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等闲变却故人心（9）
甄善：“……”
她似笑非笑地睥着她，“那还真抱歉呢，本宫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妖妃呢。”
女鬼：“……”
要死，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嘿嘿，娘娘就是妖妃，也是世间最美丽无双的妖妃，那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的皇后娘娘，跟您一比，可不就是癞蛤蟆和天鹅的距离了。”
缺儿瞪大眼睛看着谄媚小人嘴脸的女鬼，这家伙先前是装蠢的吧？
看看这马屁，它都要望尘莫及了。
但，缺儿怒瞪她，这死鬼是不是要跟它争宠，抢娘娘身边第一小跟班的位置。
女鬼抖了一下，讨好地对缺儿笑笑，大佬喜怒，她充其量也就是小弟下的小弟而已。
缺儿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算她识相。
甄善：“……”
娘娘有点后悔收了这蠢女鬼了怎么办？
想她堂堂妖妃，以后就要带着一大一小两傻子搞天下，额……画面太美！
娘娘忍不住扶了扶额，罢了，蠢点，听话就行。
“本宫不是观世音，想让本宫帮你，就要听话做事，可懂？”
“懂懂懂，娘娘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天理，小鬼肯定以及绝对的服从。”
“……行了，把你的舌头收收，废话太多。”
“了解，娘娘。”
甄善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感觉就是个二号缺儿。
女鬼小茜搓了搓手，殷勤问道：“娘娘，可需小鬼服侍？”
甄善：“你会做什么？”
“小鬼什么都会，不瞒娘娘说，小鬼别的不行，手脚是最灵活的。”
说完，小茜拍拍自己的胸脯，不小心拍吐了一口老血，她连忙嗦回去。
甄善：“……”
娘娘移开眸光，心累地摆摆手，“每日太阳出来前，把给桃园的稻田和菜田浇水，把佛堂外的小院收拾干净。”
小茜：“……”
浇水？种田？她一个鬼？
女鬼瞬间敬仰地看向甄善，大佬就是大佬，想法永远是他们小虾米无法猜测的。
“娘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甄善：“……”
这傻鬼一脸种个田就能搞天下的表情是个怎么回事？
娘娘发现自己没法理解智障的心里活动。
再次质疑自己决定的妖妃娘娘神色十分的复杂，“有一事，陈放暂时还不能杀。”
原以为女鬼就算不敢反对，也会有一些不满的甄善就看着那低配版的小茜两只灰色无神的鬼眸瞬间绽放出灼热的崇拜出来。
娘娘：“？？？”
女鬼激动得鬼体变成一块一块的，“娘娘是不是想让陈放先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然后再让小鬼虐杀他呢？呼，娘娘真是太英明神武了，小鬼也觉得就那么宰了那死阉狗太便宜了。”
甄善：“……”
不，本宫没有，本宫就是单纯觉得那太监还有点用而已。
但，“行叭，想让他生不如死也不难。”
女鬼瞬间跪倒在甄善脚下，“呜呜呜，娘娘您对小鬼实在太好了，您就是小鬼的再生鬼母啊！”
甄善：“……闭嘴，滚！”
再生鬼母？也亏她想得出！
“好勒！”
女鬼小茜立即将自己团成个球，圆润地滚了出去。
940.等闲变却故人心（10）
小男孩推开佛堂门，迎面而来一团阴风滚过，刚沐浴好的他搓了搓胳膊，怎么感觉这两天的佛堂过于阴冷了呢？
他摇摇头，走到供桌那，拿了香点上。
缺儿见娘娘的眸光又放在小男孩身上，金色眸子亮了亮，笑得眉眼弯弯。
娘娘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很在意初神尊上嘛，没看到还特意找了一个傻鬼帮他分担重活呀。
甄善似乎知道它在想些什么，淡淡道：“你不觉得让他生活越来越安逸，可以养废他吗？”
缺儿笑意僵住，瞪大眼睛看向她，是、是这样吗？
“人啊，总会做些美梦，摁掉他的野心，给他无忧的生活，渐渐地，他就会偏安于现状。”
甄善唇角微扬，只是那笑意没有半分温度，还有点邪恶。
缺儿：“……”
娘娘，憋介样，它怕！
……
翌日，小孩起床打算出去挑水收拾院子，刚开门，却看到意外干净的小院，他怔住。
随即，他往桃园走去，发现稻田灌溉好了，菜田也是湿的。
小孩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而后，他还发现厨房里的米缸满了，灶台上还放着肉。
这……
他深呼吸，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和感动，而是警惕。
这些年来，他是知道自己在皇宫里的身份有多尴尬的，别人不是嫌弃他就是害怕他，恐怕除了母后，再不会有人将他放在心上了。
母后？
小男孩漆黑的眸子瞬间落下朝阳明媚的光芒，可是母后派人来帮他的？
如同他还在襁褓中，虽然被扔到这里，但母后仍然派人来照顾他。
否则他一个婴孩如何能在这里活到三岁呢？
他还隐约记红色的美丽背影，是照顾他的姐姐。
只是，三岁后，好像这事被父皇知道了，那姐姐就消失了，母后碍于不想让父皇更加为难他，才假装无视他的。
现在，是不是父皇没那么警惕了，所以母后又派人来帮他了？
越想小男孩嘴角的笑意越浓，那张蜡黄瘦弱的小脸蛋溢出属于孩童的天真和欣喜。
屋檐下，甄善撑着红色的伞站在那，眸色淡淡地看着小孩从警惕到欣喜万分。
“上神转世此时一定非常感激娘娘。”
缺儿蹲在她肩膀上，努力为自家初神尊上拉好感度。
甄善笑了一声，薄凉又讽刺。
缺儿：“……”
它、它有说错什么吗？
缺儿转头，看向卡在那边阴暗处墙缝里的女鬼，眼神问她。
女鬼小茜一僵，点了点露在外面的脑袋，努力地将整个鬼缩进墙缝里。
作为一个小弟下的小弟，她必须要没存在感滴。
大佬放心，规则她懂。
缺儿：“……”
它十分想掰开这蠢鬼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
甄善没理会那两个蠢跟班的蠢对话，撑着伞往琼华宫外走去。
缺儿连忙跟上，“娘娘，您还要去找熟悉的人吗？”
“嗯，仇人太多，不好意思放着他们逍遥自在。”
缺儿：“……”
好吧，简而言之就是娘娘想搞事情嘛。
甄善幽幽一笑，生前原身的因果没有了结，那些人即使死了，依旧会再次轮回，回到恩怨发生的地点。
因果不断，恩怨轮回，谁都逃不掉。
就如那个陈放，娘娘眸色凉淡，前世可不就是她那位好弟弟身边的狗腿子吗？
即使小茜不杀他，早晚，她也会亲自撕了他的魂魄。
……
小孩一整天都很兴奋，只是高兴中又带着忐忑。
不过他比谁都清楚，琼华宫不比别处，若没“菩萨”的许可，任何人都没有踏足。
除了他，这些年，也就只有红衣姐姐能来，所以昨晚，也只可能是母后派来的人。
毕竟，母后也是得“菩萨”认可的人。
小孩越想越开心，没了之前的沉稳安静，一整天都是坐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念念叨叨的。
“菩萨，您说，是不是母后让人帮我的呢？母后一直在挂念我是吗？母后她是在意我的。”
菩萨不可能回答他，坐在供桌上，眸色幽幽地看着他的甄善也没打算回答。
缺儿却一脸惊悚，什么母后？
初神尊上，您在说啥子勒？
您这样，是想被媳妇儿打死吗？
缺儿偷偷看了一眼娘娘，见她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愤怒和惊讶，额……
这一世的娘娘更加莫测了怎么破？
好方！
小孩呢喃了一会儿，随即坚定地说道：“一定是母后，除了母后，大约也没人在意我了吧。”
小佛堂瞬间安静到叫人头皮发麻，缺儿默默地怂了，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小心挪着小身体，贴到墙那边，跟女鬼一起挤墙缝。
女鬼：“……”
缺儿瞪了她一眼，精致的小包子脸奶凶奶凶的。
好叭，女鬼默默给它挪位置，心里腹诽，第二大佬也就只敢欺负她这个小弟。
但，谁让她处在食物链最低端呢？
弱小可怜又无助，呜呜呜~
……
941.等闲变却故人心（11）
晚上的时候，小孩在佛堂外院门和厨房这些地方小心地撒上烟灰。
“娘娘，他在做什么呀？”
甄善淡淡勾唇，“还是不安和不信任呢。”
“啊？”
“缺爱的孩子，就是那么敏感。”
缺儿：“……”
虽然它不太懂，但没事，娘娘懂就行。
小孩回到佛堂，躲在被窝里，耳朵却竖着，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睁开眼，想验证着什么。
甄善走到床边，圆润莹亮的指尖在他眉心一点。
小孩打了个哈欠，他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明明刚刚没有睡意，为什么现在这么困呢？
他捏了捏手背，想让自己打起精神，然而，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到他完全抵抗不住困意，再次睡去。
甄善收回手指，没多看他，走了出来。
女鬼小茜从墙缝里飘出来，“娘娘。”
“待会，在那些烟灰上留下几个脚印。”
“小鬼知道了。”
“嗯。”
缺儿扯了扯小辫子，不解问道：“娘娘，您为什么要误导上神转世呀？”
他那个什么母后哪里会管他的生死啊？
一直庇佑照顾他的都是娘娘好不好？
以前娘娘沉睡时那就算了，现在怎么？
甄善倏而温柔一笑，“他想做美梦，那就继续让他做吧。”
“啊？”
她的声音轻柔不已，“没有不甘，才不会滋生太多野心不是吗？”才好乖乖当她的笼中鸟呢。
“可那样的话，他不就不知道是您帮他了吗？那他怎么对您倾心呢？”
