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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四四五五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txt下载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85章挑起边衅养寇自重

    山中幸盛的离开,给真田信繁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原本只是想在武家义理促进会贪腐窝案爆发中混个头彩的真田众,这会儿已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真田信繁临危受命,被圣人火线提拔为关东侍所代官,前往枥尾城坐镇,安抚中下越斯波势力。

    枥尾城,居馆。

    此时虽然刚才华灯初上,在坐三人却已是喝得醉醺醺,推杯换盏间看似关系很是亲密。

    真田信繁扫了一眼面前的本庄繁长,加地景纲,冷静的目光一闪而过,眼神又变得迷离起来。

    她大着舌头,拍着胸脯和本庄繁长说道。

    “本庄姬,你尽管放手去做,如果最上家敢有什么过界的试探行为,随便你反击,责任我来背。”

    本庄繁长摇着酒杯,晃着脑袋,好像不甚酒力,眼中却是精光一锁,笑道。

    “这不好吧?去年圣人才因为我贸然北进庄内,下令斥责一番,我可不敢胡来。

    加地姬她更惨,不但被喝令退兵,还挨了鞭笞刑罚,面子里子都没了。”

    一旁的加地景纲点点头,严肃道。

    “这可不能开玩笑呀,真田姬,圣人要是问责起来,我们都担待不起。”

    真田信繁豪气一笑,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去年圣人要回返近畿,最忌讳贪功冒进,担心地方不稳。

    现在呢,山中幸盛大人不在,奥羽边界不宁,伊达最上两家蠢蠢欲动,不给她们一点教训,才真正是地方不稳。

    你们放心,我最懂圣人的心思了,违命抗令那都是家常便饭,只要愿意你们听我的,我保管你们没事。”

    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听得乍舌,虽然三人现在是关起门来喝酒,说的都是醉话,但真田信繁敢说这么牛b的话,也的确是嚣张。

    圣人这些年威望日重,平常武家连在背后都不敢埋怨诋毁,更别说笑嘻嘻谈什么踩底线玩花活。

    真田信繁也的确是胆子大,可看她功劳一大把,混得节节高升,亦是让人眼红不已。

    既然她主动拉拢下越众,愿意替大伙儿撑腰,那大家不妨就听听她的命令。

    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偷偷交换一个眼神,皆是明白对方的心思。

    山中幸盛不听劝,说走就走,让两人心里难免郁闷,那厮走得痛快,留下两人在风中凌乱。

    没有圣人的宠臣当背景,本庄加地两家小把戏,有什么本钱和上杉家,最上家,伊达家这些起码几十万石的大佬斗?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真田信繁来了越后国,带着圣人的命令进驻枥尾城,把两人喊来喝酒。

    当年圣人开辟关东侍所,为拉拢扬北众少壮派,组建御内人这一姬武士团。

    御内人先后加盟过两波人,本庄繁长是扬北众少壮派领袖,真田信繁则是带着一群山民跑来蹭饭,双方也算有些交情。

    不久之后,真田众擅自攻略西上野,被踢出御内人,而下越发生新发田之乱,扬北众被彻底分裂。

    两拨人马分道扬镳,各自寻求发展,这会儿再见面,真田信繁已经混成了本庄繁长的上司,让人不禁感叹这山猴子攀得真快。

    这次见面,双方看似在喝酒闲聊,其实目的很明确,就是试探彼此之间日后的职场关系怎么相处。

    真田众一向在甲信山地活动,影响力不出西上野,这次跑来越后国扩大势力范围,虽然有圣人御令在,但也要团结当地的同僚。

    真田信繁自己就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大军头,最明白这些小军头的心思了。

    想要得到她们的拥护很简单,给她们好处,替她们撑腰,那就是好领导。

    渗透奥羽地区,是圣人定下的战略目标,山中幸盛的离开,并不代表关东侍所要终止这一战略。

    最上义光与伊达政宗,那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们通过背后运作,让圣人勒住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在奥羽地区的前进步伐,只因为本庄加地两家操之过急,吃相太贪,影响不好。

    山中幸盛能力平平,圣人说不宜轻举妄动,她就真的压着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再没有半点动作。

    本庄加地两人自然郁闷,但山中幸盛背景太厚,她们也不敢多埋怨,唯有劝导诱惑。

    可现在换了真田信繁,形势又不一样,这孙子自己就是靠抗命混上去的,没有人比她更懂擦边球。

    不听话那是基本操作,在圣人的容忍范围内瞎几把乱搞,都是常态化发挥。

    什么突袭攻略西上野,近畿擅自出战织田,换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真田信繁却一次又一次莽。

    面对本庄加地两人的迟疑,真田信繁大包大揽道。

    “你们放心去做,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最需要的就是稳住阵脚。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此时挑衅试探,给老娘用力揍回去,圣人不会怪罪的。”

    本庄繁长眯了眯眼。

    “最上殿下,伊达殿下如果在大评议提出申诉,或者直接告到圣人座前,我们会不会很被动?”

    加地景纲点点头,亦是赞同。

    真田信繁拿起酒杯,面对着两人,肃然道。

    “她们就算告到天王老娘那边去,也有我来扛,我不是山中幸盛,我可不会惯着那些孙子让自己战壕里的姐妹们流血又流泪。

    你们各自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天塌下来有我这高个子顶着。”

    本庄加地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双手举起酒杯,碰上了真田信繁的酒杯。

    “请真田大人示下。”

    三人一饮而尽,算是暂时达成了上下级的默契。

    真田信繁哈哈一笑,说道。

    “本庄姬,庄内地区随你干,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圣人已经把酒田凑许给了最上殿下,你只要别动酒田凑和周边领地,其他地方都好说。

    你觉得行不行?”

    本庄繁长心中一叹。

    庄内地区最有价值的就是港口酒田凑,作为连接新潟津与秋田凑之间的中转港口,酒田凑的商业价值非常高。

    但遗憾归遗憾,真田信繁已经点明这是圣人的规划,本庄繁长也不敢尥蹶子,庄内平原也算是富庶的地盘,值得本庄繁长去争一争。

    本庄繁长恭谨鞠躬道。

    “感谢真田大人提点,我必不会让您失望。”

    真田信繁笑了笑,对一旁的加地景纲说道。

    “伊达政宗殿下从来就不是善茬,如果会津武家受她指使过界试探,你打得狠一点也无碍,但记住不要越过了猪苗代湖。

    我琢磨着伊达家也不敢亲自下场,只会怂恿拱火,当地蠢货你好好杀一批,别弱了我们的威风。

    如果人手不够,给枥尾城来个信,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加地景纲点点头。

    她上次冲入会津盆地,麾下姬武士团一时鬼迷心窍,不但拿下了新宫城,黑川城一线大批城池,还侵占了轻井泽银山。

    就因为太过贪婪引起地方武家众怒,伊达政宗借此一状告到关东侍所大评议,害她挨了一顿鞭笞。

    这一次,真田信繁只说别过猪苗代湖,那就是让加地景纲彻底拿下上次丢弃的全部地盘。

    会津四郡想来以猪苗代湖分割东西,真田信繁这是默许加地景纲将猪苗代湖以西两郡纳入掌控,连本庄繁长都有些眼红。

    加地景纲大喜,鞠躬说道。

    “必不让大人失望。”

    说完正事,室内气氛更加融洽,推杯交盏直至深夜,本庄加地两人才带着醉意蹒跚离去,在客房暂住一夜就准备回去大展拳脚。

    真田信繁等她们走后,来到房间后面的另一间室内,三好清海,海野利一已经恭候多时。

    她用冰冷的毛巾擦擦脸,拿起火盆上热着的醒酒汤,不怕烫得灌了一口,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

    “这两个家伙搞定了,她们应该会支持我进驻枥尾城的工作,但我感觉她们回去之后不会太平。”

    海野利一冷声道。

    “不用感觉,她们必然会主动挑衅,利用这个机会扩张地盘。

    好处她们拿,黑锅我们背,这种大好机会都舍得错过,她们以后就不用混了,回家奶孩子去吧。”

    真田信繁摸摸下巴。

    “是不是太过了?真闹出大乱子,怕是圣人把我一撸到底,我哭都找不到门。”

    山中幸盛的离开是意外之喜,真田信繁还真有些患得患失,怕自己还没坐稳就被人搞下台。

    从没得到过也就罢了,得而复失才是加倍的难受。

    三好清海摇头道。

    “您想错了,如果圣人还有别的选择,就绝不会把你这剂猛药用出来。

    如今的关东是人人自危,敢说自己清清白白多半是边缘化势力,实力能力不足,圣人也不放心用。

    像您这样的斯波嫡系干将,可以为圣人分忧的人选,暂时找不到第二个,这也是圣人远在近畿就火线提拔您的原因。

    山中幸盛大人重情重义,只是她这一任性,的确在关东露出了大破绽,圣人也是无奈才拉您救火。

    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圣人是准备长期重用您,还是临时拿来先顶一顶。”

    真田信繁苦笑道。

    “所以我得赶紧表现?”

    海野利一说道。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最上家与伊达家虽然已经加入关东侍所,表示对圣人的恭顺,但圣人对她们其实并不放心。

    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对奥羽边界的富庶地区垂涎欲滴,正好拿来试探,看看最上伊达两家的底气。

    而我们也需要奥羽边界先乱起来,然后再平息了它,才能显露出您对圣人的价值。”

    海野利一说得坦荡,真田信繁与三好清海的心里也和明镜似的。

    虽说善战者无赫赫威名,但如果边界真的平平静静,圣人哪里知道是你真田信繁维护得好,还是原本就很好。

    这就象是一个大公司某部门忽然换了领导,就算没事也要整点新气象出来。

    没有新官上任这三把火,上层哪里知道你这新官有能耐?不证明了自己的能耐,你怎么坐稳位子?

    说句难听的话,真田信繁现在就是要养寇自重。

    最上义光与伊达政宗如果乖乖听话,还需要真田信繁来坐镇吗?

    所以,她们必须要有小动作,才能证明圣人是高瞻远瞩,真田信繁是临危受命,领导就是有水平。

    再者,真田信繁替代山中幸盛前来主持工作,也需要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的支持。

    真田信繁拿不出让本庄加地两人心动的好处,就只能祸水东引。

    山中幸盛一直勒着的缰绳,真田信繁稍微松一松,正好卖个人情,拉拉关系。

    在这些山中幸盛的旧部中,也只有下越众容易拉拢,枥尾城的老资格们,真田信繁还真拿捏不住。

    山中幸盛麾下的枥尾众,前身是由旧伊贺众青壮组建的第一代同心众。

    真田信繁这个黄埔四期,跑来指挥一群黄埔一期的老大姐,论资排辈要人命,也的确是心里发麻。

    但不论如何,真田信繁都要全力争取,填补山中幸盛离开的权力真空。

    海野利一与三好清海一起跟着来了枥尾城,就是真田众的决心。

    圣人已经回归关东,关东乱局随时可能平息,真田众前后筹谋了这么久,终于摘到了最大的果子,岂能轻易放过。

    真田信繁晃了晃手中的醒酒汤,又灌了一口,问道。

    “佐助那边怎么说?”

    海野利一回答道。

    “她的回信已经到了,让我们放心,她以性命担保,半泽直义绝不会透露关于我们的任何细节。”

    真田信繁皱起眉头。

    “这家伙的原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怨气?”

    三好清海叹道。

    “半泽直义,忠义之士也。”

    三好清海经历了三好家分裂,从盛到衰的全过程,对半泽直义这种为大义为忠诚不顾自身的行为,非常赞赏倾佩。

    虽然大家是各为其主,但忠义之士总能得到旁人的好感。

    真田信繁摸摸鼻子,苦笑道。

    “我们成戏台上的丑角了,唉,算了,只要半泽直义守口如瓶,我们欠她一个大人情,日后还她便是。”

    海野利一瞅了真田信繁一眼,冷冷问道。

    “您觉得她还有活路?”

