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 第十四个世界的回放(一)
哎呦喂,上次自己栽种下去的兰花竟然抽出了花叶,在这种天气之中竟是打出来了一个又一个的花骨朵,在其中有一朵刚刚微微有着绽放的迹象,光是观其形就带着兰草独有的风骨。
经过多年的文艺熏陶的顾峥,一眼就看出来,他从上一个世界之中带回来的野兰花的种子,在这个世界之中因为清泉水的浇灌,有了变异的迹象。
对于这个现象,顾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清泉水有用,而自己的药材看起来是不需要这么着急的就出手了。
到时候到药材批发市场,买点人工种植的种子回家试试,说不定还是发家致富的一条好路子呢。
只可惜,自己只带回来了一小瓶的泉水,用一点少一点,真是让人肉疼。
已经确认了自己上一个世界和这一个世界的收获的顾峥是心满意足,十分安定的问起了笑忘书他在这个世界之中的收获。
“笑忘书,这个世界我获得的寿命几何了?”
“哇,这次厉害了。”
笑忘书的表情十分的浮夸,但是却不妨碍它说出顾峥愿意听到的话语。
“这个世界反馈给你的寿命为五年,因为你救人的功德着实不少。”
“但是真正的派发到你的手中的只有两年半的寿命,因为你后来的毒杀,功过相抵,所以收获就直接对折了。”
听到这里的顾峥挑了挑眉毛,果然这世界之间的规则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所谓的大杀四方搅动的天翻地覆这般的主角待遇果然在他的身上是不存在的。
“不过呢。”笑忘书又接着说了下去:“因为我们在上一个世界遇到的是一代名医的系统。”
“它本身就带着修复身体机能孕和天道的功能,咱们又留了一条小命给它,所以从它身上拿到了寿命上限的反馈。”
“顾峥你的最高寿命的上限又加了五年。”
40+5,难得的中年秃顶的寿命,不错啊。
对这个意外之喜十分满意的顾峥点头道:“不错,值得表扬。”
“如果没有其他的汇报的话,咱们就看一下这个世界的回放,我这还赶着上班呢。”
瞧瞧,多忙啊!
得到指令的笑忘书十分狗腿的就将第十四个世界的书页给翻了开来,随着点点金光的亮起,一副水墨山水一般的画卷就出现在了顾峥的眼前。
依然是那个熟悉无比的匡山,仍旧是那个人迹罕至的崖头。
一勺青竹水从当下缓缓的流淌在了刻着恩师徐之才的石碑之上,让本就干净整洁的墓碑更加透亮了三分。
随着这些清水流淌完毕,一双无比熟悉的手从墓碑之上小心的抚过,将残余的水珠全都抚抹而去。
待到上边不见多余的一滴的水珠之后,那双手的主人才满意的将动作停下,双手合十在墓碑前叩拜了下去。
“恩师,我曾经发下的结庐三年的誓言,今日间时期已满。”
“徒儿未让师父蒙羞,所学所行皆是做的不错。”
“这周围的乡里感念徒儿的恩德,也完成了师父早年的梦想。”
“将徐家的名医之名,传唱与整个九江,乃至于曾经的南齐,现在的梁国的土地。”
“在师父最心爱的地方,徒儿建造了一所以师父的姓命名的山庄。”
“山庄的后边,也仿造先古名医的风范,由病人亲自种下了一片杏园。”
“现如今春分三月,微风拂面,空气中都是杏花的香味,山庄后一阵风过,花蕊飘飘美不似凡间。”
“待到九月,黄杏枝头压得树枝微弯,这里的杏儿醉,更是名传千里的美酒佳肴。”
“师父,莫要骂我贪图口腹之欲,将你的药酒方子给改成了贪杯的酒品才好。”
说这话的是这个世界的宿主,那个曾经失去了梦想又企图找回来的顾峥。
现在的他依然单身,却是满面的笑意,因为在他的生活中有治病救人,有钻研的医术,这就足够了。
而今日的他,也是要为自己的名医之旅踏上新的征程。
“师父,徒儿从今日起就要开始远游了。”
“我在这里陪伴了您三年,让您不那么孤独,三年后的我已经将您教授的医术牢牢的记在脑海之中,三年后的我也通过实践和积累,辩证了许多的案例。”
“是时候听师父您的建议,出去走走。”
“行万里路,见世间事,尝遍所有稀奇的药草,看遍现存的古怪的病症,为徐家的医术查遗补漏,补充医术的内容了。”
“所以师父,莫要挂念,请将这一份的挂念,作为对徒弟我的祝福吧。”
“保佑我这一路之上,平平安安,一切顺利。”
说完这一切,顾峥再一次的叩首三次,将偶然间飘落于坟前的一朵白色的小花捻起,缓缓的插在自己结庐的草居之前,轻叹了一口气。
复道:“师父,待到徒儿再次回归的时候,就不再远去,就在这九江扎下根来,带上几个最有灵性的徒儿,将你徐家的医学永远的流传下去。”
“等我,师父!”
站起身来的顾峥,不再留恋,他再一次的贪恋的看了一眼这眼前的美景,也是他亲手创造的一切之后,吸了一口气,大跨步的奔着下山的小路而去。
那里有着他充满着未知的新的未来与挑战,那里还有等待着他这一次并不算隐蔽的下山的旅程的人或者是事。
在山庄的门口,早早的等待了一个娇嫩的少女,她如同现在的顾峥一般同样穿着白色的麻衣,面容娟秀,但是光从衣衫的材质和针脚就可以看出,这并不是家中主子一类的人物。
果不其然,这少女一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主子,等等小叶,小叶子愿意与主子一同前去。”
在山门口原打算接过老顾伯牵过来的青色小马车的顾峥手底下的动作就是一顿,在思索了一会之后就严肃的拒绝了。
“不行,小叶,这一次我出去的地方可不是这附近的十里八村,我带着你这样的一个女子不方便。”
“不主子!”
还没等顾峥将话说完,紧了紧手中包裹的小叶,就将自己心中的话语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最敬爱的人的话,也是最后一次。
但是她知道若是自己这次不说,那么她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小叶勇敢的将自己的话说出了口:“主子,我知道主子要去做什么,请带上小叶我吧。”
“我不是娇嫩的世家女郎,养在院落之中的花朵,小叶从八岁起就随着母亲学习医术,十二岁的时候被送到山庄之中,追随着主人寻访病人,救治乡里。”
“风里来,雨里去,小叶从来没有说一句苦。”
“因为小叶知道,比起小叶来说,最苦的是主人,但是您却从未曾吭过一声。”
“我能走得路,也跟得上车,在路上您需要一个女人照顾你的起居饮食,否则,否则您在碰到大户人家的病患的时候,他们会轻视您的。”
说完这句话,小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的母亲自从您随军出征之后,就在马家莫名其妙的没了。”
“我太知道大家族之间的狗眼看人低了!”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低头垂泪的小叶,顾峥知晓这个女孩子在担心什么。
在这个战乱不休,天灾人祸的年代,就算是后来的顾峥将小叶的身契给带回到了徐家庄,但是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这些人的去留会再一次的被划归到了原本的徐家……甚至是陛下的麾下。
645 第十四个世界的回放(二)
再一次被转卖的仆役,因为忠心度等多方面的原因,永远都受不到新主家的重用,这一辈子就看不到头了。
别看这山庄之中,只有小叶一个人挺身而出,盖是因为这些积年的老仆因为岁数的缘故,早就做好了为顾峥舍身取义的准备了。
顾峥身死,他们愿意追随而去罢了。
到底是舍不得眼前这朵娇艳的花儿就这样的随风萎靡,顾峥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了一句:“跟上吧。”
“你的医术其实早已经出师,我们虽然主仆相称,但是实则乃是师徒的情分。”
“我这次此去,乃是行摇铃游医之事,你要做好那吃苦的准备。”
“这一路上的风霜雪雨,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的。”
听到这里的小叶却是大喜过望,她用袖子轻轻的拭了拭眼角的泪花,破涕而笑到:“小叶不怕苦,小叶也不愿意做师父的徒儿,小叶的天资不高,只怕给师父丢人。”
“若是师父不在乎小叶的蒲柳之姿,小叶愿意做师父的暖脚的丫头,在风雪行进的路上,给师父暖床。”
“胡闹!”
周围的老仆役一脸的了然欣慰的微笑,看得顾峥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赶紧呵斥住了小叶的话语,将对方的念头试图掐断在萌芽之中。
“什么暖床丫头,小叶你还小,”
莫要跟师父这种老光棍说这种懵懂的话语,受不得啊!
但是小叶却是越挫越勇,将自己两把梳的整整齐齐的圆髻给抬起,将自己的稚嫩的还带着软软的绒毛的鹅蛋脸展露在了顾峥的面前。
“不!师父,小叶不小了,小叶什么都明白!”
十五岁了,学医的她知晓,半个月前的初潮刚至,这意味着什么。
“你,你若是想要跟着我走,就,就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就专心的在我身边学习案脉,伺候师父我诊治病人吧。”
说完,面皮薄的顾峥就受不住周围诡异又充满了善意和欣慰的眼神,一低头就钻进了马车前方带着遮挡毡布的驾马的空档,对着小叶匆匆的吩咐了一句:“时间不早了,还走不走了?”
“哦!”
低头抿嘴一乐的小叶,噔噔噔的快跑了两步,满脸幸福的瞄了一眼前排驾车的顾峥,一个低头就抱着行李钻到了车棚的后方,带着全山庄的期许,与他们的主人踏上了艰险未知的前行路。
这一行来,山峰渐渐的缩小,这辆熟悉无比的马车,也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随着镜头的转换,这个圆点穿过了光影流转的时空,再一次的出现在了镜头之前。
此时的顾峥,嘴唇上的胡须早已经蓄了起来,这原本出门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小马车,早已经染上了风尘仆仆的模样。
但是驾车的顾峥脸上却满是安宁平静,像是十分享受这般艰辛一般,幸福无比。
突然他身后的马车之中有了几分的响动,在他们的车驾就要通过城门,抵达到他们此行的中转站,梁国的都城的时候,一双带着几分粗糙却依然白皙的手从车棚后伸了出来。
是小叶,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煎茶,试图让前方的主人能够在这个逐渐寒冷的日子中,暖暖胃,驱散因为驾车在外的寒冷。
而现在的小叶,那可爱的双髻发式早已经改成了单髻垂颈的妇人的发式,眉眼间少了几分的稚嫩,却是多了几分妇人的温柔与妩媚。
她就这般像是看着她的天一般的眷恋的眼神,温温柔柔的瞧着前面的顾峥,低声细语的叮嘱道:“主人,喝口茶暖暖,我们先去城中相熟的医馆借宿一宿,明日间再去那孙氏氏族的家中去外诊吧。”
听到了小叶的话语,手下的车并没有放慢了速度,但是却是接下了她手中的煎茶额顾峥,同样垂眉温柔的朝着小叶笑了一下,却是在将茶送到嘴边润了一下嘴唇之后,摇了摇头。
“不行,据我的好友所说那家得病的病人乃是难得的金贵的人。”
“而所得的病症竟是极其难以处理的背疮。”
“这种病症越是及早处理越是有痊愈的希望。”
“我们此行只是看看,若是尚在可以救治的范围之内,我们就勉力一试,若是不行就早早的告辞脱身而去吧。”
说到这里的顾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连身后的小叶也不再多言,一并沉默了下来。
这一路的行进难,见过了太多的无能为力,虽然为医者,但是却是只能看着病人就这样的在面前死去,这种滋味,见多了,也是不好受的。
所以,接下来的工夫,在马车后的小叶尽心尽力的为顾峥的又一次出诊做好了前期的准备。
待到他们在好友的医馆的面前,见到了那个同样医术不差医馆前门大开的苗大夫……却是一脸担忧的表情的时候,顾峥的心中就是咯噔一声。
他不露声色的朝着对方拱拱手笑着询问到:“怎么,这么着急见到我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友,竟是一时都等不及,要在门口迎接我了?”
而对面的苗大夫却是苦笑着拱拱手回到:“惭愧,惭愧,顾兄,这一次我算是害了你了,真是不应该特意邀你前来。”
“你看看我身后。”
寒暄完毕的顾峥这才有功夫停下马车将视线探向了苗大夫的身后。
这一瞧不要紧,顾峥直接就抽了一口冷气,他表情惊诧的回问道:“苗兄这是何故?”
苗大夫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家的病患家属所做的事情。”
这苗大夫的身后,他经营了多年的医馆,现在已经是一片的废墟,不少的病人因为没有下脚的地方而待在了医馆的后院。
整个医馆的大堂,连同平日间抓药买药的药堂,都被人给砸了一个稀巴烂。
不用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是这大户人家的迁怒罢了。
像是很习惯了这一切的老百姓们,反倒是在一旁低声细语的安慰着苗大夫,为这个难得的好医生,给予语言上的一点支持。
这世道,治不好就是原罪啊。
“所以,顾兄,我真是错了,真不应该将你的名号说与那家的主人去听。”
“不若顾兄你现在赶紧转头,莫要被那孙家的人发现,速速离城,去找寻你的好友,庆之兄吧。”
听到这里的顾峥也茫然了,他奇怪的问道:“怎么?陈将军难道不在都城?”
“啊?”被问道的苗大夫却是一拍额头,他这位老友总不在都城居住,哪里知道朝廷最新的消息呢,在反过神来之后,苗大夫就赶紧将他所得之的最新的消息分享给了顾峥:“顾兄,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也怪我,书信往来的时候没有给你讲清楚。”
“那陈将军早两年就被陛下给派到了北疆,驻守边境,那个地方你也熟悉,就是赤炎坡下,你与陈将军曾经闯下了赫赫威名的地方。”
“什么!”
听到这话顾峥就不淡定了,他眼中瞬间就迸发出了许久不见的愤怒,而那一份的愤怒,却是直接转向了都城的皇宫的方向。
陛下,你真是好狠的心。
你明知道陈庆之的心结何在,你竟是为了自己的心思……亲手将最忠诚于你的将领派到了那般苦寒之地。
你这是想要本就体弱多病大战一场虚弱不堪的陈庆之……去死啊!