甄善笑意更深，“他早晚会知道的。”
缺儿更不解了，“怎么、怎么知道？”
“本宫记得他有一个亲弟弟，皇后非常疼爱的八皇子。”
“这有什么关系吗？”缺儿完全跟不上娘娘跳跃的思维。
“他的那位母后可不是简单的人物，现在皇子都还小，地下有暗涌，表面还是一片平和，但再过几年，夺嫡战拉起后呢？”
“娘娘是不想上神转世掺和进去吗？”
可这也不对啊！
缺儿有限的脑容量，实在分析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
“他想不想搅和进去，可不是由他来选择，但有没有争位的心思又是另一回事。”
“娘娘让上神转世误会，是希望以后他不要和八皇子争位吗？”
“不仅不要，本宫还要提供机会，让他的母后极尽地利用他。”
缺儿：“……”
“这对娘娘有什么好处吗？”
甄善笑了笑，“缺儿，你没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吗？”
“额……”
“他越是优秀，等八皇子继位，他就会越惨，等他被折磨得断手断脚，成了个被全世界抛弃的没用残废，本宫再出现，揭开一切真相，在他最绝望时不离不弃，你说如何呢？”
所以娘娘您根本没有放弃打断初神尊上的腿，将他囚禁起来的打算，只不过玩了更骚的借刀杀人而已是吧？
缺儿……缺儿只想尖叫。
啊啊啊啊，娘娘变态了啊！
救命啊！救命啊！
甄善勾唇一笑，倾城倾国，也邪恶非常。
作为一个被天下恶念滋养而诞生的红衣鬼王，她怎么会跟“善”字挂钩呢？
邪恶算计，为祸世间，才是她的本性嘛。
反正，世人不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缺儿哭瞎，“娘娘啊，您不是一向信奉以真心换真心的吗？”
为啥子这一世要如此生猛地渣呢？
咱别黑化好呀！
甄善讽刺一笑，“本宫付出了多少世的真心了？换来的结局呢？”
“……”
“呵，男人，就不能对他太好呢。”
缺儿……缺儿它选择自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初神尊上，您老保重！
反正它是没这个狗胆阻止娘娘的了。
……
清晨，小孩猛地从床上做起，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懊恼地皱起可爱的眉毛。
他连忙掀起被子，衣服都没穿好，就直直往外跑去，和昨日一样，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菜也浇好了，厨房里放着新鲜的肉。
他拢在袖子里的手不断发颤，咽了咽口水，小心去查看那些被他撒了烟灰的地方。
看着上面留下的鞋印，小孩脸上如释重负，眸光明亮极了。
真的是母后。
他忍不住跳起来，小脸带着稚嫩无暇的笑意，如得到最心爱的玩具
小孩突然往外跑去，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不行不行，母后偷偷让人晚上来帮他，肯定是不想叫人知道的，他要是冲动地跑去找她的话，被皇帝知道的话，他自己倒霉就算了，要是连累到母后，那该如何是好？
小孩抠了抠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走回去。
不急不急，还有几日就是母后的寿辰了，到时宫里很忙，他假扮成小太监，偷偷过去，就不会有人注意了。
想到可以很快就能见到母亲了，小孩眸中溢满期待，觉得做什么都是满是劲，就连去送菜时，被那两个阉狗冷嘲热讽，也没坏他的好心情。
反正等他们没用时，他就找个机会，将他们拖到桃园来做肥料，嘻嘻，就跟当年那些企图来杀他的人一样，因踏入琼华宫被“菩萨”惩罚丧命，他就想着桃园地不够肥沃，就拿他们做肥料，果然这些年，水稻和菜等都好种许多。
嘛，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母后寿辰重要。
背着竹篓的小孩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拐弯时他还遇到一只大老鼠，他下意识抓住，但想起最近抄佛经不宜杀生，他很是遗憾地放走了。
不过也没事，母后送了他们那么多肉，足够吃了。
942.等闲变却故人心（12）
其实，三岁那时，琼华宫是有鸡鸭这些的，但没过多久，就都死了，后来他也尝试再去养，都养不活。
琼华宫太特殊了，就连是适应阴暗环境的老鼠都没法存活。
缺儿：“……”
不是，它好像又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它心里现在满屏都是闪烁的震撼黑白色。
妈耶，好像不仅只有娘娘变态了，安静小可怜的初神尊上也要命哦。
完球！
要是甄善知道缺儿心里的惊悚，定嗤笑。
它真以为能一个人在琼华宫这种地方活那么久，真的会是单纯的小可爱？
……
在小孩的期盼中，皇后的千秋节终于到了。
这日天还没亮，小孩就起来了，他拿出一个镶嵌着细碎宝石的匣子，小心地将抄好的佛经放进去。
这是他在琼华宫找出的保存最完好的漂亮匣子，据说这是当年那位传奇贵妃的，也大约只有她，才会有那么精致的东西了。
先前不管他再饿，从不会拿宫里的东西去换吃的。
“菩萨”庇护他，他不能那么贪心，况且，外面那些人也不配拿。
今日是母后生辰，他昨晚给“菩萨”上了香，跟她老人家借了这个匣子，好在“菩萨”是愿意的。
不管在世人看来，琼华宫那位非人的存在有多可怕，在小孩眼中，却是实实在在保护他的菩萨，和他母后一样慈爱。
若是娘娘知道，在小破孩心里，她是位“老人家”，别说送他宝石匣子，恐怕还会找几个真正的“老人家”半夜来陪他聊聊人生。
娘娘她如此青春美丽，怎么会“老”这种煞风景的存在？
小孩就是不会说话。
好险逃过一劫的小孩打扮成小太监的样子，高高兴兴出了琼华宫。
甄善黛眉微挑，也撑着红伞跟在他后面。
哦，没别的，娘娘就是单纯去看戏的。
缺儿这两日都很丧，它觉得自己没法面对娘娘，也没法面对小变态的初神尊上。
唉，难道世上就只有它一个简单的小可爱了吗？
哦，那只山寨小茜不算，她包含在蠢的集合里的。
……
国母的诞辰，自然盛大。
整个皇宫都很忙碌，来来往往，许多宫人端着东西匆匆地走在宫道上，就怕延误了宫宴，没了小命。
像小孩一样差不多年岁的小太监并不少，或跑腿的，或摘花，或擦拭东西，小孩小心地混在里面，一路往皇宫的景月宫，倒是有惊无险。
有好几次，小孩都快差点被识破，但不知道关键时候，总是能顺利蒙混过关。
缺儿见娘娘收了障眼法，一路护送，没半点感动的情绪，只觉心凉凉。
娘娘这是在助力把初神尊上往火坑里推啊。
嘤嘤嘤，它想象中的甜甜养成恋爱。
两位大佬哇，你们能不能别闹了好咩？
小孩跟着一群送花的小太监混进了景月宫，趁人没发现，躲在了一处假山后，偷偷地看向正殿的方向，明亮的黑眸中满是孺慕。
母后。
来来往往进出景月宫的人很多，皇后千秋节，有身份的贵妇贵女都得来跪拜贺寿，就是在外面，也能听到正殿里的热闹声，还有所有皇子公主磕头拜寿的声音。
小孩眸光黯了黯，他也好希望能进去给母后磕头。
可他是妖星，根本没资格。
小孩心里很难受，但这些年，对他敏感的身份也习惯了，况且母后心中有他，在意他就足够了。
他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想要更多呢？
终于等到那些人拜寿完都离开了，晚点母后才会去宫宴，不多一会儿，小孩看着往他这边走的女人，眸光亮了起来。
在女人走近时，小孩突然跑出来，拉住对方往假山后面拖。
女人吓得险些尖叫起来。
“嘘，崔姑姑，是我。”
女人看清拉住她的人，面色一变，连忙甩开手。
小孩被她甩得后退了一步，“崔姑姑？”
女人拽着帕子，低头，敛下眼中的嫌恶，尽量温和道：“原来是四皇子啊，奴婢还以为是什么歹人呢。”
小孩对于母亲身边的人还是很包容的，并自带滤镜，“不好意思，吓到姑姑了。”
崔姑姑温柔道：“殿下您言重了，不过……”
她皱眉，有些烦恼和担心，“殿下您怎么会在这呢？要是被陛下知道您出了琼华宫，您一定会被罚的，主子该伤心了。”
“哇哦~”缺儿惊呼一声，“娘娘，她好会演戏哦。”
甄善红唇微勾，“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走狗。”
小孩不知道假山上还有人……鬼在看着他们，他听到崔姑姑的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低落，“姑姑放心，没人会发现我的。”
崔姑姑眼神闪了闪，“殿下要是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今日来来往往的人多，别冲撞到您了。”
小孩抿了抿唇，期待地问道：“崔姑姑，我能去给母后磕头吗？”
“这，”崔姑姑为难，“殿下，不是奴婢不愿意，主子也很是想您，但是您知道的，景月宫虽是主子的，可并不是如铁桶，暗中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呢，若是被人发现……”
小孩心里恨不得将那些欺负他母后的人拖到琼华宫当肥料，他攥了攥手。
“崔姑姑，母后好吗？”
“唉，您被关在琼华宫，而八殿下又被送到行宫，后宫还有那么多觊觎主子的位置，主子这些年为两位殿下忧心忡忡，很是难过，前些日子，还被那王贵人气病了。”
943.等闲变却故人心（13）
“什么，母后病了？”小孩着急地问道：“母后没事吧？那什么贵人怎么敢气母后？”
崔姑姑点头，“殿下有所不知，皇后的身份，也就是表面看着光荣，实际上，就是个苦差，一不小心，在陛下和太后那讨不好，还要受那些得宠的妃嫔的气。”
小孩脸色凝重。
“不过，主子说了，只要您和八殿下好好的，她再苦都没关系。”
“母后……”
小孩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宝石匣子。
