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月子
送走了三位妯娌,宋安然就陪着阳哥儿睡觉。
阳哥儿睡得很香,一口气睡了一个时辰。可是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阳哥儿就张开了嘴巴嚎哭起来。
宋安然手足无措,阳哥儿怎么哭啦,他是怎么啦?难道是饿了吗?
听到阳哥儿的哭声,丫鬟奶娘嬷嬷都跑了进来。
“他为什么哭啊?”宋安然一脸懵逼,她就是个新手母亲,完全搞不懂小孩子的事情。只能求助经验丰富的奶娘和嬷嬷。
梁嬷嬷抱起孩子,摸摸孩子的下屁屁,说道:“孩子拉了。”
原来孩子拉大便啦!
宋安然这才反应过来。
然后宋安然就看到梁嬷嬷熟练的给孩子清洗小屁股,又换上干净的尿布。
焕然一新的阳哥儿还在小声的抽泣。
宋安然赶紧将孩子抱过来,看着孩子委屈的模样,心疼坏了。
“咦,阳哥儿哭了这么久都没眼泪啊。”宋安然像是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真相。
奶娘和嬷嬷都笑了起来,奶娘说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没眼泪。”
对哦,连眼睫毛都没长出来,眉毛位置也是光秃秃的,怎么会有眼泪呢。这个眼睫毛同眼泪之间的逻辑,虽然让人想吐槽,不过宋安然却觉着自己掌握了真理。
宋安然笑了起来,原来刚出生的小孩子同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有这么多区别。
阳哥儿还在哭,哭声很惊人。宋安然怎么哄都哄不住,都快急死了。
奶娘赶紧说道:“少夫人,阳哥儿估计是饿了,不如让我来带吧。”
“真的饿了吗?”
奶娘连连点头,小孩子刚刚排泄完,肯定饿了。
宋安然赶紧将孩子交给奶娘。
奶娘抱着阳哥儿,掀开自己的衣襟。阳哥儿用着自己的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准确无误的含住目标,用力的吸允。
看着阳哥儿喝奶,宋安然心里头既高兴,又有点心酸。阳哥儿吃的这么猛,说明阳哥儿身体好。可是阳哥儿喝的是奶娘的奶水,而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这让宋安然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想亲自哺乳阳哥儿,奈何条件不允许。
宋安然神色有些黯然,不过等阳哥儿吃饱喝足,又回到她怀里的时候,她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刚出生的孩子,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睡眠中。
阳哥儿也不例外。吃饱喝足的阳哥儿,很快就开始闭眼睛,看样子是要睡觉了。
宋安然柔声唱着睡眠曲,哄着阳哥儿。
天气热,宋安然也不敢给阳哥儿盖太多,担心阳哥儿脸上会长疹子。所以宋安然只拿了一床小小的薄被盖住阳哥儿腹部。
等阳哥儿睡着了,宋安然也跟着躺了下来。
宋安然早就打算好了,白天尽量不睡觉,以免晚上失眠。
宋安然撑着眼睛看着孩子,越看越爱,越看越心软。这就是她的孩子,是她历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宋安然的心,面对阳哥儿的时候早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曾经宋安然还说过,等孩子生下来后,她要狠狠的打孩子屁股。
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别说打屁股,就是动阳哥儿一根手指头,宋安然都舍不得。谁要敢动孩子一根手指头,宋安然真的要找人拼命。
宋安然感慨一声,这就是母爱吧。
颜宓惦记着家里人,以最快的速度办完所有的事情,然后赶回了国公府。来不及去给颜老太太请安,颜宓先回到遥光阁。
他想念孩子,想念宋安然,心中思念成灾,一刻都不能耽误。
颜宓急匆匆地赶回遥光阁,走到卧房门口,就看到宋安然正陪着孩子睡觉。
这一幕很温馨,颜宓都不舍得打破这样的温暖的氛围。
宋安然看到了颜宓,冲颜宓‘嘘’了一声,示意颜宓安静,不要发出声音吵醒孩子。
颜宓笑了笑,无声无息的走进卧房,来到床边坐下。
颜宓悄声地问宋安然:“你陪了孩子一天?”
宋安然含笑说道:“你看他多可爱,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轻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身体已经好多了。我还想下床走动的,结果丫鬟们拦着不让,非让我明天再下床。”宋安然小声的抱怨道。
颜宓笑道:“她们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就没坚持。晚一天下床也没关系。”
宋安然笑了笑,然后问颜宓,“事情顺利吗?你见了陛下,陛下怎么说?”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朝中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我自有主张。江南大案,我肯定能办成铁案,任谁都别想翻案。”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说道:“这次你得罪的人太多,小心有人秋后算账。”
颜宓轻蔑一笑,“那些人要是真有秋后算账的本事,那就尽管放马过来。我正愁回京以后日子太清闲了。”
宋安然啐了颜宓一口,“事情没发生之前,先别说大话。你如今有妻有子,和以前大不相同。你做事的时候,一定要替我们考虑一下。”
“你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祸害,肯定会长命百岁。”
颜宓丝毫不介意说自己是祸害。
宋安然掩嘴一笑,“你也知道自己是祸害啊。”
颜宓低头,额头顶着宋安然的额头,“我们两口子是大祸害,阳哥儿以后就是小祸害。我们专门去祸害别人。”
“哈哈……”宋安然赶紧捂住嘴,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阳哥儿。
宋安然看着阳哥儿,确定阳哥儿不会醒来,这才放心下来。
宋安然抬起手,在颜宓的身上捶打了两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准教坏孩子。”
颜宓严肃地说道:“这不是教坏他,而是教他适应游戏规则。老实忠厚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适合阳哥儿的身份。唯有狡猾如狐,才是阳哥儿这个身份应该有的的特质。”
宋安然得承认颜宓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现在的宋安然是一个正在坐月子的产妇,其脾气性情不能以常理度之。
宋安然瞪着颜宓,“我不管你的歪理邪说。反正阳哥儿六岁之前,你不准教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安然不指望阳哥儿做个正直的人,至少也不能坏的冒水。
颜宓挑眉一笑,“安然,你信不信,不用我来教,阳哥儿自己就能学会揣测人心,学会使用手段。”
宋安然紧蹙眉头,“不管阳哥儿最后会成长成什么样子,总之你不能乱教。”
“好吧,我依你。”颜宓嘴角一勾。将来的事情可说不准,偷偷教阳哥儿一些知识,保证宋安然发现不了。
宋安然刚生完孩子,看似恢复得不错,但是智力精力体力,这些方面离巅峰时期还有不少的距离。也因此宋安然根本就没意识到颜宓有可能玩阳奉阴违的戏码。
不得不说,一孕傻三年,这个说法真的有一定的依据。
宋安然问颜宓:“朝中的事情,真的没问题?”
“你放心,肯定不会有问题。”
顿了顿,颜宓又继续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外面的事情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
宋安然嘟着嘴,问道:“你是不是嫌我啰嗦?”
颜宓连连摇头,掷地有声地说道:“当然没有。我就喜欢听你说话。”
“你说真的?”
颜宓点头,无比诚恳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宋安然再次笑了起来,笑得还挺得意的。“这还差不多。”
“有个消息我要告诉你。”
颜宓斟酌着说道。
宋安然问道:“什么消息?”
颜宓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告诉宋安然,“沈玉江回来了。”
突然间,宋安然就愣住了。她问颜宓,“你是说沈玉江回京城了?”
“对,沈玉江回来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他这次回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宋安然好奇的问道。
颜宓目光深邃地盯着宋安然,“你很关心沈玉江。”
“毕竟是认识的人,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瞧着颜宓的表情,宋安然突然恍然大悟。她笑了起来,问道:“你吃醋了!沈玉江的醋你也吃,你太无聊了。”
“果然无聊吗?我一说沈玉江回来了,你就问个不停。还敢说你不在意他?”
颜宓果然是吃醋了。
宋安然偷偷发笑,“你且放心,沈玉江再好,在我心目中最好的人始终是你。而且我已经嫁给你,还生下了阳哥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颜宓哼了一声,“你不准关心沈玉江。”
宋安然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沈玉江回来的消息,是你告诉我的。现在又不准我过问沈玉江的事情。颜宓,颜大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做人别这么霸道,小心我跟你翻脸。”
颜宓再次哼了一声,“沈玉江有我好吗?”
宋安然瞧着颜宓这副样子,无奈扶额。她想求颜宓,能不能别从正常的男人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幼稚的男孩。吃这种飞醋,有意思吗?
宋安然干脆捧起颜宓的脸颊,然后在颜宓的嘴唇中重重吻了一下,最后郑重其事地对颜宓说道:“他没有你好,你才是最好的男人。沈玉江永远都比不上你。就比如当年,要是换做你处在沈玉江的位置上,你肯定不会一走了之。你肯定会趁机揽权,插手沈家内外所有事情。”
颜宓得意一笑,“还是娘子最了解我。”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自然是最了解你的人。我身为你的妻子,我会了解你的方方面面。”
只求你别再像个幼稚的男孩。宋安然心里头默默说道。
宋安然的话明显取悦了颜宓,颜宓眉眼飞扬,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的眼光最好。”
宋安然苦笑不得。颜宓这话,究竟是在夸别人,还是在夸他自己?
这段吃飞醋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颜宓收起笑容,开始同宋安然说正事。
“据我所知,沈玉江在昨日回到京城。回到京城后,他没有直接回沈家,先在客栈住了一晚,见了几个人,到了今天午后才启程回沈家。”
宋安然听到这里,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为什么突然回来?难不成是想通了?”
“想没想通我不知道。反正沈玉江离京这几年,在外面过得极为潇洒,我看他是乐不思蜀。”
宋安然狐疑地盯着颜宓,“你一直都知道沈玉江的下落?”
颜宓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这些全是我猜的。”
宋安然撇嘴,她才不信颜宓的话。虽说一孕傻三年,却也没有傻到颜宓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地步。
宋安然想了想,问道:“沈玉江这次回来后,他还会离开吗?”
“不知道。要是以后有机会遇见他,我亲自问问他。”
宋安然摇摇头,“不用了。”
这个时候孩子突然醒来,哇哇大哭,哭声震天。
宋安然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颜宓也没比宋安然好多少。
最后还是丫鬟嬷嬷们进来帮忙,才让两个刚刚为人父母的人解脱出来。
孩子拉了,也饿了。换了干净的尿布,又吃饱喝足,阳哥儿就开始嗯嗯啊啊,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声音,顺便打两个嗝。
宋安然抱着阳哥儿,希望将孩子哄睡。
阳哥儿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连打了两个屁,然后阳哥儿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回怎么哄都没用。
宋安然看着哭得脸都涨红的阳哥儿,哭笑不得的说道:“他竟然被自己打的屁给吓醒了。”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在阳哥儿的小屁股上轻轻拍打了两下,“臭小子,竟然连打屁都害怕,你能有点出息吗?”
“不准打他。”宋安然对颜宓怒目而视。颜宓这个混蛋,竟然打阳哥儿的屁股,就不怕将孩子又吓住吗?
宋安然抱着孩子,轻声哄着,“宝宝不怕,娘亲在这里。不怕,不怕,娘亲会保护你。”
颜宓凑在宋安然身边,笑道:“他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呸!阳哥儿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被自己打的两个屁给吓醒。他现在虽然看不清楚,也听不懂大家说的话,也没有记忆,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感觉。他也会有高兴,伤心的情绪。他也会感觉到饥饿。
别小看小孩子的感知。
宋安然冲颜宓翻了个白眼。颜宓这个混蛋,都已经是做爹的人,一点都不合格。
颜宓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尴尬一笑,“他现在哭得这么厉害,怎么办?”
宋安然瞪了颜宓一眼,“你快给他道歉。”
颜宓指着阳哥儿,又指了指自己,“我给他道歉?我是他老子。”
宋安然嫌弃地看着颜宓,“我不管,你打了他就要给他道歉。”
宋安然态度坚决。对于颜宓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一定要坚决镇压。
见宋安然毫不妥协,颜宓无奈说道:“好吧,我听你的。”
颜宓轻咳一下,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阳哥儿,爹爹给你道歉,你别哭了。”
阳哥儿哭得还是好厉害,有种不哭够一个时辰决不罢休的可能。
宋安然赶紧哄着阳哥儿,“阳哥儿乖乖,爹爹已经给你道歉了,以后都不会打你了,阳哥儿不哭了。你哭得这么伤心,身体会很难受的。你不难受吗?娘亲都替你难受。”
颜宓说道:“他什么都不懂,你和他说这些有用吗?”
宋安然白了眼颜宓,说道:“谁说孩子听不懂。我告诉你,小孩子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多了。他虽然不会说话,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不知道是阳哥儿听懂了宋安然的话,还是因为哭累了,阳哥儿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颜宓看着这一幕,很是惊奇。
“咦,他不哭了。难道他真的听得懂你说的话?”
宋安然笑了起来,“他应该感受得到,知道我们爱他。”
颜宓对宋安然的说话表示怀疑,孩子刚生下来,哪有宋安然说的那么神奇。
但是宋安然坚持孩子听得懂大人的话。宋安然对颜宓说道:“以后当着孩子的面说话,一定要注意。小心吓着孩子。还有,不准对孩子动手。他这么小,你力气那么大,他哪里受得了。”
颜宓觉着自己很无辜,“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
“谁知道你碰他一下的力气有多大。”
宋安然坚决镇压颜宓的反抗。在孩子面前,颜宓没有说不的权利。
颜宓酝酿了一会,说道:“娘子,我发现自从有孩子后,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降低了。我现在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宋安然听完,哭笑不得,“你吃你儿子的醋,你有多幼稚?”
“我不管,你自己都说了,我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颜宓一副无赖霸道的模样。
宋安然顿时有种,自己有两个儿子的感觉。小的还在吃奶,大的还在撒娇。
宋安然对于颜宓,采取了严厉的镇压手段。“你儿子才生下来两天,正是需要关心关爱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吃他的醋,你要脸吗?”
