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〇四章 计算机老师
傅松啧啧道:“就你这样的能学啥?三十三了今年,学啥东西都晚了。”
徐倩最是听不得别人说他老了,不禁恼羞成怒,抬手作势抽他,吓得他连忙闪到一边。
傅松陪笑道:“徐倩,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不,比以前更漂亮。我就纳闷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没男人追呢?肯定是男人都眼瞎了。我就不一样,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你是千里马,我就是伯乐……。”
徐倩并非内向的性格,在熟人面前有点大大咧咧,但此时也受不住傅松赤裸裸地示好,脸蛋儿上泛着一层红光,嗔怒道:“闭嘴吧你!逼逼叨叨的,烦不烦人!”
傅松还有好些话没说呢,被她一句话给噎了回去,别提多难受了。
“你啊,脾气一点都没变。对了,你留在这学什么?说不定我能教你呢。”
“就你?”徐倩鄙夷地看着他,“你一个理科生,物理每次考试不及格,还想教我?拉倒吧你!”
傅松老脸一红,尴尬道:“除了物理,我哪样不行?物理就不是人学的玩意儿,什么你碰我碰你,你的速度变为零,问我的速度变为多少,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徐倩捂着嘴咯咯笑起来:“不学无术!不跟你扯了,你真不行!”
傅松顿时大怒:“你居然说我不行?我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徐倩皱眉道:“在这怎么试?”
“有你有我,在这怎么就不能试?”傅松就喜欢看她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这种将对方一步步诱入陷阱的游戏,让他兴奋不已。
管她想学的是什么,只要自己装糊涂,即使最后被她识破了,自己也可以一推六二五。
徐倩总觉得他笑得很诡异,不过也没多想,道:“没有东西试不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傅松笑呵呵道:“你都没检查,怎么就敢说我没东西呢?”
徐倩白了他一眼:“还用检查?你身上藏不下那么大的物件。”
傅松轻轻咳了咳道:“我身上真的能藏下那么大的物件!不信你检查嘛!”
徐倩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儿,眨了眨眼,慢慢地,脸蛋儿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下流!”
“哎,别打别打。我怎么下流了?”
“你心知肚明!你别躲,你还敢躲!”
傅松被她追着到处跑,幸亏现在放假,学校里没几个人,否则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徐倩真的生气了,之前对于傅松的口花花,她最多一笑了之,但这次不一样,傅老三那邪恶的眼神和下流的语气,深深刺痛了她内心深处的敏感神经。
老娘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不假,但老娘宁愿继续单着,也不会将就自己,成为男人的玩物!
“对不起,我错了!”傅松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诚恳地道歉。
他了解徐倩,跟自己一样,她也是个要强的人,要强的人心里都很敏感,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无疑戳到了她的痛处。
现在不赶紧端正态度任打认罚,以后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徐倩追得正急,一头撞到傅松胸口上,疼得她倒吸凉气,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会道歉?”
傅松无奈道:“我要是不道歉,你以后肯定就不理我了。”
徐倩哼了一声:“别以为道歉了我就能原谅你,我真生气了。”
傅松连忙道:“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徐倩余怒未消道:“傅老三,上学的时候挺老实的一个人,几年不见,学会了耍流氓。我有你说的那么下贱吗?还让我摸摸你大不大,我呸!恶不恶心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脸说了?”
傅松咳了咳道:“那个什么,你生气的时候都那么漂亮,我百看不厌,不忍心打断你啊。”
徐倩张了张嘴,忍不住笑起来,马上又捂住嘴,但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好不容易止住笑,她叹了口气道:“男人有钱就变坏,以前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上学的时候多正派的一个人,唉!”
傅松赔笑道:“人总是会长大的,也会变的,你不也变化挺大的吗?”
“我哪变了?”徐倩随口一问,也没期待他说什么好话。
“变得更漂亮了,也更有魅力了。”
“油嘴滑舌!”徐倩语气不善道,只是嘴角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傅松心里一喜,脸上却仍是一副惴惴不安地表情。
看来自己这关算是过了,刚才好悬啊,幸亏老子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对付她这种没怎么受过爱情滋润的老姑娘,还不是手拿把攥?
不知怎么回事,徐倩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飞快地瞄了傅松一眼,故作淡然道:“好了好了,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天快黑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开车。”
“这就赶我走?”傅松脸一耷拉,“要不吃了饭再走?中午光喝酒去了,一口饭没吃,饿了。”
徐倩无语道:“傅老三,我求你了,赶紧走行不?”
傅松厚着脸皮道:“真饿了,你不会小气到连一顿饭都不管的份上了吧,咱们是老同学啊!”
徐倩只觉得在他面前犹如老牛掉进了枯井里,有力无处使,“得得得,你想吃什么?先说好了,我平时一个人都凑合着吃,你要是嫌弃尽早说。”
当然是想吃你了!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万万不敢说出口。
“我这人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徐倩松了口气,道:“那我下面给你吃吧。”
“啊?还有这种好事儿?”
“你是不是傻?面条有什么好的,吃不吃?”
“吃吃吃,你下面我肯定吃!算了算了,还是我下面给你吃吧。”
“你会吗?”
“怎么不会?这是男人的本能好不好?”
一抹疑惑再次涌上徐倩心头,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但也没往深处想。
有了刚才的教训,傅松不敢得意忘形,连忙问:“面条呢?”
“噢,我这就去给你拿,你先把水烧上。”徐倩转身进了屋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包挂面,还有两个鸡蛋。
“你这么大方,还给我吃蛋?”
“就俩了,你一个我一个。”
如果要评选一种最方面的主食,傅松肯定投给面条,锅里倒上水,大火烧开,然后把面条一股脑倒进去,随时添点凉水,防止煨锅,等个几分钟就好了。
徐倩坐在炉子旁的凳子上,手托着腮看着傅松忙活,突然想起来什么,道:“我要吃硬的!”
傅松回头眨眨眼笑道:“软的硬的都有,随你挑。”
徐倩微微皱眉,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真欠揍!
傅松把面过了一遍凉水,最后捞起荷包蛋,“吃饭吃饭!”
徐倩端上一盘腌萝卜,又从菜园里摘了几根黄瓜,“将就着吃吧。”
傅松吃了两口面,便放下筷子,拿起一根水灵灵的黄瓜咬了一口。
他其实没多少胃口,之所以忙活着给她下面吃,主要是舍不得走,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徐倩正嘬着几根面条,连忙咬断了问:“怎么不吃了?”
“你吃你的,我过会儿再吃。”傅松笑着道,“对了,你到底在学什么?我现在虽然不当老师了,但多少还有点关系,给你找个正八经的老师还是能办到的。”
“唉,提起这事儿我就发愁。”徐倩叹了口气,把碗放下,“今年咱们沐城中小学搞什么计算机教育,学校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当计算机老师。”
傅松好笑道:“不是,学校为什么让你当计算机老师?你一个英语老师,懂计算机吗?”
徐倩道:“校长说计算机上面都是英文字母,我正好是学校里英语教的最好的,就被抓了壮丁。可我对计算机一点都不懂,买了几本书,每个字我都能看懂,可连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第一千一百〇五章 倒霉
傅松哭笑不得道:“你们校长真是个天才啊,我墙不扶就扶他!这算什么理由?这跟因为男人有作案工具就说男人都是××嫌疑人有什么区别?”
“有你这么类比的吗?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们学校怎么不招个计算机专业的老师?”
徐倩鄙视道:“听听,你这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说你傻你还不承认!现在计算机老师多吃香,谁会来咱们这种乡镇初中?”
这倒是大实话,这年头在很多人眼里,个人电脑还属于“高科技”,暂且不论是否精通吧,会打字就算是“专家”了。
最近几年不少机关企事业单位因为没有懂计算机的,居然招聘专门的打字员,有的单位甚至还给编制,你让后世几百几千个人抢一个公务员职位的人到哪说理去?
只能说,这真是一个不卷的好时代,想发财只需要胆子大一点,再大一点;想当公务员,只需要会开关电脑和打字。
这同样也告诉我们,掌握一门手艺或技术是多么的重要,因为手艺和技术是保底的东西,决定了一个人的下限,有了手艺和技术做保障,你才能吃饱肚子后顾无忧去追求人生的上限。
沐城是开展中小学计算机教育较早的地方,从80年代末在探索中起步,90年代初开始逐渐在全市中小学铺开,到90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全市几乎所有的中小学都配备上了机房,并开设电脑课。
不过,如果傅松没记错的话,上辈子沐城在全市范围内推进中小学计算机教育应该不是今年,而是两三年后的事情了。
因为自己当时作为老师,也参加了培训,用的还是Windows95系统。
这难道又是被自己这只小翅膀给呼扇的?
“市里不组织培训吗?”
“有啊,就下个月,趁着暑假培训一个月,我这不是提前熟悉一下吗?免得培训的时候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让人笑话。”
傅松摇着头感慨道:“你还是那么要强!”
徐倩不满道:“我出去代表的是学校,我这么做是为了不给学校丢脸!”
“是是是,你觉悟高行了吧!”傅松哈哈一笑,随即指着隔壁的二中道:“我记得二中就有计算机啊,现在暑假正好没人用,你去那学多好。”
徐倩有些不确定道:“我听说这次培训用的是新电脑,跟二中的那些还不一样。再说二中拿那些电脑宝贝得很,平时都锁在机房里,谁都不许乱碰。”
听了她的解释,傅松大概搞明白了怎么回事,估计这次培训用的是远望电脑,二中的那些电脑是傅松好几年前捐的,早就落伍了。
傅松问:“定下来在哪培训了吗?”
徐倩道:“好像是沐城职业技术学校。”
“噢?”傅松乐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巧了,这学校是我建的,你求求我,我给你开个后门。”
徐倩白眼珠子一翻:“傅老三,你现在行啊,都开始打肿脸充胖子了,啧啧。”
傅松纳闷道:“你不知道?蔡校长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沐城职业技术学校是我出钱办的,你呀,消息太闭塞了,有我这么一个大款同学,不赶紧过来巴结,傻嫚儿!”
徐倩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半信半疑道:“你没骗我?”
傅松道:“你不信去问问蔡校长,我也是要面子的人,哪会用这种谎话糊弄你?”
“是吗?”徐倩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就像从小跟你一起玩过家家的小伙伴,一眨眼就成了需要自己仰望的人物。
不过,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此刻,她更多的是替傅松感到高兴,当年那个腼腆的穷小子,现在居然都能办学校了。
“真好!”徐倩开心地笑起来,“你现在真的出息了。”
“这算什么出息?”傅松脸色却是一黯,自己虽然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就,但却无法跟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徐倩端起碗道:“面都坨了,快吃吧。”
傅松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她。
她吃饭还是那么慢条斯理,跟自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上辈子为了这事儿还和她还吵过架,现在想想自己也真是够无聊的,屁大点事儿,至于吗?
相反,他现在觉得她吃饭的样子很美,恨不得她碗里的面无穷无尽,就这么看着她一直吃下去。
只是,碗就那么大,面条就那么多,总有吃完的时候。
傅松本来想帮她洗碗,这样可以磨蹭一会儿,反正他不想走,能磨蹭一会儿也是好的。
徐倩道:“放那吧,过会儿我收拾。进来坐坐再走?”
傅松转身就进了屋,只留下徐倩在风中凌乱,老娘刚才就是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跺了跺脚,徐倩追了上去,进了屋发现傅松正坐在桌前,随手翻着一本书。
傅松啧啧称奇道:“远望电脑的操作指南都出版了?可以啊,速度够快的。”
“操作指南?”徐倩拿起书看了一眼,“明明是《轻松学习熊猫操作系统1.0》!”
“名字不一样罢了,内容是操作指南的简化版。”傅松笑着道,然后指着另外两本书,“你看操作指南就够了,像程序设计、编译原理这两本书,你看了也是白看。”
徐倩狐疑道:“你还懂计算机?”
傅松道:“我啊,也就会打打字,用电脑写写文件什么的。”
徐倩佩服道:“那也很厉害了!”
傅松哭笑不得道:“这算屁的厉害!对于我来说,电脑只是一个书写的工具,仅仅是会用,熟能生巧。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学上一个星期,掌握了基本操作后,用不了多久肯定比我熟练。”
徐倩撇撇嘴:“你就会安慰我,我这人老笨了。”
傅松道:“要不这样吧,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去沐城职业技术学校,我给你找个老师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安慰你了。”
徐倩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用不用,反正下个月就去培训了。”
傅松不由分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去了那边可以住学校的宿舍,如果不习惯,我安排你住酒店。”
“我……,我住宿舍就行了。”徐倩说完后,脸色一红,连忙问:“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傅松笑道:“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一点都不麻烦。你哪天过去?”
徐倩支支吾吾道:“我……,我过两天再去吧。”
傅松问:“你这两天还有别的事儿?”
徐倩嗯了一声,指了指桌上的药。
傅松秒懂,只是这事儿他帮不上忙,不对,他能帮上忙,而且也非常想帮忙,可惜徐倩显然不愿接受自己的帮助,至少目前为止不愿意。
“我走了?”
“嗯。”
“真走了?”
“爱走不走!”
傅松装可怜道:“你多少说句挽留的话嘛!”
徐倩甩给他一双硕大的白眼珠,“别以为你刚才帮了我,我就没原则了,两码事儿!”
傅松苦笑不已,叹了口气道:“那成,走了。”
徐倩靠在门框上目送着他远去,忍不住笑了笑,这家伙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跟条小狗儿一样。
先把碗洗了,然后端起脸盆去收上午洗的衣服。
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半个上午和一整个下午,衣服早就干透了。
回到宿舍后,把床上的床单扯下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汗味,还挺好闻的……。
呸!有什么好闻的!
刚把新床单铺好,正要去叠衣服,突然传来敲门声,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你怎么回来了?”
傅松黑着一张脸道:“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车的气放了,四个轮胎,一个没剩,全放了!倒霉死了!”
他嘴上骂得厉害,其实心里早就乐翻了天,这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走了!
第一千一百〇六章 好说话
那个给轮胎放气的王八蛋真是及时雨宋公明,实在太贴心了,等找到他,一定送他一块一吨重的大奖章——压断他脖子!
“啊?”徐倩却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顾不得收拾衣服了,“怎么回事?”
“估计车挡着路了,好在对方手下留情,没用锥子。”傅松其实也是猜测的,他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徐倩焦急道:“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只能明天一早找人打气了。老同学,我这次落难了,你再不收留我,我真没地方住了。”刚才他已经给家里和傅冬打过电话,说了这事儿,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就算徐倩赶他走,他也坚决不走!
傅松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颇具迷惑性,不过徐倩却没有马上答应,犹豫道:“要不你去镇上的招待所?招待所条件比我这好多了。”
“招待所的条件还没你这好呢!床单枕套几个月都不带换的,蚊子嗡嗡飞,蟑螂满地跑,老鼠到处蹿,就连喝水的杯子都不刷,万一得了传染病你负责?”
傅松可没有夸大其实,一个镇上的招待所能好到哪去?