崔姑姑眼睛亮了亮，怎么好看的匣子，就是皇后宫里，也是没有的。
“崔姑姑，这是我给母后的千秋礼，麻烦您转送给她。”
崔姑姑压下心里的贪婪，“殿下，您怎么会有宝石匣子？”
“是琼华宫里菩萨的。”
崔姑姑瞬间面色就白了，控制不住的惊悚。
缺儿看着秒变脸的老女人，霎时乐了，娘娘就是厉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吓得坏人两股战战。
哈哈~
甄善也饶有兴味地看着，演技还不行呢。
要不是小孩对他那母后有着滤镜，这演技怎么在他面前立得住？啧！
崔姑姑哪里敢去接这种晦气的东西？
她努力保持平静，声音还是发抖，“殿下，您怎么能把那里的东西拿出来？”
小孩安抚道：“崔姑姑别怕，这是菩萨允许的，不会有事的，还可以保佑母后。”
崔姑姑要不是在宫里久了，此时就立刻翻脸了。
什么菩萨？明明是厉鬼！
还保佑，别害死皇后娘娘就好了。
她忍气，委婉道：“殿下的心意，主子会知道的，即是菩萨的东西，肯定十分珍贵，殿下还是留下吧，您更有用。”
小孩摇头，“这是我给母后的生辰礼。”
崔姑姑：“……”
这妖星就不能安生点吗？
“姑姑你怎么了吗？”
崔姑姑心里直骂，但嘴上依旧和和气气，“殿下，奴婢现在要去给主子端补品，而且奴婢拿着这匣子也招眼，要不您先放在这，等天黑了，奴婢再帮您拿给主子。”
小孩没有怀疑，点点头，只是失落道：“不能亲自去给母后贺寿，姑姑麻烦您转告母后：儿臣祝她福寿安康。”
“好，奴婢定转达，殿下早些回去吧，别被人看到了。”
“嗯，”小孩刚想走，突然想起什么，眸光莹亮地看向她：“对了，崔姑姑，这两日母后是不是派人去看我了？”
崔姑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殿下，主子一直都很惦念你。”
小孩瞬间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极了，“麻烦姑姑告诉母后，我很好，让她千万别为难。”
“奴婢会的。”
“那我走了。”
“殿下慢走。”
见小孩走远，崔姑姑面上的和善瞬间变成鄙夷厌恶，拿起帕子连忙擦拭自己被碰过的手，啐道：“简直脏死了！”
而装着佛经的匣子，崔姑姑连看都没去看，再好的东西，要是跟厉鬼沾上边，谁不怕？
“待会得叫人赶紧拿出去扔了，还得叫人撒点符水，真是晦气，那妖星一出现，就没好事。”
缺儿对这老女人的变脸技术再次“哇喔”一声，“娘娘，她都快赶上京剧里的脸谱了。”
甄善淡淡道：“别学坏了。”
缺儿撇嘴，“就算要学，也学娘娘呀，谁要学她？”
甄善黛眉微挑，傻缺儿这话，是夸她呢？还是损她？
算了，不跟它计较，计较太多就是心塞。
原本，甄善正打算离开，却突然脚步顿住，血红的裙摆无风自动，恐怖的阴气从她身上涌出，晴朗的艳阳骤然蒙上一层阴云，四周树木花草肉眼可见地枯败下去。
缺儿小身板颤了颤，“娘娘，娘娘，您冷静、冷静点呀！”
甄善没有理会它，眸光凛冽冰寒地看着往这边跑的小太监，杀意惊人。
周围温度骤降，崔姑姑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连忙从假山后走出来，却被四周枯败的景色吓坏了。
怎么会？
难道是因为那个妖星？
是了，肯定是了，那就是祸害。
崔姑姑又惊又怒，急忙就要去禀报自己的主子。
皇后千秋节，草木却枯败下来，这种妖异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又一个小太监撞到她怀里。
崔姑姑反应过来就是一推。
“哎哟，该死的奴才！”
稚嫩的男孩声音满是愤怒，小太监恶狠狠地瞪向推他的人。
崔姑姑一惊，赶紧去扶，担忧地告罪，“小主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男孩正是六岁的八皇子司马沪，他是皇后第二个儿子，出世不就被皇帝送去行宫。
一连两个儿子，都出事，当年京城上下都觉得现在的皇后被帝王厌弃了，出乎意料的是，八皇子送走不久，她却被封后了，这些年恩宠也没断过。
只能说帝王心思莫测。
司马沪冷哼一声，“带本殿下去见母后。”
崔姑姑头疼：“小主子呦，您怎么进宫来了？”
司马沪瞪她，“今日是母后千秋节，本殿下怎么能不来给母后磕头拜寿？”
“主子日日都在念小主子，但，”崔姑姑压低声音，“小主子，娄大师说了，您及冠前，最好别进宫的，免得被邪祟冲撞，还是奴婢赶紧送您回去吧。”
司马沪抬了抬下巴，“本殿下乃是龙子，天下之主的儿子，怎么会怕区区邪祟？好了，你这奴才别废话了，赶紧带本殿下去见母后，不然，待会本殿下让母后治你的罪。”
944.等闲变却故人心（14）
崔姑姑无奈，小祖宗她是得罪不起的，而且她也要赶快将这里的事情禀告给皇后娘娘。
“那您跟着奴婢，小心别被人发现了，不然陛下会怪罪的。”
八皇子不耐地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却没发现路上本来应该有许多宫人来来往往的，此时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甄善打了个响指，两人身体一僵，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她身影一动，落在两人前面，看着司马沪，凤眸染上浓烈的杀意，她缓缓抬手，司马沪身体浮起，血红色的鬼气凝聚成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
甄善慢慢收紧手指，眸光凛冽，直接就想拧断他的喉咙。
倏而，他身上响起一声龙吟，紫气凝聚的龙影咆哮地袭向甄善。
她眸色微凝，红色的鬼气自她脚下而起，化作一只幽冥凤凰，仰天长唳，跟紫龙颤抖在一起，互相吞噬，互相抵消。
最后还是冥凤更胜一寿，只是被紫气所伤，它维持不住身形，重新化为鬼气回到她身上。
甄善眸光越发冰寒，抬头，望着天空，不屑嗤笑，“你的眼睛依旧还是那么瞎。”
轰隆！
她话音落，云层中响起一声雷鸣，满满的警告意味。
甄善会怕它才有鬼，“本宫说的不是吗？”
轰隆轰隆，带着怒气的两声雷响让她闭嘴！
甄善眸中划过冷嘲，“本宫若真要杀他呢？”
雷云积聚，翻滚，好似在告诉她：行啊，你杀我就劈，不能劈死你，但把你劈得沉睡总行的吧？你要是还想再睡个几百年，多轮回几圈再结果原身的恩怨因果，我也没意见。
反正天道是破罐子破摔了，谁还没有个脾气呢？
甄善：“……”
呵，倒是能耐了。
“缺儿。”
“到，娘娘，”缺儿立即应援，“缺儿现在就上去教它怎么做人，啊不，做天道。”
缺儿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嘿，初神尊上它怕怕不敢动手，一个破天道它还不能收拾了？
甄善嫌弃挥挥袖子，“不用了，比两个中指送给它。”
“啊？哦，好哒！”
荣获两个中指的天道：“……”
马蛋，好气哦，好想劈死那两个小贱人。
啪嗒啪嗒，大雨倾盆。
正在御花园社交的权贵们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今天的天气是中邪了吗？
某种意义上，他们还真才对了，老天爷差点就被某只红衣女鬼给气得中邪。
而在他们不知道时候，有一群人快速地往景月宫那边赶去。
即使那鬼气收得再快，但刚刚一瞬间的阴煞冲天，厉鬼作恶，他们绝对没有感觉错。
景月宫这边，将天道气哭后的妖妃娘娘烦躁的心情稍稍缓和一些，但还是很想杀人。
她睥着司马沪的眸光，依然森冷到可怕。
缺儿察觉到自家娘娘心情不好，立刻飞到司马沪身上，甩着袖子，啪啪啪地直往他脸上抽去，再抬脚，狠狠踹断他几条肋骨，听着他嗷嗷痛哭，特别爽。
再看司马沪痛得晕过来又晕过去，那就更爽了。
嘿嘿，娘娘暂时不能杀你，小爷还不能打你吗？
天道？有本事它来刚呀！
谁怕谁呢？
天道：“……”
行叭，反正别弄死就行了。
惹不起，惹不起！
甄善怔了一下，霎时被傻缺儿逗笑了，她招招手，“好了，回来吧。”
缺儿飞回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脸颊，比起刚刚揍人时的凶残，软绵又无害，乖巧道：“娘娘不气。”
甄善眸中猩红的杀意褪去，“嗯，不气。”
缺儿问道：“娘娘，他是夏明帝的转世？”
甄善挑眉，“你不知道他是谁？还将他揍得半残？”
缺儿理所当然地说道：“娘娘不喜欢的人，缺儿也不喜欢，娘娘要杀的人，缺儿也不会放过哒。”
娘娘就是道理，不接受反驳~
甄善眸色微暖，故意问道：“那本宫要想收拾你那位上神转世呢？”
缺儿立即怂了，“额，内个……”
甄善好笑地弹了弹它的额头，“真傻。”
缺儿委屈地“嘤”了一声。
甄善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到讨人厌的气息逼近，她眸中划过冷意，挥袖，让在外面攻击她领域的蝼蚁放进来。
“妖孽，你竟敢在天子脚下作乱，伤害皇子？”
数十个拿着法器的降魔人眼前一变，立即就见到撑着红伞的甄善，伞遮住了她的容貌，但她身上的鬼煞之气昭示着她邪祟的身份。
而司马沪虽被揍得基本连妈都不认识了，但他身上有紫气，不难知道这穿着小太监服侍的小孩是皇子。
也因此，那些降魔人更怒了，这厉鬼好大的胆子啊。
只是他们喊是喊得大声，但红衣厉鬼向来凶狠异常，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若是他们知道面前的是厉鬼王，还是两百多年前的妖妃所化，一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跑再说。
鬼王就够恐怖了，要知道，当年的祸国妖妃甄善本就命格奇异，又死得那么惨，还受两百多年的恶念滋养，实力不是一般鬼王能比拟的。