“他都把你抢走了,我肯定不能要脸。”
颜宓理所当然的说道。
宋安然蹙眉,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得有多幼稚才说得出这种话。
颜宓又说道:“孩子有奶娘带,你就别整天带着他了。你现在在坐月子,养好身体才是关键。你天天带着他,累着了怎么办?要是落下病根怎么办?好安然,你别逞能了好不好?将这臭小子交给嬷嬷奶娘,她们肯定会用心带好他的。”
宋安然盯着颜宓,说道:“我舍不得。他是我生下来的,我就想时时刻刻看着他。”
“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么做。”
颜宓一脸严肃地说道。
宋安然微蹙眉头,“我只有白天才带着他,晚上都交给了奶娘和嬷嬷带。大郎,你不能吃孩子的醋。”
“这不是吃醋的问题,我是在为你的身体着想。”
宋安然哼了一声,“你就是吃醋了。”
这回轮到颜宓哭笑不得,他捏捏鼻子,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是吃醋了。你全心全意地关注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有意见。”
“有意见也没用。现在阳哥儿最重要。”
宋安然无情的碾压颜宓。
颜宓感觉自己被宋安然抛弃了。宋安然这是有孩子就忘了男人啊。要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啊。
宋安然昂首,她就是这么冷酷无情。男人哪里比得上孩子重要。自从生完了孩子后,宋安然对颜宓这个大帅哥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身体上也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冲动,心里面也没有想要亲热的想法。
宋安然全心全意关注着孩子,心里头想的,脑海里翻滚的全是孩子。孩子已经占据了宋安然全部的注意力。
颜宓感觉自己好苦逼。
他想了想,对宋安然说道:“月子里头要注意身体。等月子过后,你也该抽出点时间关心一下我。”
宋安然没兴趣地说道:“等我做完月子再说。”
颜宓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不能现在说?”
宋安然摇头:“现在孩子最重要。”
言下之意颜宓不重要。
颜宓盯着蒋要睡着的阳哥儿,心里头想着,等孩子长大了,他一定要拿出严父的态度,狠狠操练这个臭小子,以报‘夺妻之恨’!
等到睡觉的时候,宋安然就将阳哥儿交给奶娘还有嬷嬷照顾。宋安然在丫鬟们伺候下,洗漱换衣,之后才上床睡觉。
宋安然坐月子这段时间,颜宓就睡在书房里。
两个人聊了聊孩子的话题,宋安然打了个哈欠。颜宓给宋安然掖了掖被子,说道:“你先睡吧。我陪着你。”
“你也累了一天,你也赶紧睡吧。”
颜宓摇头,“我不累。我是习武之人,这点事情累不到我。”
宋安然握住颜宓的手,揉着颜宓的手指头,感慨道:“大郎,有了孩子后,我感觉好不真实。就像是还没能接受自己有孩子的事实。”
颜宓笑了起来,“看你那么关注孩子,我以为你已经调节好了。”
宋安然摇头:“没有那么快的。我爱阳哥儿,可是当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有点恍惚。孩子这件事就变得很虚幻,非要亲眼见到了孩子,才确定自己已经做了母亲。”
“慢慢来,将来总会适应的。”
宋安然说道:“我知道迟早会适应的。我只是好奇这种感觉,明明孩子就在隔壁,为什么我会孩子孩子存在的真实性。”
颜宓想了想,也没想明白。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说实话他估计一辈子都弄不明白。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好好养身体,等出了月子,你就能带着他一起歇息。”
宋安然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将来我要带着孩子一起睡觉。”
颜宓瞬间后悔了。宋安然带着阳哥儿一起睡觉,那他怎么办?这里还有他的位置吗?
颜宓心里面暗搓搓的想着,等宋安然出月子后,他一定要想个办法,坚决抵制阳哥儿霸占他的床,‘睡’他的女人。这里是他的地盘,即便阳哥儿是他的儿子,也要靠边站。
宋安然不知道颜宓的想法,她正在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想象着阳哥儿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个翻版颜宓,还是比颜宓更出众。
想着想着,宋安然就睡着了。
等宋安然睡着后,颜宓又守了一个时辰,这才回书房睡觉。
转眼,到了洗三的日子。
这一天,亲朋好友都来了,给孩子送上礼物,送上祝福。
宋安然也顺利下床走动。活动范围局限在卧房内,宋安然依旧很满足。
这么多亲朋好友的到来,为孩子祈福,宋安然很高兴。
当阳哥儿下水那一刻,宋安然就守在阳哥儿身边。
阳哥儿哇哇大哭,宋安然却不负责任的大哭起来。其实阳哥儿哭起来的时候,还是挺有气势的。单是哭声,就秒杀了大部分的孩子。
洗三过后,宋安然的月子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月子时间过半,宋安然却觉着越来越难熬。她感觉自己臭不可闻,即便每天擦拭身体,依旧不能让宋安然满足。
宋安然不满足的原因,关键就在于头发。
这会已经不像刚生完的头几天,天天要出几斤汗。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屋里又不透风,出汗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身上出了汗,用热毛巾擦一擦,洗一洗,还能缓解一下。可是头发怎么办?
那么长的头发,全都打结了。一缕一缕的,用手一抓,感觉全都的是头油。
宋安然无法想象,自己到底有多臭,有多难看,多不能见人。反正最近十天,宋安然就没有照过镜子。她无法直视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副邋遢油腻的模样,自己看着都倒胃口。
真难为颜宓,每天都若无其事的来看望她。
这天颜宓回来,宋安然就拉着颜宓,问道:“我是不是很丑?”
颜宓坚决否认,“娘子一如既往的美。”
“你骗我。”宋安然愤怒的控诉。
颜宓尴尬一笑,“我说的是真的。”
“哼!”宋安然先是冷哼一声,然后接着问道:“我身上是不是很臭,尤其是头发?”
颜宓说道:“没有,你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你现在坐月子,无论什么情况都是正常的。”
宋安然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她死死地盯着颜宓,“你已经看到我最丑的模样,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会不会喜欢别人?外面有没有小姑娘勾搭你?”
“绝对没有。我永远爱你,只爱你一个人。”颜宓很真诚的说道。
“我不信!”宋安然嘟着嘴,她都难过死了,颜宓还有心情同她看玩笑,过分。
宋安然又对颜宓说道:“我要洗澡,我要洗头。我已经受不了了。”
颜宓当即否认,“这个不行。现在绝对不能洗头也不能洗澡。再等半个月,半个月你就能洗澡了。安然,你自己想一想,二十天都熬过来了,剩下的十几二十天,肯定没问题。”
“又不是你坐月子,你当然占着说话不腰疼。”
宋安然恨死了颜宓,就是这个混蛋,让她怀孕,让她受苦。
宋安然拿起枕头,朝颜宓甩去,“全都怪你。我难受死了,浑身发痒,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不洗澡不洗头,我会发疯的。”
“安然,你再忍一忍。”
宋安然怒道:“忍不了。”
颜宓说道:“想一想阳哥儿。你难道不想养好身体,以后天天亲自带阳哥儿?你要是这个时候洗头洗澡,这月子岂不是功亏一篑。我可是听说了,月子里头千万不能下水洗澡,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一旦落下病根,你肯定没办法亲自带阳哥儿。”
宋安然目光愤恨地盯着颜宓,“就是你欺负我。你是坏蛋。”
“是是是,是我欺负你,我是坏蛋。好安然,你听我的劝,千万别去洗澡。”
宋安然忍了又忍,还是将这口气给忍下来了。宋安然心头想着,等坐完月子,她一定要好好收拾颜宓一顿,决不能让颜宓好过。
宋安然继续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熬啊熬,忍啊忍,继续臭啊臭。
现在宋安然都不敢抱阳哥儿,她担心身上太脏,有太多细菌,会传染给阳哥儿。每天宋安然都让奶娘将阳哥儿抱到卧房来,然后她就眼巴巴的看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就伸出手轻轻握住阳哥儿的手。
这样的日子很难熬,宋安然忍得很痛苦。痛苦的同时,宋安然的情绪也变得起伏不定,心情时好时坏。总有一种想要破坏的欲望。
每次都到了爆发的边缘,宋安然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宋安然自己都佩服自己,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克制。这可不是一孕傻三年的状态。
时间缓慢的过去,宋安然数着日子,眼看着快要出月子了,结果孩子的大名还没取好。
宋安然不得已之下,只能提醒颜宓,赶紧请国公爷将孩子的大名取好。要是国公爷取不出名字来,那就别勉强。他们做父母的早就想好了好几个名字,只等挑选一个就行了。
颜宓安抚宋安然:“你放心,等你出月子的时候,孩子的名字肯定能取好。”
“当真?”宋安然狐疑地盯着颜宓。
颜宓点头,非常肯定。
宋安然说道:“那好吧。你稍微催催公爹,孩子都满月了,名字还没取好。没有大名,孩子怎么上族谱。”
“我明白。你再耐心等几天,一切都会好的。”
颜宓安抚着宋安然。
孩子已经满月,但是宋安然依旧还在坐月子。因为宋安然要坐满四十天的月子。这可苦了宋安然。好在天气也渐渐凉爽起来,如今宋安然已经很少出汗。
过了两天,历尽千辛万苦,国公爷翻遍所有书籍,总算给阳哥儿取了一个大名。
阳哥儿这一代是土字辈,国公爷历时一个月,最终决定阳哥儿的大名为‘均’,颜均。
宋安然嘴里面默念这个名字,颜均,颜均,叫起来还是挺顺口的。随即,宋安然又默默吐槽国公爷,这样一个名字,需要历时一个月的时间吗?
阳哥儿有了大名,不过大家依旧阳哥儿阳哥儿的叫。
突然有一天,宋安然听到阳哥儿似乎笑出声来了,她又惊又喜。
可是丫鬟们都说宋安然听错了,阳哥儿才一个月零几天,怎么可能笑出声来。少说也要等两三个月才能笑出声来。
宋安然却坚信自己听到了阳哥儿的笑声,可惜没人信她。
宋安然有些郁闷,心想要是有个录音笔就好了。瞧着阳哥儿咧着嘴巴,笑的开怀,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瞧瞧她的阳哥儿,眉毛已经长出来了,眼睫毛也长出了几根。最最重要的是,阳哥儿的眼睛全部睁开了,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别的纯真无辜。这么大的眼睛,阳哥儿长大后肯定是个大帅哥。
这一个月的时间,阳哥儿的变化很多很多。他明显长高了,还重了几斤。肌肤很白嫩,手腕和腿上的像藕节一样白生生的,一节一节。白白胖胖的模样,特别惹人爱。
可惜宋安然嫌弃自己太臭,不敢去抱阳哥儿,这是宋安然最大的遗憾。
等啊等,熬啊熬。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几天特别难熬,感觉时间过的特别的慢。
终于时间还是到了第四十天。
宋安然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她今儿要痛痛快快的洗一个热水澡,要将自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狠狠的错一遍。
丫鬟们也早早的准备好了热水。
宋安然来到净房,看到木桶里面冒着热气的热水,宋安然都快激动哭了。
她脱光自己的衣服,没与偶丝毫迟疑,一步跨入大大的浴桶内。
身体接触到热水的那一刻,宋安然好想大哭一场。她终于能洗澡了,她终于从月子里面解脱了。
经历了怀孕生子还有月子,宋安然现在得感受就是,月子是最难熬的,生孩子是最痛的,怀孕是最舒服的。
“啊……”
宋安然全身泡在热水里,舒服得呻吟出声。
太舒服了,太爽了。从来不知道洗澡会这么爽。
丫鬟们进来,给宋安然搓澡,洗头。
洗过一遍,宋安然看着发浑的水,真是太脏了。
宋安然起身,命丫鬟们换水。
这个上午,宋安然全花在了洗澡上面。前前后后,一共洗了五次。每一次宋安然都觉着自己好脏,没有洗干净,所以她就一遍一遍反复的清洗身体头发。
洗了五遍,宋安然总算满足了。
换上略微厚实的秋衣,任由丫鬟们擦拭着头发。
等头发半干,宋安然终于跨出了房门。
整整四十天,宋安然困在方寸之间,不能洗澡,不能洗头,不能出门,连吃饭喝水都有许多讲究。
犹如炼狱一样的日子,宋安然终于熬过来了。
宋安然大步跨出房门,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抬头仰望天空,这一切都久违了!
宋安然此刻的感觉,好比是重生。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性,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改变。
吹着秋天的风,感受着季节的变化,宋安然特别珍惜这样的日子。
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心头有着强烈的成就感还有自豪感。那样难熬的月子,她竟然熬过来了。真的忍了四十天没洗澡也没洗头。
此刻,宋安然都要对自己说一声佩服,真的很厉害。
宋安然嘴角勾起,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宋安然对丫鬟说道:“快去将阳哥儿抱出来。阳哥儿也要吹吹风,感受一下秋天。”
丫鬟领命而去。
很快奶娘抱着阳哥儿出来了。
宋安然从奶娘怀里接过阳哥儿,手臂一沉,哎呦,阳哥儿重了好多。
“少夫人当心。”奶娘很紧张。
宋安然笑道:“放心,我没事。”
宋安然抱着阳哥儿,在摇椅上坐下来。
阳哥儿头上带着虎头帽,看着特别可爱。一双眼睛大大的,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
宋安然握住阳哥儿的小手,“阳哥儿,我是娘亲,我们出月子了。高不高兴啊?”