徐倩盯着他看了半晌,在傅松充满期待的眼神里,憋出一句话:“我去隔壁睡。”
傅松用一种我为你好的语气道:“这么多天没住人了,被褥肯定都潮了。”
徐倩不为所动:“没事,我前天刚晒过。”
镇上也停电了。
电,看不见摸不着,但很多时候,往往是一种润滑剂、缓冲剂,可以拉近男女之间的关系,可以缓解男女之间的尴尬,可以调动男女之间的互动,可以增进男女之间的感情。
对,说的就是用电的电视!
徐倩宿舍里倒是有台电视,是那种老掉牙的黑白电视,感觉还没计算机屏幕大呢。
没电,看个鸡儿的电视!
所以,两人尬聊了一会儿,徐倩便找了几件衣服去了隔壁宿舍。
其实,如果换做一天中的任何其他时间段,尬聊都不会发生,但谁让停电了呢。
想想看,闷热、漆黑的房间里,孤男寡女,彼此坐得很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汗水流淌的声音,畅快不起来啊。
傅松热得在单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刚开始他还算矜持,衣服裤子穿戴整齐,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遮羞的内裤,就这样还是热。
汗水像冲垮了堤坝的洪水,在身体上流淌出一道道溪流。
他后悔了,早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睡觉,他还留下来干什么?
开不了车,二十里的路,爬也爬回去了。
一直熬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连狗叫声都消失了,傅松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隔壁似乎一片寂静。
她应该睡熟了。
傅松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门口。
因为太热,门是敞着的。
当然,隔壁的门是关着的,不仅门是关着的,就连装着防盗网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
这个缺少男人疼的老姑娘还挺小心的,把老子当贼防着呢!
又仔细听了一遍,隔壁仿佛一个声音的黑洞,甚至连徐倩的呼吸声都没了。
跟徐倩在一个床上睡了好几年,知道她睡觉很老实,一不打呼,二不蹬腿,安静得像只小奶猫。
于是,傅松终于放下心来,端起脸盆,拿着香喷喷的毛巾,光着脚走到水龙头旁,拧开开关,接了满满一盆凉水。
要不要脱?
还是脱吧,这样洗的痛快!
哗啦一声,满满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傅松恨不得大喊一声爽。
傅松拿起徐倩的香皂,也不管是她用过的,在水龙头上冲了一下,把粘在上面的长头发摘掉,直接就往身上抹。
嫌弃?
不存在的!
别说香皂了,上辈子和她共用过很多东西呢。
搓,我搓,我搓搓搓!
尤其是关键部位受到了香皂的重点照顾,很快就膨胀成一大团白花花的肥皂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欢呼雀跃。
哗啦一声,清水带走了大部分泡沫。
“啊!”
“谁!”
尖叫声出现在青砖路的尽头,而非身后的宿舍里,所以傅松连忙用脸盆扣住要害。
当然,这是本能动作,无论哪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做出相同的反应,毕竟人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你怎么……,怎么不穿衣服!”徐倩把头扭到一边,无比羞愤。
哎呀妈呀,这家伙就是个畜生!
呸呸呸,老娘啥都没看见!
呜呜呜,今晚肯定要得针眼!
“你家洗澡还穿衣服?”待认出是徐倩后,傅松马上放松下来,老子要不要装作不小心,手没拿稳,然后脸盆就掉地上了?
“你这是上哪去了?”傅松发现徐倩穿戴整齐,不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我……,我去上厕所了。”
平房是不带卫生间的,要想上厕所,只能去公共厕所,而且还是旱厕。
“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傅松继续按着盆地,心里却觉得自己这个动作相当猥琐,如果再配上刚才这句话,那就更猥琐了。
徐倩偷瞄了一眼,咬着嘴唇努力忍住笑,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傻子。
咦,还挺白的呢。
“你赶紧洗,洗完了我再过去。”
这个老姑娘实在太谨慎了,她站那么远,盆掉了她也看不清啊!
傅松只好取消计划,三下五除二冲干净泡沫,穿上唯一的一件衣服,“你要不要也洗洗?”
徐倩有些心动,嘴上却道:“要你管!”
傅松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倾听窗外的流水声,哗,哗,哗,仿佛婴儿娇嫩的手指,轻轻地扣动着他的心弦。
偷窥?
不存在的!
他根本就不用去看,脑子里就勾勒出窗外的景色,在一起睡了那么久,她身上有几颗痣,分别藏在哪里他都门儿清。
太熟悉了,反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幻想,更让他蠢蠢欲动。
他打算等她洗完了澡,自己出去帮她擦头发,等啊等啊,等啊等,然后,他睡着了。
醒来后,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摸了一遍,然后两眼无神地看着头顶上的报纸。
自己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呢?多好的机会!
抽了抽鼻子,一股小米粥的清香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嗅觉,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昨天中午喝酒没吃饭,昨天晚上光看老姑娘了,也没怎么吃面,傅松真的饿坏了。
一连喝了两大碗小米粥,还吃了半斤油条,这下舒服了。
徐倩慢条斯理地嚼着油条,问:“还有呢。”
“饱了。”傅松站起来,对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个懒腰,然后扭扭腰,扭扭胯,扭扭膝盖。
“别用你的屁股对着我,吃饭呢!”徐倩不满道。
“徐倩?”
“嗯?”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嗯?”
“你想一辈子都呆在马驿初中当一名老师?你今年才三十三,离退休……,女人是55岁退休,还有二十二年。”
徐倩以前没想过这事儿,现在听傅松说起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从78年高中毕业就来到马驿初中当老师,先是教了两年的语文,然后开始教英语,一干就是十四年。
这些年,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寒暑不辍,从第一堂课被学生气得哭鼻子,到现在已经是英语教研组组长了,但以后呢?
她不禁陷入了迷惘,嘴巴里的油条也变得难以吞咽。
傅松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她的回应,回头笑着问:“怎么了这是?”
徐倩苦恼道:“让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傅松在她面前蹲下,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生活有些平淡?已经看到了自己人生的终点,对未来没了盼头?”
“你……,你怎么知道?”徐倩有一种被他扒光衣服的感觉。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傅松微微一笑,昨天她说知道自己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难道自己不知道她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
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而要强的女人大多不甘于平凡,她放着英语教研组组长不干,却去干一个陌生的计算机老师,如果不是脑子进水了,那就只能说明她还是有点想法的。
而且,他知道,她确实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主见的女人,他和她都是同一类人,同类相斥,所以过日子总是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互不相让,时间一长,再好的感情也会出现裂痕。
不过,现在傅松不怕她有想法,只怕她如尼姑庵里的小师太,心静如水,一心向佛。
这让他如何下手?
傅松深情地看着她:“徐倩。”
徐倩恍惚地嗯了一声。
“从心。”傅松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那里好滑,那种感觉好熟悉,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嗯?”徐倩忽闪着眼睛。
“追从你的内心,去追寻你的梦想,难道你想一辈子都窝在这里?世界那么大,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傅松感觉自己都被感动了,一个不能自我感动的人,又如何能去感动别人?
扑哧!
感动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笑给打破了。
“傅老三,你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差点让你拐沟里去了!”徐倩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在校园里荡漾着。
“你的手放哪呢!”徐倩虽然没低头看,但也能感觉到他的不老实,嗯,就像昨天在车上时一样,被他几乎摸了个遍。
傅松恋恋不舍地从她的大腿上缩回手,遗憾地叹了口气,起身道:“我走了。”
徐倩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傅松朝她笑笑:“决定了哪天去沐城,跟我说一声。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打这个电话,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接,有事直接吩咐我的秘书。”
徐倩默默地接过名片,再次抬起头时,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离开学校,先去国道旁边的修车铺子请了个伙计。
当然这不是免费的,对方张口就五十块钱,傅松懒得跟他讲价,有讲价的时间,一个轮胎都充完气了。
伙计正等着傅松跟他讨价还价呢,没想到人家直接就甩给他一张五十,把他乐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扛起打气筒就追上傅松。
“好家伙,这气放得还真干净,你这是得罪谁了?”伙计绕着汽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道。
傅松也是纳闷道:“可能挡路了吧?”
“不像!”伙计摇摇头道,“这条路经常有人停车,别人的车怎么没事儿?哥们儿,我多一句嘴,你还是好好想想得罪什么人了。”
“我昨天是第一次来这边,怎么会得罪人呢?”傅松不以为然地笑道。
伙计见他不信,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知道这种手法像什么吗?”
“什么手法?”傅松一时没反应过来。
伙计踢了踢干瘪的轮胎,道:“给胎放气,你想想谁最喜欢干这种事儿?”
傅松失笑道:“你可别告诉我是学生干的。”
伙计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开始吭吭哧哧地打气,“现在的学生啊,太野了。给车胎放气已经是收着手呢,去年秋天,初中一个数学老师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上麻袋拖到苞米地里一顿揍,脑袋上缝了十几针。”
“你怎么知道是学生干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个老师说虽然没人吭声,但少说也有七八个人,不是学生是谁?你说连老师都敢打,这些兔崽子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傅松还是不相信是学生干的,不过也没跟伙计争辩,而且伙计很快就没空说话了,嘴巴喘气都来不及,还说个屁!
四个轮胎,花了大半个钟头才充好气,伙计已经累瘫在地上,这年头真以为50块钱是那么好挣的?
启动后跑了几步试了试,凑合着开吧。
刚才趁着伙计打气的功夫,傅松去附近的小卖部里给傅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过会儿去接傅扬回家。
然后又给秘书处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留意徐倩的电话,到时候替他接待一下。
半个小时后,赶到傅冬的店。
傅松懒得下车,等傅扬上车后正准备走,突然被傅冬喊住了,“老三!”
“咋了?”傅松探头问道。
傅冬目光复杂地看着傅松,“没事,路上慢点开。”
傅松以为他还惦记着电影院的事儿,便笑着道:“张君元那边应该妥了,你耐心等着吧。”
傅冬苦笑道:“刚才老张打电话过来,说找个时间把大家伙儿凑一块商量一下。”
傅松道:“那就好。对了,二哥,我觉得吧,你只要管好财务就行,其他的事情让给张君元。”
“行,我听你的。”傅冬回答得很痛快。
傅松:“……。”
老二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老子本来还打算费一番口舌呢。
第一千一百〇七章 疑神疑鬼
回去的路上,自然免不了被傅扬盘问,不过傅松这次铁了心当哑巴,这可把傅扬急得抓耳挠腮。
“先别说我了,二哥今天是怎么了?感觉有点……,嗯,有点听得进劝了。”
傅扬笑道:“昨晚我醒酒后,二哥问我你的一些事。”
傅松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说的?”
傅扬摊摊手道:“我能怎么说?你俩是亲兄弟,我要是故意瞒着二哥,将来让他知道了,记我仇咋办?”
傅松无语道:“所以你就都说了?”
傅扬一脸无辜道:“不然呢?不是,我就搞不明白了,古人都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倒好,藏着掖着连家里人都瞒着。我要是你,早给咱们村每家每户盖一栋小洋楼了。”
傅松好笑道:“你让我想起一个笑话来。”
“啥笑话?”
“话说,一个记者采访一个老农,记者问:假如你有一百亩地,让你都捐给国家,你捐不捐?老农说:捐!又问:假如你有一百万,让你捐给国家,你捐不捐。老农说:捐!又问:假如你有一头牛,让你捐给国家,你捐不捐?老农说:不捐!为啥不捐?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艹!三哥,没你这么埋汰人的!”傅扬哈哈大笑起来。
傅松摇着头道:“给咱们村每家每户捐一栋小洋楼,对于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等你有了钱以后,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看傅扬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傅松笑道:“其实真的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花留着干什么?但花钱得讲究效率和效益,咱们村家家户户都有房子,我给他们盖小洋楼,除了满足了大家的虚荣心,还能有什么用?”
傅扬道:“可以住得更舒服。”
“扯淡!干完活一身土满脚泥地回到家,你舍得踩地毯吗?到底是你伺候房子呢,还是住房子呢?经济和观念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就住小洋楼,那不是享受,而是遭罪。”
“那倒是。”傅扬笑了笑,“住惯了楼房,昨天刚回到家,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农村人现在想讲究也没条件讲究,硬逼着他们讲究,用经济学的话来说,就是失去了效率。”
“你说到了点子上了。现在农村人最大的任务是挣钱,是手里有现金,而不是花里胡哨的东西。老六,你别看我有很多钱,可花钱的地方更多,但花钱最多的地方就两个。希望工程上,我前前后后捐了将近8个亿,这还不算职业技术学校。科研上花的就更多了,没仔细统计过,但起码是教育的几倍。”
“乖乖!”傅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以为很多吗?”傅松苦笑着道,“一点都不多,差远了。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我这就是在小打小闹而已。不过,有一点我坚信,教育和科研是无论怎么投入都不会吃亏的,最重要的是,投资教育和科研,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傅扬感慨道:“三哥,以前我只是佩服你赚钱的能力,今天我才知道,你已经跳出了单纯赚钱的范畴,我的眼皮子太浅了。”
“虽然知道你是在拍马屁,不过能让你拍马屁也很难得啊,哈哈!”
“真不是拍马屁。算了算了,还是让我们继续聊徐倩吧。哎,三哥,你们俩昨晚孤男寡女就没有……。”
到家后,梁希随口问了两句车胎的事情,便又跟周方圆混一起了。
这两个娘们儿才认识不到两天,居然热络得跟老朋友似的,不会是塑料姐妹花吧?
不怪傅松心里阴暗,田野和萧竹梅、萧竹梅和凯瑟琳不就是例子吗?
见面笑哈哈,背后捅你刀,抢你的男人绝对不带眨眼手软的,要的就是眼疾手快!
咦?为什么都有萧竹梅?
唉,这个傻娘们儿!
说起来,还真有点想她们了。
也不知道凯瑟琳那娘们儿有没有给自己戴帽子,妈的,一想起这事儿,傅松就无比郁闷,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极为抓狂。
他一抓狂,就想找人倾诉,如果在沐城的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倾诉对象……,咳咳,寅老师,现在嘛,咳咳。
于是,在家钓了一天的鱼,第二天一大早,傅松拉着傅扬开车去了镇上。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傅扬这个大灯泡,当然是为了打掩护喽。
把车停在上次那个老地方,傅松道:“老六,你在这等着。”
“神马!”傅扬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三哥,不带这样的!”
傅松用力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六,三哥这次去办正事儿,你去不方便!”
傅扬立马想歪了,挤眉弄眼道:“这么说你前天还没入巷?哎,注意点,别搞出人命来!”
这个色丕!
老子是去跟高中女同学谈人生谈理想,哪有你说的那么龌龊!
傅松懒得搭理他,下了车一路小跑着进了学校的侧门。
“哎哎哎,你!”
身后传来一声喝。
“看什么看,说你呢,对,就是你!”
傅松回头,看见学校传达室的老头儿叉着腰上下打量着自己。
这人他认识,姓秦,咦,为什么跟少年宫传达室的老头儿一个姓?
怪哉怪哉!
不过,这位秦大爷挺着一个啤酒肚,长着一身膘,才走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傅松马上就放心了。
学校里的花朵儿还是安全的!
“干嘛的?”