两朝以来，不是没有帝王请高僧请降魔人来处理琼华宫，但妖妃身上本没有罪孽，还有功德佛光，却遭受那样的命运，天道有亏，因果没断，自是没有人能度化或是收服，只能不招惹。
比起凡人，有点真本事的僧人和降魔人更加明白因果，一般情况下，他们并不想去多掺和，免得图惹一身麻烦，还可能小命都凉凉。
945.等闲变却故人心（15）
这也是为何朝代变迁，琼华宫却依旧好好立在那的原因。
“呵呵，”清悦的笑声溢出红唇，甄善幽幽道：“本宫就是伤了，你们又能如何？”
“你……”
有降魔人怒，握着法器将想降妖除魔，但被身边的同伴阻止了。
“王兄先等等，这红衣厉鬼有点古怪。”
这厉鬼竟然能出现在这儿，还打伤皇子，实在怪异。
倒不是说皇宫不能有鬼，实际上皇宫这种地方，邪祟才多，但帝王宫殿有国运紫气守护，邪祟恐惧。
而后宫，太后皇后或是一些高位嫔妃的正殿都会有微薄的紫气，还有各种镇煞驱邪的阵法，一般鬼祟连靠近都难，谈何伤人？
即使再厉害的厉鬼，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在皇后宫殿闹事，打伤的还是身怀紫气的皇子。
降魔人们面面相觑，更加警惕地盯着甄善了。
娘娘有些无趣了，这些人，要打就打，要滚就滚，拖拖拉拉的，还想玩过家家吗？
血红色的长袖挥过，在降魔人惊惧的眸光下，漫天的黑雾将他们包围，甄善身影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了景月宫。
……
民间传说、正史野史，都道前朝夏明帝对妖妃甄善痴心一片，爱到连江山都不要，绝美恋情，叫人唏嘘动容。
可有谁知道？这美丽的爱情下，那肮脏到令人无比恶心的真相呢？
没人记得了，入宫前的甄善，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曾被世人美称为人间菩萨。
她生来性子极善，敬爱父母，爱护幼弟，十岁随父救治旱灾，看着田野荒芜，饥民痛苦，满心不忍，随着下人熬粥施粥，亲自三跪九叩上灵光寺，只求天降甘霖。
旱灾过，为感上天恩德，她自此茹素，日日烧香拜佛，也因此，在琼华宫，才会有那么一个佛堂，也是她足够诚心，观音像才有了佛性。
她进宫前，做过无数善事，进宫后，她也善待宫人。
只是帝王所谓的椒房独宠，却都不知，其实她从未与丈夫圆房过，那夏明帝的宠爱不过都是表面而已。
更是在一次她撞破了他和亲弟弟的混账事后，便被彻底软禁，再无半点自由，如一颗棋子，任人摆弄。
夏明帝给予她的所有恩宠，皆不过是拿她当靶子，
因为堂堂帝王，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喜爱男色，厌恶女色，所以，就必须有个独占宠爱的妖妃挡在前面，吸引后宫以及朝臣的怒火。
渐渐的，甄善的名声就坏了，从人间菩萨变成人人喊打的妖女、祸国妖妃，最后被亲弟弟残忍杀害在了佛堂中，还要遭受万世的骂名。
而夏明帝呢?
呵，痴心，专情，可怜！
记忆翻涌，甄善眸光极冷，原身一生行善，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而一切始作俑者的夏明帝，名声、美人、江山都尽收在囊中，死后轮回，还能再次转世成为拥有帝王命格、被国运紫气庇护的皇子。
为善被指责，悲凉收场，为恶逍遥自在，荣华多世。
呵呵，她也不想骂什么天道公不公平，骂了也没用，不过它是瞎眼辣鸡这个倒是真的。
天道：“……”送她一个白眼，她自己体会去！
甄善从被世人指责为妖妃时，她就明白，与其等着上天去惩罚那些废物，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宰杀敌人、报仇雪恨才是正道。
但为了报复个废物，搭上自己，也确实不值得，谁知沉睡下，会有什么变故？八成事情也只会越来越糟糕而已。
甄善眸色沉沉，突然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缺儿，你家那位上神转世可真真是好运呢。”
缺儿：“啊？”
甄善撑着红伞，继续往前走去，没多解释。
本是想着放任他被欺骗，等到合适时机，她完成了任务就是了。
感情？真心？
她可没再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现在，比起让夏明帝那死给继续躺赢人生、锦绣荣华，她还是情愿让小破孩成长。
怎么说，论到亲疏，小破孩还算是她这边的，而那死给可是她势必要捏死的东西。
就是，甄善心中冷笑一声，天道倒是挺会照顾那人的。
即使这一世她下定决心让他好好受一番磋磨，它也能见缝插针，叫她自愿改变主意，转而去帮他走一条康庄大道。
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天道亲儿子呢。
天道：“……”
不是，你别乱说，让大佬知道，它会死的，真的！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恶毒了，难怪运气那么背，都是她自己作的，她造不？
甄善身影掠过御花园时，突然脚步顿住，看向一处假山后面。
“咦？上神转世在这做什么？”缺儿伸长脖子，好奇地问道。
甄善看了他一眼，眸光随着他紧盯的方向望去，凉亭中，不少妃嫔围在一起“姐妹情深”地聊天说话，其中被众星拱月的是个双十年华，身着青色襦裙的温婉美丽女子。
她被宫人小心扶着，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不骄不躁，礼仪得体。
甄善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里面有生命波动，显然，这妃嫔是怀孕了。
听着其他宫妃对她的称呼，哦，原来她就是崔姑姑口里嚣张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妖艳贱货王贵人啊。
甄善看向小孩，红唇微扬，笑意薄凉。
他对自己的母后倒是忠心，这就要准备给她报仇了？
甄善撑着红伞，幽幽地站在那，她倒要看看小破孩想做什么。
946.等闲变却故人心（16）
缺儿咽了咽口水，“娘娘，上神转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啊。”
那凶狠阴鸷的，堪比要厮杀猎物的小狼崽了。
甄善淡淡道：“本宫没瞎。”
“那、那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娘娘您不阻止他吗？”
“本宫为何要阻止？”与她有什么关系吗？
“额……”缺儿噎住，随即它道：“娘娘，那老女人利用上神转世，还故意引导他，冒领您的功劳，您就不生气吗？”
“第一，他被利用，那是他自己蠢；第二，帮他浇水干活的是小茜，不是本宫。”
缺儿：“……”
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智到吓人。
“可先前，是您养了他三年呀，而且要不是您，那傻鬼也不会帮忙呀，您还承诺了要帮她呢。”
“帮她是因为本宫心情好，跟小破孩有什么关系？”
缺儿：“……”好叭！
小孩盯着王贵人许久，并没有立刻做什么，而是悄悄地离开，避开人回到小佛堂。
没戏可看的妖妃娘娘无趣地拨了拨伞柄下的红穗子，也离开这。
缺儿生无可恋脸，娘娘果然是来看戏的。
它发现这一世的娘娘真的好喜欢看戏哦，仿佛真的将自己当成过客了。
呀，明明前世娘娘和初神尊上他们都相处得挺好的，它还以为以后都会是甜甜的爱情呢。
甄善若知道缺儿的想法，绝对嗤笑。
前世那样，她再计较还有意思吗？不过矫情罢了，还不如让自己活得自在些。
这世，她无需妥协，能随心所欲，为什么还要将他捧在手心？就等着以后他来作她吗？
她脑子有问题才如此自虐。
……
这边，妖妃娘娘搞完事情，悠悠然走了，景月宫那边却差点被掀了。
皇后发现自己的女官一直没有回来，便让人去找了，谁知所有宫人都无法绕过花园，附近的花草树木还凋零得厉害。
恶鬼作祟？宫人们意识到这个，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去禀告皇后。
皇后也是又怕又怒，她的千秋节出了这样的事情，打她脸的同时也是意味着不详到了极点，这要是被有心人放大，往后她还有什么威严统领后宫？更怕的是皇帝会对她失了心。
只是皇后倒想自己解决，然后把事情掩下来，可她又不是能人异士，怎么有能力抓鬼打怪？
无法，她只好让人去请皇帝。
帝王大怒，立即招了皇室供养的降魔人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请天雷又是借紫气才将甄善随手挥出来的鬼域给破解了，从里面捞出奄奄一息的数十个降魔人和妈都不认识的司马沪等人。
“小八，”皇后认出那团惨兮兮的东西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连忙过去抱住，又是担忧又是愤怒。
皇帝也是气歪了鼻子，“八皇子怎么会在这的？朕不是吩咐，不能让他进宫的吗？”
“陛下您先息怒，赶紧让太医过来看看八皇子吧。”
皇帝终究还是心疼这寄予厚望的儿子。
一个懂医术的降魔人拱手，“陛下放心，八皇子身上有您的龙气庇护，只是一些皮肉伤，仔细养着，不会有事的。”
帝后这才稍放下心，“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贫道没猜错，应是厉鬼作祟。”
皇后惊惧，“厉鬼？皇宫里怎么会有厉鬼？”
降魔人心里腹诽，怎么就没有？那传说中的琼华宫里可就有只谁都动不了的厉鬼。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脸色很沉，“郑大师，可是那位出来了？”
郑大师摇头，“应该不是，若是那位醒来的话，恐怕现在景月宫没有一个活口了，不过具体情况，还是等王大师他们醒来再询问。”
