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4.愿逐月华流照君（61）
唐若摆手，“不了不了，我晚上不吃东西的。”
至于那位大佬到底怎么是做饭的？
她很好奇，但没胆子问，嘤嘤嘤~
见她快速窜逃回自己宿舍，甄善挑眉看向余柏：你又把小姑娘吓坏了。
余柏无奈地笑了笑，明明是她坏心眼吓唬同学。
但这话他觉得还是别说了，直接牵着她回到宿舍。
回去后，趁着没熄灯，甄善去冲了个澡。
盛夏时节，出了空调室，外面就跟火炉似的，走几步浑身就黏黏的。
刚关了水，灯就熄了！
ennnn……
黑灯瞎火，她好像还忘了拿浴巾了。
叩叩
余柏在外面敲了敲门，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岳华，我给你拿了台灯和浴巾过来。”
黑暗中，甄善凤眸眯了眯，又起坏心思，似有点惊慌道：“我看不到门把在哪儿。”
余柏更紧张了，“那、那怎么办？”
大佬显然脑子卡壳到忘了可以先打开台灯，借着外面的亮光，她就能视物了。
甄善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
每天不逗逗羞涩的男朋友，娘娘就浑身不舒服。
她抱臂，“余柏，黑乎乎的，我有点怕。”
“我、我在外面，你、你别怕！”
感觉害怕的是他一样，甄善抿唇，忍住笑意，决定先不跟他玩了，毕竟再玩下去，就有点变态了。
却突然，一条浴巾围住她，背后是个有点冰凉的怀抱。
甄善：“……”
咦！！！！？
等等，亲，你不是羞涩少年吗？就这样闯进她浴室真的好吗？
甄善红唇抽了抽，有种脚被砸疼的感觉。
余柏指尖发颤，磕磕巴巴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我、我……”
他这样，甄善反倒淡定了，妖妃娘娘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不就裸着被男友看一下吗？小场面，呵呵！
“……先把台灯给我吧。”
“哦、哦！”
感觉手上被塞了个台灯，呼吸间，她背后就没人了。
甄善扶了扶额头，这种情况，柔弱的女生好像应该被吓晕吧？
想了想，娘娘还是放弃这个设定，打开台灯，先穿上衣服出去。
余柏站在书桌前，似乎在帮她整理课本试卷。
甄善拿着台灯过去，肉眼可见某人身体越来越僵硬。
她黛眉轻挑，一步一步走进他，每一步犹如踩在他心上，让他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正在他想着怎么开口时，她突然站定在他背后，不说话，也不动作。
宿舍一时安静极了，唯有她轻轻的呼吸声，当然若他还有心跳，此时该还有扑通、扑通地心跳如鼓声。
明明还没过一分钟，余柏却度秒如年，他抿了抿唇，忍不住转过来，“岳……”
台灯关了，一时四周又是一片黑漆漆，他上半身往后仰，浅淡眸子颤了颤，无措地看着骤然靠近他的女孩。
黑暗并不能阻止他的视线，她往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神色平静地盯着她，明媚仿佛氤氲着光芒的眸子，清丽无双的五官，细腻雪白如泛着光华的肌肤，修长又脆弱的脖颈，再往下，因她的动作，白色睡裙领口低了低……
余柏眸色一暗，连忙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沙哑问道：“怎、怎么了？”
甄善看着面前清冷俊美的少年紧张慌乱的样子，细胞中的邪恶因子不断苏醒。
啧，她还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坏呢？
偶尔调戏调戏纯情少年，真的很有利于身心健康呢。
缺儿：“……”
娘娘，您说得对，您说啥都对！
所以，请您不客气地上吧，女霸王！
嘿嘿~
不正经的妖妃娘娘红唇微勾，媚眼如丝，“刚刚，看到了？”
余柏又觉得热了，魂魄都在沸腾。
“我、我……闭眼了！”
甄善不信，“真的？”
余柏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她脸上似浮现了一丝遗憾的神色。
余柏：“……”
甄善撇撇嘴，“其实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的。”
余boss觉得自己将要变成第一个被蒸发的厉鬼了。
他身影忽地消失，在甄善还没反应过来时，拦腰将她抱起。
娘娘眨眨眼，刺激过头，小男友爆发了？
那她现在是挣扎呢？还是尖叫呢？
啊，算了吧，好累的！
甄善镇定地窝在他怀里，对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半点都不怵。
余柏将她放在床上，动作很轻柔，花好正月圆。
然，下一瞬……
甄善唇角抽搐地看着裹在自己身上的薄被，除了头，身上没一点可以看得见了。
她瞪人，“大夏天的，你想热死我吗？”
余柏垂着眸，不敢再看她，“我把空调调低一点。”
甄善白了他一眼，“省电，响应环保知道不？”
然后，妖妃娘娘就感觉周围的阴气浓了一些，温度也随之下降。
她翻着白眼，嗯，他这环保响工作确实做得很好。
阴气，纯天然无污染，降温保湿，她值得拥有！
她挣扎一下，想把自己弄出这个蚕蛹。
余柏压住被角，轻哄道：“很晚了，睡觉吧。”
甄善瞪着他，“你是不是傻啊？”
亲自送到他嘴里的肉，他都不要？不是傻是什么？
余柏无奈一笑，“别闹。”
“谁闹了？”
“……我闹！”
“放手！”
余柏有点犹豫，他真没那么好的控制力的，但更不能伤到她。
见她似乎要生气了，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岳华，晚了，该休息了。”
甄善轻哼一声，“先把手放开，我闷。”
1075.愿逐月华流照君（62）
余柏这次没再反对。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理这个傻鬼了。
后背贴上一个凉丝丝的怀抱，堪比寒玉席了，夏天里，特别舒服，甄善睫羽颤了颤，并没有开口，忽然，轻柔舒缓的曲调滑过耳边。
她唇角微勾，缓缓放轻呼吸，安心地陷入睡眠中。
在她睡着后，余柏慢慢停了哼唱，月上天穹，皎白的月色洒进屋子，落在两人身上，温柔朦胧。
他静静地凝着她，眸光柔和缱绻。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她还小，他也怕。
如今世上再无人能伤他半分，可于她，他永远是那个温柔到小心翼翼的少年。
……
新校园生活，枯燥也平静，甄善每日需要操心的就是如何让自己的男朋友帮她多写些作业。
若不是他明令禁止，娘娘甚至还想在课桌附近布置个幻阵，别人只看到她认真学习的样子，实际上她偷偷睡觉玩手机，多美啊！
可惜，再美都在某人沉默不赞同的眸光中破灭了。
甄善只能面无表情地瞪人，控诉着某个不贴心的男友。
余柏好气又无奈，却不舍得训斥她半分，只好每次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地哄着。
甄·大小姐·善很是蛮不讲理，“你是不是打算喂胖我，然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其他女鬼？”
余柏发誓，“我没有！”
“你就有！”
前头默默吃着狗粮的唐若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转头，“大小姐，要不咱别作了？”
作得很嗨皮，还势必要在这一世作出碧池新高度的妖妃娘娘眨眨眼，抿唇不高兴地看向余柏，委屈问道：“你也觉得我作？”
余柏温声道：“没有，完全是我让你委屈了。”
识相到不行！
甄善满意地点点头。
唐若：“……？！？”
行叭！
她再次默默地捂着满嘴的狗粮滚回自己的座位。
一个比一个没救，她到底是有多自虐才去多嘴的？
唐同学好气哦，脱单了不起哦，呜……还真了不起！
天天撒狗粮，他们腻不腻啊？
信不信她现在也早恋给他们看！
然而，对上站在教室门口来巡视的班主任，那双闪着睿智犀利光芒的黑框眼镜，唐若刚立下的鸿志默默地、默默地糊了!