第一次,温厚的顾峥想要强烈的杀死一个人,却是在努力的平复心情之后,朝着苗大夫一抱拳,道谢到:“多谢苗兄,既然是这样,我还真是不能应苗兄的要求,前去诊治了。”
“有一个人,现在需要我。”
十分理解顾峥的苗大夫羞愧的一拱手回到:“莫要这么说,你快去吧,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啊!”
“那我这就去了,你要保重。”
说完这话顾峥就打算调转马车,直奔着出城的门的方向而去,谁知道在此时却是横生枝节,一辆高速奔驰着的马驾却是在众人都未曾防备的时候,阻挡在了大家的面前。
“顾大夫,您慢走啊,怎么刚来这都城就想着离开了吗?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顾大夫,您跟我说,我的主家孙家家主一定会为顾大夫排忧解难的。”
说这话的人就是横马挡在了顾峥去路前的男人。
看这穿着打扮虽然是一副仆役的模样,但是脸上的倨傲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这是一家大到仆役都可以骑马行事的大族人家的狗腿子。
见到拦路的人之后,顾峥只是小心的勒住缰绳,将青色马车停稳,脸上却无半分的被人抓包逮个现行的羞赧。
他装作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一般的一拱手回应到:“你是谁家的仆役,敢在都城内公然拦阻行人?还有,我并不知晓你口中所说的孙家是何人!”
听到顾峥如此的回答,这面前的仆役想来也是横惯了,他不管顾峥口中是如何说的,只是朝着身后那一众刚才打砸了苗大夫家中的医馆的那一群从众一挥手,一群人就将顾峥的小马车给团团围住了。
646 第十四个世界的回放(三)(慕紫muzi盟主加更四)
一旁的苗大夫还没来得及前去救援,那周围一众手脚麻利的孙家私奴,就七手八脚的将顾峥从马车上拖拽了下来,两拨人分成两边这么一夹,就将顾峥拎到孙家的车上。
而顾峥的那一辆小车也没有逃过对方的毒手,一个手脚灵活的驾车人,朝着车棚后边又惊又疑的小叶龇牙一笑,就‘驾’的一下,将车子一并赶上,坠在了迅速离开的马队的后边,直接朝着孙府的方向行了过去。
被推搡在一旁的苗大夫,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这行人却是走得早就没了踪影了。
他着急忙慌的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圈,才想起来找人求救。
“快,朝着都城兵马司的守备将军说一句,就说顾大夫被人给抓走了。”
此人曾经是陈将军的同泽,据说在早年陈庆之与顾峥跟随陛下左右的时候,几个人就相识了。
现如今世家大族找谁来都不好用,也只有找到陛下,说上一句,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苗大夫的思路很是正确,但是他确实不知道,顾峥此时已经被孙家的内院的主人,给引到了内厅之中了。
顾峥跪坐在地板之上,他的面前有一个脚步虚浮,黑眼袋十分严重,哪哪都透着虚的男子,正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被对方的眼神给看得十分难受的顾峥,一拱手,就率先开启了询问的话语:“不知道先生请我来所为何事?”
“既然是请顾某人,一定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吧?”
你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好奇,那要医治的病人到底是着急不着急啊。
被顾峥的话语个打断了思路的孙志则是挑眉毛朝着身后的人一摆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吩咐道:“你跟后边的夫人说一句,我将全梁朝最好的大夫给她请来了。”
“就让她别天天的嘀嘀咕咕在我耳边吆喝着要死了。”
“真是烦都烦死了,怕不是这又是她新想出来的争宠的招数吧。”
说到这里,这位孙志同志像是十分想要找寻顾峥的认同一般的,朝着他探过身去,像是询问一般的说道:“你说是吧,顾大夫?”
“这女人就是不能找那些什么世家的闺女。一个个的不温柔体贴就算了,成天就知道争风吃醋,还贵女呢,竟是连一般的女奴都不如。”
呵呵,顾峥尴尬的抽了抽面皮,他怎么说?
这是你媳妇,我咋说话?
看到顾峥如同老学究一般的沉默不语,这孙坚只觉得无趣,啧了一下之后,就将身子又原直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以对,时间长久到了孙坚和顾峥两个人都觉得实在是难熬了。
“混蛋,这个娘们到底想要干嘛!”
对面的男主人终于是忍不住,愤然的将手中拿的茶碗给摔到了一边的捧盘之上,而他接下来的打算掀桌子的行为,却因为一个小侍的进入,被打断终止了。
“主人,主人。”
“马氏请主人与大夫移步前往后院。”
“我家的女主说了,她怕的很,万望郎君能够守候在左右。”
听了这话,孙志的眉毛挑的则是更高了,他颇感兴趣的甩了甩硕大的袖口,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哎呦喂,今儿个那个马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这么低声下气了,不行,这个我可要去瞧瞧,她这是打算玩什么新花样了。”
说完已经踏出去好几步的孙志转头又朝着顾峥一扬脖子,招呼道:“走啊,顾大夫,赶紧的啊,这热闹可是不好瞧啊。”
能不奇怪吗?
向来骄横跋扈如同泼妇一般的马氏,什么时候服过软。
就算是自己的丈夫宠信的是那些娇小的女侍,也阻止不了她高傲且永不低头的心啊。
像是今儿个的这种情况,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呢。
但是正在往后院去的孙志与顾峥却不知道,马氏的旁边,她那已经被丈夫梳拢过的贴身女婢小兜,正在给她出着主意呢。
“主母,你莫要与主子置气了。”
“你得的这种病最忌讳肝火旺盛,郁结于心了。”
“要知道生病的时候最是能够受到主子的怜惜的时刻,说句不好听的,您能将主子拴在你的身边,总好过他去找别的狐媚子要好的多不是?”
听到了小兜的话语,趴在床榻之上的马佳玉有气无力的回应到:“就且听你一次,若是不见效,仔细你的皮!”
说完,面部再一次的纠结扭曲了一下,盖是因为背后的背疮因为她的牵扯扭动,而疼痛了起来。
可是让马佳玉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惊恐害怕这才刚刚开始。
因为待到这外边的仆役通传的时候,就让她知晓了她的夫君,到底给她找到了谁为她医治。
“家主到,就将顾峥顾大夫到……”
“谁!小兜!顾大夫,你快帮我前去看看,是不是那个顾峥!”
听到了外边的通禀,小兜的心中也是一阵的惶恐,她奋力的点点头,连忙起身朝着屋外跑了出去。
刚掀开外厅的帘子,不过一个照面的工夫,小兜就知道,这个曾经在她的心中烙下过深深的印记的男人,就站在眼前。
见到此时的顾峥,小兜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久别重逢的惊喜,反倒是带着三分的惊恐,三分的害怕,一转头钻回入到了屋子当中,朝着马佳玉的榻前飞奔了过去。
“女郎,是那个顾大夫,顾大夫……”
“什么!”一听这话马佳玉就想翻身起床,却是因为后背的背疮的原因,被拉扯的呼疼,再一次的倒在了床榻之上。
“小兜!你快,快让人将他赶走!”
惊恐的马佳玉摔倒在床铺之上,顾不得旁的,只是大声的命令了起来。
这是属于马佳玉自己的噩梦。
那个毒杀了北魏几万人马,一脸漠视性命,曾经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成为了她一辈子的噩梦。
那个她曾经希望有纠葛的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说家族内部曾经提到过的他杀人不眨眼的事迹。
就在当年她准备继续的纠缠上去的时候,那个名为顾峥的男人,却是用十分淡然的眼神,指了指他眼前的瓶瓶罐罐。
口中吐出来这一辈子她听过的最恐怖的话语。
“化尸水,杀人不留痕迹。”
“断肠草,七日七夜哀嚎致死。”
“我顾峥的名医的称号是留给我的病人的,对待敌人只有我面前的这一种方式。”
“要知道,在北魏,我可不是什么名医,我可是他们口中的毒医,一辈子的大魔王。”
“所以,你觉得和一个魔王将耐心,他有几何呢?”
惊恐的马佳玉与小兜,因为控制不住的后退,而双双的摔倒在了……曾经的那个顾峥的面前。
那一天他的衣衫很白,那一天他的笑容很暖,但是就是这样的顾峥,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话语,让马佳玉此生难忘。
那一天马佳玉逃窜的时候是飞快的,是连滚带爬的。
那一天她做了足足多日的噩梦,才将脑海中的对于顾峥的畏惧给努力的忘却了。
但是现在,这个噩梦正在向她走来,提醒着那一天的恐怖,以及那个看她如同蝼蚁一般的漠视的男人……正近了。
“让他走!求求你!啊啊啊!小兜!让他走!”
“这病我不治了!救命啊!”
随着室外的人们的脚步声渐渐的接近,在室内的马佳玉不知道是对于自己年轻时代的荒诞过于羞赧还是对于曾经的印象过于恐慌,竟是毫无仪态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让这陪伴着顾峥一并进入到了后院之中的孙志面上就是一愣。
647 第十四个世界的回放(四)(慕紫muzi盟主加更完)
这小子虽然是一个放浪形骸的怜香惜玉之人,但是也向来秉承着世家大族所谓的风雅。
对于马佳玉这般的粗俗的表现,他在内心之中却是更加的看不上了。
“这像是什么话!赶紧将你们的主母摁住!”
简直就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若不是家族之间的联姻,他怎么会娶这般的女郎回来,在外人的面前丢脸到这般的地步。
听到了家主的咆哮,小兜如释重负一般的冲向了马佳玉所居住的室内。
终于不用跟顾峥待在一个空间之下,太可怕了。
见到连马佳玉的婢女都是这般的上不了台面,一旁的孙志的脸白白青青了一瞬,转脸朝着顾峥的方向苦笑了一下:“呵呵,顾大夫,您看可有什么方法?”
在院落之中竟是见到了熟人的顾峥,被孙志问的一愣,却是转过脸来朝着孙志摇了摇头。
“孙先生,你可知晓我顾某人的六不治?”
被问及的孙志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人,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笑了:“自然是知晓。”
“可是顾大夫并没有见过我的夫人,怎么就妄下决断说我夫人所得的乃是不治之症呢?”
听到这里的顾峥摇头道:“并不是这一条,我之所以拒绝乃是令夫人对于我的抵触。”
“当一个病患无法信任这个医生的时候,她与这名大夫就是无缘之人了。”
“若是勉强治疗,反倒对于尊夫人的病情并无任何的好处。”
“顾某人这并不是推脱,其实,尊夫人身上的病治不得了,不代表孙家家主的病……顾某人也治不得啊。”
听到这里,对面的孙志反倒一下子就将脸面给板了起来。
“不知道顾大夫这是何意?我孙某人康健的很,何来的病症?”
看到孙志竟然嘴硬,顾峥的脸上就露出了是男人都明白的表情。
“孙家主,若是为长久计,作为医者的我会劝你修身养性,节控欲望。”
“但是若是孙兄是个潇洒的人物,只求洒脱过日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味移心至宝丹,必能让孙兄心想事成啊。”
说道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顾峥是带着几分的恶趣味的将话音拉长了起来,看向孙志的眼神也带着几分的难以言表。
孙志是久经沙场的男人,他在顾峥的话音落下的时候,立刻就秒懂了。
前一秒钟看着顾峥还面露不善的孙志,后一秒钟就将什么马佳玉小兜子的全部都抛到了脑后,对于顾峥拒绝再为他的夫人诊病的事情也一并选择了遗忘了。
他将臂膀上的袍袖,用这一辈子最潇洒的姿态朝着前方甩了过去,用手掌平伸向了前厅待客堂的方向,用灼灼的目光望向顾峥,仿佛是见到了多年前失散的老友一般,都不用旁边的仆役帮忙,自己就高声的叫了一声:“请!”
顾大夫快请!
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孙志就完成了从咆哮马到小绵羊的转变,与顾峥有说有笑的就回归到了待客的前厅。
这一剑拔弩张到微风拂面的转变,也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位小爷只要不疯癫,还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的。
而在后堂的屋舍之中的马佳玉,第一次对于她嫁给的人感到了满意。
她随着众人的脚步声的远离,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这原本还崩的紧紧的背脊,因为这么一放松,就让那远离的疼痛再一次的反馈了回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马佳玉全程都咬着牙的忍受着,生怕再把那两个瘟神给召唤过来。
一旁的小兜待到所有的人都退下的时候,才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心思再一次的开口禀告了起来。
“夫人,我见到小叶了。”
“什么小叶?”
早已经没有了什么精神的马佳玉并未当成一回事的询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曾经在我们马家的府邸上担任过医女的王医女的女儿。”
“那个顾大夫曾经亲自上门讨要过她的身契的女孩。”
“她现在已经做了妇人的打扮,跟随在了顾大夫的左右,看起来,顾大夫应该将她收成了身边人了。”
“是她?”马佳玉嗉的一下将头抬了起来,像是逃过一劫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道:“万幸,小兜还是你机敏,挡住了顾大夫他们的去路。”
“这叫小叶的贱婢还有这般的造化,真是便宜她了。”
“我就说那顾峥乃是泥腿子的出身,原就应该配那低贱之人。”
像是我这样美好的人物,都不懂得欣赏,是你自己的损失。
“看来我不让顾峥前来诊治真是做对了,我与她母亲之间的事情,本就是仇深似海。”
“被这样的人瞧病,呵呵,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可惜马佳玉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在前堂被顾峥基本上给定性了。
就在顾峥安定的坐下,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神秘的递给孙志,并详详细细的将其中的用途教授给对面的这个男人之后,就开始说道了此次前来的最终正事之上。
“孙家的家主,不知道可否听顾某一言?”
现在的孙志是心情大好,他刚拿到了顾大夫家不传之秘的神药,脸上还带着几分想要对外炫耀的跃跃欲试。
对于给与他这种好东西的顾峥,自然也是和颜悦色的,他挂着最和善的微笑回问道:“不知道顾大夫要说的是何事?孙某人一定谨记于心。”
“那就好,孙家家主,令夫人的病怕是要拖不得了。”
“其实在顾某人未曾来到都城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苗大夫给我写过来的表症。”
“再根据我们彼此之间的验证,知晓尊夫人乃是重度的背疮患者。”
“这种病症,讲究一个缓慢的将养拔毒的过程,全凭金钱与时间慢慢的堆积起来的。”
“病患万不可大喜大悲,情绪外漏,生气悲愤,郁结于心。”
“可是我观尊夫人的脾气秉性,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怕是这样下去,根据我的推测,好则三五个月,坏则月余,这毒疮会再一次的发作。”
“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医仙下凡,也是药石难医了啊。”
“真的!?”孙志听到了顾峥的诉说,不但不担心忧虑反倒是面带喜色的回了这么一句,让见到了他这一反应的顾峥不由的心生鄙夷。
对面的这位,应该就是全体女同胞嘴巴中常常念叨的那种,谁嫁谁倒霉的那种了吧?
