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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日本战国全文阅读

作者:五四四五五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txt下载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91章为了啪啪成神吧

    明智光秀难得袒露心声,好好说了一次人话。义银被她的真诚打动,神色变得犹豫起来。

    当年的鸠占鹊巢之策,本就是在两人认知错位之下,达成了一个阴差阳错的双赢策略。

    女尊世界的明智光秀以为义银是忍辱负重,无奈牺牲自身名节。

    为了复兴斯波家,为了斯波家的家业延续,被迫接受了鸠占鹊巢这一侮辱性策略,以血脉相连家中重臣,化家臣为亲支,扎实根基。

    但事实上,拥有男尊世界性别观的义银,他对所谓的男人名节没有兴趣,他只是利用此策,名正言顺得在女尊世界开逆后宫而已。

    当时的义银还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政治成熟,考虑问题相对简单,无非是多草几个妞,我死后哪管祸水滔天的滚刀肉思想。

    可现在,义银睡了那么多姬武士,与她们有了感情,特别是拥有亲生女儿之后,他已经摆不出我死后随便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态度了。

    原本,义银对现状是乐观的。

    随着武田玲奈的出现,他似乎摆脱了每次都需要寻找理由的窘境。

    把自己视为不可亵渎之人的姬武士们,在看到武田信玄强行取种生女成功,自然不愿意甘于人后。

    义银连借口都不需要再找,就可以开开心心被,顺势开枝散叶,完成鸠占鹊巢之策,岂不美哉?

    但明智光秀一针见血的预警,让义银忽然警觉起来。这以前的与那以后的,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那是男神恩赐,姬武士无不感恩戴德,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自然懂得珍惜。

    在这种氛围下,义银对家中重臣的拉拢是水到渠成,鸠占鹊巢,想要化家臣为亲族,吞并重臣的家臣团成为斯波家分支,自然顺利。

    可以后的,就没有这种义银高高在上,姬武士跪舔在下的心理优势了。

    随着武田信玄强行取种成功,义银在姬武士心中,渐渐成为了可以巧取豪夺的战利品,他成了姬武士心中一个女尊世界的普通男人。

    这时候,义银就算是再帅再俊再有格调再稀有的武家奇男子,但本质上也就是一个男人而已。

    女尊世界的男性地位,上限就那样了,义银的地位会随着取种成功的姬武士变多,逐步下降。

    换而言之,上过他的人越多,天下武家就越看轻他。

    最重要的是,义银也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生涯不犯特效是否还能像之前那么给力。

    要知道,生涯不犯特效虽然恒定了义银的圣洁形象,但这也许和姬武士把他当男人看,并不抵触。

    既然不抵触,他就可以又圣洁又男人。取种成功的姬武士即便自愿融入斯波家,成为亲族分支,她们麾下的家臣团也未必乐意答应。

    而义银又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他对和自己过的姬武士特别宽容,特别信任。

    不管是惨死的藤林杏,还是反复闹事的明智光秀,总是搞砸事情的山中幸盛,他都尽力维护包容。

    斯波家的大部分权力,就分散在这些与义银有肌肤之亲的姬武士手中,这些女人是斯波义银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如果这些姬武士背后的姬武士团,又或者她们所属的武家集团看轻义银,将导致义银手中的权力变得不稳定,这是义银无法接受的。

    义银皱眉道。

    “要么,暂停鸠占鹊巢计划。”

    虽然停止了鸠占鹊巢,义银就失去了随便随便爽的理由,让他从此只能憋着,的确很难受。

    但比起权力基础崩溃造成的严重后果,义银不得不忍痛割爱,以后仅靠自己的双手继续性扶生活。

    义银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老师。虽然都是老师,都很受人尊重,但象牙塔里的老师和教育片里的老师到底不一样。

    不能上电视爽着,义银就只有去象牙塔端着,虽然很难过,但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

    对于义银这种认怂之后主动止损的行为,明智光秀反而不认同。

    她说道。

    “君上,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您为了鸠占鹊巢之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在此时停下脚步,您真的甘心吗?”

    明智光秀的理解中,义银为了实现鸠占鹊巢之策,被那些混账女人啪来啪去,如果在这时候停下来,他怎么能够甘心接受呢。

    义银甘不甘心,明智光秀还不确定。但明智光秀一想起自己心爱的男人被一次次翻滚,自己头上那一顶顶绿帽,她是非疯了不可。

    鸠占鹊巢计划必须成功!明智光秀一定要让它成功!

    只有这样,明智光秀才能说服自己继续苟活在这世上,为了义银的斯波天下而奋斗终生,用一生去赎回自己将义银推下深渊的罪孽。

    义银叹了口气。

    “不甘心又能如何?”

    虽然义银的私欲与明智光秀的执念是南辕北辙,但如果可以,谁愿意一辈子自己解决问题?

    义银这也是没办法,比起自己小小的欲望,已经与这个世界建立起深深羁绊的他,必须为了斯波家的政治稳定做出牺牲。

    老子现在也是有女儿的人了,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以前,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要为女儿的未来考虑。

    义银的眼眶湿润,已然被自己感动了。真男人说到做到!说不草,就不草!

    明智光秀伏地叩首,说道。

    “君上!您付出了自己的一世清白,我岂能允许您输在这里!”

    义银听出了明智光秀的言外之意,问道。

    “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

    明智光秀点头道。

    “君上,其实想要继续推进鸠占鹊巢计划,只要让天下武家不再视您为男人即可。”

    义银哑然失笑。

    “不把我当男人?难道当我是女人不成?”

    明智光秀摇摇头。

    “如果把您当做女人,鸠占鹊巢计划的基础就不复存在了。”

    义银点点头。

    “不错。”

    如果不把义银当成男人,那些姬武士为何要爱慕他,为何要替他生孩子,又为何要成为斯波家的亲族分支?

    感情捆绑束缚爱慕义银的姬武士,是义银重要的权力基础。

    他可以禁欲,但不可以不是男人,不被人爱慕。因为一旦他不是男人了,鸠占鹊巢计划就不是暂停,而是真的不存在了。

    明智光秀看向义银的脸庞,一字一顿说道。

    “您可以不当男人,当男神。”

    义银噗嗤一笑百帅生。

    “男神?我现在不就是你心中的男神吗?”

    明智光秀摇摇头,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此男神非彼男神,为了斯波家的千秋大业,恳请君上走神道,成神君,让斯波子嗣成为神的血脉!”

    义银一愣。

    “现世神?”

    明智光秀狠狠点头。

    “嗨!”

    让义银成为现世神这个念头,其实早就在明智光秀脑中转过很多次,因为义银有这个成神的基础。

    在近幾,义银被誉为足利军神,当年几场战事都是以弱胜强,胜得有如神助。

    特别是教兴寺村一战,三好家出动大批军势围剿义银,义银在教兴寺毘沙门天像前浴火不焚,被近幾武家视为毘沙门天的化身。

    之前,觉恕上人为了让义银庇护天台宗,主动送出光明九德铠,敲锣打鼓宣传义银是毘沙门天降世,乃是佛教守护神。

    觉恕上人那是想要用道德绑架,逼着义银不得不庇护天台宗,但她还没出招,就被明智光秀暗杀,天台宗平白丢掉了这张好牌。

    但此时,义银是毘沙门天降世的信念,已经渗入近幾上下层信众心中,将义银的身份进一步神化。

    而在关东,义银利用天妒红颜的外挂特效,搞出过鹤冈八幡宫的神迹,拿下了八幡太娘的御白旗。

    在关东武家心中,义银早已神化,他就是八幡太娘授权的源氏代言人,是武家的守护神。

    所以,义银走神道并非明智光秀妄想,而是有扎实的民众基础。

    而且在岛国,现世神天皇曾经存在于世千年之久。天皇朝廷被足利义满屠灭不超过二百年,民众还是很容易接受新的现世神出现。

    义银沉思,明智光秀这个办法其实不稀奇。

    当年天朝的武则天以男儿身登上帝位,就曾经面临过义银此时的困境。

    在女尊世界,男人想要上位名正言顺成为主宰,是非常困难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当人了。

    武则天称帝前后,也是拼命神化自己,以造神运动将自己炒作为弥勒佛转世。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不得不当回唐朝李家的女婿。

    好在,武则天心狠手辣,将自己所生之外的李家近支皇族屠戮殆尽,有资格成为唐朝新皇帝的女人,都是他的子嗣。

    为了维护自身的正统地位,后世唐朝皇帝只能捏着鼻子尊敬武则天这位曾经的男皇帝,因为她们身上都流淌着武则天的血。

    明智光秀的想法,就有武则天当年那味儿。

    建议义银走神道,成为岛国的现世神,再通过恩赐神之血脉,与姬武士生下孩子。

    只要义银不再是男人,而是男神,那么他的子嗣必然是高于所有武家家格的神子神女。

    义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这些子嗣归于斯波神系,低层次的姬武士团也乐得借此提高自家集团的家格地位,家臣化亲支便顺利完成。

    此时义银苦恼身而为男,被人轻视,被人削弱的隐患,也将迎刃而解。

    成神的好处很大,但义银还是有些犹豫。

    走神道这个选择是没有回头路的选择,一旦踏上神道,要么永垂不朽,要么贻笑大方,一把梭哈赌上所有,完全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义银问道。

    “一定要走神道,才可以完成鸠占鹊巢计划吗?”

    明智光秀点头道。

    “唯有如此,鸠占鹊巢计划才能继续推进。

    武田殿下强行取种生女,已经点燃了无数人的野心与觊觎,我们别无选择。”

    “你有几成把握?”

    “虽无成功之把握,但臣下必将竭尽所能为君造神。”

    义银思来想去。

    要么一生守活寡,用禁欲继续维护自己的高洁形象。要么走神道,从此啪啪就是恩赐神之血脉。

    要不要赌?肯定赌啊!

    在女尊世界苦熬了二十年,终于成为数一数二的上位者,这要是还被迫沦落到一辈子没得妞啪的地步,义银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抬头看了眼比自己还要激动的明智光秀,义银又有些犹豫了。

    明智光秀从来就不是善茬,如果自己听了她的话搞起造神计划,最后会不会又闹出什么新麻烦?

    就在义银犹豫的这个当口,门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一起看向拉门,蒲生氏乡去而复返,出现在门外鞠躬行礼。

    义银问道。

    “什么事?”

    蒲生氏乡看了眼明智光秀,恭谨回答。

    “关东传来急递。”

    义银眯了眯眼,他三封信发去关东,因为路途遥远,暂时还没收到回信。

    “是哪方面的消息?”

    “是关东保密组的加急。”

    义银有点诧异。

    难道他那三封信引起了什么负面反馈,竟然是雾隐才藏抢先发来急件通报,是谁尥蹶子了?上杉北条还是关东侍所?

    “拿来我看。”

    蒲生氏乡鞠躬凑近,递上急件,然后坐到明智光秀身边,挑衅得又瞅了明智光秀一眼。

    她暂时也不出去了,这毒士单独留下,不知道在和君上说些什么,君上要是不赶人,她也准备一起听听。

    义银打开急递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叹了一声,神色变得很纠结。

    “蒲生姬。”

    “嗨!”

    “拿回去归档。”

    蒲生氏乡愣了一下,显然,君上想要和明智光秀私聊,这才找个理由把自己遣走,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

    她不情不愿得接过义银手中急递,鞠躬之后离开了房间。临走回头,还看见明智光秀冲着自己微笑鞠躬告别,郁闷得很。

    义银摸着太阳穴,觉得头疼欲裂,对明智光秀说道。

    “你的造神计划我同意了,具体怎么做,你说给我听听。”

第1492章成神需要鼓吹手

    明智光秀也是意外,义银刚才似乎还在犹豫,怎么一封急递之后就马上下定了决心,那封急递中到底说了些什么?

    义银看出了明智光秀的疑惑,叹道。

    “初夏,上杉殿下在春日山城捡到女婴一名,收为养女,赐名上杉深雪,立为继承人,并决意入道出家,自取法号谦信。”

    心思深沉如明智光秀,也忍不住滋了一声。

    “上杉殿下这事,办得也太粗糙了吧?”

    义银苦笑道。

    “她不在乎,她就是想要糙给我看。”

    义银与明智光秀都明白,这捡来的女婴必然是上杉谦信亲生,上杉谦信重复武田信玄的套路,这是生怕别人看不懂呢。

    明智光秀不免幽怨得看向义银,难怪君上忽然就下定决心要走神道。

    武田上杉两大强藩都得到了君上血脉,斯波家中更难太平,那些个爱慕者估计眼珠子要红透。

    家里的唐僧肉都便宜了外面的妖精,这会儿不管是生吞还是活剥,重臣们的心态必将进一步骚动不安,君上心里大概也是慌得很。

    义银被明智光秀的幽幽目光盯着,确实有些发虚,解释道。

    “我不能不顾及越后双头政治的稳固,总要为拉拢上杉殿下,做出一些肉体上的牺牲。”

    义银总不好说,自己之前没有意识到外藩获取自己血脉会引起政治动荡,所以想用孩子栓住上杉谦信的心。

    如今,他已经在武田玲奈这件事上吃到了苦头,又得到明智光秀的警告,自然明白是自己把问题看得太肤浅了。

    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武田玲奈与上杉深雪的出现,必然让内外武家更加觊觎义银,想要稳住阵脚,义银只能硬着头皮选择明智光秀所说的神道。

    他咳嗽一声,说道。

    “关于走神道之具体计划,光秀你有什么想法?”

    义银尴尬得转移话题,明智光秀也不好继续矫情下去。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这会儿幽怨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明智光秀叹了一声,说道。

    “既然君上决心已下,那我必然要助您成功。

    岛国千年以降,都是由号称万世一系的天皇统御天下。天皇自诩日照大神子嗣,以现世神自居,便是以神格驾驭凡人。

    当年镰仓幕府崩溃,足利尊氏起兵争夺天下,她起家于关东,却是大败而逃,孤身流亡九州。

    凭借河内源氏嫡流的身份,与天皇朝廷对武家集团的打压欺辱,足利尊氏才得以聚集九州西国的御家人,上洛成就幕府霸业。

    足利幕府建立之初,将军家的实力孱弱,直至三代将军足利义满,以超凡手段建立起幕府权威,足利将军才得以名副其实。

    也是权倾朝野的足利义满,在自己权力最巅峰的时候,屠灭天皇朝廷,为足利幕府拔除了最大的隐患。”

    义银点点头。

    斯波家是幕府最高层贵胄,足利幕府的历史,他当然很熟悉。足利尊氏的能力不强,她能够夺取天下,建立幕府,全靠同行衬托。

    镰仓幕府建立之前,武家集团虽然已经占据了岛国大部分土地,但姬武士是天皇朝廷的走狗,土地庄园所有权依然在天皇公卿手中。

    原本,伊势平氏出身的平家已经打败了河内源氏,完全可以成为武家栋梁,成为武家代表。

    但平家选择了背叛武家阶级,转而追求家族公卿化。平家对武家集团的压榨,甚至比天皇公卿更残酷,狂妄宣称非平氏者绝非人。

    对平家彻底失望,愤怒的坂东姬武士团结在河内源氏嫡流遗孤源赖朝周围,在源平合战中消灭了平家。

    源赖朝比起平家,政治头脑更清晰。

    她竭力拉拢武家集团,从天皇朝廷要来了征夷大将军的名分,开府建牙,建立镰仓幕府,以奉公恩赏恩赐土地知行,给予安堵状。

    这么做,不但确立了武家集团对土地的所有权,让姬武士们安心。更是把姬武士们占据土地的名分,与镰仓幕府挂钩。

    自此,奉公恩赏成为武家的核心价值观,姬武士奉为瑰宝的权利与义务平等交易。

    再者,源赖朝建立起御家人制度,让忠于镰仓幕府的有力御家人可以通过评议参与决策,幕府政权成为了武家贵族共治天下的舞台。

    从此,第一个武家政权在政治上站稳了脚跟。要不是蒙古入侵,镰仓幕府经济崩溃,也许这个御家人合议制度还能够坚持更久。

    在镰仓幕府崩溃之后,天皇有意收回武家集团对于土地的管理权,复兴朝廷。

    忠于天皇的军队击败了足利尊氏,但天皇的政策伤害了武家集团的利益,姬武士重拾当年扶持源赖朝的老办法,全力拥护足利尊氏。

    足利尊氏虽然屡战屡败,但还是成功建立起足利幕府政权,也就是后世传颂的数万西国御家人跟随足利尊氏上洛,夺取天下的故事。

    虽然足利尊氏成了幕府将军,但足利家的实力早在战败时就消耗殆尽,她是依靠地方有力武家的支持,才得以重返京都。

    所以,足利幕府从开始就是一个弱势政权,武家联盟共主而已,政局非常动荡。

    足利幕府真正能站稳脚跟,是三代足利将军义满的上台。

    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可以说是足利历代将军中真正的天下人,她用一生为足利幕府办了三件事,让足利幕府二百年的天下敲实了根基。

    其一,通过高超的手段,挑拨有力武家相互攻伐,让足利将军的仲裁者地位大大加强,让足利将军的威严深入人心。

    在她之后,历代足利将军都喜欢使用政治平衡手,挑拨教唆有力武家相互敌对,让足利将军这个仲裁者受到各方讨好,权威无二。

    其二,坚持打通与明朝的勘合贸易,即便被一次次拒绝,足利义满却始终没有放弃。

    最后,足利义满完成了明成祖剿灭倭寇的要求,得到明朝皇帝正式册封,赐予日本国王印,终于得到了与明朝进行勘合贸易的利益。

    有对明勘合贸易的大量利润,足利义满就有足够的钱粮组建起直属足利将军的三千足利马回众,以绝对的军事优势震慑住天下武家。

    其三,屠灭了天皇朝廷。

    足利义满为了防止有人再度借用天皇之名,对足利幕府造成威胁,在自己权力巅峰之际,悍然屠灭了整个天皇朝廷。

    她把天皇公卿各家全部杀光,只有融入武家集团的少数公卿武家,才得以幸免于难。

    为了斩草除根,足利义满又与佛教苟合,消灭了为天皇万世一系背书的神道教。

    至此,以现世神之名统御天下的天皇家族,彻底消失在岛国的历史中。

    今日,明智光秀重提足利义满屠灭天皇之旧事,显然意有所指。

    义银问道。

    “你是希望我重新立起天皇万世一系的招牌?”

    源氏平氏原本就是天皇子嗣,被天皇赐予姓氏臣籍,下放地方。义银出身河内源氏,他要走神道,改回天皇也无不可。

    明智光秀却是摇头,说道。

    “足利义满将军屠灭天皇朝廷之后,对内使用征夷大将军的御剑号令天下武家,对外使用日本国王印交涉天朝与列国。

    虽然名分古怪了些,但经过了两百年,天下武家早已忘却当年的天皇朝廷。您要是借用天皇一系的名分,好处不多,反而有害。

    毕竟,您是足利幕府的忠臣,即便足利幕府即将寿终正寝,您也不能打足利义满这位最杰出足利将军的脸,这不符合您一贯的义理。”

    义银点点头,问道。

    “那你想怎么做?”