    真田信繁一窒,无言以对。

第1786章绝笔死谏引深思

    深冬,大雪纷飞的江户城居馆内,义银驻跸的院子外,跪满了身着蓝衣的少女姬武士。

    今日的冬雪分外得大,只是些许时间就把跪拜的少女们埋了半边身,人都僵直了。

    但所有少女依然是一动不动,以伏地叩首的姿态面对圣人所在的房间,不敢懈怠。

    蓝色不是便宜的燃料,她们身上的蓝衣是圣人恩准赐予每位留学生的入学礼服,这是对她们的殷切期待,她们却辜负了这番苦心。

    房间内,义银缓缓看完蒲生氏乡带来的卷宗与陈情,叹了口气。

    “三上桃菜自裁了?”

    “嗨,我到的时候已经切肤自害,只留下了认罪书。

    半泽直义成功恐吓四个大尼姑逃跑,三上桃菜就知道自己没有了活路,于是选择切腹保存尊严。

    她死前吩咐左右,要用白布覆面,说无颜地

    义银冷哼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蓝衣众的情况怎么样?现在是谁在负责日常事务?”

    蒲生氏乡回答道。

    “次席首席先后非正常死亡,蓝衣众内部是有些乱,但新生代很快稳住了阵脚,推举新的带头人暂代事务。

    现在,新生代推举的带头人就在门外,并携蓝衣众中高层一起跪在雪中向您请罪。”

    义银点点头,说道。

    “让她进来说话。”

    “嗨。”

    蒲生氏乡拉开门,对外呵斥几句,带了一人入屋。

    此女刚才进屋,便伏地叩首,恭谨喊道。

    “学生伊藤武雪见过圣人,圣人万安。”

    蓝衣众留学斯波领,以圣人门生自居,义银倒也不曾否认,时间长了,蓝衣众皆以此为傲。

    此刻,义银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反而仔细打量起眼前少女。

    江山辈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靓。

    三上桃菜,鬼头悠亚已然算是绝色,不想这蓝衣众推举出来的新生代领袖,亦是不逊色三上鬼头的美貌。

    伏地叩首的背脊形成一条直线逐渐收拢,到了腰部更是细得盈盈可握,配合高高撅起的翘臀,俨然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义银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肃然道。

    “起来吧。”

    “嗨。”

    伊藤武雪抬头看向圣人,眼中充满了面圣的激动与崇拜。

    而义银的目光却似乎有些流离,盯着某些部位挪不开眼,脑海中闪过一词,细支结硕果。

    义银咳嗽一声,看向伊藤,沉声道。

    “三上与鬼头之事,确实令人痛心疾首。

    也是我这个做师长的考虑不周,拔苗助长,早早让你们下了关东的大泥潭,才惹来今日之悲剧。

    自今日起,蓝衣众与武协的工作交接切断,你们归属同心众中枢管理。”

    “嗨!”

    伊藤挺胸吸腹,深深鞠躬,惹得义银忍不住又直了直眼,新生代的质量可真高呀。

    强迫自己正经起来,义银沉声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回去吧,把外面的丫头们也都带回去。

    反省是必须的,但没有必要糟蹋身子,大雪天跪什么跪,伱们的道路还很长,冻坏了身体还怎么继续前进?”

    伊藤抿着嘴,圣人的关怀让她非常激动,她按耐住心情,说道。

    “蓝衣众辜负了圣人的期待,大家都感觉非常惭愧懊恼,我们会继承鬼头姬的理想,忠于圣人侍奉圣人,绝不会让圣人再次失望!”

    义银叹道。

    “行了,都先回去吧,来日方长。”

    义银现在也是老婆孩子一大堆,心态不似当年饥渴。

    虽然自己也是永远十六岁的外表,但看到青春靓丽的伊藤和她的小伙伴们,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言九鼎的权力,让义银可以随时释放自己的欲望,但他却不愿意被欲望支配,搞出更多的麻烦。

    看着伊藤恭谨离开,义银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武家义理促进会这次的贪腐大案,蓝衣众出了最大的洋相。

    半泽直义以蓝衣众为突破点,攻破了武协的保护伞,原本这是一件好事,显示蓝衣众对圣人的忠贞不二,成为关东独立的监督势力。

    但鬼头悠亚的意外身亡,三上桃菜的畏罪自杀,一下子就让蓝衣众变成了笑话。

    虽然在官方层面上,义银已经默许四个大尼姑的死亡被定性为山中访友遇到山贼,不幸殒命。

    但关八州高层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圣人给关东撕开的遮羞布重新盖盖好,让大家面子上好看一点。

    既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蓝衣众的丑闻就显得非常丢人。

    这些年轻少女是一身傲气,向来以武家接班人自居,忽然发现小丑竟然是我自己,当然难以接受。

    一群少女穿着义银恩赐的蓝衣礼服,跑到江户城群体跪拜认罪求罚,让义银头都大了。

    义银的想法是尽可能冷处理,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蓝衣众这些热血少女根本就是激烈的代名词。

    她们这一跪,整个内城区都能看到蓝衣覆盖在圣人的驻跸地外,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非议和笑谈。

    义银的确是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把蓝衣众提拔到现在的地位,过度拔苗助长反而害了这些理想主义武家少女。

    新一代取代旧一代的事还得慢慢来,先把蓝衣众从武协摘出来,别让那潭浑水把新一代的好苗子也都污染下海了。

    三上桃菜,当初多俊俏一丫头,眼中满是理想的光,让义银都觉得心动。

    可现在呢?她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还要求白布覆面,死了都觉得没脸去地下再见鬼头悠亚,下场是惨得不能再惨。

    说到底,是义银太心急,把心智还不成熟的年轻人拉到了太高的位置,导致她们不是和老人产生矛盾,就是被老人拖下水。

    义银吸取了这次教训,准备把蓝衣众归为同心众下属。

    蓝衣众的纲领,原本就借鉴了同心众的新兵训练制度,包括统一服饰,统一口号,统一思想,只认圣人一个领袖,几乎全都是翻版。

    义银琢磨着,干脆把蓝衣众作为同心众的少女先锋队,后备青女团进行培养。

    从此,蓝衣众可以不限于留学生,所有亲近斯波新思想的少女姬武士都可以申请加入蓝衣众集团。

    同心众斯波遴选的来源也可以不限于各大学区,给予蓝衣众,斯波义士等亲近斯波的团体势力一点名额,进一步扩大斯波家影响力。

    劝走了蓝衣众,义银对蒲生氏乡苦笑道。

    “以后要麻烦你了,这些小丫头不懂事,还得交给你来教导。”

    蒲生氏乡鞠躬道。

    “臣下惶恐,本分而已。”

    蓝衣众成为同心众的青训新血,这对蒲生氏乡有利无害,但压力的确不小。

    原本就是同心众首席的蒲生氏乡,现在把控着同心秘书处,斯波遴选,如今再加上蓝衣众,可谓权势滔天。

    年纪轻轻坐到她这个位置,非但没有意气风发的感觉,反而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蒲生氏乡十岁跟随义银下关东,七八年间见识了多少人心险恶,政治阴损,聪慧如她,知道自己坐的位置就是个火山口。

    说的好听,她是圣人第一亲信,最亲近的身边人。

    说的难听,她是众矢之的,日日夜夜被人盯着计算。

    要不是为了心爱的圣人,她才不愿意如此大包大揽,权力带来的未必都是好处,也有责任和义务,还有无穷无尽的黑锅。

    义银与蒲生氏乡两人正说着话,井伊直政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圣人行礼。

    义银摆摆手,问道。

    “半泽直义交代了吗?”

    井伊直政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道。

    “她说。。能够吓走四个大尼姑,全靠鬼头悠亚提供的证据。”

    义银冷笑道。

    “胡说八道!

    鬼头悠亚本来就与武家义理促进会不和睦,又有三上桃菜盯着,哪来的确凿证据能够把四个大尼姑吓成惊弓之鸟,仓皇逃窜东海道?

    这个半泽直义不老实呀,那些证据呢?从证据着手,总能看出一些端倪吧?”

    井伊直政苦笑道。

    “她说一时不慎,被四个大尼姑借机焚毁了。”

    义银怒极反笑。

    “好呀,所有的事全推到死人身上去了,鬼头悠亚死了,四个尼姑都死了,可以随便她半泽直义编排了是吧?

    直政,你看你挑的好人选,当的好差事!

    井伊直政伏地叩首。

    “臣下有罪,甘愿受罚!

    是臣下御下不严,恳请圣人剥夺半泽直义的斯波编制,逐出斯波家,永不叙用。”

    义银闷得几乎岔气,到了这个时候,井伊直政这个小傻瓜还在护着那个半泽直义。

    这么大的罪过,只是剥夺斯波编制,逐出斯波家?这也太便宜那个混蛋了!

    也不知道那个半泽直义到底有什么魅力,接触过她的人都对她感观非常好。

    义银身边的由比滨结衣,岛胜猛,蒲生氏乡,井伊直政等人都非常赞赏她,连义银也上了当,被她诓骗御令下关东,闹到翻天覆地。

    义银冷着脸,下令道。

    “直政,既然她是你的臣下,你就去送送她吧。

    我看你的面子,给她一份体面,我允许她切腹,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再去看看她吧。”

    井伊直政神色一黯,因为井伊直虎的告诫,她没有再次忤逆圣人,而是鞠躬说道。

    “臣下恳请担当半泽直义的介错人。”

    义银意外得看了眼井伊直政,没想到这小丫头就这么放弃了,总算是长大了一点,识得大意。

    半泽直义不能留,否则义银就必须严查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大案,甚至挑出关东近畿私下贪腐的经济往来。

    这事挖深了,中下层看到了上层的肮脏,就没办法继续维稳了。

    为今之计,最快平息事态的办法,只能让半泽直义去死。

    四个大尼姑死了,鬼头悠亚死了,三上桃菜也死了,只要再死了半泽直义,关八州就能平稳下来。

    中下层要的是账目上的钱粮不缺,她们不在乎什么贪腐,别拿自己的钱粮就行。

    反正义银已许诺缺口自己补,中下层安心了,自然不会再闹。

    至于上层的王八蛋,也的确需要敲打敲打,但只能找其他理由处理,保持各方平衡,不能让中下层看了笑话。

    总之,半泽直义不死,关八州的人心不宁,义银的维稳大计就无法实现。

    义银看着井伊直政,淡淡说道。

    “那就由你为她介错吧。

    去吧,她的时间不多,去陪她走完最后一程,也算尽了你们之间的情义。”

    井伊直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高举过顶,诚恳道。

    “这是半泽直义的进谏书,恳请圣人御览。”

    “放下吧。”

    井伊直政咬咬牙,将书信放在案上,鞠躬之后转身离开。

    义银看着案上的书信,眯着眼心思复杂。

    半泽直义的确是个聪明人,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才留下书信,俨然是绝笔死谏。

    可惜了,明明是个聪明人,却偏偏选了一条绝路走。

    义银拿起半泽直义的书信,仔细看了起来,死谏者值得尊重,义银会认真看完这封信。

    而他座下的蒲生氏乡,瞅见外间的同心众暗示,鞠躬之后,安静得退了出去。

    书信是薄薄的几张纸,义银却不知不觉看了整整三遍,看得额头冒汗,眼神凝重。

    金融危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在他心头浮现。

    半泽直义虽然不懂什么叫做金融危机,但她描述堺港与关东之间往来的经济问题,无处不在暗示担忧,正符合义银心中的危机定义。

    义银很想冷笑一声,中古时代的农耕经济,哪来的金融危机,简直是危言耸听。

    但在内心深处,他又是被半泽直义勾起了深深的恐惧感。

    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不懂金融,也知道1929,1973,2008,那是一场场社会动荡与民生灾难。

    中古时代到底会不会发生金融危机?第一次金融危机是什么时间发生在哪里?

    义银努力回忆,只记得是在荷兰,好像是十七世纪。。现在应该是十六世纪吧?