皇帝面色缓和下来，琼华宫是个大患，偏偏就是身为帝王的他也拔不掉，只能祈祷着别在他活着的时候爆发，至于以后……额，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皇后看了看皇帝，眼神闪烁，只是她不敢多说什么。
在她的千秋节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使她再无辜，也免不得被迁怒。
“好了，这里的事情，有郑大师和太医看着，你先去宫宴，别让大臣们看了笑话，”皇帝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皇后心里松了松，“是，臣妾知道了。”
三日后，那些被甄善随手处理的降魔人们才渐渐清醒，每个都面色蜡黄，神情恍惚，一副身体完全被掏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那啥过头了。
“王兄，林兄，你们感觉如何？”郑大师问道。
两位兄台无力地摆摆手，有种要再晕过去的冲动。
郑大师连忙让人给他们再来一碗符水。
也不知道是符水真有作用了，还是那边帝后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两位兄台勉强是回了魂，他们也没废话，立即就将想当日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这真相……
皇后娘娘当年一个感情很好，却难产而死的小姐妹绾妃回来，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复仇？
最后被他们收服，只是那厉鬼不甘心，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他们给困住了？
显然，兄台们的记忆都被篡改了，还没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帝后脸色瞬间就变了，皇帝是怒的，皇后还有紧张和不安。
绾妃，皇帝是记得，当年还是他宠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可爱。
她的死，皇帝心里门儿清，但皇宫就是这样，没用的人就是别人脚下的铺路石。
但明白是明白，被人这么戳开，皇帝还是很难堪。
947.等闲变却故人心（17）
他怒瞪皇后，“怎么回事？”
皇后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地喊冤。
最后这事也不过不了了之，皇帝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死去的妃嫔而对皇后做什么，意思意思训诫，罚抄点经书就过去了。
躲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妖妃背锅侠，传说中的绾妃脸色那叫一个狰狞，腹部咕噜咕噜冒着鲜血，要不是她身上贴着甄善用鬼气凝聚的符箓，恐怕得直接扑过去，跟狗皇帝和贱人同归于尽。
不要问为什么妖妃娘娘一个厉鬼，会画符，问就是智商碾压，天才光环。
世上有什么是娘娘做不到的？如果有，那肯定是那事儿本身就不对劲，比如厨艺此等不科学的存在。
绾妃闭了闭眼，阴森仇恨地瞪了一眼皇后，不甘地飘回琼华宫。
琼华宫佛堂外的小院中，甄善坐在屋檐下，看着小破孩拿着一个荷包在训猫--这猫是小破孩在浣衣局后面抓来的野猫，他给“菩萨”上了好几根香，求“菩萨”让猫暂时留在这里。
“菩萨”甄善倒也好说话，很是爽利地答应了。
缺儿感动道：“上神转世真有爱心，还收养野猫。”
甄善红唇微抽，给了它一个迷之微笑，继续高冷。
“呜呜……”
绾妃蹲在甄善脚下，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人生……鬼生绝望。
甄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再哭拔了你的舌头。”
“呜！”绾妃惊悚地捂住舌头，周围啪嗒啪嗒掉的血块更多了。
女鬼小茜从墙缝飘出来，蹲在她旁边，伸着长舌头，很有同事爱地关心道：“姐妹儿，你怎么了？”
缺儿也好奇地蹲下来，脸上摆好的听故事的表情，就差一盘瓜子了。
甄善：“……”
妖妃娘娘的身边怎么就那么多逗比呢？
她其实很是不需要这些逗比来衬托她的聪明，真的！
绾妃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哀怨扬袖，凄凄惨惨述说：“当年，我刚进宫，他就赐了绾字给我当封号，绾为有系结之意，我那时高兴极了，以为他意在与我结百年同心。
后来，他确实也很宠爱我，我生辰时，他还特意在皇家园林为我庆生，满池的莲花，亲自为我吃莲心，还说等我诞下皇子，就封我为后，这样的荣宠，后宫是独一份的……”
“后来我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我只以为是袁慧那贱人害我，他不知道，他被迷惑而已，等他知道，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可没想到，没想到，呜呜，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揭过这件事，为什么他不杀了袁慧为我报仇，他说过他最喜欢我的。”
绾妃留下血泪，痛苦而又迷惑。
缺儿和女鬼小茜皆深沉地叹息一声，同情道：“你真惨！”
话落还怕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绾妃捂脸无声哭泣。
甄善听着绾妃的故事，神色淡淡，毫不动容，“袁慧现在是他的皇后，代表的是皇室颜面，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类似宠物的妃子而对她做什么。”
绾妃一僵，瞬间吃了熊心豹子胆怒视甄善。
女鬼小茜不禁为自己大胆的同事鼓个掌，顺便暗搓搓想着可能还得给她准备个坟，哦，鬼已经不需要坟了。
就是不知道，大佬愿不愿让她吞了姐妹儿，吞噬同事什么的，公司竞争规则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甄善凤眸薄凉地睥着她，绾妃霎时如戳破的皮球，瘪了回去，乖乖缩成一团，但还是有点不甘心地反驳：“当年他分明很喜欢我，我死后，曾经的宫殿都一直没人住进去，他是念着我的。”
“安排嫔妃宫殿的是皇后，”甄善毫不犹豫地戳破她的美梦，“皇帝？谁养了一只漂亮的宠物，都会喜欢，给你取名，主人哪个不会给宠物取个好听的名字？给你庆生，送你礼物，谁闲暇时，不喜欢装扮打点宠物？说过喜欢你？你养宠物时，不说喜欢它吗？”
绾妃：“……”心碎的声音！
甄善嗤笑，“帝王的宠爱，也就傻瓜才会当真心。”
绾妃：“……”
她已经这么惨了，大佬还鬼生攻击！
“可、可是袁慧害死他的儿子啊。”
“皇帝缺儿子吗？”
绾妃：“……”
“你们就是她养在笼中的一群金丝雀，谁斗过了其他人，独占枝头，就能得到他的宠爱和庇护，你死了证明你没用，袁慧取而代之成为皇后，是皇帝给胜利者的奖励，懂了吗？”
绾妃颓然地哭起来，鬼气翻滚，不甘怨恨，又迷茫至极。
这个时代的女子以夫为天，何况她的丈夫还是一国君主，明明她们命运的悲剧都是那人一手缔造，可她们无法怨恨他，总是觉得一切错都是在抢她们丈夫的女人身上。
现在，有人告诉她，也许她该恨的是男人才对，恨念被动摇，绾妃怎么能不痛苦惘然？
948.等闲变却故人心（18）
甄善怼完蠢女人，又是高贵冷艳的妖妃娘娘。
只是若绾妃脑子还不清楚，那就别怪她把对方给舍弃了，她身边容许傻一点的，却容不得拎不清的蠢货。
绾妃自闭了许久，才慢慢平息了身上的鬼气，朝甄善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
甄善会将那些降魔人的记忆篡改成那样，倒不是她故意要把锅扣在绾妃头上，而是绾妃自己求的。
那时她天真地以为皇帝知道真相后，会为她报仇，能让袁慧得到报应。
可现在……
“大人，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她的死是被袁慧害的，却视而不见。
“东玄长文帝极为自负，后宫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允许超出他的控制。”
绾妃闭上眼，自嘲道：“可笑我们这些女人手段百出，殊不知不过就是在他的戏台上蹦跶而已。”
甄善点头，“你能明白，不算太蠢。”
绾妃怅然，“可惜到现在才明白。”
甄善：“至少还是个明白鬼。”
绾妃：“……”
好吧，大佬说得也对。
若不是大人将她从枉死的宫殿里放出，也许直到魂飞魄散，她都只能做个糊涂鬼。
世人都说妖妃残酷歹毒，是最心恶的女人，可绾妃觉得，大人除了毒舌点，人……鬼心地很好，还特意去救她。
妖妃娘娘若是知道小跟班在心里歌颂她的善良光环，一定……毫不客气地应下了。
虽说她放出绾妃，不过是先前在皇宫乱走，偶然路过，随手再抓个劳动力而已。
但这种事，高冷的妖妃娘娘会说吗？
绾妃咬唇，“大人，虽说妾身知道狗皇帝更可恶，可他有紫气护体，妾身动不了他，但袁慧，妾身是定不会放过她的。”
甄善看着小孩教野猫怎么跳起来去扑人，淡淡勾唇，“不急。”
绾妃顺着她的眸光看去，不知是嘲讽，还是怜悯，“四皇子还被她骗得团团转呢，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抛弃利用，妾身输给她，倒也输得不冤。”
扪心自问，若是她，即使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妖星，她也绝不会放弃，舍了命都要让他好好的。