    明智光秀笑道。

    “世人愚昧无知,即便是当初天皇万世一系,也要有人万世不断的鼓吹,才能令愚民愚妇深信不疑。

    当年,足利义满将军与佛教诸派联手,剿灭了天皇的鼓吹手神道教,这才彻底清除了天皇朝廷的影响力。

    足利义满将军拔除了政治隐患,佛教独占天下信仰两百年,双方各取所需,所谓双赢。

    当今之世,南蛮教远渡重洋,来势凶猛,咄咄逼人。织田殿下离经叛道,火烧比叡山,不敬神佛。

    佛教诸派,皆是惶惶不安,唯恐道统覆灭,信仰不存。

    君上,这是一个好机会呀。”

    义银有点明白了明智光秀的想法。

    造神运动就是一场宣传战,中古时代尚未全民开智,武家作为统治阶级都有大批文盲姬武士存在,何况是下层贱民。

    封建迷信的市场几乎是无穷大,信仰的好处又太大,自然有无数宗教玩家在拼死厮杀。

    而佛教,是上一届岛国信仰赛的冠军,失败者就是已经埋进土里两百年的神道教。

    义银想要成神,未必要把死掉的神道教重新挖出来。他可以学习足利义满,和佛教宗派达成合作。

    现在这乱世,世俗人间不太平,信仰天堂也不太平。

    南蛮教入侵,那些传教士千里奔波,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一心一意要将**的光辉洒遍大地。

    佛教内部的日莲宗为了当年的法华之乱,恨天台宗更甚南蛮教,异端比异教徒更该死。

    而世俗势力中实力最强的织田信长,她对佛教宗派毫无尊敬,态度就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肥羊。

    占据比叡山延历寺,号称佛父的天台宗。拿下大和佛国兴福寺,关门念经的真言宗。扎根基层信仰,立志建立地上净土的一向宗。

    这些主流佛教势力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如果义银能与她们苟合,让她们主动为义银的神道造势,成神之路就是十拿九稳。

    义银想了想,问道。

    “这样做能行吗?”

    明智光秀笑道。

    “君上,您不要小看了这些大宗派,天台宗爱走上层路线,真言宗穷经皓首深思佛理,一向宗耕耘基层村落,村民愚妇最是虔诚。

    只要这些大宗派达成一致,愿意全力为君上造势,成神一事必然是事半功倍,把握极大。

    况且,死去的觉恕上人已经替她们打好了样板,写好了剧本。”

    说起觉恕上人,义银就忍不住瞪了明智光秀一眼。他心里明白得很,觉恕上人之死,多半和明智光秀这个腹黑女脱不了干系。

    而明智光秀却是装作不知情,自顾自继续说道。

    “近幾早有传闻,君上乃是毘沙门天的化身。

    毘沙门天是佛教护法神,传说中还是道路与商业的保护者,兼有军神之名,这些特质其实与您非常契合。

    您庇护着大和佛国,北陆道商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关东鹤冈八幡宫遇神迹,继承了八幡太娘的御白旗,关东武家敬您如神。

    只要三大宗派肯敞开来吹,必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特别是中下层的武家信徒,一定深信不疑。”

    义银点点头,明智光秀说的不错。旁人信不信,倒也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姬武士一定要相信。

    特别是中下层村落间的地头地侍,她们才是真正支撑起这个武家天下的政权基石。

    虽然,义银不比织田信长大刀阔斧,但其实也在默默推动武家革新,就是迫使上层武家分润利益给中下层武家,团结整个武家集团。

    比起织田信长打破武家特权,将所有岛国人化为自己资源的过激做法。义银团结整个武家集团的利益再分配,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两者相比,武家集团宁愿选择义银这个男人当老大,也不会选择织田信长这个阶级叛徒。

    毕竟,肉是烂在锅里,还是散在地上,区别很大的。

    明智光秀作为姬武士,虽然对武家社会的现状不满,但她一定是支持义银的武家集团内部革新,而不是织田信长的改天换地。

    她提出的成神计划,本质上是寻求武家集团对义银是武家守护神这一真理的认可,对义银作为武家领袖地位的神性固化。

    至于非武家的贱民蝼蚁们信不信,明智光秀并不在乎?

    武家是天下的统治者,明智光秀追求的革新,是武家集团能够继续统治这个岛国的自我进化。

    而不是织田信长那样的胡作非为,竟然要让那些贱民爬上来和姬武士平起平坐,简直是噩梦!

第1493章神君原则与谢礼

    义银思索道。

    “真言宗与我关系深厚,兴福寺长觉座主这些年劳苦功高,据说高野山已经有意让她继任上人之位。

    天台宗教团蛇鼠两端,火烧比叡山之后畏惧织田银威,我必须胜织田一场,她们才敢站队。到时...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爱阅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大神五四四五五的不一样的日本战国

第1494章令人肾疼的军费

    为了感谢高坂昌信对玲奈的真心呵护,义银拼尽全力展现热情。

    高坂昌信咬着自己的衣袖,在义银一次次的感谢中,被强有力的父爱震撼,深深体会到义银对玲奈的关爱。

    当玲奈从睡梦中醒来,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她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看到义银在自己的身边,高兴得伸出双臂。

    “父亲大人,抱抱。”

    义银虽然已经感谢高坂昌信感谢到浑身酸软,腰杆僵直,但还是笑着抱起玲奈,与她亲昵说话。

    两人身边的高坂昌信,却是笑得很勉强。她为了不发出声音,衣袖都咬破,牙根都咬酸,这会儿和服之下,还是一片狼藉。

    只是在玲奈面前,高坂昌信不好露出自己狼狈的模样,只能强打起精神,看着这对在她心中有无比重要份量的父女,微笑不语。

    义银抱着玲奈柔软的小身体,在高坂昌信身上发泄完热情之后,此时正直贤者时光,甚是空灵。

    他低声问向玲奈。

    “玲奈,如果你有个妹妹,你会怎么样对她?”

    玲奈摇晃着小脑袋,似乎有点不明白。

    “妹。。妹。。妹妹?”

    “对,就是比玲奈小一点的玲奈。”

    玲奈似乎有点明白了,她咯咯咯笑起来。

    “玩,我要和妹妹玩,妹妹在哪里?”

    义银摸着玲奈的小脑袋,自嘲一笑。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利害关系,自己真是无聊,竟然问起玲奈这种事。

    在他身边的高坂昌信却是误会了,红着脸低着头,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感受其中的温暖,义银的谢礼。

    玲奈的妹妹吗?也许这一次会有希望?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高坂昌信不知道上杉深雪之事,才会误会义银的说辞。

    而义银正在头疼,也不想多做解释。上杉深雪的事,很快就会传开,到那时,义银会更加被动。

    自己有了两个女儿呀,真是幸福的烦恼。

    ———

    带着幸福的烦恼,义银踏上了前往石山堺港的旅程。

    义银的到来,石山本愿寺当然是热烈欢迎。对本愿寺显如而言,说义银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虽然一向一揆俨然成为织田家最大的麻烦,但一向宗在织田信长的疯狂打压下,日子也很难熬。

    两次信长包围圈先后失败,随着一家家武家强藩被织田信长消灭,一向宗无奈被顶在了反织田阵线的最前沿。

    近江一向宗寺院在织田家的疯狂反扑下,已经被清理干净。织田信长对待这些寺院尼官信众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举起屠刀全部杀掉。

    近江一向一揆被连根拔起,作为枢纽的三井寺不敢再收留一向宗尼姑,石山本愿寺通往各地一向宗寺院的信息渠道变得断断续续。

    石山本愿寺,长岛一向一揆,加贺越中一向一揆被分割开,眼看织田信长又要对长岛一向一揆举起屠刀,进一步削弱一向宗的实力。

    就在这时候,义银毅然上洛举起反织田的大旗,在本愿寺显如心里,他可不是救命恩人吗?

    斯波义银被誉为足利军神,自出道以后,从未输过一仗。

    有这尊大神出面与织田信长对抗,石山本愿寺当然乐意为斯波家摇旗呐喊,躲在后面看戏。

    至于斯波义银到石山本愿寺寻求联合之事,显如上人自然是无一不应。

    原本,石山本愿寺与斯波家的利益关系就很深,双方在北陆道商路已经合作了三四年,显如上人自己就是商路最大的股东和支持者。

    这会儿,双方又都站在了织田家的对立面,团结一致对抗织田信长,加深合作当然没有问题。

    显如上人的态度很明确,要钱粮给钱粮,要配合给配合,只要义银肯顶在前面干织田信长,石山本愿寺就是斯波家最坚定的盟友。

    义银的时间紧迫,不好离开京都太长时间。他只在石山本愿寺待了一天,在确定了显如上人的态度之后,便立即动身前往堺港。

    ———

    堺港,新选组驻地。

    除了体弱多病的高田雪乃,一众驻地姬武士都在议事厅觐见了义银,之后义银留下了高田阳乃单独谈谈。

    望了眼富丽堂皇的议事厅,回想起刚才路过庭院的美景,义银发现这里貌似又有扩建,而且添置了不少贵饰。

    他忍不住说道。

    “我记得上次来,这主位旁的案牍好像不是这个颜色。”

    高田阳乃笑道。

    “君上真好眼力,一眼便看出此物不凡。这是天朝进口的小叶紫檀所制,木性温润如玉,贵比黄金。”

    义银横了高田阳乃一眼。

    “我这是在夸你吗?你还好意思炫耀?

    身为一名姬武士,一点不知道勤俭克己,小日子过得奢华无度。

    家中家外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你不知道吗?就不能稍稍收敛一些?”

    高田阳乃鞠躬说道。

    “君上容禀,并非我爱好奢华,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从四年前算起,我先后向堺港京都的土仓借贷大量钱粮,支撑起北陆道商路的建设费用。

    这花钱似流水,钱粮从来没有嫌多的时候,有借有还,再借再还,最后是越借越多,越多越借。

    至今,我身上已经背负了上百万贯借款,每年光是需要支付的利息就达数十万贯之巨。

    将这么多钱粮借给我,那些土仓的管事即便再信任我,也难免心中彷徨不安。

    所以,我不得不将生活弄得富贵些,才好安她们的心。”

    义银听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高田阳乃一向胆子大,路子野,玩得是拆东墙补西墙的金融手段。但他真没想到,高田阳乃已经背负了上百万贯借款。

    要知道,关东关西一年的往来贸易总额也就五百万贯,高田阳乃是真敢借呀。

    不过想来也是,北陆道商路从无到有,仅仅四年功夫便拔地而起,成为斯波家的聚宝盆,这背后的投入必然是用金山银山在砸。

    高田阳乃能够背着巨大的负债,不断借到新钱玩花活,也的确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她有一颗沉得住气的大心脏。这要是换成普通人背了这么多债,晚上哪里睡得着。

    也难怪她把新选组驻地布置得奢华无度,要没有这份富贵给外人看,那些土仓管事晚上也睡不着。

    高田阳乃一年光利息就要给出数十万贯,她如果每天吃糠咽菜,一副随时要倒闭的模样,谁又敢把钱借给她呢?不怕她还不出来吗?

    她过得越是奢华,外面那些借款人看着才越安心,这真是没办法,必须打肿脸充胖子。

    义银下意识摸摸额角,脑壳痛呀,忽然有点开不了口。

    这次来堺港,义银就是找高田阳乃筹措与织田家开战的军费。

    可高田阳乃上来就自爆百万贯欠款,数十万利息的庞大债务,把义银这位天下有数的上位者都给镇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见义银沉默,高田阳乃心中暗笑。

    她拿债务出来唬人,并不是要逃避筹措军费的政治任务,而是要向君上彰显自己的价值。

    上杉深雪之事尚未传开,但武田玲奈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高田阳乃也想要种子,也想要生一个君上的孩子,她当然要表现出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不然她凭什么携功自傲,问君取种?

    这会儿义银开不了口,高田阳乃反而要帮他开这个口,她说道。

    “君上英武,您刚走了一遭石山本愿寺,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显如上人表示,今年一向宗相关土仓的借款利息全免,石山本愿寺还将以北陆道商路大股东的身份,配合我的商路证券化转型。

    光是这两项,今年借款利息就能少支出上万贯,而有了最大股东支持,商路证券化速度也会加快。

    另外,石山本愿寺还会出资购买一批斯波粮票,作为与斯波家加深合作的凭证,粮票售价按市场溢价来算,二石粮食购买一石粮票。

    我只是多印了几张纸,就凭空换来了一大笔粮食,这都是赖君上的威望所获,我亦是受益匪浅。”

    义银苦笑道。

    “石山本愿寺虽然富甲一方,但显如上人也控制不住所有地方尼官,能给予的经济支持也就这些。

    最多不过万余贯钱,几万石粮食,在常人看来是天文数字,但要用在军事上,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高田阳乃点点头,说道。

    “是呀,织田家坐拥三百万石领地,即便新征服的北近江与越前国的百万石一时无法征集兵粮役,其动员力也是惊人。

    以四公六民计算,二百万石领地的产出就高达八十万石粮食。

    再加上伊势湾全域,琵琶湖大半都被织田家控制,又有乐市乐座政策配合征税,一年商利商税能有数十万贯。

    去除维护领地的必要支出,织田殿下至少能凑出百万石军费,足以支撑十万大军鏖战数月的用度。”

    义银无奈一叹。

    高田阳乃虽然不懂军事,但打仗就是个烧钱的把戏,对于钱粮数字最敏感不过的高田阳乃,计算起军费还是很靠谱的。

    她说的不错,拥有三百万石领地的动员力,又有田赋商利支撑用度,织田信长至少能够拿出十万军势,百万石钱粮砸人。

    天下六十六国,总石高不过二千万石,人口不过一千万。谁家大名能有织田家这么豪横,随随便便就能丢出百万石军费砸人?

    封建制度下的武家政权,架构是层层叠叠的分权体系。不管是征集物资,还是动员军势,都远不如织田信长革新之后的织田家凶猛。

    义银威望甚高,足以影响关八州,北陆道,西近幾等诸多势力。理论上,愿意站他这边的势力地盘加起来,石高能翻织田信长一倍。

    但就算石高比织田家多出几百万石,义银也没有权力要求友好势力榨干自家老本,为斯波家服务。

    义银只让大家一起出兵作战,兴许还能凑出十万人马,与织田家打个有来有回。

    但他如果想让大家承担军费,只怕那些人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就要起小九九了。

    回头要是拉出一群老弱病残敷衍义银,一开战就兵败如山倒,织田信长能笑掉大牙。

    义银清楚武家的秉性,想让大家真心出力,一定要做好两件事。

    其一,上洛幕府,获取大义。

    宣传上一定要说清楚,此战不是为了义银的个人利益,而是为了武家天下。

    织田信长倒行逆施,她的革新制度是要砍断武家天下的根基。义银唯有站稳守护武家的大义立场,才能调动武家集团的作战积极性。

    这和当年源赖朝,足利尊氏受武家集团拥戴的道理,是一样的。

    没有平家,天皇欺人太甚,让武家集团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就没有源赖朝,足利尊氏这两位开府建牙的幕府将军。

    说到底,大义不过是招牌,别人肯不肯真心帮忙,还得看利益。

    第二,自筹物资,承担军费。

    姬武士其实是很实诚的一群人,尊重奉公恩赏的契约精神。有慕强情结,愿意给强者当狗,只要狗骨头到位,她们就肯拼命干活。

    大义归大义,义银如果不给钱只想要白女票,姬武士们一样会存着小心思,出工不出力。

    所以,义银得砸钱。

    他不需要承担所有,但必须摆出强者的姿态,承担大部分军事费用。只有狗骨头到位了,他才有权抽鞭子。

    老子出了钱,你们就必须出力,谁如果收钱还躺平,那就不好意思了,军法处置,谁都没话说。

    以义银的威望,只要他一手大义,一手钱粮,就可以吊起武家集团的心气,与织田信长火拼一场。

    皇帝不差饿兵,就是这个道理。战争就是烧钱的游戏,话说得再漂亮,也不如钱粮给足管用。

    高田阳乃几句话便算清了织田家的经济实力,一想到织田信长手握百万石军费,义银就愁上眉头。

    如果不能筹措到足够的军费,斯波织田之战尚未开打,义银就已经输了一半。

    可真要开口问高田阳乃讨要百万石军费,义银也知道自己太过强人所难,这种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逼着高田阳乃上吊。

    而义银的愁容,正是高田阳乃需要的进阶之梯,她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双手奉上。

    接过文书,义银狐疑得瞅了眼自信满满的高田阳乃,低头看了一页就目瞪口呆,失声喊道。

    “你筹集了两百万石军费?”

    高田阳乃矜持一笑,骄傲道。

    “君上可还记得当年,我从您手中接过白糖配方时候所说过的话?

    阳乃一定要为您赚回很多很多钱,让您一辈子都不会为钱烦心。”

    义银看看手中的文书,再看看一脸情深义重的高田阳乃,忽然觉得有点肾疼。

    自打玲奈来了之后,家中重臣就开始骚动不太平。高田阳乃拼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粮,只怕自己要用肉偿。

第1495章高举镰刀割韭菜

    义银下意识捏了捏手中那叠文书,随手放在一旁小叶紫檀制成的案牍上,恍惚中还是难以置信。

    整整两百万石,高田阳乃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钱粮?不是义银不相信高田阳乃的能力,实在是这个数字太大,太过匪夷所思。

    整个岛国一年的总石高也就二千万石,高田阳乃等于是把天下十分之一的粮食产出,弄来给义银挥霍。

    这就像是义银前世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忽然把相当于一年国民生产总值十分之一的钞票丢在义银面前,随口说了一句,我养你呀。

    这已经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颠覆三观的惊愕懵逼。

    义银缓了缓神,问道。

    “这两百万石军费,你是怎么弄来的?”

    高田阳乃从容道。

    “其实这也不难,臣下只是仰仗君上雄威,变了个戏法。”

    义银有点暴躁道。

    “说,说清楚。”

    高田阳乃笑道。

    “君上可还记得,石田三成大人替我转达的那三项新经济计划?”

    “当然记得。”

    “原本三项新经济计划是要徐徐图之,用几年时间慢慢铺路。

    可就因为斯波织田交恶,眼看大战将至,逼着所有人都必须站队,这才给了我一次绝妙的机会。

    君上出道七年,战无不胜,即便这次的对手是强大的织田家,也很难令人相信您会输。

    既然不觉得您会输,自然会有人主动站到你这边来,例如显如上人,又如北陆道商路这些股东。

    即便是织田家那些尾张的老臣子,也不得不考虑留条后路。

    所以,原本不能谈的事,现在也能谈谈了。人心惶惶正是天赐良机,我便加速了三项新经济计划。”

    看着得意洋洋的高田阳乃,义银心中暗道一声奸商。

    自古以来,太平时节秩序稳定,最难暴富。想要一夜暴富,必然是在社会秩序波动的时候。

    如军阀混战,如革新开放,秩序变动对普通人而言是噩梦,但对于冒险者却是天堂。所谓战争财,国难财,就是这个意思。

    原本和平时期,大家谈生意将就你情我愿,斯波家三项新经济计划的吃相其实挺贪婪难看,想要让人接受,只能慢慢谈判慢慢磨合。

    可如今斯波织田之战一触即发,许多经济事务就不是以和平时期的谈判方式进行。

    战争时期首先考虑的是活下去,其次才是赚钱,就像显如上人很愿意主动牺牲经济利益,换取斯波家去硬刚织田家。

    高田阳乃背靠斯波家,只要大家不觉得义银会输,自然要在高田阳乃这边下一注。高田阳乃干脆凭此倚仗,加速了三项新经济计划。

    反正这时候大家都在考虑生存问题,对于高田阳乃一些经济上过线举动,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忍了。

    义银叹道。

    “就算你能够借助战事,挖人墙角占些便宜,也不可能挖出来二百万石的巨款吧?”