阳哥儿吐了一个泡泡,这就是他的回答。
宋安然却笑了起来,阳哥儿每一个变化,每一个动作,她都要反复看。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
而且宋安然在就打算好了,她要抽空将阳哥儿的模样画下来,做成画册。当将来阳哥儿长大了,就交到他手上,让他自己看一看当年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宋安然想象着那个场面,一定很有趣吧。
她的阳哥儿一定是世上最棒的孩子。
宋安然和天下千千万万的母亲一样,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宋安然亲亲阳哥儿的脸蛋,又亲亲他的鼻子。阳哥儿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阳哥儿似乎很喜欢有人陪着他玩,而不是单纯的抱着他,只管他的吃和睡。
宋安然知道,不能对奶娘要求太多。以前做月子,她没办法亲自带阳哥儿。现在出了月子,宋安然决定每天都要抽出一两个时辰,专门陪阳哥儿玩耍。她要亲自给阳哥儿做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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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安然重新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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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出了月子,首先要做的两件事情,其一是亲自带阳哥儿,其二就是重新掌权。
正所谓大女人不可一日无权。宋安然喜欢掌控一切,她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所以她一定要尽快掌权。
宋安然带着丫鬟婆子还有阳哥儿,来到上房非颜老太太请安。
颜老太太见到宋安然,顿时笑呵呵的。当看到由奶娘抱着的阳哥儿,颜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快将阳哥儿抱过来。”
奶娘先是朝宋安然看去,得了宋安然的首肯,奶娘才抱着阳哥儿上前。
颜老太太伸出双手抱住阳哥儿,脸上满是慈爱。
“才几天没见,阳哥儿又长壮了。壮实好,我们颜家的孩子就应该长得壮实一点。”
接着颜老太太又对宋安然说道:“大郎媳妇,这回你立了大功。大郎是他们兄弟里面最大的,偏偏一年年的拖,拖到二十几才成婚。老身之前还担心大郎的子嗣。如今有了阳哥儿,老身就放心了。”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多谢老太太慈爱。有老太太的疼爱,阳哥儿一定能健康平安长大。”
“那是自然。”
颜老太太抱着阳哥儿,就舍不得放手了。实在是因为阳哥儿长得太可爱。
无论是颜宓,还是宋安然,在男女中都属于顶级相貌。遗传了两个人的优点出生的阳哥儿,自然能在瞬间就抓住大人的目光。要是再卖卖萌,吐吐泡泡,那杀伤力绝对是秒杀级别,男女老幼都难逃阳哥儿的可爱杀招。
宋安然见颜老太太如此疼爱阳哥儿,就顺势介绍起阳哥儿的日常生活。比如阳哥儿每天要睡多长时间,每天要吃鸡次奶,最近身体有什么变化,多了多少动作。
颜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头对阳哥儿更多了一份爱。
等宋安然介绍完阳哥儿的情况,颜老太太就对宋安然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一边坐月子,一边要操心阳哥儿的事情,你身体受得住吗?要不要请霍大夫来看一看。”
“多谢老太太关心,孙媳妇的身体恢复得很好。都快赶上怀孕之前的身体。”宋安然含笑说道。
颜老太太点点头,说道:“身体恢复得很好,这是好事。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女人生孩子,大伤元气,光靠坐月子,肯定不能全部恢复。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还要多注意保养。早日养好身体,早日给阳哥儿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又提到生二胎,宋安然还真是哭笑不得。
宋安然应下,“多谢老太太关心,孙媳妇心里有数,一定会注意保养身体,早日将身体养好。”
“如此甚好。”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接着说起今日前来见颜老太太的真正目的。
“老太太,你看孙媳妇已经坐完了月子,身体也恢复的不错。孙媳妇打算继续掌家,还请老太太成全。”
颜老太太有些意外,没想到宋安然如此直接的提出要重新掌家。
颜老太太说道:“大郎媳妇,你该知道老身一直都支持你管家。别人再能干,也比不上你。只是你才坐完月子就急着管家,会不会太着急了点。老身担心有人会说闲话。”
宋安然轻声一笑,“老太太说的是。我这么急急忙忙地要管家,肯定有人会说闲话,说我吃相太难看。只是我已经闲了快一整年,如今孩子生了,月子也坐完了,是时候挑起属于我的重担。此事还请老太太能答应我。”
颜老太太看着宋安然,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就这么想管家?”
宋安然直视颜老太太的目光,掷地有声地说道:“是,孙媳妇很想管家。孙媳妇盼着我们国公府一年比一年好,以后再也不用为银钱发愁。老太太放心,就算孙媳妇重新掌家,孙媳妇也会请三位妯娌,还有妹妹们继续协理管家。孙媳妇懂得利益均分的道理。”
颜老太太皱眉深思,片刻后说道:“你的三位妯娌,管家理事还是不错的。”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孙媳妇身为国公府的大少奶奶,身为三位妯娌的大嫂,岂能看着别人忙碌,自己却闲在一边无所事事。所以还请老太太能够成全。”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
宋安然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她点头说道:“是,孙媳妇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颜老太太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掌家吧。不过老身要先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的身体受不住病倒了,那你必须将掌家权交出来,安心养好身体再说别的。”
“孙媳妇遵命。”
宋安然笑了起来。继续掌权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宋安然要掌权,首先就是要将账本还有钥匙拿在手里。
宋安然离开上房后,就去了议事堂。她先和三位妯娌碰面,传达了颜老太太的意思,声明从明天开始她就要重新掌家。明天一早,她就要派人盘账,清点库房。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三位妯娌,如果账本上有为题,趁着还有半天的时间,赶紧将账目抹平。等到明天查账,要是查出问题来,到时候边怪她这个做大嫂的不留情面。
之后,宋安然离开议事堂,回到了遥光阁。
喜秋对宋安然说道:“姑娘,白一已经去了议事堂,悄悄盯着三位少奶奶。姑娘是在怀疑三位少奶奶吗?”
宋安然摇头,“我谁都不怀疑。无论她们有没有在账目上做手脚,盘账对账都是必须做的。必要的防备也是有需要的。白一就是我的防备。”
虽然三位妯娌毁灭账本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但是宋安然不会因为可能性接近零,就不做必要的防备。大家公事公办,一切照着程序来,这才是做事情的样子。
喜秋想了想,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先去将事情安排好,明儿一早陪着姑娘一起去盘账。”
宋安然点头,“去吧。”
宋安然没事情做,就带着阳哥儿玩。
才出月子的阳哥儿,对外界的反应还是很有限。哭闹了一会,就饿了。先换尿布,然后奶娘喂奶。吃饱喝足的阳哥儿很快就睡了过去。
宋安然将阳哥儿放在摇床上睡觉,她就拿着一本书,守在摇床边上。
翻着书页,宋安然都佩服自己能够熬过四十天的月子生活。不能洗澡,不能洗头,吃饭喝水都要有讲究,也不能看书,不能对着一个地方久视。除了在床上躺着发呆,就是在卧房里走来走去,像个困兽一样。
换做以前,这样的日子宋安然过个几天就得发疯。这一次,整整四十天,她真的熬过来了。
宋安然伸出手,轻轻抚摸阳哥儿的小脸蛋。阳哥儿睡得真香,此刻宋安然的心特别的平静。
颜宓回来了。宋安然抬头看了眼天色,天光大亮,颜宓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颜宓坐在宋安然身边,握住宋安然的手,关心地问道:“终于出月子了,感觉怎么样?”
宋安然点头,笑道:“感觉非常棒。我今天去见了老太太,要求重新掌家。”
颜宓担心地看着宋安然:“你的身体吃的消吗?”
宋安然点头,说道:“我的身体没问题。我约了霍大夫,明天上门帮我请脉。”
颜宓说道:“只要霍大夫说你身体没问题,那我支持你掌家。现在府里同你掌家的时候相比有些乱,不像你掌家的时候,里里外外都井井有条。”
宋安然笑道:“我就知道我是最能干的。”
“你是我的贤内助,你自然是最能干的。”
颜宓亲亲宋安然的嘴唇,眉眼上挑,咬着宋安然的耳垂,声音暗哑的问道:“好娘子,为夫饿了许久,何时才能得到满足?”
宋安然笑了起来,一把推开颜宓,“不准胡来。我身体还没养好。”
“娘子已经有精力掌家,却没精力解决一下为夫的饥渴问题吗?”
颜宓缠着宋安然,一副饿狼模样。
宋安然在颜宓胸口上捶打了一下,说道:“大夫说了,少说三个月。”
“你骗我。”颜宓目光深邃,死死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两个半月。”
颜宓没吭声,不过那眼神着实有些吓人。一副要将人拆吃入腹的样子。
宋安然投降,“好吧,我不骗你。两个月,最少两个月。”
颜宓满意的笑了。
“安然,今晚我们一起睡。”
宋安然连连摇头:“不行,今晚我要陪着阳哥儿睡。”
颜宓拉着宋安然的手,郑重地说道:“阳哥儿每天晚上起夜三四次,你刚坐完月子,带着阳哥儿睡,对你的身体不好。你不是想掌家吗,晚上带着阳哥儿睡,白天你哪有精神做事。”
宋安然微蹙眉头,她看着摇床的阳哥儿,她舍不得。她想时时刻刻同孩子在一起。
颜宓又说道:“等阳哥儿半岁之后,晚上不起夜,你再带着他睡觉,好不好?安然,这次你要听我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宋安然叹了一声,对颜宓说道:“好吧,这次我就听你的。晚上不带着阳哥儿睡。”
颜宓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的得意。他终于说服了宋安然,如此一来,宋安然晚上的时间就是属于他的。
颜宓紧贴着宋安然的脸颊,悄声说道:“娘子,我已经等不及了。要不现在我们就上床睡觉。”
混蛋!
宋安然在颜宓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不准乱来。”
“我从不乱来。好安然,这么长时间没亲热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宋安然脸红心跳,她真是拿颜宓这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宋安然还是很坚决地拒绝了颜宓,“晚上睡觉的事情,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再说。”
“安然,你是害羞了吗?”颜宓笑着问道。
宋安然瞪了颜宓一眼,这臭男人。
宋安然勾着颜宓的衣领,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颜宓的表情转眼变得很严肃。颜宓先让人将阳哥儿带出书房,然后关起门来,对宋安然说道:“朝中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难道江南大案又出现了意外?”
颜宓摇头,“江南大案已经被我办成了铁案,就算有人在上蹿下跳,也改变不了局势。”
“既然不是江南大案,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宋安然关心地问道。
颜宓斟酌了一下,这才说道:“今日早朝,陛下当众呵斥吴国公。令吴国公闭门思过。”
“什么?”
宋安然惊住,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陛下要对吴国公府下手了吗?是不是因为容玉的缘故?”
颜宓表情严肃地说道:“陛下要对四大国公府动手,这是迟早的事情。让人没想到的是,陛下会这么快动手。而且第一个动手的竟然是吴国公府。估计是因为陛下没见到容玉的尸首,心中不放心,就想趁机将吴国公府除之而后快。”
宋安然紧蹙眉头,心里头很担心。
大周的兵权有百分之八十都掌握在四大国公府手中。四大国公府又都是永和帝提拔上来的心腹。永和帝还在的时候,四大国公府地位稳固,坚如磐石。永和帝死了,情势逐渐发生了变化。
一朝天子一朝臣,元康帝作为一个有想法有野心有抱负的帝王,肯定不乐意看到四大国公府继续掌握兵权。毕竟四大国公府是永和帝的心腹,而非元康帝的心腹。
任何人处在那张龙椅上,都会选择拆除四大国公府的势力,然后派遣自己的心腹去掌控兵权。只有这样,坐在龙椅上的人才会安枕无忧。
元康帝对四大国公府出手,这件事情宋安然同颜宓早就料到了。
不过宋安然和颜宓都认为元康帝会先对镇国公府出手,毕竟镇国公府在四大国公府中势力最弱。动镇国公府,在朝中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却没想到元康帝先动了容玉,紧接着又对吴国公府出手。手段如此果决,可见元康帝对吴国公府真的很忌惮,生怕吴国公府造反似得。
宋安然问颜宓,“我们该怎么办?”
晋国公府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保住吴国公府?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保住吴国公府?
这些都是宋安然需要考虑的问题。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元康帝要对四大国公府动手,宋安然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颜宓对宋安然笑道:“你不用担心。”
“吴国公府都快被陛下连根拔起了,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什么会选在今天早朝发作吴国公。难道吴国公最近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吗?”
颜宓斟酌了一下,这才说道:“记不记得军校计划?”
宋安然点头。她当然记得。这个计划还是她提出来的。
颜宓继续说道:“今日早朝,以吴国公为首,大家向陛下进言建设军校,同比国子监。却不料陛下突然大怒起来,当着众臣的面呵斥吴国公。说吴国公教子无方,又说吴国公包藏祸心。当场就解了吴国公的差事,令吴国公回家闭门思过。没陛下的旨意,不准出门。”
宋安然紧皱眉头,“情况果然很严重。如此一来,建设军校的计划岂不是要夭折。”
颜宓说道:“还不止。陛下解了吴国公的兵权之后,就派了他的心腹前往西北,总管军事。你也知道,吴国公府的势力主要集中在西北一带,陛下这是想直接摘桃子,甚至还打着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主意。”
宋安然直接问到你:“可有办法化解?我们需要帮吴国公府吗?”
颜宓微蹙眉头,“陛下羽翼渐丰,如今又天下天平,想要化解陛下的攻势不容易。而且文官对四大国公府虎视眈眈,有了文官的支持,陛下的阻力小了许多。”
宋安然听到这里,嘲讽一笑。“当初我们辛辛苦苦的阻止前废太子上位,就因为前废太子天然亲近文官。
选定韩王继位,目的就是为了维持现在的文武局面。既不让武将独大,也不让文官独大。
可是这才两年时间,陛下就准备卸磨杀驴,打算解除四大国公府的军权。莫非他真的以为,现在天下太平,以后就不需要打仗了吗?
光有兵,没有将,寒了将士的心,要是有个万一,他拿什么来打仗?简直是荒唐。他今天敢对吴国公府动手,明日就该对晋国公府动手。
如今看来,反倒是定国公府同镇国公府最安全。两家国公府的都同皇室联姻。而且镇国公府翻不起风浪,定国公府老实了一辈子,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陛下。
这样看来,就只剩下吴国公府同我们晋国公府冲锋在前,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咔嚓了。”
颜宓一脸平静地说道:“陛下要的就是这个局面。除非吴国公造反,或者哪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才有可能化解现在的局势。”
宋安然冷冷一笑,“照着你的意思,我们就该坐以待毙吗?”