可惜，她那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儿无法化为婴灵，直接消散在天地间了。
甄善凤眸微眯，“这个地方，很多的时候，拼的不仅是脑子和云起，还有谁的心更狠罢了。”
“您说得对，四皇子也不愧是她的儿子，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狠。”
这话缺儿不同意了，怒瞪她，“他是他，你的仇人是你的仇人，别乱比好不好？上……四皇子多可爱，多有爱心啊。”
它的初神尊上可是个好银！
这鬼居然诬陷他，太可恶了！
绾妃：“……”
不是，这位小大人，您从哪儿得出的四皇子可爱有爱心的结论的？
绾妃偷偷看了一眼甄善，见她没有多解释，也默默咽下嘴里的话。
不过，她还是问道：“大人，你就随袁慧利用四皇子吗？”
甄善看了一眼天穹的方向，“原本是不想管的。”
可偏偏总有辣鸡来搞事，啧！
绾妃不太懂，这位传奇妖妃心虽好，但也深不可测，根本无人能看懂。
……
王贵人自从被诊断出有孕后，就成天待在自己的宫中养胎，极少外出，除了每日清晨去给皇后请安。
皇帝倒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但王贵人向来重礼，什么都会做得滴水不漏，也就婉言拒绝了皇恩。
景月宫虽被厉鬼闹了一回，但被皇帝封口了，很多人都不知道，皇后也不敢宣扬出去，所以平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只是本就心情不好，再看到那群比自己年轻的小贱人们，皇后心更堵了，应付一下，就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王贵人的寝宫在御花园的南角，每次请安回去，都要先路过御花园。
今日，她跟往日一样，坐在轿撵，由宫人抬着回去，还完全不知道在前方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个穿着小太监服饰的男孩抱着野猫，漆黑眸子满是厌恶狠戾。
坐在甄善肩膀的缺儿瞪大眼，“娘娘，娘娘，上神转世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甄善黛眉微挑，“你说呢？”
缺儿：“……”
不，它不相信，它家初神尊上明明是可爱的小天使，怎么可能要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甄善也不管它那一脸“它的上神转世不可能那样做，一定是它的打开方式不对”，凤眸平静地看向护在王贵人身旁的男花妖。
上次，她就发现这王贵人身上有异类的气息，果然！
男花妖，也就是柳念远警惕地盯着甄善，浑身紧绷。
他能感觉到这红衣厉鬼身上气息的恐怖，可即使如此，他拼死也不会让她伤宓儿一分。
甄善淡淡一笑，“本宫只是来看戏的。”
柳念远没有半分放松，尤其是他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四皇子。
她瞥了小孩一眼，“留他的命即可，其他，本宫不管。”
柳念远有些诧异，但他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小孩将猫抛出去，那猫儿一自由，鼻子嗅了嗅，嘶叫着就往王贵人扑过去。
柳念远眸光冷了下来，扬袖一挥。
“喵！”
野猫惨叫一声，撞在假山上，跑远了。
而王贵人也被突然冲出来的野猫吓了一跳，只是她心性稳重，也极为聪明，眸光环顾四周，指着跌倒的小孩，“抓住他。”
小孩皱眉，明明他刚刚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怎么会滑倒呢？
949.等闲变却故人心（19）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了那么多了，立刻爬起来就想跑。
柳念远抬手，将一颗小石头打在他的膝盖上，让他再次跌倒。
被几个力气极大的太监摁住的小孩：“……”
缺儿一脸沧桑地看向悠哉看戏的娘娘，再次深沉地叹息，望天怀疑人生。
小孩被带到王贵人面前，眸光极是凶狠，没有半点惧怕。
王贵人美眸划过冷光，“把他的脸擦干净。”
“是，小主。”
宫人粗暴地抹掉小孩脸上用来伪装的灰尘。
一个太监惊呼，“四皇子！”
四皇子虽常年深居在琼华宫，但太监去过浣衣局找过陈公公，见过他，当时还假意说了几句怜悯的话，因此记得他。
王贵人也惊了惊，她还以为是后宫哪个嫔妃派来害她的小太监，却没想到会是传闻中那位妖星四皇子。
“四皇子，本贵人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小孩冷笑一声，不理会她。
王贵人脸色有些不好，“来人，去请陛下，就说本贵人有点不适。”
“是。”
“把四皇子带回宫里。”
“小主，四皇子可是……不吉利的。”
王贵人捋了捋帕子，心中冷笑，这个如牢笼的地方，住都是一群妖魔鬼怪，还有什么吉利跟不吉利的？
王贵人垂下眼帘，“本贵人怀的是龙子，受陛下庇护，怕什么？走吧。”
宫人见主子不听劝，没办法，只能压着不断挣扎的四皇子跟在后面。
缺儿担忧，“娘娘，上神转世会不会有事啊？”
甄善神色冷漠，“若他这么容易就死了，那就是天道的事情了，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缺儿：“……”
天道：“……”
踏马的，又是它的锅？
缺儿咽了咽口水，“那咱跟过去吗？”
甄善：“去，有戏看，为什么不去？”
缺儿：“……”
心疼初神尊上一分钟。
唉，这就是作媳妇的下场啊！
琉璃轩
王贵人刚回来不久，皇帝也带着人到了。
“参见陛下。”
“爱妃有孕，无需多礼，”皇帝亲自扶着王贵人起来，温柔道：“朕听说你身子不适，可有宣太医？”
王贵人看了看皇帝身后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宫人都退下去，王贵人才命人将四皇子带上来。
“他是？”
皇帝看着陌生的小太监，问道。
显然这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小孩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脸色惨白。
缺儿心疼：“上神转世真是太可怜了，狗皇帝。”
甄善红唇微抽，送了它一个：呵呵。
王贵人心里翻了个白眼，“陛下，他是四皇子。”
随即又将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皇帝面色冷沉下来，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孽子，你怎么敢？”
小孩沉默地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皇帝深吸一口气，“当年念在你是朕的儿子，留你一命，不想你小小年纪，心肠已经如此歹毒了，今日，朕是留你不得了。”
小孩脸上满是讽刺，是他念了父子情留他的性命，还是其他，他这位父皇心里最是清楚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来人！”
王贵人打合场，很是懂事道：“陛下，您先息怒，臣妾也没事，您就看在他年纪小，放过他吧？”
皇帝皱眉，“怎么可以？他险些害死了朕与你的孩儿，如何都不能轻饶过。”
“陛下，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四皇子深居琼华宫，与臣妾素未谋面，更无龃龉，他今日为何纵猫伤臣妾，实在费解，臣妾恐怕四皇子受了什么人的唆使，才糊涂了。”
皇帝眯了眯眼，冷冷地看着他，“四皇子，你说。”
小孩抬头，直视威严的帝王，沙哑着声音问道：“父皇，儿臣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什么？”
“儿臣可有名字？”
皇帝愣住，他翻了翻记忆，好像是没有的。
也是，四皇子一出生就被判定是妖星，皇帝就差杀他了，怎么可能会给他取名字？
皇宫里虽然人人知道有个四皇子，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孩慢慢垂下头，说不清是木然还是绝望，“没有人教唆儿臣，是儿臣讨厌王贵人，所以要她去死。”
“小畜生，”皇帝一脚将他踢倒。
小孩嘴角溢出鲜血，倏而抬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缓缓变成蓝色，妖异而冰冷，心中最后一丝对于父亲的向往彻底变成冰冷的恨意。
呵，他是小畜生，那他的好父皇是什么？老畜生吗？
对上那双妖异眸子，皇帝脸色一变，惊惧又厌恶，“你真以为朕不舍得杀你吗？”
小孩冷笑，不是不舍得，而是不敢吧。
“说，谁让你来害王贵人的？”
甄善指尖轻弹，一缕红色鬼气没入小孩身体中。
小孩原本很是硬气想闭嘴不理会的，却突然脸色骤变，不受控制地哭着喊道：“是她该死，谁让她欺负母后的？不过一个贵人，竟然敢不尊母后！”
忌惮帝王紫气，回到宫殿里摆放的兰花盆栽的柳念远：“……”
实在搞不懂这位厉鬼大人的想法。
难不成她跟四皇子有仇？
一脸懵圈的缺儿：“……娘娘，您不是说您只是来看戏的吗？”
怎么还敌我不分地乱放技能坑队友呢？
甄善一本正经，“助人为乐。”
缺儿：“……”
娘娘，说好的您是妖妃，不是菩萨呢？
助人为乐又是个什么鬼？
950.等闲变却故人心（20）
甄善良心道：“小孩子说谎不好。”
缺儿……缺儿再次选择自闭。