但是对不起了,你与你们家夫人都与我没有什么交情,若是非要牵扯点什么关系的话,你们也被划归到了不受欢迎的人物当中了。
现在的顾峥给出了他的好处……让孙家家主可以平静的接受他们此次无功而返的好处。
就在这种宾主相宜的气氛之中,顾峥就被全须全尾的给送出了孙家的大门。
待到他们返回到苗大夫的医馆之中,让对方别忙着操劳的捞人的时候,孙家那边已经迫不及待的贴出了夫人病危,四处求医的告示了。
这其中将顾峥曾经说出来的情况以及表症表达的倒是清楚,这个世界上也不乏隐藏在深山之中的老怪物说不定就能比顾峥更加的牛逼呢?
总之态度是要做到的。
见到了此情此景的吃瓜群众们,还要真心诚意的感叹一句,这位孙家的家主真的是情深义重之人啊。
只有真正了解其中内情的小叶和顾峥并未曾这么的想过。
他们在与苗大夫依依惜别赶往边疆隘口去见陈庆之的路上,那个向来都看不过马佳玉的言行的小叶,第一次用十分同情的口吻谈及到了她间接的仇人。
648 第十四个世界的回放(五)
“主子,我觉得马家的女郎挺可怜的,女人这一辈子,就算是前面的身份再尊贵,没有嫁对人了之后,也如同地上的枯枝一般的可悲了。”
“小叶真的很庆幸,遇到的是主人你,虽然小叶的身份低贱,但是小叶的这一辈子值了。”
坐在马驾前方的顾峥被小叶这几句情真意切的话语给说的,闹了一个大红脸。
他就算是跟随着现代的顾峥历练了这么多年,在男女之事上依然还是纯洁的如同一个单纯的孩子。
就当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正好,马车外边的秋景正美的时候,他们的前方却传来了让顾峥熟悉无比的声音。
‘哒哒哒’
马蹄踏地,十分急促的奔跑的声音。
听到这种声音,十分谨慎的顾峥就将带着顾家标志,写着一个硕大的医字的独有的旗帜给挂在了车头。
这在九江乃至于梁朝都是十分的管用的标记。
顾峥的旗帜就代表着他口口传唱的名声,任谁都愿意给名医几分的面子。
可惜,这一次的顾峥又一次的猜测错了。
这一队人马一开始是目不斜视的从他们的身旁急速的驰骋而过,但是待顾峥再一次的启动马驾驱车前行的时候,这一队劲装赶路的马队,却是调转马头,去而复返的将顾峥拦截了下来。
“前方的先生停一下,敢问可是九江杏林的顾峥顾大夫?”
可能是求医的,听到这种询问的顾峥,就将心落到了肚子里。
“正是在下。”
听到了顾峥肯定的回答,马背上的汉子们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太好了,真的是顾大夫!我们的将军有救了!”
“顾大夫,快快快随我们前去,我们家的将军不好了!”
一脸茫然的顾峥在马车上问了一句:“敢问诸位口中的将军是?”
“陈庆之,陈将军!”
“什么!”一听对方报出来的名号,顾峥就是大惊,他顾不得仔细的询问,反倒是朝着对方一拱手:“不才,顾某人正是陈将军的好友,我这就随你们速速前去。”
“只是我的女婢现在正在车后,可否劳烦军爷们找人引领她前去军营,若是可以,挪腾一匹快马与我,我率先与你们同归!”
听到顾峥如此说,对面的几个汉子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的高兴和敬佩了起来,他们那种溢于言表的感激,宛若实质,忙不迭的就将一个老实稳重的汉子留下来为小叶赶马,其余的人扛上顾峥的医药包,让出一匹马来让顾峥一并骑乘。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就朝着赤炎坡前的隘口处赶了过去。
这才不过三年的工夫,陈庆之的身体何故于此?
他身旁的将士们在赶路的时候就将陈庆之的情况分说了大概,在顾峥听来……已经大大的不好了!
焦心的顾峥,在士兵的带领下,翻身下马,基本上是一溜小跑的就跑到了陈庆之在中军的营帐之内。
帐外的人见到那负责寻医的士兵,手中兴奋的树着一杆顾峥平日间行医的旗番,竟是只匆匆的通禀了一声,就赶忙将大帐的帘子给掀了开来。
而跟随在士兵身后的顾峥,却是在一进营帐之中,心中却是咯噔的一下。
盖是因为现在正侧身半卧在榻上的陈庆之,与几年前英姿勃发,浑身干劲的男人相比,没有半分的相似。
现在的陈庆之,面色苍白,嘴上不带半分的唇色,瘦骨嶙峋,好强如他这般的人物,竟是在这白日之中就侧卧在了榻上,可见他的身体破败到了何种的程度。
“庆之!”
“陈庆之,你怎么竟是成了这等的模样!”
在顾峥忍不住的大踏步向前的时候,榻上的陈庆之终于有了几分气力看向了营帐外的来人是何?
“顾峥?咳咳咳!”
陈庆之刚刚惊喜的回应,那受不住大惊大喜的身子,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一位小侍,赶紧就将自己的肩膀半蹲在了陈庆之的面前,让最敬爱的将军能够借力,将身子支撑起来。
“你如何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就打算在这里等死?”
顾峥顾不得寒暄,径直的来到陈庆之的榻前,将手朝着对方的脉门摸了过去。
这脉象似有若无,竟是已经到了忧思过度,灯尽油枯之势了!
将手从陈庆之的手腕上拿下来的顾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见到自己的好友是这般的表情,陈庆之反倒是笑了。
“怎么,多年未曾见到,竟是如此不耐的表情,可是还在怪我多年前的决定?”
说到这里的陈庆之,将眼光自然的就望向了帐外赤炎坡的方向。
其实,真正耿耿于怀的还是你吧。
一边是对于主公君主的忠心,一边却是对于将士丧命的愧疚。
这位本就是心思细腻以计谋取胜的儒将,一旦自己钻了牛角尖,就算是华佗在世,怕是也养不好这般的身体了。
叹了一口气的顾峥,却是将眼皮子给垂了下来,突兀的问了一句:“陛下为何会派你来此?”
“难道他不知道你回到都城的时候,身体是什么样的状况了吗?”
听到顾峥直接就问道了主题,一时间陈庆之呆愣在了当场,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面前的这位好友。
但是在想到了自己时日无多了之后,反倒是释然了,将朝廷之中,陛下与他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分说了出来。
“呵呵,顾峥,你是明白我的,从来都不曾有那功高盖主的野心。”
“否则当初的庆之就不会领命,用一万的人马北上,去做那个在旁人看来压根就完不成的任务的。”
“但是怕就怕的是人心难测,怕就怕我这一仗打的太过于漂亮。”
“在你我看来,我陈庆之的七千甲卫全军覆没……是一生之中最大的败仗。”
“但是在梁国的朝廷看来,用七千人换得了对方的一万两万甚至于五六万的伤亡,是史无前例的大胜。”
“所以,他们怕了,怕我军中的威望,怕我回归后的封赏,怕我在陛下心目中旧臣的身份,也怕我陈庆之再一次的将京城搅动的腥风血雨,挡了他们的去路。”
“自我回归以来,在朝廷之中受到了无数的困扰与阻拦,所行之事,没有一件是顺利的办成的。”
“我就知道,我陈庆之是那个属于疆场之上的将军,而不是磨灭在朝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中的权臣。”
“所以,顾峥,莫要怪罪到陛下的身上,此种选择乃是我陈庆之一人所为。”
听到这里的顾峥,手下开始动作,嘴巴上却是冷笑了一句:“笑话,梁国与北魏对峙的疆土如此的广袤,为何偏偏派遣你来赤炎坡这种地方。”
“难道我不知道咱们的陛下心中想的什么?”
“要知道,陛下对于你我的了解,可是不必你我对于陛下的了解要少多少啊!”
就是太清楚你的性格,才会将你派到此地。
他这是想要你去死!
稳定下来的梁国需要的是一个有过巨大的名声的死去的名将,而对面已经结束了内乱的北魏,他们要需要一个由头让两国的边疆停止这无边无际的征战。
作为彼此停战的最好的借口,就是他陈庆之的死亡。
这个本来依照顾峥的方子仔细的将养,再慢慢的求医保养,足够可以活到十年以上的男人,现在竟是连半年的时光都撑不下去了。
这几句话的功夫,顾峥已经写下了满满的三页纸的药方,在一旁军医官崇拜的小眼神的注视之下,仔仔细细的分说着这些药剂的煎制与服用的方法。
这一次,顾峥破例了。
649 第十四个世界的回放(六)
他打破了徐之才师父的六不治,打算用最大的气力让自己的好友能够长久的活下去。
待到顾峥安静的做完这一切的事情,一旁的陈庆之却是觉察出来了不对,他一把就抓住了顾峥同样白色的袖袍,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你说我打算做什么?”
“有一个人曾经教会我了一个做人的道理。”
“那就是人这一辈子,要学会快意恩仇,若是有能力,就将还活着的时候的恩偿还了,那落在身上的仇也一并报了吧。”
看到顾峥就要这般的起身,陈庆之就惊慌了起来:“你莫不是打算进京?”
见到于此的顾峥却是冷笑了一下:“怎么?你要拦我?你可是知道这几年来陛下的行事愈发的荒唐了?”
“他现在早已经不是你我曾经跟随着崇拜着的萧衍,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被昏庸以及不属于你我的慈悲给弄的是非不分的一个昏君罢了。”
“这些年你远离这个国度,不知晓其中的缘由,我不怪你。”
“可是你可是知道,现在的梁国是何等的模样?”
“何等?”陈庆之被顾峥的话说的不自觉的就放下了拽着好友衣袍的手。
“朝廷大兴土木,兴建寺院庙宇,侵占百姓良田,鼓励那不事生产的僧人游手好闲。”
“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们,在给那些有着僧田供奉的僧人们在卖命,而我们现在却是在干什么?”
“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究其原因,只不过是我们的主子他老了,他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他想要永远在这一片土地之上,称王称霸罢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企图统一南北分裂,兴我华夏余威的萧衍了。”
“所以,你放心,在你走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边疆的。”
“至于你走后,我也不会对咱们的陛下做什么,只不过送他一个他早就梦寐以求的大造化罢了。”
他不是想长生?
我南梁第一名医就送他一羽化升天的良药吧。
第一次在好友的脸上看到了如此的表情,陈庆之却是苦笑了起来:“看来,我这一次怕是真的活不长了。”
“嗯,是的,活不长了,趁着你还有命,想想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顾峥用最关心的语调,说出了最冷酷的话语,但是在营帐之中的这群最忠心的将士们,却是在顾峥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之后,忍不住的哭嚎出了声音。
“将军!!”
“天妒英才啊,将军,是我们对不起你!”
真不应该将这个小子给找过来,你哪怕骗骗我们的将军呢!
可是陈庆之在看到了周围一片的哀嚎之后,他反倒是如释重负的笑了。
“求仁得仁,莫要哭泣了,你们可知,将军我的内心却是欢快的啊。”
“因为,我与那七千的同泽分离的时间不长,奈何桥上走快一些,说不定还有重新聚首的希望。”
“将军我想了许多年了,追上他们的脚步的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应该是抱歉吧,我陈庆之一辈子光明磊落,承诺与人的事情从未曾食言。”
“但是这一次我却是成为了一个最大的骗子,我骗了那七千人,你们的将军曾经说过的啊,要带他们回家。”
“所以!”
此时的陈庆之再一次的抓住了顾峥的袖子说出了如同遗言一般的话语:“这些年我陆陆续续的派人前去寻找裸露在外的骸骨,现在已经寻找到了大半。”
“移送到了我们梁国的土地之上。”
“他们的埋骨地我选的很近”说到这里的陈庆之,眼睛就望向了远方。
“那里景色很美,背对着我们永远不想见到的赤炎坡,就算是因为时间长久分不清彼此的模样。”
“我想,他们那么多年同泽的感情,也让这白甲卫愿意与诸多的同泽埋葬在一起的吧。”
“坟墓的最后边,我一直没有封住去路。”
“只是希望,所有的人都完完全全被找寻回来之后,再合葬在一起。”
“让那么多人的亲人爱人友人可以一同的祭拜他们,这样在黄泉的行进路上,他们总不会觉得太冷。”
说到这里的陈庆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就算是顾峥在一旁行安心定气的举措,也无法阻止他的这一病发。
“陈庆之,你又激动了!”
“是啊!”
陈庆之对着顾峥再一次的露出了那个满不在乎看得人牙痒痒的笑容:“像我这般的人,就该落得如此的下场啊。”
说到这里的陈庆之,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躯,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耷拉了下来,在再一次的陷入到黑暗之前,朝着顾峥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顾峥,我实在是太累了,剩下的就交到你的手中了,拜托。”
“我这一辈子坑了你无数回,就让我最后再坑你一次吧,这样,下一辈子,你就不会见到这般让人厌恶的我了。”
话音落下,这个苍白纤细,一派风度的男人,就倒在了身侧的床榻之上,安静的悄无声息。
整个大帐之内,瞬间就陷入到了令人恐惧的安静之中。
还是站在陈庆之身后,那个将顾峥抢请过来的汉子,嗷的一下就扑向了顾峥。
“混蛋,你不是说我的将军还有的活吗?你还我将军的命来!”
一旁的几个士兵,看在顾峥与陈庆之相交甚深的份上,并没有做这等不智的反应,但是也一个个的怒目而视,如同看杀父仇人一般。
无奈的顾峥翻了一个白眼,心中突然十分的怀念回到了现实的那个无所不能的顾峥。
若是依照那个人的本事,现在应该一个横劈,就将这个粗鲁的汉子给按在了地上了吧?
可能是因为这个汉子的声音叫的太大,就在他的蒲扇一般的大手马上就要抓到顾峥的胸前的时候,在床榻之上的陈庆之则是被其惊醒,勉力的说了一句:“莫吵,我太累了!”