“安然,你别着急。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宋安然哼了一声,“我如何能不着急。从我嫁给你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哪天我们晋国公府出了事情,锦衣卫抄家流放,肯定不会放过我。说不定我还是锦衣卫重点关注的对象。
大郎,从我们的利益出发,无论如何不能让陛下将吴国公府拆除。
吴国公府等于桥头堡,吴国公府要是不在了,我们晋国公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下一个被抄家流放的肯定是我们。”
“我知道。父亲也明白。只是目前局势紧张,暂时还找不到破解的办法。”情势危急,不过颜宓并不慌张。似乎他心里面已经有了主张,只是时机还没到。
宋安然突然压低声音,对颜宓说道:“要不要我在京城再发动一次粮食危机?”
“千万不可!”
颜宓一脸严肃地对宋安然说道:“粮食危机,可一不可二。而且局势还没坏到那个地步。现在陛下正缺杀鸡儆猴的鸡,我们不能主动跳出来给陛下当靶子使。”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颜宓贴近宋安然的耳朵,悄声说道:“你忘了容玉吗?”
宋安然皱眉,“容玉远在西北,而且才一年的时间,我不信他这么快就发展起来了。”
颜宓面色平静的说道:“你小看了容玉。以容玉现在的势力,肯定打不到京城。但是想在西北卷起一场风浪,却是可以的。
陛下要派遣心腹到西北接管军权,如果西北恰在这个时候发生乱子,我想陛下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这样一来,陛下对吴国公府动手的时候也要犹豫一下,掂量一下吴国公府在西北的势力,还要掂量一下接管的人有没有本事镇压住西北的乱子。”
宋安然恍然。当初救下容玉,目的就是为了养寇自重。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宋安然悄声问颜宓:“时间来得及吗?你和容玉私下里有联系?”
颜宓神秘一笑,“吴国公府危在旦夕,容玉身为吴国公的嫡长子,岂能袖手旁观。你且看着吧,一个月之内,西北必定再次燃起烽火。届时,陛下还需要吴国公出面弹压西北的乱子。”
宋安然盯着颜宓,这个男人简直是算无遗策,早早的就算到了西北有变,也算计到了元康帝的想法。
这个出色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宋安然感觉很骄傲。
宋安然靠着颜宓,悄声问道:“你有把握吗?我担心容玉的势力还达不到你预想的程度。”
“不用担心。我早就在西北那边做了安排,只要容玉跳出来,其他势力也会纷纷跟进。”
宋安然好奇地看着颜宓,眨眨眼,心里头有很多猜测。偏偏颜宓笑而不语,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宋安然抓着颜宓的衣领,说道:“那我要趁机扩大西北的商路。还有我希望你能安排家里人到西北沿线做官,趁机捞点军功。如此一来,既能保证我们的商路,又能在西北地界上扎进去一颗钉子,为将来做准备。”
颜宓深思了一会,问道:“你认为谁去西北做官合适?”
宋安然斟酌着说道:“我觉着二弟或者三弟都合适。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离开京城。”
颜宓挑眉一笑,“出去历练几年,有什么不愿意的。就算真不愿意,我打也要将人打过去。”
宋安然嘴角抽抽,“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心甘情愿。靠暴力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带着不甘心去上任,不仅差事做不好,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颜宓闻言,点点头,“那行,那就听你的。此事我会和父亲,还有二叔三叔商量着办。”
见颜宓神情轻松,宋安然还是忍不住问道:“吴国公府的事情,真的不需要担心吗?万一容玉还没动手,陛下就开始对吴国公府下刀子,那该如何是好?”
颜宓郑重其事地对宋安然说道:“我们晋国公府不是摆设,武将也不是摆设。文官想削弱我们勋贵武将的势力,也要问问我们手中的刀愿不愿意。”
“看你这么自信,那我就放心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怀里,感慨了一句,“果然当皇帝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一旦坐上了龙椅,好好的人也会变成鬼。”
颜宓哈哈一笑,“要是有一天,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我是不是也会从人变成鬼?”
宋安然冲颜宓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天生反骨,根容玉一样都想着造反。
宋安然也没打击颜宓,只是平静地说道:“等你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后再说吧。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
天下太平,想要造反,做梦去吧。宋安然撇撇嘴。
颜宓不在意宋安然的说辞。他有野心,不仅有野心,还很狂妄。他心里头有各种念头,看似疯狂,未必就没机会实现。
颜宓低头看着宋安然,最重要的是宋安然从来不反对他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更不介意他有各种危险的想法。娶到宋安然,真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颜宓低头,狠狠吻住宋安然的嘴唇。他有一颗疯狂的心,还有许多疯狂的想法,他要用疯狂的方式表达出来。
……
第二天,颜宓早早的去上朝当差。
宋安然则重新掌家。对账,盘账,训话。
账目有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宋安然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忽略了。水至清则无鱼,宋安然从来没有指望过每个人都高风亮节,一文钱都不贪墨。只要贪墨的不过分,宋安然一般都能容忍。
重新掌家,宋安然的日子变得忙碌。每天只有下午才有时间带着阳哥儿玩耍。
宋安然掌家的同时,还关注着朝堂的动静。
距离元康帝第一次呵斥吴国公,不过才五天时间,元康帝再次下旨申斥吴国公。斥责吴国公纵容家人,胡作非为。
这个时候,但凡在朝中混的,有眼睛的人都看明白了元康帝的意图。元康帝打算对吴国公府动刀子了。
众人的目光都关注着吴国公府。吴国公府是被动挨打,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元康帝将吴国公府的势力一块一块的切割。还是奋起反抗,发动一场惊天动地的造反。
有人忧国忧民,担心局势发展下去会造成极坏的后果。在私下里提议元康帝,既然已经动手了,不如快刀斩乱麻,先将吴国公一家抓起来。只要拔掉的吴国公府的爪牙,就不怕吴国公会造反。
元康帝出于种种考虑,拒绝了这种激进的提议。
有人‘忧国忧民’,有人则是纯粹看热闹,顺便在旁边起哄,看看有没有机会从中捞取一点好处。
武将这边,全都忧心忡忡。不少人开始串联,想要搭救吴国公府。他们对元康帝还抱着一点点希望,认为元康帝是靠着勋贵武将的支持才能登上皇位。投桃报李,元康帝也该对勋贵武将多有包容。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有点天真。
没上位之前,那人是韩王。为了上位,他自然会对勋贵武将做出各种承诺。
上位之后,那人就是皇帝。为了巩固皇权,为了坐稳屁股下面的龙椅,区区一个吴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当年的承诺,相信皇帝的承诺,那才是真正的天真。
只是大家无法可想,才会将希望寄托在元康帝身上。希望串联更多的人,能够在朝堂上发出更多的声音,以此引起元康帝的重视。
可惜,面对兵权之争,不死点人,任何一方都不会退缩的。这个道理,只能用鲜血讲述,才能让那些人明白。
武将串联,自然少不了晋国公府。
这段时间内,晋国公府门庭若市,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门拜访。
宋安然不需要出面招呼那些上门的武将勋贵,她只让人将这些人的资料收集起来。想从中看清楚有没有人在其中上蹿下跳,坐收渔翁之利。
颜宓早就对吴国公府,以及西北的事情有了安排。只是因为容玉还活着这件事,是个秘密,所以颜宓没办法将自己的安排说出口。
颜宓只能同国公爷一起,应付上门的武将勋贵。一个个的谈话,又一个个的送出门。
在国公府忙着应付上门的人的同时,国公府的男人们也聚在一起,连开了三天的家庭会议。
最后决定,让二少爷颜宁前往西北做官,做武将,手握一点点兵权。只要用心经营,相信数年之后,手中的一点点兵权,就能变成实打实的兵权。届时颜宁在西北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颜宁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他也想去外地闯荡一番。总是留在京城,看似离天子很近,似乎有很多好处,实际上做武将想要建功立业,还是要去危险的地方。
留在京城,上面有颜宓压着,下面有兄弟们追赶者,留给颜宁的机会和资源真的不多。
颜宁接受了这个安排,接下来国公爷同颜宓就开始在朝中活动,替颜宁谋求西北的官职。
颜宁的官职还没下来,但是国公府上下都传遍了颜宁要去西北当官消息。
二少奶奶吴氏哭着来找宋安然。
宋安然一脸狐疑,“二弟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快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二少奶奶吴氏拿出手绢擦掉眼泪,直接问道:“大嫂,你同我说实话。我家夫君是不是真的要去西北?”
宋安然微蹙眉头,问道:“二弟妹从哪里听来的。”
“大嫂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大嫂先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二少奶奶吴氏的态度很坚定,非要寻求一个答案。
宋安然犹豫了片刻,最后点点头,对二少奶奶吴氏说道:“这件事是真的。只等官职一下来,二弟就要出发去西北做官。这一去少说三五年。”
“哇……”
宋安然没想到自己话音一落,二少奶奶吴氏就嚎啕大哭起来。
“夫君这一走,就是三五年,这叫我怎么活啊。”
二少奶奶吴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好伤心。
宋安然有点头痛,“二弟妹,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别哭。”
二少奶奶吴氏抬头看着宋安然,说道:“我家夫君就要出门做官去了,这一走就是三五年。大嫂,你说我能不哭吗?”
宋安然沉默不语。
二少奶奶吴氏又哭道:“大嫂,我问你一句,这事是不是国公爷同世子爷的主意?”
宋安然面容严肃的说道:“二弟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言下之意,颜宁要是不同意,国公爷同颜宓也不会强迫颜宁去西北。
二少奶奶吴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瞪大了眼睛,盯着宋安然。“大嫂,你说我该怎么办?你们大房将我夫君弄到了西北去,我岂不是要守活寡。”
宋安然揉眉,她该如何同二少奶奶解释。瞧二少奶奶这么激动的样子,估计解释也没用。
于是宋安然直接说道:“二弟妹要是舍不得二弟,可以跟着二弟一起去西北赴任,还可以将孩子带上。”
二少奶奶愣住,她看着宋安然,犹犹豫豫地说道:“西北好苦的,我去了西北,肯定不适应。”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原来二少奶奶早就想过要跟着去西北,只是嫌弃西北条件艰苦,比不上在京城这么富贵奢靡。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少奶奶吴氏。
二少奶奶吴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大嫂,你能不能帮我跟国公爷还有世子爷说一声,别让我家夫君去西北,让别人去好不好?”
宋安然摇头:“二弟妹,此事我没办法帮你。二弟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身为他的妻子,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二少奶奶吴氏说道:“我是想尊重他的选择,可是谁来考虑我的难处。他一走就是三五年,我岂不是要守活寡。而且那么长时间不见面,肯定有狐媚子趁机勾引他。
等过个几年,他回京的时候,身后说不定跟着一串的女人跟庶子庶女。大嫂,我们都是女人,我的难处你一定能够理解,对不对。大嫂,你就帮帮我吧。”
宋安然摇头:“这事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办法帮办。二弟妹舍不得吃苦,就想将二弟留在京城,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要么跟着去西北赴任,要么独自留在京城,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选择。二弟妹自己考虑吧。”
二少奶奶吴氏闻言,瞬间又哭了。那眼睛就跟水龙头一样,想哭就哭,让宋安然很佩服。
宋安然没吭声,就看着二少奶奶吴氏哭泣。
哭了半天宋安然都没有反应,哭来还有什么用。二少奶奶吴氏赶紧收了眼泪,对宋安然说道:“大嫂,我知道我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可是我舍不得孩子啊。孩子还那么小,哪里离得开人。”
宋安然说道:“二弟妹要是舍不得孩子,那就带着孩子一起去西北。”
“西北那么苦,带着孩子去,岂不是耽误了孩子。”
宋安然哼了一声,直接问道:“二弟妹,国公府以什么立家?”
二少奶奶吴氏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宋安然会突然这么问她。
宋安然直接说道:“国公府以武立家,国公府的儿郎不可能像姑娘家一样,整日里在内院厮混。就算孩子们留在京城,等到七八岁的年纪,一样要学武,一样要去军营里打磨根骨。
要是带着孩子一起去西北,受当地崇尚武力的风气影响,孩子的前程说不定会更远大,成就更高。二弟妹,你身为母亲,难道不希望孩子更有出息吗?”
宋安然的话,就像是带着魔力一样,蛊惑着二少奶奶吴氏。
二少奶奶吴氏望着宋安然,“大嫂,你觉着我应该带着孩子一起去西北?”
宋安然挑眉一笑,说道:“二弟妹,我怎么认为不重要。关键是你的想法。你想不想留在二弟身边?你想不想孩子前程远大?你想不想有一天也有诰命在身?
你想不想让二弟靠自己的能力拼出一番成绩,让世人刮目相看?你如果想的话,那就别阻止二弟的决定。
你若是不舍得二弟,那就跟着他去西北。西北虽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我想再多的苦都能克服。”
二少奶奶吴氏的表情有些松动,她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要考虑考虑。”
宋安然点点头,“这是关系一家人的大事,自然要考虑清楚。不瞒二弟妹,其实西北这个差事,最先是三弟看上的。
三弟很想去西北历练一番。最后二弟仗着兄长的身份,才将这个差事抢了过来。如果三帝去西北赴任的话,三弟妹一定很乐意跟着三弟一起去西北。”
“啊?”
显然这个消息让二少奶奶吴氏受到了刺激。她没想到老三一家竟然也想去西北。
二少奶奶吴氏咬着牙,说道:“去西北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一家子,一点积攒都没有,光着手去西北,那可如何是好。”
宋安然有些想笑,二少奶奶的招数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宋安然对二少奶奶吴氏说道:“二弟去西北赴任,公中肯定要出银子,替你们安排好一切。”
二少奶奶吴氏一脸心动地问道:“不知道公中能出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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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活学活用
宋安然伸出手,冲二少奶奶比划了一个数字。
二少奶奶吴氏盯着宋安然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两万两?”