    高田阳乃捂嘴一笑。

    “君上小看阳乃了,阳乃当然能挖到二百万石。

    三项新经济计划的核心是粮票货币化,只要市场上认斯波粮票,愿意用粮食来换我印的纸,理论上我就可以挖光岛国的所有物资。

    至于商路证券化与土地金融化,无非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我可以开动粮票的印刷机。

    去年北陆道商路物流规模达四百万贯,沿途经营的街町,货栈,港口,货物份额等各种收益,净利润能达到一成,也就是四十万贯。

    我与股东们谈判之后达成协议,以个人手中的一股比价一贯钱,完成商路证券化的股价转换。

    然后我对外宣布,从此北陆道商路的红利统一发放,每年收入的净利润用于分红,不会低于五成。

    照去年的比例,也就是四百万股净利润四十万贯,现金分红不低于二十万贯。

    小户购买一股北陆道商路的股票,现金分红是半成。理论上的股票回本是十年,股息回收现金是二十年。

    现在是乱世,多少人的日子朝不保夕,像北陆道商路这样有固定分红的长期优质资产,当然会被有闲钱的商人,尼姑,武家疯抢。

    当然,前提是大家认为君上您战无不胜,斯波家繁荣昌盛,北陆道商路至少能维持二十年不倒。”

    义银点头道。

    “然后,你就把斯波家在北陆道商路的股票卖了换取钱粮,凑出这两百万石?”

    高田阳乃摇头道。

    “君上还是小看我了,斯波家在北陆道商路占据的两成股份,是我控制北陆道商路的抓手,岂能轻易放手送人?

    我只是联合大股东,以斯波织田之争可能导致北陆道商路断绝为由,停发了今年的商路分红和债务利息。

    然后对外放出消息,就说北陆道商路原本在今年会继续扩大规模,可以做到五百万贯的大市场。

    因为时局动荡,只能无奈停滞一年,等明年战事平息,北陆道商路的规模就不是去年的四百万贯,而是五百万贯。

    于是,市场上便谣言四起,说北陆道商路现在属于价值低估,千载难逢的买入机会,此时不买,等待何时。

    然后,我就联合各大股东,以明年五百万贯市场规模估算,定向增发给股东们一百万贯的北陆道商路股票,联合大家在市场上抛售。

    这些新增股票在市面上被疯狂追捧,很快就卖完了,我斯波家占北陆道商路二成,自是落袋为安。

    对了,石山本愿寺在北陆道商路有大概一成股份,显如上人那边也拿到相应的增发收益。”

    义银听得倒吸冷气,高田阳乃可太会玩了,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预测明年北陆道商路会有五百万贯规模,所以今年先把明年的份额增发卖掉,这套逻辑太混蛋了。

    高田阳乃之前就和义银谈过,北陆道商路的上限大概是五百万贯规模。

    之后,商路市场的增长会越来越慢,这也是她急于推出三项新经济计划,寻找未来新经济增长点的原因。

    因为北陆道商路这个金矿快挖到头了,没有了高增长,高田阳乃就无法继续忽悠新的资金进来玩,继续玩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

    即便北陆道商路五百万贯的规模,依然是一头持续提供分红的现金奶牛,但注定是无法重现以前高速增长的盛况。

    所以,高田阳乃这次是联合大股东挖坑,把北陆道商路的潜力前景一次性挖完,丢给市场上的小户买单。

    小户期待的更多增长是不存在的,因为五百万贯市场就已经到头了,她们手中新买的股票,也就是吃个长期分红,再难有更多回报。

    大股东们乐得配合高田阳乃玩增发,她们手里的股票一个数没少,平白就多出了百分之二十五的现金,这不就是在变魔术吗?

    至于股票稀释,分红减少,大股东们应该不会担心。

    因为高田阳乃能带她们坑一次小户,以后就总有办法再坑第二次第三次。大家配合起来反复割韭菜,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难怪义银在石山本愿寺的时候,显如上人拍胸脯说物资上全力支持,钱粮哗哗哗就丢出来,眼都没眨一下。

    原来这些钱粮就是凭空变出来的,显如上人慷别人之慨,自然不心疼。

    义银看了眼高田阳乃,这妮子无师自通,算玩明白现代金融了。

    她拉着大股东们玩增发,大股东们拿到钱开心,小股东拿到股票也开心,大家都觉得自己赚了,所有人都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亏了?这就是金融魔术的厉害之处。

    义银叹道。

    “凭空挖来二十万贯,你是有本事的。”

    高田阳乃呵呵一笑。

    “君上,我挖过来的可不止二十万贯。

    您别忘了,粮票货币化之后,北陆道商路的股票都是以粮票进行买卖的。没有粮票,就没有买卖股票的资格。

    增发的一百万贯全部是以粮票形式买卖,也就是我能够新印至少二百万石的粮票进入市场。

    而粮票因为价值坚挺,在市面上已经被炒到了一换二,一石粮票能换两石糙米。

    因为斯波织田之战在即,原本稳定的铜钱粮食兑换,一贯铜钱换二石糙米,又开始激烈浮动。

    最新的铜钱粮食兑换比,已经接近一比一。

    想要买北陆道商路股票的人,先要以四贯铜钱换取四石粮食,再用四石粮食换取两石粮票。

    最后,才可以用两石粮票,换取两石的北陆道商路股票,也就是一贯面值的股票。

    所以,我增发的一百万贯北陆道商股票,其实价值四百万贯,斯波家的两成,也就是八十万贯。

    而且,我斯波家与友好势力有单独的铜钱粮食兑换协议,购买价格恒定在一贯铜钱二石糙米,不受市场波动影响。

    所以,光是这一笔,我就赚到一百六十万石军费。

    当然,实际上我也不可能购买到一百六十万石粮食,那样会吸干友好势力的领地存粮,她们也不肯干。

    但军费支出也并非全部是粮食,军械,防具,畜力,劳力,恩赏,都可以用铜钱方式发放。

    另外,斯波地产第一期的购买费用都已经敲定,大多数付款方来自尾张的老武家。

    这些织田老臣子很担心织田家战败,自己会变得一无所有。所以她们都愿意放一笔钱在我这边观望作为保险,大概有十万贯之数。

    我也没客气,照规矩来说,斯波地产买卖必须使用粮票,这一来一回折腾兑换下来又是四十万石。

    这两笔收入加起来就有了两百万石的军费,具体的账目都在您案前的那份文书里,相信这些钱粮足以支撑与织田家一战的消耗。

    因为商路证券化与土地金融化带动的大量粮票需求,斯波粮票在市面上已然供不需求。

    我已经印了两百万石的粮票,就不在乎再多印两百万石粮票。

    反正马上就要打仗了,战时物流断绝,粮食无法转运,粮仓兑换粮票的业务会暂时冻结。

    不管我在这时候印了多少粮票,都不会造成粮仓挤兑,最多是因为粮票滥发导致粮票价值下跌。

    但只要君上打赢了织田家,那所有人都会更加信任斯波粮票的内在价值,我也就可以从容处理滥发的粮票,慢慢消除隐患。

    所以,如果这两百万石军费耗尽,战事还未停歇,我会尽力腾挪,为君上再筹措几百万石军费出来。”

    义银摇头感叹,战时滥发货币,战后经济萧条,这不就是前世一战后的场景吗?

    他说道。

    “不必了,我只是与织田信长拼一场胜负,让她不敢欺负到斯波家头上来即可,并非要消灭织田家。

    二百万石军费,足以支撑一场大战。

    阳乃,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也不必彻底挖空经济潜力,以免给未来留下隐患。”

    钱壮怂人胆,不管是当老大还是当孙子,没钱就是挺不直腰杆。

    高田阳乃表现出来的商业天赋,筹资能力,让她在义银心中的份量又上了一个台阶,成为斯波家不可或缺的经济悍将。

    义银心里明白。

    斯波家与织田家的竞争,不单单在军事上,更是在政治上全面交锋,这需要消耗大量的经济实力。

    军事上,他要有军费与织田信长开战,确定自己的不败立场,才有资格与织田信长平等对话。

    政治上,他需要以王道对抗织田信长的霸道,建立斯波领的世外桃源,以武家灯塔的姿态,团结武家阶级向自己靠拢。

    义银分润利益给武家中下层,维护武家整体利益的柔性革新,远比织田信长集权铁腕,提高平民地位的激进革新,更得武家人心。

    这是一场持久战,而要与织田家长期对峙,最重要的就是钱粮,就是经济实力。

    织田信长也不是天生势利眼,她集权铁腕压榨领地,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粮,支撑起自己征服天下的庞大军团。

    义银要走的王道,各种福利像不要钱一般砸下去,其实比织田信长花的钱更多。

    织田信长花钱打造织田家的军队,义银花钱让斯波家过上更好的日子,双方施展政治影响力的方式不同,但本质就是比烧钱。

    有高田阳乃高超的金融手段相助,义银就有了比拼经济的信心。

    金融不创造财富,但却可以转移财富,金融手段比起军事手段的掠夺更加隐蔽,不容易引起反感。

    织田信长屠杀南近江,火烧比叡山,搞得自己名声狼藉。

    但织田家背负恶名抢回来的那些钱粮,绝对没有高田阳乃通过三项新经济计划抢的多。

    高田阳乃通过商路证券化,带着大股东割小股东韭菜。再通过发行粮票收铸币税,顺手再割了一波大小股东韭菜。

    她还通过土地金融化,把织田家臣辛苦抢来南近江与比叡山的财富,又割了一把。

    高田阳乃这把镰刀,锐利得让义银都震惊到了,真是人才呀。

道个歉

    我有习惯早上起床发一章,所以更新都是早上。

    刚才在知乎看到,原来今天有55这事。

    我很惭愧。

    可发也发了,向勇敢的人们道歉吧。

第1496章没用姐姐没得睡

    搞定了与织田信长交锋的军费,义银最大的心事得以放下。

    他松了一口气,问道。

    “雪乃怎么没来觐见?”

    高田阳乃叹道。

    “入夏之后暑气颇盛,雪乃的旧伤又有些不适,我安排她去附近的山里避暑。

    听闻君上到来,我便派人去知会,想来她很快就会赶回来。”

    义银摇摇头,叹道。

    “早知如此,我就叮嘱你一声,别让雪乃来回奔波了。

    京都需要我坐镇,离不开太久,我可能两天就要回去,何必让雪乃跑来跑去呢?”

    高田阳乃苦笑道。

    “君上,您又不是不知道雪乃的脾气。若是我知情不报,她回头一定会埋怨死我。

    好在避暑之处并不远,她今天晚些时候就该回来了。”

    义银点点头,问道。

    “三好家撤出堺港,细川家入驻关所,对你这边可曾有什么影响?”

    高田阳乃笑道。

    “请君上放心,不论是三好康长大人,还是细川藤孝大人,不管谁驻扎关所,我都会以礼待之,只要她们不侵犯斯波家的利益。”

    义银微微摇头,他是听出了高田阳乃心中对细川藤孝的提防。

    细川藤孝是明智光秀好友,自从借酒和义银那啥之后,这两人更是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明智光秀先联合尼子胜久,提议建立问注方,推荐自己亲信本多正信担当问注方主官,插手经济事务。

    后来,她向高田阳乃泄密,利用高田阳乃去怼蒲生氏乡。如今,堺港又来了明智光秀的死党细川藤孝。

    有这么个满肚子坏水的同僚在暗处窥视,谁看着都头疼。高田阳乃如果不警惕,那才是怪事。

    收集商务资料的问注方,管理堺港税务的关所,都在明智光秀一系的控制下。

    虽然这会儿风平浪静,但谁知道哪天风云突变,这些工具就会化为对方手中的利刃,背刺自己。

    别说高田阳乃心中警惕,石田三成那边也不敢松懈,权利斗争容不得丝毫天真。

    其实不只是高田阳乃与明智光秀,斯波家各位重臣之间的旧怨矛盾龃龉可不少。

    关东近幾吃两头的尼子山中一党,旧领国人众一党的岛胜猛,独占尾张斯波领的前田利家,近幾总大将前田利益,哪个是省油的灯?

    这还仅仅是斯波家内部的问题,如果算到关东侍所,那更是一笔又一笔糊涂账,说不清理还乱。

    有时候,义银也只能装糊涂,眼不见为净。

    点了一句细川藤孝,给高田阳乃提了个醒,注意团结第一,义银便转移话题,问起另一件事来。

    “上次我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两个南蛮人,她们还在和你做生意吗?”

    高田阳乃点头道。

    “您说的是丽璐吧?我一直与她保持着生意上的往来。

    上次您暗示,以后可能用得上她们,我便在生意上给了她不少优惠与便利。

    现在南蛮贸易的主流是西人葡人,丽璐这一行人是兰人英人,在宗派上属于南蛮教的另类,与西人葡人那一派并不和睦。

    所以,丽璐在南蛮贸易上难免会受到一些来自南蛮教的打压。

    我给出的优惠条件,足以吸引她长期与我保持联系,也好为君上日后所需,先准备着。”

    义银满意得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我这次来,就是要用到她了。

    她的船,现在在堺港吗?”

    高田阳乃回答道。

    “她已经到了,跟着季风来的,应该会停留三个月左右,等待信风返航。”

    义银点头道。

    “很好,立即把她找来。。不,明天,明天早上让她和她那个红发副手过来。”

    义银说到一半,又改了主意。

    金毛红毛,这次他要公事私事一起办,一定要办了她们。

    为公,他要让丽璐献出火炮,帮助自己打乱织田家的铁炮枪阵。

    为私,上次没能大快朵颐,这次一定要尝尝异域风情。

    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因为南蛮人之间有默契,不会向岛国领主提供火炮这一南蛮船的保命利器。

    义银如果通过正规手段购买,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丽璐绝对不敢卖,这样做会得罪所有同行,得不偿失。

    所以,义银只能引诱丽璐犯下十恶不赦之罪,逼得她不得不卖。

    那么什么罪是十恶不赦的呢?当然是强行羞辱岛国最高统治者之一的斯波家督,真是罪孽深重。

    义银微微一笑,生涯不犯特效牛x!

    以生涯不犯的系统尿性,只要义银办了金毛红毛,在金毛红毛心里,就是她们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强行羞辱了义银。

    到那时候,义银要什么,她们也只能给什么,谁叫她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犯下这种禽兽不如的滔天罪孽。

    但是,以义银今时今日之地位,南蛮人想要见他一面可不容易,机会稍纵即逝。所以他必须布置妥当,再把南蛮人喊来。

    今天义银初来乍到,住处尚未安排。要是这时候召见南蛮人,多半就是在此处会面。

    就算义银可以斥退左右闲人,单独与丽璐会面,也难保不会出现纰漏,不小心让人撞破他的好事。

    要真是那样的话,犯下大罪的金毛红毛就死定了,义银都很难保全她们。

    就算义银主动承认是自己强行她们,并非她们强行自己,也没人会相信的,生涯不犯特效是真牛x。

    所以,义银要先住一晚,安排好蒲生氏乡在外望风,才能安安心心和金毛红毛深入浅出的做交流。

    高田阳乃当然不知道,义银心中这会儿功夫已然是千思万绪转了一大圈,她只是点头接令。

    “嗨,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丽璐,让她带着自己的副官,明日早晨前来觐见。”

    为了防止高田阳乃像上次那样坏了自己的好事,义银还特别严肃的说道。

    “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阳乃,我信得过你,便不隐瞒了。

    织田信长通过南蛮教,已经训练了新式的长枪铁炮阵,此次对敌织田军,我亦是有些担忧。

    破除铁炮枪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南蛮人的火炮轰击,乱敌阵线,这也是我必须亲自来堺港的原因之一。

    南蛮人之间有默契,为保证她们纵横四海的利器不失,火炮是绝对不会卖给我们岛国人的。

    所以,我只能秘密约谈丽璐,租借她船上的火炮一用。

    为了确保这件事不会被南蛮教泄露给织田家,以免坏了战事,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高田阳乃哪里知道,义银告诉她这个军事机密,是担心她明天擅作主张乱走乱动,不小心坏了自己品鉴异域风情的美事。

    这会儿,得到义银主动告知的高田阳乃,已然是激动万分。我果然是君上最信任的臣子,这等军事机密,君上都不瞒我。

    她一脸正色问道。

    “南蛮火炮?君上说的可是南蛮船上的国崩?

    据说九州大名曾付出巨大代价,借来南蛮船上的国崩一用,一日便拿下了一座坚固的军城,消灭了敌对的大名。

    之后,外间就传闻南蛮船上有一鸣灭国之武器,名为国崩。”

    义银肃然点头。

    “不错,丽璐虽为南蛮商贾,但海上奔波千里,危险重重,她船上必然也要配备国崩,以防海盗。

    我这次来,就是要借她的国崩一用,与织田铁炮枪阵一决雌雄。”

    高田阳乃伏地叩首,说道。

    “臣下明白了,我必小心谨慎,不敢坏了君上大事。”

    义银心中呵呵,忍不住搓搓手,这次不会再有人来坏我好事。

    这场会面,义银与高田阳乃是君臣尽欢。不久,外间传来讯息,高田雪乃请求觐见。

    义银摇摇头,说道。

    “雪乃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也不知她的身子是否吃得消。让她回自己院子先歇着,我等下过去见她。”

    高田阳乃点点头,说道。

    “我陪君上过去。”

    ———

    穿过好几个庭景精致的大院,义银忍不住又瞪了高田阳乃一眼。

    虽说这富贵是做给外面债主看的,但也未免太奢华了吧。义银那座新建的多闻山城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穷酸得不成模样。

    又穿过一个院落,总算是走到了高田雪乃的院子,义银远远就看到雪乃坐在一张轮椅上,等候在庭中。

    几步走上前,义银有点不高兴,说道。

    “不是让你在屋里先歇着吗?怎么不听话呢?”

    雪乃笑了笑,稍有僭越得直视义银。

    “我想早些看到君上,许久未见,君上好似又瘦了。”

    义银叹了一声,能不瘦吗?自己是关东近幾两头跑,手下那些王八犊子就没一个省心的货。

    要和织田信长打仗,要安抚家内家外诸姬的情绪,还要考虑武田玲奈,上杉深雪这两个女儿的未来,义银的心思过重,岂能不瘦?