算、算了！
毕竟世上不是谁都有岳大小姐那样的魄力，也不是哪个都跟余柏一样是二十四孝的好男友。
她还是选择学习吧。
啊，学习使我快乐！
甄善跟男朋友拉扯了半边，终于如愿地多分了几张练习卷给他。
她笑眯眯地拆开一颗糖，塞到有点郁闷的男朋友嘴里，“甜吗？”
余柏看了看她，无奈一笑，“甜！”
“那是它甜，还是我甜？”
妖妃娘娘开始日常撩男友。
余柏：“……”
他眸光游弋在她柔软嫣红的唇瓣，想起他强势占有时的甜美，喉结滚动，慌忙垂下眸子，“写、写作业吧。”
然后，某位内心火热，努力克制到无措的boss大人不小心把她所有作业都扒拉到自己这边，低着头，奋笔疾书，仿佛在告诉她，他此时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做作业。
甄善黛眉挑起，从抽屉中拿出一本漫画书。
嗯，她什么都没看见，她现在也要认真地‘学习’了。
缺儿：“……”
娘娘好坏哦！
……
期末考过后，就是暑假了。
比起课堂和写作业时的摸鱼，甄善考试时，倒是认认真真的。
不认真不行啊，她敢打赌，要是这次她的成绩再次下滑，以后，就算她使出十八般武艺，软硬兼施，自家那个在学习方面古板得跟小老头似的男朋友绝对不会再帮她做作业了。
想到接下来就是高三了，扑面而来的满堆练习卷，妖妃娘娘就好想立刻飞升。
尼玛，高中生活真是太阔怕了！
她敢说，她活了这么多年，最可怕的经历莫过于高中生活了，扑腾在试卷堆中的娘娘，即使再强大也没啥卵用，只能向高考低头。
为了不让她英年早逝，作业什么的，还是交给某个男朋友去搞定吧。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后，甄善从考场走出来，只见他站在教学楼前的大树下，斑驳的阳光跳跃在他那双浅色眸子中，明媚而温柔，浅浅一笑，无声地等待和守护。
甄善眉眼不觉柔和下来，走到树下。
“没再涂错答题卡吧？”
娘娘：“……”
什么朦胧的恋爱泡泡，温柔甜丝丝的气氛，都嘭地一声，碎成渣了。
直男猪蹄子，单身算了吧！
余柏见她眉眼笑意消失，面无表情下的眸光冷冷的，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的又涂错了吧？
“下次……唉，果然英语练习卷不能帮你写的，都是我不好。”
呵呵，你可真是太有责任感了啊！
甄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你还是去跟英语答题卡谈恋爱吧。”
1076.愿逐月华流照君（63）
余柏怔了怔，有些迷茫，不懂小女朋友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以后不帮她写英语作业吗？
可一次两次，确实很不该的，真要让她养成这种不好的习惯，高考怎么办呢？
“岳华，”余柏连忙追上她。
甄善浑身都是‘莫挨老子’的冷漠气息。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安慰道：“以后多练习，考试时小心些，就不会再涂错了。”
甄善周围温度更低了，“呵！”
余柏：“……”
他又说错话了？
直到回到宿舍，甄善都没再跟某个直男说过一句话。
她拉出行李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至于某人，爱咋样咋样。
余柏看她不理会自己，心里有些无措，又有些黯然，他默默地上前接手，把先前帮她叠好的衣服放入行李箱中，各种她平时的护肤品他也都收拾好了。
甄善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快被这人给怄死了。
她揪住他的耳朵，气呼呼道：“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余柏好脾气地任着她揪耳朵，眸中的黯然散去，抿唇一笑，“岳华，你不气了？”
“已经被你气死了！”
“是我的错。”
“不，我的错！”
娘娘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这混账男人的？
每一世不把她折腾得头秃就誓不罢休！
余柏无辜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担心又把她气着，她真要跟他冷战了。
突然，他想到什么，凑近她，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笑得干净温暖，“岳华，不生气了可好？”
甄善瞪了他一眼，火山都被他给熄灭了。
她将手里的衣服塞到他怀里，起身坐到床上，也不收拾了。
余柏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西瓜汁去暑，才继续仔细地将她的东西放到行李箱中。
看着他，甄善有些挫败，哼了哼，“我没涂错卡！”
“嗯？”余柏诧异地看向她，须臾，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的。”
甄善无语地送了他一个白眼，“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余柏迷茫，“有吗？”
“少来！”
他低低一笑，伸手与她十指相扣，“我一下午都在那，只是想着你出来，能第一个看到我。”
甄善抿唇，掩住眸中的笑意，轻哼，“谁信你？”
“你信的。”
“没有！”
“有的，华儿的眼睛告诉我了。”
华儿什么的？
这是太羞耻了！
甄善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有点痒，还有点烫。
男人不直男的时候，妖妃娘娘都有点hold不住呢。
……
“嗯，好的，没事，有事你先去忙，我明天回去也行。”
甄善挂了电话，转身见余柏已经收拾好行李箱了，他问她，“怎么了吗？”
“王叔突然有急事，不能来接我了。”
余柏：“今日不回去了？”
甄善点头，“嗯，反正今晚学校还可以住。”
期末考后，学校要求隔天学生要搬出宿舍，晚上还是能住的，王叔来不了，她也懒得叫车回家了。，
余柏把行李箱放在一旁，“那我先去给你做饭吧。”
甄善拉住他，眸光莹亮，在余柏右眼皮开始跳时，“我们出去约会吧，吃饭，逛街看电影。”
“距离学校最近的广场，打车最快也要40分钟，学校晚上十点校门就会关，现在已经快五点了，恐怕来不及。”
“那有什么关系吗？”
余柏感觉胸腔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不能在外面过夜。”
甄善眨眨眼，“我没说在外面过夜呀，啊，你在乱想什么呢？”
看着她一脸‘你真闷骚，太坏了’的表情，余柏面无表情。
她忍住笑意，“校门关了，不是还有墙可以翻吗？不会翻墙的学生不是好学生。”
余柏：“岳华，不要胡说。”
他又道：“翻墙不好，小仙女不做这事。”
甄善想了想，在他以为她要放弃此等严重违反校规的想法时，她点点头，严肃说道：“不能翻墙，可以飞啊！”
余柏：“……”
她笑眯眯道：“你抱着我飞过去不就行了吗？”
余柏还想争取一下，甄善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软软道：“去嘛，去嘛，好余柏，我刚考完试，就去放松一下吧。”
“……好！”
又是余boss原则倒得比立更快的一天！
……
自从余柏恢复神智，整个城市的鬼怪基本被约束了起来，不再天天组队一起出来蹦迪，打造大型恐怖片现场，渐渐地，夜市又开始恢复了繁华热闹。
百鬼夜行，人类退避，百鬼隐没，人类出行。
这个异空间的规则倒是挺有趣的。
但也无可厚非，真让鬼怪们把人都给灭了，即使气运之子安然无恙，世界也得崩塌。
甄善订的电影票是比较晚的，虽然别人看不到余柏，但她还是买了两张票。
有几个小混混看她长得漂亮，这么晚却一个人来电影院，一群人瞬间就浪了起来。
可惜他们还没浪到甄善面前，半路不小心踩到块西瓜皮，摔成一堆，爬起来一次，摔回去一次，最下面那个险些被压断气。
“哼！”
甄善看向俊脸森冷的男朋友，噗哧一笑，捏了捏他的手指，“走吧，电影快开始了。”
余柏这才淡淡摆手，一只压在那群小混混身上的鬼手才消失。
甄善选的是一部恐怖片，新出的，国产的，最后一定会变成科学悬疑片那种，也因此，来看的人并不多，稀稀疏疏的只有几对情侣。
1077.愿逐月华流照君（64）
电影刚开始就是大型血腥现场，开头即高潮，后面一言难尽，如今国产恐怖片的普遍套路。
好几个女生吓得哇哇大叫，不断往男友怀里钻，男友们笑呵呵地抱住女友。
咳，显然选这部电影的那些男友们心里打着都是同样的小九九……禽兽！
甄善无语了一下，她觉得电影本身不恐怖，但配上这些女生的尖叫……不怕也被她们吓怕了。
所以说嘛，恐怖的从来都不是鬼，而是人。
余柏看了看那些抱着女友的男子，再看向自家神色淡定，还有空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的女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闷闷地把爆米花就递到她面前。
甄善接过，顺手拿了几颗喂到他嘴边，瞬间boss大人什么失落都烟消云散了，眯着眼，满足地吃着从前不怎么喜欢的爆米花。
影片就在全场女生的尖叫和吸气声中过了一半，娘娘眉心一直跳个不停，几次都要摔掉怀里的爆米花走人了，吵死了！
余柏靠在她耳边道：“真要太吵，我们就回去吧。”
甄善面无表情地拒绝，“哪有电影看一半走人的？”
约会就要有始有终，中途放弃什么的，不符合小仙女的人设。
“啊啊啊啊……”
更加凄厉的惨叫险些掀了整个电影院。
甄善手顿了顿，神色更加木然了，转过头，刚想反悔自己的话。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屏幕。
只见里面是一间破旧的出租屋，天花板上挂着老旧的青色四页伞风扇，咯吱咯吱地转着，随着扇叶的转动，风扇下的白色人影也随着一起转，她脖子上的绳子绕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嘭，她的头被风扇削掉一半，鲜血和脑浆喷的满屏幕都是，更加吓人的人，掉到地上的一半头翻着青白诡异的眼睛，拖着长长的头发，在地板上不断蠕动，场面……
妖妃娘娘唇角抽了抽，嘴里的爆米花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余柏脸色很不好看，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屏幕里辣眼睛的鬼小姐连着身体的下半个头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啪嗒啪嗒，血不断往下掉，她缓缓抬手，朝着外面的人不断招手：来啊，一起玩，一起玩，嘻嘻~嘻嘻~
“啊……”
“你这是什么鬼东西？电影有这段吗？工、工作人员呢？”