宋安然点点头,“二弟妹猜的没错,公中打算拿出二万两交给二弟。具体要怎么用,如何打点西北官场,则由二弟自己安排。”
二少奶奶吴氏一听这话,顿时无比的心动。两万两的白银,加上从府中带走的,用来送人的各种珍贵物件,这次真是发了。
至于到了西北要用多少钱开路,要用多少钱打通关系,二少奶奶吴氏暂时没想到那么远。
在她想来,以晋国公府的名头,到了地方上一定所向披靡,哪需要花钱打点关系。别人都该去巴结她,而不是她去巴结别人。
宋安然见二少奶奶吴氏眼珠子乱转,顿时笑了起来。
宋安然轻声问道:“二弟妹,你想好了吗?你要是决定跟着去西北的话,现在就该开始收拾行李,安排人手。还有孩子也要安排好。如果你不去西北的话,倒是可以晚几天再替二弟收拾行李。反正男人出门方便,只要安排好小厮照顾就行了。”
二少奶奶吴氏还在犹豫,毕竟在她心目中,西北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在二少奶奶吴氏的想法里,西北遍地妖魔鬼怪,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人。
可是面对两万两,面对一家人关门过小日子的诱惑,二少奶奶的抵抗渐渐被瓦解。
最后她一咬牙,就下定了决心,“我去西北。我要带着孩子跟着夫君一起去西北。总而言之,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西北那么苦,夫君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二弟妹,你的决定是明智的。我相信未来你一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宋安然笑着说道。
二少奶奶吴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嫂,那两万两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啊?”
“等你们出发的时候。”
二少奶奶闻言,很是失望。“现在不能给吗?”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少奶奶。她肯定不会现在就将银钱交给二少奶奶。谁知道二少奶奶现在拿了钱会去干什么事情。
宋安然缓缓摇头,“这是府里的规矩,我不能破例。二弟妹尽管放心,该给你们的,一文钱都不会少。我的话,二弟妹难道还信不过?”
“我没怀疑大嫂的话。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看我们要去西北,肯定要准备很多东西。手上没钱,事情都办不成。”
二少奶奶吴氏一脸为难地说道。
宋安然笑道:“二弟妹想置办什么东西,你列给单子给我,我让人帮你准备齐全。这样一来,二弟妹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安排人手,准备你们一家人的行李。”
二少奶奶吴氏却不太愿意,她说道:“麻烦大嫂,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置办吧。”
宋安然笑着说道:“府中置办东西,肯定比二弟妹单独置办要便宜一些。二弟妹,你就不要再说了,替你们辛苦一下下,这是我该做的。”
二少奶奶吴氏张大嘴望着宋安然,心想宋安然怎么可以这么霸道。凭什么不让她自己置办东西啊。莫非是在防备她吗,真是过分。
宋安然什么都没解释。有时候规矩是用来打破的,但是更多的时候,规矩是用来遵守的。
二少奶奶的心思,宋安然一清二楚。她就是想趁机捞点外快,积攒一点私房钱。这么做不是不行,但是事关颜宁前往西北这件大事,事关国公府未来十年的布局,宋安然就不能纵容二少奶奶胡来。
二少奶奶同宋安然过招,是一点赢面都没有。说了这么多话,又是哭又是诉苦,结果一点好处都没捞到,二少奶奶也是郁闷透了。
二少奶奶问宋安然:“大嫂,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好歹也要给点事情给我做,对吧?”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二弟妹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二弟妹就不用操心了。”
“大嫂执意如此?”
宋安然含笑点头,“二弟妹还是先回去吧。你该忙着收拾行李,安排人手。”
二少奶奶无比的失望,“大嫂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罢了,我不同大嫂争执,我先回去了。”
二少奶奶吴氏一走,丫鬟喜春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喜春告诉宋安然,“少夫人,二太太正在上房,同老太太争执。”
“是为了二少爷去西北赴任的事情?”
喜春点头,“正是为了此事。”
宋安然闻言,嗤笑一声。先是二少奶奶到她这里胡搅蛮缠。紧接着二太太又去上房找老太太争执。二房这对婆媳,还真是让人无语得很。
宋安然对喜春说道:“不用搭理二太太。二太太在老太太面前,讨不到好处。”
“奴婢听少夫人的。”
就如宋安然所说,二太太孙氏同二少奶奶这对婆媳,根本翻不起风浪来。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数天之后,颜宁的官职下来了,四品武将,领兵驻守当地府城。
颜宁接到兵部任命,兵部给了三天准备时间,三天之后颜宁就要启程赴任。
颜宁急着去西北,想要早点将兵权抓在手上,所以他决定提前出发,只带亲兵和小厮。
至于女眷和孩子,就交给护卫们护送,在后面慢慢走,不用赶时间。
颜宁这个安排,是一个很合理的安排。可是二少奶奶吴氏不愿意,她就想和颜宁一起去西北。颜宁将他们母子几人丢在后面赶路,像话吗?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两口子为了要不要一起赶路的问题,争吵了两日,谁都不服谁。
偏偏二太太孙氏又在其中掺和一脚。
二太太孙氏想着颜宁这一去就是三五年不能回来,她要趁机给颜宁安排几个水灵的丫鬟伺候。
二少奶奶吴氏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婆婆给夫君塞女人。
二少奶奶吴氏,看着那几个水灵的丫鬟,双目喷火。婆婆也太过分了,好不容易两口子能够过二人世界了,结果竟然给夫君安排女人。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一般的官宦人家,估计做儿媳妇的会忍气吞声,勉强接纳这些女人。
但是二少奶奶出身武将世家,让她乖乖的接纳这几个丫鬟,想都别想。
二少奶奶吴氏当即说道:“带上这几个丫鬟不是不行。我和夫君分开走,这几个丫鬟就跟我一起去西北。”
二少奶奶决定了,她可以不跟着颜宁一起出发,但是这几个丫鬟也别想跟在颜宁身边伺候。
“不行。”
二太太孙氏当即反对。二少奶奶吴氏在打什么示意,二太太孙氏一眼就看明白了。
吴氏同颜宁分开走,这几个丫鬟落在吴氏手上,只怕还没到西北,这几个丫鬟的性命就会交代在半路上。
吴氏出身武将世家,杀人放火的事情,她绝对敢做。而且还做得理直气壮,丝毫不怕二太太孙氏事后找她麻烦。
二太太孙氏冷哼一声,她绝对不会让吴氏如愿。
二太太孙氏说道:“二郎身边没人伺候,这几个丫鬟正好跟在二郎身边照顾二郎的生活起居。”
吴氏暗自翻了个白眼,“婆婆,夫君前往西北,全程骑马,日夜赶路。这几个娇滴滴的丫鬟受得了吗?别到时候,她们没力气伺候夫君,反倒要夫君派人来伺候她们。
耽误事情不说,还让夫君在上峰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婆婆,夫君此去是为了前程,不是为了享受。
带着这几个女人,当地的官员会怎么看待夫君?难道婆婆就不在意夫君的前程和名声吗?”
吴氏这一套都是从宋安然那里学来的。看起来光明正大,道理充分,任谁也不能说她做得不对。
二太太孙氏瞪着吴氏,“这几个丫鬟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全都会骑射。肯定不会耽误二郎的行程,更不会耽误二郎的前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二少奶奶吴氏不客气地说道:“不瞒婆婆,儿媳没办法放心。姑娘家花架子的骑射,好看是好看,真要用来一天七八个时辰赶路,别说娇滴滴的丫鬟,就是大男人都受不了。
婆婆别说这些丫鬟有多厉害,婆婆不妨去问问夫君,看看夫君是怎么说。就这几个丫鬟,哼,连我三招都过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在夫君身边伺候。”
二太太孙氏瞪着吴氏,“你连我的话也不听?”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就事论事。事关夫君的前程,此事儿媳不会退让。婆婆真要将这几个女人塞过来,就让她们跟着我一起去西北。婆婆放心,儿媳肯定会将她们平安带到西北。”
二少奶奶吴氏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个水灵的丫鬟。这副模样还想跟着颜宁一起去西北,做梦吧。半路上就全给解决了,或卖或杀,随她心情。
二少奶奶吴氏眼中的恶意,几个丫鬟全都看到了。其中有人开始打退堂鼓。别到最后高枝没攀上,反而还将性命搭进去。为了一个姨娘身份,搭上性命实在是不值得。
有人退缩,也有人勇往直前,势要拼一拼前程。
二太太孙氏懒得同吴氏胡搅蛮缠,直接摆出婆婆的谱,说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再敢反对,那就是不孝。”
二少奶奶吴氏脸色都变了,“婆母非要这么说,那儿媳也没办法。儿媳这就去见夫君,还有老太太。”
二少奶奶吴氏说完,就起身走了。
“你干什么?”二太太孙氏大怒,“你给我站住。我有让你走吗?”
二少奶奶吴氏却根本不理会二太太的叫嚣。要是换做以前,二少奶奶吴氏肯定不敢这么做。不过现在情势不同,很快她就会带着孩子前往西北,这一去就是三五年,这个时候她没必要继续忍耐,做个受气小媳妇。
要是二太太孙氏安排别的人跟着颜宁,比如嬷嬷,管家之类的人,二少奶奶吴氏也会捏着鼻子忍下。唯独那些水灵灵的丫鬟,她忍不了。她绝不允许她和颜宁到了西北,两人的房里还有二太太安排来的女人。
就像宋安然当年说的那样,唯有男人和权利不可分享。
颜宁是她的丈夫,她为了颜宁,情愿舍弃京城富贵奢华的生活,跑到西北吃沙子。她付出了这么多,半路上跑出几个女人想要摘桃子,做梦去吧。就算那几个女人是婆婆安排的,二少奶奶吴氏也会坚决地拒绝。拒绝不了,那就想办法将那几个女人弄死,以绝后患。
二少奶奶吴氏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嚣声,她先去外院找颜宁。
她没有对颜宁哭诉,只是很平静的将事情告诉了颜宁,然后说出自己的担心。几个娇滴滴的丫鬟,百分百会拖后腿。别管骑射不骑射,骑射同长时间的骑马奔驰完全是两个概念。
当二少奶奶吴氏说出自己的担忧后,颜宁也紧皱眉头,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母亲真是乱来。”
二少奶奶吴氏趁机说道:“夫君,你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分开走。你要赶着去赴任,我不该拖累你的。我就带着孩子们慢慢前往西北,反正有护卫们在,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看到二少奶奶吴氏如此体贴温柔,因为之前两天的争执带来的不愉快,瞬间都没了。
颜宁对二少奶奶吴氏说道:“多亏有娘子在。我决定了,明儿一早就出发。母亲安排的那几个丫鬟不用理会。实在推脱不掉,就由你来安排。”
有了这句话,二少奶奶吴氏满足的笑了起来。
颜宁提前出发,明日一早就走,这个消息一定要瞒着二太太孙氏。等颜宁走了,她倒是要看看二太太孙氏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两夫妻安排好了行程,然后分开各自忙碌。
颜宁明日一早就会离京的消息,会瞒着别人,不过肯定不会瞒着颜宓。颜宁想要做好西北的官,还需要颜宓各方面的协助。
所以当天晚上,颜宁就去见了颜宓,和颜宓谈了许多事情。
颜宓知道的事情,宋安然自然也知道了。
然后宋安然就派人将两万两银票给颜宁送过去,方便颜宁打点关系用。还有一些轻巧的,价值高昂的物件,也给了颜宁一箱,同样是用来送人的。
颜宁见宋安然安排得如此妥帖,很是满意。
颜宁满意,二少奶奶吴氏却不满意。
好啊,宋安然果然是防备着她。颜宁一走,宋安然就将钱还有东西都送来了,而且还是直接交给颜宁。二少奶奶吴氏想要插一手,都被颜宁严词拒绝。
二少奶奶吴氏咬牙,真是不甘心啊。这么多好东西,还有两万两银票,全都用来打点送人,这多浪费啊。
二少奶奶吴氏就说道:“我们一家子到了西北还要开生活,公中不掏这个钱吗?要是公中不出钱,我们一家子可都要喝西北风了。”
颜宁直接对她说道:“你放心吧,大嫂都安排好了。等你出发的时候,大嫂会派人将一年的生活开销费用送到你手上。”
二少奶奶吴氏眼睛一亮,“夫君,此事你怎么知道?大嫂会给我们准备多少银子开生活?”
颜宁很随意地说道:“大概五六千两吧。”
“才这么一点?”二少奶奶吴氏大感失望。
颜宁说道:“不少了。西北那地方没什么可以买的。而且我上任那地方,比较荒凉,你有钱也未必买得到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还是要靠府里送过去。
对了,我们国公府有一条走西北的商路,会经过我上任的地方。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商队的管事说一声,管事就会给你带去。”
二少奶奶吴氏听到这个消息,双眼发亮,“让商队管事带东西,不需要我们另外掏钱吧。”
颜宁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二少奶奶的言下之意,等他明白过来后,他就盯着二少奶奶,说道:“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二少奶奶吴氏掩唇一笑,“夫君刚才说,我们要去上任的地方比较荒凉,连像样一点的好东西都买不到。我就想,要不我在当地开一家铺子,专门卖京城流行的好东西。相公,你觉着怎么样?”
颜宁点头应下,说道:“可以。不过进货的钱,你要算给商队。商队要对大嫂负责,大嫂要对整个国公府负责,肯定不能让你乱来。”
“我哪里会乱来,不就是一点货物,自家人还要算钱。哼!”
