘黄色的火苗。

    “徐倩,你怎么了?”

    “哎呀,你真讨厌!”

    徐倩吓了一跳,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巴掌落在胳膊上,有点疼,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傅松看了一眼药罐,轻声问道:“你生病了?”

    “没有没有!”徐倩眼神慌乱道。

    傅松质问道:“没病你喝什么中药?屋里还有那么一大堆!你到底怎么了?”

    徐倩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问!”

    她的反应让傅松一阵心慌,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离他远去。

    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掰着她的肩膀道:“你别怕,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我都给你治!”

    “呸!”徐倩脸色一红,啐了一口,“你别闹了!”

    傅松气急败坏道:“你说我闹?我没闹!你快告诉我,哎呀,你想急死我啊!”

    “你弄疼我了!”徐倩皱着眉头道。

    “那你告诉我!”

    “我……,你让我怎么说!”

    傅松气笑了:“咱们能不能别讳疾忌医?有病治病,你知道我的,我现在不差钱!”

    徐倩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道:“有俩臭钱就瞎得瑟,有钱了不起啊!”

    “你别打岔,到底啥病?我知道了才好安排给你治病……。”

    “我没病!”徐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真的没病,就是有点那个啥……。哎呀,你烦不烦人!”

    傅松快要疯了,“哪个啥?你倒是说啊!你真是急死我了,扇你一巴掌才解气!”

    “老娘我痛经!行了吧,满意了吧!”

    说完,徐倩一把将他推开,起身跑进了屋里。

    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地关上。

    傅松还保持蹲着的状态,愣在当场,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笑起来,很快又变成哈哈大笑。

    徐倩拉开门,吼道:“你笑够没有!”

    傅松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笑够了,笑够了,哈哈。”

    “笑够了就赶紧滚!”

    砰的一声,门再次被关上了。

    傅松拉过徐倩刚才坐过的小凳子,一屁股坐下来,揉了揉发麻的大腿。

    凳子上似乎还残留着徐倩的体温,让他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起了一丝涟漪。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感觉无比轻松。

    他终于想起来了,徐倩确实有痛经的毛病,每次来事儿的时候,脸色煞白,痛得死去活来,直到婚后才开始转好。

    不过,他记得徐倩好像从来没吃过中药,现在怎么却吃上了?

    不会是因为缺少了老子的滋润吧?

    这个解释看似荒诞,但傅松觉得这一定是正解,而且必须是正解!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完没完!”徐倩这次没有开门,隔着窗户吼道,“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傅松掀开药罐盖子看了一眼,回头喊道:“你再不出来,药都熬干了!”

    不出所料,徐倩拿着碗急匆匆地走出来,不过却根本不拿正眼瞧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我来我来!”傅松从她手里抢过抹布,垫在药罐的两个耳朵上,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倒进碗里,“你喝这玩意儿没用。”

    “你懂个屁!”

    “这个我真懂点,我跟你说啊,女人痛经没别的治法,就得……。”

    “哼!”徐倩端起碗转身便回了屋里,顺手关上门。

    傅松追上去拍着门道:“开门,让我进去。”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傅松低头看着脚丫子,道:“我鞋还在里面呢!”

    过了一会儿,徐倩打开门,将他的皮鞋扔了出去。

    傅松没去管皮鞋,不待她关上门,闪身便挤了进去。

    “你进来干什么?”徐倩推又推不动他,气得不行。

    “哎呦呦,刚才吹着风了,头疼,我再躺一会儿。”傅松不由分说就爬上了床,然后拍拍身旁的床,很欠揍地问:“要不要一起躺会儿?我给你让点地方。”

    “傅老三,你想死啊!”

    “你这人,一点都不经逗。”

    徐倩咬牙切齿道:“我今天才发现你脸皮真够厚的!无赖!”

    傅松笑道:“不无赖能爬上你的床?”

    徐倩眼神四下乱瞟,然后被一根亮晶晶的柱状体所吸引。

    刷的一声,柱状体在她的小手里逐渐变长变长,变成了根粗头细的棍子。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哎呦,你真打啊!别打头,哎呦,也别打腚!”

    “让你满嘴胡咧咧,给你胆儿了是不?老娘今天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傅松摸着胳膊上的鞭痕,欲哭无泪道:“你也太狠心了吧,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徐倩扑哧一笑,随即板起脸道:“活该!打你轻了!躺够了没,趟够了赶紧回家。”

    傅松道:“跟你商量个事儿。”

    徐倩将打弯了的教鞭掰直,“啥事?”

    傅松道:“晚上不回去了可不可以?”

    徐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回去了?那你去哪?”

    傅松嘿嘿笑道:“哪也不去,就在你这睡。”

    刷的一声,徐倩又把教鞭抽出来,满脸涨红道:“傅老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走不走!”

    傅松干脆耍起了赖皮,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道:“你打吧,打死我也不走!”

    徐倩举着教鞭作势要打,但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挥了几次教鞭,却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

    最后,她用祈求的语气道:“你别这样行不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万一被人看见了,你让我怎么做人?”

    傅松道:“都放暑假了,学校里就没几个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你怕啥?”

    徐倩翻了个白眼道:“我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

    傅松笑着问:“我有啥花花肠子?”

    徐倩道:“懒得说你,你想在这就在这吧,我去隔壁睡。”

    傅松顿时傻眼了,抱着侥幸心理问:“你有隔壁的钥匙吗?”

    徐倩扬了扬手里的一串钥匙:“还不止一把呢,同事临走前都把钥匙给我了,让我隔三岔五帮她们通通风晒晒被褥。”

    傅松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失望道:“算了算了,我还是走吧。鞋呢?”

    “让我扔出去了。”

    “去,给我捡回来!”

    徐倩:“……。”

    慢腾腾地穿好鞋,傅松出去在水龙头下洗了把脸,接过徐倩递来的毛巾闻了闻,笑道:“真香!不过没有枕头香,要不我还是在这睡得了,咱俩挤挤,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徐倩感觉自己的耐心快用完了,眼睛里喷着怒火。

    傅松见状赶紧闭上嘴,擦完脸,一边洗毛巾一边问:“都放暑假了,怎么不回家?”

    徐倩毫不拖泥带水道:“不想回去!”

    傅松不解道:“为什么?”

    徐倩嘟囔道:“回去干什么?被追着问怎么还没对象?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哈!”傅松不厚道地笑了,“要不我牺牲一下,你带我回家应付一下?”

    徐倩嘴一撇:“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敢吗?”

    傅松拍拍胸脯道:“这有啥不敢的!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

    徐倩没料到他来真的,反倒首先不好意思起来,“什么馊主意!我前两天刚从家里回来,主要是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在这边还能学点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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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105/ 第一时间欣赏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 作者:哗啦啦下雨所写的《重启激荡年代》为转载作品,重启激荡年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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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介绍:
当了一辈子老师,傅松傅校长突然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儿。那一年,春风又一次从遥远的南海边吹来,傅校长站在荒凉的沙土地上,面朝大海:我去,海水好黄!(非官场文!)重启激荡年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激荡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