    相比之下,还是雪乃对他的感情最是纯粹,少有掺合杂质。

    义银看了眼为雪乃推轮椅的立华奏,这位英国白毛女现在已然是一身姬武士打扮,看似像模像样。

    这异域融合本土的性冷风,比之前的落魄模样,更加吸引义银的目光。毕竟,哪个男人能拒绝银毛呢?

    义银冲立华奏甩甩手,立华奏鞠躬后退,义银亲自上前推起雪乃的轮椅,往院内走去。

    “听阳乃说,你最近旧伤复发了?感觉怎么样?”

    雪乃笑起来,她似乎很享受君上的宠溺,微微喘息道。

    “这副身体已经没用了,一时还死不了,但也帮不了君上什么了。”

    义银皱眉道。

    “胡说什么呢,好好活着,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阳光下,曾经的少年推着曾经的少女,走在庭院的石道上,就像是这些年的人生。

    地上的鹅卵石蹭在木制轮子,磕得雪乃身子摇摆。义银干脆停下车,用公主抱的姿态将雪乃抱起,往房间走去。

    在他身后,阳乃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嫉妒,真是嫉妒死了。

    她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为君上绸缪军费,头发都快捋秃了,才得到君上几句勉励赞赏。

    可雪乃什么都没做,就是喘息声重了一点,君上就心疼到不行。

    这人比人呀,实在是气死人。

    雪乃眯着眼睛,蜷缩在义银怀中,就像是一只深爱主人的小猫,浑身都是软软香香的。

    她的份量很轻,轻得让义银更加心疼。直到进入房间,将她放在榻榻米上,她才有些不甘不愿的睁开眼,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阳乃。

    房中没有旁人,只有义银与雪乃阳乃,还有侍奉雪乃的立华奏。

    雪乃忽然说道。

    “今晚,君上是要和姐姐一起睡吗?”

    义银一愣,还未说话,阳乃已经红着脸训斥道。

    “雪乃,你胡说什么呀!”

    雪乃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说道。

    “额?二百万石军费也换不来君上一晚上的疼爱吗?真是个没用的姐姐。”

    阳乃此时,早已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冷静睿智,面色涨如猪肝,恼羞成怒好像随时要抽晕过去。

    义银无奈苦笑。

    这对姐妹花,看似姐姐阳乃更能干更强势,但其实这些年她都被雪乃拿捏得死死的,始终处于弱势憋屈,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雪乃这是在帮阳乃求恩典,阳乃也知道雪乃是在帮她,但阳乃就是气不顺。

    妹妹这口气如施舍一般,好像是要把君上对自己的恩宠,好心施舍给姐姐一点。

    姐妹情深,不代表姐妹之间不想分个主次。很明显,阳乃一直是那个次,心高气傲如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义银叹气着出来打圆场。

    “雪乃,不要这样逗阳乃。”

    义银这句话,更显得阳乃弱势可怜,她咬着下唇更不开心。得,义银好心没好报,算是多管闲事。

    雪乃却是捂着自己的嘴,轻声咳了几声,叹道。

    “我的身体不适,姐姐又不争取,君上难得来堺港,晚上岂不是要孤枕难眠,一定会很寂寞的。”

    雪乃越说越露骨,闷骚如义银都快吃不消了,他看了眼一脸淡然的立华奏,心想。

    雪乃说这种话都不避开立华奏,听说她们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立华奏就像是雪乃的影子,如今看来,还真是什么事都不瞒她呀。

    也不知道这保守的英国银毛,对义银与高田姐妹的这种关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1497章厉害妹妹替代睡

    高田阳乃偷偷看了义银一眼,心中其实并非一点期待没有,但她只看到义银瞅着立华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义银这举动,顿时让阳乃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外人杵着呢,雪乃大白痴!

    阳乃羞得无以复加,实在待不下去了,她愤怒得站起来。

    “雪乃说话没点尊卑,病中尽是些胡言乱语。君上,我先告退了。”

    雪乃叹了口气,仿佛在说,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姐姐。

    阳乃红着脸就要往外走,她虽然在商战政斗中腹黑狠辣,但在感情面前,永远是仰慕义银的那个卑微小仆役,总是畏手畏脚放不开。

    义银见她们姐妹无声互动,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就在此时,门廊外忽然闪出一人,吓了几人一跳。

    这里是新选组驻地,又有义银到访,外围是防范得水泄不通,这人是怎么冲到义银面前的。

    好在此人并非刺客,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门廊的地板上,大呼。

    “恳请津多殿为我死去的家人做主!新选组土方岁三草芥人命,滥杀无辜,町民求津多殿主持公道!”

    看清跪着的人,阳乃忍不住狠狠刮了雪乃一眼。

    此人便是当年桔梗屋夹带大米案的遗孤,被立华奏力保,雪乃袒护留下的桔梗屋之子,弥生。

    义银看了眼跪在门廊上不敢进屋的桔梗屋弥生,疑惑看向阳乃。

    阳乃咬着牙伏地叩首说道。

    “非常对不起,惊扰君上了。

    此人是雪乃住处的仆役,负责擦拭门廊的地板,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失心疯,竟敢胡言乱语。”

    桔梗屋是堺港有名的大米商,弥生这位豪商公子自小在糖水中泡大,自是娇蛮天真。

    可现在,桔梗屋全家上下一夜之间被诛灭,曾经的豪富公子沦为仆役。还是孩童的弥生,他哪里懂得其中因果?

    弥生只知道自己的幸福被毁了,是土方岁三这个可恶的刽子手,是她杀了自己全家。

    今天,当弥生看到天下传颂,仁厚义重的斯波义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再也忍不住悲愤,这才不守规矩跑出来,冲撞到义银的御前。

    尴尬的阳乃面上发烫,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她真要被笑死了,更会被人质疑她的能力。

    君上难得来堺港视察,她却连一个仆役都管不好,还怎么替斯波家管理好庞大的商业事务?

    可弥生此时已经不管不顾,大声反驳阳乃的言辞。

    “不是的!我母亲是规规矩矩的米商!是土方岁三构陷她!”

    高田阳乃面色由红转青,一个小小仆役竟敢反驳自己,她在君上面前的脸都要丢尽了。

    “你给我闭嘴!”

    弥生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被阳乃充满杀气的双目一瞪,发热的头脑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这才想起眼前之人不是他可以驳斥的贵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腿脚支撑不住,瘫在门廊上。

    义银看这秀气的小男孩也是可怜,便说了一句。

    “仆役也是人,吓唬他干嘛,有话说清楚便是。阳乃,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阳乃咬着下唇,她最大的心魔就是出身。

    她与雪乃并非武家子嗣,这高田苗字是义银赐予她们的假身份,两姐妹当年也就是仆役罢了。

    雪乃豁达,早已抛开了当年的卑微,心中没有善恶是非,唯有义银,纯粹偏执到这地步,难怪上泉信纲活着的时候都要忌惮她的剑。

    但阳乃不一样,她这一生的奋斗,都是为了摆脱心中的自卑,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君上能够正眼看她。

    这份心魔没有因为她的事业做大一点点消退,反而因为越来越害怕失去权位被打回原形,变得越发敏感。

    义银可怜这小仆役,阳乃却是不自觉往自己身上联想,心中更是记恨弥生。

    就在此时,立华奏站了出来,对义银伏地叩首。

    “桔梗屋私自夹带大米,用斯波家与友好势力的协议价买卖粮食,被新选组查获,全屋上下族诛。

    弥生是我带回来的,他还是一个孩子,不懂事,请您原谅他吧。”

    义银意外得看着立华奏,不是因为她替弥生说话,而是因为她的日语说得真不错,看来这一年多是没少下功夫。

    话说到这里,义银大概知道是哪个案子了。

    斯波家的福利粮协议价,是维持斯波忠基金年金体系的基石之一,事关重大。当初那件米商私下夹带的大案,义银当然知道。

    瞅了眼瘫在门廊上的弥生,义银叹了一声。这孩子好不容易逃过了族诛,却又自己跑出来找死,也是可怜。

    土方岁三的手段酷烈,堪称恶吏,但他族诛桔梗屋这件事却没什么错,是维护了斯波家的利益。

    立华奏的日语说得不错,但她对这个岛国的文化还是不了解。

    年幼,不是犯错的理由。在这个贫瘠的岛国,等级森严。犯错就要受罚,惊扰尊上,更是重罪。

    看阳乃的面色已经铁青,义银也不想让她难堪,毕竟她是斯波家在堺港方面的当家人,义银总要维护她的威严。

    于是义银站起来,朝外走去。

    “我有些累了。”

    阳乃鞠躬道。

    “您的院落已经收拾好了,我来替您引路,请好好休息。”

    义银还是给了立华奏一个面子,没有惩罚弥生的冒犯,但弥生依然活不过今天。

    阳乃为义银引路,两人从弥生身边走过,阳乃随意扫了弥生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两人走了,立华奏不明所以,看向雪乃。雪乃轻轻得咳嗽,指了指弥生。

    “给她准备点好吃的,吃饱了好上路。”

    立华奏愕然道。

    “上路?弥生要去哪里?”

    雪乃淡淡说道。

    “去另一个世界。”

    弥生似乎反应了过来,喃喃着我不想死,瘫在地上抱头痛哭。

    立华奏见弥生吓成这副模样,皱眉道。

    “君上要杀死弥生吗?”

    雪乃摇摇头,看着立华奏,目光蕴含深意。

    “君上没这个意思,你在君上心中很有份量,很有面子。

    但姐姐不会放过弥生,她要驾驭堺港诸商,绝对不能允许弥生的冒犯,必须要用弥生的鲜血,洗刷她的耻辱。

    新选组很快就会来抓人,你如果希望弥生能死得痛快一点,最好自己动手。

    土方岁三是个睚眦必报的壬生狼,为了维护新选组的恐怖形象,她不介意让弥生死得太凄惨一些。”

    立华奏迟疑一下,问道。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雪乃看了看天色,说道。

    “时间不多了,姐姐送君上去居所之后,就会命令壬生狼来抓人的,弥生现在还可以吃顿好的。

    你也已经学会了我的飞天御剑流,只要砍下脑袋的速度够快,弥生不会就有太多痛苦。”

    立华奏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弥生,想了想,问道。

    “您能够帮帮弥生吗?”

    雪乃淡淡看着立华奏。

    “我为什么要帮他?

    我已经替你救过他一次命。而这一次,他的冲动不单单是冒犯了姐姐,也是冒犯了我。”

    立华奏叹道。

    “就算是我求你,也不行吗?”

    雪乃又开始轻咳起来,半晌才缓和下来,说道。

    “你欠君上一条命,你说还清了这条命就要离开这个岛国。

    我教会了你日语,剑术,在这片土地上庇护你,替你保护了这个孩子,你又欠我多少呢?”

    立华奏面上冷淡,与雪乃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表情。

    “我知道,你一直在纵容我的欲望,引诱我做一次又一次的交易。你就是一个魔鬼,想要用交易的方式拿走我的所有。

    那么告诉我,这一次保下弥生,我又需要付出什么?”

    雪乃没有正面回答立华奏,而是问道。

    “为了这么一个惹祸的小仆役,值得吗?”

    立华奏冷冷说道。

    “没有这个孩子,你也会一步步把我拉入深渊,让我出卖掉自己的全部。

    我累了,不如一次卖干净吧。”

    扫视立华奏的银瞳,略过她淡铂金色,似白似银的发丝,雪乃摇摇头。

    “我不明白,君上为什么会喜欢银发银瞳,这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立华奏冷声道。

    “回答我。”

    雪乃的目光刺入立华奏的眼中,淡泊变得炽热。

    “我要你的肉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因为君上喜欢你,所以,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影武者,替我侍奉在君上身边。

    我曾说过,我愿成为君上的仁王,永远守护在他身前。现在,我的身体废了,我要你成为我的替代品,替代我去完成我的梦想。

    从今日起,你的身体与灵魂不再属于你自己,你是属于我的肢体,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你能接受吗?”

    立华奏闭上眼睛,远方的故乡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可见,可惜,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眼前这个看似虚弱的魔鬼,她拥有着可怕的执念,与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自己执念的行动力。

    在她一次次的纵容下,立华奏已经深陷其中,再也逃不出去了。

    弥生只是其一,还有许多许多人与事。

    那些过往就像是一根根蜘蛛丝,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将立华奏深深绑在这个岛国,绑在这个可怕的魔鬼身边,再也无法动弹。

    立华奏睁开眼,决然点点头。

    “好,自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影武者。”

    从立华奏说出这句话的那刻起,她仿佛看到雪乃的眼神一动,锐利到让她心颤。

    “记住你今天的话,永远不要忘记。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立华奏挺直了腰肢,与雪乃对视。弥生还在门廊上抽泣,但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的凄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廊上传来脚步声,几名身着山形羽织的姬武士出现在拉门前,一起对雪乃鞠躬行礼。

    为首一人正是土方岁三,她笑眯眯得看了眼弥生,没有温度的目光吓得弥生深深低下头。

    土方岁三对雪乃深深鞠躬行礼,面上带着恭谨,说道。

    “雪乃大人,属下打扰了。”

    雪乃冷冷看了她一眼,让土方岁三心中泛起一阵忐忑,她保持着笑容,说道。

    “阳乃大人让我来带走这个仆役,您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雪乃已经轻声说了一句。

    “滚出去。”

    土方岁三一愣,看了眼背对自己,正与雪乃对坐的立华奏,还想要再说什么。

    雪乃的眼睛一眯。

    “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滚,出,去,滚!”

    土方岁三浑身一颤,鞠躬行礼。

    “非常对不起,我们马上离开。”

    ———

    阳乃愤怒得来到雪乃的院子,她不明白雪乃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竟然要庇护那个让姐妹俩在君上面前丢脸的小仆役,把土方岁三灰头土脸给赶走了。

    这一次,阳乃亲自来,就是要带走弥生。当她看到乖乖在门廊上擦地板的弥生,却发现雪乃与立华奏并不在。

    弥生看到阳乃,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战栗。

    阳乃瞅了眼弥生,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她问道。

    “雪乃人呢?”

    弥生的牙齿在上下打架。

    “雪。。雪乃。。大。。人去。。津。。津多。。殿。。那里。。了。。”

    不知怎么,阳乃望向义银暂居的院落,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哼了一声,抛下弥生转身就走。

    君上的院落外,阳乃远远便看见蒲生氏乡带着人在护卫,这一幕似曾相识。

    阳乃走上前,与蒲生氏乡相互见礼,急切问道。

    “雪乃在里面吗?”

    蒲生氏乡看了她一眼,说道。

    “一顿饭功夫之前,高田雪乃大人带着立华奏进去了。”

    阳乃点点头,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我有急事向君上禀告。”

    蒲生氏乡与高田阳乃对视一眼,两人心底同时浮现起当年在京都的那个夜晚,面色都有点不太自然。

    这一次,蒲生氏乡没有阻拦阳乃,而是放开了道路。

    “请进。”

    阳乃一步急过一步,这处院落是她亲自为君上准备的住处,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反复查看过,非常熟悉。

    她绕过院中巨大的艺树,视野豁然开朗,雪乃此时正盘坐在门廊上,看着从远处走近的阳乃。

    姐妹俩的目光一触,阳乃猛地停下脚步。她避开雪乃,望向她身后的房间。

    房间的拉门紧紧闭着,但纸门上的倒影却是起起伏伏,还隐隐传来某些奇怪的声音。

    阳乃的双目在那一瞬间充血赤红,她一步沉过一步,走到雪乃面前,盯着自己一脸淡然的亲妹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但最后,看见雪乃面色煞白的虚弱脸庞,阳乃还是不忍心,没有一巴掌抽上去。

    她黯然放下手,低声问道。

    “为什么?雪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雪乃望着姐姐,露出病态的微笑。

    “姐姐你来啦,我和君上已经缠绵了有一会儿。

    你听,那是君上正在疼爱我的声音,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阳乃跪在雪乃面前,颤抖的双手抚上她的双颊,为她拭去泪水。

    雪乃还在那喃喃自语。

    “我不是废物,我还有影子,我可以永远陪在君上身边,永远保护君上的。”

    阳乃的视线变得迷糊,泪水溢出眼眶。她将雪乃的脑袋揽在怀中,心疼得低声斥道。

    “雪乃,你这个白痴,疯子。”

    雪乃闭上眼睛,在阳乃怀中轻声笑道。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发现君上很喜欢银发银瞳,他真是一个品味奇怪的人呀。”

    阳乃已然泣不成声。

    “你才是一个怪人,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姐妹俩依偎在一起,听着房中隐隐约约的动静,不知是喜是悲。

作者有些不解

    一直有读者留言说主角的做法太消极,应该怎么改怎么改。

    先不说这些提议是否真的有效,我想问,大家是岛国人吗?就这么希望看到岛国富强昌盛吗?

    自古岛国政权兴盛,就会渴望登陆,所以,作者从来没有想过让岛国走革新强盛路线。

    主角的做法,始终都是在维护武家集团对岛国的统治权,岛民过得好不好无所谓,维持住武家集团的政权才是第一位。

    商鞅有驭民五术,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是封建王朝不可明言的真正帝王术。

    为什么要让岛国政权走向强盛?建立一个依靠天朝贸易,苟延残喘,甘愿当狗的封建迷信神权武家幕府不好吗?

    作者只是在写一个义银与他的姬武士及其子嗣,才会幸福的阶级固化世界。

    作为一名非岛民写手,个人还是希望岛国的未来黯淡一些为妙,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最后,感谢读者们的支持与理解,我会继续努力写好这个故事,鞠躬致谢。

第1498章这都是为了雪乃

    这一夜,让义银过得有点怀疑人生。

    他恍惚记得,是雪乃带来了立华奏,这两个面色冷淡的冰娃娃坐在自己面前,雪乃对立华奏说了一个字,脱。

    义银自问是个稳重的成年男子,但在那一刻,他还是沦陷了。

    毕竟,谁不爱银发酷妹?

    可之后发生的事,让义银来自开放现代社会的男尊三观,都快要崩溃了。

    雪乃出去了,雪乃又回来了,还带来了阳乃。义银看了眼身上的立华奏,尴尬得望着阳乃雪乃。

    这个瞬间,就算有生涯不犯特效光环护体,义银也不知道自己在三女眼中是个男表子,还是个男表子,又或着是个男表子。

    然后,世界变得虚幻起来。

    至始至终,只有雪乃带着满足又诡异的微笑,凝视眼前发生的一切,目光中还充满了义银无法理解的喜悦。

    当义银再次从梦中醒来,已经是清晨,身边没有了踪迹,只有鼻间隐隐的香味,这让义银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做了一场绮梦?

    但下一分钟,义银就确定昨晚的事不是梦,因为他起身的腰肢在咯咯作响,老黄牛都快耕垮了,这事儿还能有假吗?

    更可怕的是,外间守候一夜的蒲生氏乡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莫名的悲伤出现在义银面前。

    她是来禀告义银,丽璐带着她的副手已经秘密来到院中,等候觐见君上。

    义银欲哭无泪,他此时比蒲生氏乡更加悲伤,明明已经被抽干全部,但他还是舍不得眼前的机会。

    这次错过,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搞一搞金毛红毛,这异域风情一旦错过,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义银咬咬牙,默默给自己打气,他有永远的十六岁特效在,一定可以的,可以的!