二少奶奶很不满。
颜宁则说道:“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你要是乱来的话,惹怒了大嫂,大嫂一声令下,以后商队的人都不会搭理你。你想要什么东西,商队也不会免费帮你带。”
二少奶奶闻言,气的跺脚。她想从宋安然那里捞一点点好处,简直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宋安然何至于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住在遥光阁的宋安然才不会理会二少奶奶的抱怨。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颜宁就带着亲兵小厮出发了。颜宓亲自送颜宁出门。两兄弟在路上还说了许多话。
颜宓将颜宁送到城门,这才返身去衙门当差。
二太太孙氏后知后觉,颜宁都出城了,她才从门房那里得到消息。
这个消息将二太太孙氏气了个半死。
她首先就怀疑到二少奶奶吴氏。瞧二少奶奶昨天那样子,肯定就没安好心。
只是没想到颜宁会提前离开京城,而且离开之前都没来告别。
二太太孙氏很伤心,也很气愤。她可是颜宁的亲娘啊,颜宁这个混蛋,走之前都不跟她说一声,哪有将她这个亲娘放在眼里。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这一定是二少奶奶吴氏算计好的。
二太太孙氏当即命人将二少奶奶叫来,她要亲自教训二少奶奶。
结果去叫人的丫鬟空手而回,“启禀太太,二少奶奶这会正带着哥儿姐儿去了上房请安。”
“这个吴氏,她以为她能躲过去吗?”
二太太孙氏忍住怒气,没当场发作。她在等,等二少奶奶吴氏回房后,她就会亲自去教训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话,竟然敢在背地里算计做婆婆的,简直是罪该万死。
二太太孙氏正幻想着要如何收拾二少奶奶,却不料二少奶奶吴氏先一步在颜老太太跟前诉苦。说二太太孙氏要给颜宁塞女人,颜宁嫌弃那些女人拖后腿不肯要,她自己夹在中间有多为难。
如今颜宁走了,二太太孙氏肯定会拿她出气。一想到一会会被教训,二少奶奶孙氏就先哭了起来。
颜老太太知道吴氏说的话不可尽信。但是二太太孙氏给颜宁塞女人的事情肯定是真的。
颜老太太厌恶这种行为,当即命人将二太太孙氏叫过来,她要当面说说二太太孙氏。
二太太孙氏哪里想到,二少奶奶吴氏竟然会跑到颜老太太跟前告状。她还没有将二少奶奶吴氏教训一顿,就先被颜老太太给教训了。
二太太孙氏这个气啊,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二少奶奶吴氏是这么个不要脸又混账的东西。
二少奶奶吴氏见二太太孙氏吃瘪,心里头高兴极了。她昂着头,这些套路她都是从宋安然身上学来的。
宋安然霸道,得理不让人,有本事有手段。喜欢宋安然的人很多,但是更多的人是讨厌宋安然,甚至是忌惮宋安然。
二少奶奶吴氏也不喜欢宋安然,但是她承认宋安然有很多优点值得她学习。
二少奶奶吴氏之前直接同宋安然交手,结果半点好处没捞到,败得一塌糊涂。对宋安然的手段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后,二少奶奶吴氏就花时间,仔细研究了一番宋安然的行事风格。、
二少奶奶吴氏就从其中发现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她从宋安然身上学到了经验,然后活学活用,直接用来对付二太太孙氏,没想到效果很不错。这让二少奶奶吴氏分外得意,心中又对宋安然多了一份忌惮。
由此可见,二少奶奶吴氏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而且头脑聪明,手段灵活。要说缺点,就是目光短浅,心胸比较狭窄,考虑事情不够全面。
二少奶奶的缺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而且她未必能够改正。但是二少奶奶在同二太太孙氏的斗争中,基本取得了胜利,占据了上风。
因为有颜老太太出面干涉,最终结果就是二太太孙氏准备的几个水灵灵丫鬟还是没能送出来,只能积压在自己手上。
二少奶奶吴氏压了二太太孙氏一头,也没敢得意忘形,就怕二太太孙氏记恨。她低调了几天,隐忍了几天,等到出发这一天,才扬眉吐气,哈哈大笑三声。
宋安然按照规矩,将六千两银票交给二少奶奶吴氏。
宋安然笑着说道:“这是给你们一家子人做生活开销用的。要是不够,二弟妹就写信回来告诉我。对了,西北那条商路会经过二弟上任的地方,此事二弟妹已经知道了吧。有什么事情,二弟妹同商队管事说一声,能帮的我肯定不会推辞。”
不能帮的自然要推辞。这就是宋安然的言下之意。
“辛苦大嫂了。大嫂才出月子,就要为我们一家子忙碌,真是过意不去。”
二少奶奶吴氏说道。
宋安然笑了笑,“我们是妯娌,是一家人,二弟妹干什么同我这么客气。”
“那行。大嫂的心意我就记在心里面,以后有机会再回报大嫂。”
说完这话,二少奶奶吴氏又变得犹犹豫豫的,似乎有难言之隐。
宋安然问道:“二弟妹有为难的事情吗?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二少奶奶吴氏斟酌着说道:“大嫂,我听夫君说,他上任的地方很荒凉,连一件好东西都卖不到。那么苦的地方,要是只在那地方住一个一年半载的,我也没所谓,克服一下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赴任,少说得三五年才能回京城。我就想着,干脆在当地开一家铺子。
当然,我开这个铺子,不光是为了做生意赚钱,更主要的是满足自家人的需要。只是货物来源,还需要大嫂帮衬一下。”
宋安然笑道:“二弟妹考虑得果然周到。这样吧,等二弟妹到了地方,了解市场后,根据需要开一张货物单子交给商路管事。我会和商路管事打招呼,所有东西都以成本价卖给二弟妹。”
二少奶奶蹙眉,“大嫂,都是一家人,能不能别收钱?我们一家子比不上大嫂财大气粗,不差钱。所有货物都要钱的话,我那铺子只怕开不起来。”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也想帮二弟妹,只是规矩如此,自然就该照着规矩来办。我若是给二弟妹免费供货,此事传扬出去,三弟妹也要求我免费供货该怎么办?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给二弟妹吧。”
“可是……”二少奶奶吴氏很着急,急的上火。
宋安然却干脆打断她的话,“要不这样吧,头两次可以先货后款,等二弟妹将东西卖出去后,管事再去收钱。但是第三次之后,就要先款后货,不得拖欠。
我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二弟妹故意拖欠的话,那这门生意,我劝二弟妹还是别做比较好。免得坏了我们妯娌之间的情分。”
谁跟你有情分啊。二少奶奶吴氏暗自吐槽,算计得这么精明,一副商人嘴脸,不觉着丢人吗?
二少奶奶吴氏嘴角抽抽,脸色阴沉得笑了笑,“我原本想着,依着我们的妯娌情分,大嫂无论如何也该多给点好处给我们。却没想到大嫂一开口,就算的这么清楚。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情分,什么妯娌啊,都抵不上真金白银来得可靠。”
宋安然轻声一笑,丝毫不介意吴氏的抱怨,她说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在外生活,很多时候真金白银同情分一样重要。
有时候甚至比所谓的情分更重要。以前我跟随家父在任上生活,类似的事情见过不少。等将来二弟妹到了地方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就会理解我今日所说的含义。
届时二弟妹肯定更喜欢凡事都讲究真金白银的人,而不是开口闭口就同你讲情分的人。这里面的区别,二弟妹慢慢体会吧。”
说完,宋安然还朝二少奶奶吴氏调皮的眨眨眼。像是在说,我是过来人哦,听我的肯定没错。
二少奶奶吴氏暗自冷哼一声,她说道:“既然大嫂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别做个讨人嫌。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我该走了,大嫂就别送了。”
二少奶奶吴氏上了马车,带着孩子,还有数车行李,在护卫的护送下,前往西北。
宋安然目送车队远去,然后才返回内院。
蒋菀儿看着远去的二少奶奶,心中羡慕不已。她也希望同颜定离开国公府,到外面过两人的小日子。
可惜,颜定不能做官。做不了官,就没有外放的机会。没有外放的机会,这辈子她就别想离开国公府到外面独自生活。
蒋菀儿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苦笑不已。想走出国公府的人,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机会。偏偏不想离开国公府的人,机会说来就来。
要是西北这个差事交给颜定,那该多好啊。
蒋菀儿自嘲一笑,她真的太天真了。西北的差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到颜定的手上。
蒋菀儿想同宋安然说说话,倾诉一下心里头的郁闷。不过看到宋安然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她就放弃了。
宋安然忙完了颜宁两口子的事情,又开始忙碌颜琴的嫁妆还有婚事。
另外侯府也下了帖子,蒋莲儿同文袭白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十月十二日。到时候,宋安然作为女方亲戚,需要前往文家,替蒋莲儿撑场子。这是侯府的请求,宋安然答应了。
她也想见识一下文家那位传奇性的姨娘扶正的侯夫人。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天姿国色,能让东昌侯为了她宠妾灭妻,还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她姨娘扶正。
大周开国一百多年,勋贵世家内,从来没有姨娘扶正的人。一直到东昌侯这里,这个历史被终结了,第一个姨娘扶正的侯夫人出现了。
这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的一生,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出生卑贱的小人物最终打败白富美,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的传奇。比小说还要更精彩。
有这么一个人物在,蒋莲儿嫁给文袭白,想要讨到好处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当初蒋清还活着的时候,多强势的一个人,在面对这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一样无可奈何。抢爵位抢了大半辈子,临到死也没能抢过来。
对此,宋安然只想说,东昌侯的枕边风,那是相当的厉害。
与此同时,颜琴同古应贤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就在十月二十八。
两边的婚期挨得很近,而且离着十月已经不远了。也因此,宋安然特别的忙碌。
宋安然先拟定菜单,得到颜老太太的同意后,宋安然就开始着手这件事情。
紧接着,宋安然又要拟定宾客名单,然后将请帖一张张的送出去。
戏班子也要提前定好。供宾客休息的地方也要早早的收拾出来。
国公府的丫鬟婆子,在宋安然的条件下,早就历练出来了。所以反倒是人手这方面,不需要宋安然太操心。
到了十月十一号,宋安然前往侯府给蒋莲儿添妆。
这一天,相熟的姑娘们,姐妹们都来了。
宋安然还见到了古家的几位姑娘。宋安然特意关注了一下最安静的古明芷,她是古应贤的妹妹,将来则是颜琴的小姑子。
宋安然身为颜琴的大嫂,既然遇上了,肯定要帮着颜琴同古家的姑娘们打好关系。
宋安然主动同古家的姑娘们打招呼。
宋安然擅交际,只要她愿意,很快就和古家姑娘们笑谈起来。
古家姑娘们叽叽喳喳的,都表示古应贤能够娶到国公府的姑娘,这让她们感到很惊奇。
国公府的要求向来高。以前,颜宓同颜飞飞两兄妹都挑花了眼。全京城最好的姑娘和小伙子站在他们兄妹面前,他们兄妹也是不屑一顾,往往还十分嫌弃。
于是大家就觉着国公府对亲家的要求肯定很高。
然后这个认知就在颜琴和古应贤的身上被打破了。所以大家才会觉着惊奇。
宋安然对此事的解释只有一句话:缘分。一切都是缘分惹的祸。因为颜琴同古应贤有夫妻缘分,所以他们二人才能做夫妻。
宋安然的这个解释有点敷衍,却让古家的姑娘们异常兴奋。
她们拉着宋安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们也会遇到自己的缘分。
宋安然找机会退了古家姑娘们的聊天范围,揉揉眉心。十四五的小姑娘,正是怀春的时候,对异性有着莫大的兴趣和好奇心。难怪一说起缘分,这些人就会变得如此兴奋。面对这个情况,宋安然也是哭笑不得。
宋安然前往蒋莲儿的卧房,给蒋莲儿添妆。
走到院门口宋安然遇到了宋安乐。
宋安然大大方方的给宋安乐打了个招呼,“大姐姐也来了。大姐姐给莲儿姐姐准备了什么礼物?能不能先透露透露。”
宋安乐见到宋安然,有点紧张,有点局促,还有点不自在。她左右张望了一眼,“三妹妹没跟着二妹妹一起来吗?”
宋安然摇头,“我直接来的侯府。我听下人说,三妹妹已经过来了。听,里面说话的人是不是三妹妹?大姐姐,我们一起进去吧。莲儿姐姐还等着我们给她添妆。”
宋安然拉着宋安乐的手,一起走进院门。
宋安然嘴角含笑,表情柔和。宋安乐却表现得有些局促不安。
宋安然不动声色的打量宋安乐,又瞥了眼跟在宋安乐身后的丫鬟们,其中有两个陌生面孔。
宋安然装似随意地说道:“大姐姐身边伺候的人都换了一茬,时间过得真快。”
宋安乐瞬间尴尬起来。
宋安然接着又说道:“大姐姐身后这些丫鬟,个个水灵灵,看着赏心悦目。大姐姐是特意挑选的吗?”