这时不仅女生叫，男生吼得更大声，都再也没胆子看下去，个个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可是，令他们惊恐的是，他们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根本离不开座位，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幻觉，整个大屏幕似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救、救命啊！”
“有鬼，有鬼啊啊！”
“咔擦，咔擦……”
慌乱中，爆米花的咀嚼声让整个电影场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般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屏幕里的女鬼小姐也僵住了，咧到后耳根的嘴仿佛还抽了抽。
甄善再抓起几颗爆米花投喂到自己男朋友嘴里，似有点不解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安静，她抬眸看向屏幕，友好地说道：“你们继续啊，不用管我们的。”
辣眼睛鬼小姐：“……”
其他人：“……”
神特么的继续啊！
地板上，鬼小姐的眼睛终于翻了下来，阴恻恻地瞪着甄善，好像在问：你是在找死吗？
同时它双手手指长出黑色的指甲，直直地往屏幕外戳出来，想要拖那个敢挑衅的大胆人类。
余柏冷漠地看向屏幕，原本被他收敛的气息铺散开来，电影院里温度不断往下掉，阴冷得其他人牙齿不断打架，想晕又被冻醒，苦逼到不行。
更苦逼的是鬼小姐，地上的眼睛惊悚得直翻，嘴角哆嗦个不停，身体更似得了羊癫疯般不断抽搐，“救、救……”
嘭！
也许是鬼小姐抽得太厉害了，连风扇带鬼一起砸到地上，
它一手抱起自己半颗头，一手撑着地，不断往后退，好似即将要被非礼的黄花大闺女，惊惧不已。
其他人发现屏幕往后退去，他们也能动了，瞬间，所有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抡起两条腿，往外面冲去，边冲还边痛哭流涕，“妈呀，救命啊，有鬼啊！”
辣眼睛鬼小姐呜呜呜，她也想往外面冲，更想喊：妈呀，救命啊，鬼王来了！
甄善黛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女孩子都很怕你似的？”
余柏把嘴里的爆米花吃下去，才说道：“你不怕就好。”
她轻哼，“那是，我可不想自己男朋友对其他女生太有绅士风度。”
余柏摇头，“我没有。”
娘娘满意点头，看向那个鬼小姐，眼睛又被辣了一下，唇角都拉了下来，“把头安上去！”
鬼小姐立刻哆嗦着把头放上去，因为太急了，放错方向，整张脸成了黑漆漆的头发，它连忙120度给旋转回来。
甄善：“……”
余柏眸色越发冷，抬手一抓，直击将鬼小姐从屏幕里给扯了出来，嫌弃地丢到地上。
“想死吗？”
鬼小姐呜呜哭得血泪横流，缩到墙角。
“闭嘴！”
“呜~嗝！”
甄善凤眸眯了眯，“你刚刚想吃我们？”
鬼小姐的头差点摇下来，“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大人，别吃我，别吃我啊！”
余柏脸上不掩饰的嫌弃，看向甄善，“要不打死算了。”
娘娘唇角一抽，动不动就打死，少年，你变了！
鬼小姐吓得险些尖叫出声，掏出手机就想报警救命！
1078.愿逐月华流照君（65）
鬼小姐吓得险些尖叫出声，掏出手机就想报警救命！
然而想到警察为人民服务，不为她服务，怒摔手机，呜呜，这年头，当个鬼居然没社会保障？她抗议，她不服，凭什么哦？
甄善沉默地看着已经被吓疯了的鬼小姐，红唇未抽，问道：“为什么躲在电影里吓人？”
鬼小姐扶稳自己切片似的脑袋，免得又吓得掉下来，呜呜道：“小鬼没吓人，小鬼是在演戏！”
“演戏？”
“是呀是呀，那辣鸡鬼片小鬼实在看不下了，您不觉得小鬼演的得更好吗？”
“不觉得，谢谢！”
“怎么会呢？两位大人，恐怖片，小鬼绝对是专业的，自带特效呢，堪称双重最优体验哦，隔壁的贞子跟小鬼比，那就是个菜鸡！”
女鬼小姐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甄善：“……”
哦，那你还挺骄傲的！
“而、而且，”鬼小姐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余柏，“鬼王大人只规定不能随便吃人，没、没说不能演恐怖片啊。”
余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难看！”
鬼小姐不服，她的鬼片是亲身上阵，绝对专业中的专业，哪里难看了？
然鹅它没胆子反抗，嘤嘤嘤~
甄善好笑，只是刚想说什么，嘭，入场的大门被踢开，几道黄符飞进来，打向鬼小姐。
嚯！
鬼小姐瞬间回血，蹦起来直接手撕了符纸，马个蛋，鬼王它不敢惹，什么东西也要打它？
好歹它也是厉鬼级别的存在啊，看不起谁呢？
“孽畜！”
一个穿着黄色道袍，背着布袋的青年人手持桃木剑冲了进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鬼小姐。
“你才孽畜，你全家都是孽畜！”
鬼小姐跳脚地骂回去，嘿，它这小暴躁脾气！
道袍青年：“……”
“噗，”甄善忍不住笑出声。
鬼小姐瑟缩一下，见大人似乎没有怪罪，才松口气，虽然呼出的都是鬼气。
道袍青年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人，触及少女姣好的容貌，怔了怔，随即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警惕万分地看着余柏。
因开了阴阳眼，此时的余柏在他眼中，就是一团浓稠到可怕的黑色鬼气，连人形都无法分辨出来！
究竟是什么样级别的鬼物，阴气才能恐怖如斯？
道袍青年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出师不利，有可能药丸！
甄善好心地挥挥手，“你们继续呀，不用在意我们的。”
鬼小姐：“……”
道袍青年：“……”
他稳了稳，“不知道友师出何方？身边可是道友的契约鬼魅？”
最后一句，他问得很没底气，这么强大的鬼怪，就算是他师父，也契约不了，少女看似就十六七岁，哪里有那么大的实力？
但不排除对方有什么厉害的背景！
道友？
师出何方？
甄善又忍不住笑了笑，“二中。”
道袍青年：“……！？”
这是何门何派？
她好心地再次解释，“铜城第二中学！”
道袍青年的脸有点绿，“道友是在耍我吗？”
甄善叹息地说道：“为什么我每次说实话都没人信呢？”
这话是对余柏说道。
余柏立即回应，“我信的。”
甄善白了他一眼，“少来。”
最不信的就是他好伐！
余柏无辜地看着她。
甄善忍住再次翻白眼的冲动，转眸看向道袍青年，“你们打你们的呀，我们只是观众，不掺和。”
一鬼一人：“……”
道袍青年眼睛眯了眯，“你莫非不是玄门中人？”
甄善也不懂为毛他们的战争，小可怜的自己要变成了焦点？
啧，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呢。
她摊手，“这跟你有关系吗？”
“小姑娘可知普通人跟鬼魅牵扯太多的下场？”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余柏眸色森然地看着道袍青年，冷冷开口，“多管闲事！”
道袍青年一噎，但对余柏，没胆子直接呛声骂，“人鬼殊途，你不知道太亲密，会害死她的吗？”
轰！
电影场里，鬼气冲天，余柏双眸染上猩红，恐怖的戾气压得那边的一人一鬼动弹不得。
“余柏，”甄善握住他的手，轻唤了他一声。
他僵了僵，气势不觉收敛了下去，但杀意依旧浓郁。
甄善靠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这事我来解决就好。”
余柏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违背她的意思。
甄善起身，走向冷汗涔涔，不断往后退的道袍青年。
“你、你要做什么？姑娘，我说的句句实话，人鬼如水火，永远不相容的，你……”
甄善唇角笑意越发薄凉，人鬼如水火？
笑话，鬼从何来，他心里就没半点逼数吗？
但她也懒得跟这种自以为是的卫道士废话，随着她再踏出一步，数张符纸朝着道袍青年飞去。
道袍青年面色一紧，连忙一挥桃木剑，将那些符纸劈开。
只是他刚再往后退时，身形却猛地僵住，他脚下踩中一张黄纸，上面的朱色符文闪过，整个人如被绳索死死捆住。
道袍青年心沉下，嘴里要念咒破开符纸的束缚，空中再次飞来一张符纸，将他的嘴上给直接贴上，他眼里满是骄傲被打碎的愤懑和羞耻，死死地瞪着她。
甄善淡淡地睥着他，“辣鸡！”
道袍青年脸直接黑成锅底，看她的眼神不亚于看杀父仇人。
“就你这点道术，还敢来教训我？谁给你的勇气的？”
甄善嗤笑，半分都不客气地嘲讽对方。
给他能的，还敢管他们的事？
人鬼殊途？娘娘当年还是厉鬼，跟人谈恋爱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鬼小姐就差抱着脑袋喊‘666’了，不愧是鬼王大人身边的女人，又飒又A……所以，她刚刚为啥子在两位大佬面前造作呢？呜呜~
余柏走到甄善的面前，凛冽的眸光扫过脸色扭曲的道袍青年，对她轻声道：“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甄善看了看时间，没反对，“走吧。”
角落里的鬼小姐见两位大佬没有弄死它的打算，一时不小心又浪了，“大人，这玩意儿小鬼能当垃圾回收了吗？”
1079.愿逐月华流照君（66）
毕竟乱扔垃圾是不好的，鬼小姐也是个爱护环境的好公民……哦不，好社会鬼。
道袍青年：“……”
你才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
他誓要让这厉鬼魂飞魄散，让那个女人不得好死！
“嗯？”甄善似笑非笑地看向鬼小姐，“你不会是要吃他吧？”
鬼小姐赶紧摇头，谄媚道：“没、没，小鬼就是想能不能有幸帮一下两位大人，而且小鬼的鬼片还缺了一个男主角嘞。”
甄善：“……”
把一个除鬼道士拉去和女鬼一起拍恐怖片？
这波操作骚得她想给满分！
娘娘好奇，“有吻戏吗？”
女鬼羞涩地捧脸，“要是大人想看，小鬼一定安排上，嘿嘿，床戏也是没问题的呢！”
甄善：“哇哦~”
道袍青年气得浑身直抖，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她们。
一旁的余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眸光寒冽地扫了女鬼一眼。
女鬼瞬间立正站好，赶紧收了浪劲。
甄善噗哧笑开，“玩归玩，但可别浪过头了，不然，小心把命浪没了哦。”
话落，她朝女鬼小姐摆摆手，被余柏牵着离开。
至于鬼小姐怎么跟道袍青年上演虐恋情深的大戏，她是很敢兴趣，可惜男朋友很不乐意她看，只能遗憾放弃了。
而道袍青年会怎么被折腾？会不会精神崩溃?