就是这一句,让那个大汉瞬间就刹住了车,他的鼻涕眼泪一下子就涌现了出来,仿佛是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一般的看看继续昏睡的陈庆之,又望了望长期保持白眼状态的顾峥,用哽咽的声音询问到:“顾大夫,陈将军没有死啊!”
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是。
顾峥摇了摇头,朝着身后的药箱再一次的拍了拍,叹了一口气就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大营。
看得营帐之内对其并不了解的汉子们是一头的雾水。
只有那个围绕在顾峥的左右十分崇拜他的军医则是恨铁不成钢的对几个人说道:“顾大夫这是说,他说过了还有半年可活,那么陈将军他就只能活的比半年多,绝不会比半年少!”
“他是谁,顾峥啊,医毒双绝的顾氏神医啊!”
“还用得着你们质疑?”
说到这里的军医,转头就是一脸狗腿的微笑,跟随着顾峥的背影追赶了过去。
“顾大夫,得等等我啊,前几天我碰到了这样的一个病患。”
还没等几个汉子想要询问的再清楚点呢,这小狗腿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既然军医都这般的说了,那么咱们再看看?
那就看看。
这一看就是近一年的光阴。
如同一阵风一般的顾峥,难得的停下了他游历的脚步,就在这个偏远的关隘口之中常驻了下来。
因为他的到来,只不过半年的功夫,赤炎坡的附近就大变了一个模样。
在隘口北方的北魏人民,若是想要求得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顾大夫的医治,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赤炎坡之中,寻得那七千甲卫的残骸遗物,送归到梁国的隘口这边,顾大夫就可以有偿的替他医治一位病人。
还是不管好的那种。
而北魏与梁国的这个战况不断的边疆,竟是因为他一个人的到来,已经多日之间不见到战争了。
北魏的士兵们,每一次饮马,喝水,吃饭,都要疑神疑鬼的检查多遍,到了最后索性就退避三尺,将驻军的沿线往后退了足足三四里地的位置,这才安心的继续对峙了起来。
而就是这般安宁的岁月,也拉不住死神的步伐,陈庆之的随着那个千人冢中的完备,他的身子也一天天的破败的到了支撑不下去的地步了。
那一天,天很蓝,那一天,一切如初。
顾峥送走了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
他们一同起于微末,一同谈论过理想,道路以及女人。
他们彼此间不需要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弄懂对方。
他们是彼此之间这一辈子的……唯一的知己。
而现在,这一对曾经患难与共,曾经分道扬镳又最后归聚到一起的男人,终于是将友谊的道路走到了尽头。
赤炎坡外,落叶缤纷,带来了北方凌冽的属于初冬的风。
一座新坐落下来的坟包,就算是修建的再精致,也难掩其中的萧瑟之感。
一袭白衣的顾峥,在坟前笑的淡淡的。
仿佛这么多年,他在不停的亲手送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生老病死,人间百态,作为一个医者,他已经尝试的太多了。
而某些想要永久长生的人,想来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吧?
650 第十四个世界的回放(完)(三清非三友和二宝死忠粉打赏加更)
那是顾峥制作出来的养生大补丸。
作为一个曾经答应过老师以及好友的有道德的医者,他自然不会做那亲自断送旁人性命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他相信,那个渴望长久活着的王者,最终将会死在他的长寿丸之中。
镜头开始模模糊糊的摇晃了起来。
那其中有着萧衍看到了顾峥所献出的丹药时的欣喜若狂,看到了一个过于长寿的君王疯狂磕,药的丑态。
看到了整个国家摇摇欲坠毁在了这个‘长寿且疯癫’的老者的手中。
看着这位帝王因为自己的疯狂而生生的被人抓住,活活的饿死在硕大的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
这一切的一切,都完美的秉承了顾峥曾经承诺过的所有的誓言。
他不会对萧衍‘直接’动手。
待到镜头再一次的正常起来。
再一次出现在一座孤零零的新坟的面前的人,是早已经长须及胸,须发皆白的顾峥。
他已经很老很老了,但是精神头却仍像年轻人一般的朝气蓬勃。
这一次他送走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牵挂,那个陪伴了他多年,因为未曾替他留下子嗣而自责不已的小叶。
这个虽不是妻子却胜似妻子的女人。
送过这一程,他就真的是了无牵挂了。
“走吧,此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留恋的了。”
这个世界的顾峥说出了他最后的决定。
而那个被现代的顾峥看不上的一代名医系统,则是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滴,经检测,宿主满足飞升下一个位面的资格,现在启动破开位面壁垒的功能。”
说完这句提示音的一代名医系统,就用最大的能量聚集到一点,在这个世界的天空之中分开了云层与天穹,露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神秘新世界的一角。
这一天,整个梁国国度内的百姓,都看到了让人永生难忘的这一幕。
而这一传说口口相传,成为了九江的传奇,悠远的流传了下去。
这一天,响彻整个大地的名医顾峥,终于突破了一个凡人的枷锁,破碎星空,飞升而去,成为了人人艳羡的仙人之中的一员。
这一天,五彩的霞光从天空之中洒落,顾大夫的身上传来了如同花香一般好闻的药味,传遍了九江匡山的大地,三日间未曾散去。
这一天,顾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腾空而去,潇洒的只留下了哈哈大笑。
这一天,很远又很近。
此时的笑忘书的镜头,再一次的黑掉又亮起,在其中缓缓的播放出了这个世界的终章。
……
“嘿嘿哈哈!”
‘一支暗箭射入到了陈庆之的背后,他用眷恋不舍的目光眺望着他的好友顾峥,终于是倒在了顾峥的怀抱之中。’
“陈庆之,不!你不能死!!”
‘怀抱着陈庆之的顾峥,一夜白头,眼眶之中留下了无边的血泪’
“你们都要为他陪葬!去死吧!”
‘顾峥的魔破毒功因为此时心境的大起大落,终于破开了最后的一道屏障,黑色的雾气如同波浪一般的蔓延开来,瞬间就将北魏的士兵卷入其中。浓郁到了看不见彼此的地步。’
……
这是一个电脑屏幕,雪白的WORD页面,配上标准的宋体四号字体,这些字眼就在屏幕后的顾峥的面前……被敲打出来,上边的每一个字眼他都看的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时,顾峥他却是半分都看不懂了。
这写的是什么?
还没等顾峥发出疑问呢,镜头就转向了一个花里胡哨闪着电光的机械键盘。
这上边有一双纤纤素手,将键盘打的飞快。
据顾峥这个手残目测,这双手的主人,最少能达到每小时3000字,甚至更高的码字的速率。
她这是在写什么呢?
顾峥一头雾水的看着这双手接下来的操作。
只见她将这段暧昧不清狗血万般的段落写完,还稍稍的制造了一下悬念,卡在高潮的地方停止之后,十分满意的再一次的改了一遍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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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顾峥与陈庆之之间的风风雨雨,相处时的点滴趣事,就通过这一个个作者的想象与演绎,换做了另外一种表现的方式,体现了出来。
现如今,在同人文之中,最受欢迎的既不是传唱了百年的红楼梦,也不是热血沸腾的海贼王,而是给人无限遐想的一代医仙与白袍将军之间的点滴。
这是第一位白日飞升的代表人物,是代表着中国神话传说的典范。
见到这最后的集合了不同的面孔,不同的国籍的人群,对于顾峥与陈庆之的传说的追捧,镜头外的顾峥笑了。
这算不算是那个徐之才老头口中的渊源流传,名垂千古呢?
算是的吧,方式不同,结果总算是好的吗。
见到直到现在顾峥的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的笑容,一旁的笑忘书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待到整个回放的页面回归到了黑暗之中,它才悄蔫蔫的将书页合了起来,随时准备着为顾峥的下一个命令做服务。
谁成想这边的顾峥还没有发感慨呢,他那小院的院落门就再一次的被人从外边敲响了。
不用看就知道,必然是烟枪老哥。
记得前几日他才与顾峥签署了他手底下的几个商铺的转租的合同,现在大概是来看结果的吧。
说真的,这城管的工作为他的出租房的中介公司,的确是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巡街巡街,对于能租得起商铺的商家的扩大再经营以及转换店铺的消息,必然是十分的灵通的。
再加上顾峥变相的抢活的行为,人家链家是商铺与租户各收一次中介费,到了顾峥这里就变成了商铺意思性的收一点就行。
但凡对顾峥有点信任和了解的人,会将自家的房子交到谁的手中,就不言而喻了吧。
胸有成竹的顾峥朝着笑忘书摆了摆手,这机灵的系统立刻就蜷缩成一本十分普通的书籍,一个翻滚,就卧在了一堆杂志的最上方,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书’。
而顾峥则是悠悠哉哉的将门替烟枪给打了开来。
“烟枪哥,快进来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里有几份合同,你先看看。”
“这些租户的基本信息我也假公济私的给你搞到了一份。”
“证照齐全,资金雄厚,最完美的是他们所经营的项目跟咱们的民俗街的氛围十分的相符。”
这一只脚刚刚迈进门的烟枪还没开个口寒暄一番呢,就先被顾峥给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感觉十分的不好受。
就好像是胡同中的街坊,打招呼的时候一定是会说一句吃了吗?
结果那边的人一张口,你这边就先回了一句:‘我今儿个吃了俩油条,还配了一碗豆汁儿’……这般的感觉……
你说噎人不噎人?
所以现在的烟枪抽了抽鼻子,翻了一个白眼,也懒得再和顾峥客气,直奔着院落之中的藤椅,藤桌,捞起来上边的小茶壶,就在这开始缤纷落叶的槐花树底下,为自己续上一杯下午茶。
‘滋溜’
带着吧唧的声音,将一口茶美美的吃到嘴中,舒坦的喘了一口气的烟枪,才将手朝着顾峥递了过去。
“拿来,我瞧瞧。”
“说真的顾峥,你烟枪哥哥我什么时候干过租房子这般丢人的事情了?”
“要知道,老辈子的时候若是将自家的房子租给外人,那就说明这家的人家要败了。”
“嘿你是不知道这种讲究,哪个乡绅老爷家里不是往家中拼命的添置地产铺子,谁见着把居住的房子外租的呢?”
“也就现在,你说我那老爷子,胡搞八搞的,将家中原本挺聚集的产业,非给拆分开来了。”
“听着数量是不少,可是它不好管理不是吧?”
烟枪嘴里的唠叨不停,但是手底下看合同的动作却是飞快。
出于对顾峥的信任,他除了在租赁金额以及租赁的时间上多看两眼之外,其他的书面性质的条款,他也只不过草草的扫过一两眼了事。
不过只有顾峥知道,烟枪老爷子的壮举,压根就不是面前这个败家子口中的拆分。
想当年这红门村一片的产业,基本上都归拢在老爷子的手中。
原是一大家子居住于此,随着国家政策的不停的变动,这原本的街坊搬离拆迁调动工作以及返乡的行为,就让这位老爷子如同仓鼠一般的不停的购买着他心目中最宝贵的产业。
除了这商业街最中心的位置,这周围辐射的小杂院,那是三三两两的购置了四五套。
还是贼便宜的时候买的。
说句让顾峥眼红的话,一平米800,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这国家突如一夜春风来,如同迸发的油井一般的就开始腾飞了。
首都城的人口就像是炸弹爆炸一般的,瞬间就充斥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人群。
于是乎,单位换购,政府置换,城市开发,环境整治。
形形色色的原因,就将老爷子手中零碎的房产就给往外边迁了出去。
651 穷是比出来的
那时候的四环,那是农村,拿你一二环的小杂院,愣是换了四环的两套公寓楼的房子。
哦,第一次换的农村地,现在叫做亚运村。
第二次换得更农村的房子叫啥来?叫做奥林匹克公园。
……
林林总总的汇集成了现如今烟枪口中的被拆分的产业,听得自以为很是富裕的顾峥,不由的喘气了粗气来。
他十分没有好气的将烟枪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开始跟他说这六套商铺其中的四套的归属。
“哥,咱们说正事行不?这要闲聊就没谱了啊。”
“等把哥哥的正事给办完了,弟弟我一定与你畅聊个五分钟的。”
“成吧?那就聊正事。”
烟枪回答的不甘不愿,可是见到手中的租户所付出的金额之后,那眼珠子则是瞪得溜圆。
“哎呦喂,这最小的一家就能租出去一万块,可以啊!”
是啊,能不可以吗?
只能开个烟酒批发零售摊点,但是架不住位置好啊。
那地正在商业街的把脚,前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马路空场,夏天撑起一个阳伞卖个雪糕冰棍的,冬天将冰柜往当中一拖,直接放两排架子就是一个小卖铺了。
最主要的是,人家烟酒点有固定的销售客户。
说白了,人家看中得就是商业街的零售额的节节高升了。
自打这红门村这么一运作,那商业街一条街,在节假日就不用说了,就是平日的上班的功夫,挤在这里看鸟买花,玩核桃手串八哥鸟笼的人们,就能将这一条街给围满了。
这群大爷们兴致来了,还会在当中间的戏园子边上来两嗓子。
那败家的劲头,嘿,别提多纨绔了。
第一家算他眼光好,烟枪紧接着就看到了第二家。
“我去,玉缘斋也来了。”
“我去,五万六啊!”
是最大的那个铺子,其实也就七十多平米的门面,人家玉缘斋看上的是门面房后边带着的隐蔽性极其高的小杂院。
可以当库房。
现在想要在市里找一个存东西的地方,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这红门村的位置好啊,到时候将郊区的仓库里的精贵物件往这边一拉,可以涵盖潘家园和琉璃厂两边的供货。
别说五万六了,就是八万,咳咳咳,还是要商量商量的。
至于剩下的两家,一家做手串文玩核桃以及木质组别的杂项的店铺。
也是行内有口皆碑的商人。
另外一家则是做旅游小商品的,那国粹的脸谱,景德镇的陶瓷钢笔,青花瓷牌面的一套,既雅致又精贵,在老外越来越多的红门村,只要是货物对版了,不愁卖。
还有那些怀旧情结的红五星的帽子背包,回力鞋海军裤,宰上几个文艺小青年,都不带眨眼睛的。
这般格局十分的精致的店面,都是四五十坪的样子,价格也居于中段,两万六七的也就差不多了。
这里外里的一脱手,烟枪兜里一个月就入个十二三万的。
别忘了他还有八套民居,两套商铺没脱手呢。
顾峥待烟枪看完了,还不忘记补充一句:“哥,我做生意实在,咱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我给你签订的都是五年的长约,但是跟商家们都说了,但凡市场上的行家涨了,咱们的房租也根据市价一起上调。”
“坑不到你。”
“手续费一锤子的买卖,也别什么一个月的房租了,忒黑。”
“你给我最大的那套房子的一个月的房租,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五年五万六,不亏了。
在一旁没当回事的烟枪,刚准备点头呢,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一般的问道:“哎,我说顾峥,你现在也算是有事业的人了,前几天我可是知道,你又跑去国外参加了马拉松,又在国内参加了比赛。”
“按理来说,你这车也有了,房子也不错,可是我感觉你怎么还是这么的财迷呢?”