宋安乐连连摇头,“看顺眼了,就提拔到身边伺候。”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猜就是这样的。身边丫鬟长得漂亮点,自己看着也舒服。大姐姐,我这话说的对吧。”
宋安乐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她就尴尬一笑,不说话。
宋安然也不在意。宋安乐主动将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开脸,送给蒋沐绍做妾,这事宋安然早几个月前就知道了。宋安乐还指望瞒着她,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宋安乐新提拔上来的两个美貌丫鬟,不用怀疑,这是宋安乐给蒋沐绍准备的备胎。看来宋安乐是做贤妻做上瘾了,啧啧,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一会宋安芸见了宋安乐,估计两人又要吵起来。
宋安然瞥了眼宋安乐,真不知道宋安乐怎么想的,有本事同宋安芸吵,怎么没本事一巴掌甩在蒋沐绍脸上。还主动给蒋沐绍纳妾,脑子有病吧。真是丢尽了宋家的脸面。
据宋安然了解,这大半年,宋子期都没有主动派人请宋安乐回一墙之隔的宋家坐一坐。就算宋安乐主动回去,宋子期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只当她是上门的普通亲戚;早年那些关心,那些谆谆教诲,全都没了。
宋子期彻底放弃了宋安乐,这很悲哀。更悲哀的是,宋安乐竟然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更让人惊奇的是,宋安乐明知道宋子期是个骄傲的人,决不允许自己的闺女到了夫家做小伏低,当个受气小媳妇。可是宋安乐偏偏就同宋子期对着干,宋子期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
有时候宋安然都要怀疑,宋安乐是不是被蒋沐绍给洗脑了。否则怎么会变得如此脑残。
宋安然拉着浑身不自在的宋安乐进了蒋莲儿的闺房。
蒋莲儿一看到宋安然,就‘哇’一声大叫起来。
“安然妹妹,你终于来了,我是一直等着你。你给我准备添妆礼物在哪里?安然妹妹,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给我的添妆礼物,不能比二姐姐的差。”
蒋莲儿也太直接了吧。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就不能稍微矜持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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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战斗蒋沐绍
宋安然送给蒋莲儿的添妆,是两套镶嵌珠宝的头面首饰,外加六匹绸,六匹锻,六匹锦,六匹绫。
这份添妆礼物价值上千两,也算是充满了心意。
蒋莲儿看着两套镶嵌珠宝的头面首饰,显得格外的兴奋。一套绿宝石的,一套红宝石的,全都是她喜欢的颜色。
蒋莲儿拉着宋安然的手,甜甜一笑,“多谢安然妹妹。我就知道安然妹妹最好啦。”
宋安然冲蒋莲儿翻了个白眼,“莲儿姐姐现在满意了吧。”
“满意,当然满意。”蒋莲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来,“安然妹妹,我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你别同我计较。”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蒋莲儿,没想到蒋莲儿竟然会自揭其短,难得难得。
宋安然笑道:“我们是表姐妹,莲儿姐姐不用如此客气。只是莲儿姐姐明日就要出嫁了,到了文家,莲儿姐姐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否则文家人该说莲儿姐姐不懂规矩。”
蒋莲儿撇撇嘴,“我才不在意文家人的看法。哼!”
瞧蒋莲儿的态度,似乎是对文家有意见啊。
宋安然没追问蒋莲儿,只是含笑说道:“既然莲儿姐姐不在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宋安芸眼珠子乱转,左右打量。宋安然用眼神警告了宋安芸,不准她在蒋莲儿面前胡说八道。蒋莲儿明日就出嫁了,这个时候乱说话,除了影响蒋莲儿的心情外,没有任何好处。
宋安芸抿唇一笑,同宋安然眨眨眼,表示自己肯定不会乱说话。
接着宋安乐也送上精心准备的添妆礼物。
宋安乐有大量的嫁妆,因此出手也是极为大方的。
蒋莲儿见了添妆礼物,心里头欢喜起来,“谢谢四嫂。”
宋安乐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喜欢就好。”
蒋莲儿笑着说道:“四嫂送的礼物我当然喜欢。早就听说四嫂大方,连四嫂身边的丫鬟都能得到名贵首饰的赏赐。四嫂对下人掏心掏肺,对我这个小姑子,肯定不会差啦。”
却不料蒋莲儿这番话一出口,宋安乐就变了脸色。宋安乐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变得有些阴沉。
宋安乐貌似随意地朝身后的丫鬟扫了眼,然后才说道:“莲儿妹妹真会开玩笑。区区丫鬟,哪里能和莲儿妹妹相提并论。”
却不料宋安芸噗嗤一声笑出来,分明是在嘲笑宋安乐。宋安乐攥紧了拳头,心里头对宋安芸极度不满。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打量宋安乐,又朝她身后的几个丫鬟扫了眼。
宋安乐突然冲宋安芸发作起来,“安芸妹妹在笑什么?莫非我说错了话,才会惹来安芸妹妹的嘲笑。”
宋安芸连连摆手,“大姐姐误会了,我没笑你,我是在笑话我自己。哎呀,瞧瞧这丫鬟……”
宋安芸来到宋安乐身后,扯着其中一个面目陌生的丫鬟的脸颊,讥讽一笑,说道:“这丫鬟长得真水灵,还有这翠绿耳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大姐姐首饰盒里的东西吧。大姐姐果然大方,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赏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婢。”
宋安芸说完,抬起手就在丫鬟脸上拍了几下。这是直接打脸啊。
那丫鬟受此欺辱,眼里顿时就落了下来。只是敢怒不敢言。宋安芸胡搅蛮缠的恶名,她们都亲眼见过。再说旁边还有更凶狠的宋安然以及蒋莲儿。这两个人可都不是善茬。
宋安芸连拍丫鬟脸颊,纯粹就是在发泄对宋安乐的不满,“这种丫鬟,真不知哪里入了大姐姐的眼。换做是我,直接打三十板子,打死了事。打不死就直接丢到后巷,让她自生自灭。”
蒋莲儿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听到宋安芸的话,哈哈一笑。拍着手掌说道:“安芸妹妹说的没错,像这种狐媚子丫鬟,早就该一棍子打出去了。还赏赐名贵首饰,呸,就凭这丫鬟的身份,她配吗?”
丫鬟没打击了。
看似宋安芸和蒋莲儿在针对丫鬟,实则是对宋安乐不满。
在蒋莲儿几人看来,宋安乐将名贵首饰赏赐给丫鬟,那就代表了一个丫鬟在宋安乐心目中的分量,比得上她们这些正经的主子。
宋安乐在无形中打她们的脸,那就别怪她们也会顺手打宋安乐的脸,顺便欺负欺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丫鬟在哭,宋安芸和蒋莲儿在笑,宋安乐在怒,宋安然则很平静。
宋安乐突然发作起来,“够了!那是我的丫鬟,要教训也该由我这个做主子的来教训。安芸妹妹,莲儿妹妹,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当着我的面,指桑骂槐,羞辱我的丫鬟,当我是死人吗?还有首饰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蒋莲儿撇撇嘴,没吭声。
宋安芸不乐意了,她冷笑一声,说道:“今天的大姐姐真让人刮目相看。大姐姐如此维护一个丫鬟,这么心疼这个丫鬟,她是你谁啊?
大姐姐这么有能耐,怎么就不知道维护一下你自己,不知道心疼一下你自己?你觉着自己很好,是个贤惠人,殊不知在旁人眼里你就是个傻的。
像这样妖妖娆娆的丫鬟,有十个就该打十个,有一百个就该全赶出去。偏偏到了大姐姐这里,大姐姐还将这些丫鬟当成宝贝,又是赏赐首饰,又是带出来现眼。
大姐姐,你不觉着丢人吗?你不觉着丢人,可是我们宋家觉着丢人。你这样做,对得起父亲吗?你简直是将我们宋家人的脸面丢尽了。我们宋家就没有你这么懦弱的人。”
宋安乐气的胸口发痛。她指着宋安芸,一字一句地说道:“安芸妹妹,我的事情你没资格管,你也代表不了宋家。”
宋安芸直接呸了一声,“你以为我想管啊。我是嫌你太丢脸,这才忍不住出声说几句。”
宋安乐大怒,“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该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丫鬟是我的丫鬟,我想带出来就带出来,我想赏赐就赏赐。”
宋安乐脸都涨红了,显然是气狠了。
宋安芸突然拍起巴掌,“大姐姐了不起。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凶,怎么就没见你对别人这么凶?难道大姐姐只会窝里横?”
宋安芸笑着,她在赤裸裸的嘲笑宋安乐。
宋安乐怒道:“窝里横也总比你乱说话,四处得罪人要强。”
却不料,蒋莲儿突然加入战圈,直接说道:“我觉着莲儿妹妹没说有乱说话啊。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你们……你们合起来欺负我。”
宋安乐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真的快气死了,她们这么可以这么对待她,她究竟哪里做错了?就因为她抬举几个丫鬟,就惹来了众怒,简直荒谬。
宋安芸哈哈一笑,“哎呀,我们哪敢欺负大姐姐啊。”
宋安乐朝宋安然求助,“二妹妹,你不管管她们吗?”
宋安然缓缓摇头,“这里是侯府,侯府的事情不该由我来管。”
“安芸妹妹你也不管吗?”宋安乐大声问道。
宋安然轻飘飘的扫了眼宋安乐,宋安乐顿时哆嗦了一下,浑身发冷。
宋安然一脸淡漠地说道:“安芸妹妹并没有说错什么,我为什么要管。”
“二妹妹……”宋安乐一脸受伤的模样,望着宋安然。
宋安然轻声一笑,指着宋安乐身后的丫鬟,说道:“就比如这两个丫鬟,安芸妹妹骂她们两句,打她们两下又能怎么样?这两个丫鬟,我也看不顺眼。
今儿是给莲儿姐姐添妆的日子,大姐姐去带了两个妖妖娆娆的丫鬟来碍眼,这是成心找不痛快吗?既然是丫鬟,就要有做丫鬟的自觉。见了主子不知道请安,你们的规矩是谁教的?”
不用宋安然动手。只需要宋安然表达出对两个丫鬟的不满,白一就直接压着两个丫鬟跪下来。
宋安乐见宋安然出手收拾自己的丫鬟,这是不给她脸面啊。
宋安乐心里头又紧张,又愤怒,又惶恐。她板着脸,语气却小心翼翼的,“二妹妹怎么也管起这等小事?”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安乐,然后对蒋莲儿说道:“莲儿姐姐,借用一下你的地方,没关系吧。”
蒋莲儿一脸兴奋莫名,“没关系,安然妹妹尽管用。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就行了。”
“多谢莲儿姐姐。”
接着宋安然又对宋安乐说道:“大姐姐,这两个丫鬟着实碍眼。以我的身份可有资格教训她们?”
宋安乐没吭声,她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为了自己的面子,她该驳斥宋安然的要求。可是她没胆子驳斥宋安然,所以她只能沉默下来。
宋安然见宋安乐没吭声,于是也没废话。她走上前,越过宋安乐,来到两个陌生丫鬟面前,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翠如。”
“翠萍”
宋安然嗤笑一声,“名字不错。看你们面目陌生,很显然不是我们宋家的陪嫁丫鬟。”
“回禀少夫人,我们是侯府的家生子。”名叫翠如的率先说道。
宋安然挑眉一笑,“原来是家生子。长得挺不错。大姐姐将你们提拔到她身边伺候,是不是打算让你们伺候蒋沐绍?”
两个丫鬟瞬间红了脸颊,一脸羞涩。
宋安然冷冷一笑,“看来你们心中都存了攀高枝的心思。你们是侯府的人,又是大姐姐亲自提拔的,按理我没资格管你们。但是今日你们碍了大家的眼,引起了一场纷争,我就只好管一管。”
宋安然话音一落,两个丫鬟齐齐哆嗦起来。
明明宋安然的话很轻很柔,不见半点凶狠,可是她们就是害怕,心里头很不安。
宋安然继续说道:“今儿是莲儿姐姐添妆的日子,我不欲见血,也不欲喊打喊杀破坏气氛。白一,你带她们两个下去,交给人牙子,远远的打发走。以后我不想在京城地界看到她们二人。”
宋安然一出手,就是直接发卖两个丫鬟,而且还是侯府的家生子。这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蒋莲儿愣住,心中感叹,宋安然做事好有魄力,而且还不怕得罪人。这种情况换做她来处理,肯定就是将人打一顿。蒋莲儿暗暗留意宋安然的手段,心头想着,学几招到文家用。
“不要,我们是四少爷的女人,少夫人没资格发卖我们。”
两个丫鬟顿时叫了起来。
宋安然微微一笑,“你们是蒋沐绍的女人?如此说来,你们已经和蒋沐绍睡过了?”
两个丫鬟齐齐羞涩点头。她们搬出蒋沐绍,就是存了自救的心。见宋安然果然被蒋沐绍的名头吓住,两个丫鬟都很庆幸。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朝宋安乐看去,“大姐姐,这两个丫鬟说她们已经和蒋沐绍睡过,你知道这事吗?”
宋安乐脸色煞白,连连摇头,似乎是备受打击,脸面无存。
宋安然了然一笑,“原来这两个丫鬟是背着大姐姐,偷偷爬上蒋沐绍的床。如此,就更不能饶了她们。白一,将两人带走。从此我都不想再见到这两个人。”
“奴婢遵命。”
宋安然转念又说道:“等一等,将她们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那些都是大姐姐的陪嫁。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两个丫鬟偷盗主子的首饰,被抓了现行。”
“奴婢明白了。”白一领命。
翠如同翠萍无比恐惧,大叫起来,“我们是无辜的。四少奶奶,你救救我们啊。四少奶奶,我们都是你的丫鬟,少夫人越俎代庖,她这是没将你放在眼里啊。四少奶奶……”
“还敢离间主子的关系,找死。”白一挥手,直接一个丫鬟一巴掌。转眼两个丫鬟的脸颊就肿胀起来。
然后白一提着两个丫鬟,就出门去了。
宋安然一出手,雷厉风行的解决了两个碍眼的丫鬟。
宋安然依旧温柔地笑着,她问宋安乐:“大姐姐,我替你打发了两个丫鬟,大姐姐可有意见?”
宋安乐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说道:“我没意见。”
“我真没想到蒋沐绍竟然会偷偷睡丫鬟。”宋安芸一脸惊讶意外的模样,这句话又刺激了宋安乐。
宋安乐狠狠瞪了眼宋安芸,“你给我闭嘴。”
宋安芸讥讽一笑,“好吧,我闭嘴,我什么都不说。”
宋安然没管宋安乐同宋安芸之间的争执。她对蒋莲儿说道:“莲儿姐姐,今儿是我考虑不周,败坏了大家兴致。”
“安然妹妹千万别这么说。我欢喜还来不及。”
蒋莲儿扫了几眼自己的几个陪嫁丫鬟,意有所指地说道:“对于那些不听话的丫鬟,就该狠狠的教训。安然妹妹,你做得对。”
“这是怎么了?”
庄清梦同方媛一起走了进来,瞧着屋里奇怪的气氛,很好奇。
宋安乐赶紧撇过头,不想让两位妯娌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至于宋安芸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所谓。
蒋莲儿同样没所谓,轻声抱怨道:“大嫂同二嫂来得真晚。”
庄清梦轻声笑了笑,“莲儿妹妹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二弟妹都不是闲人,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庄清梦又看到了宋安然,赶紧同宋安然打招呼,“少夫人来了,少夫人可是稀客。你给我送的礼物,我都收下了,谢谢少夫人。”
宋安然上前,握住庄清梦的手,“我还没亲自恭喜大表嫂。”
庄清梦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微微隆起来,气色还算不错。
庄清梦轻抚腹部,笑道:“我们同喜同喜。少夫人已经有了阳哥儿,什么时候再给阳哥儿添一个弟弟妹妹?”