嗤，关她什么事情？
女鬼小姐虽然是厉鬼，但没有孽债加深，不曾杀过人，但这道袍青年先前一出手，就是要置它于死地，如此，被反杀怪得了谁？
还敢挑拨他们两个的感情，她是有多想不开，才去可怜对方？
再说，在娘娘这，人与鬼没什么区别，她从没有一定要站哪一方阵营的打算，只要不招惹她，谁管他们去杀个天昏地暗！
离开电影院，甄善在网上预约了一辆的士，等车时，她看向身边的少年，“倒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玄门之人。”
反正在原主死过去活过来那么多世中，她是没见过的。
不过也是，规则总归是平衡的，既然出现了鬼怪，相应的，就会有它们的天敌。
余柏不甚在意地说道：“无需管他们。”
那些人，对如今的余boss来说就是一群菜鸡，随意可捏死。
甄善摇摇头，“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就怕他们背后会做什么恶心人的事情。”
毕竟有些“正派人士”最喜欢的就是为别人“好”、道德绑架他人要如何如何的。
余柏皱眉，“全杀了？”
甄善：“……”
“咱是文明人，别总是打打杀杀的。”
余柏“哦”了一声，又道：“我刚刚开玩笑的。”
甄善红唇微抽，亲爱哒，你刚刚可半点都不像是在玩笑。
说到底，他表现得再纯情如当初的少年，如今也是实力逆天，戾气深重的鬼王。
平时完全保持理智没问题，但一遇到她的事情，他就总是容易失控。
她心下微叹，捏了捏他的手指，轻声道：“余柏，不用去管那些人，他们奈何不了我，你更无需因他们去背负上罪孽。”
余柏垂下眸子，睫羽轻轻颤动，低低道：“只要他们不伤你。”
这是他的底线，他可以为她克制灵魂中的血腥戾气，也能为她不去毁掉那个学校，甚至整个城市，那些所谓的玄门道士，他也能放过，不去理会，只要他们别来招惹她。
甄善眉眼温柔，“你也要信我是不是？”
余柏眸色暖了暖，“嗯。”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只是他们刚打开车门，扑面而来就是一阵鬼气。
司机顶着一张青白吓人的脸，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谄媚笑容，“大人，岳小姐，小鬼竭诚为二位服务！”
甄善：“……”
是他有毒，还是她有毒？
看电影遇鬼，打个车还是幽灵的士！
娘娘按了按抽搐的眼角，淡定地上车。
她最不怵的就是妖魔鬼怪了！
不过，“你这车是专门载鬼的？”
司机鬼咧嘴一笑，“主要还是人。”
载人？
他确定？
甄善黛眉挑了挑，“你送他们去哪儿？”
司机鬼理所当然：“他们报的地址呀。”
“……你不是幽灵的士吗？”
“岳小姐说笑了，小鬼可是实实在在的人间出租车司机，有证的！”
甄善嘴角一抽，好奇地问道：“请问你是怎么注册的？”
“嘿，不瞒岳小姐，小鬼有个不孝儿子是XX公司的高管，前段时间，小鬼托梦给他，让他帮小鬼办一下手续。”
娘娘冷漠脸，哦，原来是后台操作，难怪！
不过，他那儿子估摸天天提心吊胆，就怕自家的死鬼爹什么时候把乘客也变成死鬼了！
司机鬼活着的时候是个健谈大叔，死了也是个话痨鬼，即使怵余柏，一路上还是叭叭地说个不停。
“鬼王大人英明神武，规范了我们这些鬼怪的行为，但小鬼也不能总是混混渡日，就想着没事赚赚外快，那平时就不用儿子一直烧东西给我，也能靠自己买点香烛什么的。”
甄善看了余柏一眼，倒也不嫌司机鬼啰嗦的，反而兴趣盎然地问道：“现在很多鬼都出来谋生吗？”
“也不是，家里人有供奉的，很多都在墓园跳跳广场舞，斗地主啊打麻将的，懒得出来折腾，更多出来工作的是比较拮据的鬼，或是闲不住的，也有些是有理想的。”
“有理想？”
“是啊，比如刚刚大人去的电影院，那个鬼小姐叫ghostbaby，她理想就是当恐怖片的女一号，现在的鬼片，她天天咒骂是一堆辣鸡，不过，小鬼看过她主导的电影，唉，说实在的，没啥看头的，难怪她到现在还没办法正式出道。”
甄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ghostbaby？那鬼小姐到底是在碰瓷谁呢？
不过，娘娘敢打包票，绝对没人敢让那位鬼宝贝出道的。
“方才电影院里来了个道士，最近很多玄门中人出没吗？”
“是啊，唉，那些家伙个个跟吃了鞭炮似的，遇见厉鬼，也不管对方有没有造孽，上去就抓就灭的，真是的，也不怕死后背负业债，还好小鬼有家人供奉，是个良家鬼，不然可就惨喽。”
1080.愿逐月华流照君（67）
甄善凤眸微眯，也没说什么，继续跟司机鬼闲扯闲聊，了解现在的鬼界和玄门人的情况。
余柏也不阻止她，只是时不时给她递个果汁或小零食。
司机鬼将车停到学校宿舍附近，并没去正门，“两位大人看在这里停车可否何时？”
甄善笑了笑，“可以，多谢了。”
“哪里哪里，岳小姐要是不麻烦的话，就劳烦您给小鬼一个五星好评。”
她笑道：“一定。”
“那大人，岳小姐，小鬼先走了，两位晚安。”
“嗯。”
……
余柏抱着甄善回到宿舍，她打开台灯，伸了伸懒腰。
“先去洗个澡吧，”余柏从衣柜里给她拿出睡衣。
甄善点点头，只是她拿过睡衣时，突然抬头问道：“你不管吗？”
“嗯？”
“那些玄门人随意杀害厉鬼的事情？”
余柏顿了顿，“你觉得我该管吗？”
甄善轻叹一声，“想管也管不了吧。”
‘人鬼殊途’四个字直接定下了人类与鬼魅的关系，不同道，注定对立。
普通孤魂野鬼倒好，具备伤人实力的厉鬼于人来说，是隐藏的炸弹，是危险，他们绝不容许的存在。
何况余柏这个号令万鬼的厉鬼之王，他对玄门人来说，比核弹还骇人，若他真插手这事，恐怕那些人不会以为他是要维护两边的和谐，而是居心叵测吧。
余柏见她拧着眉，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轻笑道：“别想太多，化为鬼魅后，人类的道德标准对我们来说就不适用了，实力为尊，厉鬼杀人，或是被杀，不过是弱肉强食，没什么好去纠结的。”
甄善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复苏，只要有人，就有恶念，厉鬼就不会绝迹，玄门也会继续存在。
至于两界之间，他们要如何去相处，规则的衍变注定少不了杀戮和血腥。
甄善眸色微深，自从余柏度过头七，放弃大开杀戒后，这个异空间似乎越来越稳定了，天道意识也在觉醒和完善，想来很快，这方世界便会衍化成小时空了。
只要成为小时空世界，诺亚方舟就再不可能去掠夺它的气运和能量了，天道和规则可不是好相与的。
她心中“啧”了一声，也懒得去管这些破事，该操心总归不是她。
只是想起这些日子，她时不时的头晕目眩，脉象体虚……甄善心有些发沉，尤其是触及他温柔眷恋的眸光时。
……
翌日，甄善和余柏离开学校回到岳家，但白日，他们很少留在家里。
甄善借着去图书馆或是找唐若的名义，基本都去余柏家窝着。
她家不比学校，阳气正气都很重，即使余柏一直待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岳家别墅很大，人丁又少，本就需要布置好风水，才能留住家宅的福气和生气。
他是万鬼之王，自诞生起，就携带无尽的鬼气戾气，即使尽力去收敛，久居她家，也会影响到家里面的人。
而筒子楼不一样，它原就是余柏生前家宅，又放置了他的牌位，只要不刻意释放，是能锁住他的气息，不会对无辜之人造成伤害。
期间两人出外，也几次遇到了玄门人，正如司机鬼所说，只要他们见到余柏，个个拔起桃木剑就冲上来。
甄善最初还会理会他们一下，后面就连基本客气都不想做了，直接让余柏将他们给拍到十万八千里去。
真特么烦死了！
“我觉得他们过不久可能就要全军出击来围剿我们了？”甄善分析道。
余柏冷笑一声，“让他们来！”
刚好地下他的骷髅幽灵军也饿了许久了，他不介意一群送上门来的食物。
若整个玄门都来对付他，那就不是个人恩怨了，而是两界之战了，到时他杀再多人，也是被规则允许。
就如战场，两军对峙，将军斩杀再多敌军，代表的是一国，拼的是两国的气运，会染上血腥，但个人不会背负因果罪孽，否则谁还敢去从军？
甄善眸光微动，显然也想明白这点，所以她也从来不怕整个玄门的围剿。
至于和谈，她更没想过，不过白费力气罢了。
只有将那些人打怕了，他们才会暂时缩起来，省得天天来恶心他们。
这日下午，甄善刚午睡醒来，喝着男朋友准备的雪梨水，突然见他脸色一寒。
“怎么了？”
余柏眸光很冷，“他们去找叔叔阿姨了。”
甄善神色不变，眸中却划过一道寒光，“就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老实。”
余柏揽住她，“放心，他们靠近不了你爸妈的。”
他放了一个鬼域在岳家爸妈身边，玄门人若敢怀着恶意接近，就一定会被拉入其中，永远都别再想出来。
甄善点点头，家里那边她早就有所准备。
她不将如今的玄门放在眼中，但不代表会自负，更不会小看人心的险恶。
这些日子，甄善从没掩饰身份，玄门人就算是傻子，如今也该查到她的身份了。
他们直面对付不了余柏，定会从岳家下手。
呵，就如余柏所说，他们有本事来，她就能让他们永远留下。
妖妃娘娘可从不是好人，更不介意做个恶毒反派。
“我记得你说铜城的玄门总部好像是在郊外的望乡山是吗？”
余柏点点头。
甄善眸色冷沉，“礼尚往来，他们拜访多次，咱们也总不好一直不上门回礼吧？”
余柏：“确实。”
两人对视一眼，余柏将她抱起，周身鬼气迅速包围他们，眨眼间，屋里再不见他们踪影。
……
望乡山是铜城非常有名的景点，据说它的位置奇特，是立在地府十八景之一的望乡台上。
人们站在山上，视野特别开阔，能眺望到整个铜城，古时，铜城封闭，很多要离家的游子，都必须攀过这座山，在山顶，他们能最后再看一眼家乡，故而称之为望乡山。
这里山路蜿蜒，成盘龙状，龙首昂扬向东北方位，生机旺盛，灵气萦绕，确实是块风水宝地，难怪玄门会把总部设立在这。
1081.愿逐月华流照君（68）
余柏抱着甄善，站立山顶的凉亭上，举目四望，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建筑。
他淡淡说道：“有阵法。”
甄善颔首，也看出了面前的护山大阵，不过，“你懂阵法？”
她有些诧异，这男人若是有转世前的记忆，他再无所不能，她也不会有什么惊讶。
可这世的余柏自小接受现代教育，根本没接触过玄门道术，要是对阵法无师自通，那就厉害了。
余柏解释道：“我恢复神智后，脑海里有了许多关于玄门的东西。”
他问道：“这不是我成为鬼王的传承吗？”
娘娘：“……”
不，兄der，成了鬼，知道怎么做鬼这很正常，但是传承了玄学道术，这就非常不正常了！
你这挂开得有点大啊！
娘娘再想想自己当年做鬼时的蒙昧，然后看着他……
好吧，她酸了！
嫉妒使人面目扭曲，甄善深呼吸，移开眸光，“你能破解吗？”
余柏感觉到小女朋友似乎有点不高兴，但只以为她是对这个什么玄门总部不满，点头，“能。”
他抬手，森然强大的鬼气萦绕在他指尖，余柏狠狠一撕，无形的空气剧烈波动、扭曲，似在挣扎，却最后如蜃景一般破碎，再映入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古色大宅。
两座石狮镇在门外，驱邪挡灾，红漆大门上悬挂八卦镜，妖邪无处可躲。
余柏刚靠近，八卦镜放出刺眼的白光，而两座石狮身上也迅速地伸出无数光链，将他锁住。
余柏浅淡眸子微眯，鬼气自他脚下旋起，光链寸寸断裂，石狮的身体瞬间变黑，原本精神昂首的狮头似无力地耷拉下来，八卦镜嘭地一声，镜面支离破碎，哐当砸在地上。
他抬手，一掌轰开了红漆门，凶煞万分地告诉里面的人，大佬来踢馆子了！
甄善：“……”
行叭，暴力的少年也是很可爱哒！
大门被人轰了，玄门总部却好似半个人都没有，死寂一片。
甄善红唇微勾，眸色却很冷，“看来是场鸿门宴啊。”
余柏脸色淡淡，“那就看他们开不开得起。”