听到这里的顾峥就是一叹气,抄起一个藤编的小马扎就坐到了烟枪的对面,诉苦道:“哥,你是土豪,不理解我这种人的心思。”
“那些奖金,左手进来右手又出去了。”
“累死累活的忙活半天,不到俩钟头准保花出去了。”
“哥,我刚买了一匹马你知道吧?”
“每个月要花这个数。”
顾峥十分神秘的伸出了一个巴掌。
“哎呦!”烟枪一见这数额也跟着一挑眉毛:“五万啊,对你来说是困难点。”
突然,顾峥就十分的不想聊天了。
他口中的五千的管理费……怎么就说不出口来了。
才思敏捷的他瞬间就将话题转到了大风的饲养上边了。
“不是,管理费还是小头,你要知道这养马,就需要一个培养的过程。”
“我还指望着大风替我赚钱呢,总不能亏着本钱的养着吧?”
“每周都要和大风适应性的骑乘训练,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这丰宁到首都城光是开车就是半日,若是给拉到北京地界里,他没地方养啊!”
“你见那远郊区的马场,他收费更贵不是?”
最主要的,顾峥他住在二三环的中间,马它进不来啊。
你要是跟烟枪商量个商业规划发展策略什么的,这位主是嘛嘛都不清楚。
可是若跟他谈论吃喝玩乐享受人生,这货却是门清。
一听顾峥跟他念叨这个,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烟枪则是一拍大腿,就将他一哥们的产业给顾峥推销了起来。
“嗨!顾峥,这还叫什么事儿啊,这事你应该问哥哥我啊!”
“我一哥们,大兴,买了一快地,整了一个别墅山庄。”
“嘿,那叫一个大,后边的围墙还没开始封呢,正好,你还有机会。”
被烟枪开始拍着肩膀的顾峥,一脸的茫然,轻声的问道:“怎么?没有围墙的那一栋别墅,能白送给我?”
要是自己找农家院的人围个围墙,这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听到顾峥如此说,对面的烟枪像是关爱智障一般的瞧着顾峥,笑了:“你净想好事呢吧?”
“我是说我那哥们,正愁那别墅区后边一并被划归到他的山庄的面积内的那一片大空地,应该怎么处理呢。”
“你若是随便的添点钱,说不定那一片空地就变成了你的私家的产业。”
“正好,为你的爱马,建造一个跑起来的空场啊!”
天时地利人和,说白了,还需要有一点钱……
于是乎,询问起来的顾峥将话说的更加的小声了,金钱决定了腰杆子的硬与软。
“那个哥,那远郊县的,还是大兴只产西瓜的地方,别墅应该卖的便宜吧。”
“是啊!”烟枪理所当然的一点头,跟他两套亚运村的小公寓差不多的价格:“当然便宜,你现在有多少个钱数,我给你参谋参谋?”
顾峥十分自豪的比出三个手指。
见到于此的烟枪也震惊了:“哎呦喂,你小子行啊,自主奋斗到了如此的地步。”
“都趁三千万了?”
“咳咳咳咳!”
一口茶叶末顾峥就窜到了鼻孔里。
接着顾峥就是一个苦笑:“不是啊,哥,三十万,不能再多了。”
“我穷啊!”
一个普通的城管在编人员,基础工资两千八,月补助500,车马费100,餐费300。
扣税拿到手中不足3500块。
前一个月刚升职成为中队长,基础工资涨幅500其余不变。
总算是突破了四千的大关,若不是顾峥有体育以及书画的外快支撑着,他都养不起大风。
你一开口就要三千万,还不如杀了我呢。
看到顾峥这种为难的表情,烟枪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就将眼神转移到了院落的风景之上了,免得对面的小兄弟尴尬。
可是谁成想,一眼就看见了小书房外边的窗户台上,顾峥刚刚随手丢出来的宝贝,那烟枪的大手就‘啪’的一下,再一次的拍在了猝不及防的顾峥的肩膀之上。
652 别墅到手
“咳咳咳,哥,你干嘛?穷困就要挨打,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体现吧?”
可是还没等顾峥吐槽完毕呢,烟枪就将他的话语给打断了。
“好啊,小子,你跟我装穷是不是?”
“你看看你随手养的一盆花,就是价值千万以上的变种的兰花,你TM的还跟我说你只有存款三十万。”
“你装什么穷人啊!”
这就很伤人了吧?
顾峥原以为自己成为了一个富翁,原来几十万真的是要分人来看的。
但是现在他来不及沮丧的心神却是随着烟枪的指引,看到了一旁的书房窗台的方向。
我去,那不是他随手将打了花苞的兰花分株,移植到了几个盆子,将那朵即将盛开的搬到外边通风的地方,趁着微风拂面给它通通风的吗?
就这个玩意?
白来的东西,能价值上千万?
就在顾峥半信半疑的期间,早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喜爱的烟枪,却是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窗台的旁边,仔仔细细的举起那个价值五块钱的破花盆,像是看待稀世珍宝一般的看着面前的这一盆兰花。
这一仔细瞧,可是了不得了。
这竟是中国兰花界这么多年以来,未曾见过的新的变异的品种。
强忍着叫出声来的烟枪,小心翼翼的将花盆转了十几度的角,一边仔细的端详着一边用颤抖的嗓子问道:“这花你是哪里弄来的?”
“咳咳咳,你也知道,咱们红门村出去就是大棚花市。”
“那边经常有山里的老农,养一些野兰野菊花的植株过来卖。”
卖菜的大爷也有十分高雅的辅助职业,顺带点仙人掌啥的,卖给过路的小白领,图便宜的家庭主妇。
一盆花只要……十块钱。
听到了顾峥竟是如此说,烟枪此时脸上的表情,不亚于告诉他实际上他是一个娘们来的震惊。
“你,你是在那里买的?”
那里能有啥好花啊,撑死了就点大众花圃,稍微金贵点的买回家都养不活的那种。
可是这顾峥偏偏就在那边买了,不但买了还随随便便的给养活活了。
看着养花的状态,那是相当的随便。
烟枪探头往顾峥的小书房的窗台里边这么一瞅,差点一跟头就栽在顾峥书房前的红砖地上。
那里边还有一盆一看就是很粗糙的分株出来的一根同枝的兰花。
上边的花骨朵还在含苞待放的状态,看着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别提多健康了。
下意识的,烟枪就将拳头比想了那个马上就要盛开的兰花花朵的方向。
据他的不准确的估测,这个大花苞若是开出花来,能有他半个巴掌的大小了。
最可怕的是这兰花的颜色。
通明素白,白的发亮,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的。
让见到此花朵的烟枪,缓缓的吐出了它的成名之后的名字。
素冠荷鼎。
这个集合了莲瓣、素心及叶型草三大精品兰特点于一身的花束,姿态优雅的就像是它的名字一般。
有浅绿,纯白,两种不同的颜色。
但是现在,在这个粗陋的让烟枪想哭的破花盆之中,这一枝上边就打了三朵可能出现的名花。
这怎么不让爱玩会玩的烟枪激动?
“顾,顾峥……你这还有差不多的另一株?”
“是啊?”
顾峥茫然的挠挠头回到:“花盆又破又小,买个大的太费钱了,家里正好有原本冬天种蒜头吃蒜苗时候的盆子,就将就的用了啊。”
听到这里,烟枪就嗷的一声,抱着盆子,开始泪流满面。
“我的小乖乖啊,是爸爸不好,委屈你了啊。”
“说吧,顾峥,你这两盆兰草我都要了,你开个价格。”
“哥哥我也不坑你,上一次的花草博览会,大理那边送过来的一个参展的兰花,品质还不如你这一盆的,最高的叫价1500万。”
“哥哥我在商言商,你这花自己拿出去卖,有价无市,但是找不到门道你卖不出去。”
“不若匀给哥哥我,我自己留一盆,卖朋友一盆,那大兴的五百坪米的别墅外带整个后院的私人草场,我给你拿下了,你看成不?”
顾峥只不过简单的想了一下,他就同意了。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需要确定。
“那个哥,话说那别墅是独栋的,联排的还是叠拼的?”
这关乎的是面子,更是与房价以及私密的空间息息相关的东西。
听到这里的烟枪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独栋的!500坪,龙溪庄园你不知道?”
“五室四厅四个厕所,毛坯的单价也要四万一平米了。”
“再加上你那栋别墅后边的荒地改造的价格,买你两盆兰花,你不亏啊!”
谁知道烟枪的话还没讲完,唯恐对方后悔的顾峥,就将头点的如同拨浪鼓一般的欢快。
“好啊,好啊,烟枪哥,你这草拿走,你给我打个欠条,咱们虽然有着不一般的革命友情,但是在商言商,这些步骤还是要好好的做一下的啊。”
被憋屈的够呛的烟枪,实在是懒得理对面的这个小子,他朝着书房里边一努嘴,示意顾峥将另外一盆花一并给端了出来,在仔细的观察最终的确认了这一盆也是极其珍贵的兰草之后,烟枪就十分豪爽的将自己的欠条给打了下来。
不是他说,他烟枪办事,什么时候瘸过腿?
要是连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的草都骗,那才是丧了良心天打五雷轰的玩意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烟枪,也顾不得跟顾峥寒暄,满心满眼的都是他手中的两盆兰草。
这小子虽然是个看起来像是冤大头一般的人物。
但是他却是知道自己的圈子中,那些玩兰花的国内外人士,才是真正的冤大头。
就他手中的这盆含苞待放的花盆,不多说了,2000万的价格,分分钟就能脱手。
还不带外卖的。
这里外里就等于将顾峥的别墅给搞到了手中。
剩下的荒地种草坪,再给顾峥砌上一堵围墙的钱,他烟枪掏出个三百多个,也就随随便便就搞定了。
说不定富裕出来的钱,他好心再送顾峥一个超级豪华的马棚,嗯也对得起他与顾峥相识一场了。
各得所需的人彼此间都是心情愉悦的。
离开了烟枪出了家门的顾铮还哼起了愉悦的小调。
若是这天气和顾峥的心情一般,那就更美好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刚刚享受了一把公费旅游的顾峥,刚回京上班报道,就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的天气。
特别不巧的还就在今天的下午,更加的不巧的还是顾峥要上的晚班。
平日中这般的天气,就算是公职人员也免不了要偷懒一下。
城市管理啊,谁大雨天的没事冒雨跑到外边去摆摊,先不论东西能不能卖出去,对于追逐利益的小商贩们来说,有没有人来买才是最关键的。
最多堵几个在地铁口中兜售零散的雨伞的小贩,对于这种人,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行一个方便了。
毕竟总是有那没有准备的路人们,需要在这里行个方便,买上一把便宜的雨伞,让他们能够在这般的天气之中回家的。
但是今天,赶到单位的顾峥,却是感受到了不同。
因为这丰台城管分局外勤组的所有同事,竟是有一个算一个的在出勤办公室内整装待发。
“哎呦这是怎么了?”
见到此种情况,赶紧去找组织的顾峥就凑合到了老付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为何一个个的这般的严肃?”
听到顾峥询问的老付也一改往常的笑脸盈盈,反倒是带着几分的严肃与顾峥分说了一下此次的特加的任务。
653 雨夜黑衣人
“据说今天晚上有特大暴雨的红色警报。”
“根据气象局的预测以及城市管理局的判断,首都城的上下水的排水系统,可能会有排水不及时的淤积积水的现象发生。”
“尤其是在地势低洼的地方,以及本就是下凹的天桥,通道,高架桥附近,会形成如同上一次一般的没过越野车头顶般的大面积的积水。”
“现在的交警,公安,消防,同系统的人全体出动了。”
“作为城市管理局的一份子,这种时候我们城管大队的任务就是协同合作,在淤积比较严重的地段加紧巡逻。”
“要知道大暴雨影响视线,无论是行人的还是行车的。”
“而咱们城南的任务最重,现如今是大开发的时间段,你光是想想,最近在咱们的巡逻区域内,正在施工的工程到底有多少处吧。”
“最可怕的就是暴雨中可能存在的突如其来的飓风,建筑工地的标志牌,路边悬挂的广告牌,公交车站的站牌,简直就成为了事故突发地点了。”
处处有危险,人生真可怕。
被老付这么一说,顾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下来,他不再多话,反倒是接过了老付递给他的连帽的黑色雨披。
这种雨季工作巡逻时的遮风挡雨的工具,越是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之中,越是凸显出来了它们的能量。
虽然比时尚靓丽的普通市民们购买的多彩的雨披厚重了许多,颜色也是十分土鳖的黑色配明绿色警示条的搭配,但是在这种天气之中穿上去,一般的风级还真拿这种雨衣没辙。
颇有安全感。
待到顾峥将大檐帽扣在了脑门上,将雨衣帽子严严实实的扎在了外边,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倭瓜的时候,属于他们这一大队的巡逻车就朝着几个被黄色警报标注过的地点直奔而去。
‘哗哗哗’……
车子刚刚行进了一条街,车窗上的雨水就冲刷出了一条小河。
见到此种情况,见多识广的付生不由的担心的摸了摸下巴,低声的嘟囔道:“不好办了啊。”
谁知道他这一声自言自语的话刚刚落下,手中的联络步话机就响了起来。
“红门村附近的城市巡逻大队的队员们请注意,刺啦,现在在小沟胡同之内可能有雨水淤积的现象。”
“城市下水排放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加紧施工,请求管理局调派人手到附近进行规划疏通管理的安排。”
“重复一遍,小沟胡同以及附近三条交叉口的街道,都需要人手的增援。”
‘刺啦’
信号还算是不错的步话机的信号暂时中断了之后,车上的这两名正式队员加上四五个的临时工就互相的对视了一眼。
那就走吧,自己这一队人是距离的最近的,这宏观调控组说的是哪一队去支援,已经不言而喻了啊。
直接就将方向盘打了一个转的老付,运用地形的熟练程度,完美的插了一条近路,直奔着不远处的小沟胡同而去。
说道这条胡同,顾峥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它是一条跟原本的红门村的复杂情况可以比肩的……城市老旧胡同中的一条。
这历史文化稍微厚重一点的城市,在发展和管理的时候,总会遇到新旧碰撞,干净整洁便于管理的高楼大厦与古旧原始的文化遗留怎么样去协调发展的问题。
小沟胡同现在面临的情况就十分的尴尬,那一片的民居全是十分有特色的明清时期的古代建筑,还有一些小有名气的名人院子居于其中,就让那一片成为了文化保护的单位之一。
但是越来越多的车辆,以及人口的膨胀穿梭,却成为了那对面来了一条车都必须有一辆车倒车才能完美的通过的狭窄胡同……难以承受之痛。
这样的胡同,再加上住在中间的居民们的自行车,旧杂物,以及垃圾桶等等公共设施的搭建,让那边的状况更加的复杂了起来。
最可怕的是还有三条胡同与这条胡同的中段后段接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视线的盲区的小角落之中冲出一辆急速行驶的电动摩托,嘿,那酸爽,别提了。
深吸了一口气的顾峥,看着胡同外边的蓝色的指示牌子越来越近,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将帽子往下拉了一拉,待到老付一停车,就刷拉一下拉开了车门。
还能怎么办?