    ———

    义银抓紧每一分钟时间,恢复自己的体力,准备应付下一场。

    而在他院中的一角偏房中,丽璐正对克莉丝汀娜得意洋洋说道。

    “亲爱的克莉丝汀娜,你说伟大的男领主这次秘密召见我,是不是要赐予我一个爵位?”

    克莉丝汀娜冷笑道。

    “我愚蠢的船长,是谁给了你犯傻的勇气?是昨晚的伊莉莎吗?

    她赢走你最后一个金币的表情真是令人愉悦,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一个好棋手,你没有脑子。”

    丽璐气呼呼说道。

    “我会赢回来的,我发誓,克莉丝汀娜,等着瞧吧!

    根据高田阳乃与我们定下的协议,这次运来的货物足够换取一百枚金币。

    有了这笔钱,哼哼,我一定要让伊莉莎输掉她的底裤,希望她的小杰克不会因此嫌弃她。”

    克莉丝汀娜耸耸肩,说道。

    “得了吧,你知道杰克只在乎钱,没有钱就别想上他的床。

    也许不用你去赢伊莉莎,金币就已经到了杰克的裤裆里。”

    丽璐撇撇嘴。

    “欧买糕的,杰克的*可真是金子做的宝石镶的,可怜的伊莉莎,我可怜的三枚金币。”

    克莉丝汀娜抬抬眉。

    “我得提醒你,我愚蠢的丽璐船长,这次赚取的一百枚金币是船上所有船员的共同财产。

    我可不希望看到输掉所有金币的你,被愤怒的船员们吊死在桅杆上,虽然那样的话,我也解脱了。”

    丽璐叹道。

    “坏心眼的克莉丝汀娜,我才不会做那种蠢事,我只支配属于我的那一份金币。

    只有那些在海上漂泊到饥渴难耐的白痴们,才会把金币浪费在杰克的烂裤裆里。而我,喜欢像男领主这个的绝代佳人。”

    克莉丝汀娜下意识看了眼拉门方向,警告道。

    “闭嘴,愚蠢的丽璐,你是想死在这个残酷的岛国吗?这里的等级森严,你轻浮的言辞会害死你,也会害死我!

    这里不是你那个男女关系放荡的荷兰老家,这里甚至比我的英伦老家更加保守严苛。

    这里的人都是可悲的*冷淡,她们无意享受生活,她们只对延续家业和家名感兴趣。

    如果让她们听到你亵渎她们崇高的领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出刀,砍下你的脑袋。”

    丽璐瞅着滔滔不绝的克莉丝汀娜,郁闷道。

    “亲爱的克莉丝汀娜,我怎么觉得你的言辞比我更恶毒,更冒犯。*冷淡?真是精准又美妙的形容词。”

    克莉丝汀娜微笑道。

    “喜欢吗?我还有很多,*冷淡,*冷感,*无能。”

    丽璐摇摇头,叹道。

    “你一定会被切肚子的,她们迟早会在你的肚子上开个十字,让你的肠子流淌一地。

    我保证,克莉丝汀娜,她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克莉丝汀娜摇头道。

    “蠢丽璐,我说过很多次了,切腹是属于贵族的尊严死法。像你我这样的南蛮人,只会被押到河边,直接砍下脑袋当球踢。”

    丽璐伸了个懒腰,说道。

    “那可太棒了,至少死得不痛苦。我们还要等多久?我感觉已经无法继续和你交谈,我的脖子有点冷。”

    克莉丝汀娜望着拉门,说道。

    “你与其期待之后的会面,不如想想那位俊美似天神一般的男领主,他为什么要见我们?”

    丽璐笑嘻嘻说道。

    “也许是看上了我,想要与我这样的外来美女结下一段异域情缘。”

    克莉丝汀娜无语。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上了你的贼船,丽璐,我应该早点下船的,真的。”

    丽璐求饶道。

    “我错了,亲爱的克莉丝汀娜,我只是开个玩笑。”

    克莉丝汀娜严肃得摇摇头。

    “不,自从上次见到了那位英俊过了头的男领主,你就一直在犯花痴,让我回忆一下,你到底说了多少次一夜缘分的傻话。

    五十七次,还是五十八次?我受够了,丽璐,我真的受够了。

    我承认,他非常英俊,我这辈子从没有见过这样英俊的男子。

    但你要记住他的身份,他是这个岛国最有权力的人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有权力的那个人。

    他不是你我可以染指的,甚至连想都不要去想,好吗?

    我可怜又愚蠢的小丽璐,让我们好好的赚钱,然后带上那些钱回到故乡,我给你找个大吉尔好生养的男人,抚平你无疾而终的情伤。

    现在,抛开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幻想会害死我们。

    我真的真的很担心,有一天你会忘了幻想与现实的界限,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懂吗?丽璐,我们就死定了!”

    丽璐摇摇头,叹道。

    “我明白的,克莉丝汀娜,他不可能属于我,我不该胡思乱想。

    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提他,我们好好赚钱,然后回去家乡当我们的大富翁。

    那你觉得,这次男领主秘密召见我们,是为了什么?”

    克莉丝汀娜满意得点点头,思索着说道。

    “我在港口的酒馆听说,这位男领主很快要和这个岛国另一个强大的女领主开战。

    也许他们就是这个岛国最强大的两位领主,他们之间的战争将决定这个岛国的命运。

    我想,男领主一定想要赢下这场战争,不惜一切代价获取胜利。”

    丽璐点点头,问道。

    “那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在和男领主手下的一名小领主做生意,虽然我很难过,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无足轻重。”

    克莉丝汀娜叹道。

    “你说得对,我们无足轻重。但高田阳乃这位领主却一直在用高于市场的价格,购买我们的货物。

    丽璐,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们赚了本不属于我们的钱,将会为此付出代价。”

    丽璐听得有点心慌。

    “克莉丝汀娜,你的意思是?”

    克莉丝汀娜皱眉道。

    “为了让九州的大领主皈依**,南蛮教破坏了规矩,她们私下给了名为大友的大领主两门三磅鹰炮。

    虽然这件事很隐秘,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我怀疑男领主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丽璐瞪大了眼睛。

    “那些狂信的疯子,她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

    如果岛国人造出了属于她们自己的火炮,那将会威胁到所有南蛮人在远东的贸易安全。”

    克莉丝汀娜冷笑道。

    “那些疯狂的异端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好在这个国度的钢铁技术很落后,无法复制佛郎机炮。

    九州岛那两门三磅炮不要紧,要紧的是斯波家给了我们太多的钱,现在是不是到了男领主提出要求的时候?

    这一次,高田阳乃秘密邀请我们过来,也许。。”

    丽璐猛地站了起来。

    “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克莉丝汀娜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声道。

    “高田阳乃已经收走了我们的货物,还没有给钱。”

    丽璐急切道。

    “南蛮教的疯子可以破坏规矩,但我不可以。

    克莉丝汀娜,你是知道的。我能够走岛国航线,是通过拉菲尔的关系,得到卡斯特路商会的特许,可以在沿途的港口入港补给。

    如果我破坏了规矩,卡斯特路商会一定会终止特许,我就完了!”

    克莉丝汀娜冷静道。

    “那一船货物价值七十八枚金币,高田阳乃答应给一百枚金币,那是属于所有船员的共同财产。

    现在货物已经上岸入库,我们如果在这时候离开,你准备怎么和船员们解释?告诉她们,你坚守底线,是一个有原则的商人?

    她们会吊死你,相信我,丽璐,你一定会被吊死。

    她们漂洋出海只是为了得到金币,她们不会听你的解释,她们只要属于她们自己的那一份金币。”

    丽璐愣在当场,软倒在地。

    “那我该怎么办?”

    克莉丝汀娜缓缓说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赚的太多了,这样很危险。向**祈祷吧,希望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丽璐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点头道。

    “是的,我不会那么倒霉的。

    克莉丝汀娜,我发誓,只要这次能拿到钱,我再也不来这个岛国了。”

    克莉丝汀娜瞅了她一眼,叹道。

    “上次你差点被砍头,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你这个不要命的财迷,你说的话,我连一个字母都不信。”

    丽璐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

    “我们等了多久了?怎么男领主还没有召见我们?真是好慢呀。”

    ———

    义银当然想召见金毛红毛,但他此时望着伏地跪在他面前的高田阳乃,也在发愁呢。

    他问道。

    “雪乃呢?”

    阳乃伏地更深,惭愧道。

    “我命令她带着立华奏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候君上处置。

    非常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雪乃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来,我。。我。。只要君上肯原谅雪乃,我什么都愿意做,非常对不起!”

    义银用手指刮了刮脸,无奈一叹。

    阳乃看似精明能干,其实就是个傻子。雪乃一副呆瓜模样,但她。。真的是好懂义银的心!

    义银都不知道,雪乃怎么发现自己对立华奏有*趣的?这不,义银不好下手,她大大咧咧带着人来,一个脱字解决义银的所有需求。

    这样懂事的雪乃不宠爱,义银还能宠谁呢?雪乃,干得漂亮呀。

    但她这事也实在干得太过火了,之后带阳乃进来那一段,几乎要崩坏了剧情。

    义银都不知道在生涯不犯特效下,系统是怎么用规则之力把这件事圆过去的。

    阳乃这副跪求宽恕的模样,看来义银又成了受害者,但到底是怎么个受害过程,他真猜不到,又怎么帮阳乃抚平心事,放她过关呢?

    想了半晌,义银干脆摆烂。

    “算了,反正雪乃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义银不愿意追究,可阳乃却难以平息心中愧意。

    “君上,那次毕竟只是我们姐妹,这次。。这次。。雪乃她。。”

    义银暗叹,你懂个p,这次更爽,银毛赛高。

    他只能装作生气。

    “我说算了,你听不懂吗?

    那照你的意思,你希望我怎么处置你们?让雪乃切腹,还是让你切腹?

    你们跟着我走出尾张,我们相互扶持走到今天,我与你们的感情早已超脱了君臣,我们是一家人!

    雪乃看似什么都无所谓,但她受伤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残废,我很害怕她会自我了断。

    我希望她好好活着,只要她愿意好好活下去,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原谅她的!

    立华奏不过是雪乃意志的延续,一个影武者而已,她不是人,她只是一个影子。

    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多言?

    难道,你要掐灭雪乃继续活在这世上的希望,你想要逼死她吗!”

    阳乃流泪满面,她不断在榻榻米上磕头,她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君上说阳乃雪乃是君上的家人,君上在意阳乃雪乃。

    有了君上这句话,阳乃就算在此刻立即死去,也能安心闭眼了。

    见阳乃似乎被自己荒唐的言辞说服了,义银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暗搓搓想着。

    既然立华奏是雪乃的影子,上立华奏等于上雪乃,那以后是不是还能再来几次?

    义银不是贪图啥,完全是为了让雪乃开心,对吧?

    毕竟,we

    are伐木累。

第1499章一次不行要两次

    高田阳乃喜极而泣,义银也是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傻丫头给忽悠过去了。

    阳乃雪乃,的确是义银放不下的心头肉。

    姐姐阳乃心黑胆肥,一套乾坤大挪移玩得炉火纯青,以超时代的金融手段支撑起斯波家的经济。

    妹妹雪乃忤逆伦常,以暴制暴,无敬无畏,心中只在意义银一人,是一朵异于常理的解语花。

    这对性格各异的姐妹,是义银最早的追随者,最贴心的仰慕者,义银怎么舍得处罚她们,被爱贼爽都来不及呢。

    但有些事只能心里暗爽,外表该演还得演。

    阳乃看似聪明,其实对义银是盲目崇拜,傻妞一个。义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没有半点在外面精明能干的模样。

    雪乃看似呆木,那才是真聪明,把义银拿捏得死死的,义银对这丫头是心有余悸,甚至还有点不知道下一次她会怎么玩的小期待。

    义银感叹一声,摇摇头,对阳乃说道。

    “你今天回去闭院反省一天。

    雪乃那边,既然你已经让她禁足,也关一天吧。那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关一关让她长长记性。”

    阳乃看了眼义银,义银有点心虚得移开视线。

    就雪乃的性子,关一天有p用?这不是变相鼓励她下次再搞事吗?

    就是因为义银的宠溺纵容,这丫头才会变本加厉,这会儿连阳乃心里都是恨得牙痒痒。

    但阳乃到底心疼妹妹,没说什么。义银还有点期待下一次,自然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就算完了。

    看着阳乃伏地叩首告退,义银心里小小得意。

    阳乃回去反省,自己等下和金毛红毛深入浅出的谈事情,就不用担心有人再来打搅了。

    ———

    丽璐有点忐忑不安,克莉丝汀娜被留在偏室不允许跟来,蒲生氏乡只让她一人前来觐见。

    看着丽璐行礼的义银也有些意外,问道。

    “你的副官呢?”

    丽璐一愣,下意识看向一旁引她前来的蒲生氏乡。

    蒲生氏乡一晚没睡,这时候脸色颇为难看,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其他事,她鞠躬说道。

    “君上,南蛮人来历不清,心思不明。您秘密召见单独奏对,臣下唯恐她们心存歹意,伤害君上。

    所以,我就让另一名南蛮人呆在偏室了。”

    义银眯了眯眼。

    蒲生氏乡一直很听话,做事一板一眼,执行自己的命令从来没有半点折扣。可今天,她似乎有了些自己的意气。

    但义银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是蒲生氏乡的本职工作。

    义银一门心思搞洋妞,秘密召见单独奏对,连个护卫都不放。

    要是真发生了什么意外,负责护卫君上的蒲生氏乡承担不起,她自然有责任安排妥当。

    义银无奈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先出去吧。”

    蒲生氏乡看了眼丽璐,丽璐被她目光中的莫名情绪刺得心头一跳,好吓人的眼神。

    “臣下告退。”

    蒲生氏乡慢慢退了出去,缓缓关上拉门,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丽璐的脖子,直到拉门闭合。

    门外,蒲生氏乡愣了愣神,鼻子一酸,黯然离开,去院中望风。

    门内,丽璐的背后已经渗出冷汗,蒲生氏乡如刀似剑的目光,刺得她背脊生疼。

    此时,她耳边传来一句。

    “你过来。”

    丽璐愕然抬头,只见义银的目中似乎酝酿着什么,像是在燃烧。

    见丽璐迟疑,义银不耐烦得再次命令。

    “过来!”

    时间紧迫,义银不能不抓紧。

    从玲奈出现开始,所有人都变得奇奇怪怪,不管是关东还是近幾,姬武士们都变得怪怪的。

    特别是这次来堺港,阳乃,雪乃,甚至氏乡,都越来越奇怪了。

    义银不准备和丽璐废话,他要大快朵颐直接办事,他和丽璐又没有感情,只是单纯想要爽一把异域风情,顺便搞点火炮回去轰人。

    所以,义银没兴趣废话,先干再说,反正等下丽璐就会痛哭流涕恳求原谅,生涯不犯特效的套路,义银都看腻了,装都懒得装。

    丽璐却不知道义银是什么意思,在她发愣的时候,义银已经主动凑上来。

    那张在梦中反复出现的英俊脸蛋距离她越来越近,最后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

    丽璐瞪大了眼睛,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正在做梦呢。

    接下来,她便知道这不是梦,因为太大太粗太激烈!再接下来,她开始确定这一定是梦,因为这世界的孱弱男人不可能这么强!

    ———

    狂风暴雨之后,义银搓了搓手指,撇撇嘴,有点想抽烟。

    丽璐不出意料得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瑟瑟发抖。

    “伟大又仁慈的领主,请您宽恕我的罪孽,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义银打了个哈欠,拉了拉袍子的下摆,将腰带整整紧。刚才穿得急了,有些松垮。

    腐败呀,当了几年上位者,都是别人伺候着更衣,义银都快忘记怎么穿衣服了。

    义银在自我吐槽,丽璐却是发自内心恐惧。刚才沉迷得多愉悦,现在的贤者时光就惊吓得多想尿。

    自己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如克莉丝汀娜说的那样,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区别了吗?虽然梦想成真好爽,但她真的不想死啊!

    义银摸了摸下巴,不理会丽璐的哀求,径直问道。

    “你的船上有几门炮?”

    “额?”

    “我问你,你的船上有几门火炮?”

    丽璐战战兢兢回答。

    “四门佛郎机炮,船首船尾各一门三磅炮,侧舷两门六磅炮。”

    义银一愣。

    “这么少?”

    丽璐苦笑道。

    “领主大人,我只是一个跑航线的,舱位大多用作货物仓和补给仓,要那么多火炮做什么?

    就这四门炮,还是克莉丝汀娜一定要我配置的,我都嫌重。遇到海盗放几炮吓唬吓唬争取时间,趁海盗犹豫的时候,加快速度逃跑。”

    义银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把这四门炮给我,我就原谅你对我的无礼。”

    丽璐漂亮的小脸蛋,顿时皱成了苦瓜脸,义银皱眉道。

    “怎么?你不愿意?”

    丽璐讪讪道。

    “仁慈的领主大人,我们南蛮人之间是有协议的,火炮属于非卖品,不参与贸易。”

    义银眨眨眼。

    “非卖品吗?我不给钱不就行了吗?这是你羞辱我的补偿,还是说,你想以死谢罪?”

    丽璐可怜巴巴看着义银,已经泣不成声。

    “领主大人。。不是的。。我不想死。。但。。但。。那些火炮不归我管。”

    义银嗤之以鼻。

    “编谎话都编不好。

    这是你的船,你现在告诉我火炮不归你管,你没有权力处理?”

    丽璐抱着双腿蹲在那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可怜兮兮的说道。

    “领主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对那些火炮没有支配权。

    您不了解我们远航的规矩,我虽然是船长,但在船上也是有许多限制。

    例如船员有权争取自己的合法利益,船上的大副,二副,水手长,她们都有权替船员发声。

    特别是我的副官克莉丝汀娜,她在英格兰皇家海军干过,是船员拥立的战时指挥官,在海战时有最优先的指挥权。

    而且,船上所有与军事有关的刀剑,火枪,火药,弹药,全部锁在库房,战时才会分发,钥匙在克莉丝汀娜手里。”

    义银微微点头,丽璐这话倒不像说慌。

    中世纪的航海是一场大冒险,虽然出海能得到巨大的财富,但也是死亡率极高的一次探险。

    所以,出海的船队渐渐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海上规则,船长虽然权力很大,但并非没有制约。

    像丽璐这样的商船长,她也许掌控着海图,航道,港口的巨大权力,能够要求船员绝对服从自己。

    但对于大副,二副,水手长,军事长这些特殊职能岗位,并无权干涉对方的正常职责。

    义银想要一草换四炮,看来是想简单了。一草不够,还得再草。

    ———

    克莉丝汀娜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看了眼不再前进的蒲生氏乡,以军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隐隐的杀气。

    蒲生氏乡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自己进去吧。”

    克莉丝汀娜望着前方紧闭的拉门,又看了眼已经掩盖不住自身杀气的蒲生氏乡,犹豫了一下。

    但想起丽璐还深陷其中,克莉丝汀娜只能咬咬牙,举步向前。

    在她身后,蒲生氏乡没有像之前那样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克莉丝汀娜进入房间。

    她知道,自己这样是违反了君上的命令。但看着两个南蛮人进入房间与君上单独相处,他很焦躁。

    为什么?君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昨天的高田姐妹也是,今天的南蛮人也是,君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被义银说服,要一生忠于他,为他看门望风的蒲生氏乡,此刻分外痛苦。

    她心中那个圣洁无邪的男神,似乎在一次次的看门望风中渐渐崩散了形象。

    但似乎又有一种奇特的规则之力,不断重塑着她心中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男神。

    一时间,她都恍惚了,男神,男表子,男神,男表子。。情窦初开的少女,感觉自己的的心都快被掰成两半。

    她反复告诉自己,我要相信君上,君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君上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

    不管蒲生氏乡在外面如何精神分裂,进入房间的克莉丝汀娜看到衣冠不整的丽璐缩在地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丽璐?”