这边，被坑了的小孩瞪大眼睛，想要出声反驳，可唇瓣怎么都张不来，小脸都憋青。
而皇帝脸则是黑了，怎么又是皇后？
一次两次的，她就不能安生点吗？
但，“四皇子，你胡说什么？王贵人何时对皇后不敬了？不说清楚，朕扒了你的皮。”
小孩绝望地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千秋节那日，我去给母后祝寿，崔姑姑告诉我的。”
皇帝：“……”
千秋节？
皇帝此时想到的是那日的厉鬼，难不成是四皇子带过去的？
果然是个妖星！
皇帝咬牙切齿，“朕不是说过，不许你随便离开琼华宫吗？一次两次，你可知抗旨是什么结果？”
四皇子现在什么都不想说，自暴自弃，什么结果，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只是他更担心的是连累到母后了。
小孩心里满是自我厌弃。
“来人，将四皇子拖下去，罚鞭子十下，关进暴室反省。”
被拖下去时，小孩妖异的眸子冷漠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气得血压都升高了不少。
王贵人适时递上一杯茶，“陛下，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您别气了。”
皇帝灌了一个口茶，嘭地搁下茶杯。
儿子不省心，母亲也是个会惹事的，就没个是安生的。
本来皇帝还以为皇后是个聪明能干的，现在，哼！
要不是她是八皇子的生母，真以为他会一直容忍她？
王贵人温柔地再劝几句，特别善解人意，犹如一朵无害的解语花，让皇帝心里的闷气散了不少。
“宓儿，这次事情委屈你了，你怀着龙子不容易，朕想着也该给你晋晋位份了，封号就用你的名字如何？”
王贵人垂眸，似娇羞，“陛下给的，臣妾什么都要。”
皇帝哈哈大笑，他就喜欢她的实诚不做作，不像有些女人，表面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十分诚实。
皇帝离开后，王贵人的心腹宫女皱眉道：“小主，陛下好像没打算罚皇后？”
晋位也是安抚。
王贵人脸色冷漠，“别说我没什么事，就是真出什么事情，皇帝也不可能真对皇后如何。”
“陛下怎么可以？”
王贵人冷笑一声，帝王恩宠，不过就是笑话罢了。
她原无心跟皇后争什么，若非为了那人，她也不会与皇帝虚与委蛇，但如今，别人都欺到她头上了，她若再惹，恐怕没多久，就成那争相斗艳的御花园中一捧肥料吧。
皇后是吗？呵！
柳念远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若她不反抗，不算计，迟早被这皇宫给吃了。”
柳念远看向甄善，缓缓道：“我明白，我跟着她在这皇宫许久，自是了解这里有多可怕，只是想着，当年的少女，单纯天真，一块海棠糕她就能满足到眉眼都是笑意。”
终究都回不去了。
他不再是她温润如玉的教书先生，她也不是那个调皮又乖巧的女孩儿。
甄善冷漠勾唇，“单纯天真？除了伪装外，否则，在这里，活不下去，早晚都是炮灰，”就如她的原身。
甄善看向他，“怎么？看着她算计和争宠，觉得很失望了？”
柳念远叹气一声，眸光满是怜惜和惆怅，以及深深的愧疚，唯独没有失望。
“若是当初我没那么废物，她也不至于入这深宫，日日担心受怕，逼着自己去狠，去算计，而如今，她在这深宫挣扎，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有什么资格去怪她？”
甄善眸色微动，“她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吗？”
面前人说是男妖，倒不如说是孤魂野鬼，只是他有了什么奇遇，魂魄才会与一株未开灵智的妖兰花融合，成了半妖半鬼。
柳念远摇头，“她的家族告诉她，我现在在一处安全的村庄教书，她越得帝王宠爱，我越安全，否则……”
甄善黛眉微挑，“你不打算告诉她？”
“谎言虽可恶，但那样的话，她可以活得好好的，不会痛苦，不需要在我和家族之间做选择，我不愿让她为难。”
甄善不置可否，对他们的爱情不予评价，是好是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你能保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倘若你的身份被人识破，恐怕还会为她带来灾难，除非她站到足够高的位置，能左右皇帝的想法。”
柳念远脸色僵住，眸光沉沉地看向甄善。
甄善反问：“不是吗？”
“今日的一切，你是故意的吧？想让她跟皇后对上？你与皇后有仇？”
“本宫手下一只傻鬼是跟她有点仇怨，不过，也是本宫看她不爽，想她倒霉，不行？”
柳念远嘴角抽抽，“以你的能力，想杀皇后，也不算难吧。”
皇后又不是皇帝，有国运紫气护体，要杀虽废点力气，但对于这位应该是不难。
951.等闲变却故人心（21）
甄善：“本宫说的是要她倒霉，不是现在就杀她。”
她妖妃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况且，皇后是夏明帝那狗东西转世最坚实的靠山，她自然不会放过。
“今日四皇子纵猫伤宓儿，可也是你的算计？”
“本宫若说不是呢？”
柳念远点点头，以这位的实力，没必要说谎，只是，“为什么是宓儿？”
甄善淡淡一笑，“刚好皇后要对付她，本宫见她很聪明、脑子够清楚，还有你这个花妖帮助，足以跟皇后打擂台，就这样。”
柳念远默，“皇后并不简单，她母族不显，却能在最后坐上后位，可见手段，宓儿在宫廷的根基浅，想要跟她斗，很危险。”
甄善丢给他一个红色的珠子，“真要这么简单，本宫随便找个人不就可以了吗？”
柳念远接住珠子，感觉到里面磅礴又纯粹的阴灵力，等他完全吸收了，就能彻底炼化妖体，实力大增，不再如此被动。
“我怎么能保证你不会伤害她？”
甄善淡淡道：“只要她够识相，别贪得无厌，本宫只会保她，再说，本宫若真想伤她，你又能如何？”
柳念远呼吸微窒，是，他连她实力的一角都摸不清，怎么跟她对抗？
他默了默，“我知道了，就算你不说，今日后，她跟皇后也注定站在对立面。”
“皇宫里，不是她成为别人脚下的白骨，就是她踏着别人上位，独善其身，永远不可能。”
“我会帮她拉下皇后的，”柳念远看着宓儿久久站在兰花前，小心地帮它浇水，比起在皇帝那不到眼底的温柔，刻骨的怀念和惆怅，他慢慢说道。
“还需要我做什么？”
毕竟受了这位那么一份大礼，总该自觉点，省得得罪她。
甄善红唇微勾，还算聪明利落。
“你们平时怎么做，本宫不会插手，记得以后，站在四皇子这边就行了。”
柳念远：“……”嗯？
四皇子？刚刚被她坑了一圈的四皇子？
她确定？
甄善半点不心虚地回视他。
柳念远默，行吧，她说是就是，谁让她手腕强大呢？
“但四皇子对宓儿很不善。”
这是他不能忍的。
甄善摆摆手，“他脑子一时丢了，本宫之后会帮他找回来，这个你无需担心。”
柳念远：“……”
不知为何，突然有那么点同情那个四皇子了。
感觉他身边，不管人还是鬼，都没一个好东西。
“你在骂本宫？”
“……没有，在下不敢。”
甄善冷哼，“宫廷诡谲，他不摔一摔，痛上一痛，怎么成长？眼睛怎么擦亮？”
娘娘可是操的一颗母亲慈爱的心。
缺儿：“……”
它能用自己的脚丫子发誓，娘娘其实就是公报私仇，故意整蛊初神尊上。
柳念远：“……”
好吧，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不对，柳念远警惕地看着她，她该不会以后也同样坑宓儿吧？
甄善差点翻白眼，红唇微抽，“本宫没那么闲，而且，本宫说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搞定。”
真当她是老妈子啊，什么都帮他们安排妥当？
如此，她还不如直接宰了司马沪，简单直接。
想起这个，娘娘又要严厉谴责天道那个辣鸡了，明明就是一刀的事情，偏偏那厮就是有病，给她整得那么麻烦。
天道：“……”
呵呵，那还真是抱歉了！
只是亲，你确定是一刀的事情？只把人杀了，她就能罢休？骗鬼呢？
……
漆黑阴冷的暴室里，小孩被丢了进来，他后背并没有流血，但却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这就是宫廷鞭打的技术，有时，看似血淋淋的伤口，其实就是只是皮外伤，敷了药，过几天就结痂了，而那些看着只有红痕的伤口，实际都伤在皮肉里，甚至严重的，还会伤及内脏。
小孩趴在地上许久，才稍稍缓了一下他后背的疼痛，只是一动，就牵连到鞭伤，火辣辣的剧痛，感觉被鞭打的地方，皮下都肉都烂了一样。
小孩倒吸着冷气，再次趴回去，鼻尖萦绕的血腥气，让他越发难受。
他攥紧拳头，唇瓣抿得发白，妖异的蓝眸冰冷而憎恨，眼底还有一丝难掩的着急。
他本想为母后解决一个大患，却不想最后还可能连累到她，也不知道现在母后如何了？狗皇帝可有去为难他？
越想，小孩心里越急，恨不得冲出暴室，冲去景月宫看看。
然而，他此时却是连动一下都艰难，小孩心里涌上浓浓的无力，从未有过的不甘心。
任人宰割，无法护到最重要的亲人，于谁来说，都是凌迟的痛苦。
小孩紧咬着牙根，忍着牵连到内脏的痛楚，一点一点爬到门口，就在手快够到门把时，他眸光染上一丝光亮。
变故陡生，小孩被狠狠掀飞，砸在墙上，撞到本就痛到极致的伤口，他哇的一声吐出鲜血，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可那双妖异眸子却溢满不甘。
他感觉到暴室里有其他人的气息，艰难抬头，视线中出现一抹青色衣角。
不知何时？暴室中出现了一个青衣蓝色，他容颜俊秀，温润无害，如竹如兰，只是看向小孩的眸光冷到极致，不掩饰的杀意。
小孩没有半点害怕，眸色比他还冷。
柳念远心下微动，除去眼神不太好，过于信任皇后，才不过十岁，这四皇子心性城府都叫人震惊。
“昨日，是你！”
952.等闲变却故人心（22）