“我来找人。”傅松说着摸出一包烟,这是昨天打牌赢的,不是什么好烟,泰山将军。
“找谁?”秦大爷接过烟闻了闻,随手夹到耳后,语气却是好了不少。
“徐倩。”
“哦?”秦大爷恍然大悟,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我想起来了,前天下午是你喝醉了吧?被人架着去了徐老师那,昨天早上才走的。”
“啊?对对对!”傅松大汗,居然因为这个才被秦大爷记住的。
秦大爷笑容更古怪了,甩甩手道:“去吧去吧,你来的真是时候,徐老师没出去。”
难道老子脸上沾了块屎?
傅松很想找块镜子照照,不过现在去找徐倩最重要。
熟门熟路地摸到徐倩宿舍,门居然是关着的。
难道被门房的秦大爷骗了?
窗户虽然是开着的,但窗帘却是拉起来的。
傅松正要开口叫人,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呻吟,若有若无,夹杂着一丝痛苦。
难道是……?
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徐倩?”
“谁?”徐倩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和慌乱。
“我!傅松!你在里面干啥?”傅松刚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你怎么又来了?等一下。”
屋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傅松看不见,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嗯,过会儿进去了,先翻翻她的床底和衣柜。
对了,后窗!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这时徐倩打开了门,一脸苍白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傅松马上把“捉奸在床”的心思抛诸脑后,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道:“不烫,没发烧。”
徐倩摸了摸小腹:“疼得厉害,刚才在床上趴着呢。”
“来事儿了?”傅松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不过还是探头往后窗瞄去,窗户虽然是开着的,但装着防盗网。
嗨,刚才真是白担心了。
徐倩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床上继续趴着,从枕头里露出半张惨白的脸蛋,“你来干什么?”
傅松拖了个凳子坐在床前,伸腿在床底划拉一圈,空的,这下放心了一大半。
然后扭头看向衣柜,嗯,这么小的柜子肯定藏不住人,要不还是打开看看吧?
“看什么?从一进门两只贼眼就乱瞟,问你话呢?”
“啊?呵呵,我啊,就是想你……,嗯,想找你聊聊天,说说话。”
徐倩撇撇嘴:“信你个鬼!昨天走得那么麻溜,比兔子还快……。”
第一千一百〇八章 你说谎!
呦,这语气有点小幽怨。
傅松心里一乐,笑道:“所以我今天麻溜地又来了嘛。疼得厉害?”
徐倩摇摇头:“还好,习惯了都。”
傅松拿起暖瓶晃了晃,道:“我去烧点热水。”
烧上水,傅松把门打开,窗帘拉开,“捂得这么严实干什么?又不是冬天,还怕冷?”
徐倩紧张兮兮道:“昨天晚上,我感觉有小偷,就在窗户根下。”
“小偷?窗户根下?”
“嗯,半夜十一点多,我那时候还没睡,吓得我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喘。”
傅松又惊又怒,鬼才信是小偷呢,教师宿舍里有什么可偷的?
窃书?
就算是小偷,恐怕也是偷人的小偷!
特么的,老子到现在连徐倩的小手都没摸上呢,哪个王八蛋敢捷足先登!
用的还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无耻,禽兽!
“看清脸了吗?”
“这我哪能看清?我只听到动静,根本不敢吭声。”
“传达室的秦大爷?”很奇怪,傅松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胖乎乎的秦大爷,虽然从身体机能上讲,秦大爷似乎已经有心无力,但人不可貌相,干瘦的老头都行,胖子怎么就不行?
徐倩没好气道:“你瞎说什么呢!秦大爷多大岁数了,以为还跟你一样?”
傅松被她噎得够呛,悻悻道:“那可不一定,这男人嘛,人老心不老,花花肠子不减少,那个什么不起来了,所以就想着过过眼瘾……。”
“滚!越说越不着调了!”徐倩苍白的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三十好几的老姑娘,虽然没有男人疼爱,但该懂的都懂了。
“那会是谁?”
“算了,以后我小心点就是了。”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敢抢老子的女人,活腻歪了吧!
如果不揪出这个采花贼,他哪里能放心的下?
只有千日做贼的,就没有千日防贼的。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嗯,捉贼。”傅松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徐倩从发丝后看了他一眼,居然没反对。
水烧开了,傅松拿杯子给她倒水,却听她道:“抽屉里有红糖。”
“红糖是舒经活血的,会增大血量,你们女人觉得喝红糖水有作用,其实不是红糖的作用,而是热水的作用。痛经是因为宫寒,把热水袋放在腰眼上捂一会儿,再喝点热水就好了。热水袋呢?”
“衣柜里呢,好久没用了,你先洗洗。”徐倩指了指衣柜,笑着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懂的挺多的嘛。”
傅松暗有所指道:“久病成良医。”
徐倩问:“你媳妇儿也有这毛病?”
“哈?”傅松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刚才说的是上辈子她久病,于是含混道:“你们女人有几个不这样的?起来喝水,怎么着还得我喂你?”
徐倩爬起来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热水,看着他在翻箱倒柜找热水袋,“还没找到?就放在最底下。”
“没有啊。”傅松其实早找到了,不过男人嘛,不管多大年纪,都有一颗童心,对于某些花花绿绿、大大小小、后宽前窄、带着绳子的东西充满了好奇,把玩起来爱不释手。
“怎么会呢?我明明记得春天收拾柜子的时候,就放在衣服下面压着呢,你歇着吧,我来找。”
“啊,找到了找到了。”
“眼大漏神!”徐倩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亲昵中带着娇嗔。
傅松自然听出来了,感觉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心情一好,做事都麻利了许多,灌好热水袋,然后用干毛巾包起来,看徐倩还坐在那,道:“愣着干什么,趴下!”
徐倩突然变得羞涩起来,攥着睡衣的下摆道:“我自己来吧。”
“让你趴下就趴下!”
当老子傻啊,让你自己来,老子还怎么上下其手?
咦,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就听了他的话,乖乖地趴下了呢?
徐倩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突然感到后腰一凉,然后一热,紧接着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好舒服!
傅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裸漏的小蛮腰,一点都没变,一颗黑色的痣还在左腰上。
“你……,你别乱动。”徐倩感觉到他的手在腰上缓缓的滑动,浑身顿时绷紧,颤着声道。
傅松道:“我给你揉揉。”
“你这是揉吗?”
“我不是怕你受不住力吗?”
徐倩张了张嘴,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傅松俯下身子看着她的脸问:“叹啥气?”
徐倩语气幽幽道:“你说咱俩现在算啥事儿?”
傅松笑道:“你就当我是技师呗。”
“技师?”徐倩不明所以,不过现在她没心思细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那个?”
“哪个?”
“就是……,一点都不矜持,大白天让你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不仅不反感,反而还挺享受的。”
“从心就好,你看我现在就很从心,只要从了心,我就觉得伺候你也是一种很享受的事情。你看,咱们虽然性别不同,但在从心这一点上,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去你的!”徐倩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会跟我耍嘴皮子。”
“别乱动!”傅松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热水袋都让你拱下来了。”
“你!”徐倩只觉得被打的地方,又酸又麻,还有点火辣辣的疼,两条大腿不由自主地绞在了一起,那种感觉让她很羞耻,只好将脑袋整个都埋进枕头里,装起了鸵鸟。
傅松以为她会爬起来对自己怒目而视,呵斥自己下流,现在看她老老实实地趴在那,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根本停不下来,反而越来越大胆了。
就当他沉沦在上下其手的快乐中时,徐倩突然道:“你别得寸进尺!”
傅松连忙止住使坏的右手,讪讪笑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徐倩翻身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我就闹不明白了,我一个三十多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有什么能入你法眼的?你这么有钱,随便勾勾小指头,不知道有多少水灵灵的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傅老三,你能告诉我,你看上我哪点了吗?”
傅松被她问得一愣,是啊,老子看上她哪点了?
论相貌,与其说她漂亮,不如说清秀,唯独一双眼睛很亮,透着一股灵气;论身材,她也就比萧竹梅强,离前凸后翘还差得远,倒是一米七的个头配上一条大长腿,给她加了不少分;论学历,高中学历,函授大专,也就比徐琳强。
可为什么那天在下面街上见到她第一面后,自己就对她念念不忘?这两天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她?
“怎么不说话?”徐倩见他成了锯嘴的闷葫芦,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好意思说吧。那我帮你说,你有老婆孩子,还跟我……,跟我这样,无非贪图个新鲜,换换口味。”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傅松生气道,他认为徐倩冤枉了自己,自己真的没这种想法。
图新鲜?她的味道自己早尝遍了。
徐倩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事儿也赖我,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反而跟你腻腻歪歪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两天浑浑噩噩的,跟丢了魂儿似的。”
傅松有些心疼地抓住她的手,问:“你相信缘分吗?”
徐倩挣了挣手,没挣脱开,想到反正刚才都那样了,他爱抓就抓着吧。
“不信。”
“我信!”傅松斩钉截铁道,“前天晚上我睡在你的床上,做了一个梦。”
徐倩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好奇的目光却出卖了她。
“在梦里,我大学毕业后因为一些事情,最后回到二中教书。有一天,我们在两个学校的围墙边相遇……。”
“咱俩谈了两年恋爱,然后就结婚了,我还记得婚房就是这间宿舍,从家里回来后,咱俩在宿舍门口的空地上摆了三桌,请同事们吃饭……。”
徐倩静静地听着他讲述,刚开始,她只当是他随口胡诌的故事,但渐渐地,她心里生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似乎真的活在他的故事中。
黄粱一梦,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词。
因为在他的故事里,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你……。”徐倩用一种探寻的眼神打量着他,“为什么我感觉你甚至比我都了解我自己?”
“哈?”傅松轻轻地笑了两声,“我说过,这是缘分。”
徐倩摇摇头,总觉得他没有说真话,“然后呢?”
“然后……。”傅松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然后,你跟你婆婆关系不好,老子夹在中间难受得一比,吵啊吵,吵啊吵,最后把家给吵散了。
“然后……。”傅松抬起头对上她闪亮的眸子,心突然一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笑着道:“然后,你给我生了个儿子,儿子长得像你,特别是眼睛,很亮很有神,就是有点皮……。”
“你说谎!”徐倩突然打断他,身体前倾,脸对着他的脸,“你说谎!你一说谎,眼睛就眨得特别快!”
第一千一百〇九章 人赃俱获
两人的距离很近,傅松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鼻息。
“你说谎!”徐倩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我没有。”傅松的语气没有刚才的坚定,也不敢跟她对视,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可能是喝水少了的原因,她的嘴唇有点干裂,下唇中间裂了一条浅浅的缝隙。
就在她要开口之时,傅松猛地低头啄了上去,然后贪婪地吮吸起来。
徐倩整个人都懵了,浑身上下僵在那,甚至都忘记了反抗。
傅松紧紧勒着她,恨不得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徐倩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很快有些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过了一会儿,又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应着他。
“你等等。”徐倩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舔了舔湿漉漉的嘴唇,“你说实话,后来我们到底怎么了?”
傅松无语道:“就是个梦而已,你还当真了。”
徐倩垂下眼睑,语气消沉道:“结局肯定不好,是不是?”
傅松:“……。”
徐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笑道:“你说得对,就是个梦。”
傅松道:“那我们继续?”
徐倩咬了咬嘴唇,道:“继续就继续!”
傅松正要把嘴凑上去,又听她道:“反正你也干不了坏事。”
呃……,这老姑娘原来在这等着老子呢,哼哼,老子干不了坏事,但你可以干啊,嘿嘿嘿!
不过,今天的进展已经出乎意料了,甚至可谓是神速,所以还是悠着点,万一把老姑娘吓跑了怎么办?
两人亲累了,并肩躺在床上,徐倩枕着他胳膊,他的手放在她小腹上给她暖肚子。
徐倩突然吃吃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长这么大,今天是最疯的一天。今天之前,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居然会跟你这样,太搞笑了。”
傅松脸一黑:“有什么好笑的!”
徐倩扭头看着他,道:“我是笑我自己,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
“后悔了?”傅松摸着她的头发问道。
徐倩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也说不上后不后悔。我这个年纪的女人,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太难了。这两年我也相过不少亲,但他们都挑剔我的年龄,他们也不看看自己,二婚的,丧偶的,带着孩子的,甚至还有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我不乐意,他们还骂我不知好歹,还有骂得更难听的。呵呵,所以我就想,与其找个人凑合着过,还不如……。”
傅松问:“还不如什么?”
徐倩翻身趴在他身上,手指头轻轻地拨拉着他的嘴唇,“还不如便宜了你这个王八蛋!”
傅松张嘴咬住她手指头,“你真这么想的?”
徐倩想了想道:“其实主要还是你这个人。虽然十几年没见了,不过我多少了解你的,人不赖,心肠也好。就是花花肠子太多,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色。至于其他方面,我只能说不讨厌。”
“不讨厌?”傅松有些生气,“只是不讨厌?”
徐倩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还想咋样?噢,知道你有老婆孩子,我还得兴高采烈的?我贱不贱啊!”
傅松被她噎住了,原来她指的是这个,早说啊!
既然徐倩主动挑了个头,傅松也就半推半就,羞答答地敞开了心扉。
有些话藏着掖着反而不好,只要说开了,再大的事儿也就不算事儿了。
两人就这么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在床上躺了大半上午,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爬起来。
“你先出去。”
“干啥?”
“我要换衣服。”
“哈哈!”傅松觉得她很可爱,“你换你的就是了,又不是没见过,掩耳盗铃。”
不过被她眼睛一瞪,傅松连忙闭上嘴,灰溜溜地出了宿舍,还很贴心地给她关上门。
在宿舍对面的棚子下等了十来分钟,徐倩终于出来了。
白体恤,肩上搭着个米色挎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双星旅游鞋,让她看起来年轻活泼了不少。
经过校门时,秦大爷从传达室的窗户里探出头,“徐老师出去吃饭啊。”
徐倩道:“是啊,您吃了没?”
“刚吃过。”秦大爷一双老眼盯着傅松,“这是你对象?”
“什么对象?同学,好久没见了,过来看看我。”
“噢,同学同学,去吧去吧。”秦大爷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出了学校,徐倩见傅松不时扭头看自己,而且表情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不禁笑着问:“咋了?”
傅松道:“这样会不会……,让你觉得为难?”
“嗯?”徐倩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几秒钟才回过味来,哼了一声道:“没关系,反正我的名声都快臭大街了,再多一条留宿男人的罪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啥意思?”傅松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徐倩淡淡道:“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没嫁人,甚至连对象都没有,换做你,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不会!”二选一的选择题,如果傅松还能答错,那就太不应该了,就算有问题,最后也是便宜了自己。
徐倩笑了笑道:“你别安慰我了,因为到现在还没结婚,背地里说我什么的都有,什么水性杨花,卖弄风骚什么的。
再加上这几年因为相亲的事情,把学校里的很多人得罪了个遍。要不是教学成绩过硬,我早让人挤兑死了。
一开始确实挺生气的,不过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们爱说说去吧,又少不了我一块肉。”
见傅松不说话,她问道:“你是不是要问我这些是不是真的?”
傅松摇摇头道:“没有,你不是那种人。”
徐倩道:“咱俩十几年没见了,从前天算起来,这才见了两面,你就这么敢肯定?不怕看错了?”