    “对不起,克莉丝汀娜,对不起。”

    克莉丝汀娜还想再问,身后传来关门声,她一回头,义银已经将她搂在怀中,眼看就要。。

    就那一瞬间,义银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然后背部被狠狠砸在榻榻米上,这让猝不及防的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被义银从背后抱住的克莉丝汀娜,她反射般用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将义银狠狠砸在地上,然后反剪住他的双手。

    这一下,让义银猛地想起这是一个女尊世界,女性军人的力量远远超过他这个来自男尊世界的普通男人。

    这几年他顺风顺水,早就没人敢忤逆他,就算是上床这种事,姬武士也是嘴上说不要,手上没力气,心里喜滋滋。

    已经很久没有女人敢对他下狠手了,今天,从英伦半岛来的红发凯尔特美女,再次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疼。

    几乎就在义银发出惨叫的同时,拉门被迅速打开,蒲生氏乡看到克莉丝汀娜反剪义银手臂,顿时红了眼。

    她拔刀冲着克莉丝汀娜的脖子砍去,义银马上大喊。

    “不要杀她!”

    此时,刀锋已经停留在克莉丝汀娜的脖子上,几缕红发缓缓飘落,掉在榻榻米上。

    一旁的丽璐尖叫道。

    “不要杀克莉丝汀娜!不要杀她!我什么都答应您!”

    克莉丝汀娜的一击过肩摔,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刚才压制住义银,就知道大事不妙。

    此时,刀锋冷冷贴在她脖子上,她的额头顿时渗出汗珠。她缓缓放开义银,慢慢举起双手,唯恐身后可怕的姬武士误会。

    义银甩了甩被勒疼的手,用衣袖抹去疼出来的眼泪,接过蒲生氏乡手中的打刀,继续抵着克莉丝汀娜的脖子。

    他看了眼庭院,听到丽璐尖叫声的同心众姬武士鱼贯而入,正在跑过来。

    义银眯了眯眼,对蒲生氏乡说道。

    “你出去,让她们离开院子。”

    蒲生氏乡犹豫一下。

    “君上,这个南蛮人袭。。”

    义银恼怒得打断道。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让你带着她们出去!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准进入这个院子!”

    义银真的火了,刚才那一下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今个儿不把克莉丝汀娜搞个底朝天,他岂肯善罢甘休。

    蒲生氏乡抿着唇,凶狠得扫了两个南蛮人一眼,鞠躬退了出去。

    义银冷声道。

    “关上门!”

    蒲生氏乡顿了顿,关上了门。

    室内三人不动,门外传来蒲生氏乡训斥姬武士的声音,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义银知道,蒲生氏乡心里很委屈,这个望风专业户显然有了自己的情绪,义银需要重新忽悠一下,不然以后就不好使了。

    但现在,义银要先收拾克莉丝汀娜,他今天非得把这红毛洋妞给办挺了,才能一泄心头之怒。

第1500章犯了错就要赎罪

    用手中的打刀抵着克莉丝汀娜的脖子,义银对丽璐冷冷命令道。

    “解下她的腰带。”

    丽璐跪在地上。

    “呜呜呜,仁慈的领主,请您不要杀克莉丝汀娜,她不是故意的。”

    义银厉声道。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解下她的腰带!”

    克莉丝汀娜举着双手,对丽璐说道。

    “丽璐,照领主的话做,不要激怒他。

    领主大人,我对我刚才的举动非常抱歉,我更为丽璐的行为表示万分歉意。

    丽璐是一个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傻姑娘,她只是爱慕着您。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获取你的原谅,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

    克莉丝汀娜不卑不亢的语气,让义银越发恼怒。他的背后生疼,懒得和克莉丝汀娜废话。

    给你一次机会?好啊,你去和吉尔说啊!

    义银冷冷看着丽璐解下克莉丝汀娜腰带,命令丽璐。

    “现在,用你的腰带和她的腰带,绑住她的手脚。”

    丽璐忍着哭,点点头,就要先绑克莉丝汀娜的双腿。

    谁知,义银训斥道。

    “错了!把她的左脚和左手绑在一起,右手和右脚绑在一起!”

    丽璐顿了一顿,她虽然不知道义银为什么要这样绑克莉丝汀娜,但现在刀子架在克莉丝汀娜脖子上,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但这样的捆绑,克莉丝汀娜肯定不能站直了。

    克莉丝汀娜缓缓坐下,义银手中的打刀随着她慢慢下降。丽璐小心翼翼将克莉丝汀娜的左手左脚,右手右脚,分别捆住。

    义银一瞪眼。

    “勒紧点。”

    丽璐咬咬牙,狠狠紧了紧腰带,克莉丝汀娜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有点疼。

    等丽璐绑好,克莉丝汀娜以一个难受的姿势坐在义银面前,两腿左右大开,甚是怪异。

    克莉丝汀娜面上依然冷静,她沉声道。

    “尊敬的领主大人,我的手脚被绑住了,我已经威胁不了您。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义银丢开打刀,松开腰带,冷冷说道。

    “再等一下,我现在火有点大,等我火气下去了再谈。”

    丽璐被眼前不合情理的场景吓得瑟瑟发抖,软在一旁不敢动弹。

    克莉丝汀娜的目光中先是透出难以置信,随后变得迷茫不解,再后变得惊愕恐惧,最后厌恶悔恨。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奇怪又矛盾的心理斗争,原本是被义银强行的两人,脑海中竟然开始重构剧情,变成了她们强行义银。

    丽璐做出这等事来,尚且情有可原。

    可一向冷静理智的克莉丝汀娜,她竟然也做下这等禽兽事,不但丽璐不理解,连克莉丝汀娜自己都开始不解,悔恨,厌恶自我。

    ———

    义银含怒而进,克莉丝汀娜自是无法抵挡,默默承受。不单单是肉体,对精神上的冲击更加凌厉。

    在生涯不犯的特效下,现实一次次被重塑,让这位坚强的红发女军人陷入自我怀疑的无限死循环。

    等到义银怒火耗尽,克莉丝汀娜已然瘫倒在地,从精神到肉体都疲惫万分,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在义银的恩准下,丽璐赶紧帮克莉丝汀娜松开束缚,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看见克莉丝汀娜这副恍惚的模样,大仇得报的义银手上把玩着蒲生氏乡的打刀,忍不住哼哼起来。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他手持利刃,小人得志,但在南蛮二女眼中,却是不怒自威,甚是骇人。

    丽璐小心翼翼说道。

    “伟大又仁慈的领主阁下,我愿意献出船上的四门火炮,以补偿您今天的。。的。。”

    丽璐不知道该怎么说,到现在为止,她的脑壳都是懵的。

    要说丽璐自己*胆包天,*欲熏心,那还有几分可能。可要说理智的克莉丝汀娜也*得失了智,丽璐自己第一个不信。

    但现实就摆在两个人面前,无从抵赖。丽璐和克莉丝汀娜在与义银单独奏对的时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们再想不通,也必须拿出诚意,为自己强行羞辱眼前男人的禽兽行为,付出高昂的代价。

    对于丽璐的话,义银并不理会,他只是死死盯着克莉丝汀娜。

    比起丽璐这软骨头的商人,义银更喜欢看到硬气的克莉丝汀娜低头高傲的头颅,向自己摇尾乞怜。

    而克莉丝汀娜显然误会了义银的意思,她以为这场意外的强行羞辱,义银必要以她们两人的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

    为了保住自己与丽璐的性命,克莉丝汀娜决定展现出更多的价值,以换取两人活命的机会。

    沉默半晌,慢慢缓过气来的克莉丝汀娜勉强直起身子,严肃道。

    “领主阁下,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恳求您的饶恕,只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听说这个岛国即将发生一场重要的战事,您将与您最大的对手交战,来决定这个国度的未来。

    我恳请您能允许我参与到这场战事中,为您指挥火炮。”

    义银从克莉丝汀娜的语气中隐隐听出一种骄傲,她仿佛对岛国落后的战争模式非常轻蔑。

    没想到克莉丝汀娜非但没有求饶,反而开始尝试说服自己,义银倒是来了兴致。

    对于这朵带刺的红玫瑰,义银现在火气泄尽,不再为过肩摔感到恼羞成怒,又有些欣赏起来。

    义银故作冷笑,说道。

    “自大的南蛮人,我麾下拥有无数勇敢的姬武士,睿智的谋士,善战的将军,你的自荐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你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该如何保住你和她的脑袋。也许,你可以尝试磕头求饶,就像她一样。”

    克莉丝汀娜看着义银毫无表情的帅脸,下身忍不住扭了扭。帅是真的帅,今天的事就像做梦一样。

    她摇摇头,甩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臆想,缓缓说道。

    “领主阁下,也许我这样说您未必能理解,但请您相信,军事是一门严肃的学问。

    火炮不同于火枪,火炮作为强有力的武器,使用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指挥炮兵要求专业的训练,指挥官需要懂得数学,弹道学,填充多少火药,能够打多远,往哪个角度开火,都是建立在科学测算上。

    作为英格兰皇家海军的退役军官,我有足够的火炮指挥经验,能够让火炮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我听说,南蛮教中有武装修士正在帮助您的敌人训练火枪长枪联合作战。

    我相信,您会需要我的。由我指挥的火炮,和由您部下指挥的火炮,完全不一样。

    实心弹的弹道是线性,要想破坏敌人的双枪阵线,制造足够的杀伤,需要丰富的经验。”

    义银看着自信满满的克莉丝汀娜,对这个刚才被自己那啥的红发女军官,又有了些新鲜感。

    她自信的样子,让人好想曹。

    义银心里其实已经被克莉丝汀娜说服,她说的没错,火炮的确不是随便塞点火药放几炮就行的。

    火炮是军事史上跨时代的产物,系统有效的使用火炮,是一门严肃的科学。

    即便是十六世纪佛郎机这样落后的火炮,还需要经历青铜钢铁材料技术推进,前装后装火炮的反复演变,才能成为后世的战争之神。

    但是,这时候的欧洲军事人员已经开始系统性总结火炮的使用经验,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

    对比武家落后的战争模式,克莉丝汀娜的骄傲不是没有道理。

    但义银不能容忍她这种嚣张,必须打压下去。毕竟,义银现在是武家领袖,站在他的立场,总要有所表态。

    他冷冷说道。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南蛮人你要明白。

    虽然与天朝相比,我们是蕞尔小国。但对比你们欧洲那些袖珍国家,我们是一个巨大的国家,拥有千万人口。

    我马上就要与我的敌人作战,我们会各自动员十万军人参战。

    这样二十万人的大战,在你的故乡应该很难看到吧?你要学会尊重这个强大的国度,懂吗?

    在你身上,我没有看到敬畏。”

    克莉丝汀娜不准备退让,因为她与丽璐犯下的罪孽,不是依靠谦卑就可以过关的。

    要想过关,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价值越大,活下去的可能就越大。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领主阁下的话,对于您的话,我只能同意一部分。

    我非常敬畏您,也知道岛国的人口众多。

    但这个火山岛上遍布山丘,平原被分割成碎片,天然就不适合组织起大规模的人力资源。

    再多的人口,如果不能有效的组织起来,就没有军事价值。

    恕我直言,你们的战争方式太落后了。

    几个村落几百人的对战,就可以决定几个家族的命运。几个乡镇几千人的对战,就可以决定政权的兴衰。

    岛国如此,我的家乡也是如此,但战争与战争是不一样的。

    在我看来,岛国上捉对厮杀的当地武装贵族,她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不是指责她们的武艺不够精湛,而是她们缺乏军事组织,远不如我的家乡。”

    义银看着克莉丝汀娜,冷冷说道。

    “南蛮人,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起责任来。”

    克莉丝汀娜正色道。

    “领主阁下,我当然会为自己的话负责。

    军事组织的根本是后勤,您刚才说您马上就要面临二十万人的大战役,那么请问,你们如何解决二十万人的后勤问题?”

    义银愣了一愣。

    “我们当然有我们的办法。”

    克莉丝汀娜微微一笑,颇为不屑。

    “是的,你们有自己的办法,我在九州研究过你们的作战方式。

    两个村的械斗,依靠士兵自己随身携带干粮。两个乡的距离,会有农民参与劳役,准备十天左右的军粮。

    那么,如果战场距离超过一千英里,涉及十万人的后勤补给,你们要如何解决呢?

    正规军队与乌合之众的区别,不在于士兵的个人素质,而在于是否能有效得把士兵组织起来,没有后顾之忧的作战,这就是后勤学。

    领主阁下,你们的军队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后勤。你们组织不起数千英里的远征,数十万人的战争,你们的战争方式极其落后。

    二十万人的大战,也许真正能聚集起来参战的只有几万人。大多数人也许在行军,也许在休息,也许在观望,但绝对没有参与进去。”

    克莉丝汀娜的说法,让义银无法反驳。

    他可以强调岛国的人口,岛国的潜力,但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武家打得是什么烂仗。

    天朝在二千年前,就能组织起几万人远征漠北西域的战争,这是天朝集权制度下的文官体系统在筹规划,支撑后勤,发挥作用。

    欧洲在开启大航海时代之后,被迫在一次又一次远航远征中总结教训,越来越重视后勤的力量。

    而岛国呢?天皇朝廷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文官体系,武家幕府的政治形态也不可能出现统筹规划这种概念。

    与元朝的战争,镰仓幕府是以逸待劳,等着元军上岸。就算这样,也是被活活拖垮了经济,导致镰仓幕府崩溃。

    足利幕府更加不堪,武家共主的足利将军从来没有真正集权过,领土概念越来越碎片化,战争规模也跟着碎片化。

    即便是八代将军之乱那样的关东关西大规模混战,也是各地武家分为两派在小范围内械斗,少有大规模合战爆发。

    岛国内部千里奔波,集中数十万人作战的例子,那还得追溯到北畠显家从奥州南下勤王,足利尊氏逃到九州西国卷土重来的时期。

    在那之后,武家的战争规模就慢慢变得越来越小,正如克莉丝汀娜所说的乌合之众,领地碎片,后勤孱弱,打不起真正的大战争。

    姬武士的武艺高超,骁勇善战,在小规模械斗中,很容易占尽上风,令天朝都头疼倭寇作乱。

    但如果武家真正与天朝对垒,双方集中数十万人开战,光是后勤一项就能拖垮武家政权。

    以天朝的文官体系支撑后勤保障,武官体系支撑兵团作战,武家就算能争雌一时,也打不赢战争。

    因为,武家根本没有十万人以上远征的后勤经验,更是极度缺乏上万人规模的大兵团作战经验。

    在家门口抡刀子,和带队出远门砍人,那就不是一回事。

    克莉丝汀娜鄙夷武家是乌合之众,这话倒是真戳中了武家的软肋。义银说不出话来,克莉丝汀娜也不可能咄咄逼人。

    毕竟,她的目标是证明自己的价值,保下丽璐和自己的性命。而不是想要刻意激怒义银,将她们俩拉出去砍头。

    克莉丝汀娜见义银有所触动,马上话锋一转,开始放软话。

    “领主阁下,我并非想要贬低您英勇的部下,而是希望您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为您效劳,以偿还我今天犯下的错误。

    杀死我们,只能让您发泄一时的愤怒。但留下我们,您能够得到更多利益。

    我愿意在之后的这场战事中指挥火炮,并提供一些军事建议,为您的胜利而服务。”

    义银看了眼克莉丝汀娜,她刚才经历了一场**,此时神情疲惫,湿透的红发沾在额头,甚是性感。

    这番妖娆之下,义银心底隐隐又开始余烬复燃。他暗自吐槽道,杀了你未必泄愤,不杀你一样可以泄火。

    其实,义银从一开始就没有杀死两人的打算,他的目标是她们船上的四门火炮。

    拔*无情,抢炮杀人,本就不是义银的风格,他是很怜香惜玉的。

    这会儿,克莉丝汀娜的自救又让义银看到了她们新的价值,自然更加不舍得。

    既然克莉丝汀娜诚心诚意要赎罪,义银自然乐得接受。至于她在话中暗示只帮这一场战事,义银并不在意。

    大不了下次再让她们俩犯错赎罪,对义银来说,这种事并不难。

第1501章被忽悠拐的氏乡

    义银看着克莉丝汀娜,慢慢放下手中把玩的打刀。

    他这个缓和的姿态让丽璐松了一口气,谄笑道。

    “愿意为您服务,领主大人。”

    义银没有看丽璐,而是盯着克莉丝汀娜说道。

    “你们要参加这次合战,你们的船和船上的炮,都被我征用了。”

    克莉丝汀娜点头道。

    “愿意为您效劳,领主阁下,但我有一个要求。”

    义银皱眉道。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克莉丝汀娜摇头道。

    “我与丽璐是有罪之人,我们心甘情愿为您无偿服务,但船上的船员们不会愿意,远航契约中并没有为岛国领主作战这一项。

    没有她们的协助,船无法开动,炮无法使用,所以,我希望伱能够给予她们一份相应的报酬,让我有理由说服她们为您效劳。”

    义银摸了摸下巴,问道。

    “你们远航来到岛国,能得到多少收益?”

    克莉丝汀娜看向丽璐,丽璐说道。

    “一船货物价值一百枚您这里的金币,我们跟着季风走,一年能来一次,每次停留三四个月。”

    义银点点头。

    “一百枚金小判吗?”

    小判重一两,丽璐跑一次也就一百两黄金。

    明初一两黄金价值四两白银,万历年间因为一条鞭法,明朝开始走向银本位,同期大量美洲白银涌入,金银比值大概跌到了一比十。

    岛国黄金藏量大,黄金白银比值远远小于天朝,所以才有了贵金属套利的渡来钱买卖,今井宗久就是以此发家。

    一百两黄金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丽璐带着一船人辛辛苦苦跑了半个地球,就指望这点黄金。

    当然,她们一路兑换商品金银比值,跑一趟的收入绝不是一百两黄金这么少,但这笔黄金是她们不可或缺的套利基础。

    义银想了想,说道。

    “我会雇佣你们的所有船员,你开个价吧。”

    一说到钱的事,丽璐两眼放光就来了精神,她掐指碎碎念道。

    “这场战事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结束,我们很可能赶不上季风离开,明年的收益也就没了。

    哎呀,这可是好大一笔数目。”

    丽璐偷偷看向义银,见义银又准备拿起打刀,吓得她赶紧说道。

    “四百。。不,三百八十枚金币!您看可以吗?”