“先等等。”
甄善阻止他直接闯进去，拍拍他的手，让他放自己下来，她指尖一张符纸飞向大门内。
符纸在落入大门中后，缠上诡异的红光，滋啦一声，被烧成灰烬，于此同时，古宅上空笼罩的无形大阵也显形。
只见半空浮现一个以血纹汇聚的诡异阵法，魑魅魍魉魈魃魋七煞在阵里嘶吼咆哮，煞气冲天。
甄善脸色霎时非常难看，眸光森冷至极，她一字一顿道：“七煞锁魂阵！”
此阵法乃是茅山阵法中最歹毒的大阵之一，将七个命中带煞、阴气偏重的女子折磨致死，再把她们的魂魄练成七煞，作为困守阵点，若鬼魂被困其中，会日日夜夜遭受噬心的摧残，其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直至魂魄飞散。
好一个正义玄门，好一群满口仁义的人渣！
余柏倒还算平静，利益相左，玄门极其忌惮他，为了铲除他这个心腹大患，他们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并不惊讶。
只是，他握住她的手，“无需生气，这个阵法困不住我的。”
七煞锁魂阵对于其他厉鬼来说，确实可怕，但不包括他，只是……
甄善深呼吸，压下怒气，“这个阵法交给我，你先别进去。”
余柏皱眉，并不赞同。
他知道她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可放任她自己去冒险，他还是做不到。
“听我的，此阵法怨气煞气极重，你若是强行破阵，它们会不觉涌入你魂魄中，到时你若是失控，事情会更加糟糕的。”
“我不会！”
甄善眸光从未有过的严厉，“余柏，你想我们最后自相残杀吗？”
她太明白厉鬼王戾气有多重了，如今的他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大型杀伤武器，他意志再坚强，却挡不住点燃的导火索。
到时，他若是失控，她不可能放任他大开杀戒，毁了整个城市。
不仅是因为她的家人，甄善更不愿他背上滔天罪孽。
余柏瞳孔一缩，“我……”
她神色缓了缓，握紧他的手，轻声道：“相信我。”
余柏闭了闭眼，许久，才艰难地点头，“好。”
甄善伸手抱住他的腰，踮起脚，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我不会有事的，有能力杀我的，除了天地规则，就只有你和我自己了。”
话落，她放开他，转身踏入大阵中。
余柏攥紧双手，忍不住向前一步，又顿住。
他眸中浮.asxs.点猩红，强大阴森的鬼气朝着四周扩散，慢慢将整个玄门总部外围覆盖，拖入他的鬼域中，一点一点朝着里面腐蚀。
阴风猎猎，万鬼嚎叫，地上不断伸出森然的骷髅手，一具具白骨破土而出，组成密密麻麻的幽灵军队。
而他身后黑暗浓郁的鬼气不断翻滚，万千厉鬼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望乡山顶，骇然至极。
阵中，甄善手上的玉镯飞出，金光挡住朝她袭来的七煞，突然感觉到什么，眉眼浮起无奈之色。
都让他相信自己了！
她揉揉眉心，罢了，速战速决吧。
省得他真的把七煞锁魂阵吞噬了，到时煞气叠加，他控制不住而失去理智的话，可就不是死一个玄门的事情了。
甄善沉下心来，踏着玄妙的步伐，七煞锁魂阵，变化莫测，脚踏八门，若想破阵，只能逐个攻破，超度七煞。
好在摆阵之人不是修真界那种动则能移山填海的大能，或是茅山道法大成的玄修，不然她要破阵，代价定然不小。
踏在阵点上，她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玄妙的灵力，锁魂阵不断晃动，阵纹的光芒越来越弱，被困守的七煞发现束缚她们的力量变弱，也不再死命要扑杀甄善，反而转头，仇恨地撞向阵点。
“噗！”
古宅正堂外的天井中坐着七个道袍老头，他们是布阵者，也算是当今玄门最厉害的领导者，可此时，他们皆口吐鲜血，面色萎靡，不敢置信地看向锁魂阵。
1082.愿逐月华流照君（69）
给他们护法的弟子们着急地问道：“师父、几位师叔师伯，这是怎么回事？”
七人中唯一的老妇人声音有些尖利地喊道：“怎么可能？竟然有人能破我们的阵法？”
“是那只厉鬼？”
“不可能，一只厉鬼会什么阵法？况且他要是敢进阵里，就算不被七煞吞噬，也会被杀气反噬而失控。”
到时，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请神降下天雷，看劈不死他？
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做好的两手准备，本想着万无一失的……可如今，却有人在破阵？
“难道是那只厉鬼身边有强大的玄术师？”
“不可能，天下还有哪个玄术师能破我们的阵法”
“岳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不是也有点能耐吗？”
“就算那丫头天赋再高，但年岁限制，她修为能有多高？撑死也就识得七煞锁魂阵，怎么有能力破阵？”
其他六人点点头，但他们面色很凝重，“你们查出来那丫头究竟师出何处了吗？”
弟子们面带苦色，“不管我们怎么查，回复都是她只是一个有钱人家的普通女儿，根本没有半点记载她与玄门的关系。”
“莫不是她的师父是什么隐世高人？她身上带了什么破阵的法宝？”
几人面面相觑，如果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老妇眼神阴狠下来，“事到如今，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没退路了，今日绝对不能留她了，把她的生辰八字给我。”
“紫灵真人，这……”
“呵，到现在，你们还想心软不成？看看外面，那只厉鬼的鬼域快要完全侵蚀掉我们了，再犹豫，大家都只能成为鬼王的食物。”
不是说岳家丫头是那只厉鬼是情人吗？只要能将她练成堪比鬼王的鬼煞，供他们驱使，厉鬼王又算得了什么？
玄门再次站在巅峰的日子指日可待，他们早就受够了什么破无神论，只能缩在无人的山上，被束缚桎梏的日子了。
到了那时，如今那些所谓的权贵还不是得个个都对他们点头哈腰，求他们的庇护，哈哈哈……
“紫灵真人说得对，那鬼王戾气冲天，若是不除他，迟早天下会生灵涂炭，我辈即为玄门中人，定当义无反顾地除掉恶鬼，纵使付出任何代价也再所不惜，天道会体谅我等的。”
众人立刻附和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大义正派呢，其实也不过拿正义遮掩他们恶臭的私欲罢了。
七人将甄善的生辰八字用血写在黄纸上，抛向上空，嘴里快速地念出咒语。
半空中浮现一个猩红的炼魂阵，锁住黄纸，慢慢融入七煞阵中。
这时，甄善正打算超度七煞，倏而，四面八方伸出无数铁链，轻易地破开玉镯的守护，没入她的体内，拉扯着她的魂魄。
而原本撞着阵法的七煞嘶吼一声，再次向着甄善撕咬而来。
她脸色煞白，凤眸却平静依旧，唇角笑意冷极。
这个世界的玄门人可真够叫她恶心透顶的。
甄善眸中划过一丝红光，魂链瞬间全部碎成光点。
她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手上飞出七张符纸，定住七煞。
甄善用沾了血的手指凌空画了役鬼符，轻喝一声，符文化作七道流光没入七煞中。
“去吧，谁害死你们的，就去找谁。”
七煞在半空中抱着头尖叫连连，倏而，她们眼中血红煞气大绽，凶狠地冲破阵法。
阵破时，布阵人被反噬得奄奄一息，他们的弟子还来得及反应过后，只见七个死相十分凄惨的厉鬼朝他们扑杀过来。
“布阵，布阵，快，先把师父他们抬进殿里……孽畜尔敢？”
七煞怨气冲天，哪里会去管这些叫嚣的玄术师，直接扑到害死他们的七个老不死身上，狠狠拉出他们的魂魄，撕咬，啃噬……
“啊啊啊……”
一时间整个玄门总部慌乱到了极点，尖叫惨叫声一波盖过一波。
于此同时，汹涌的鬼气将玄门总部淹没。
无数白骨幽灵和厉鬼冲向所有玄术师，玄门末日，大抵如此。
那些在灵气复苏，世间鬼怪有出没时得意洋洋，自以为终于能扬眉吐气，掌控天下权利财富的玄术师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野心会夭折得那么快！
厉鬼仇恨地嘶叫生慢慢地掩盖了他们不甘、恐惧和绝望的嘶嚎。
这样充斥着险恶野心，丧心病狂的玄门本就不该存在。
玄术师得天厚爱，拥有普通人没有的本事，本该仁心仁德，守护苍生，这些人却为自己私利，打着正义的名号，戕害他人，如今落得个百鬼啃噬，不得轮回的下场，也不过咎由自取。
四周鬼气乱窜，但没有一丝煞气敢触碰甄善，反而还在她周围圈了一个保护圈，避免她被幽灵厉鬼冲撞到。
她听着外面凄厉的惨叫声，捂唇咳嗽，脸色苍白无血。
突然，一双手臂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她侧脸，他身体微颤，不安恐惧。
甄善握住他的手，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侧着头轻轻磨蹭他的脸颊，“我没事，别担心。”
余柏不经收紧手臂，久久，只低哑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甄善无奈一笑，也不知道是因为四周都是森然的鬼气，还是其他，她眼前一阵阵发黑，“余柏，我有点累。”
他指尖颤了颤，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甄善才看清他的脸，猩红的煞气变成诡异的纹路，布满他的右脸，如在他的脸上纹了一朵彼岸花，妖异不详，原本浅淡的眸子此时一片血红，眉间满是冷酷的杀戮，如堕魔的仙人，危险又该死地吸引人。
余柏侧了侧脸，不想让她看到他现在丑陋的样子。
甄善好气又无奈，抬手，怜惜地轻抚他的脸颊，“不是告诉你，我不会有事的吗？”
余柏视线落在她还染着血迹的唇角，脸色很不好看。
甄善：“……”
“咳，意外，意外！”
余柏依旧没有说话，抱着她闪身离开望乡山。
1083.愿逐月华流照君（70）
甄善有点无奈，身体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疲乏，靠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余柏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轻叹一声，“睡吧。”
她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嗯。”
然而，甄善没想到，她这一睡，再醒来，却看到满脸疲惫苍白的父母。
岳妈妈双眼红肿得厉害，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会这样肿，岳爸爸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发花白了不少，而两人眼里都溢满绝望。
甄善迷茫，这是怎么了？
她不就只是昏迷了一下吗？
甄善张了张唇瓣，想开口叫他们，身体却沉重无力得厉害，连动一下手指都是负荷，心口一阵又一阵窒息的闷痛更是逼得她险些再次昏迷过去。
“华华，你别乱动，医生快来了！”
岳妈妈强忍着心里的绝望和泪意，焦急无措地安抚女儿。
甄善艰难地挪了挪唇瓣，“妈！”
“妈……妈在这儿，”刚开口，岳妈妈就泣不成声。
甄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地运起体内的一丝灵力，想缓解一下越发沉重难受的身体。
然而，经脉剧烈的痛楚传来，她脸色一白，连忙散去灵力。
怎么会？