傅松眨眨眼笑道:“那我自认倒霉。”
“去你的,傅老三,你想死啊!”
两人拌着嘴往停车的地方走去,隔着老远,看到车旁边站了三四个人,傅扬不知道在跟他们说什么。
“卧槽!”傅松一看那几个人的站位,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撇下徐倩,撒丫子就往那边跑。
徐倩想拉他没拉住,跺跺脚赶紧追上去。
“老六,咋了?”
傅扬看到傅松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底气也足了,对面四个人,自己就一个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刚才他一直跟对方周旋着。
现在打架最厉害的三哥来了,他还怕个屁!
“三哥,你可算来了,给你车胎放气的罪魁祸首找到了!就他们!”
“怎么回事?”傅松没搭理旁边那几个人,先把事情经过问清楚了,顺便喘口气,过会儿动手的时候不吃亏。
傅扬一脸委屈道:“三哥,你他娘的进去泡妞儿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傅松瞪了他一眼:“说正事!”
傅扬连忙道,“我刚才去撒了泡尿,回来就看到这几个蹲在轮胎旁,我喊了一声,本来想把他们吓跑,没想到他们不仅不跑,还把我围起来了。”
傅松这才扭头打量着旁边的四个人,问道:“说说吧,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对面一个留着小平头的人恶狠狠道,“前天是给你个警告,没想到你今天还敢来!”
傅松和傅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傅松左右看看,疑惑道:“这里不是你家吧?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
“虎哥,跟他废什么话!”
“对,直接废了他!”
“敢抢我大哥的女人,活腻歪了吧!”
傅松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正好徐倩走了过来,便把她拉到身旁,问道:“这几个人认识吗?”
徐倩有点近视眼,平时很少戴眼镜,所以刚才没认出来,这时仔细看了看,立马露出厌恶的眼神,“认识,下面街上的小混混,真名不知道叫什么,不过他们都叫他孙老虎,我被他堵过两次。”
傅松装傻充愣道:“堵你干什么?”
徐倩气得捶了他一拳:“你故意的是不是?”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一个人的战斗
孙老虎在徐倩出现的那一刻,两颗眼珠子就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身上,嘴角上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此时看到徐倩跟傅松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顿时妒火中烧,恨不得冲傅松大喊一声:放开她,让我来!
只是,当着徐倩的面,他不敢说,害怕说了后,再一次惹恼徐倩。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徐倩根本不喜欢自己,不,更确切地说,厌恶自己。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徐倩,可自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他的魂儿就被这个女人给勾走了。
那是今年的清明节,镇上的中小学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在学生们返回学校的路上,他带着小弟们正好跟学生队伍擦肩而过,一个初中男生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
虽然他皮糙肉厚,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而那个男生疼得哎呦一声,但他还是打算给那个男生一点颜色瞧瞧,让他长长记性。
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是你随便都能碰的!
不料,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徐倩从前面回过身看向这边,然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
那一刻,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有她最为明媚动人。
现在还没有“女神”的说法,更没有“白月光”这个词,但在孙老虎的眼中,徐倩就是他的女神,就是他的白月光。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转身跟上了学生队伍,然后一路尾随着来到初中,目送着徐倩走进校门。
一打听,卧槽,那个女人居然比自己大十多岁!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爱情插上翅膀飞走时,他突然又打听到,她还没结婚!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
现在也没有“舔狗”一词,但孙老虎就跟这个世界上的其他舔狗一样,从那天开始,无时无刻不在“舔”徐倩,有机会要舔,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舔。
但舔狗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在“女神”或者“白月光”面前,充满了忐忑和自卑。
尤其对于孙老虎这种混混来说,在人民教师徐倩面前,更是自卑得无地自容。
在无数次偷偷跟踪徐倩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在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将出来买饭的徐倩拦在小巷子里。
俺,俺想跟你搞对象……
话还没说利索,就被女神用保温桶砸得抱头鼠窜。
虽然挨了女神的揍,但孙老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窃喜不已,这说明女神不是个随便的女人,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狗屁!
隔了半个月,他第二次拦住女神,还没开口,就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羞愧得掩面而去。
如果她骂自己二流子之类的,他都能忍,但她骂自己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想耍流氓,他觉得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他今年虽然只有十九岁,年纪小是小了点,但该懂的他都懂了,老子真的行!
有了两次拦路经验后,他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徐倩跟前晃悠了,但并不妨碍他继续偷偷地喜欢她,这种喜欢甚至更胜往昔。
甚至他觉得,为了她,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
就比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打了两次架,原因不复杂,那两个人在背地里对徐倩评头论足,满嘴污言秽语,每一句话都瞄着女神的下三路和脖子以下某个地方去的。
这如何忍得了?
他虽然是个混混,但他觉得自己是个有道德、有理想的混混,那两个人道貌岸然,却一肚子男盗女娼。
恶心!
无耻!
下流!
混混都看不起!
他甚至还跑到镇上名气最大的媒婆家里,一进门就将一把菜刀砍在她家的桌子上,威胁她再给徐倩介绍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就让她尝尝菜刀的滋味!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背着徐倩做的,小弟曾说为了个娘们儿,这么做不值得。
值得吗?其实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他就是做了,而且不后悔。
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徐倩的守护神。
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幻想着将来的某一天,徐倩知道了真相后,会被自己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不顾一起地投怀送抱……
但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足够厉害!
怎样才算足够厉害?对江湖人来说,那就是要成为最大的那个大哥。
那时候,人人敬仰,任谁见了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虎哥仁义!虎哥威武!虎哥牛逼!
只有这样的自己,才配得上女神,他要让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小鸟依人般地靠在自己怀里,和自己一起分享这种快乐。
孙老虎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成为镇上最厉害的那个人,就能抱得美人归!
可是,一辆小轿车的出现,突然打破了他的幻想和美梦。
前天下午他正好带着小弟们在初中附近瞎晃荡,然后就亲眼目睹了徐倩带着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回了宿舍。
一个单身漂亮的女人,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告诉我你们只是躺在床上聊聊天,你们之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是姐姐和弟弟,哥哥和妹妹,干爹和干女儿的关系?
骗鬼呢!
可孙老虎愿意相信!
只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就对女神充满了信心!
他孙老虎的女神,他的白月光,绝对不是那种女人!
他也想冲进去,把那个男人拖出来揍一顿,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们这种人在街面上没几个人敢惹,不过唯独有几个地方他们不敢撒泼,一个是派出所,一个就是学校,一个是镇政府。
派出所自不必说,躲都来不及,哪敢去自投罗网?
镇政府就在派出所旁边,两家紧挨着,所以镇政府理所当然地也成了禁区。
而去学校闹事?他们倒是想,但没那个胆子。
作为在那个时期都没怎么停课的地方,这里尊师重道的传统根植于每个人的骨子里,当然也有想把老师拉出来挂牌羞辱的,但还没等付诸行动,便在父母的混合双打下偃旗息鼓了。
那段时期都是如此,更何况现在,去学校闹事,这绝对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他们最多只敢在学校外面拦路找学生的茬,或者在黑灯瞎火的晚上用麻袋套住老师打一顿,却万万不敢去学校里面撒野。
所以,尽管他心急如焚,也不敢纠集着小弟冲进学校,只能在学校的围墙根下转来转去。
焦躁不安!
心急如焚!
度秒如年!
他不敢去想她的女神在里面正在做什么,只能蹲在墙角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红塔山。
最后,一个小弟出了个主意,砸车!
不过,孙老虎这人虽然莽了点,但并不代表他傻。
一辆小轿车怎么说也十几万块钱,砸车意味着毁坏私人财物,损失超过一定数额,那可不是进派出所蹲几天,而是要坐牢的!
车肯定不能砸,但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让别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于是,小轿车的四个轮胎便遭了殃。
而且,对于这种先礼后兵的做法,他有些自鸣得意,咱们江湖人就是这么讲规矩,你不仁,但我不能不义。
可今天他发现,自己好像给瞎子抛媚眼了,对面那个家伙根本不讲武德!
前天晚上留宿徐倩那也就罢了,仅仅隔了一天又来了!
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
老子真傻,太天真了!
这次,他本来打算把小轿车的轮胎放了气,然后守株待兔,给那个臭男人一点教训,让他以后离徐倩远点,没想到刚蹲下就被逮了个正着。
不过,虎哥出来混就从来没怕过,来了正好,省的自己等了。
对方两个人,但自己这边四个人,四对二,闭着眼睛都能赢!
他下意识地把徐倩忽略掉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儿而已,以前老子是爱她敬她,才不跟她一般见识,真要动起手来,老子让她九根手指头!
孙老虎觉得自己稳操胜算,于是底气十足道:“兄弟,江湖规矩都讲个先来后到,徐倩是我孙老虎先看上的,你这算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仍然含情脉脉地看着徐倩,在他看来,女神生气的样子都是美的。
“哈!”傅松直接被整懵逼了。
江湖规矩?武侠电影看多了吧?你他娘的是不是还没睡醒?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让老子跟你讲江湖规矩?
先来后到?泡妞儿讲的就是个眼疾手快,手快有,手慢无,谁他娘的跟你讲先来后到
这家伙是不是傻啊?
好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人了。
傅松还在懵逼之中,但徐倩却忍不了,这是赤裸裸地不把老娘当人看啊!
老娘虽然是个嫁不出的老姑娘,但也是有尊严的!
“江湖规矩?”徐倩摘下肩上的挎包,抡起来就朝孙老虎劈头盖脸地砸下去,“老娘可不讲什么江湖规矩,老娘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女人的江湖规矩!”
孙老虎只来得及在心里卧槽一声,鼻子便被挎包砸了个正着,顿时酸的、咸的、红的一股脑地涌上来。
老子居然被一个娘们儿打了?
孙老虎懵了,以至于都忘记捂住鼻子。
孙老虎的三个小弟也懵了,大哥居然被一个娘们儿给打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念想
傅扬同样懵了。
卧槽,徐倩居然这么彪悍,以前只知道她嘴巴厉害,是那种怼死人不偿命的存在,没想到手上的功夫更是了得!
三哥连这样的女人都能收服,仅仅一个佩服怎么能表达自己对三哥的崇拜之情,那必须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徐倩这次真的生气了,趁着孙老虎发懵之际,将挎包迅速地转交左手,然后抡起右手,胳膊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啪!
徐倩这一巴掌含怒出手,右手手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孙老虎的左脸上,直接把孙老虎打了个趔趄。
“大哥!”
三个小弟连忙扶住孙老虎,然后一脸悲愤地瞪着徐倩。
至于跟大哥看上的女人动手,他们却是不敢的。
“瞪什么瞪!”
徐倩一不做二不休,抡起挎包朝孙老虎三个小弟头上招呼去,直把那三人打得抱头鼠窜。
傅松和傅扬在一旁都看傻眼了,这根本就不用他们动手,徐倩一个人就包圆了。
傅松还有闲工夫看了那个叫虎哥的一眼,只见他一脸呆滞地站在那,跟丢了魂儿似的。
看他的年纪最多二十出头,也可能还不到二十,胡子还没长齐呢,就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
这么大点年纪就混社会了,以徐倩的心气儿,如何会看得上他这种人?
更何况年龄差距摆在那,徐倩如果找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人,光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傅松也曾年轻过,也曾暗恋过,多少理解小屁孩的心理。
自以为找到了真爱,什么父母、家庭、年龄、阶层、舆论,统统都是屁,为了真爱,他们可以不顾一切。
但爱情哪有那么简单?
小屁孩的爱情只存在于他们的幻想中,但成年人的爱情却是现实的,往往也是妥协的,甚至是功利的。
倒不是说穷人不配拥有爱情,而是爱情需要盼头。
成年人对爱情都是有期望值的,现在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但我觉得你是有潜力的,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给我我想要的,所以我可以为了那一天而跟你在一起。
但倘若我压根看不到任何一丝希望,跟你在一起,我的未来一片灰暗,既然如此,我又不是傻子,我干嘛要自讨苦吃?
女人现实起来比较简单,基本上就是以西门大官人为模板挑选另一半,西门大官人有什么优点?
人长得帅,钱多,活儿好。
再或者玩累了,找个老实人接盘。
在这一点上,女人如此,男人同样如此。
爱情和婚姻中,女人是现实的,其实男人也是现实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扪心自问,傅松也是现实的。
初琳琳不漂亮吗?漂亮!
于欣不漂亮吗?也漂亮!
她俩都是傅松在梁希之前就认识的,但他为什么最后选择了梁希?
若是现在的他重新选择结婚对象,他或许会首选初琳琳。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细究,否则太伤感情。
因此,傅松对所谓的爱情看得很开,从来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谁。
但也有例外,比如功成名就后翻脸不认人,抛弃糟糠之妻的。
或者娶一个孙女年纪的人当老婆,不承认馋人家的身子,非要口口声声说他娘的这是真爱。
对于这样的人,傅松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特微tui!
臭不要脸!
恶心!
其实他对虎哥本来也没有什么恶感,拔气门芯不就是小孩子怄气的行为吗?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这个叫虎哥的“大哥”心里多少有点逼数的,人只要有点逼数,就坏不到哪去。
而且,傅松觉得徐倩给他的那一巴掌,已经够了,甚至比自己亲自动手来的效果都好。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没看到虎哥至今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所以,傅松决定不打算跟他再计较了。
但女人却是不能绝对让的!
徐倩今天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很快就抡不动包了,左手掐着腰喘着粗气,右手指着虎哥道:“滚!以后再在老娘跟前晃悠,见一次打一次!”
孙大虎看了徐倩一眼,一声不吭,转身缓缓离去。
“慢着!”徐倩突然喝了一声。
孙大虎脚步一顿,急忙转过身,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徐倩。
即便刚才挨了徐倩一巴掌,但他心里根本恨不起她来,还为终于碰到了女神的手而感到开心。
即便那只手让他感受到了屈辱,但女神的耳光能叫耳光吗?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他不在乎女神的横眉冷对,也不在乎前天晚上女神留宿男人,也不在乎女神当着自己面跟野男人打情骂俏,只要她能回心转意,他就能包容她的一切。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趴我的墙根了?”徐倩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孙大虎如遭雷击,居然有人敢趴女神的墙根?
“不是我!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孙大虎绝对不会干!我可以对天发誓,不,对着关二哥发誓!我要是说谎,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不是你?”徐倩冷笑一声,“是不是你,你心里清楚!小小年纪不学好,滚!”
孙大虎带着小弟灰溜溜地走了,头也不回,走得极为麻溜。
“这就这么完了?”傅扬有些不敢相信,看看傅松,最后把目光落在徐倩身上,“徐倩,不,姐,不,嫂子……。”
徐倩脸色一红,抡起挎包作势要打,吓得傅扬连忙躲到傅松身后,陪笑道:“姐,我今天算是服了你了,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也就是你们俩在旁边,要不我才没胆子。”徐倩后怕似的拍拍胸脯,随即看着傅松语气不善道:“傅老六怎么也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颇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但傅老六这家伙不一样,自己跟他太熟了!
丢死人了!
以后恐怕在傅老六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了!