    想着想着,义银的冷汗变得更多了。

    就在此时,蒲生氏乡从外面重新进屋,带回来两封信。

    “圣人,近畿急件两份,分别来自高田阳乃,由比滨结衣。”

要上班了

    从21年5月离职失业到现在,只靠稿费的生活已经难以为继。

    找到了新的工作,以后只能利用闲暇时间写书了,更新可能会变得不稳定,特此报备。

    感谢各位读者支持,我依然会努力写好写完这本书,鞠躬致谢。

第1787章三封信带来的变数

    义银皱了皱眉头。

    由比滨结衣?她能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义银选择先看高田阳乃的急件。

    “把高田阳乃那份给我。”

    “嗨。”

    义银打开高田阳乃的急件,一目十行扫起来,只看了几行字便下意识捏紧了信纸,加重了呼吸。

    他刚才因为半泽直义死谏挑起的不安,被高田阳乃的急报搅得更加心慌。

    急报字里行间只有一个意思,北陆道商路股票大跌,高田阳乃一时抽不出资金,义银要求回转的关东资本的命令,暂时无法遵从。

    股价大跌,流动性枯竭。。义银心中警钟长鸣,这特么的不就是金融危机的前兆吗?

    自作聪明的高田阳乃以为圣人不懂金融,想要暗中操作,让别人的钱粮消失不见,清掉自己身上背负的债务。

    但高田阳乃却不知道,义银是现代人,不似古人的知识空白,他对金融危机这一套有基本的常识。

    义银放下高田阳乃的急报,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半泽直义那几张绝笔死谏,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高田阳乃的小动作,义银并不陌生,曾经那些关于中油神车的模糊回忆渐渐清晰。

    一次又一次的高位增发,套现,将代价丢给市场,套取发展所需要的资金。

    高田阳乃的做法,就像是回忆的重演,她是故意用关东资金高位接盘,卸掉自己身上的债务包袱。

    即便发现了高田阳乃的小动作,义银却无法指责高田阳乃的阳奉阴违。

    这几年,义银不断给高田阳乃施加压力,把堺港当做无穷无尽的金库不停索取,一次次的抽血已然掏空了高田阳乃的老底。

    其他不说,光是斯波织田战争花费的前后两百万石共计四百万石粮票,就压得高田阳乃透不过气。

    高田阳乃不叫苦,义银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作,继续要。

    现在惨了,反噬来了,这叫做自作自受,义银就算看透了高田阳乃的操作,他好意思骂人吗?

    高田阳乃身上负担着维护北陆道商路,开发斯波地产,输血斯波忠基金,开拓东海道商路的责任,每一件事都需要大量的钱粮支撑!

    不卸掉身上的债务压力,高田阳乃怎么轻装上阵,继续为斯波家创造新的财富?

    义银越想越沉默。

    高田阳乃的做法是走投无路的必然选择,而半泽直义的死谏上书又昭示着更可怕的未来。

    纵容高田阳乃,便是走向半泽直义预示的未来。

    掏别人的口袋,一次两次没问题,但时间长了,必然出问题。

    没有人是傻子,古人只是没见过这种玩法,被骗多了自然就知道游戏规则,迟早出大乱子。

    你做初一,人家做十五,相互掏口袋的零和博弈,最终只会两败俱伤,没有胜利者。

    可如果现在就制止高田阳乃,已然出现的金融危机也不会消失,那些窟窿不会因为高田阳乃停手就消失。

    即便是未来慢慢调整,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硬着头皮闯关,纵容高田阳乃清理债务的自救行为。

    义银越想,心越乱,他发现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似乎只能在糟糕和更糟糕之间选一个,这比现实更让他感觉心烦意乱。

    不管高田阳乃是真的撑不住北陆道商路股价,还是在刻意打压股价,利用金融危机卸掉自己身上的包袱,关东资金必然是回不来了。

    以义银现在掌握的情报,至少有五六十万贯的关东资金流动到了堺港,如果这些资金都回不来了,足以引发关八州之地的钱荒危机。

    五六十万贯就是一百多万石粮票,这仅仅只是武家义理促进会流入堺港的资金数字,关东武家自己捞回家的好处也不会少。

    所以,就算是最乐观的估计,武家义理促进会账目上的三百万石数字和仓库库存实物之间,最多也就剩下三成能对上号,缺口巨大。

    两百多万石,义银头都大了。

    他原本设想的关东资金从堺港回流,再让关东武家吐出一部分,惩戒几个太过分的小角色,敲打一下各家,就把贪腐大案和稀泥了。

    账面上少几十万石对不上,义银可以用足尾铜山一两年的产出填补,新开的足尾铜山虽然产能还不足,但一年十万贯铜钱还是有的。

    可现在数字大到二百多万石,等同于一百万贯铜钱,如果全部要来义银买单,他就算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也要考虑资金从何而来。

    堺港正在爆发金融危机,不管是不是高田阳乃主动掀起,一时半会儿肯定是陷入钱荒,拿不出资金来帮衬关东的现金流。

    义银手中的足尾铜山也是刚刚开发,一年产出有限,需要四五年时间才能堵上现有的窟窿。

    一旦让外人发现财力雄厚的斯波家其实捉襟见肘,已经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必然会出现新的恐慌,甚至各类资产挤兑。

    这就像银行业经营,理论上所有银行都承受不起大规模挤兑。

    因为银行吸取的存款会拿出去放贷,赚取利差,所以所有的银行运转都是会加杠杆的,持有的现金必然少于存款的总额。

    一般情况下出于客户的信任,银行账面上的现金足以应付正常取现的需求。

    但在极端情况下,只要所有存款人感到恐慌在同一时间一起挤兑银行,要求银行兑现,银行肯定拿不出来,只能被迫破产。

    这就是挤兑的可怕,足以摧毁正常运行的金融秩序。

    斯波家现在也是这种情况,看似强大的粮票金融体系,理论上可以无限提供资金调度。

    但在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一旦出现现金流断裂,让投资人失去信心出现挤兑,斯波家的经济崩溃可能就在一瞬间。

    在这个时候,信心比真相更重要,义银必须确保关东武家对斯波家的信心,不能露出虚弱的破绽。

    不然,从一点资金缺口疯狂滚起来的雪球,会把他辛苦建立的斯波家业全部砸个稀巴烂。

    义银思索再三,捏着急件的手几乎要把信纸捏烂。

    座下的蒲生氏乡察觉他的异样,低声恭谨道。

    “圣人,还有由比滨结衣的急件。”

    蒲生氏乡也许只是想要分散一下圣人的注意力,因为圣人的面色实在难。

    她并不知道半泽直义与高田阳乃到底在书信中说了些什么,惹得圣人如此为难。

    义银被蒲生氏乡打断了思路,深吸一口气,也想换换思路,别钻进了牛角尖。

    “由比滨结衣的急件给我。”

    “嗨。”

    接过急件的义银只是想要换换脑子,缓和一下情绪,可打开信件却忍不住一愣,迅速扫过整封信。

    看完之后,他下意识敲击案牍,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立华奏。”

    一旁侍奉的立华奏鞠躬行礼。

    “嗨。”

    义银看向外面的天色,问道。

    “井伊直政走了多久?”

    立华奏回答道。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

    义银眯了眯眼睛,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让自己思考周详,果断下令道。

    “去,收回我的命令,带半泽直义过来见我,我要她活着!”

    “嗨!”

    立华奏起身疾步往外走,圣人只给了井伊直政一个时辰为半泽直义践行,时间已然非常紧迫,没功夫从容行礼。

    义银看着立华奏的背影,眯了眯眼,看半泽直义这家伙命硬不硬吧,希望能救下来。

    义银此刻心里亦是充满无奈,在高田阳乃那边出了岔子之后,他对关东贪腐窝案的思路,必须有所调整了。

    原本依靠回转的关东资金,再让关东武家吐出一些赃款,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案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的麻烦是堺港那个五六十万贯的资金回不来,这个缺口太大了,没钱谈个几把,旧方案只能废弃。

    斯波家的强大形象不能倒塌,义银不可以让关八州上中下层看扁自己,让她们发现自己囊中羞涩。

    所以,既然斯波家拿不出钱,就只能严查贪腐了。

    让关东高层吐出一部分,足尾铜山填补一部分,剩下的部分还得靠抄家灭族,从那些贪婪的小角色身上来凑。

    对于关八州可能出现的反弹,义银倒是不在乎。

    反贪腐才需要证据,反叛乱只需要名单,真有人不开眼要反抗,正好省了审查的功夫,一网打尽。

    半泽直义真是个好运的家伙,她竟然与由比滨结衣关系如此之深,甚至担当了小团子的后见人。

    光是有这层关系在,义银就不方便杀了半泽直义。

    由比滨家是斯波神裔中最弱势的一家,这个弱不单单表现在家业实力,更麻烦的是由比滨结衣这个孩子妈,她太弱鸡了。

    实力不足,义银可以给予倾斜扶持,但由比滨结衣这妈烂泥扶不上墙,义银也没辙。

    斯波神裔家家是虎妈,一个比一个凶残,义银一直很担心小团子的未来,由比滨结衣这个废柴妈咪怎么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现在倒好,半泽直义的出现让义银眼前一亮。

    如果作为敌人,或者属下,半泽直义的强硬和坚持,会让义银非常头疼反感。

    但作为小团子的监护人,半泽直义所有的缺点,瞬间就变成了优点,而且非常优秀。

    摊上由比滨结衣这个废柴妈,小团子就需要半泽直义这样一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后见人,才能保证由比滨家的利益不被外人侵犯。

    半泽直义与由比滨结衣相交于微末,情感真挚,再加上这次由比滨结衣千里传书的救命之恩,半泽直义已然和由比滨家绑在了一起。

    这个半泽直义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反而是少有的忠义之士,值得托付。

    除去神裔内部的利益关系,对小团子的私人情感,义银现在也不能再杀了半泽直义。

    和稀泥方案作废,半泽直义有功无过,罪臣翻身成功臣,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

    四个大尼姑死了,三上鬼头两个也死了,义银要以雷霆之怒动关八州贪腐窝案,半泽直义这个光伟正的武家义理典型就必须扶起来。

    希望立华奏能赶上刀下留人,半泽直义如果现在死了,义银也会很为难的。

    义银的心思回转,短短一个时辰之中,半泽直义,高田阳乃,由比滨结衣先后三封书信让他心思跌宕,最终下了决心,改弦易辙。

    关东贪腐大案,查!

    当晚,义银正在自己的居室中用晚膳,室内除了他之外,下首还有一人陪席用餐,正是死里逃生的半泽直义。

    只见半泽直义恭谨跪坐,低头含胸,俨然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老实人,半点看不出她在外掀起惊天风暴,被关东人视为祸害的风采。

    义银动筷吃了几口,心思却完全没有在吃上面,如嚼腊一般。

    他放下筷子,看向半泽直义。

    “怎么不吃?”

    半泽直义鞠躬道。

    “臣下行为孟浪,罪无可恕,能再次面见圣人,心中是倍感惭愧,食难下咽。”

    义银苦笑摇头,忍不住揉起太阳穴。

    “行了,别在我面前卖乖了。

    我已经听说了,当立华奏赶到现场的时候,你刚好念完绝命诗,怀剑已经贴上肚子,井伊直政都站在你身后准备替你介错了。

    女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死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好一首绝命诗,但怎么看都谈不上温润。”

    义银看着半泽直义,目光似乎在说,在这里装个屁的老实,你特么的什么德行,我难道不清楚吗?

    半泽直义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说道。

    “拙诗一首,让圣人见笑。”

    义银摇头道。

    “不拙不拙,说不准日后还有伟人要借你诗词一用呢,的确写得不错。

    武家喜欢留一首绝命诗给自己,用在死后传世,袒露本心。

    你的本心,我已然了解了,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本心?”