    义银扫了她一眼,也不还价。

    “那就三百八十枚金小判吧。”

    丽璐见义银答应得这么痛快,又有点心疼起来,看来是自己报价太低了。

    克莉丝汀娜点头道。

    “我会尽力说服船员们为您服务,等到这次战事结束之后,我们再离开岛国。”

    义银看向克莉丝汀娜,他有种感觉,只要战事完结离开岛国,这位红发女军官不会再回来,她会说服丽璐,义银将再也见不到她们。

    克莉丝汀娜想要完成契约,洒脱而走,义银却不愿意让她如意。

    义银希望留下这两个南蛮人,为己所用。特别是骄傲的克莉丝汀娜,义银很喜欢看到她桀骜不驯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将目光转向丽璐,义银知道克莉丝汀娜不好对付,所以他决定从丽璐这边下手。

    “丽璐,你之前说南蛮人之间有协议。你们不可以把火炮交给岛国人使用。

    那么现在,你们不单单给了我火炮,还要替我作战,这就不违反南蛮人之间的协议吗?”

    丽璐苦笑道。

    “英明的领主大人,您说得对,我严重违反了协议。所以,西人葡人的商会一定会惩罚我。

    不瞒你说,我的贸易许可证是借助一位葡人朋友的关系,从葡人商会买来的。

    所以,我很快就会失去贸易许可证,通往岛国的贸易港口都会对我关闭,拒绝我的靠岸补给要求。

    这一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走岛国航线了。”

    义银点点头。

    “你的坦诚让我很满意。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南蛮教可以向九州的大名提供火炮却不用受到苛责,而你必须接受惩罚呢?”

    丽璐叹道。

    “利比里亚半岛是南蛮教最有影响力的地区之一,西人葡人非常虔诚,所以只要是为了传播*的荣光,什么事都可以有例外。”

    义银笑道。

    “我明白了,她们粗暴的破坏了南蛮人之间的协议,但因为信仰,可以被你们南蛮人原谅。

    但是,她们也粗暴得干涉了岛国的内政,引诱九州的武家大名改宗,我不能原谅她们。

    我是一个重视海洋贸易的人,我欢迎海上的朋友来到岛国,与我们公平的交易,互通有无。

    但我不能容忍南蛮教在自由贸易中夹藏私货,用利益诱惑武家大名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

    南蛮教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得到幕府授予的传教权,她们无权在岛国传教,她们的行为非常无礼。”

    义银指责了一番南蛮教,让丽璐有些迷茫。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在意的只有金钱。

    对于信仰,南蛮新派可没有南蛮教那么狂热。所以,她不明白义银为什么要她说这些。

    义银义愤填膺说了一阵,终于露出了戏肉。

    “幕府有幕府的规矩,对于南蛮贸易带来的互利互惠,我代表幕府表示欢迎。

    但现在这种无序的贸易状态,私下利用贸易夹带宗教要求的无礼行为,必须中止。

    我会恳请幕府设立南蛮总代理,丽璐,作为我信任的南蛮人,你是否愿意担当南蛮总代理,成为幕府与南蛮人沟通的桥梁?”

    义银大篇外交辞令,丽璐听不太懂,但最后这句南蛮总代理,她是听懂了。

    当幕府与南蛮商人沟通的中间人?丽璐的心思活跃起来。

    南蛮教多年来费尽心思,拼命想要挤进京都,与幕府取得正式沟通的渠道,但都在佛教的粗暴干涉下失败了。

    最近的一次,就是高雪乃在京都掀起天诛那会儿。显如上人下法旨命令杂贺众上洛,屠灭了藏在京都的南蛮传教士,造成恶劣影响。

    现在南蛮贸易的主导者是西人葡人,她们大多是虔诚的南蛮教徒,南蛮教在南蛮贸易中有着巨大的能量。

    义银作为佛教守护者,他尝试利用丽璐这样的纯粹南蛮商人,剥离南蛮贸易与南蛮教之间的联系。

    这样做,有三大好处。

    首先,给了丽璐足够的甜头,让她离不开岛国贸易线,只能选择替义银卖命,而在意她的克莉丝汀娜大概率也跑不了。

    其次,把南蛮教的影响力尽量从南蛮贸易中踢出去,这样能削弱南蛮教对佛教的威胁,佛教各派一定会更加拥护支持义银。

    最后,义银通过自己现在在幕府的绝对主导权,正视南蛮人的诉求设立南蛮总代理,看似公正,其实是希望由斯波家主导南蛮贸易。

    在北陆道商路的潜力挖完,高田阳乃已经开始玩金融手段饮鸩止渴的此时,义银需要为未来打算。

    义银不是织田信长,他无法通过集权控制土地,获取很多的土地收益维持自己的统治。

    武家重视土地超过自己的生命,剥夺她们对土地的控制权,就是逼着她们造反。

    义银自问没有织田信长的魄力,他是传统武家的领袖,不能干那些引发武家仇恨的土地革新。

    可是,斯波家必须进一步发展经济,才能维持强大的财力物力,折服天下武家,更进一步。

    义银想要与土地贵族妥协,那么就只能依靠商业,用商业收益替代土地收益。

    岛国内部的商业市场已经被挖掘殆尽,关东关西的物流基本在斯波家的控制中。

    高田阳乃甚至可以利用粮票这一金融工具,在北陆道商路市场中,随随便便挖出两百万石军费。

    这是优势,也是劣势。

    金融财富不比土地财富,那就是个数字,说没就没了。这个财富游戏要持续玩下去,就必须不断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

    而南蛮贸易,将是义银的下一个目标。

    既然南蛮教与佛教不和,既然斯波家需要控制南蛮贸易,那就把丽璐与克莉丝汀娜这样信仰新教的兰人英人扶持起来。

    兰人英人为首的南蛮新派更在意贸易本身的利益,与西人葡人那些信仰虔诚的南蛮教徒不一样。

    利用兰人英人去制衡西人葡人,让南蛮新教去阻挡南蛮教,使得南蛮人自己狗咬狗去。

    南蛮总代理的设立,就是要限制南蛮贸易在岛国的贸易渠道,方便义银自己掌控这条财路。

    这样做,佛教满意了,义银有钱了,岛国又可以关上门好好过日子,真是皆大欢喜。

    义银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丽璐这个满脑子都是钱的家伙,哪里有义银的高瞻远瞩。

    她还在傻兮兮问道。

    “干这个南蛮总代理的官方职务,有多少薪水?”

    义银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自己给出这么大一好处,丽璐还要计较那几个铜板岗位津贴。

    克莉丝汀娜都看不过去了,一巴掌拍在丽璐后脑勺上。

    “愚蠢的丽璐,你给我闭嘴!”

    ———

    丽璐与克莉丝汀娜被义银放回了港口区,他在主位上把玩着蒲生氏乡的打刀,蒲生氏乡低头在下方跪坐。

    对于蒲生氏乡的不解,义银反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放她们走?不放她们,我用谁去控制南蛮船与南蛮火炮呢?”

    蒲生氏乡咬着下唇。

    “君上太过相信这些蛮夷了。”

    义银起身走下主位,坐在蒲生氏乡面前,侧身将打刀插回她的剑鞘中。两人贴得很近,义银身上的男人味瞬间侵入蒲生氏乡的鼻腔。

    蒲生氏乡的目光些许痴迷,耳边传来义银的一声清叹。

    “她们如果真就跑了,也只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信错了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要用南蛮人,就要尝试相信她们。

    我开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我希望她们心甘情愿接受,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战事中真正发挥作用。

    再说了,你觉得这世间有几人真正值得我相信?我又能真正相信谁?无非是再赌一把罢了。

    南蛮人不值得信任?姬武士就值得信任吗?

    氏乡,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是看见我如何对待她人的,可她人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武田信玄羞辱我,上杉辉虎追求我,她们说爱我,为我生孩子,但结果无非是利用我的心慈手软,来满足她们自己的欲望。

    即便是山中幸盛,岛胜猛,我视她们为股肱,她们又是如何回报我的?现在关东侍所,真的是服从我命令的关东侍所吗?

    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她们忠我,她们爱我,她们仰慕我,她们追随我。

    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呢?氏乡你告诉我,除了这身皮肉,还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蒲生氏乡低着头,看到眼前的榻榻米上落下一滴眼泪,她愕然抬头,发现义银已是流泪满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义银抽泣的鼻息,打在蒲生氏乡的脸上。他的眼泪,让蒲生氏乡手足无措。

    义银叹道。

    “金钱,土地,权力,地位,真诚,我还有什么没给她们,可她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人人都说我位高权重,誉满天下,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安全感。

    我真正可以相信的只有这副漂亮的皮肉,因为我知道,她们想要得到我的这身皮肉。唯有付出这身皮肉,才能让我得到些许安全感。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

    我却必须要笑脸相迎,用我这身已经脏得连自己都感觉恶心的皮肉,去拉拢她们,安抚她们。

    氏乡,我是不是很脏?”

    义银轻声说着话,蒲生氏乡一直在摇头,不停得摇头。

    她的情感被堵在了嗓子眼,她想要说出自己对义银的仰慕与爱恋,但此时此刻,她却说不出口。

    仿佛这话一出口,她就变成了那些觊觎君上肉体的无耻之徒,她对他的爱就会被世间丑类所玷污。

    义银抹去泪痕,对蒲生氏乡凄然一笑。

    “我知道,这两天的事你都看在眼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蒲生氏乡刚要开口,却被义银用手指堵住了她的樱唇,义银淡淡说道。

    “不要解释,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情绪,但请你相信我,就像你曾经对我发誓时,所说的那样。

    永远相信我,永远站在我这边,不论什么事发生在你的眼前,你都会无条件的跟随我。

    氏乡,不要让我失去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答应我,好吗?”

    蒲生氏乡的眼泪渗出眼眶,她拼命的点头,双目憧憬得望着眼前这个历经千辛却始终不忘初心,为复兴斯波家付出所有的可怜男人。

    义银微微一笑,放开手指凑上前,他的唇在蒲生氏乡的嘴角亲了亲,像是接吻,又像是亲脸。

    然后他搂住蒲生氏乡,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谢谢你,氏乡,谢谢你相信我,我好高兴。”

    蒲生氏乡的双手无处安放,想要抱住义银的背,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只能默默闭上眼睛,感受着正在拥抱自己的心上人。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义银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搞定了,比起上杉谦信那种死脑筋,蒲生氏乡真是容易忽悠的好孩子。

    下一刻,他的笑意凝结在嘴角,蒲生氏乡轻声说道。

    “君上,细川藤孝大人来了。”

    义银松开手,坐直了看向蒲生氏乡,问道。

    “她什么时候来的?”

    蒲生氏乡回答。

    “有一会儿了,因为那两个南蛮人还在与您密谈,所以我请他在偏室稍候。”

    义银的腰一僵,肾一抽,看向蒲生氏乡颇为不自然的表情,心里苦笑不已。

    细川藤孝和自己那啥的时候,明智光秀与蒲生氏乡就在隔壁听墙脚。这位和泉细川继承人与自家君上的关系,蒲生氏乡是清清楚楚。

    义银看了眼蒲生氏乡,柔声说道。

    “把她叫进来吧,我们一起见见她。”

    蒲生氏乡意外看了眼义银。

    “君上?我也能在场吗?”

    义银温柔得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嗯,一起。”

    蒲生氏乡心中大喜,她在场,细川藤孝自然不可能再与君上做那种事,君上这是在意我的感受,刻意如此安排,君上他心里有我。

    刮鼻子的举动,是当年蒲生氏乡还是小姓的时候,义银常常对她所做的亲昵举动。

    此刻,这一举动又有了些暧昧味道,让蒲生氏乡内心躁动不安。

    她羞涩道。

    “君上不要刮我的鼻子,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义银笑道。

    “知道了,我的氏乡已经长大了。去吧,喊细川藤孝过来。”

    蒲生氏乡乖乖点头,开心得出去喊人。义银看着她离开,左手下意识扶住自己的老腰。

    拥有永远的十六岁特效光环,也经不起这番折腾,从高田姐妹花,立华奏,到南蛮两女,义银就算是铁打的腰也扛不住这么造呀。

    细川藤孝的到访,必然存了某些小心思,义银现在想满足她,也没这么能力。

    心有余而力不足,老耕牛也有不想下田的时候。

    既然如此,干脆让蒲生氏乡在场,使得细川藤孝有心无胆,也能安抚一下蒲生氏乡受伤的小心灵。

    义银不禁得意,一举两得也。

第1502章联姻不是容易事

    义银在蒲生氏乡面前惺惺作态,忽悠这纯情孩子继续为自己看门望风。

    蒲生氏乡虽然聪慧,但情窦初开的年纪,再聪明的脑袋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义银几句话就把她忽悠过去。

    义银可怜巴巴的那些话是三分真,七分假。

    说武田上杉利用他,那也是相互利用,相互成全。说山中岛对他不够忠诚,义银其实挺相信她们的忠贞,玲奈这件事是个意外。

    感情的事归感情的事,在政治上,义银已然是保守派武家领袖,权力,威望,地位,已经超越了京都名不副实的足利义昭这位将军。

    义银把自己说的可怜,但事实上,更多时候是别人仰他之鼻息过活,岂敢轻视他忤逆他。

    但即便如此,武家共主也不是集权君主,义银的阵营依然隐患重重,能否顺利拉起十万大军和织田家对峙,还是个未知数。

    也因为此,在义银前往堺港筹措军费与诓骗火炮的同时,明智光秀再度出京,带着斋藤龙兴前往安土城拜见浓君这位便宜表弟。

    明智光秀走亲戚是假,窜入织田阵营操纵舆论是真。她始终相信,击败织田家的关键不在于军事强势,而是从织田家的内部着手。

    义银这边隐患重重,织田信长麾下就是一块铁板了?要真是一块铁板,尾张老武家们干嘛大把大把给高田阳乃送钱找后路?

    这武家乱世,谁还不是蛇鼠两端,处处思索着自家利益呢?

    斯波织田的矛盾,还没有到无可调和的尖锐对立。明智光秀就是要跑到织田阵营中,去宣传她的源平合流理念。

    两位主君之战不过是意气之争,一男一女为何不能联起手来征服天下,这种说法对于织田阵营的吸引力很大。

    特别是战事僵持,死伤惨重之时,相信会有很多人主动站出来,劝织田信长放弃鱼死网破的心思。

    也许这场号称数十万人,决定天下命运的决战,最后只是虎头蛇尾,在两边武家扯后腿的情况下,无奈苟合了事。

    如果能促成这个结果,明智光秀亦是喜闻乐见。

    ———

    安土城,天守阁。

    织田信长正在与丹羽长秀说话,忽然内院方向传来好大喧哗,甚至影响到了她们这边。

    丹羽长秀不明所以,看向织田信长。织田信长却是摆摆手,毫不在意说道。

    “是市君在赶人。

    明智光秀带了斋藤龙兴过来看浓君,你知道自从浅井长政死后,市君恨死了津多殿与秀吉,连带着对明智光秀也是极其反感。”

    丹羽长秀点点头。

    说起来,明智光秀此人也是厉害。眼看斯波织田两家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掀起大战。

    明智光秀却是左右逢源,在斯波义银座前被重用,织田信长这边也颇为看重她。

    斋藤龙兴是斋藤义龙的女儿,当年斋藤义龙弑母夺位,占据美浓国,与织田信长打生打死,但两家其实也是亲戚。

    浓君就是斋藤义龙的弟弟,斋藤龙兴这个逃走的斋藤家继承人,是浓君的亲侄女。

    织田信长现在已经彻底吞没了美浓国,斋藤家在东美浓的基业被连根拔起,斋藤龙兴不再是织田信长的威胁。

    所以,明智光秀以斋藤龙兴这个侄女为纽带,自称浓君的表弟,与浓君的来往甚是紧密,织田信长也不在乎。

    而对于浓君这个夫家势力覆灭,无依无靠的武家男子来说,明智光秀与斋藤龙兴的确是她的依靠和外援,自然亲近。

    织田信长也需要明智光秀这个明事理的人去影响浓君,希望浓君能主动为日后的源平合流让位。

    市君死了老婆之后,极度憎恨斯波义银与羽柴秀吉,是与浓君一起生活。

    他看到明智光秀这个斯波家的重臣,一直在浓君面前替斯波织田两家合流说话,岂能不怒?

    他自己的老婆就是到死都痴迷着斯波义银,这会儿她姐姐又要为了斯波义银,与浓君这个好闺蜜离合,替斯波义银空位置。

    市君的脾气酷似织田信长,要不是无权无势,她早就让人砍下明智光秀的脑袋当球踢。

    丹羽长秀对这些织田内事,其实心里很清楚,但她作为外臣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叹了口气。

    织田信长瞅了她一眼。

    “你叹什么气,你和明智光秀关系很好吗?”

    丹羽长秀摇头道。

    “不过点头之交而已,谈不上好不好。

    我只是想那明智光秀能够初入京都无碍,必然是津多殿对源平合流也不排斥。

    既然斯波织田两家合流并非不能谈,我们现在殚精竭虑谋划这一战又有什么意义?”

    织田信长摇摇头。

    “你啊,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又在心疼花销的钱粮是吧?

    津多殿不是好相与的人,他从来都是有主见有毅力,自立自强。

    明智光秀不过是他默许来动摇我家臣团的一枚棋子,我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你真以为他会乖乖跑来与我议和结缘,铺被暖床?

    打不赢这一战,津多殿岂肯轻易低头?只有让他知道了我的厉害,他才会像在尾张那时候一样,主动跑来我的身边,任我施为。”

    织田信长这话有点轻浮,有点怨气,丹羽长秀知道她对于当年斯波义银毅然上洛,一飞冲天的往事一直是耿耿于怀。

    可要是没有斯波上洛,又哪有今日誉满天下的斯波津多殿,令织田信长神牵梦绕,难舍难弃,一心一意想要再次征服的斯波义银。

    所以说,人性呀,就是矛盾。

    丹羽长秀苦笑道。

    “既然大殿知道明智光秀在家中宣扬源平合流,会动摇家中人心,那又为什么放纵她四处招摇呢?”

    织田信长沉默半晌,叹道。

    “米五娘,你知不知道当年斯波家是如何从足利嫡流沦为庶流的?”