嫂子?呵呵,嘴上说的好听,这家伙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不过,她现在对傅松的意见最大,你来找我,让传达室的秦大爷看到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傅老六这个跟屁虫?
难道你傅老三每次跟女人约会都带着个大灯泡?
太不是东西了!
但转念一想,徐倩又有些不是滋味,语气幽幽道:“你带着傅老六来打掩护?”
傅松被她一句话揭破了小心思,尴尬得不行,但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认。
“哪有!他顺路来办事的。”
都不用傅松使眼色,傅扬马上配合道:“姐,我这不是带着老婆孩子第一次回家吗?总得办几桌酒席收收份子钱吧,我就让三哥开车带我过来订点烟酒。”
徐倩半信半疑道:“噢,原来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傅松:“……。”
老子真是草鸡了!
徐倩刺挠了他两句,把气撒出来,也就放过他了。
不然还能怎样?
刚才在宿舍里,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男人女人之间那点事儿,除了最后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她想翻脸也没脸翻啊,再说,她脑子进水了才跟他翻脸呢。
“吃饭吧,饿了。”徐倩把挎包搭在肩上,自顾往前走。
“对对,吃饭吃饭。”傅松给傅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过会儿管好你那张臭嘴,然后赶紧追上去。
傅扬别提多郁闷了,对傅松的怨念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老子今天中了什么邪,为什么要来当灯泡呢?
三人随便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
傅扬很有眼力劲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没了旁人,徐倩长长地吐了口气,抱怨道:“傅老三,你看你办的什么事儿!”
傅松给她倒了杯热水,赔笑道:“喝点水消消气。不过今天要不是老六在,也抓不到那几个人,功过相抵,你就别跟老六计较了。”
徐倩哭笑不得道:“我说的是你,跟老六有什么关系。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傅松连忙道:“下次我肯定一个人来,保证不让你难做人。对了,这里不能呆了,吃完饭回去收拾一下,下午就去沐城。”
徐倩哑然道:“不用这么急吧?”
傅松抓住她的手,一边摩挲着一边道:“把你一个人扔在这,我可放心不下。刚才那几个人我不太担心,就是担心趴墙根的家伙。听我的,过会儿我打电话派车来接你。”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抓着手,徐倩多少有些羞涩,咬了咬嘴唇点点头:“那我听你的。”
下午三点左右,何佳带着一部车赶过来接徐倩。
把徐倩送上车,傅松嘱咐道:“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找不到我就找小何。”
“傅总,您放心,我一定把徐小姐安排妥当。”何佳跟傅松在莫斯科呆了大半年,知道自己这个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第一次见到徐倩时,她心里就有数了。
送走徐倩,傅松和傅扬上了车。
看到傅扬坐在副驾上,屁股上像是按了个弹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傅松问:“咋了?”
傅扬往徐倩离开的方向撇撇头道:“三哥,真决定了啊?”
“决定啥?”
“养起来。”
傅松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六,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傅扬白了他一眼道:“这有啥不明白的,你就是馋人家徐倩的身子。”
傅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傅扬说得对,自己确实是馋徐倩的身子,但以他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勾搭不上?
老六不明白的是,徐倩之于自己,不仅仅只是个漂亮的女人,而更代表了一个图腾,一个心灵深处的慰藉,更是自己与上辈子切割后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念想。
现在,傅松终于可以毫无留恋地对上辈子说一声,再见!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鬼精鬼精
石河村的股份经济合作社正式成立了,全村一百九十多户,有一百八十多户都按了手印,就连杨巧兰也在截止日期前,羞羞答答地报了名。
隔壁村的李玉岚已经接受傅明光的聘请,成为股份经济合作社的技术顾问,每年股份经济合作社分红也有他的一份,不多,纯利的2.5%,大概相当于四个家庭加起来的分红。
对于这个比例,李玉岚满意,村民们同样满意。
县城的电影院同样有了眉目,市政府非常爽快,一路开绿灯,电影公司的职工们对傅冬给出的安置方案也比较满意,没人闹什么幺蛾子。
傅冬自己筹措了80万块钱,傅松又给他添了200万,名义上是借给他,实际上他就没打算让他还。
电影院那块地皮连带地上建筑物、构筑物、附属设施,第三方评估价220万,再加上电影公司的一些设备,总计作价240万,加上傅冬的这280万,新成立的公司总资产520万。
不过,因为电影公司的债务也一起打包塞给了新公司,所以扣除负债后,新公司的净资产也就剩下400万出头。
傅冬本来还打算在债务问题上拿捏一下,想多争取点股份,不过在傅松的劝说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已经是新公司的大股东,没必要为了那点股份斤斤计较,跟政府做生意,不用怕自己吃亏,即便眼前暂时吃亏了,政府也会在别的什么地方给你补偿。
对于这一点,傅松很有信心。
再说以后完全可以通过增资扩股的方式,逐渐扩大话语权。
走走亲戚,吃吃喝喝,半个月的假期一晃而过。
明天就要回沐城了,傅松反而提不起精神来,躲在家里吹空调。
回老家说是休假,可这半个月来他就没个清闲的时候,有时候他就想,人活到这份上,真他妈的累!
陈方圆差不多将这里当家了,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家里跑,跟梁希躲在房间里吹着空调,喝喝咖啡,聊聊天,看看书。
杨巧兰很是看不惯她们俩这种做派,最近跟傅扬他娘凑在一起,声讨各自的儿媳妇如何如何。
傅松和傅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过他俩懒得管,只要婆媳别打起来就行,反正以后又不在一起住,爱咋地咋地。
傅扬和陈方圆请了一个月的探亲假,这才过去了三分之一,所以梁希这个女主人主动邀请傅扬一家去沐城住几天。
陈方圆虽然非常想去,但傅扬不发话,她是不好开口的。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胡建城里人,她自打来了石河村后,吃吃不惯,住住不惯,睡睡不惯,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上厕所。
夏天农村的厕所,臭烘烘的味道重也就罢了,问题是蛆虫满地爬,苍蝇嗡嗡飞,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有时候蛆虫都爬到脚背上,恶心得能让她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些咬咬牙、闭闭眼也就过去了,可她公婆家的厕所跟牛圈在一起,有一天晚上她上厕所,刚蹲下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屁股,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不已,后来才发现原来是牛的尾巴扫到了她的屁股上。
因为这事儿,她婆婆还拐弯抹角地说她大惊小怪,深更半夜鬼哭狼嚎,万一把母牛吓流产了怎么办?
气得她心肝儿都疼,又不好跟婆婆吵架,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来了这么多天,除了梁希这个新认的三嫂之外,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这些苦恼也只能跟梁希倾诉。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梁希才邀请自己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吧。
对于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三嫂,她打心眼里服气,家境比自己好,人长得漂亮,身材更是没得说,学问也高,最关键是待人和气,根本看不出是个司长的女儿,大老板的太太,身上没有一点架子。
她这些天一直往梁希身旁凑,一方面确实是觉得无聊,想找个人解解闷,但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她想跟梁希搞好关系。
自己的丈夫跟她的丈夫虽然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交情,但交情再深,关系再亲,如果不用心去维系,总有淡漠的一天。
她作为妻子,帮不上其他忙,但走走夫人路线还是可以的。
陈方圆心里如此想着,看向傅扬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和期待,即使就去城里住一天,她也是乐意的,她宁愿把时间花在来回的路上,也比在婆婆家呆着强。
反正她现在已经住出了心理阴影了,一想到还要住半个月,她就有些抓狂。
傅扬跟陈方圆一个被窝睡觉,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心思,笑着道:“三嫂都发话了,那必须得去!”
梁希道:“这次多住几天,带上行李。”
陈方圆眉开眼笑,连忙道:“好。”
第二天,江璐开着另一部车来接人,两家七口,再加上老二家的傅蕊、傅康,两辆车刚好坐下。
回到沐城,中午在家招待傅扬一家吃了顿便饭,吃完饭,孩子们出去疯了,大人们在家喝喝茶聊聊天。
傅一瑞很不开心。
跟陈方圆不一样,作为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孩子,傅一瑞似乎对农村的生活适应性更强,该吃吃,该睡睡,一点都不把自个儿当城里人。
这些天她跟两个小哥哥厮混在一起,早就混熟了,加上她嘴巴甜,一口一个康哥哥、远哥哥叫着,两个小哥哥也愿意带她玩。
这次来三叔家做客,她是极为开心的,因为又能跟两个小哥哥一起玩了。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她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今天两个小哥哥旁边都各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两个小哥哥跟两个小姐姐玩得可开心了。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仿佛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小孩子的世界简单而不复杂,尽管有点小郁闷,但傅一瑞还是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两个小哥哥一如之前,继续带着她玩,但她明显感觉到了两个小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怎么说呢,她也说不太清楚。
这时候星爷的《大话西游》尚未横空出世,如果再过几年,等她年纪大了,她就会明白那种变化是什么了。
昨天她还是两个小哥哥的小甜甜,那么今天她就成了牛夫人。
所以,她很不开心。
尤其看到远哥哥跟那个叫范依然的小姐姐腻歪在一起,让她感到非常不爽,很想把那个小姐姐推到旁边的池子里,让你抢我远哥哥!
她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就是忍不住去这么想。
还是康哥哥对我好……。
心里刚这么想着,却见傅康用竹竿捅了一朵荷花,递给那个叫赵亚楠小姐姐的手里。
她看得眼馋,用期冀的目光看着傅康道:“我也要!”
傅康指着荷花池子道:“没了,最后一朵了。”
于是,傅一瑞更加不开心了。
她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两个小哥哥一点都不香了。
她想回爷爷奶奶家,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只是,现在回爷爷奶奶家,好像也没人陪自己玩,在这里至少还有金鱼可看。
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金鱼,抬起头发现两个小哥哥和两个小姐姐不见了。
她手托着腮,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念叨:“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唉!”
扑哧一声,身旁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你懂这两句什么意思吗?”
傅一瑞扭头瞥了一眼,原来是个老爷爷,“这位爷爷,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
老头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着道:“你这小姑娘是谁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几岁了?”
“我……,四、五,嗯,六岁了!”傅一瑞往旁边挪了两步,“我家就在附近,我跟我爸一起来的。”
老头儿嘴角抽了抽,这是把自己当成人贩子了,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娃儿,警惕性蛮高的。你爸叫什么?这个小区里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我爸叫……。”傅一瑞眼珠转了转,“我爸叫傅松,我叫傅一瑞。”
老头儿猛地咳嗽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爸叫傅松?”
傅松的儿子和闺女他都见过,难道这个是傅松在外面养的私生女?今天过来认亲的?
“是啊是啊。”傅一瑞用力点头,然后往老头儿身后一指,“你看我爸来了!”
老头儿回头看去,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再回头却发现小姑娘撒丫子跑了。
这时,如果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过了。
紧接着,他又好笑又好气,自己一大把年纪,吃的盐比那个小姑娘吃的饭都多,居然被小姑娘给耍了?
傅一瑞很快又跑了回来,还把两个小哥哥拽了过来。
傅康和傅声远人嫌狗厌的年纪,最不嫌事儿大,听傅一瑞说小区里有人贩子,立马来了精神。
“哪呢哪呢?”
“人贩子呢?”
傅一瑞小手一指老头儿,“就是他!”
“冯爷爷?”傅康和傅声远面面相觑,然后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站住!”冯天放一手一个揪住两个小家伙的脖子,“往哪跑?”
“不跑不跑,冯爷爷你先松手,脖子快断了!”傅声远夸张地求饶道。
冯天放朝傅一瑞努努嘴,“这丫头说她爸叫傅松,这是你亲妹妹?”
傅声远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道:“她爸是我六叔,我爸是她三叔。”
傅康道:“她是我远房堂妹,我是他远房堂哥。”
冯天放有点懵,过了好几秒钟才捋顺了关系,恨恨道:“你们傅家这一窝子,有一个算一个,鬼精鬼精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喘不过气来
冯天放承认傅家的孩子聪明确实聪明,但对傅家的教育方式却是不敢苟同的。
男孩子一根毛都还没长就忙着找小媳妇儿,女孩子小小年纪就会感慨“男人喜新厌旧,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要是搁到老冯家,他保准拿大耳刮子抽一顿不可!
人心不古啊……
还是老冯家的教育方式好,男孩子朴实稳重、敏而好学,女孩子端庄大方,秀外慧中。
冯天放酸溜溜地告别了别人家的孩子,晃了晃脑袋,背着手迈着八字步继续往前溜达。
走着走着,看到荷花池子里漂浮着几朵荷花花瓣,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唉……!
他情不自禁地长长叹了声气,烦恼啊!
倒不是他人老心不老,突然有了什么花花肠子,而是为小女儿的个人问题感到焦虑。
俺们冯家的闺女就是太端庄了,以至于找对象一点都不主动,二十六了!
小闺女今年都二十六岁了!
居然连个对象都没有!
前两天他和老伴拐弯抹角地说了她两句,这丫头居然恼了,连夜搬出去住了,这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我和你妈是为了你好才关心你,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再过两年就三十了,马上就成老姑娘了!
这么大岁数的姑娘还没对象,像话吗?
一点都不像话!
哼,这次我和你妈可不再惯你毛病了,今年年内必须解决个人问题!
明天老子就托人给你介绍对象,反了你了!
唉,闺女虽然是爸爸的小棉袄,可也不省心啊,还是男孩子省心……
就在冯天放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时,他口中朴实稳重、敏而好学、让人省心的冯家男丁之一,冯磊同学,正在做着这个年纪男孩子喜闻乐见的事情——撩漂亮妹子。
或者更确切地说,在舔。
“小蕊……。”
“少跟我套近乎,叫我傅蕊!”傅蕊坐在秋千上一甩辫子,留给冯磊一个后脑勺。
冯磊一边给傅蕊推着秋千,一边陪笑:“小蕊……,好好,傅蕊,怎么回一趟老家,就跟我生分起来了?”
傅蕊道:“那是以前跟你太不生分了,现在才是正常的关系,嗯,普通朋友,加同学。冯磊,你可不要越线哦。”
冯磊急道:“为啥?”
傅蕊仰着脖子看着头顶上的芙蓉花,“真想知道?”
冯磊顾不得推秋千了,蹲在她面前,像只哈巴狗一样,“想知道!”
傅蕊脚尖轻轻点地,轻轻地荡起来。
鹅黄色的凉鞋,露出了十个涂着粉指甲油的脚趾头,每个脚趾头长得像小元宝似的,圆嘟嘟的惹人怜爱。
十个粉色的小元宝就这么在冯磊眼前晃啊晃,晃得他眼花缭乱,一颗心似乎也随着一抹粉色摇曳起来。
“我三叔说了,让我好好学习,上大学之前不能谈恋爱。”
“又是你三叔!你怎么什么都听你三叔的?一点主见都没有!”
“不然呢?”傅蕊翻了个大白眼,“不听我三叔的,难道听你的?”
“嗯嗯嗯,听我的!”冯磊拼命地点头。
傅蕊撇撇嘴道:“我觉得我三叔说的有道理,只要我好好学习,我们傅家的闺女以后还怕找不到好对象?”