    半泽直义急忙伏地叩首。

    “圣人万安,臣下不敢听。”

    义银笑了笑,说道。

    “一首绝命诗而已,看把你吓得,起来吧,在这个乱世,谁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如若有一日,我忽而殒命,你记得把我的绝命诗传递天下,以明我之本心。”

    “嗨,臣下洗耳恭听。”

    义银微微一笑。

    “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半泽直义默默等待圣人的下一句,却始终没有等来,最终疑惑的抬起头问道。

    “圣人,就这一句?”

    义银洒脱一笑,霸气外露。

    “仅此一句,还不够吗?”

    半泽直义浑身寒毛竖起,深深鞠躬道。

    “嗨!仅此一句足矣!”

    此时此刻,半泽直义已然明白圣人之心,即便秩序真的崩溃,圣人依然有自信可以重头再来,无所畏惧。

    所以,圣人这是要破釜沉舟,严查关东贪腐窝案了!

第1788章义直是我取的名字

    义银的诗词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魄,让半泽直义心生向往,抬头挺胸宛如一把出鞘的战刀,浑身上下散发着舍我其谁的自信。

    在半泽直义的思路中,圣人最后选择留下自己的性命,自然是要用自己这把快刀去查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窝案。

    但义银却口风一转,揶揄道。

    “怎么?不继续装老实了?”

    半泽直义面上一僵,尴尬道。

    “圣明不过圣人。”

    义银摇摇头,转移话题道。

    “你和由比滨结衣的关系是真不错,她为了救你,甚至写了一份急件递来关东。”

    半泽直义眉头一紧,鞠躬道。

    “圣人明察,我这次前来关东之事,由比滨姬并不知情,她只是出于友谊才会冒然上奏,恳请圣人不要责备于她。”

    义银看着半泽直义,语气变得有些奇怪。

    “你们关系很好吗?听说由比滨结衣把孩子都托付给了你,让你来担当后见。”

    半泽直义苦笑道。

    “由比滨姬心思简单,性子纯良,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担当她孩子的后见人。

    其实她正值盛年,明明可以自己教育孩子,偏偏要拉上我,还提前给孩子准备好了元服名。

    不怕圣人您笑话,她给孩子取的元服名叫做义直,这不就是把我名字反过来用嘛,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义银笑眯眯看着半泽直义吐槽由比滨结衣,好似埋怨的话语中透出一股亲切,这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

    微微一笑,义银说道。

    “我觉得义直两字挺好的。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由比滨结衣,这两字并非取自你的名字,也不是她决定的。

    义,是斯波家的通字。直,正见也,这是我想了许久的名字。”

    半泽直义的面色瞬间煞白,额头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脑袋嗡嗡嗡作响,一时无法思考。

    等她回过神来,猛地以头抢地,仓皇道。

    “臣下孟浪,臣下轻薄神裔,臣下罪无可恕!”

    义银摆摆手,说道。

    “轻声一点,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小团子的事,也就由比滨结衣自己清楚,嗯,现在再加上你。”

    半泽直义好不容易才稳住发软的腿脚,跪坐回去,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感觉自己差点没被吓死。

    由比滨结衣。。你这家伙真是。。看似老老实实一人,没想到你竟然藏得这么深。

    与由比滨结衣相处的那些细节,在半泽直义脑海中回荡,许多曾经想不通的事,此刻豁然开朗。

    难怪由比滨结衣产前产后那么虚弱,原来不是她太弱鸡,是因为她怀了神裔。

    难怪石田三成打由比滨结衣的小报告,圣人会那么震怒,石田三成估计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踢到了什么铁板,掀开了什么逆鳞。

    难怪由比滨结衣一个边缘小卒,日子过得那么富庶悠闲,明明能力平庸,却总有圣宠眷顾看护。

    难怪小团子早慧健壮,不同于寻常孩子,她是斯波神裔,她的血脉来自圣人,自然天赋异禀。

    一想到小团子,就想到自己的后见人身份,想到由比滨结衣谆谆告诫一定要记住义直之名。。

    义银看着半泽直义的面色变幻无常,笑道。

    “都明白了?”

    半泽直义点点头,下意识反问道。

    “是由比滨结衣救了我吗?”

    义银叹道。

    “你若不是小团子的后见人,仅凭你一介小卒在关东掀起滔天大乱,治你一个死罪,不冤枉吧?”

    半泽直义摇摇头。

    “是我咎由自取,死有余辜,圣人明察秋毫,我心服口服。”

    义银无奈一叹。

    “看在由比滨结衣的面子,看在你是小团子后见人的身份,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你明日就回近畿去吧。”

    半泽直义有些失魂落魄。

    “圣人,那关东。。”

    半泽直义话没说完,就被圣人眼中精光一慑,低头鞠躬。

    义银说道。

    “半泽直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斯波家离开你就办不了事?斯波家上下就没人用了?”

    “臣下愚钝,不敢有此妄想!”

    “你当然有!你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以为就你一人聪明,众姬皆醉你独醒,这个世界离开你就彻底完了,简直是狂妄至极!

    治大国如烹小鲜,执政之道岂能任性?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利根川有关东太娘之称,自古以来被视为关东长女,源远流长。

    但就是这条河,给下游大片平原带来了希望的水源,更带来了灾难的水患。

    千百年来,没有人能够驯服关东太娘,不管是天皇朝廷,还是武家幕府,都做不到。

    是因为她们不想治河吗?不,是她们囊中羞涩!治河是需要许多许多钱粮的!

    武家义理促进会总有千百个不对,但治理利根川的水利工程是造福万民万代,这一点无可辩驳。

    为了驯服利根川,武家义理促进会做出了前古未有的改道计划,准备在十年间投入二千万石资金,完成这一创举。

    你知道这一计划的成功,意味着什么吗?

    我来告诉你。

    意味着千百年来泛滥的利根川中下游会变成沃土千里,能够开出数百万石新的良田。

    意味着利根川的出海口,从江户湾转移到常陆国外侧海岸,沿途支流贯通。

    新的下游把关八州东西部联系到了一起,给沿岸田地带去了水源,水运,商队,带去了关八州共富共荣。

    大量的经济利益能够缓和关八州东西矛盾,将整个关八州紧紧得拧在一起,关八州将前所未有的富庶,天灾会减少,武家会和睦。

    什么是百年大计,这就是百年大计!

    而你呢?为了你所谓的信念,大义,理想,用最粗暴的方式将关八州的黑暗面揭露出来。

    如果因为你,让关八州上中下层失去互信,失去继续深化水利的共识,你就是武家的千古罪人!”

    半泽直义痛苦得闭上了眼睛,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圣人站在更高的视野俯视自己,谴责自己,让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无法否认圣人的伟大,无法否认利根川中下游改道工程的长远战略意义,自然就无法坚持自己的正确。

    也许自己是对的,但圣人的思想更高瞻远瞩,除了崇拜,让人产生不了其他念头。

第1789章牺牲太大的圣人

    半泽直义最终是失魂落魄离开了关东,义银给她的命令是回返近畿多闻山城,恢复问注方的工作。

    之后的关东反腐大潮与半泽直义不再有任何关系,她回到了问注方,本多正信也不敢给这个老部下安排什么新差事。

    半泽直义这次是一战成名,虽然躲过了切腹自尽的命运,但圣人到底对她是个什么看法,外人却不得而知。

    本多正信这个老狐狸,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半泽直义回去肯定坐冷板凳,呆在档案室里积灰。

    至于半泽直义本人,她自然清楚圣人心意,经过这次关东之行,她已经被死死绑在了由比滨家这一支神裔身上。

    她的命是由比滨结衣救下的,自然要为由比滨家鞠躬尽瘁,以报救命之恩。

    圣人向半泽直义坦然告知小团子的身世,就是把这份恩情压在半泽直义身上,让她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半泽直义的失落,是她发现自己捅破了关东天的壮举,也许在圣人眼中还不如小团子的后见人,来得重要。

    被圣人一番造福万世的水利论怼得无话可说,最终失去了参与关东后续反腐的资格。

    半泽直义看似成功活了下来,一身傲气却被圣人扒掉了大半。

    她能活,不是因为圣人惜才,而是因为三岁的小团子,这让心高气傲的她有些沮丧。

    对人才而言,珍珠蒙尘固然可惜,但如果领导真的觉得你无关紧要,其实更让人心里郁闷。

    明明自诩天生我才,现实却是幸进之臣,这份落差让半泽直义哭笑不得,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承认现实,灰溜溜回近畿去了。

    其实在义银心中,半泽直义绝不是他面上透露的那么无关紧要,对这个人才,义银心里是挂号的。

    可就是因为挂上了号,就更需要磨一磨她锋芒毕露的性子,这是义银留给小团子的大宝剑。

    宝剑出鞘之前,不磨平了握把上的荆棘,岂不是要扎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圣人的心思难测,关东依然笼罩在前途未卜的迷雾中。

    半泽直义的黯然退场,并不能让关东武家安下心来,圣人放过这个始作俑者的举动,本身就充满了政治象征意义。

    关东贪腐窝案,没完。

    因为四个大尼姑的死被圣人默许,稍稍安心的关东各方,这会儿又提起了担忧,紧盯着圣人的一举一动。

    而义银此时却是召见真田信繁前来江户城,正式授予关东侍所代官之职,以及大评议常务理事会常任理事身份。

    一时间真田信繁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惹来关东无数眼红。

    深冬北风冷冽,卷起千层雪。

    岛胜猛站在院中,伸手握住一卷飘雪,等她再张开手,只剩下一丝丝雪花化作湿润,在掌心溶解。

    此刻天色已晚,她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圣人驻跸地,那里的夜晚静悄悄,只剩雪景中的灯火阑珊。

    江户城是岛胜猛的居城,城内情况逃不脱她的目光,所以她知道圣人在不久前已经召唤真田信繁入院觐见。

    夜半召见。。岛胜猛痛苦得闭上了眼睛,心里明白自己今晚又会多一位同襟姐妹。

    关八州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

    原本一切正在走向息事宁人的和稀泥,可圣人忽然高举低放饶过了半泽直义,让她安然离开关东,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随后就是真田信繁受召南下,在隆冬大雪封闭越后山脉的艰难条件下,迅速通过小路进入关八州,从越后国枥尾城到武藏国江户城。

    旁人还看不清圣人的心思,但岛胜猛却已经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圣人的心思似乎变了,他好像下了决心准备严惩贪腐。

    这次关东贪腐的源头在武家义理促进会,武家义理促进会又是在利根川中下游最早展开活动,以利根川沿岸的关系网最为稠密。

    圣人如果真要下狠手反贪腐,必须要先找到趁手的刀子,一把能够坚定贯彻中枢命令的好刀。

    上杉武田北条三强藩在关八州有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她们不适合也当不好这刀子。

    岛胜猛是斯波家在关东的核心重臣,特别是山中幸盛离开关东之后,岛胜猛的地位越发重要。

    圣人不乐意岛胜猛掺和进来,反而要将她摘出去。

    反贪腐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岛胜猛陷入这个漩涡,不利于维持中立友好的人际关系,在关东发挥更大作用。

    显然,圣人最终选择了真田信繁。

    北风与雪花抽打在岛胜猛的脸上,冰冷的像鞭子,她思索着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建言起了作用,让圣人下了这个决心?