硬着头皮上吧。
“同志们,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
“两人一组,将小沟胡同涉及到的三条胡同的情况全部的巡查一遍。”
“重点看突出来的广告牌和杂物,将有危险的高空掉落的障碍物,提前的清理掉。”
“在胡同口摆放上黄色的警示牌,慢行危险的那种。”
“我知道,这种天气还要出来,着实是不容易,待到这次的巡逻结束,兄弟我请你们去大观园的东来顺,咱们去搓一顿好的宵夜!”
一听这话,原本还垂头丧气的几个临时工,立刻就活蹦乱跳了起来。
“谢谢队长!”
“谢谢队长!”
一个个跟复读机一般的排排队的就从面包车上下了下来,各司其职的在雨天之中冲了出去,巡逻去了。
而作为老规矩,老付将车子停在隐蔽的车位之后,就与顾铮汇合,他们俩这万年不变的组合就直奔着小沟胡同的中段而去。
他们这一路上,挪走了三辆电动摩托,将一个巨大的市民抛出的老旧沙发给扛了出来,还将一个悬在头顶的用铁片制作的‘瞎子按摩’的广告牌子给卸了下来。
这一套的工作做下来,一旁的老付就是满头的问号了。
“哎,我说顾峥。”
这般的天气,老付想要说话基本上是靠吼的。
“这才几天没见,你的力气怎么变的这么大了,还是说你原本就是这般的力气,只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得,终于有人发现了?
顾峥的谎话也是张口就来:“叔,你说我这孤零零的一个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我这是天生的力气,平日间用不到,自然没必要去特意炫耀啊。”
“咱们是人又不是牛,这生活啊,还是需要这个”顾峥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脑子!”
那倒是,付生十分赞同的点点头,他就是有脑子的那一批,要不是他拉来了顾峥,那万年垫底的自己,怎么能升官?
十分满意的付生,自此之后就对于顾峥的大力王的表现不再感到稀奇。
见到顾铮一手拎着一个电动自行车往外走的时候,也不再思考为啥对方就像是拎了一根葱一般的轻松了。
就在这一老一小清理到了胡同的后半段,以为这一晚上的工作可以有惊无险的度过的时候。
突然,就从中段的那个胡同岔口的地方,听到了巨大的一声刹车的声响。
这般刺耳的声音,就算是在这噪音充斥了耳朵的雨夜之中也听得十分的分明。
互相对视了一眼的顾峥与付生,只不过是一愣的功夫,就拎着雨衣朝着中段的方向奋力的奔跑了过去。
“砰!”
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的声音!
还是晚了!
那个突然冒头转弯的越野车,因为雨天路滑的缘故,收不住速度的就撞到了路边的废旧电线杆上。
这一条路的半水泥墩子一般的电线杆,现在早已经被城市之中更加时尚的电线杆子所替代。
但是这般剩余在这里的杆子,也被颇有生活智慧的居民们给废物利用了起来。
给当成了古拙的广告牌。
时不时的还在上边刷上一下街道办事处给附近居民的通知。
比如说孤寡老人的老年卡的办理啊,附近残疾人的福利保障的领取啊。
人民选举大会的举办投票啊,城市新青年的评选啊。
就成为了一个十分有味道有格调的电线杆。
但是现在,这个服务于附近居民半辈子的石墩子,终于在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之下,嘎支支的缓缓的倒下了。
654 英雄啊!
“不好!”
“不好!”
顾峥与付生的下意识的叫喊声就这样同时的脱口而出,但是在这大风雨之中瞬间就被杂音湮灭其中,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那倒下的杆子眼睁睁的就朝着驾驶室的方向倒了下去。
‘咔嚓’
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短暂的光芒点亮了这一条黯淡的小街,让远远的跑过来的付生,都看清楚了驾驶室里的司机,在电线杆即将扑面而来前的那张绝望的脸。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全驾驶人人有责。
已经不忍心看结果的老付刚打算闭上他仁慈的眼睛,却是发现他身边的顾峥迸发出了一声天神般的怒吼。
“喝!”
这个仿佛是变了一个人的顾铮,他脚底下防滑的登山鞋奋力的朝着后边一瞪,老付就眼瞅着他就如同会飞翔一般的腾跃而起,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的朝着即将发生惨剧的现场冲了过去。
这一个非一般的纵跃,一下子就冲出去了两米左右的距离……
但是还不够!
‘咔嚓!’
伴随着又一道宛若惊龙的闪电,那个已经落地的身影再一次迸发出了一个英雄一般的怒吼。
“呔!”
此时的顾峥脚弓崩起,落下的身姿被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脚尖一蹬,整个人再一次的蹿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做得虽然是势大力沉,充满了暴躁的力量,却偏偏是流畅自如,一分多余的动作也无。
让直面死亡人生的驾驶员,也短暂的忘却了他马上被巨石砸下的现况,目瞪口呆的将眼珠子转的如同一个天生斜眼的人员一般,一错也不错的……看着顾峥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这第二次的飞跃,就像是顾峥已经计算好的一般,他不但追赶上他与车之间相差颇远的距离,还算计到了车身的高度。
这个既有高又有长的动作,让顾峥一下子就跃上了越野车的前车头,半蹲着落路的顾峥,一下子就横在了马上就要砸下来的电线杆与驾驶室的中间。
“不!顾峥快跑!不要逞英雄!”
付生发出了嘶声裂肺的呐喊!
这个机灵的小子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牺牲在了这一场巡逻之中,他可以想象,从小看顾峥长大的那些街坊四邻们,会将他付生打成一个什么样的猪头。
而自己的良心将会永远的不安,用一个年轻的生命去换一个陌生人作死的性命,付生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这提醒已经晚了。
大雨吞没了付生的呐喊,黑暗吞噬了驾驶室中那个男人的复杂又惊恐的表情,只是让那个湿滑的电线杆子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噗’
声音很轻。
没有任何压扁肉类的碰撞之感。
让驾驶室之中已经惊恐的闭上了眼睛,许久等不到接下来的电线杆倒下的司机偷偷的睁开了眼睛。
‘咔嚓!’
闪电再一次响起,电闪雷鸣如同将这个天空苍芎一分为二。
就在这大自然的呐喊之中,无论是车外的老付,还是车内的司机,都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镜头。
此时,半跪在前车盖子上的顾峥,用双手紧紧的顶住了那势大力沉倒下来的电线杆。
他咬着的嘴唇以及飓风吹开的雨衣帽子,都昭现了这个年轻人此时的狼狈。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这般刺眼的白光之中,让人觉得,他的身子是如此的伟岸,他的臂膀是这样的踏实,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丰富的内涵。
让驾驶室之中死里逃生的人,瞬间就泪流满面。
有对这个陌生的城管的感激,更多的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快快快!驾驶室里的人是死的吗!”
追赶上来的老付,朝着那个还在呆愣的司机奋力的大吼着:“赶紧滚下车!下来搭把手啊!混蛋!”
说完他就看到了从胡同的一头一尾朝着这边汇合的队伍里的临时工成员。
“太好了!强子,大明,快过来帮忙!顾峥快支撑不住了!”
不过是一声吼声,所有人都看到顾峥的现状,几个人忙不迭的赶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就帮着顾峥往上边撑。
被提醒到的司机,也哦哦的恍然大悟,不顾风雨赶紧就冲下车来一起来协助搬运。
人一多,这点东西就不够看了。
顾峥也乐得轻松,在众人的扶持之下,就将这根危险的电线杆给横放在了道路的侧边。
他装作十分吃力的样子,也是很费劲的好吧。
刚才那一下倒下,就像是平日间顾峥扶上一把倒掉的笤帚一般的简单。
若是周围无人,顾峥还能将这个杆子再做个挺举的运动呢,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未免就有点太过分了。
所以,被解救下来的顾峥还要挨个人感谢一番,反倒是那个司机,被一旁通知交警前来的老付给堵在了街口,就这样冒着雨的狠狠的教育了近半个多小时。
若不是顾峥看着他太过可怜,估计此人不是被电线杆砸死的命,返到变成了第一例人为的肺炎感染患者了。
这边的现场人是围的越来越多,闪烁的警示灯,在这里被安装上了一个,作为道路危险的临时提醒。
而且与交警大部队同来的不光有协作单位的人员,更有在这种天气之中还不忘记搞到第一手晚间新闻的各路的记者们。
首都电视台的红绿灯节目组首当其中,跟随其后的就是首都晚间新闻的随访记者。
这两个人,一个主播首都车祸路况拥堵情况,一个主播民生新闻身边小事。
但是究其根本,还是跟十分八卦的家长里短脱不了关系。
在顾峥和付生所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在大风雨之中,故意的在事故多发路段之中趴窝的特邀记者,就在这三道闪电的映衬之下,十分激动的将顾峥的英勇身姿给记录了下来。
这不,等到他的交警大队的同路人赶到了之后,这位十分精明的记者才敢在其身后露头,并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将话筒怼到了正在半敞开的面包车上休息的顾峥的面前。
“这位同志,能不能将刚才事故发生的原因和最终救人的结果跟我们电视机前的观众简单的说一下?”
“听说刚才就是因为你的应急措施得当,才将这位遇到了事故的司机英勇的援救了下来?”
“对于这种由于司机的不当心的驾驶所造成的事故,你有什么话想要劝诫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的吗?”
看到对面的那个明明眼镜片上全是雨水,却要努力的眨着眼睛卖萌的男记者,顾峥十分平静的回答了一句十分官方的话语。
“安全驾驶人人有责,风雨天气更要注意。”
“珍惜生命,限速驾驶。”
“我的话讲完了。”
“至于你说的救人的举动?这是我们每一个城管人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我想就算是发生在我的同事身上,他们也会一样如此的。”
“不过我还是要奉劝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一句,救人时也要量力而行,我的这种行为切勿模仿。要知道我们城管部队可是有过这方面训练的。”
说完这些话,顾峥就朝着摄影机的镜头点了点头,十分腼腆的笑了。
然后那个举着话筒的小记者足足的擎了有十几秒,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问道:“说完了?”
“说完了啊?”顾峥一脸的疑惑。
小记者呆了,任谁见到这种采访,那都是侃侃而谈,恨不得将自己的功绩给扩大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才算完。
你这样反常规的举动,让我很是无措啊。
但是等到他想要拿到更多的采访资料的时候,已经没有闲工夫再搭理他的顾峥,就再一次的就冲到了雨中。
“队长,这一条街处理完毕了,我们赶往下一条街,争取在半个小时之内搞定,兄弟们就可以收工了!”
“好!”
他的周围齐刷刷的就是振奋的应和,一行城管与一旁的友军单位随意的打了声招呼,如同潮水一般的又哗啦啦的退却了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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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 东来顺里的突变(浅浅烂盟主加更一)
只剩下了一个被闪了腰的小记者,十分尴尬的被留在了当场。
“哈哈哈,毛小四,你也有今天,我就说了,你那个红绿灯节目是有多不受被采访人员的待见。”
“能被你采访的不是酒驾耍酒疯的,就是乱翻栏杆被抓住的,最惨的是横祸当场的那些,你看看现在,连个城管也嫌弃你这人晦气,忙不迭的就逃跑了。”
“毛小四啊,看来台里的最没有观众缘儿的奖项,今年又是你的专属了啊!”
“哈哈哈!”
一旁因为没有毛小四这样灵活机动拿到第一手新闻的晚间新闻记者,正憋着一肚子的气呢,现在看到毛小四这般的无功而返,整个人别提多高兴了。
他站在那个标志着惊险与荣誉的电线杆子的面前,对着随车的摄影师招手到:“来,把我和电线杆拍在一起,我要用自己的表述给观众们描绘一次惊心动魄的救人现场。”
大家肯定爱看。
看着晚间新闻的死对头正在雨中洋洋得意呢,回到了采访车上的毛小四一咬牙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老张,咱们刚才的那个救人的现场你全程都录制下来了吧?”
“嗯!”憨厚的搭档是一个十分专业的摄影师,他的光影运转,角度的把握,甚至都不输于很多片场的摄影师。
有了老张的这个保证,毛小四就更踏实了,他直接就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栏目组的领导去了电话。
“对,头儿是我,小毛,对,我拿到了十分精彩的镜头!”
“对,大风大雨之中惊险的事故突发以及英勇的救人现场。”
“对对,十分的有话题性,绝对的,上央视都可以,好的,我这就给你传过去!”