冯磊:“……。”
对于傅蕊的这句话,他虽然很想反驳,但搜肠刮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是啊,有傅松这么一个三叔,傅蕊天生就立于不败之地,有资格也有本钱挑挑拣拣。
傅蕊见他垂着目光不吭声,心里突然来了气,脸上却笑嘻嘻道:“我三叔还说,要是让他知道谁跟我谈恋爱,就打断那个人的一条腿。”
“凭什么!”冯磊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咱俩两情相悦,凭啥打断我的腿?”
傅蕊脸色一红,伸腿狠狠踢了他一下:“谁跟你两情相悦?再敢胡咧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冯磊猛地抓住她的小手,腆着脸道:“手都牵过了,还害羞了?小蕊……。”
甜言蜜语还没说出口,却见傅蕊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从秋千上跳下来,满脸通红道:“冯爷爷……。”
“哈?”冯磊诧异不已,“你叫我什么?爷爷?哈哈,你又逗我玩儿,叫哥哥……。”
说着说着,他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回头一看,顿时心跳漏了半拍,结结巴巴道:“爷……,爷爷,你……,你啥时……,啊,啥时候来的?”
冯天放瞪着一双牛眼珠子,抡起巴掌就抽了过去,“我啥时候来的?你调戏小姑娘的每一句话老子都听见了!叫你哥哥?我让你叫你哥哥,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老冯脸红啊,惭愧啊!
就在几分钟之前,刚自夸完冯家的家教,转眼间就被孙子生生的打脸!
冯天放军人出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打起孙子来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冯磊被打得嗷嗷叫,却根本不敢躲,最多用胳膊护住脸。
马上要上高中的人了,脸面还是比较重要的物件。
傅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以前只听冯磊提过他爷爷下手狠,但今天亲眼所见,才知道所言不虚,甚至远超自己的想象。
劝架?还是扭头就走?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心软了。
“冯爷爷,您别打了,我……,我们……,他跟我闹着玩呢。”
“对对,闹着玩,爷爷,我跟傅蕊闹着玩呢。”冯磊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大声疾呼道。
“闹着玩?”冯天放本来差不多气消了,但一听这话,火苗子腾腾又窜上来了,“你说你闹着玩?!手都摸了,还说闹着玩!你个孬种!”
冯磊抱着脑袋喊道:“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喜欢她,我就是想跟她搞对象!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要跟她搞对象!”
最后一句,冯磊是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喊出来的。
傅蕊被冯磊的话惊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禁又羞又恼,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冯磊一直在等待着老爷子疾风骤雨的洗礼,但等啊等,并没有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偷偷地抬头瞥了冯天放一眼,“爷爷,你不打了?”
冯天放磨了磨后牙槽,道:“打个屁,人都走了!”
“啊?”冯磊一脸茫然,“爷爷,你可别告诉,你刚才是打给傅蕊看的。”
冯天放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冯磊道:“知道错哪了吗?”
冯磊哭丧着脸道:“知道。”
冯天放虎着脸问:“错哪了?”
冯磊低下头道:“没担当。”
“还成,心里还有点数。”冯天放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手都摸了,你还不敢承认,还是爷们儿吗?你让人家小姑娘怎么看你?你不嫌臊得慌,老子都替你臊得慌!”
冯磊羞愧道:“爷爷,我错了,我以后……。”
“嗯?”冯天放眼珠子又瞪圆了,“还想以后?”
冯磊瘪着嘴道:“可我真的喜欢傅蕊,一天不见就怪想的慌……。”
“啊呀!啊呀!”冯天放捂着额头,“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毛儿还没长齐,你居然想女人想到这份上?啊呀,我真是草鸡了!咱们老冯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号棒槌!”
冯磊把心里话一股脑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上前扶着冯天放道:“爷爷,你别生气了,我跟你说哈,傅蕊也是喜欢我的……。”
“tui!”冯天放头一偏,一口老痰吐到地上,“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个儿,你觉得傅蕊看上你哪一点了?啊?我的大孙子哎!你凭啥说人家姑娘喜欢你?啊?你这脑子怎么就拎不清呢?”
冯磊不服气道:“爷爷,我是你亲孙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孙子呢!我哪点配不上傅蕊了?”
冯天放翻翻眼皮,掰着手指头道:“好,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第一,你学习比得上傅蕊吗?”
冯磊张了张嘴,语气不坚定道:“我俩半斤八俩,她也就比我强那么一丁点,可我也是班里前十名。”
冯天放哼了一声,继续掰着手指头:“第二,傅蕊有一个好三叔,你有吗?”
冯磊:“……。”
“第三……,得,都不用说第三了。人家傅蕊学习比你好,家境比你好,人长得又漂亮,她今年才十四岁吧?啧啧,现在都这么漂亮了,等过两年长开了,那还不得迷死一大堆小伙子。你说说,你凭啥觉得人家傅蕊会喜欢你?你有啥?”
冯磊被冯天放怼得都快哭了,垂头丧气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没机会了?”
冯天放叹了口气道:“门不当户不对,硬凑到一起干什么?”
冯磊弱弱地争辩道:“你是老革命,我爸、我大爷都在机关工作,咱家的条件也不差啊。”
冯天放问:“你爸好几次想请她三叔吃饭,她三叔去了吗?要不是看在我和你小姑姑的面上,你信不信,你爸都进不了他家的门!他们家的大门虽然没有门槛,但又有门槛,而且门槛高得很!”
冯磊这次真的要哭了,眼睛都红了,“可傅蕊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我了解她,她真的不是那种人!”
冯天放语气幽幽道:“或许傅蕊不是那种人,但她三叔是那种人!我跟她三叔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不知道他什么为人吗?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其实心气高着呢,能让他瞧得起的真没几个。你爷爷我也就靠着这张老脸,才跟他说得上话,进得了他家的门,别人行吗?”
拍拍冯磊的脑袋,冯天放语重心长道:“你还别不服气,刚才傅蕊真没说错,有那么一个三叔,他们傅家的闺女都不愁嫁。在他们傅家,说媳妇儿,嫁闺女,别人说话都不好使,只有她三叔说话好使。她三叔那一关过不了,啥都白搭!你呀,如果真稀罕傅蕊,以后就得比旁人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罪。孙子哎,我是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姑娘委屈了自个儿。”
冯磊仰头望着天,突然感觉头顶这片天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意识到了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阶层,而且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眼前,离自己如此之近,触手可及。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套话
傅蕊精神恍惚地一路跑回家,进门时慌不择路,跟傅松撞了个满怀。
傅松轻轻拍了拍她脑袋,道:“都是大姑娘了,还疯疯癫癫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傅蕊一听到“嫁”这个字,耳朵都红了,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就跑了进去。
傅松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今天中什么邪了?
傅扬一家来做客,中午吃的家常便饭,晚上就得吃的正式一点,傅松让王永宏在文华东方酒店定了一个包间。
去酒店的路上,傅松拐了个弯,去接上张秀和李杰,人多点热闹。
李杰一上车就对傅松点头哈腰:“三舅。”
傅松瞅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子高考完了都大半个月了,也不回家?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了?”
“那不能!”李杰嘿嘿笑了笑,“我这不是在等录取通知书嘛,等通知书一下来,就我回家报喜。”
“你这话留着糊弄你爸妈吧。”傅松有些无奈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跟你爸妈解释志愿的事情吧。你爸好说话,你妈……,呵呵。”
对于这个外甥,他几乎没怎么操过心,高中偷偷摸摸谈着恋爱居然一直没被发现,就这样平时成绩还挺不错的。
现在的高考还是先估分再填报志愿,成绩虽然没下来,但李杰估的分数完全可以去上一个重点大学,甚至可以冲一冲后来的985高校。
不过这小子也是个情种,为了跟小情人儿双栖双宿,居然自作主张报了沐城大学。
这事儿李杰只告诉了傅松,李茂才和傅夏至今还蒙在鼓里,但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一旦成绩出来后,肯定得露馅。
就算借口估分失误,也不现实,高考理科估分的平均误差在±10分左右,撑死了不会超过±50分,差不多两道大题的分数,所以如果估分跟真实成绩之间相差太大,傻子都知道不正常。
李杰缩缩脖子道:“三舅,到时候你可得拉我一把。”
“一边去,早干嘛来着?”傅松可不愿背这口锅,他还担心傅夏到时候责怪自己不上心呢,怎么敢主动去触她的霉头?
李杰道:“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妈还能打死我不成?再说了,沐大挺好的,尤其计算机专业。你还说给我找几个老毛子当老师,我可记着呢!”
傅松道:“我只负责介绍,人家愿不愿意教你,我可不敢打包票。”
“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秀不是第一次来酒店吃饭,上次傅冬带着她去北京玩的时候,住的是傅松安排的香格里拉酒店,也在那里吃过几顿饭。
在她看来,香格里拉酒店已经够豪华了,但跟脚下的文华东方酒店一比,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她本来想跟傅松说,没必要来这么好的饭店吃饭,不过想到今天老六一家才是客人,她这个当嫂子的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二嫂,今天没外人,你坐这里!”傅松不由分说,把张秀按到主座上。
张秀推辞不过,只好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懂那么多规矩,过会儿你们别笑话我就行。”
梁希道:“二嫂,都是自家人,咱们不讲那些虚头八脑的,今天就是吃好喝好。”
因为孩子比较多,所以傅松特意要了餐前甜点。
甜点一上桌,几个小的连玩闹都顾不上了,专心对付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傅松看到傅蕊手托着腮坐在那,面前的巧克力慕斯一点都没动,不禁纳闷道:“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吃吗?怎么不吃了?”
“噢。”傅蕊心不在焉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
不对,这丫头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
对于家里的男孩子,傅松基本上不怎么太上心,但对于家里的女孩子,他是极为小心谨慎的,恨不得弄根绳子把她们拴在手脖子上。
就说老大家的傅华吧,在南京上大学这几年,他这个当叔叔虽然没去看过一次,但一点没少操心。
南京办事处的人隔三岔五就去学校了解一下情况,这两年初琳琳也时常从上海跑过去代他关心一下。
好在傅华还算听话,大学四年一直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只是在大三上学期谈了一场不到三个月的恋爱,那时候他正在莫斯科,还没等他插手,这场恋爱就结束了,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在他看来,自家的姑娘无论如何严防死守都不为过,想摘老傅家的鲜花儿,首先得过他傅老三的这一关!
在傅松这个老司机、花丛老手的眼里,傅蕊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可疑了,几乎就在脸上写着“我有问题”四个明晃晃的大字。
不过,女孩子嘛,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比男孩子早熟,青春期的女孩子内心尤其敏感,他又是当叔叔的,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盘问她,所以只能按捺住好奇,打算找个单独的机会跟她聊聊。
连傅松都看出来了傅蕊不对劲儿,张秀这个当妈的自然也看出来了,趁着傅蕊去洗手间的机会,跟着过去询问了两句。
不过傅蕊守口如瓶,笑嘻嘻地一推六二五,反而把张秀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回到桌上后,张秀半是抱怨,半是自责道:“孩子大了,心里有什么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平时我也忙,光顾着小的了,也顾不上她。”
傅松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太正常了,你对她约束越厉害,她的逆反心理越重,还是顺气自然。”
嘴上说顺其自然,但傅松心里却压根不是这么认为的,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了,希望不是自己最担心的那种情况,否则,哼哼!
傅扬一家就住在文华东方酒店,吃完饭后便回了房间。
当然钱自然是傅松掏的,傅扬现在的收入不算低,但也只是在工薪阶层中拔尖,根本扛不住每晚大几百块钱,不用多,住上一个星期就能把他半年工资糟践光。
傅松跟梁希耳语了两句,让江璐先送她和张秀回家,唯独把傅蕊留了下来。
“三叔……。”傅蕊似乎知道傅松留下自己的原因,嘟着嘴撒娇道,“我困了。”
傅松笑道:“这才几点就困了?三叔请你喝咖啡。”
傅蕊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纠结了。
跟着傅松进了电梯,傅蕊发现电梯不是往下而是往上走,疑惑道:“三叔,你不是说喝咖啡吗?喝咖啡的地方不是在大堂吗?”
傅松道:“看你刚才没怎么吃饭,半夜肯定会饿,三叔带你去行政酒廊,那里有吃有喝的,都是你喜欢的东西,随便你造。”
“三叔,你真好!”傅蕊很自然地搂住傅松的胳膊。
能不好吗?不给你点甜头尝尝,过会儿怎么能从你嘴里套出真话来?
傅家的这些闺女中,数来数去,属傅蕊心眼儿最多,但凡她能少点心眼儿,上辈子也不会只有一米六出头,一点都不像是老傅家的闺女。
光长心眼儿不长个,营养都用在了长心眼上,个头能长才怪呢!
电梯在二十四楼停下,出了电梯就是行政酒廊。
行政酒廊主要是给入住行政客房的客人提供专属服务,对行政客房的客人免费开放,当然其他客房的客人也能进,但需要付费,而且费用不低。
傅松虽然不是这里的客人,但他这张脸在这里就是通行证。
这个点行政酒廊里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客人们大多刚吃完饭,出去溜达溜达吧,嫌热,回房间吧,无聊。
所以来这里喝喝茶,听听音乐,和朋友或者商业伙伴在舒适的会客区吹吹牛逼,这难道不是见很惬意的事儿吗?
傅松找了个角落坐下,叫来服务员,让服务员带着傅蕊去拿吃的。
很快,面前的桌上便摆满了各式甜食,琳琅满目,傅蕊有些不知道该先从哪一个下手,不,下嘴。
不管了,每样都尝尝再说!
见她伸着舌头像只小馋猫,每尝一样,还点评一下,傅松笑道:“以后你要是不想工作了,完全可以当个美食评论家。”
傅蕊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这个好,又能吃好吃的,又能赚钱。”
“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傅松好笑道,“何况你以为美食评论家就只是吃吃喝喝就能做好了?”
“难道不是吗?”傅蕊歪着脑袋问道。
傅松道:“吃东西当然简单,但这东西怎么样,好不好,好在哪里,哪里不好,你至少要把这几点说清楚,这就需要你有强大的文字表达能力。否则,你告诉别人,这东西真甜,真香,真好吃。别人问,怎么个好吃法?你说就是非常好吃。”
傅蕊捂着嘴咯咯笑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三叔,你的意思我明白。”
“哦?”傅松端起气泡水抿了一口,笑着问:“那你说我什么意思?说对了有奖。”
傅蕊轻轻搅拌着咖啡,嘟嘟嘴道:“就算是再不起眼的工作,再琐碎的事情,如果没有知识,想做好也是不容易的。三叔,我没说错吧?”
傅松开心地揉揉她的脑袋,“还成,我就是这个意思。”
傅蕊有气无力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所以啊,要好好学习,努力学习知识,如果肚子里没点墨水,将来就算是想当个吃货,也是当不成的。”
“哈……?”傅松笑着摇摇头,“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别愣着了,快吃吧。”
傅蕊吃了一会儿,摸摸肚子,又看了看还没吃完的甜点,苦恼道:“眼睛没饱,可肚子却饱了。”
傅松道:“那就打包带回去。”
傅蕊马上眉开眼笑道:“好,回家放冰箱里,明儿我再吃。”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果然如此
“打包。”
服务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都是自助餐好不?