    但即便是出于自己的考量,当真田信繁真的在夜半进入圣人的院子,依然让岛胜猛感到非常难受。

    关东侍所代官的身份给了,常务理事的身份也给了,枥尾城与下越众多半要服从领导,真田信繁等于是取代了山中幸盛的权力。

    如此大的权力,自然需要新的地位来平衡。来自甲信山地的野猴子也就成功爬上圣榻,拥有了神裔的资格。

    三强藩与岛胜猛不合适出面当刀子,真田信繁却是合适的人选。

    真田众出身甲信山地,核心姬武士团来自滋野三族,她们以军功上位,与关八州武家关系疏离。

    真田信繁被骤然提拔到高位,正需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来树立自己的威信,扩大自己的权力。

    既然和关八州不熟,又有圣人支持,真田众一定乐意来当这把反贪腐的钢刀,割别人的肉,树自己的威。

    真田众早已是斯波家中一方势力,只是她们的上位纯粹靠军功,岛胜猛这位关东斯波领代官一直没有底气管辖真田众。

    现在,真田信繁取代了山中幸盛的位置,上了圣人的床榻,岛胜猛更拿捏不了她。

    想到此时,岛胜猛颇有些惆怅,圣人为斯波家也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

    岛胜猛摇摇头,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间,她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一醉方休。

第1790章胆大包天的真田信繁

    岛胜猛心怀惆怅,却不知道真田信繁此刻也是黯然神伤。

    没有人比真田信繁更清楚关东贪腐窝案的前因后果,她就是知情者,推动者,获利者。

    从三好清海请真田信繁拒绝大藏长安的拉拢开始数年,真田众就一直在谋划要把真田信繁推上圣人的圣榻。

    半泽直义毅然掀开黑幕,山中幸盛决意离开关东,政治形势走得比真田众预料得更加顺利。

    圣人举目四望,关东能够为斯波家分忧的忠臣,唯有真田信繁。

    借着这股东风,真田信繁终于得到了与圣人夜谈的大好机会,多年夙愿就要在此刻实现。

    旁人眼红,真田众雀跃,真田信繁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到了今晚圣人召见,前来传讯的同心众就是自己的养女真田凛,已经是圣人明显暗示。

    真田信繁跟随真田凛走在圣人驻跸的院子里,周遭守卫的同心众姬武士明显比平日里少了许多。

    看护内院的蒲生氏乡面无表情得让开道路,转身的目光几乎要刺穿真田信繁的背脊。

    等走入内院,更是不见一个人影,梦想近在咫尺,真田信繁却是越发迷茫。

    混混沌沌跟着真田凛继续前进,真田信繁的思绪却飘忽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一年,她在北信的山野中偶遇昏迷的圣人。

    那里距离川中岛战场不远,圣人不慎脱离大部队,被游走战场周边的山民们姬武士狩,落难于野。

    真田信繁一时见色起意,妄图以山民传统的抢亲方式,将圣人变成自己的丈夫。

    所以她将圣人带去了盐田城,然后在盐田城遭遇了一生难以忘记的耻辱经历。

    在武田信繁的灵前,失去理智的武田信玄对圣人做下了难以启齿的羞辱行为。

    武田信玄,高坂昌信,天海法师,真田信繁,她们都是畜生。。都是禽兽。。

    幼小的真田信繁不敢反抗,圣人却在被百般羞辱的同时,不忘安慰她,替她。。

    从那一刻起,真田信繁便知道,自己爱这个男人欠这个男人,要用一辈子去还。

    所以她不顾武家规矩,自己取了元服名,僭越真田家的主君武田信玄,擅用了武田信繁的名讳。

    即便因此出奔真田,真田信繁也不在乎,她要用这个名字永远记住那一天,记住自己欠圣人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自此,真田信繁孤身投效于斯波家,忠诚于圣人。

    短短六七年间,她舍身忘死得向上攀爬,横扫吾妻郡,西上野之地,现在又入驻枥尾城,成为斯波家在关东排名前三的重臣。

    一个被关东武家在背后讥讽的山猴子,一个年轻有为的姬武士,真田信繁终于走到了今天,走进了圣人院落,即将踏上圣人的圣榻。

    而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充满彷徨与不安。

    曾经一腔热血的少女,想要为自己所爱的男人奉献自己的所有,用自己的一生去爱他。

    可现实呢,自己还有这个资格吗?真田信繁自己心里最清楚,为了能走进这里,自己做了些什么。

    为了能够登上圣榻,自己用尽了心机,利用了别人,搞乱了关东,最终得偿所愿。

    真田信繁扪心自问,像这样的自己,还有资格说爱他吗?

    曾经纯粹的少女已然消失在这些年的披荆斩棘,勾心斗角之中,站在这里的真田信繁是一名合格的姬武士领袖,肮脏的武家政客。

    就在此刻,前面的真田凛忽然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真田信繁一时失神,差点撞上养女的背脊。

    回过神来,真田信繁才猛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圣人内室的门前,房中的灯光微弱,隔着纸门几乎是昏暗无光。

    面对尸山血海都不曾发抖的双手,忽然有些颤抖,真田信繁心中竟然涌起了一阵战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真的要进去吗?我真的要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日思夜想的他吗?

    “母亲,圣人在等你。”

    养女的提醒,让真田信繁浑身一颤,抬头看向真田凛。

    真田凛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在她那单纯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解得看着养母。

    真田信繁对上真田凛的目光,感觉非常羡慕。

    曾经的自己,也拥有过这样的目光,简单纯粹充满阳光,而不像现的自己在,藏着一肚子的政治黑水。

    真田凛微微鞠躬,说道。

    “母亲请进,我先回去了。”

    她想从真田信繁身边走过,却被真田信繁一把拉住,牢牢拉住。

    她疑惑道。

    “母亲?”

    真田信繁的目光,死死钉在真田凛的容颜。

    曾经营养不良的山里小豆丁,已然长大成人,这两年跟着同心众东奔西跑虽然辛苦,但物质条件亦是优越,出落得分外妖娆。

    看看这白皙的小脸蛋,灵动的大眼睛,俏丽的小鼻尖,玲珑剔透的身材,连真田信繁都觉得美丽动人。

    真田信繁想起两人在战场上的初次相遇的回忆,真田凛打开袋子撒了一地耳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真田信繁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明悟,因为我不再纯洁,所以我才会与凛相遇,这是命运门的选择。

    鬼使神差之间,真田信繁忽然说道。

    “不要走,留下来。”

    内室灯火昏暗不明,似乎只留下一盏看不清人影的烛火,而门外真田信繁死死抓住真田凛的手腕,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的目光幽幽,看向室内。

    也许我已经失去了爱您的资格,但我。。还有凛。。

    清晨,义银捂着额头,他有些怀疑人生。

    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毛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夜半的昏暗,让义银没有注意到来人是一双,等到他陷入深谈之际,一个还是一双就没有了区别。

    直至黎明散去黑暗,天色渐渐亮起,义银才被迫接受这个现实。

    他聊了一夜,疲惫让他无法支撑起大脑的转动,只有木然的回忆着昨天的安排。

    把内院清空,蒲生氏乡看门,让真田凛去请真田信繁,保证不被外人打搅。

    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唯有。。这真田凛为什么没有离开?

    真田信繁,你好大的胆子!真田凛,你可真听你养母的话啊!

第1791章母女同心井井有条

    义银扶着脑袋头疼,一时不想思索太多,更不想面对随时可能进来请安的蒲生氏乡。

    这是闹哪样啊!

    拥有生涯不犯天赋的义银,他永远圣洁无邪,既然他神圣不可侵犯,那么错得必然是别人。

    可让义银头疼的是,真田信繁这个向来胆肥的家伙,竟然在这种事上都。。要是让蒲生氏乡发现了这事。。

    可即便事情已然一团糟,义银也不想处置真田信繁。

    于公,召真田信繁过来,义银就已经做好君臣关系更进一步的思想准备,他需要真田信繁当关东反贪腐的利刃,就不能自己折断刀。

    于私,不同于女尊世界那些姬武士的三观,义银自己的感觉还是挺。。好的,真田信繁嘛,真田凛嘛,大家坐在一起聊一聊也挺好。

    母女同心井井有条,义银深入浅出了解之后,点了个赞。

    正在义银为难之际,真田信繁好似还想说什么,却被义银指着外面说道。

    “闭嘴,滚蛋!”

    真田信繁一脸纠结,真田凛倒是从从容容收拾好了一切,对圣人鞠躬,拉着真田信繁这养母要走。

    此刻,义银又说道。

    “真田凛。”

    “嗨!”

    “即日起,你的编制归属真田众序列,不必继续在同心众服役。

    立刻生效,明白了吗?”

    “嗨,臣下将随母亲回去,继续为圣人尽忠效力。”

    听到母亲两字从真田凛口中说出,义银的嘴角下意识抖了抖,真田信繁的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故作镇定。

    义银此刻的心态有点麻,本来是拉拢真田信繁的夜谈,现在搞得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山里的野猴子。。可真会玩啊!

    好在有生涯不烦特效光环保底,怎么都不会是义银的错,这才让他稍稍安心。

    先冷静一下,回头再说。

    义银面无表情又指了指外面,真田凛拉着真田信繁就往外走,纸门一开,冬日清晨的寒风打在人脸上,顿时抖擞一醒。

    真田信繁搓了搓自己的脸,想抽自己两个耳光,自己昨天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忽然就办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傻事来了。

    再看了眼身边的真田凛,真田信繁有些发泄般的埋怨道。

    “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跳河你听不听?能不能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真田凛看着暴躁的真田信繁,淡淡说道。

    “我答应过那个人,我会尽情地快乐生活。

    母亲给了我身份,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如果有罪,我会随母亲您一起切腹。”

    真田信繁眉毛一抖,想起真田凛的来历。

    那个叫做老狗的姬武士,是真田凛父亲的舔狗,为了她的父亲,将生的希望与战场功勋留给了真田凛。

    山里生存困难,据真田信繁事后了解,真田凛她爹也是依靠卖。。自己,养活真田凛姐妹俩。

    贫困到极致,人的道德观也会随之下降,一切让位于生存繁衍。

    真田信繁当年在路边捡到圣人,第一反应就是抢回家当老公,她还真没有资格指责真田凛的三观低劣。

    山民困苦,有机会繁衍后裔,一定不会拒绝,这无关道德,只是人的本能。

    真田凛为什么要拒绝优秀的血脉种子流入自身?她又没有山外人的道德观,大不了切腹自尽嘛,反正山民的命从来不值钱。

    真田信繁摇摇头,比起心事重重的自己,真田凛才是真的豁达。

    遇见真田凛的那场贱岳之战,真田信繁死了很多姐妹,比起已经阵亡的她们,自己是何等幸运。

    真田信繁闭上了眼,等她再睁开的时候,一切不安都已经是烟消云散。

    干都干了,怕有屁用?

    真田信繁拉起养女的手,肃然说道。

    “谢谢你,成为我的女儿。”

    真田凛微微一笑。

    “我也要谢谢母亲,是你把我从曾经的地狱中拯救出来。”

    心理都不太健康的变态母女对视一笑,离开了圣人内院。

    追随真田信繁的脚步,真田凛离开同心众,回归真田众,这一夜成了三人之间的秘密,也许吧。。

    蒲生氏乡一脸阴郁跪坐在义银面前,义银放下正在批阅的文书,淡淡问道。

    “真田信繁回去了?”

    “嗨,真田凛也随她一起回返枥尾城。”

    义银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案牍做事,却发现蒲生氏乡没有离开。

    “还有事吗?”

    蒲生氏乡的面色阴阳不定,最终咬咬牙,鞠躬道。

    “臣请诛杀真田母女,现在正值大雪纷飞,越后山脉千里冰封,路上遇到意外也不奇怪。”

    义银叹了口气,看向一脸狰狞扭曲,杀气腾腾的蒲生氏乡,无奈苦笑道。

    “说好不提此事的,你怎么又来了?山野村妇不懂规矩,我都不计较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蒲生氏乡压抑着怒火说道。

    “怎么可能就算了,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两个畜生。。”

    义银厉声打断道。

    “够了!我说过此事当做没发生过,就此作罢,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还是想要违抗我的命令!”

    蒲生氏乡咬着下唇,哽咽道。

    “我。。我。。为圣人不值。。你为了斯波天下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太多了。”

    面对无声流泪,为圣人不值的蒲生氏乡,义银揉着太阳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她。

    真田信繁带着真田凛溜了,但这件事却瞒不过看门的蒲生氏乡。

    义银自己倍儿爽,但也得给蒲生氏乡一个理由,总不能眼看着她带人追上真田信繁去火并吧?