刚运起灵气，甄善就被几近破碎，比纸还薄的经脉给吓到了，身体器官更是在迅速衰竭中，此时的她，宛如迟暮的老人。
从上次，她过度耗费灵力帮余柏梳理煞气后，她就知道自己有体虚之症，这些日子，她一直有在调理，努力修炼灵气蕴养身体。
这次她确实是托大了一些，伤了身体，但怎么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才是。
如今的她，整个人的生机仿佛一下被抽尽了！
病房有些吵闹，医生们一直在说些什么，隐隐还能听到岳妈妈哭泣的声音。
甄善很茫然，完全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们，更不知如何面对这具即将崩溃的身体。
对了，他呢？
甄善眸光颤了颤，“缺儿，余柏呢？”
缺儿吸了吸鼻子，“娘娘，您昏迷了一个星期了。”
她怔了怔，竟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那他呢？
“您被查出身体快速衰竭，大人很痛苦，担心待在您身边，会加重您的病情，他不敢进您的病房，一直站在门外守着您。”
甄善心脏紧缩，脸色越发苍白，难受得浑身发颤。
“岳小姐，放轻松，慢慢呼吸，平复情绪……”
她仿佛没听到医生有些焦急的话语，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门外，想要透过门，寻找那个傻子。
“余、余柏……”
“岳小姐！”
“华华！”
意识消失前，她看到某个傻瓜着急地穿过门，他脸上因煞气爆发而浮现的彼岸花纹路没有消失，双眸红得厉害，整个人都在发抖，涩然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安至极，也痛苦至极。
她想让他别担心，想拉住他，却最终敌不过沉重的疲惫感。
不知过了多久，灵魂从沉疴的身体抽出，不再沉重痛苦，甄善慢慢地恢复意识，在感觉身体轻飘飘时，她神色微紧，这是将要离魂之兆。
随着生机的流逝，‘岳华’的身体已经快要容纳不了她的魂魄了。
对于死亡，甄善倒没什么恐惧的，但她不确定，若‘岳华’去世，她是否还能以魂魄的形态留在世间？是重新倒回.asxs.，还是如上一世，被天道排斥，而不得不离开。
如果她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他怎么办？不会直接掀了这方异空间世界吧？
以他如今的偏执和戾气，还真的有可能！
娘娘头疼得厉害，“缺儿，本宫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衰竭成这样？”
“娘娘，原主本就是早亡的命数。”
“本宫知道，但异空间不比天道规则严苛的小时空世界，想要改变命数应该是不难的。”
比如唐若，还有当初他们学校的很多人，本该丧命在厉鬼手中的他们现在都活下来了。
缺儿对对手指，“他们是能，可娘娘不能呀。”
甄善脸色一黑，语气很是不好，“为什么？”
“因、因为原主本来的灵魂就不属于这个异空间时间，她不受这里的规则庇护，又受原来世界天道的制约，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缺儿不敢说，甄善也猜到了。
妈的有病呢？
但长期作为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妖妃娘娘，甄善愤怒了一会儿，也冷静下来了。
终归习惯了！呵呵！
“这具身体死了之后，本宫会直接离开吗？”
缺儿张了张唇瓣，最后还是低落地点点头。
甄善闭了闭眼，很好，习惯了……艹踏马的天道规则，妖妃娘娘要跟那两个辣鸡同归于尽！
“娘娘，冷静！冷静！”
“冷个蛋的静，本宫到底是欠了它们多少钱？尼玛的需要这么折腾本宫吗？”
很好，妖妃娘娘已经成功被气疯，都不顾形象地飚脏话了。
“丫头，你确实欠了我不少钱呢。”
1084.愿逐月华流照君（71）
“丫头，你确实欠了我不少钱呢。”
一团金色光线缓缓落在她的识海中，苍老慈祥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说道，似乎还很得意？
甄善：“……”
什么玩意儿？
她凤眸微眯，警惕地盯着面前那团奇怪的东西，想着她识海怎么会突然会产生不明垃圾的？
大道：“……”
这丫头一如既往地气人，从来不尊老，半点都不可爱！
不可爱的妖妃娘娘冷冷问道：“你是从哪儿冒出的垃圾？”
“……我是你爹！”
“呵，本宫还是你祖奶奶呢！”
她话落，识海轰隆一声，落下一道雷，要不是甄善躲得快，估摸得被劈成非主流焦炭人！
她脸色越发难看，不善地盯着那团垃圾，脑海里风暴地闪过千百种弄死对方的办法。
大道：“……”
弑父的孽女！
不能要了！
“你杀不了我的，”大道提醒道：“再想真得挨劈了。”
甄善凤眸微眯，看向缺儿，指着大道，“这团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认识吗？”
即使是规则，也无法随意出现在她的神识中，她很确定自己识海里从来没有这团垃圾，那就只能是成神卷轴带来的。
缺儿对大道本能的害怕，躲在甄善头发后，摇摇头，“很熟悉，它身上有浓郁规则的气息，但又不是规则……”
如果是规则的话，还不至于让它心悸到恐惧。
然，缺儿话还没落，甄善已经撸起袖子，要上去跟那团金色光线干命了。
“……丫头，你作甚？”
“弄死你！”
大道：“……”
“娘娘，咱先淡定！”
缺儿连忙拉住杀气腾腾的甄善。
“你说，是你自己去死，还是本宫弄死你？”
大道身上的金色光芒不断闪烁，差点气成河豚，“历劫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个臭脾气？”
甄善怼道：“关你屁事？”
“你这孩子……”
“谁是你孩子？脸大不大？”
大道：“……”
他妥协叹了一声，“我们能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谈个蛋？”
妖妃娘娘现在只想弄死一切跟天道规则有关的辣鸡！
大道好笑，“关于你运势的事情，还有，你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
甄善眸光微动，冷漠地打量他许久，“先回答问题。”
大道倒是好说话，一口应下，“好。”
只是在她开口前，一丝金光没入缺儿眉心，它晃了晃，趴在甄善的肩膀沉沉睡去。
她黛眉微蹙，这次倒没发脾气，只是冷冷地看向他。
大道温声解释道：“有些话，它不听，对它是最好的。”
甄善嗤了一声，但没反驳，问道：“你是谁？”
“丫头知道《周易》吧？”
甄善看着他，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什么，喃喃自语，“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大道笑了一声，“是，人类也还有一个说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甄善眸色微动，心有震惊，“你是大道？”
“丫头一直都这么聪明。”
“可大道不就是规则吗？”
“并非，规则是由我衍化而出，天道执掌四十九道，再由他分落到万千时空中。”
甄善皱眉，“说清楚点，那平时凌驾在天道之上的规则又是怎么回事？”
“规则只是法则，并无意识，你们所谓的天道，并非是真正的天道，规则也并无实体或是灵智，它们只是维持天地正常运转不可逾越的条条框框。”
“天道也是你衍化的？”
那他不就是辣鸡他爹吗？
“他因天地需要而诞生，是由我接他出生，是我的孩子。”
妖妃娘娘冷笑，“所以子债父偿，本宫弄死你，也是天经地义的！”
大道突然也觉得自己头疼了，“他也是你兄长！”
“我呸！”
她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有把妹妹往死里坑的哥吧？
大道：“……”
“这其中许多纠葛我还无法告诉你，但丫头，你能认为天道无情冷酷，却不能说他针对于你。”
说到这，大道叹息一声，“他确实是无情，可也悲悯众生，永远都不会故意去针对谁，何况你还是他的妹妹。”
甄善面无表情，“你是想说我所遭受的一切，都只能怪我太倒霉了？”
大道默了一下，“是你自诞生就携带的劫数，天道，包括我在内，皆不能掌控你的命数。”
所以，闺女啊，真的不能怪你哥，真的是你自己倒霉啊！
甄善：“……”
有一句MMP不知道她该不该说？
“那我到底是谁？”
没想到娘娘有一天也要去深究“我是谁”这个操蛋的问题。
“丫头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甄善红唇微抽，大衍五十中那道唯一没被天道掌控的化身？
呵呵，她咋就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牛皮呢？
“轮回百世，尝百苦，厉百劫，这是你们的定数，如今即使是我，也无法干预，”大道叹息道。
她为那人而诞生，生来便与他牵扯不断、命格相融，但也因此，注定多灾多难。
“你们？还有谁？”
“咳，这个……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甄善只想一脚踹过去，你猜我猜，他以为是在玩吗？
“所以他到底是谁？”
“……你以后就知道了。”
甄善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就想知道！”
“其实知道了对你现在也没什么帮助的。”
“呵呵！”
大道有些无奈，“好了，丫头，你心劫已过两道，只要最后一道迈过，该知晓的你都会知晓的。”
1085.愿逐月华流照君（72）
甄善淡淡看着他，“哦，我的事情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你转世前，我在神魂上留下一道神识。”
“所以你这道神识现在苏醒就是用来跟我废话的？”
大道：“……”
人类不是说，女鹅都是父亲的小棉袄呢？
然鹅，自诞生起，她就没一日不嫌弃他，老父亲的心都碎了！
他有些气馁，“爹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甄善冷哼一声，“你打算怎么帮我？”
“这个先放放，咱先说说正事。”
“呵呵！”
甄善一副‘就知道你来者不善’的表情让大道有些尴尬，“咳，有人在故意操控异空间，掠夺气运，你应该知道了。”
“那又如何？”
“因为是下神界的准神，对方不属于我和你哥管理范围。”
“那你去找可以管的人不就好了吗？”
跟她说作甚？
大道噎了噎，他就算找了，那家伙也暂时也管不了啊。
“特殊原因，我们必须自己处理一下。”
“哦！”
那关她何事？
“对方很狡猾，而且实力不弱，我们暂时抓不到他的尾巴，也怕若采用强硬手段，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地毁掉被他圈起来的所有异空间，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所以，最好就是从内部瓦解。”
“那你们就去瓦解喽。”
“……这不是少了一位强劲帮手吗？”
甄善漫不经心地拨了拨手指，“哦。”
大道：“……”
小丫头越来越刁钻难搞了。
“闺女，这任务，额，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甄善冷淡拒绝，“不去。”
她没宰了他们就算好脾气了，还想让她帮他们？
真当她是圣母玛利亚呢？
至于大道说的，他和天道是她的亲人，甄善还真没怎么相信。
这些年，天道坑了她多少次，哪次不是恨不得把她给劈死？
现在还要她帮他们?