“怎么?不能打包吗?”
“能能能。”服务员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但酒店也没明文规定客人不能把没吃完的东西打包带走,再说提这个要求的又是傅先生,那她干嘛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东西有点多,傅蕊一个人拿不过来,傅松只好帮她拎着一个盒子。
等电梯的时候,傅松突然有些尿急,便让傅蕊在这里等着,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待他返回,远远看到傅蕊在电梯门旁跟一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后一看,原来是初琳琳。
傅松看看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纳闷道:“你怎么在这?”
“你都能来这,我怎么就不能来?”初琳琳眼神中透着些许幽怨,语气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她自己没意识到,但傅松却听出来了。
只是,当着侄女的面,傅松这个当叔叔的自然得要脸,于是一本正经道:“带着侄女来吃点东西,你晚上也没吃饭?”
“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初琳琳见电梯马上到了,“傅总,那……,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主动伸出手。
傅松轻轻跟她一握,感觉她的手指头在手心里勾了勾,不禁有些好笑,“成,那我先回了。”
“琳琳姐,再见!”
傅松纠正道:“叫阿姨。”
傅蕊看看傅松,又看看初琳琳,笑嘻嘻道:“我一直都叫琳琳姐嘛,还是叫琳琳姐好。”
初琳琳觉得傅松多事儿,轻轻横了他一眼,对傅蕊道:“别听你三叔的,叫阿姨把我给叫老了。”
进了电梯后,傅松转过身背对着傅蕊,朝初琳琳眨了眨眼,见她回了一个微笑,便放下心来。
“三叔。”
“嗯?”
“琳琳姐越长越漂亮了。”
“这话你得当着她的面说,当着我的面说没奖励。”
傅蕊微微撇嘴,道:“对了,你刚才说,说得好有奖励,那你奖励我什么?”
傅松指了指她手上的东西,道:“这些不是奖励?”
“三叔!”傅蕊不满地嘟着嘴,“没你这么耍人的。”
傅松笑呵呵问:“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傅蕊想了一会儿,苦恼道:“不知道哎,我发现我什么也不缺。”
傅松道:“那就先欠着,等你想好了再说。”
“哦。”傅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傅松问:“怎么了?”
傅蕊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小声道:“三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傅松:“……。”
这丫头,原来什么都明白!
倘若傅蕊一直跟自己装糊涂,那今天晚上傅松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她却突然作出一副坦白的姿态,反而打了傅松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想问,也有些问不出口了。
傅蕊等了一会儿,见傅松没什么动静,犹豫了一下,闷声道:“三叔,今天下午冯磊被他爷爷打了一顿,可惨了。”
傅松眼角抽了抽,果然是冯磊那个小兔崽子!
“哦?”傅松装作不知情,不动声色道:“他爷爷为什么打他?”
傅蕊小心翼翼道:“三叔,我说了你别生气。”
傅松叹了口气道:“他是不是欺负你,被他爷爷抓了现行?”
“嗯……。”傅蕊面红耳赤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也没欺负我,就是……,就是拉着手。三叔,这事儿你得替我保密,不能让我妈知道,我妈知道了,肯定得打死我!”
傅松和她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关心的是保密问题,而他关心的是……,咳咳。
“你俩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傅松一边问一边偷偷地打量着她的表情,“除了拉手外。”
“三叔!”傅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没有了,不骗你!”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这事儿我会找冯磊核实。你也别指望跟他串供,在你三叔我面前,这一套没用!”
傅蕊哭丧着脸道:“我以后不理他了还不成?”
傅松感觉自己刚才态度过于严肃了,于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用自认为最和蔼的语气道:“三叔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你现在还小,着什么急?你看你三婶,谈恋爱的时候都三十岁了,她一点都不急。她要是着急,能钓到我这么个金龟婿?好饭不怕晚,好男不怕等,好女不怕嫁,你急什么急?”
傅蕊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忽闪着大眼睛道:“三叔,下次见到三婶时,我可要好好问问她,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傅松嘴角抽了抽,他刚说完去找冯磊核实,好侄女马上就去找梁希打自己的小报告,这丫头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将来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会娶她,到时候日子绝对不好过!
开车把傅蕊送到家,看着她进了门,直到屋里传来张秀的声音,傅松这才调头离开。
出了小区后,将车停在路边,捞起大哥大给初琳琳打了个过去。
“吃完了?”
“嗯,你过来吗?”
“马上。”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你不用……。”傅松本来想说你不用下来,我直接去你房间,没想到初琳琳直接把电话挂了。
摇摇头,把大哥大扔到一边,傅松开车原路返回,来到酒店停车场。
初琳琳拉开车门爬上副驾,左右看看没人,凑到傅松脸上亲了一口。
一见面就收了份大礼,傅松有些心猿意马,抓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下来了?我上去找你不就行了?”
初琳琳眼睛里仿佛滴着水,咬了咬嘴唇道:“你都好久没开车带我去兜风了。”
“啊?”傅松用力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动了动。
兜风?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兜风,但从初琳琳嘴里说出来,却让傅松心脏砰砰乱跳。
这是他俩在一起时最喜欢的一项活动,紧张刺激,激情澎湃,妙不可言。
“去哪?”傅松用热切地目光看着她。
“海边嘛。”初琳琳红着脸说完,把头扭向窗外。
今晚没有月亮,连天上的星星似乎都害羞地躲进了云层之后。
一辆奔驰车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静静地卧伏在海堤下。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堤,发出令人迷醉的声音。
啪,啪,啪……
涛涛浪声中,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如泣如诉,在漆黑的夜里荡漾。
今晚傅松格外卖力气,最后初琳琳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足极了。
“真好!唉……!”她又发出一声叹息,“就算现在死去,我都愿意。”
“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啊活的!”傅松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继续把玩着她的一双脚,“老子还没玩够呢!”
“痒……。”初琳琳十根脚趾头紧紧勾在一起,“脏!”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初琳琳只觉得一股甜蜜的暖流涌上心头,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按在他额头上,轻轻将他推倒在放平的座椅上。
……
第二天吃完早饭,傅松换上衣服出了门,杨爱国已经在车旁等着了。
等傅松上了车,杨爱国关上车门,快步绕到另一侧,上车,关门。
傅松坐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昨晚一直兜风到半夜才回来,一觉醒来,老腰有点酸。
突然,他听到杨爱国在抽鼻子,虽然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车里还是很好分辨的。
“老杨,怎么了?”
杨爱国又抽了抽鼻子,摇摇头道:“车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我也说不上来什么味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尤其作为奇怪味道的始作俑者,傅松不禁老脸一红
“可能是车好久没用了,过会儿好好通通风。”
昨晚他把初琳琳送回酒店后,回家之前特意在车里抽了好几根烟,开着空调打开窗户,就是为了让那股奇怪的味道散去,没想到隔了一夜居然还有味道。
“知道了。”杨爱国没多想,只是提了两句便打住了。
傅松暗道一声侥幸,今天若是换成喻刚开车,恐怕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到了公司,把这段时间积攒的事情处理完,大半个上午过去了。
想了想,拿起电话把何佳喊过来,挂了电话,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看起来。
很快,何佳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傅总,您找我?”
傅松头也不抬道:“嗯,我那个老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如此!
何佳心里暗笑不已,刚才她就猜测老板找自己就是为了徐小姐的事儿。
按理说作为秘书,她早应该向傅松汇报这事儿了,但由于傅松这些天在老家休假,家里没电话,大哥大也没信号,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
而且她想得更深一层,这事儿吧,老板肯定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自己把电话打到老板老家去,万一被什么人听去了怎么办?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她却不敢冒险,否则就会好心办坏事,到时候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傅总,徐小姐过来那天晚上,我把她安排在对面的文华东方酒店,记在您的账上。不过徐小姐可能觉得太贵,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搬出去了,怎么劝都不行。”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一如社会深似海
“她呀,精打细算惯了,正常。”傅松一边翻着报纸一边道,“那她后来住哪?”
“我寻思着徐小姐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她自己去外面住酒店也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放心。”
说到这,何佳飞快地瞄了傅松一眼,继续道:“其实我那还有个空房间,我本来想让徐小姐跟我住一起,又怕她住不惯,想了想还是算了。最后在我住的地方附近给她找了家宾馆,肯定比不上文华东方酒店,但胜在干净。”
傅松听到这,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听听,这个小秘书多会说话啊!
自己只是问了一句“徐倩后来住哪”,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先是说徐倩在沐城人生地不熟,在外面住酒店她不放心。
她的潜台词就是,老板将徐小姐交给我,我始终将徐小姐挂在心上,不敢有丝毫慢待。
这样还不算完,接着她又说,她那里有个空房间,她是打算让徐倩和自己一起住的,这样能更好地照顾好徐倩。
任谁听了这话,都觉得她是个热心肠、会来事的人。
紧接着,她却话锋一转,又说担心徐倩在她那住不惯,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虽然最后没让徐倩住她那,但并非什么别的原因,而是觉得她那的条件不好,担心徐倩不习惯,住的不舒服,而不是说徐倩嫌弃。
虽然都是同样一个意思,但表达的方式不一样,让人听起来就很舒服了。
你以为她就这点意思了?
不止!
作为一个老司机,傅松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倘若她真的把徐倩弄到她那住,好意自然是好意,他肯定要念着她的好,可她偏偏没有让徐倩住她那,为什么?
因为如果徐倩住在她那,一旦自己去跟徐倩约个会什么的,到时候怎么办?
当然,她可以很有眼力劲儿地闪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成全自己跟徐倩的二人世界。
又或者,徐倩临时搬出去,和自己出去另开房。
只是,无论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都会让人尴尬。
第一种情况,为了幽会鸠占鹊巢,把房子的主人赶出去,徐倩尴尬,傅松这个老板更尴尬,以后还怎么在她这个秘书面前保持老板的威严?
第二种情况,徐倩尴尬,本来一直在她那住得好好的,突然夜不归宿,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与其到时候有人尴尬,还不如一开始就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样一来,既没人尴尬,傅松和徐倩又得承她的情。
然后何佳说在她住的地方附近给徐倩找了一家酒店,为什么要点出在附近?自然是为了方便照顾徐倩。
最后,她说酒店的条件不如文华东方酒店,但胜在干净,表面上看似她招待不周,但文华东方酒店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不要说在内地了,就算是在世界范围内,文华东方酒店都是酒店业内的豪奢品牌,郭贺年的香格里拉酒店都望尘莫及。
也就是说,在文华东方酒店面前,沐城的其他酒店,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打的,如果非要夸一句的话,也只能在“干净”上做点文章了。
傅松从报纸上抬起头,用赞赏的语气道:“小何,你有心了。”
何佳感觉老板不像是反话正说,不禁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后落了地,大受鼓舞道:“麻烦什么,反正平时我一个人住,徐小姐住的近了,我俩还能串个门,一起搭伙做饭吃。不过徐小姐下个月就要参加培训,她说培训的时候不想搞特殊,要去学校住。”
傅松笑了笑道:“随她吧。对了,学校那边呢?”
何佳连忙道:“徐小姐来的第二天我就替她联系好了,还是请吴溪帮的忙。傅总,我要跟你坦诚,我自作主张说徐小姐是我表姐。”
“哈?”傅松先是一愣,马上便明白了何佳的用意,这丫头啊,也是个心眼儿多的主。
她这么做,一箭双雕,不,一箭三雕!
首先,徐倩如果成了她表姐,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卖力气地帮徐倩,从而避免旁人多心和怀疑。
非亲非故的,你这么帮她,图什么?
一旦起了疑心,联系到何佳是自己的秘书,很容易把自己扯出来。
其次,这么做可以把他隐藏起来,毕竟职业技术学校的校长就是他的岳父,学校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很难瞒得过梁敏章。
这一点甚至他自己都没考虑周全,现在想想当时也是冲动了,幸好何佳帮自己圆了过去。
最后,可以拉近跟徐倩的关系,甭管两人到底是不是真表姐妹,但在外人眼里就是表姐妹。
这个秘书还真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女人!
在这件事儿上无论她有没有私心,傅松都不得不承认,她这一套做下来,可以在自己这里打满分了!
想老板之所想,急老板之所急,再加上本身能力也不错,这样的秘书如果不重用,天理难容!
“过会儿你给徐倩打个电话,就说晚上我请你们表姐妹俩吃饭。”
“傅总,我晚上跟人约好了呢,真没时间。”何佳想都不想就拒绝,她脑子进水了才去当电灯泡呢。
傅松的笑容愈发亲切起来,道:“那成,以后有的是机会。好了,你去忙吧。”
“傅总,那我走了。”何佳微微一笑,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
傅松坐在那又仔细捋了一遍何佳刚才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个女秘书有那么点意思了。
然后又想到了初琳琳,这丫头的眼光不错,临走前给自己挑的三个秘书个个都不简单。
王永宏为人稳重,大局观强,对一些事情的把握有独到之处,自己不在的时候,很多工作都处理得非常合自己的心意。
吴溪为人机警,伶牙俐齿,沟通和协调能力强,无论在职业技术学校还是在新成立的研发中心,干得都还不错。
本来这三个同一年入职的秘书,傅松最不看好何佳,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让她处理文案工作,基本上就是给王永宏打下手的角色。
不过去年在莫斯科的时候,何佳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也没自己当初想象得那么差,因此,对她的评价稍微往上提了一个等级,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打算找个机会就放出去锻炼锻炼。
只是,现在他改主意了,因为在何佳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丝初琳琳的影子。
别误会,他现在很注意跟女秘书保持一定的距离,初琳琳这样的秘书有一个就够了。
初琳琳当秘书的时候,他用起来很顺手,两人也很有默契,而他现在发现何佳也有这种潜力。
所以,他决定留下她,再观察培养两年,如果她表现达到预期,现在的初琳琳就是她的榜样——对于自己带出来的秘书,他从来不吝啬资源。
看看时间,离饭点还有半个多小时,正想上网打两把牌,桌上的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听,是初琳琳打来的,昨晚被她伺候得爽翻了天,所以说话声都温柔起来:“琳琳,找我有事儿?”
听到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但能听出初琳琳的呼吸有些急促,傅松好笑道:“咋了?第一次叫你琳琳不习惯?”
“咳咳!傅总,下午有时间吗?”
傅松只当她害羞了,笑道:“你问我有没有时间,那肯定是有的,就算是没有时间也得挤出来……。”
“傅总,市建委的章铭在我这,嗯,就在旁边。”
傅松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咳嗽,连忙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小声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章铭是我学生,让他听见了我的老脸往哪放?”
“嗯,哼。”
“章铭那小子怎么在你那?”
“旧城改造的事情,章科长有点事想向你请教,他不敢给你打电话,就让我问问你。”
傅松不满道:“他不敢给我打电话?你把电话给他!”
很快,电话里传来章铭的声音,“傅老师,你好你好。”
“好个屁!”傅松笑骂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当领导了就不认我这个老师了?觉得给我打电话掉价了?”