    叹了一口气,义银柔声道。

    “关东乱成这样,我需要真田信繁为我之后的反贪腐披荆斩棘,你不能杀她。”

    这单薄的理由显然无法说服蒲生氏乡,蒲生氏乡梗着脑袋说道。

    “臣下愿意为圣人分忧,为反贪腐舍身取义,只求拿下真田信繁与真田凛两个罪人,千刀万剐!”

    义银看着蒲生氏乡,充满深情的细语道。

    “可我舍不得呀。”

    蒲生氏乡一愣,义银不给她继续执拗的机会,飙起演技。

    “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窝案盘根错节,大半个关八州武家都牵涉其中。

    如果让你去反贪腐,你要得罪多少人,又要被多少人恨之入骨?

    氏乡,我舍不得你陷入这个漩涡,我不想你去,你明白吗?”

第1792章真田凛她怀孕了

    蒲生氏乡微微摇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义银绕过案牍,用吻堵了回去。

    半晌,唇分。

    义银抚摸着蒲生氏乡的脸颊,感受她滑嫩肌肤上的泪痕。

    “算了,氏乡,算了。

    这样的事,我已经经历过许多许多次,这具皮囊早已千疮百孔,我真的不在乎。

    但你不一样,我在乎你,我舍得让真田信繁去当刀,却舍不得让我心爱的氏乡去冒这个风险。”

    蒲生氏乡的目光渐渐动摇,最后黯然低头,拜倒在圣人的石榴裤之下。

    “但。。还是太便宜真田信繁这个混蛋了。。”

    义银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安抚道。

    “自然没有这等便宜的好事,真田信繁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关东乱局当前,我要用她这把快刀斩断乱麻,这一刀下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地方名门,实权大佬。

    真田信繁,不会好过的。”

    眼看着蒲生氏乡的情绪平稳下来,义银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最后不忘提醒一句。

    “记住,此事到此作罢,不许外传,特别是井伊直政,别让那丫头知道,又给我添乱。”

    蒲生氏乡的目光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沉陷于圣人的温柔乡。

    “嗨。”

    真田信繁拉着真田凛与圣人彻夜长淡,对此不满的可不只是蒲生氏乡。

    冒着风雪赶回枥尾城的真田信繁,也必须要给真田众一个交代。

    大家辛辛苦苦搞阴谋诡计,团结一心送家督上圣榻,结果家督瞎几把乱搞,仅仅一夜就被圣人赶回了枥尾城,大家的前途怎么办?

    枥尾城,居馆。

    室内,真田信繁在主位上临危正坐,难得一副正经模样,此刻她座下只有一人,便是海野利一。

    海野利一的面色有些崩坏般的阴沉,淡淡说道。

    “所以说,因为你拉着真田凛进了屋,对圣人。。所以第二天就被圣人赶了回来?”

    真田信繁用手指挠了挠下巴,干笑道。

    “差不多,大概是这样吧。”

    海野利一的牙根发出一阵渗人的磨牙声,冷声道。

    “与圣人在一起是你多年的梦想,事到临头你却因为心慌,拉着不懂事的小凛一起进去了?

    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我们千辛万苦帮你登上圣榻,圣人终于默许你获取神裔神种的恩赐,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很可能毁于一旦!”

    海野利一只觉得牙疼,真田信繁简直是疯了,没有人比海野利一更清楚真田信繁对圣人的痴迷。

    为了心爱的圣人,真田信繁跨过了常人难以逾越的艰难险阻,从一个山里的野猴子,成长为今日的关东侍所侍所代官。

    这一路披荆斩棘,尸骨累累才铺设到圣人榻前,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她在关键时刻竟然怂了,特么的怂了!

    海野利一宁可真田信繁当时吓得阴萎,也好过她拉着真田凛一起进去。。一起进去。。

    那可是高贵的圣人!不是游廊的游男,钱给够就随便你们今晚几个人!

    一向以三无表情著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海野利一。

    她此刻也被真田信繁这令人窒息的操作所折服,只想掐死这个混账主君,与之同归于尽。

    真田信繁自知理亏,低声下气解释道。

    “你不懂,我。。”

    海野利一冷嘲热讽道。

    “不懂?我太懂了,你就是一在个关键时刻胡思乱想的傻子,为了你那点爱慕之心,把我们多年的努力糟蹋得干干净净。

    你觉得你守住了心底最后一丝纯粹,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了之后,圣人会如何看待你?圣人会如何考虑真田众的未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姐妹跟着你吃饭?翘首以盼你得到圣人恩宠,带个神裔回来好保住姐妹们的百年富贵!

    可你呢,可你呢!为了你所谓的爱情,辜负了大家的期待,你要怎么和大家解释这件事!

    去你爹的爱情,真田信繁,我去你爹的爱情!”

    看到海野利一破口大骂,真田信繁是目瞪口呆。

    虽然室内只有彼此两人,但这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海野利一呀,就算在贱岳战场,真田众死伤惨重独立难支,也不见她这么失态。

    真田信繁干巴巴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小凛她。。好像孕吐了。。”

    海野利一瞪大眼睛看向真田信繁,喃喃道。

    “她。。怎么会。。才一夜而已。。”

    真田信繁苦笑道。

    “她半路就有些不舒服,我以为是冒着冬雪赶路导致身体不适,谁知她越来越虚弱,只能半路休息,所以回来花了一个多月时间。

    她应该是怀上了,症状和传说中怀上神种的虚弱非常相似。”

    真田信繁越说越惆怅,自己盼了多年,结果还是便宜了别人,虽说这个别人是自己的养女,更是自己亲自领进门的,但终究是。。

    海野利一也被这个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愣愣看着真田信繁,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

    “你准备怎么办?”

    真田信繁摸摸脑袋,傻笑道。

    “也许,这就是命运门的选择吧。我偶然将小凛收为养女,偶然在门前拉住她,偶然是她怀上了。

    可能因为我用心歹毒,所以老天要惩罚我这个混蛋。。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还有凛,她可以继承我的一切,替我侍奉圣人。”

    看着真田信繁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海野利一不忍直视。

    如果真田凛真的成为了神裔之母,那么作为真田凛养母的真田信繁就彻底失去和圣人。。的机会。

    武家的确是没什么伦理底线的利益动物,但再怎么没底线,也不能母女两个一起打井吧?

    真田信繁呵呵一笑,装作不在意道。

第1793章同生共死好姐妹

    海野利一看着真田信繁,冷冷说道。

    “我怎么看?我看你是在自寻死路!”

    关东乱局之复杂,连真田众这些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愣头青都知道麻烦,不敢轻易触碰。

    之前掀开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窝案,也是利用半泽直义,就是为了撇清真田众自己的干系。

    可现在呢?真田信繁竟然意欲亲自动手,出面下场反贪腐。

    指望人人过关?别开玩笑了!

    把关东武家全部捅死,可能有冤枉的,但只是捅死一半,肯定存在大批漏网之鱼。

    形势就是这么个形势,武家就是小团体抱团取暖的政治动物,指望她们忠于职守,安分守己,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真田信繁准备去撕开这个马蜂窝,可见她是存了舍身取义之心。

    满足了与圣人合二为一的内心渴望,此刻的真田信繁又深陷自我嫌弃的心态之中。

    为了登上爱人的床榻,她捅破了关东的天,自然要力挽狂澜,为爱人抚平局面。

    反正已经有了真田凛这个养女继承人,真田凛又恰好怀上神裔,一切都似天意,让真田信繁有了一种顺从命运的豁达。

    可真田信繁心存死志,海野利一却不允许她死,从来面无表情的海野利一亦是露出狂怒的表情,骂道。

    “赶紧熄了你牺牲自己的愚蠢念头,我不准你死!

    真田信繁,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存着牺牲自己一人,成全所有人幸福的傻瓜想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真田信繁看着激动的海野利一,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从真田信繁请海野利一出山开始,两人携手共进,相濡以沫,渡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没有人比海野利一更明白真田信繁的心思。

    她们不只是朋友姐妹,更是相互吐槽的知己,难舍难分的手足。

    真田信繁叹了一口气,说道。

    “圣人召我前去江户城,给我登上圣榻的机会,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我,是因为他需要我站出来。”

    海野利一冷冷说道。

    “这件事你早就应该知道,这么多年了,你至始至终都沉浸在自身的妄念中,我只是懒得点穿你的幻想。

    你爱圣人,圣人爱你吗?

    醒醒吧,圣人是天下至尊,他胸怀天地日月,有无数姬武士供他驱使,为他倾倒,你算老几?

    帮你睡到他,已经是我们竭尽全力的结果,你还有什么不满?除了肉体,你还想贪婪什么?

    圣人的爱?你配吗?

    真田信繁,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不过是一个山里闹腾的野猴子,别把一时幸运看作理所当然的事。

    凡人,要明白你的处境!”

    真田信繁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

    “六娘打脸打得好狠呀,但我有我的难处,不能不作为。

    正如你所说,爱慕是我一厢情愿,但圣人恩赐我真田家神裔神种却是事实。

    我拉着小凛一起犯了错,圣人只是让我滚蛋,已然是天恩浩荡。

    幸运的是小凛也怀上了,我也算是对得起姐妹们的辛苦,真田众有了神裔保证未来。

    我的愿望已经得到了满足,小凛也能保证姐妹们的前途,我现在可以放手一搏,向圣人证明我的忠诚,以挽回那一夜荒唐的反感。

    所以,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闯一闯!

    关东武家与我真田众本就没什么关系,只要避开神裔三强藩,关东斯波领,其余人等我就算铁面无私,公事公办,谁能奈我何?”

    海野利一冷着脸说道。

    “还有圣人的养女养子也不能轻易碰触,想要关东反贪腐成功,必须狠狠捏一把软柿子,不能让斯波神裔养裔的硬茬子被卷进来。”

    真田信繁一脸欣喜。

    “六娘同意我的计划了?”

    海野利一骂道。

    “我同意个屁!我问你,真田凛怀孕的事,还有谁知道?”

    真田信繁被海野利一的气势压制,低声下气道。

    “就我一人知道,小凛不敢擅作主张,只告诉了我一人。”

    海野利一微微点头,冷声道。

    “从今日起,主上您要安心养胎,真田凛陪侍在旁,你们两个尽量不要见外人了,这两个月还不要紧,没有显怀的肚子能瞒住外人。

    等开春化雪,山路通畅之后,你们立即返回吾妻郡,回山里老家安胎养身,那里是我们的老巢,守得住秘密。”

    真田信繁有点懵。

    “不对啊,不是我怀孕,是小凛怀孕了。”

    海野利一一把抓住真田信繁的胳膊,恶狠狠说道。

    “我说是你怀孕了,那就是你怀孕了!

    等会儿你就出去见所有人最后一面,告知你怀孕的事情,然后闭门谢客,将所有权力都交给我。

    大家自然知道神裔的贵重,干系真田众未来的荣华富贵,她们自然会恳请主上您安心修养,暂时放下俗务。

    等你和真田凛回到山里,那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会把消息堵得严严实实。

    没有人会知道,这孩子是从真田凛的肚子里出来的,所有人只会知道,那是真田信繁的神裔。

    你懂了吗?”

    真田信繁愣愣看着海野利一,一时头皮发麻。

    海野利一还好意思说自己孟浪妄想胡闹,她比自己可疯狂多了,这不就是。。狸猫换太子。。

    真田信繁面色不定,犹豫道。

    “这。。”

    她的话没出口,就被海野利一粗暴打断道。

    “这什么这!

    真田凛是个好孩子,只要她肯乖乖听话,把孩子度让给你,你就有了神裔,可以神裔之母的身份继续去爱你的圣人,继续登上圣榻。

    你回山养胎,孕育神裔,没有人敢去打搅你,万一悸动神种有所不测,害了神裔,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真田信繁喃喃道。

    “话是这样没错,但我走

第1794章海野利一反贪腐

    这个冬天,关东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江户城,圣人召唤真田信繁前往江户城,更是让不少人的心提了起来。

    真田众这群疯狗以军功起家,跟随圣人东征西战,被称为天下第一兵,与关八州名门的关系梳理。

    圣人启用真田信繁取代山中幸盛,已然让许多人提心吊胆,这会儿召唤她前去江户城,是否要有什么大动作?