嗤，真特么脸大！
大道：“……”
“丫头，我们真的没那么黑心。”
那些天雷都是定数，不是他们故意劈她的啊，这些锅他们真的不背！
“既然你们说干预不了我的命数，不说其他，只先前我有一世遇到异空间重合，天道让我帮忙，说是可以让我随心活一世，按你所说，那应该是我本来的命运轨迹，因此，那时，是你们在坑我吧？你觉得，如此，我会信你们？还会帮你们？”
大道无奈，“如若我对你有恶意，而你真的完全不信我，我的神识又如何能封印入你的魂魄？”
甄善淡淡道：“也许当年我单纯不懂事，被你们忽悠，或是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大道：“……”
真是熟悉至极的无理取闹！
道理讲不通，只能……
大道友情提醒道：“丫头你再跟我磨叽，你这一世的身体就要不行了。”
“我不跟你磨叽，我就活得了吗？”
无法改变的命数是他们说的，现在又摆出这幅要帮她改命的姿态，真当她是傻子呢？被他们随意耍着玩？
“远在混沌界中的我们确确实实没法干预你们的命数，但我封印在你体内的这抹神识却能助你三次，先前已经为你续命一次了，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一世，你能继续留下的真正原因，现在还有两次机会。”
甄善顿了顿，凤眸微眯，审视着对方。
许久，她才开口问道：“我注定每一世都是早亡的命格？”
“应该说轮回百世，你们二人注定无法相守，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是你们每一世都必须经历的。”
“谁定的这破劫数？神经病吗呢？”
“额，就是你们两个自己定的！”
虽说是她生来就注定的，但也差不多吧。
甄善：“……”
不，她不信，她不是神经病，更不是自虐狂！
道爹慈爱地宽慰道：“这其中还有一些无法言说的辛秘。”
甄善：“呵呵！”
“这次异空间的事情涉及到准神界那边，而你早晚也会去那里的，或许你这次进入诺亚方舟，还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惊喜？你确定不是惊吓？再说，我去帮你们了，我自己的历劫呢？”
大道笑了笑，“若不是你的任务目标很多分散在异空间里，我也不会跟你提这事。”
做爹也不能坑女儿不是？
甄善眸色微动，“应该说如果不是要我帮忙，你是还不打算出现在我面前吧？”
“啊哈哈，没这回事，闺女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呵！”
“那闺女，”大道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事你看？”
甄善翻了个白眼，“我如果说不帮，你是不是直接就让我去死？”
大道干笑，“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亲闺女。”
甄善心里呵呵哒，老天的亲女儿该有的幸运，她可是半点都没有，很怀疑这八成是个后爹。
“我可以去诺亚方舟，但，你也说了，对方狡猾，实力也不弱，我想进去他的大本营，恐怕很难。”
“你哥说，诺亚方舟在选取玩家时，都会选择那些生前活得很不好，又心有不甘的人，意志越坚强，它越是喜欢。”
“哦，那我先前的轮回怎么每一次被选到的？”
要说活得艰难和意志坚强，妖妃娘娘还是有资格发言的，当然，这资格她不想要就是了。
“你神魂强大，一来它没能力，二来它也不敢。”
甄善唇角微抽，“那现在它就敢拉我进去了？”
掌控天地万物的大道怎么越看越不靠谱？
娘娘十分怀疑眼前这团金线的身份。
1086.愿逐月华流照君（73）
大道听出她的嫌弃，心里一梗，差点气哭，不孝女！
但这年头，当爹的连孙子都不如，道爹只能沧桑地叹气。
“你哥会亲自出手帮你掩盖灵魂气息，只是为了戏逼真一点，可能……”
甄善右眼皮跳了跳，“可能什么？”
“哈哈，也没什么，就是暂时封印你的记忆，让你进入一个完整的轮回，等你进入诺亚方舟世界，再唤醒你。”
甄善：“……”
就知道这个假爹完全不靠谱！
“我记得我并不被小时空承认，每次只能借助别人的身份而活，如何能进入完整的轮回？”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把你的魂魄，在与你契合的宿主还在胎中时，封印进去便可。”
“……那对方呢？”
“在对方的命数未尽前，你能感知她的一切，拥有对方所有的记忆感情，可并不能掌控对方的身体，不过放心，对方不会知道你的存在的。”
也就是说，下一世起，她会在原主的身体里隐藏到她扑街，再掌控他的身体，还以为自己只是个第二人格？
“本宫现在能反悔吗？”
每次失忆都不会有好事发生，还第二人格？感觉更糟糕了，娘娘完全是拒绝的。
“闺女，答应大道的事情，反悔了，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爹觉得你还是别试了吧！”
“你绝对是个后爹！”
“亲爹，货真价实的！”
大道很认真地说道。
甄善咬牙切齿，她想弑父弑兄！
马蛋的，别人的爹和哥，把女儿（妹妹）宠成小公举，在她这，就成了不把她坑死誓不罢休的架势。
娘娘又想爆粗口了！
冷静，女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挖个坑，把辣鸡爹兄都给埋了。
甄善冷淡问道：“下一世，你们就能保证对方会出手，将我拉入诺亚方舟世界？”
大道心虚：“额……这个？”
甄善目露凶光！
“女鹅，你淡定，爹保证三世内，一定可以搞定的！”
大道赶紧发誓。
还三世？
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老天，就能上天不成？
“本宫现在弄死你如何？”
“这……恐怕有点难！”
“真杀了你后果会如何？”
“……闺女，这个，你更不要去试了。”
“呵呵！”
“闺女，你冷笑还是那么可爱。”
甄善：“……”
她按了按眉心，深呼吸，“你可真是个好爹啊！”
大道骄傲道：“那是，为了你们兄妹俩，爸爸差点都回归混沌了。”
甄善咬紧牙根，“本宫踏马不是在夸你！”
大道：“……”
甄善冷声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就送我回去！”
再跟这个脑子有猫饼的后爹多待一会儿，她真的会忍不住弑父。
“也没其他事了，就是你哥给你带了话。”
“说！”
“他让你别没事天天骂他了，烦，吵到他睡觉了！”
甄善：“……”
鉴定完毕，后爹+后哥，娘娘果然是个倒霉小可怜！
“还有，你哥还说让你男人别老是吞噬他的役仆了。”
“什么役仆？”
“就是他捏的小分身，帮他管理小时空的‘天道’。”
甄善：“……”
我*****！
“你哥说了，那家伙吞噬了役仆，离开小时空后，又撒手不管，总是给他找事做，麻烦！”
“让他自己去找他说去，别跟我说！”
大道：“……”
闺女怎么又气急败坏了？
甄善瞪向他。
大道投降，将她送回去，然后分出自己的力量，修复她破败的身体。
“闺女，我的力量所剩不多了，接下来会暂时沉睡，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你好好保护自己，凡世恩恩怨怨，不过黄粱一梦，入心不入魂，离开了，就过去了，莫强求，懂放下，得失不论，无愧自己，如此便好。”
听着他虚弱，却又慈爱的嘱咐，甄善默了默，缓缓点头，“嗯。”
大道笑了笑，金色光团消失，不留半分痕迹，真如他所说，宛若黄粱一梦。
……
“医生，医生，病人的心跳又恢复了！”
“什么？”
医生们诧异一下，立即又开始抢救病人。
而在他们看不到时，急救室里暴戾的鬼气缓缓消散。
余柏怔怔地站在不远处，猩红的眸光一刻都不愿离开她，看着心电仪上慢慢恢复的跳动，脸颊落下两行血泪，而他身上失控的煞气却缓缓回到他体内。
“岳华、岳华……”
声声呼唤，是泣血的恐惧和绝望。
直到她情况彻底稳定下来，他身体晃了晃，已是魂体的他几乎站不稳。
余柏想扑到她身边，抱抱她，守着他，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却僵住了。
他浅淡的眸子满是黯淡和苦涩。
人鬼殊途，他本就不该再留在她身边，这样的自己，只会给她带来灾难和伤害。
不能了！不能了！
余柏站在病房外，透过窗户看着躺在床上苍白脆弱的女子，眸光晃颤不已，心脏如被攥紧，窒息、痛苦，不甘心到了极致。
可，他垂下眸子，如果、如果能让她好好活着，他愿意离开的，甚至魂飞魄散。
……
甄善隔天就醒来了，但身体依旧很虚弱。
道爹倒是能让女鹅马上就活蹦乱跳的，但这样的话，没法跟医院和她这一世的爸妈解释，因此，只能让她慢慢痊愈。
不过这样也足够令医生们惊叹连连了，纷纷表示她的情况太特殊了，简直就是奇迹。
骤然间，身体快速衰竭，又突然慢慢恢复，医生专家们不断讨论，穷尽自己毕生的专业知识，也要科学解释这种疑难杂症。
1087.愿逐月华流照君（74）
甄善：“……”
行叭！
反正别来问她就行，总不能说：我差点挂了，是因为当年还很牛皮的自己脑子有病给自己搞下的劫数；现在我好了，是一个自称是老天，还是我爹，看起来更加有病的大道给治好的吧？
说了，她可能就该转院去精神病院！
甄善喝了岳妈妈亲自炖的鸡汤后，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唉声叹气一声。
快一星期了，她还是有点没能消化自己老天女儿这个事实，总觉得不靠谱啊！
就好像她本以为自己是穷人家的女鹅，是颗蒲草，然而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是皇室公主，还是嫡亲的那种，只是命不好，好像要被人送去塞外和亲了。
甄善：“……”
这尼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娘娘，您是在担心大人吗？”
缺儿见甄善闷闷不乐的，以为是余柏不在身边，她心里难受。
甄善看向它，“嗯？”
“娘娘您别伤心，大人不是不想陪您，只是他怕自己的鬼气再次侵蚀您的身体，这才一直站在外面，不敢进来。”
甄善自然知道自己那个别扭男朋友又在纠结些什么，她不是没有趁着病房没人的时候，小声地唤他。
结果大猪蹄子能耐了，连吭都不吭声的。
娘娘又气又心疼，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他了。