小孩眸光如凶恶的狼崽，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问道。
柳念远冷笑，“你敢伤她！”
“她害我母后。”
“宓儿进宫后，从不招惹任何人，对皇后更是恭敬有加，何时害过她？你有证据？
小孩眸中划过一瞬的迷茫，证据？什么证据？
他抿唇，“母后不会骗我的。”
柳念远呵了一声，“我要是说，皇后蛇蝎心肠，故意害宓儿呢？”
小孩脸上染上怒色，“你胡说。”
“宓儿害皇后，何尝不是你胡说？”
“你……”
柳念远眉眼冷了下来，“罢了，我与你说什么，你敢动宓儿，杀了便是。”
他身影一动，掐住小孩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小孩光有狠意，却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强弱对比越发激起他内心的不甘。
“怕死吗？”
小孩妖异的眸子冷漠。
柳念远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死并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后，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重视的人被践踏，想尝尝那种滋味吗？”
小孩眸光一震，死死地盯着他。
柳念远不再多说什么，缓缓收紧手指。
窒息感并不好受，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更难受，小孩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慢慢地等着死亡的来临。
一道红光袭来，柳念远眸光微冷，闪身躲过。
小孩落入一个带着淡雅馨香的温软怀抱中，他大口喘着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
“没事吧？”
女子声音温柔似水，如轻拨琵琶，婉转动听，清雅干净，小孩不觉得顺着她的话语抬头，一瞬间，愣住了。
她有着一双“星辰月华”都无法比拟的温柔眸子，容颜美得他十年中若认识的美好词语皆不能形容一二，红衣如火，气质柔和，本该是矛盾的，又意外地完美融合。
女子穿红衣并不少见，但能将红衣穿得这般风华绝代，她定是唯一一人。
即使在小孩心中，他的母亲是最美最温柔的，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的姿容，无人可比。
而且，他本该警惕的，但意外的是，他半点都不排斥眼前之人，本能地还想亲近，就似他们之间，是朝夕相处的亲人。
小孩脑海中那抹红色的身影与眼前女子慢慢重叠，他睁大眸子，“你、你是……”
甄善对他温柔一笑，轻柔地将他放在地上，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看向柳念远时，神色冷淡了下来，“离开！”
柳念远心中微抽，就差翻了个白眼了。
这位的演技简直就跟她的实力一样，都是强悍得惊人。
若不是他知道四皇子现在会在这，都是她一手推动的，还真以为她有多爱护四皇子呢。
果然不愧是妖妃，轻易就将人玩得团团转。
柳念远……柳念远能怎么办？陪着大佬演戏喽。
谁让他拿人的手短呢？
他故作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害在下所护之人，难道还不许在下报仇？咱们这一道，规矩向来如此，阁下莫是不知？”
甄善凝眉，“小孩向来乖巧，可是有什么误会？”
柳念远忍住抽搐的嘴角，误会没有，有的是大佬的戏真好。
“阁下不如问问你那乖巧的孩子做过什么？”
甄善默了默，转眸看向他。
小孩眸中划过一丝惊慌，苍白的唇瓣紧抿着。
谁问他，他都能面不改色，因他心中没半点觉得不对。
但对上她温柔的眼眸，小孩却不安了，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在家长面前，很怕对方投来失望的眼神。
“我……”
甄善轻叹一声，重新看向柳念远，“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觉不允许你伤害他。”
秒变影帝的柳念远讥讽一笑，“阁下是很强没错，但若你今日真要多管闲事，在下就算拼得魂飞魄散，也绝不善罢甘休。”
话音落，他身上气息陡变，杀意惊人，一副要拼命的节奏。
甄善依旧挡在小孩面前，容色不变，仿佛不顾任何代价都要护他。
小孩望着护在他面前的红衣女子，眸光晃颤，从没有人……
他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柳念远，“是我们的恩怨，与她无关。”
甄善黛眉微蹙，“小孩子，别闹。”
小孩脸涨红，“我十岁了，不小。”
“而且，”他垂下眼帘，“本就是我该还的。”
他要杀王贵人，实力不足被反杀也正常，若非被甄善坑了一把，把皇后拉下水，小孩倒是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
甄善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装什么深沉？”
小孩皱眉，“我是认真的。”
“好好，你是认真的，乖乖先坐着等我。”
小孩：“……”
“你们聊天聊够了没？”柳念远冷冷打断。
麻烦尊重一下他这位敬业的演员行吗？
甄善敛下笑意，“你要如何才肯放过他？”
柳念远尽职地扮演黑脸，“杀人者就该有被反杀的觉悟。”
甄善气息一变，阴风卷起她的裙袂，“如此，本宫也可先杀了你。”
柳念远脸色也沉下来。
凌厉的风刀刮在脸上，小孩有一瞬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砍成碎片了，如同暴室破碎的墙。
好在甄善为他卸去柳念远的杀招，那恐怖的风刀落在他脸上，也就刺疼一下。
但看着摇摇欲坠的暴室，他眼前，无论是那个温润如世家公子的男人，还是似温柔无害的女子，实力之强大，是如今的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小孩抿着唇，妖异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里骤然升起一丝渴望--与她并肩而战的渴望。
柳念远倒退了一步，嘴角挂着一丝鲜血，看着甄善的眸光，带着凛冽的杀意。
甄善挥袖收回血色风刃，“阁下真不肯退一步？”
“凭什么要我退？”
虽是这样说，但柳念远的语气没有先前那么横了，显然是忌惮她的实力。
甄善似不知地问道：“他可有真的伤到你所护之人？”
柳念远配合默契地沉默下来，“现在没有，怎知他之后不会？”
“本宫可保证，他不会。”
柳念远嗤笑，“你拿什么保证？”
953.等闲变却故人心（23）
甄善淡淡道：“若有下次，本宫将命赔给你就是了。”
小孩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
甄善对他安抚一笑，抬手，一张黄纸漂浮在半空，她凌空而画，暴室原本阴冷森然的气息渐渐消失，仿佛整个空间的阴气都被抽取了，空白黄纸上慢慢浮现了诡异的符文。
符篆，小孩并不陌生，琼华宫无人敢贴，但距离它不远处各个拱门，甚至是整个御花园的东南角，几乎都是被符纸包围，即使它们很快就跟普通纸一样。
但小孩曾经在他们刚贴的时候，偷偷去看过，那些符纸无不是附着着雷火一般刚烈的力量。
可眼前女子画的这张符，却与着琼华宫有着同脉的森寒气息，不详又诡异，符文上凝聚的不是天地纯阳之气所结的朱砂，而是猩红诡谲的鲜血。
甄善扬手，将画好的符纸推过去，送到柳念远面前。
柳念远‘警惕’：“这是？”
“这张符纸能遮掩你的气息，能让你留在宫里，而不被降魔人发现。”
柳念远心里啧了一声，大佬这戏可真是做得足。
他都不知道该同情还是羡慕四皇子了。
怎么说，这位看似冷漠看戏的传奇妖妃好似真的非常重视他，即使是算计，但也确实是费心又费力。
作为同台演员，柳念远恰好地表现了惊讶和隐隐地激动，“阁下说的可是真的？”
“符就在你面前。”
柳念远深呼吸，接过符纸，眸光深深地看向小孩，“好，这次看在阁下的面子上，在下就不计较了，但若是他再敢对宓儿动手，到时就别怪在下了。”
甄善点头，“嗯。”
柳念远别再说什么，蓝色光华闪过，他人已消失在暴室中。
小孩脸色微紧，这世上有些非人的存在，他是知晓的，他住在人人惧怕的厉鬼禁地他也知道，但这么多年，他也确实从未见过那些存在。
先前，柳念远和甄善突然的出现，小孩正好处于身体剧烈的痛苦中，没有亲眼见到，即使他也猜到什么，但这么直面大变活人的现场，他也是第一次，没惊到尖叫，也算是心里素质过硬了。
小孩抬头，眸光复杂地看向甄善。
一直，他都以为她是母后身边的人，是母后派来保护他的。
小孩心里一突，脸色白得更加厉害。
但他不敢深想，他不愿去怀疑自己的母亲。
甄善转身，见他低着头，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光微闪，弯下身上，担心地问道：“身上的伤是不是很痛？”
小孩怔了怔，一时好似有些没听懂她的话。
他记事以来，就没人问过他这样的话，也无人这么温柔地关系他，嫌恶避讳还是轻的，那些人更多的是关心他怎么还没死，怎么还不去死?
可惜啊，这么多年，他偏偏就是活下来了，让他们很是失望啊！
甄善见小孩发呆，黛眉微挑，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这点小伤也没算什么吧？
没死，自然不算大伤。
妖妃娘娘对受伤的轻重总是如此简单粗暴地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