    就在关东诸姬迟疑不定之计,已经返回枥尾城的真田信繁忽然对外公布,要回吾妻郡养胎,由海野利一担当自己的阵代,暂摄政务。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宣告,更震得关东武家外焦内脆,整了半天,真田信繁是去江户城艾草呢?

    冬去春来之际,越后山脉刚刚化雪,真田信繁就返回了吾妻郡的山区老巢养胎,真田凛随行侍奉,无声无息离开了关东政治大舞台。

    就在关东武家皆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之时,掌管真田信繁权力月旬的海野利一已经捋清了手中权限,开始了反贪腐行动。

    海野利一出面约见关东侍所奉行所的大熊朝秀,武家义理促进会的大藏长安,伊奈忠次。

    表明了圣人对关东侍所,以及武家义理促进会相关贪腐问题的严重关切,并得到三位大佬的支持。

    武家义理促进会爆出贪腐窝案,大熊朝秀,大藏长安,伊奈忠次三人皆是惊慌失措。

    到了她们这个层次,追求的是跟随圣人平定天下,论资排辈享受世代富贵。

    她们才不会为了些许小利,毁了圣人的大业根基,赔上自家的前途未来,那就太不值得了。

    可是她们不想贪腐,却没管理好

    如今海野利一主送约谈找她们商量,好声好气把她们从漩涡里摘了出来,她们当然是全力支持。

    不支持是傻子!

    而有了三位奉行众最高层的配合,海野利一也能得到足够的专业人才,投入到反贪腐的行动中。

    毕竟,真田众多是文盲武妇,让她们砍人没问题,让她们查账那是要她们的命。

    但有了大熊朝秀,大藏长安,伊奈忠次的配合,由她们的亲信负责账目,这就是双赢。

    海野利一有了技术支持,三位大佬可以戴罪立功,岂不美哉。

    之后,海野利一就以关东侍所代官真田信繁代理人的身份,动员真田众,正式介入贪腐窝案的调查行动。

    西上野的真田众倾巢而出,建立起无数真田巡查组,扩散式下放各地展开审查。

    以人人过关为口号,人人要写自白书,人人要约谈细节,人人都必须干干净净过了这一关。

    对于以前发生过的事,只要老老实实写出来,都可以从轻发落,甚至戴罪立功既往不咎,但如果有所隐瞒,一旦查实必然从严处置!

    一时间,武家义理促进会上下人人自危,陷入囚徒困境,外围涉及的奉行所与武协也要接受相关传唤,不得敷衍拖延。

    海野利一的办法相当高明。

    关东武家盘根错节,如果用武力胁迫,外力强压,只会逼着中下层参与贪腐窝案的人员抱团顽抗。

    可海野利一偏偏是围三阙一,给条活路,只要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了,你就可以过关,这就让参与贪腐者陷入了内部分化的两难境地。

    顽抗到底,不知道同伙会不会出卖自己。老实交代,等于是把别人给卖了。

    真田众一伙武妇,与关八州武家无情无故,大家攀不上关系。

    由真田姬武士组成的无数巡查组在关八州各地肆虐,清查审讯相关责任人,内外联系瞬间都被切断了。

    没有办法相互通气的个人,就像是陷入牢笼的囚徒,只能日夜惊恐的思考,是自己先出卖别人,还是等着被别人先出卖。

    最终,大多数人选择了自己过关,于是大量证据蜂拥而出,扯出所有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海野利一在分化武家义理促进会内部的同时,还将外界舆论压力用到了极致。

    在武家上层看来,武家义理促进会的中下层人员众多,一次性审查这么多人,难免引起动荡。

    正所谓凡不责众,稳定压倒一切,没必要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

    这种来自上层的异议,也让海野利一受到了不少阻碍和压力。

    但在武家义理促进会之外,因为相关人员贪腐导致利益受损的关八州中下层姬武士人数更多,她们的滔天怒火是谁都不敢硬挡的。

    随着海野利一不断披露真相,武家义理促进会的问题越爆越多,支持圣人,支持真田众一查到底的舆论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中下层姬武士可不是温顺的良民,她们手里是有刀的。

    有个武家义理促进会的中层武家,不合时宜提出关于稳定压倒一切,不需要全面巡查的相关言论,然后就在回家路上被人活活砍死。

    杀人者一边喊着天诛,一边砍下异议者的脑袋,然后高喊圣人万岁,当街切腹谢罪。

    事后关八州中下层高呼义士大名,她坟前探望的鲜花铺满遍地。

    眼看民心所向,所有想要帮武家义理促进会说话的高层,都死死闭上了自己的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舆情沸腾至此,谁愿意去堵枪眼?

    海野利一的行动果决,计划周密,她对内分化贪腐者,对外占据舆论高地,还小心翼翼避开了斯波神裔这个雷区。

    只要是与上杉武田北条三强藩有关,与岛胜猛有关,与圣人养女养子上杉景虎,甲斐君有关的参与人员,都是高举低放,顺利过关。

    神裔养裔各家非常满意海野利一的执法尺度,自然无人可怜武家义理促进会那些中下层贪腐混蛋。

    毕竟,那些混蛋贪腐的好处,动摇了斯波家在关东的统治,不利于斯波神裔集团的整体利益。

    在对内对外两手抓,又得到斯波神裔集团的欣赏之后,海野利一的真田巡查组收获了巨大的成功。

    关东贪腐集团被海野利一的组合拳打得满地找牙,完全没有反手之力,只能在绝望中被分化瓦解。

第1795章秀吉的三重困境

    从开春开始的反贪腐行动将持续很长时间,要揪出无数藏在关东侍所的坏分子,给关东武家中下层一个明确的交代。

    而渗入关东深层次的反贪腐行动也彻底搅碎了关八州盘根错节的旧势力网络,将整个关八州彻底纳入斯波家统治的关东侍所新体系。

    在此期间,圣人始终待在江户城不发一言,却成为了关八州政局稳定的定海神针。

    斯波义银自出道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已然成为关东武家心中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在江户城镇着场子,所有关东武家都不敢用武力对抗真田巡查组的调查,只有乖乖配合。

    经此一役,海野利一是一战成名,她不再是真田信繁背后的默默女人,而是关东皆知的铁面判官。

    而真田众也通过此事,成为关东冉冉升起的第四强藩,渐渐有了与三强藩并立的趋势。

    而待在吾妻郡默默养胎的真田信繁,她怀中神种才是真田众敢于亮剑的底气所在。

    只要真田信繁有神裔,真田众才不怕什么过气的关东名门,这年头有斯波神裔才是真名门。

    老娘才是名门呀!

    真田信繁避开了锋芒,但略有薄名的海野利一却要被迫冲上一线舞台,被诸多目光审视,也不知是福是祸。

    冬末春初,就在关东反贪腐刚刚展开的同时,远在西国的羽柴秀吉也在用心准备新一年的征伐。

    织田军团仗着自家本钱厚,最喜欢使用反季作战,而在春耕之前开战,趁着对手农忙时打压对手,也是羽柴秀吉惯用的招式。

    这个冬天,羽柴秀吉过得并不舒坦,她名为西国总大将,统领西国军团,看似前途光明,其实暗潮汹涌,有三道难关横在她的面前。

    其一,尼子军战败出云国,毛利家暂时去除了山阴一线的威胁,可以全力应付山阳道的羽柴秀吉。

    毛利家毕竟是武家大大名,占据西国十国,石高百万,就算内部是松散武家联盟,那也不是羽柴秀吉一支偏师可以轻易攻略的弱鸡。

    织田家实力雄厚,但羽柴秀吉手下却只有北近江旧部,播磨众稍微得力,外围的备前美作等地方武家并不可靠。

    织田信长的确有派遣与力部众前来相助,但织田家现在家大业大,攻略诸多,西国并非唯一的方向。

    伊势的北畠信包担当四国攻略的总大将,家老丹羽长秀辅佐,要在四国岛开疆拓土。

    柴田胜家通过外交努力拿下加贺国,正与前田利家配合改封,消化这块新地盘。

    池田恒兴坐镇摄津国,降服当地武家,边上的丹波国还在闹叛乱,作为西国四国两个方向攻略的后勤总兵站,池田恒兴压力不小。

    织田信长自己则坐镇安土城,稳住大后方,向各方输送力量。

    羽柴秀吉只是一个方向的总大将,得不到太大助力,她必须依靠手中现有的力量与毛利家作战,这事并不容易。

    其二,勾结毛利家导致尼子军兵败,暗杀尼子胜久,唆使织田信长杀害波多野秀治这些事情,都是羽柴秀吉与明智光秀合谋所为。

    斯波家已经派人到西国查探,迟早会拉出尼子胜久被暗杀这个线头,顺藤摸瓜只怕一连串的阴谋都会扯出来曝光,使得真相大白。

    到了那个时候,织田信长必然勃然大怒,羽柴秀吉会非常麻烦。

    为了稳固自己独霸西国的战略目标,羽柴秀吉与魔鬼做了交易。

    明智光秀那个魔鬼,她一定也藏着杀死织田信长的心思,但羽柴秀吉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羽柴秀吉心中忐忑不安,既盼望织田家对自己攻略西国的支持,又渴望织田信长早点死掉,自己才能真正成为独立自主的一方诸侯。

    而且再不动手,只怕就晚了,羽柴秀吉要是先被织田信长一撸到底,那么就算织田信长之后死了,她也没有机会重头再来。

    其三,即便织田信长很快就死在了明智光秀手里,羽柴秀吉也不见得能平安无事。

    明智光秀一定会把她和羽柴秀吉合谋的那些烂事,一股脑全部推到羽柴秀吉身上,然后顺势利用斯波家的愤怒干掉羽柴秀吉。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弄死织田信长之后,明智光秀一定会把织田家各个方向独当一面的军团长一一削掉,以稳固斯波家的政权。

    不管是四国方向的羽柴秀吉,还是北陆道方向的柴田胜家,又是丹羽长秀,池田恒兴,甚至德川家康等等织田系,都逃不过这一劫。

    其他人也许还有一条活路,羽柴秀吉可就惨了。

    尼子胜久是圣人的心腹爱将,她战败死在西国,已然让圣人伤心欲绝,要是让圣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羽柴秀吉一定会被挫骨扬灰。

    明智光秀怀上神裔,等于有了免死金牌,可羽柴秀吉却是一无所有,只有用自己的天灵盖去顶斯波家的狼牙棒。

    这三重困境,让羽柴秀吉寝食难安。

    俗话说的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如果没有做下这些恶事,羽柴秀吉按部就班当个人,哪有什么出头之日?

    富贵本就是险中求,她一个仆役出身的卑微人,不拼尽全力投机取巧,踩着红线钻营,哪有今日的地位权力?

    只是此时此刻,这三关实在有些难过了头,让羽柴秀吉分外想念死去的竹中重治。

    若是竹中姬还在,她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帮自己再次过关吧?