他要是有本事敢一辈子躲着她，她就敢直接分手找第二春信不信？
在这段感情中，她是愿意主动，但不代表她会一次又一次去追逐他，惯得他！
甄善翻了个身，将脸对向窗户的方向，“他想站就让他站着去吧！”
缺儿：“……”
娘娘果然生气了！
怎么可能不生气？
是，这次他一定吓着了，心里很害怕自己再连累她，这种不安的心情她明白，可他就能一声不响地决定离开吗？
上次他躲，她尚能原谅他那时意识混沌，吧这次呢？
……
直到甄善出院，两人都没见面，一个憋着一口气，一个心里极度没有安全感。
她心情不太好，懒得出外，之后的暑假时间，都待在家里，半步也不出。
金秋九月，学子归校时间。
甄善也到了高三了，这个世界令娘娘满意的一点就是，高三寒暑假不用补课！
平时上课已经够让她心力交瘁的了，还补课，她不如选择狗带。
“岳华，你身体还好吧？”
暑假时，甄善预料到玄门那边会动手，考虑到他们可能会对唐若下手，便先把她忽悠到了乡下外祖家去帮忙打理果园去。
农村信号不好，唐若跟外面联系不方便，也是到了前天回来才知道好友暑假期间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甄善摇头，“没事，已经恢复了。”
唐若松了一口气，小声问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
她顿了一下，“跟余同学有关？”
甄善默了默，“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大意所致。”
唐若欲言又止，最后，只轻声道：“岳华，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嗯。”
见她神色淡淡，唐若也没再多问什么。
到底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不是外人的一句好不好就能说清的。
中午放学，唐若照常去食堂吃法，然后回宿舍午休。
她刚踏上楼梯，明亮的环境骤然暗下来，原本炎热的空气也冰冷下来。
额……
唐若心跳骤停，忍不住握住胸前的玉葫芦，脸色发白。
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撞鬼，心里有害怕，却还算淡定，思索着甄善教她的，遇到鬼打墙应该怎么办？
“唐同学。”
幽冷的声音入耳，唐若差点腿软摔到地上去，“余、余同学？”
余柏出现在她面前，点点头，“抱歉，吓到你了。”
唐若擦擦额头的冷汗，“没，余同学有事吗？”
余柏‘嗯’了一声，“想麻烦唐同学一件事。”
唐若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饭盒，不解地问道：“什么事？你和岳华还没吃饭吗？”
余柏脸色微僵，将饭盒递给她。
唐若懵圈，“啊？”
她倒不觉得他有什么其他意思，到底有多想不开，才会有了那么完美的女朋友还劈腿的？
而且其他男生会劈腿，但余柏绝对不会。
只是奇怪他把饭盒给她作甚？
余柏道：“想麻烦一下唐同学带给岳华。”
唐若更不解了，“余同学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过再急，怎么也不会急得能给女友做饭，去没时间送饭的吧。
余柏垂眸，“没有。”
唐若皱了皱眉，“余同学，你和岳华怎么了吗？”
余柏摇头，“没事。”
没事他会这样一幅黯淡的样子？
唐若不确定地问道：“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不是的。”
“也是，就算想吵，估摸你们也吵不起来。”
因为余柏一定会先妥协，还反过来哄自己的女朋友。
他沉默地抿唇，没说话。
1088.愿逐月华流照君（75）
唐若接过他的饭盒，想了想，还是说道：
“余同学，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岳华看着是个娇气的大小姐，其实她从不会对任何人摆架子，心也很软，对你更是掏心掏肺的好，有什么话，说开就好，僵着，你难受，她也伤心的。”
再傻也看出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问题了。
余柏睫羽颤了颤，低低道：“就是因为她好，我才不能害了她。”
唐若疑惑，“什么害了她？”
余柏声线沙哑，“她这次遭的灾难，都是因为我才会……”
唐若沉默，“所以，你该不会就这样自作主张地远离她吧？”
“我……这样对她好。”
“余同学，你踏马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现在就把你揍成猪头你信不信？”
余柏：“……”
唐若脸上满是失望，胆子突然肥得不行，“呵呵，对她好？她要了吗？你问她了吗？余柏，我问你，你说是的好，是她想要的吗？”
余柏喉咙干涩得回答不上。
“从来你做什么，她阻止你了吗？她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去强迫你该如何如何了吗？她尊重你，默默陪在你身边，换来的就是你一而再地逃开吗？”
唐若冷笑，“人鬼殊途，她比你更明白，却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边，而你呢？余柏，我可真为岳华不值！”
话落，她将饭盒塞回去，绕开他，直接上楼，而原本困住她的鬼打墙也自动消失。
唐同学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到甄善宿舍，敲门。
甄善开门，唐若滋溜窜进她的宿舍，贼兮兮地看向外面，然后嘭地一下把门关上。
“卧槽，卧槽……”
甄善无语地看着仿佛中邪的好友，唇角微抽，“前桌，你傻了吗？”
唐若一屁股坐到地上，满头冷汗，仿佛刚刚掉水里一样。
见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甄善黛眉微蹙，“你刚刚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唐若两根面条泪蜿蜒而下，抓着她的手，呜咽，“岳华，姐，你要救我哇！”
甄善眉心跳了跳，“到底怎么了？”
唐若抹泪，悲痛万分，“我、我刚刚骂了你家那位boss了。”
呜呜，她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骂大佬的？
“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爬楼梯是怎么忍住不脚软趴下去的，呜呜~”
甄善好笑，“所以，你刚刚遇到了余柏了？”
唐若哭唧唧地点头。
甄善脸色有点怪异，“你还骂了他？”
唐若差点抱头痛哭了，“是啊，指着他的鼻子骂的。”
甄善唇角抽搐，忍了忍，才没突然大笑出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的。
她肩膀颤了颤，“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骂他？”
唐若对对手指，“就、就是看他不爽喽！”
“他找你借钱啦？”
“岳华，这可是攸关我的生死，你严肃点。”
甄善更想笑了，“他是对你说了什么吗？”
唐若抿唇点点头，“他让我给你送饭过来。”
甄善唇角的笑意敛下，“嗯。”
见好友脸色不对，唐若拧着眉道：“我现在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应该把饭拿上来的，他是大猪蹄子，但饭无罪啊！”
甄善噗哧一笑，“那要不你现在下去跟他拿？”
唐若嘤嘤嘤，“我不敢！”
“好了，起来吧，别坐地上了。”
“哦……”
甄善给她倒了杯水，坐到床上。
唐若捧着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身上的虚脱感才散去不少，她呼了一口气，看向好友，咬了咬唇瓣，想说什么，又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岳华，你别伤心。”
甄善笑道：“你看我像是伤心的样子吗？”
“有些人笑着，其实心里在哭。”
“噗，”甄善忍不住笑出声。
唐若皱眉，担忧地看着她，就怕好友被刺激疯了。
甄善摇摇头，“我真没伤心。”
“那……你和余柏？”
“他若真打定主意要逃避我，那便一辈子不见吧，”甄善淡淡一笑，眸中是唐若读不懂的情绪。
“你们……”唐若泄气，“不该这样的。”
“是不该，可若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
甄善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脆弱，或是难过。
她曾为这份感情努力过，但最后他要是觉得负担了，她也不去强求。
甄善可以为了爱人甘愿献出生命，但永远不会丢了她的自尊和底线。
死皮赖脸地纠缠，她做不到的。
强求不如解脱，各自安好于她也不错。
唐若有点难过，耷拉着脑袋，“我还以为你们之间的爱情是完美的。”
甄善笑道：“世上哪有什么感情是完美的？”
“我都不相信爱情了。”
“别把我们的事情套在你身上，不过，你要记得，找伴侣，是想让自己活得更加轻松满足，而不是来给自己找罪受的，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自己，尤其是对男人。”
唐若抓了抓头发，“我觉得我自己也不会是什么深情的人吧。”
甄善红唇微抽，“那倒是。”
唐若握紧拳头，“不管如何，岳华，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屁的为你好，也不想想你稀罕不？男人，就是自以为是，哼！”
甄善抿唇笑道：“聪明！”
“嘿嘿，”唐若傻笑一声，“对了，岳华，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额，食堂的饭菜吃不太习惯。”
“学校不能订外卖……大小姐，要不咱别挑了？”
“算了，我待会弄点水果沙拉就行。”
“大小姐，你要修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