    丹羽长秀点头道。

    “大概知道些。

    镰仓幕府将军绝嗣,足利家作为镰仓幕府的有力御家人,还是河内源氏嫡流最近的支脉,对幕府执政前北条家威胁不小。

    为了化解前北条家的敌意,足利家督主动与丈夫离合,迎娶了前北条家的公子,被离异的丈夫孩子沦为庶流,便是斯波家的祖先。”

    织田信长看着丹羽长秀不说话,丹羽长秀恍然点点头,有些明白了织田信长的复杂心态。

    要知道,织田信长渴望征服斯波义银,要用武力折服他,更要让他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斯波家的来历不凡,翻起历史来,说斯波家是真正的河内源氏嫡流也不为过,而足利幕府也一直把斯波家立为足利家名下第一亲支。

    织田家的伊势平氏背景是织田信长自己瞎编的,斯波家的河内源氏嫡流背景却是真的。源平合流的政治意义,对于织田信长很重要。

    一方面,织田信长能够名正言顺取代足利将军,成为新天下人。

    另一方面,她能够通过联姻传统武家中最强有力的领袖人物斯波义银,降低传统武家对自己的敌意与反抗。

    说句不好听的话,织田信长这是要高攀,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拿下斯波义银的好处太多了,多到即便去除织田信长对他隐藏的爱慕之情,也是织田信长难以舍弃的巨大利益。

    织田信长现在的位置,正如当年的幕府执政前北条家。实力是有的,但出身太过低贱,对名门足利家的存在焦虑不安。

    这时候,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可当年,足利家督是主动离异,与丈夫离合,给北条家空出了位置,那么今日的织田家呢?

    织田信长已经娶了丈夫,而且这个丈夫还是她占据美浓国的政治筹码。

    没有娶斋藤家的儿子,没有替丈母娘报仇雪恨的理由,她织田信长凭什么入主美浓国?

    现在,美浓国已经彻底被织田家消化,织田信长要卸磨杀驴,休了浓君去娶斯波义银,这吃相是不是太难看?

    明智光秀的身份对织田信长很重要,她是斯波家的重臣,是浓君的表弟,更是源平合流的鼓吹手。

    如果由明智光秀出面宣传源平合流,迫使浓君主动离合,对织田信长的政治伤害是最小的。

    至于丹羽长秀所说的家中不安,那就是织田信长与浓君离合必须付出的代价。

    丹羽长秀叹道。

    “难怪西美浓那些人坚持要与斯波家打一仗,这是担心浓君离。。之后,美浓人的地位会受到打压。”

    织田信长冷笑道。

    “我与津多殿还未正式开战,什么牛鬼蛇神就都急不可耐,全跳出来了。

    柴田,泷川,佐久间那些家伙,她们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在买近幾斯波领的地产?

    那些钱粮在高田阳乃那边转了一圈,都成了斯波家的军费,真是气煞我也。

    至于西美浓武家,你以为她们是在叫嚣什么?

    浓君是斋藤家公子,斋藤家的东美浓已经被尾张的老武家吞了。西美浓是担心浓君一退,尾张老武家和斯波家联手侵犯她们的利益。

    前田利益,前田利家,高田阳乃,这些斯波重臣都是下尾张四郡出身,和尾张老武家关系好着呢。

    另外,津多殿去堺港,还不忘走一遭石山本愿寺。

    西美浓那些人在伊势北部利益不小,长岛一向一揆如鲠在喉,我难受,她们也难受。斯波家与一向宗关系越好,她们越不舒服。

    我也没想到,与斯波家开战,家中最支持我的竟然是西美浓那些个人,也是有趣。”

    丹羽长秀叹了口气,摇摇头。

    织田家现在家大业大,自然龙蛇混杂,许多事让人越发看不懂。

    下尾张四郡是织田信长的起家老本,斯波家许多家臣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双方的关系千丝万缕。

    尾张老武家是最不希望看到斯波织田开战的,也是暗搓搓两头下注留后路的主力军。

    反倒是被织田信长征服的西美浓武家,立场坚定。

    当年织田家刚才拿下美浓国,因为尾张美浓两国体量相当,织田信长不可能全部吞下,就集中力量拿下了东美浓。

    而西美浓武家被织田信长派遣去攻打北伊势,不让她们影响自己消化东美浓,所以,西美浓武家在北伊势打下了不小的地盘和利益。

    长岛的位置就在木曾川出海口,位于尾张伊势边界,西美浓武家当年就是顺着木曾川而下,沿途攻略北伊势的土地。

    这会儿,长岛一向一揆侵袭织田家领地,就是沿着伊势湾与木曾川沿岸骚扰。

    伊势湾一侧是织田起家的热田神宫贸易圈,木曾川沿岸是西美浓的新地盘,最恨长岛一向一揆的就是织田信长与西美浓武家。

    再加上浓君与织田信长的联姻,象征着美浓与尾张武家的政治联盟,织田信长要离合,美浓武家当然不舒服。

    她们不在乎浓君,但她们在乎联姻解散的政治意义,西美浓武家在织田家的政治地位必然要下降。

    伊势国,近江国,越前国是新征服之地,织田家中现在最有发言权的家臣还是尾张派与美浓派,她们也是军队的主力军。

    织田信长知道放明智光秀窜进织田家内部瞎嚷嚷,对之后的斯波织田战事没有好处,容易造成家臣团的不和与分裂。

    但从长远来看,织田信长需要纵容明智光秀宣传源平合流,这是为了解除与浓君的联姻,再与斯波义银联姻必须要容忍的一时之痛。

    丹羽长秀知道织田信长的无奈,她只能宽慰道。

    “大殿,其实尾张也有支持战事的声音,例如平手汎秀。”

    织田信长瞅了眼丹羽长秀。

    “米五娘,你这是在安慰我吗?莫不是还要给我添堵?”

    平手汎秀是织田信长老师平手政秀的孙女,织田信长自小放荡不羁,平手政秀以切腹谏言,恳请织田信长改过自新。

    织田信长虽然没有听话,依然是我行我素,但对于这位老师还有很有感情,对她的后人也是另眼相看。

    平手家子嗣艰难,如今只有平手政秀的孙女平手汎秀出仕织田。她年纪轻,意气重,想要出人头地,自然对战事热情似火。

    以平手汎秀为首的尾张少壮派,与柴田胜家这些已经吃饱喝足的老武家不同,她们这次是支持与斯波家开战的。

    一者,年轻人出道的时候,斯波家已经离开尾张,双方没有当年的老人情分。

    二者,斯波家如日中天,正是年轻人妄图战功上位,借此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

    但在织田信长看来,她需要的不是平手汎秀这群实力不足的愣头青,而是柴田,泷川,佐久间这些尾张派的核心力量。

    丹羽长秀这句话与其说是宽慰她,不如说是让她看清了尾张派的摆烂躺平。

    织田信长这会儿难免想起羽柴秀吉的好,不知道那猴子在近江国经营的怎么样了,能否承担起更重要的责任。

第1503章穿鞋就要多观望

    北近江,在攻略浅井家的战事中,羽柴秀吉军功卓著,战后织田信长重赏之。

    羽柴秀吉拿到了浅井家起家的小谷城周边十二万石,一跃成为织田家的有力支藩大名。

    之后,羽柴秀吉学起织田信长拆观音寺城建安土城方式,将浅井家居城小谷城拆出来的建材,扩建不远处琵琶湖岸边的今滨城。

    她将扩建的新城称之为长滨城,作为自己的居城。

    此时,还在大兴土木的长滨城内,羽柴秀吉单独召见了竹中重治,君臣两人在室内密谈。

    羽柴秀吉叹道。

    “大殿来信询问,关于如何防范斯波家对我织田家的挑衅,我该如何回复?”

    竹中重治问道。

    “主君,您不是一贯在大殿面前表现得闻战则喜,有我无敌,怎么今天反倒踌躇不前了?”

    羽柴秀吉叹道。

    “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对手可是战无不胜的津多殿,织田家上下人等,谁心里不犯嘀咕?

    据我所知,丹羽长秀大人,柴田胜家大人,她们都不太愿意与斯波家开战。

    反倒是西美浓的氏家直元,下尾张的平手汎秀,这些人倒是积极得很。

    家中的气氛有些怪异,我也拿不准主意,不知该如何回复大殿。”

    竹中重治笑道。

    “主君您心里忐忑,觉得家中诸姬暧昧。大殿身在局中,更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来信,亦是想要看看您的态度。

    您应该秉持一贯的恭谨态度,绝对支持大殿,不可有丝毫犹豫。”

    羽柴秀吉点点头,说道。

    “竹中姬说的是,我不能失了大殿的信任,的确不该在此时犹豫。”

    竹中重治宽慰道。

    “主君今时不比往昔,已然是大名身份,家大业大,做事谨慎些才是正理,并无不妥。”

    羽柴秀吉有点听出竹中重治话中的深意,问道。

    “竹中姬有何教我?”

    竹中重治说道。

    “对大殿的态度,您应该坚定不移的支持。但真到打起来的时候,还请您心存稳重。”

    羽柴秀吉沉思半晌,问道。

    “此话怎讲?”

    竹中重治说道。

    “听闻津多殿走了一遭堺港,如今已经回到京都,还亲自写下武家天下四字,传檄四方。

    津多殿与大殿都存了较劲的心,斯波家与织田家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

    不管是两位君上,还是两家家臣团如何不情愿,这时候谁都没有了退路,不打一打,哪方面都交代不过去。

    但这一战,又与寻常战事不一样。

    明智光秀跑到安土城,日夜喧嚣源平合流,动摇织田家臣团的决战意志。这要是换作其他战事,大殿早就一刀砍了她的脑袋祭旗。

    可偏偏这一次,大殿是半点态度都没有。一边要与斯波家开战,一边却放任斯波家臣宣扬两家合流,这是何意?”

    羽柴秀吉叹道。

    “是呀,这也是我看不懂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吧,大殿已经下令封锁了琵琶湖水运,全力备战。”

    竹中重治一愣,跟着叹道。

    “大殿啊,这是想要一举而竟全功。

    主君您想,琵琶湖是北陆道商路一段,高田阳乃在堺港拼命为斯波家筹措军费,就是以我织田家破坏北陆道商路为由,要保路而战。

    大殿封锁琵琶湖水运,就坐实了高田阳乃的说辞,让斯波家的备战变得有理有据。

    北陆道商路去年的物流市场大约有四百万贯,途径摄津,和泉,河内,山城,近江,越前,能登,越后八国,影响甚大。

    再加上依附北陆道商路的周边诸国,涉及商利,关税,贷款,中介,投资,受益何止数十万人,钱粮何止千万贯。

    大殿这一声令下,所有涉利势力的利益都将受损,这打击面可就太大了。

    一边纵容明智光秀宣扬源平合流,一边斩断北陆道商路把近幾关东武家逼到自己的对立面。

    大殿,真乃狠绝至极。”

    羽柴秀吉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说大殿故意把所有反对者逼到一起,然后通过斯波织田之战,想一举解决掉所有麻烦?”

    竹中重治笑了笑。

    “不止如此,大殿还在试探家中诸姬,重新评估织田家臣团的态度。您且看着,这次战事之后,尾张的老武家们必然要离开尾张。

    大殿将您封在北近江的时候,心里就存了要把柴田胜家大人她们也分封出去的想法。

    这次尾张老武家蛇鼠两端的态度,必然会坚定大殿的想法,把所有老人赶出去创业,不让她们继续在尾张的功劳谱上躺着吃喝摆烂。”

    羽柴秀吉反应过来。

    “所以,你要我一如既往得坚决支持大殿,态度一定要摆正,就是为了通过大殿的考验?”

    竹中重治点头道。

    “不错,您的态度一定要符合大殿的期望,但这场战事却未必要当真去打。”

    羽柴秀吉苦笑道。

    “竹中姬,我又有些糊涂了。”

    竹中重治叹道。

    “津多殿上洛之后的第一战,就是在近江国帮浅井家打垮六角家的北伐,被南北近江武家敬为天人。

    如今的近江国,南近江被尾张老武家屠得瑟瑟发抖,大殿进驻安土城,轻易就掌控了南近江之地。

    您被大殿分封在北近江之地,监督当地武家。您觉得,如果斯波织田两家开战,近江众会尽心尽力为大殿效劳,与津多殿为敌吗?”

    羽柴秀吉想了想,摇头道。

    “矶野员昌武将出身,对战阵无双的津多殿推崇备至。

    阿闭贞征聪明一世,自然不会去和天下无敌的津多殿硬碰硬。

    堀秀村依靠献城带路发家,更没胆子与从无败绩的津多殿为敌。

    南近江众我不清楚,但北近江众绝对不会尽力,愿意出兵敷衍一下,就算对得起我了。”

    竹中重治点头道。

    “主君英明,近江众敬畏津多殿,尾张那些老武家也敬畏津多殿,她们都知道津多殿的厉害。

    只有西美浓那些武家事关自身利益,还有尾张的年轻人没有领教过津多殿的武勇,这才跃跃欲试。

    而对于大殿来说,能够以逸待劳,坐等津多殿召集近幾关东武家,呆在家里候着敌人劳师远征,一举击溃,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只要一战击败了津多殿的联军,近幾关东武家就再难阻挡织田家的征伐脚步。

    而津多殿本人,从来都是大殿希望征服的目标,能够一举降伏津多殿,亦是大殿梦寐以求之事。”

    羽柴秀吉眯了眯眼睛,心底泛起一阵波动,她当然清楚织田信长渴望再度征服斯波义银的心思,但此时听得刺耳,颇有些不舒服。

    竹中重治看着羽柴秀吉面色凝重,继续说道。

    “所以这一战必然要打,因为大殿想打。但我敢断言,这一战谁要是冲在前面,谁就是自讨苦吃。

    津多殿与大殿之间并非不能谈,如今的局面更多是意气之争,也因为某些原因造成的无奈之局。

    要解开这个局,就必须打一仗,但不管是从属斯波家的近幾关东武家,还是织田家中的旧领武家新领武家,没几个人真心会尽力。

    津多殿与大殿都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战事必然是残酷激烈。

    对于这一战,躲在后面观望的人未必吃亏,但冲在前面的人一定是损失惨重,伤筋动骨。

    本就是意气之争,若是打出尸山血海的场面来,岂能不让双方武家心中胆寒,这还能打得下去吗?

    到时候,只怕有无数人拖着津多殿与大殿的后腿,求着两位殿下以和为贵,莫要同归于尽。

    真要如此,下死力气开战的那些人,只怕麾下部众是死了白死,非气吐了血不可。”

    羽柴秀吉若有所思,有些明白了竹中重治的想法。

    这一仗肯定要打,但多半是虎头蛇尾,因为双方的确没有彻底撕破脸的尖锐矛盾。

    斯波义银为了武田玲奈翻脸,斩首织田信长的小姓,上洛驱逐了织田家的驻军。

    织田信长争锋相对,派兵严守坂本大草一线,一副随时要打回去的模样。

    斯波义银一纸檄文,手书武家天下,谴责织田信长的革新损害武家利益。

    织田信长一拉门帘,断了琵琶湖水运,截断了斯波家的北陆道商路命脉。

    看起来双方已经撕破了脸,但明智光秀还在两头呼喊源平合流,斯波义银与织田信长都没有阻止。

    这一男一女打归打,却都留了后路,不愿把事做绝。老大们不肯彻底翻脸,下面人如何敢于真打?

    你说为了征服天下,成为新朝功臣,那么大家咬咬牙,拼着自己死透,也要为后人留下百年富贵。

    可万一自己把命都填上去了,这对狗男女回头却又好上了,拼命的人不就成了傻x吗?

    局面太模糊诡异,双方没到你死我坏的地步,比鬼还精的武家们,自然不肯平白损耗了自家的实力。

    真正心急火燎冲上去的,都是一些希望在战事中证明自己的愣头青,又或者出于其他政治目的必须死战,她们才是这场战事的主力。

    例如尾张少壮派要上位,例如西美浓武家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在浓君离合之后不会被贬为下等人。

    而羽柴秀吉不一样,她已经是北近江十二万石大名,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就搏命去争。

    穿起了鞋的她,不再是当初光脚的中低阶姬武士,她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发展。

    竹中重治的办法不错,嘴上喊的震天响,真到打起来的时候先观望着,让别人拼命去。

    羽柴秀吉点头道。

    “就照竹中姬的意思办。”

    正如竹中重治所言,斯波义银与织田信长都还没有恩断义绝,摆出你死我活的态度,那么底下人拼个什么劲?

    织田家中蛇鼠两端者不计其数,关东侍所那边也是各怀鬼胎,没几个真心想死战的。

    但对于真田信繁来说,这却是一件生死攸关,必须要摆正态度的政治仗。

    箕轮城,居馆,真田信繁与海野利一也在密谈。

    真田信繁挠挠头,问道。

    “六娘的意思,是让我在之后的大评议上全力支持开战?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海野利一目光如刀,冷冷盯着真田信繁,说道。

    “我看主君您是有点太搞笑了。

    之前,您一意孤行要积极参与武田征伐,我不拦你,毕竟那是你的心愿执念,我只能遵从。

    可是津多殿已经来信斥责,你还硬顶着不肯回头,甚至与大熊朝秀争辩,平白惹来她的敌意?

    山中幸盛,岛胜猛与大熊朝秀地位相当,要争要辩要闹,那也是她们三位常任理事的事,您掺合什么?

    那时候您倒是积极,唯恐自己不够硬气。这会儿津多殿传檄四方,以武家天下四字号召天下武家的关键时刻,您怎么反而犹豫了?”

    海野利一显然带着一肚子火,冷嘲热讽让真田信繁苦笑不已,真田信繁还不敢反驳,怕真惹恼了自己的好军师,只能觍着脸赔笑。

    “六娘说的是,是我不懂事。”

    真田信繁好就好在没脸没皮,海野利一这样的冷脸娃娃遇上她,也算是一物降一物,拿她没辙。

    海野利一瞅着她一脸谄媚,无奈叹了口气。

    “您是主君,您想要做什么,是您的权力,我身为臣下,自是无话可说。

    但现在,真田众已然陷入万劫不复之边缘,眼看就要跌入深渊。若不奋起一击,您多年的辛苦只怕都要付之东流,追悔莫及。”

    真田信繁咽了口唾沫,问道。

    “有这么严重吗?”

    海野利一正色道。

    “敢问君上,您少女得志,仅仅数年就拿下西上野之地,成就大名,依靠的是什么?”

    真田信繁斩钉截铁道。

    “当然是依靠六娘的智慧!”

    海野利一一愣,她那张万年冰娃娃的脸蛋都快要绷不住了,对这个厚脸皮的主君,她唯有自问自答道。

    “是钱粮。

    您起家便是因为津多殿的青睐,放眼关东侍所,唯有真田众得到了下越御台人的丰厚待遇。

    我们滋野三族在山里穷怕了,比不了下越扬北众有平原有金矿的富庶,只要钱粮管够,有的是亲族姐妹愿意为您去死。

    您也是运气极好,清海法师善于经营,硬是在我们的穷山沟沟里挖出了宝贝。松茸干,木棉布,哪样不是赚钱的好东西?

    再加上津多殿另眼相看,给予商路的优待,商船的仓位,这才有了西上野之地经济蒸蒸日上,西上野众对您尊敬有加。

    可您偏偏在理事会上当众反抗了津多殿的命令,还得罪了主管奉行所的大熊朝秀,您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您想找死吗?

    就算您自己不愿意活了,也该想想麾下的姐妹们!大家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您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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