得到了领导的肯定的答复,毛小四就知道有门,这一条即时新闻,一定会出现在晚九点四十分的红绿灯栏目的播放当中。
十分巧的是,晚间新闻正好在红绿灯的后边播放。
哈哈,管老三啊管老三你可别怪我不仗义啊。
早已经抛弃了江湖道义的记者之间,正在紧锣密鼓的勾心斗角,对此一无所知的顾峥却是在剩下来的时间里,十分完美的带领着大家将所需要巡查的街道完美的突击检查了一遍。
今日晚间的工作,他们就算是正式的完成了。
在老付朝着上边通报完毕了之后,一伙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等待着顾峥的发话。
“吃去?”
一排挺大的人了,齐刷刷的点点头。
那就走着呗,地点,距离不远的东来顺啊。
要讲这东来顺,现如今去吃火锅,有点早。
对于会吃的老饕们来说,风雪冒烟的时刻冻的鼻头红红的吃起来那才叫一个红火。
但是在这般阴冷的初秋夜晚,来上一口有滋有味的原汤老火锅,也别有一番情趣。
几个人一辆车,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大观园,公园就依偎在护城河的北面,而西侧门的郁郁葱葱的大树的环绕之下,就有一处规模不小,却是十分幽静隐蔽的东来顺。
这里一共分为两个区域,因为就近居民的分布特点,就自动的分成了吃火锅涮烫的锅子区域,以及吃炒菜硬菜小吃点心的点菜区。
不过两边的菜单却是可以互通有无,这年头你总不能阻止吃火锅的人还有啃着红烧的羊棒骨的嗜好吧。
平日之中因为这里的人着实不少,顾峥他们巡逻的期间都不愿意往这边扎堆,排队啊,来不及。
但是今天赶着天不错,风雨交加的没人,正好就便宜了他们这群倒霉的孩子,难得的在这般空旷的东来顺之中吃上一顿。
而站在门厅内的迎宾的小姐,正愁没事情做呢,刚打完一个无聊的哈欠,这一队整齐划一的制服人员就进了桌。
“呦,欢迎,客人几位?”
“六个!”
“那么里边请,需要包厢吗?”
随着这个红旗袍的小娘们的引进,顾峥就用眼睛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
“不用了,就外厅吃,宽敞,还有电视看。”
“那行,我给您调个宽敞点的桌坐下,这个位置看电视也方便。”
瞬间就明白了顾峥的诉求的小姑娘,轻车熟路的就将桌子给大家伙贴心的拉了开来。
已经脱下了湿漉漉的雨衣,将大檐帽夹在胳肢窝中的一群的猥琐男,就排排坐吃果果的享受了一把美女服务的特权。
紧跟着一旁穿着绿白条工作服的点餐人员就拿着小单子跟了过来。
“客人,自点还是需要从旁推荐?”
看着手中印刷的十分简单明了的单子,吃过不少次的顾峥就朝着一旁的人挥挥手,轻车熟路的开始取一旁的铅笔自己勾画了起来。
来东来顺,精品羊肉一定是必点的选项,雪花肥牛也不容错过。
若是讲究什么别的地方少见的东西的话,这里肥而不腻端上来如同晶莹透明的云朵的羊尾巴,是顾峥的推荐。
再加上Q弹手打的鱼丸,分成多结构解析的肚仁儿,轻轻松松的送到炭火的铜炉之中简单的涮涮,压根就不需要多余的材料,就能让人鲜美的吞掉舌头。
最难得的就是这一份新鲜,下锅的羊肉片瞬间就绕着筷子的边沿变成一个完美的肉卷,一点浮沫都不带的,就瞬间的烫熟了。
这种老辈子的传统刀工,将情薄如纸的肉片发挥到了极致,让来这里涮锅子的人,享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即可就熟的爽快。
一群大小伙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十盘肉起步,二两的小盘顾峥都没敢点,必须是四两凑合,半斤起步,才敢往这个桌子上端。
就这样,不一会的功夫,这群肉食动物的面前,就摞起来了一叠高高的盘子,也不知道谁提议的,就想起了涮锅子的必备的东西。
“哎?二嘚(dei)子呢?吃涮锅子怎么能没有这个?”
“哎呦,瞅瞅我这记性”顾峥往自己的脑门上一拍,就转头问了一句:“牛栏山还是红星。”
那亲切的二嘚子,乃是二锅头的昵称。
你以为首都人民没有土话?
那撅尾巴管是从哪里来的?
“牛栏山吧,这个口淡,咱们别整多了,大队长开车,五个人来一斤润润嘴得了!”
成!
一人一个小口杯的分量,合适。
一直密切的注意着这一群人的服务员,天生就对于制服有着畏惧之情,他还没等顾峥开始张罗着呢,就噔噔噔的跑到了结账的前台,忙不迭的给要出来了一瓶物美又价廉的简装牛栏山。
青花瓷瓶的不废话,八十八只要八十八,一斤白酒你拿回家。
几个人就这样掰开,一人一杯的给分了开来。
大家还想趁着这股子热乎劲,来个致辞什么的呢,突然那原本就没有几桌人吃饭的大厅之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的声音。
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顾峥这桌人的注意力。
这些人都在看啥呢?
待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到那群人死命的盯着的电视机的方向的时候,坐在正对面因为没有喝酒已经看了半天的老付,就噗的一口将口中的半颗肉丸子给喷了出来。
那颗十分有弹性的丸子落在了他面前的放着芝麻酱与豆腐乳韭菜花混合在一起的调料酱之中,因为落地的时候太过于有性格,它激起了一片黏腻的酱汁,终于把它们都贡献在了就站在对面侧脸回头看电视的顾峥的脸上。
“呸!”
顾峥尴尬的抹了一把脸,与老付相顾无言了起来。
但是他对面的老领导却是用十分呆滞的眼神,茫然的望着远方,并且将手指头伸出来一根,朝着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的方向再一次的指了指。
“怎么?”
“顾峥,看大片。”
什么大片?
656 闪电照英雄!
将脸上剩下的芝麻酱再一次的抹下去的顾峥,一转头就看到了电视机中这般的景象。
“现在播放的正是刚才的车祸现场的慢镜头,请观众朋友们仔细观察,并引以为戒。”
“电视机镜头之中记录的就是前不久刚刚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即时新闻,请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一个穿着一身警服的小姑娘,解说完毕后,就十分尽职尽责的将镜头让给了回放的场景,而这一次的顾峥他们,终于是看全乎了……这电视上到底播放了些什么。
而随着这个慢镜头的再一次的回放,在这大厅之中敞开了吃火锅的几桌零散的吃瓜群众们,也纷纷的为这镜头之中的人叫好了起来。
“快看,来了来了!”
“咔嚓!”
众人嘴中发出了拟声词,齐刷刷的为这一刻一起配音。
那电视机镜头之中,紧跟着就来了一道闪电。
一个伟岸高大的如同美国超级英雄一般的人物背影,就出现在了这一道的闪电之中。
“来了!来了!又来了!”
场外的观众,连同偌大的大厅之中的服务员,啥活也不干了,啥吃的也不填了,那齐刷刷的就等着接下来表演了。
随着又来了的声音落下,是顾峥在风雨之中的那个一个漂亮的上跃,当他完美的落在了那个高大的越野车的前头的时候,从旁看电视的群众们就爆发出了十分投入的欢呼。
“嘿!M的,跳上去了,多漂亮啊!”
“这姿势,真有中国功夫存在!”
“啊哒哒!”
而一旁并未曾见过顾峥营救现场的几个城管临时工,他们筷子之中的丸子终于经受不住呆愣住的考验,一个个的就咕噜噜的滚将了下来,啪啪啪的弹跳在了桌子之上。
这是他们的中队长?
原来他是这么救人的?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这电线杆子缓缓的落下,即将要卡住汽车的呢,万万没想到,这是瞬间倒塌!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啊!!!
惊呆了有木有!
这还是人吗?
原来人在极限的环境之中,真的能爆发出这么大的潜力啊!
就在这群人呆愣的看着慢镜头回放的时候,大厅之中的观众仿佛是产生了共鸣,彼此都不认识的几桌人,却是玩疯了一般的互相看看,随着电视机镜头的播放,再一次的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咔嚓!”
惊天一霹雳,猛士现当场!
“中国式闪电侠!”
“屁话!明显是超人,这城管敢哪闪去啊?”
“可是弱弱的说一句,他更像是绿巨人啊?”
“胡扯,体型不对,看看人家那个大长胳膊大长腿,明显就是个精壮不胖的。”
刚才还默契万分的吃瓜群众,现在瞬间就分成了几派,吵嚷了起来。
让尴尬无比的顾峥在转过头来,看到了同桌一群晶晶亮的小眼睛之后,啥喝酒的祝酒词都懒得说了。
哎,还让不让人低调了。
而一旁的饭桌之上的人早已经从这不一般的报到现场,给讨论到了现在的城管构成以及高素质人才的引入的问题上了。
“没想到啊,城管还有好的?”
“你还不知道?其实他们也挺惨的,背锅侠啊,你看这报道上有抓着法院警察天天黑的吗?”
“还不是没有执法权闹得,谁怕他们啊。”
“你别说,跟这些尽职尽责的城管比起来,喏,那一桌,贼能吃的喝酒捞肉的那一桌的人,就不够看了啊。”
也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就将大家的注意力给引到了顾峥的这一桌。
可是待到服务员和群众们这么偷偷摸摸的一打量,咦?嗯?嘛?
这人怎么眼熟啊?
那个硕大无比的全镜头的闪电之下的大特写?
怎么这么像那个肩膀上带着两个豆花的中队长呢?
这好事的人就开始扭转着头的看了过去,然后那惊诧的话语就脱口而出了。
“我去!真的就是他,闪电侠!”
“偶像,真佩服你!吃着呢?刚工作完了就应该多吃点!”
“累了不?肉够不够?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喂!你们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刚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瞬间就被当成猴子给围观的顾峥,是胃口全无,他没滋没味的正喝酒呢,就突然被新鲜端上来的一盘猪脑子给愉悦了。
“啊?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点这个啊?”
顾峥的内心其实是这样的:哎呦差点忘了点这个了,这也好吃。
但是对面的那个亲自上菜的绿白条服务员则是带着最真挚的微笑……将头偏转到了大厅的另外一桌:“是那边的客人请你的,说你工作辛苦了,要补补。”
补脑什么的……算了。
顾峥用十分善意的微笑朝着那桌汉子点了点头,白来的,管他呢,哈哈哈。
一下子胃口就通畅了。
而这一天的好运气,也随着这一个猪脑子一起,被延续了下去。
“先生,我们经理对你们的见义勇为十分的钦佩,因为你们的消费额度已经超过三百块,在他给出的优惠范围之内,可以再免费赠送你们每人一罐可口可乐。”
“你们将成为我们东来顺大观园店铺之内的永久会员,只要是咱们城管大队的人来吃,都可以享受九折的优惠。”
“哦哦,好!”
顾峥受宠若惊的就接过了那同样绿白条的会员卡,嘿,今儿个还没开口呢,就开始占便宜了?
那自己要赶紧回家睡上一觉,没准明儿个一睁眼,嘿,更大的便宜就在前方等着他呢。
下了班,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饱饭的顾峥,踏踏实实的回家睡觉了。
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一闪而过的镜头,却是因为红绿灯与晚间新闻的二连播,让整个首都市民再一次的认识了这位战斗在第一线的城管工作人员。
有些对于顾峥已经无比熟悉的老头老太太们,一眼就认出了顾峥。
现在他可是这群退休众们的最爱。
而对于那些更加年轻的观众群体来说,顾峥就带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
这是活生生的超级英雄啊有没有,与好莱坞虚构出来的大片之中的人物不同,他就切实的存在在你我的左右,做为一个话题,可以谈论的人物啊。
于是,民间出高手的这一现象再一次的被运用到了这一则的新闻上边。
不少剪辑的高手,就将这短短的十几秒的惊险的救援场景,给做成了他们津津乐道的推广视频和表情包。
顾峥撑起双臂往上扛起电线杠的这一个镜头,被配上十分带感的电子音乐,组合到了一起。
颇有些玄幻的味道。
而他的那一纵身的一跃,更是更为了霹雳惊天的改造首选。
就连他身上的城管雨衣,也被书写上了最高战力的四个大字。
带着惹人发笑的民间搞笑集锦的味道,再一次的在朋友圈中以另外一种形式传播了开来。
……
俗话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得却是门道。
最近的国家运动会举办在即,让首都体委的人员是三天一个小会,两天一个集训,差不多跟封闭培训一个概念了。
可是偏偏这群领导和教练们,一到了晚上,这偌大的体育场馆设施堆当中,没什么娱乐,就总凑一起看电视了。
捧上一杯茶,在活动中心带点瓜子花生啥的,权当聊天打屁开茶话会的娱乐场所了。
他们也什么都看,体育栏目,社会民生,多数就是为了瞧个乐呵。
但是今天的茶话会结束之后,那气氛可以说是十分的不美好了。
盖是因为,从来都与铁主任没有什么交情的铁饼铅球项目的分类组的白主任,就因为一旁的人的一句多嘴,一下子就赖上了他。
那个无比熟悉田径项目的友人,也只不过是在电视栏目上认出了顾峥罢了。
他给当成了一个稀罕事,与场内的大家一起分享了起来。
“老铁,你快看,那是不是你麾下的爱将,就是你从路边捞回来的,那个社区长跑出身的顾峥?”
“我去!他真是个全才啊,你原本上去打报告的时候说他是个城管,我还不相信呢。”
“难怪人家不愿意来体委当运动员呢,要是我是城管大队的领导,有这样的部下,我也不会放人的啊!”
一群人就因为他这一嗓子,齐刷刷的就将目光全部都转到了电视机的屏幕之上。
这一瞧可不要急,那铁主任的脸就如同便秘了一般的扭曲了一下,然后就打算收起面前的茶杯,装作他并不存在一般的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离开的脚步立刻就被他的这一群所谓的同事的叫唤声给阻止了。
“哎,老铁,你这是去干吗?”
“来过来跟我说说你这个慧眼识珠之下的神奇的年轻人的事迹呗?”
“我说,这小子的演技够高的啊,你平时跟他打交道的时候肯定挺费心的吧?”
“什么演技?”铁主任那已经迈出了屋门的脚又再一次的缩了回来:“你们在说什么?”