“哎呦,傅老师,您可冤枉死我了!您日理万机,我不好意思麻烦您啊,我真的冤啊,比窦娥都冤……。”
“打住打住,下午两点半以后过来吧。”
“好嘞!傅老师,那下午见!”
“这孙子!”傅松挂上电话,摇摇头骂了一句,居然不敢给老子打电话,岂有此理!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这两年跟自己联系的学生确实越来越少了,难道老子真有那么可怕吗?
沐大地理系89届学生毕业时,分配的基本上都是好单位,要么留校,要么去市直、县直机关,章铭在他带的学生中算是混的比较好的了,现在已经是正科级的小领导了。
连他都不敢给自己打电话,更何况其他学生?
别人都是避凉附炎,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反了过来?
真是一入社会深似海,从此师生是路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成绩说话
章铭是和初琳琳一起来的,手里还拎着东西。
“傅老师,我前段时间刚得了一份好茶,知道您喜欢喝茶,就借花献佛了。”
“金坛雀舌?这种茶在咱们这不常见。”傅松瞥了一眼茶叶包装,“现在学会收礼送礼了?”
章铭脸上的笑容一僵,老老实实道:“老师,你也知道在机关单位,有些事情没办法,大家都收了,我如果不收……。”
傅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机关单位,有一种礼是人人有份,上至领导下至最普通的办事员,甚至包括开车的司机啥的都不落空。
比如,领导下去视察工作,临走时人家给你车上塞上点土特产,像西瓜、苹果之类的,人家说都是自己种的,本来就是给职工们当福利,不往外卖,就是给领导尝尝鲜,让领导提点意见,以便今后改进。
别管是不是胡说八道,但至少话说得漂亮,作为领导,你能拒绝吗?
你是领导,或许你真不缺这点东西,但当你看到你的下属和司机眼巴巴地看着,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这种礼不代表啥,非要认真算的话,也只能算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嘛,大家收你就收,大家不收你就不收。
但如果大家都收了,你却不收,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就你清高?就你不贪?就你干净?
真这么做了,你马上就站到了领导和同事的对立面上,就这么简单。
现在和二十年后还不一样,观念如此,确实没办法,只能随大流。
初琳琳来了后,这里就没王永宏什么事儿了,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端茶递水的工作。
“哎呀,学姐,我自己来自己来!谢谢,谢谢!”章铭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在单位里,见了初琳琳一口一个初总的叫着,到了傅松这里,马上改口叫学姐。
初琳琳其实真的不想管他的事儿,可这家伙是个自来熟,太能磨人了,最后实在被他烦得不行,就帮他给傅松打了这个电话。
所以,她对章铭也没什么好脸色,虽然谈不上多冷淡,但更谈不上多热情。
“可不敢当,咱俩又不是一个专业的。”初琳琳不咸不淡道。
章铭腆着脸道:“不是一个专业的也是学姐,傅老师,你说是不是?”
傅松翻翻眼皮道:“别耍嘴皮子了,找我啥事?”
章铭连忙放下茶杯,道:“傅老师,是这么回事。市里不是成立了个土地储备中心嘛,我被调过去做主任。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入手。”
傅松点点头道:“所以,你想请我去当这个主任?”
章铭被噎得够呛,讪讪道:“老师,您这话说的,您去当这个主任岂不是屈才了吗?”
傅松哼了哼道:“我现在都不当老师了。”
章铭马上陪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当年在学校打篮球的时候,咱俩配合得多默契……。”
“少来!”傅松笑骂道,“你小子打球一肚子坏水,净往下三路去招呼。不扯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土地储备是个新事物,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所以你没得抄,就抓瞎了。”
“……。”
章铭眼神有点幽怨,老师,咱说话能含蓄点不,别这么直白好不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谁去做这个主任,都差不多,让你这个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人去干,确实难为你了。”
“对呀对呀!”章铭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困难,作为一个开拓者,白手起家,筚路蓝缕,干得不好,正常,但如果干得好,那么领导自然会记住你。
没人不想好好干,不想出成绩,所以他才急吼吼地要找傅松。
毕竟自己本来在建委干得好好的,突然被调去了土地储备中心,归根到底,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好老师。
老师一句话,他这个倒霉催的学生就要跑断腿。
而且他现在压力山大,真正体会到了架在火上烤是一种什么感觉。
平日里单位里你好我好大家好,结果他这个刚参加工作三年的小年轻突然升了官。
虽然土地储备中心只是个事业单位,但中心主任却是正科级领导,最重要的是,这个主任是单位的一把手!
在机关单位里,有一个常识,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在单位处于凤尾的你只能给凤头打下手,干杂货,没有与人竞争的资本,就算出了成绩也是凤头领导有方,甚至上头的大领导都叫不出你的名字来。
但如果成了凤头,就算是芝麻大的官,就会很容易获得领导的注意,也可以得到更多的资源与领导的宽容。
所以,对他这个小年轻居然去当一把手主任,不服气的人不要太多,都等着看自己这个大学生的笑话呢。
现在他被逼到了墙角,不蒸馒头,也必须得争口气。
既然是老师惹出来的麻烦,他这个学生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反正他上学的时候就脸皮厚,只要给个梯子,他就敢上房,给点颜色,他就敢开染坊。
学生抱老师的大腿,天经地义,不丢人!
傅松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也不再吊他胃口,道:“土地储备中心是个新单位,虽然空白纸上好作画,但也不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瞎画。首先,你得准确把握领导的意图,我问你,市里为什么要成立土地储备中心?”
“为旧城改造服务呗。”章铭自以为已经理解了领导的心思,因为未来几年时间,沐城城建方面只有两件大事,一件是下一轮城市总体规划编制工作,另一件就是旧城改造了。
“浅了!”傅松毫不客气道,“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章铭一脸茫然道。
“旧城改造屁大点事儿,你觉得市里有必要专门成立一个事业单位来管?旧城改造只不过是让你来练手的,而不是目的。所以,你不能只盯着旧城改造,旧城改造区域才多大?撑死了十平方公里,一万五千亩土地。”
章铭若有所思道:“老师,您的意思是,土地储备中心将来的管辖范围涵盖整个建成区?”
傅松不置可否道:“目前来说,土地储备还是个探索性的东西,干得好才会有奖励。”
章铭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谁不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权力?
老城区屁大点地方,如果土地储备中心的管辖范围仅仅局限在这,即便他干得再出色,也只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没法施展手脚啊。
但如果管辖范围扩大到整个城市建成区几百平方公里的区域,那局面就大大不一样了!
不过,他只激动了片刻,马上便冷静下来,因为傅松说得对,在老城区干好了,才会有奖励。
可领导到底什么意图?
在心里把土地储备中心的职责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于是,他说出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疑惑:“老师,我突然感觉自己啥都能管,可实际上啥都管不实。”
“正常,新成立的机构你还想怎样?权力靠求是求不来的,你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领导怎么给你放权?就算是硬塞给你,你也拿不稳。”
章铭苦着脸道:“说来说去还是要看成绩,可哪有那么容易出成绩?我连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都还没搞清楚。”
傅松问道:“以前土地是怎么供应的?”
章铭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就是随便供的……。”
傅松笑了笑道:“是啊,以前都是随便供的,无组织无计划。从土地供应方来说,大概有这么几个,市政府是大头,开发园区算一个,然后还有一些经济发达地区的乡镇街道,甚至部分企业可以自己卖身。
这么多渠道供地,市里只能掌握从自己手里出去的土地,你让市里怎么控制土地市场?现在政府做什么事情,也是要算一算经济账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损招
在国内,国有建设用地主要有两个来源。
一个是通过农用地转用、征收等方式取得的集体土地,这就是所谓的新增建设用地。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城中村改造。
众所周知,在我们国家,土地所有权只属于国家或者集体,集体土地转为国有土地,必须通过土地征收。
而集体土地中既有农用地,又有建设用地,城中村的土地性质几乎都属于集体建设用地或者企业、个人不动产,那么城中村改造时,土地所有权性质就是由集体建设用地转为国有建设用地,这是通过征收方式实现的。
但如果征收的是城郊集体土地,而且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农用地,那么在征收农用地之前需要先办理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手续。
另外一个来源就是城市存量建设用地,顾名思义,也就是城市中已经存在的建设用地,只不过这些建设用地目前处于闲置状态,或者利用率不高,需要通过盘活来实现其增值。
目前来说,城市存量建设用地数量巨大,级差地租最高,增值潜力最大。
虽然从宪法到土地管理法,从中央到地方,都一直强调政府要垄断城市土地供应,但在实际操作中,地方政府只能通过农转用审批、征收等手段,控制新增建设用地的供应。
与之相反,对数量和价值巨大的城市存量土地,政府不仅做不到垄断其供应,而且很难称得上是土地供应者。
政府恰恰在这量大、价高、增值快的国有资产上,所掌握的份额,几乎近于零,土地所有者的权利难以得到体现。
那么,目前城市存量土地中数量最大的一部分土地资产到底掌握在谁手中?
广大的国有企业!
而且这些国有企业基本上都集中在城市建成区最好的地段。
其他的不细说了,否则这章肯定又他娘的给老子404!
在这里只贴一个2018年的新闻,百度上搜到的,一字不改,不造谣!
“西安一国企改制涉嫌巨额国资流失,1.25亿元土地被估125万。”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缩水100倍哦!
不得不说,都8102年了,某些人的胃口居然还这么大,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那么为啥会有这种骚操作?
归根结底,权责不清、不明,国有资产所有权人不到位,所有权权益不落实。
国企管理者:老子只是个职业经理人,又不是股东,干好了,没奖励或者奖励很少,干得不好,也没惩罚,老子他娘的脑子进水了才替你操心保值增值啊。
这一点还不如老美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呢,老美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因为有股权激励,拼命地用公司利润甚至不惜发债去回购上市公司股票,拉高股价,然后高位套现。
所以,傅松也是够损的,别的地方他鞭长莫及,也管不着,不过他却给沐城领导出了个“土地储备”的馊主意。
虽然不敢说能完全断绝企业改制过程中国有土地资产流失问题,但如果想跟上面提到的西安那家企业那样,也是很难的。
因为土地储备中心不仅管供地,还管收储土地。
新增建设用地通过征收取得,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政府掌握了农转用和征收审批权,所以除了政府外,其他单位和个人都插不上手。
那些骚操作几乎都发生在存量土地的供应上,所以土地储备中心的职责中还包括收购、优先购买存量国有土地。
收购嘛,顾名思义,就是买卖双方讨价还价,在商言商,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优先购买就损多了,说的是土地储备中心拥有国有土地的优先购买权。
你想搞骚操作,一亿的土地搞成100万的评估价,可以啊,其他人都靠边站,必须先卖给我,只有我不买了,别人才可以买。
就是这么霸道!
但相当好使!
章铭有些不解道:“可现在地价低,卖不上多少钱啊。”
“今天地价低,并不代表明天也低。土地是什么?我给你们上课的时候就不断地在灌输一个观念,土地不仅仅是自然资源,更是一种资产,而且是国有资产,节约集约用地,就是在保护国有资产!
正是因为现在地价低,所以很多城市还没有意识到储备土地的重要性,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把地供出去了,等十年后,突然发现,建成区里居然没地了。
城市要发展,没地怎么行?建成区找不到地了,就只能到建成区外找地,于是城市开始摊大饼似的向外扩张,占农田,占耕地,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
这叫什么?这就叫崽卖爷田不心疼!
土地储备中心就是暂时来管这块国有资产的机构,你这个主任就是看护人!储备储备,顾名思义,既要把土地收进来,又得储藏起来备用,等价格高了再从出手。”
捂地嘛,谁不会?
要说国内谁手中捂的地最多,李家城之类的开发商算个屁,他们给各地的土地储备中心提鞋都不配。
“干得好,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为城市发展留足空间和资金,你就有功,否则,哼哼!”
章铭哑然道:“老师,让你一说,我突然有了一种光荣的使命感。可我就是个小科长,将来的事情对我来说太远了。”
傅松严肃道:“章铭,你这辈子的目标,不会只是个小科长吧?如果是,那我就不浪费口舌了,你哪来回哪。”
章铭苦笑道:“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肯定希望进步啊!”
傅松道:“想进步,想升官,想比别人更快地升官,就得比别人付出更多。除了努力外,平台也很重要,土地储备中心这个平台就不错,你别看现在不起眼,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香饽饽。
我不是在安慰你,你看看这两年海南房地产市场,怎一个火爆了得,一天一个价,虽然泡沫很大,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中国房地产未来的潜力。
我们国家十一亿多,将近十二亿人口,城市化率不到30%,有足足8亿农民,想想看吧,如果未来二十年这8亿农民中有一半,不,四分之一进城了,这是一个多大的市场?
市里为什么成立土地储备中心,就是要未雨绸缪,把分散的供地权收拢回来,从而垄断土地一级市场。这样一来,我想买地,就只能去跟你章主任谈。”
章铭恍然大悟道:“到时候卖多少钱,就是我说的算了!”
傅松暗自叹了口气,章铭说得有点绝对了,而且只看到了表面。
之所以说他说得绝对了,是因为土地一级市场虽然是政府垄断市场,但也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竞争和博弈。
一方面,如果地价定得太高,即便企业想买账也买不起,于是流拍就产生了。
要知道,政府不是随便拿块地就能供应的,做地是有成本的,包括征收、拆迁、安置、基础设施配套、管护、财务成本等等。
通常情况下,做地成本还不低,拆迁安置是大头,否则后世哪来那么多拆迁暴发户?
所以,为了收回做地成本,政府只能降价供应。
这是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博弈,虽然在这场博弈中,政府因为垄断以及信息不对称而占据绝对主动权,但企业可以用脚投票嘛。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另一方面,这个城市地价很高,但旁边城市地价很低,于是用地需求就会流向价格洼地。
有的城市就是用低地价来从兄弟城市抢人才、抢企业,这是地方政府之间的博弈。
比如,深圳地价一飞冲天,华为便去了东莞松山湖。
企业做出这种选择非常正常,如果未来沐城的地价和房价没有控制好,傅松不介意把远景集团总部搬到别的城市去。
之所以说章铭流于表面,是因为他只看到了土地储备带来的经济效益,而没看到隐藏在其中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
土地要想卖上好价钱,你就得有完善的基础配套设施,路要修好吧,水电气要通吧,公共交通也要有吧。
孩子不能没地方上学,所以学校要建吧。
老百姓要吃饭,所以菜市场要有吧。
有个头疼脑热的要看病,所以医院也要有吧,等等。
这是所谓的社会效益。
除此之外,老百姓要休闲娱乐,所以周边起码要有个公园绿地吧,小区里面也要搞好绿化吧,污水横流的河道也要疏通治理吧,河道两旁怎么着也得各种一排柳树吧,等等。
这是所谓的生态效益。
为了土地能卖得上高价,就要改善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而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的改善,又反过来推高了地价。
所以说,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三者相辅相成,是一种耦合关系。
在沐城旧城改造中,傅松用的就是这种思路。
以改善老城区的生态环境为核心,以完善老城区的基础设施为手段,从而实现老城区土地的增值。
这样一来,政府、企业、老百姓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满意,三赢!
不过,这些话傅松觉得现在没必要跟章铭讲,未来他会慢慢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