    缅怀故去之人的无奈之余,羽柴秀吉不得不召见黑田孝高这个知情人,竹中重治临终推荐的军师,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黑田孝高也算是知情人,明智光秀派遣藤林椋前来安排暗杀尼子胜久的任务之时,羽柴秀吉就让黑田孝高参与提供情报,配合行动。

    黑田孝高等于是已经交了投名状,算是和羽柴秀吉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对于黑田孝高,羽柴秀吉自然远不如对竹中重治那么信任。

    但竹中重治有遗言在先,想要拿下西国,必须重用黑田,羽柴秀吉也是深以为然,不得不借重。

这几天更新不稳定

    老婆支原体肺炎,我一边上班一边忙着照顾,更新不稳定请各位衣食父母见谅。

第1796章决战毛利定乾坤

    面对羽柴秀吉丢出的三个考题,新晋军师黑田孝高只是露出一丝阴冷的微笑。

    曾经俏丽的少女姬武士,如今拐了腿,瘌了头,已然褪去年少的稚嫩,心里只剩下对权势的追求。

    羽柴秀吉是黑田孝高自己的选择,既然纳了投名状,上了羽柴家的船,就不能让这艘船翻了。

    否则,黑田孝高残躯毁容的代价,就全部白白浪费了。

    沉思半晌,黑田孝高说道。

    “主君的烦恼有三,其实就是解决毛利家,织田家,斯波家。”

    羽柴秀吉微微眯眼,黑田孝高好大的口气。

    毛利家石高百万,堪称西国霸主。织田信长崛起尾张,横扫诸国夺四百万石。斯波义银更是天下武家仰慕之圣人,无冕的幕府将军。

    解决掉这三家?野心勃勃如羽柴秀吉都不敢有如此大的口气。

    看着黑田孝高,羽柴秀吉不怒反笑,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野心勃勃的自己,比自己更年轻,比自己更贪婪。

    “有趣,你这么说倒也不错,如果我能够解决掉这三家,那天下所有的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了。”

    黑田孝高微微鞠躬,也不管羽柴秀吉这话是认真还是嘲讽,继续说道。

    “主君必须尽快打败毛利家,就在这个春夏。”

    “为什么?”

    “因为明智光秀很快就要动手了,织田殿下命不久矣。

    为了获得织田家的最大遗产,您必须在织田殿下殒命的第一时间回转近畿,争取主动。”

    羽柴秀吉皱眉道。

    “明智光秀真的会这么快动手吗?”

    黑田孝高冷声道。

    “圣人在近畿待了一年,如今再次回返关东。

    据情报显示,关东出了一些乱子,足以缠住圣人的手脚,令他暂时无暇顾及近畿事务。

    斯波家在近畿的最高负责人,圣人最信任的代官尼子胜久已经死了,接替尼子胜久的前田利益远没有尼子胜久那么小心谨慎。

    明智光秀如果想动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羽柴秀吉眯了眯眼。

    “如果只是为了避开圣人,你的推理似乎还缺乏一点说服力。

    没有绝对的把握,明智光秀不会动手,杀死织田殿下的机会只有一次,织田殿下绝不会给明智光秀第二次机会。”

    黑田孝高沉声道。

    “不仅如此。

    去年圣人在近畿广撒神种,包括织田殿下,细川殿下,还有斯波家重臣明智光秀,前田利益,前田利家,山中幸盛等人先后怀孕。

    以神种之威,此刻诸姬都在虚弱之中,从春天开始,她们就将先后进入生产期。

    神裔难生,她们产前产后对近畿突发事件的掌控力会跌落谷底。

    特别是织田殿下,她的虚弱就是明智光秀的机会。所以我判断,明年夏秋就是明智光秀动手的最佳时机。”

    听到黑田孝高一一说出怀孕女人的名字,羽柴秀吉的眼角忍不住一抽。

    虽然在竹中重治的劝解下,羽柴秀吉决心为了自己的事业放弃那个男人,但此刻听到那个男人的播种历程,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荡夫,你这个荡夫。。谁都可以是不是?那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见羽柴秀吉的脸色阴阳不定,黑田孝高诧异问道。

    “主君?”

    羽柴秀吉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事。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不要忘了,明智光秀自己也在这段生产潮之内,她一样会陷入虚弱。”

    黑田孝高叹道。

    “我仔细研究过这位明智光秀大人,她的隐忍与狠辣非比寻常,令人佩服。

    如果她会因为自身虚弱就放弃这大好时机,那她就不是令近畿武家闻风丧胆的绝代毒士,弑杀先代将军的幕后黑手。

    她一定会动手的,所以我们必须在她动手之前解决毛利家,返回近畿,摘下乱局中最大的桃子。”

    羽柴秀吉眯了眯眼。

    “毛利家毕竟是百万石大大名,仅用一个春夏就想解决掉毛利家,太过异想天开了。”

    黑田孝高笑道。

    “解决,并非消灭。毛利家虽强,但弱点也非常明显。

    毛利家以安艺国豪族起家,以小吞大,对西国武家的控制力其实一直很弱。

    毛利元就用一毛两川体系稳固核心,用国人众合议制度拉拢外围国人众势力。

    再加上国人众不论大小一样对毛利家交纳效忠书的平等对待,让大国人众无法管辖小国人众,最大限度弱化国人众对毛利家的掣肘。

    毛利元就一代英杰,她的这些策略的确有效,但也暴露了毛利家最担心的问题,那就是团结。

    只有忘了初心的人才会日夜叮嘱勿忘初心,只有缺乏信仰的人才会天天念叨当初誓言。

    毛利家最喜欢喊团结,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家真的很不团结。

    毛利元就自己就曾说过,一败失五国,两败回安艺,三败家业灭亡。所以,毛利家非常害怕战败。

    毛利家只是西国豪族联盟的盟主,看似强大的外表下,内部的小山头极多,心思更多,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树倒猢狲散的雪崩。

    作为盟主,毛利家不能对加盟者弃之不顾,任何抛弃的举动都会使得联盟各家寒心。

    所以,您如果集结大军盯着一处毛利家必救之地全力攻打,毛利家就不得不倾巢而出,前来救援。

    而我们只需要围点打援,击败前来援救的毛利家主力,毛利家的豪族联盟就会动摇。

    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毛利家绝对会同意谈判,与你和睦。

    这样一来,您就可以摆脱毛利家的威胁,率军回转近畿,第一时间夺取织田家的遗产。”

    羽柴秀吉摸着下巴,问道。

    “你觉得我们该打哪里?”

    黑田孝高说道。

    “当然是备中。

    备中国的重要性,您是知道的,此乃兵家必争之地,而备中国后面的备后国还住着当今的将军,对毛利家政治意义重大。

    备中国遇袭,毛利家退不得,这一退就是地动山摇,只能全力出兵救援。

    我们集中全力攻击备中国,也正值天时地利人和,如能大胜毛利家,便有一战定乾坤之效果。”

第1797章与神竞技胜天半子

    黑田孝高分析道。

    “北面的山阴一线,虽然尼子胜久已经败亡,但因幡但马两国山名家倒向了斯波家,斯波家势力如日中天,她们不会轻易动摇。

    山阴一线的威胁还在,出云国的毛利军就不敢乱动,从侧翼威胁我们,所以美作国可保太平无碍。

    南面的濑户内海一线,我方水军已经击败毛利水军,占据了制海权,毛利家不可能再骚扰我方海岸线。

    南北两线皆稳固,我军可从山阳一线直插备中国,毛利家无可奈何,只能派遣主力来援,与我方进行决战。

    只要此战胜得漂亮,毛利家一定会与我方和谈,以免您乘势攻入备后国,彻底动摇毛利家根基。”

    羽柴秀吉点点头。

    黑田孝高说得对,毛利家没得选,不打也得打,否则毛利武家联盟的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可毛利家主力倾巢而出,一旦要是输了,那更麻烦,毛利家西国武家联盟霸主地位立即就会动摇。

    所以,只要能够在备中国赢得漂亮,春夏之间打得毛利家求和,并非是不可完成的目标。

    搞定了毛利家,羽柴秀吉就可以回头关注近畿,解决自己的另外两个难题。

    羽柴秀吉心里满意,黑田孝高三言两语就解答了她心中的第一道难关,给了她明确努力的方向。

    可是一想到织田信长,羽柴秀吉心里又难免有些迟疑,明智光秀真的有能力干掉织田信长吗?

    那可是织田信长呀,羽柴秀吉的前半生都生活在织田信长的光芒之下,织田信长无法战胜的形象已然是刻在她的心头。

    这让羽柴秀吉很难相信,那个无敌的女人,她真的会死在明智光秀手上吗?

    即便羽柴秀吉心中已然有了野心和反意,但她依然摆脱不了畏惧织田信长的惯性,她无法想象织田信长会被人轻易弄死。

    黑田孝高一副看好明智光秀必然成功的样子,让羽柴秀吉有些心虚,便问道。

    “明智光秀她。。真的能杀死织田殿下吗?”

    黑田孝高看了眼不安的主君,斩钉截铁说道。

    “明智光秀很难失败,因为织田殿下自有取死之道。

    天下武家将织田殿下视为破坏者,害怕她的革新把武家传统秩序撕得粉碎。

    织田家臣团更担心织田殿下不受限制的权力,随心所欲予取予夺的霸道。

    明智光秀的做法并不高明,我远在西国都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别人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可看出来了又如何?有人提醒过织田殿下吗?有人警告过明智光秀吗?都没有吧?

    天下武家苦织田殿下久矣,明智光秀愿意出手杀人,不管是织田家臣还是近畿武家都会装傻充愣,甚至暗中协助,帮明智光秀成功。

    明智光秀成功之后,她自己是个什么下场,根本没有人在意,大家在意的是织田殿下必须死,只有织田殿下死了,大家才能安心。

    所以您不用多虑,明智光秀必然动手,近畿上下必然反应古怪,织田殿下必死无疑。

    这是织田殿下颠覆武家传统的报应,没有武家能接受织田殿下的改革,集权,还有那让人无法忍受的卒族。

    给予平民军功上升的渠道,让足轻与姬武士并列,凭空制造卒族与武家分享军事特权。

    织田殿下早就该死了,她能活到今天还不死,才是一件让人感到奇怪的事。

    您可一战定毛利,等待明智杀织田之后全力回转近畿,毛利家与织田家这两道难关就算过去了。”

    羽柴秀吉点点头。

    织田信长之死,绝不只是明智光秀一人的心思,而是天下无数武家的渴望。

    正如当年的足利义辉,即便贵为将军也不能为所欲为,贪婪臣下的地盘,否则最终结果就是被内外勾结出卖,死得惨烈。

    明智光秀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正如黑田孝高所言,不是明智光秀谋划高明,而是足利义辉与织田信长本身就有取死之道。

    一个所有武家都希望她去死的人,计较她怎么死,死在谁手里,有意义吗?所有武家都乐见她的死亡,这就是最终的结果。

    织田信长没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本事,可她就算真的有这个本事,斗死了所有人,她也斗不过寿命。

    是人,就一定会死。

    不管多么伟大的人,只要他死了,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由不得他自己说了算。

    不管是他的功业,还是他的思想,都会成为别人的遗产,随便别人去摆弄,去雕琢,去利用。

    羽柴秀吉现在恨不得织田信长马上去死,但织田信长真的死了,羽柴秀吉将竭力成为她最忠实的追随者,想尽办法去继承她的一切。

    四百万石的织田领地,占据天下五分之一石高的强藩,谁继承了织田信长的遗产,谁就是最有机会成为统一天下的那个人。。吧?

    就在羽柴秀吉心思激动的时刻,斯波义银的俊俏脸庞在她脑海中浮现,像是一盆冷水将她心中野火浇了个透心凉。

    这就是她的第三个难题,也是最难闯过的那一关。

    黑田孝高看着羽柴秀吉的面色不定,淡淡问道。

    “主君是否在畏惧圣人?”

    羽柴秀吉倒也坦然,承认道。

    “当然畏惧,简直是害怕的不得了,试问天下武家,谁不敬畏圣人,我又岂能例外?”

    黑田孝高点点头。

    “主君坦荡,我深感佩服。

    圣人是天上神灵,我等凡人自然敬畏有加。

    但既然神灵下凡,加入了这一场乱局之中,那就是给我等机会,与神同台竞技,也要胜天半子。”

    羽柴秀吉下意识问道。

    “我真的能战胜圣人吗?”

    黑田孝高看着羽柴秀吉,缓缓说道。

    “我在堺港南蛮教堂做礼拜的时候,司铎大人曾经与我说起过一个有趣的哲学问题,关于要不要相信主的存在。

    选择相信,如果主真的存在,那么信仰者死后可以升入天堂,如果主并不存在,那么信仰者死后也毫无损失。

    选择不相信,如果主真的存在,那么信仰者死后就会下地狱,只有主并不存在,那么信仰者才能没有损失。

    那么该选择信,还是不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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