叫停了铁主任的老白,将手指往红绿灯栏目的再一次的回放的屏幕上一指,正正好的,那道闪电就将顾峥的面部表情给照的幽亮。
657 我看这个很项目适合他
“你看啊,咱们见惯了运动员的技术发力了是吧,你曾经也是搞铁饼铅球出身的,不能因为离开了本职工作的岗位,就对于自身专业的熟悉度就疏忽了啊。”
“你看的他表情,明明就是绰绰有余,仍有余力的样子,他没有任何的肌肉颤抖,牙关紧锁的现象发生,再看他额头以及太阳穴周围的血管以及经脉,也没有紧绷出来吧?”
“你再看看咱们平时的专业的运动员,哎,那个老赵,你们搞举重的是热门项目,我就不给你们裹乱了。”
“你就说,你们的专业挺举抓举的运动员,在发力的时候是不是这个状态!”
被老白这么一提醒,铁主任立刻就往自己那条没有迈出去的腿部,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让你腿欠,走这么慢!
这下好了,多事之秋来了啊。
正当铁主任懊悔的时候,那边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就将电视机团团的围住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哎呦喂,要不是老白这么一提醒,我们都没注意。”
“这小子藏拙的厉害啊,我说老赵是个搞举重的好苗子啊。”
听到这里的老赵连连摇头,赶紧拒绝了。
笑话,中国多少搞专业举重的运动员,各个级别的如同过江之鲫一般的繁多。
每个重量级的选手,都有出头的机会,这在咱们国家可是能够拿牌露脸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展示自己的热门项目。
本身好苗子就够多了,他们不需要锦上添花的。
所以在老赵连连的摇头的时候,一旁负责铁饼铅球项目的老白却是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话了。
“哎,大家别乱参谋啊,不是我说啊,这种业余的自由人,也就参加一下马拉松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运动就算了。”
“像是这种世界顶尖的赛事,尤其是需要专业的技术动作的体育竞赛,说不定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小伙子呢。”
“咱们手下的运动员,那些标准的技术动作,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
“哪一个动作更加的省力,哪一种发力方式更容易出成绩,咱们都是与世界一流的国家训练相接轨的。”
“这种半路出家的人,并不是谁力量大谁就能得冠军的。”
被老白这么一说,原本还觉得十分有趣的众人,就有了当场解散的趋势了。
“这么一说,呵呵,民间当中的那些力大如牛的人不知道凡己呢。”
“是啊,是啊,那些新闻里不是总说,几岁的小孩就能扛饮用水了吗,那力气倒是大了,可是还不是没啥用处?”
就在大家开始纷纷唱衰的时候,那个引领话题的老白却是再一次的话锋一转,开了口:“也不能这么说吗。”
“要我说啊,这还真有一个项目特别的适合这位选手去参与比赛呢。”
“这孩子叫什么来?顾,顾峥?”
“对,只不过这身材比例有点太瘦溜了,不过这样说不定效果更好,能引起超级反差的爆炸性的效果呢。”
这老白也够坏的,他将话头给挑了起来,现在反倒是顾左而言他了。
一旁的铁主任终于是憋不住气了,有点急切的询问到:“我说,别卖关子了行不?这顾峥他还能干啥!”
“世界大力士冠军赛啊!”
“噗!”
“噗!”
就老白说完了这句话,周围不止一个人的刚嘬上的茶水就给喷了出来。
但是在感到荒诞惊诧了之后,这么细细的一琢磨,哎呦喂,你别说还真的是十分的合适。
这世界大力士冠军赛啊,对于咱们国家的普通人来说十分的陌生的,因为它的自娱自乐的比赛性质,国家体委直接就给划分成为了杂项的边缘项目。
因为是商业赛事啊。
其实咱们国家的选手每年都会应邀去赛事的举办方去参加资格赛的。
只不过每一年都倒在了预选赛的边缘之处,连个复赛都不曾进入。
你问这是为什么?
国家不重视啊?
谁还定向培养大力士?
那是欧美俄罗斯最喜欢的玩意儿啊,跟中国的阴阳协调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种追求极致的力量,甚至有些过度的培养,将人类的机体潜能都改变的小众的运动项目,在中国是没有受众的。
就算是一些喜欢猎奇的年轻人偶尔追捧,对于上亿基数的国人来说,连个浪花都翻不上来。
就看那体育比赛的播放时段,就能看出大家对于这种比赛的重视程度与否了。
那央视的体育频道,实在是因为栏目断档,或者是原本要播放的栏目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的时候,才将世界大力士冠军赛举办方免费发给咱们国家的推荐卡带,给塞到播放的机器里边,转播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瞧瞧热闹。
并且每一次咱们国家应邀选派的选手,不是磕碜对方啊,全是从铁饼铅球这种本身需要力量的运动选手当中挑选出来,去意思意思的参加一下罢了。
当然了,人家专业的国家级别的运动员还要训练,自然不可能匀出来平时的训练时间来出趟国……去重在参与。
每一次这种比赛开始的时候,国家的选拔队就往各大体育高校当中转上这么一圈。
有的时候,直接就将大专院校当中的铅球铁饼类的学生们的资料这么一调取,他们压根也不看该学生的专业成绩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群人选人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谁个头最高,体重最胖,看起来最鲁,最像是大力士那波人的,谁就被选拔上了。
然后这些幸运儿就跟随着自家的学校的后勤老师,揣上机票和酒店住宿以及邀请方的邀请函,自当是出国旅游一般的朝着外边这么一转圈,表示一下我中国也来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间有个心照不宣的面子就行了。
可是,这些历次被摊派到头上的随队老师或者是领导,在经受过了一次次的打击之后,这心里就不舒服了啊。
咱们每年带出去的小伙子,嘿,那个头,老高了,196公分,200公分,左右的晃荡着,那体重就没有低于200斤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壮汉,一带到那预赛选拔赛的现场,瞬间就被国外的那群牲口给比成了一个鸡崽子。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外国选手,都是低着头看着国内的小伙伴的。
那群人的横向身材更不必说了,最少是中国小伙子的一个半才能凑的出来。
仰面朝天,满脸苦笑的我国大学生心态还真是不错,每次都跃跃欲试的上去,在各种重量的石头面前折戟沉沙,然后在国外的一群大老哥善意的掌声面前,好不知羞的挥手下场,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要说现在的孩子,对于荣辱心和胜负还真没老一辈子的人那么的在乎了。
但是率队出战,次次领队的都是他的白主任,他可是从那个岁月峥嵘的年代之中走出来的人物。
想当年,生产公社当中掰个苞米都要分出个胜负的白主任,那强大又脆弱的心灵,就在这一次次的蹂躏当中,濒临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一次,他终于爆发了。
对于体育院校选手的玩闹,他的耐心终于不存在了。
不都说民间出高手吗?
我看这城管就成。
你别说,这老白将他的打算这么一说出来,一屋子的人先是安静了一会,然后就瞬间的陷入到了热烈的讨论声当中。
他们这群人也不嫌热闹大,反倒是齐刷刷的赞同了老白的观念。
反正这种相当于友情参赛的活动,派谁去不是去?
要是有这样一种反差的人在,好像也挺有趣的啊。
但是作为顾峥的伯乐,铁主任能同意吗?
658 姜越的野心 (浅浅烂盟主加更二)
他拉住了一样看好他的并且经常利用节假日拉着顾峥说服他参与到铁人三项的技术层面训练的老苏,就与白主任顶了起来。
总算是将这一群人给赶回到各自的宿舍当中,半是劝慰,半是威胁的,就将人全给轰出去了。
待到这两个人满腹心事的往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的时候,尤其担心的老铁就开口问道:“哎,我老苏,我这个心里怎么这么的不踏实呢?”
“你说这老白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吧?”
但是一旁的老苏却是挺乐观,在这边还安慰老铁呢:“怎么会,那老白又没有顾峥的第一手的资料。”
“最近国家体委也没有分派什么边缘化的国际比赛的赛事通知啊。”
“你就放心吧。你可别忘记了,那顾峥现在可是有体育经纪人的著名选手,自由人了。”
“他的比赛安排,现在可不是掌握在你我的手中了。”
“人家孩子,自然有专业的公司来操心和运作。”
“我想那些体育经纪人也不会让一个很有前途的长跑冠军,去冒着受伤的危险,参加那么小众的比赛吧?”
被老苏这么一说,铁主任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们一人拉开各自的房门,彼此打个招呼,就安心踏实的休息了。
但是这人吧,就扛不住惦念。
那个被他们议论着的老白,心底中的念头就像是长了草一般的不停的勃发着。
他在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后,在稍显有点硬棒的枕头之上,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了。
着实烦躁的老白,在再一次的滚了一个圈之后,就一锤床边,一个咕噜就翻身下了地。
他将一旁的手机划开,直接将电话播到了在体委当中做人员统计和储备计划资料的老友打了个电话。
将顾峥挂靠在他们体委名下的,十分简单的只有电话号码和比赛数据参数的资料给拿到了手。
待到听说了顾峥竟然是有体育经纪人的时候,老白先是一愣,随后却是乐开了怀。
有经纪人是好事啊。
说明这个叫顾峥的小子,是一个为了比赛奖金……而比赛的自由人选手。
若是将这项赛事的预选赛的邀请函,递到此人的手中,他的经纪人就冲着TWI的宣传推广的力度,以及相关衍生的商业价值,也不会轻易的拒绝的。
毕竟这项赛事是重在参与。
能够与最顶尖的体育经纪公司以及旗下的娱乐文化传播公司进行接洽啊,那以后顾峥的商业价值的挖掘,将会乘风破浪,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所以,信心十足的老白直接将电话播到了姜越的手机之上。
姜越这小子现在在干嘛?
这小子现在可是满身干劲的,正在联系迪拜马术耐力赛的举办方,将顾铮相关的数据传送给对方,并且等待对方的回应呢。
要知道迪拜的马拉松比赛,那组委会可是主动的给顾峥发过来了邀请函。
但是只有一场国内赛成绩的马术比赛,就需要他这边用话题性进行运作了。
谁知道,这边的姜越正瞌睡了,就有人给送上了枕头。
那个白主任的电话,打的实在是太过于及时了。
“喂?你好?哦哦,什么?世界大力士冠军赛?”
“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但是你知道啊,我的选手时间很是紧迫的。”
“今年我安排的国外比赛就达到了两场,不知道这一次的世界大力士的比赛,所在地是?”
“什么?迪拜?”
“呵呵呵,白主任是吧,我叫姜越,对对对,你叫我小姜就成,这下咱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这变脸的速度,嗖嗖的。
既然是在同一个地方,可以运作的东西就十分的多了。
比如说此次出国,顾峥可以联系到多少的赞助商?
因为马拉松比赛出过十分优异的成绩的缘故,国内的李宁,安踏等体育用品公司倒是主动的前来接洽过广告展示的意向。
当然了跑鞋这种重要的东西,姜越还是希望能够跟世界上最顶级的体育品牌沟通一下,让他们赞助一双,最好能够为顾峥专业的设计一双适合他的跑鞋。
至于马术?
在受众如此小的国内,顾峥这匹莫名闯入的小卒子,除了原本就有些交情,基本上算是破釜沉舟的俱乐部酒店的梁波咬着牙赞助了点马匹的口粮钱之外,却是一家赞助都没拉到。
若是顾峥能去这世界大力士冠军赛上去溜达一圈的话,那就很有趣了。
说不定他还能再跟国内的几个体育品牌的厂商好好的商量一下,将赞助展示的费用再提高个十几万块的。
来贴补点马术比赛的出国费用。
毕竟,人家顾峥可是穿着带有你们LOGO的服饰,跑了两个国际的赛事了呢。
大力士也是国际性质的不是?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姜越的心思却是转了无数个念头。
他在与白主任初步的沟通完毕了之后,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挂钟上的时间,只是暗搓搓的给顾峥发了一条微信。
这项决定总需要当事人的同意不是?
谁知道,姜越这一等待,就等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十分有规律的顾峥清早跑步归家时,才看到了姜越的微信,在仔细的想了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情之后,就叹了一口气,叭叭叭的将信息编辑了一番又原给发了回去。
“世界大力士冠军赛的奖金是多少?”
“预选赛为0,若是能够进入到复赛,国家将会奖励首次突破奖励金……人民币一万。”
“主办方将会给第一次出现在大力士赛复赛镜头前的新国家的新面孔……2000美金的鼓励奖金。”
“啊?这么点啊?”
“你别急啊,冠军的奖金是两万五千块美金,虽然依然是很不多,还没有马拉松比赛的多呢,但是也要分怎么看。”
“咱们过去就是走一个过程,能够进入到复赛,我这里都不带想的。”
“所以,重在参与的真正目的,就是帮你多接洽一下国外的体育娱乐文化公司,将你的形象在国外的媒体人面前包装一下。”
“你想啊,一个迪拜赛的马拉松选手,竟是不畏惧挑战的想要当一个多面手。”
“多麽富有传奇性的故事?国外的人就喜欢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传奇性质的梦想家了。”
“我再给你弄个小可怜的幼年生活,妥妥的,肯定能给你拉到国外体育界的赞助。”
这般娱乐性有了,话题性也有了,那二十多个欧美国家的转播权,可不是白说的。
到时候顾峥一露脸,那些广告商在需要亚洲面孔的时候,会不会立马的就想到顾峥?
这不好说。
但是起码,他能在那些广告公司的面前留个印象,最起码在海选的时候,他的资料要扔到那巨大的分母之内吧?
说白了,就是给顾铮一个竞争的机会,而这种机会却是十分的难得的。
但是接下来的顾峥,回给他的微信,却是让姜越看不懂了。
“两万五啊,总比没有强,最近十分的缺钱,那我就去试试。”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就进不了复赛的?”
“你昨天没看新闻吧?”
说了这半截话之后,顾峥就不再回复姜越了。
到底参不参加大力士比赛,你到底也没给个肯定的回答啊?
一脸茫然的姜越,就开始搜索一下昨天的新闻。
什么意思?
这根昨天的新闻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点开朋友圈,腾讯快讯之后,满屏幕充斥的新闻,全是昨夜大暴雨之中的英雄人物。
随着姜越将那个标注着颇有些夸张的视频打开后,他整个人……嗷的一下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我去,这是他签下来的运动员。
我去,我姜越上辈子一定是拯救过地球,这运气真是好到了一定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