宋安然含笑说道:“这种事情可说不准。”
“少夫人说的是。”
接着宋安然又同方媛打招呼。宋安然同方媛没有接触过,只听说方媛同蒋沐元很恩爱。方媛有点小脾气,说话也有点冲。蒋沐元脾气温和,完全能够包容方媛的那点坏脾气。说起来,这两人也挺相配的。
方媛只比庄清梦晚几个月嫁入侯府,到现在还没怀孕,她自己也挺着急的。见宋安然同庄清梦之间恭喜来恭喜去的,她就看不顺眼。
方媛轻哼一声,“不就是怀孕,是个女人都会怀孕。”
庄清梦抿嘴一笑,也不同方媛争执。宋安然更不会同方媛争执,她完全能够理解一个已婚小妇人求子心切的心情。
这么一打岔,再也没有关心宋安乐同宋安芸之间的斗争。大家都欢欢喜喜地给蒋莲儿添妆,说了许多好听的话。
蒋莲儿则拉着宋安然的手,“安然妹妹,明天你一定要去文家,替我撑场子啊。”
宋安然含笑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去帮你撑场子。”
庄清梦说道:“明天我们不能去文家,文家那边就全靠少夫人张罗。我先替大家给少夫人道谢。”
“大表嫂太客气了。”
看见庄清梦,宋安然就忍不住想起早早病逝的顾氏,还有离京的顾四娘。也不知道顾四娘最后嫁给了谁,现在又在何处生活。
添妆过后,大家一起出了蒋莲儿的卧房。
然后大家都看到蒋沐绍急匆匆的赶过来。
蒋沐绍阴沉着一张脸,也没理会旁人。见到宋安乐,直接抓起宋安乐的胳膊,怒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今天这么多客人上门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庄清梦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蒋沐绍发的什么火。
至于宋安然几人,倒是猜到一点。估计是白一发卖翠如翠萍的事情,被蒋沐绍知道了。那两个丫鬟本就是侯府的家生子,白一带她们出去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人看见。有人偷偷告诉蒋沐绍,将沐绍在震怒下找宋安乐的麻烦,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宋安乐这会本就在气头上,又被蒋沐绍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忍了这么久,所有的委屈,愤怒,不满,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宋安乐冲蒋沐绍吼道:“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倒是你,无缘无故就跑来责骂我,还当着大家的面,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我也要脸面的。你当着大家的面,落我的面子,你可有想过我以后怎么见人。”
蒋沐绍紧皱眉头,似乎对宋安乐突发发飙,感到非常不理解。
蒋沐绍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低声质问:“你在发什么疯?当着大家的面吵吵闹闹,你觉着很好看吗?”
“我当然知道不好看。可是这一切都是你先挑起来的,你没资格指责我。”宋安乐怒了。结婚三年,她第一次对蒋沐绍发出了怒吼声。
蒋沐绍表情狰狞,咬牙切齿。他压低声音怒道:“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翠如和翠萍两个丫鬟,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至于将她们二人发卖吗?
她们二人都是府中的家生子,你发卖她们,可曾想过她们的家人会闹事?要是闹到老夫人和太太那里,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你。
你落下一个苛刻不慈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想在意自己的名声,就赶紧让人将翠如翠萍接回来。就算她们真有错,也该等四妹妹出嫁后再说。”
宋安乐满心凄凉,无助。她觉着自己又可悲又可怜又可笑。
宋安乐呵呵冷笑两声,眼中是伤心,还有一点点火花和期盼。她问蒋沐绍:“你果然是为了翠如和翠萍。为了两个丫鬟,你吼我,你落我的面子,蒋沐绍,你还有良心吗?是不是两个丫鬟比我更重要?你背着我都和她们睡觉了,她们那么水灵,自然比我重要。”
蒋沐绍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么做,不就是在为你的名声考虑吗?你怎么就钻了牛角尖。”
宋安乐怒极反笑,“为我考虑?哈哈,你分明是想保下两个丫鬟,结果却口口声声的说替我考虑。蒋沐绍,我不是傻子,请你不要将我当做傻子一样欺辱,好吗?”
蒋沐绍已经不耐烦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都好好的,为什么非要今天闹?不就是两个丫鬟,你至于如此吗?”
蒋沐绍眼神阴毒的朝宋安然宋安芸看去。在他看来,宋安乐会突发失心疯,肯定同这两个人有关。
宋安芸快要气死了,蒋沐绍欺人太甚。怒火中烧的宋安芸想要冲出去,同蒋沐绍干一架。宋安然及时拦住宋安芸,还对宋安芸使了个眼色,示意宋安芸暂时不要出头。
宋安芸不明白,难道宋安然是想眼睁睁的看着宋安乐被人欺负吗?
宋安然并非想眼睁睁看着宋安乐被蒋沐绍欺负,她只是想看看宋安乐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她的反抗意识到底有多强。而且蒋沐绍这个人,最终还是要靠宋安乐来压制。
她们帮得了宋安乐一次,却帮不了宋安乐十次八次。所以宋安乐想要站起来,想要对蒋沐绍说‘不’,就必须靠她自己努力,靠她自己抗争。自己争取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靠别人争取来的,总有一天会失去。
宋安乐哈哈一笑,“不就是两个丫鬟?哈哈,就是两个丫鬟的事情。蒋沐绍,区区两个丫鬟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同我说不行,为什么非得在此时此刻,当着姐妹妯娌的面说?可见在你心目中,我连两个丫鬟都不如。”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你不喜欢那两个丫鬟,什么时候打发不行,为什么非得挑选今天?”
蒋沐绍厉声质问。
宋安乐昂着头,冷冷一笑,说道:“我就选在今天,又怎么样?我是四少奶奶,是她们的主子,难道我要发作她们,还需要跟你请示吗?”
蒋沐绍脸黑如锅底,他扫了眼在场的众人,然后拉着宋安乐的胳膊,厉声说道:“你跟我走。这件事情,我们回去后好好讨论。”
“我不走!”宋安乐开始挣扎,“蒋沐绍你放开我。”
“你跟我走。你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丢人现眼吗?”蒋沐绍半点情面都不留。
宋安乐哈哈一笑,“在你眼里,我就是丢人现眼的东西?蒋沐绍,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还有没有良心?不过就是两个丫鬟,你就至我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你还是人吗?”
蒋沐绍突然放开了宋安乐,他双目喷火,眼看就要爆发了。
方媛小声问蒋莲儿,“什么丫鬟?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蒋莲儿紧蹙眉头,没吭声。
庄清梦看着这一幕,心里很发愁。她是府中的大少奶奶,按理她该站出来阻止这场吵闹。可是她如今身怀有孕,她怕站出来,万一那两口子在激动之下伤害了她的孩子,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庄清梦犹犹豫豫的,最后看想起了宋安然。
她赶紧对宋安然说道:“少夫人,他们这样吵下去只会让人看笑话。不如我们一起劝劝他们。”
“再等等!”
“等什么?”
宋安要没说话,庄清梦只能干着急。
蒋沐绍不管别人的议论,他死死地盯着宋安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宋安乐眼中犹豫之色一闪而过。转眼宋安乐又坚定下来,“我不会跟你走。”
蒋沐绍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气,他直接拉着宋安乐,想要将宋安乐强行带走。
蒋沐绍表情狰狞,又凶狠,着实有些吓人。
宋安乐也被吓住,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朝前倒去,差一点直接倒在地上。
宋安乐怒从心头起,当即就冲蒋沐绍怒道:“你放开我。蒋沐绍,你要是男人,你就放开我。”
蒋沐绍睁大了一双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吗。跟我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不客气?”宋安然终于站了出来。
蒋沐绍对宋安然还是有些怵的,他一边拉着宋安乐,没有放松的迹象,一边盯着宋安然。他说道:“这里是侯府,少夫人最好别多管闲事。”
宋安然冷笑一声,“蒋沐绍,你当着本夫人的面羞辱大姐姐,落她的面子。现在你又强行带走她,你想做什么?你真要为了两个丫鬟,对自己的妻子动手?蒋沐绍,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蒋沐绍面色难看,说道:“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少夫人最好别插手。”
宋安然嘲讽一笑,“如果你一开始就能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肯定不插手。但是现在,我不插手都不行。蒋沐绍,你要是识趣的话,赶紧放开我大姐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样?”蒋沐绍死死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轻声一笑,“我不想怎么样。我只要你放开大姐姐。”
蒋沐绍咬牙切齿,大怒道:“宋安然,尽管你是国公府世子夫人,可是你还管不到侯府的头上。而且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也没资格管。”
“我当然有资格管。因为你心心念念的两个丫鬟,是我做主发卖的。你若是不服气,想找人算账,那就来找我。”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蒋沐绍,似乎是在嘲笑蒋沐绍是个孬种。
蒋沐绍闻言,吃了一惊,接着连连了冷笑,“好,好得很。原来你们是联合起来欺辱我。你给我滚。”
随着一声‘滚’,蒋沐绍用力的将宋安乐甩了出去。
宋安乐连连后退,要不是蒋莲儿扶住她,她肯定会跌倒在地上。
宋安乐顾不得自己的难堪,她伤心欲绝地看着蒋沐绍,“你为何如此狠心?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蒋沐绍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全是讥讽之色,“你对我好?你竟然敢厚颜说对我好?宋安乐,是你逼死了我的姨娘,你是凶手。如今,你又要逼死翠如和翠萍。
宋安乐,你好狠毒的心肠啊。你逼死她们还不够,还要我在你面前做小伏低,要我放下男儿尊严讨好你。我要是不讨好你,你会如何?
是不是就像今天这样,从宋家搬救兵来折辱我?是,我是庶子,我是比不上你高贵,也比不上你们宋家权势滔天。但是我也有自尊,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宋安乐,你别摆出这副受伤的嘴脸。真正受到伤害的是我。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我绝不会娶你。娶你,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若是不娶你,我的姨娘就不会死,若是不娶你,我就不会被你们宋家人反复折辱。若是不娶你,今日我就不会丢脸,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蒋沐绍形如癫狂,眼中全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宋安乐听到蒋沐绍这番话,大受打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宋安乐捂住心口,似乎已经承受不起蒋沐绍的指责,她欲哭无泪,她睁大眼睛望着蒋沐绍,她想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心。
“你说我是心思歹毒的女人?蒋沐绍,你无耻!姨娘会死,全是因为你。如果你一开始别那么强硬,给我父亲一点面子,我父亲又怎么会逼着侯府将姨娘处死?
还有那两个丫鬟,但凡你肯给我留一点脸面,别偷偷睡她们,我二妹妹又怎么会将她们发卖。蒋沐绍,这一切全都是你的错,你无能,偏偏自以为是。
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害了姨娘,没想到你竟然会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你就是孬种,你敢做竟然不敢当。
蒋沐绍,我为了你反抗父亲,为了你和姐妹反目,为了你我忍下屈辱,主动帮你纳妾。为了你,我将嫁妆拿出来,随意花用。为了你,我从来不问你在外面做些什么。
我为了你已经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一切,结果在你心目中,我竟然是罪魁祸首,是心思歹毒的女人。哈哈……是我蠢。我以为只要真心付出,就会换来你的真心回报。
哈哈,结果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丑,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为了你,我舍弃了一切,而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蒋沐绍,我算是看错你了。
哈哈……蠢货!蒋沐绍,你跟我一样全都是蠢货。我告诉你,你别想将那些黑锅算在我的头上。
还有,我要郑重的说一句,嫁给你才是我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你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根本就没资格娶我。我嫁给你,真是瞎了眼。”
“说的好!”宋安芸兴奋得叫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过来。她没想到宋安乐的战斗力会如此强悍,如此的让人激动。
蒋沐绍的脸面,被宋安乐无情的一层接着一层的刮下来,最后再狠狠的践踏踩踏。
蒋沐绍疯了,宋安乐什么玩意,竟然敢羞辱她。他绝对不能忍,他也不会放过宋安乐。
蒋沐绍突然发狂,朝宋安乐冲过去,死死的掐住宋安乐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贱人,谁让你开口说话的。今日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
“你,你放开我。”宋安乐脸颊发白,嘴唇发紫,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四弟,你快放开四弟妹。”庄清梦急了,大声的喊道。
方媛也在吼叫:“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快将蒋沐绍拉开!”宋安芸冲上去拉扯蒋沐绍的手,却被蒋沐绍一脚踢开。
恰在此时,宋安然怒气上头,直接走上前,一巴掌甩在蒋沐绍的脸上。
与此同时,蒋沐文赶了过来,一掌掀翻蒋沐绍。然后怒斥道:“一个大男人同女人动手,丢人!”
蒋沐绍捂着被打的脸颊,突然大叫起来:“啊……”
蒋沐文及时出手,控制住蒋沐绍。同时嫌弃地说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蒋沐绍控制不住的大叫,他癫狂如魔。今日简直是奇耻大辱。这笔账他记下来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宋安乐,又朝宋安然扫了一眼。总有一天,他会十倍奉还。
蒋沐绍没在说一句话,他推开蒋沐文,转身走了。
“就这么让他走?”
宋安芸不满地说道。蒋沐绍踢了她一脚,将她踢痛了,她要报仇。
宋安然微蹙眉头,蒋沐绍就这么离开,这可不是解决问题该有的样子。宋安然担心地朝宋安乐看去,“大姐姐,对不起。如果我没有插手,没有发卖那两个丫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会负责。”
宋安乐神色茫然,她还看着蒋沐绍离去的背影。
听到宋安然说的话,宋安乐缓缓回过神来。她捂着脖颈,心如死灰。她哑着嗓子对宋安然说道:“二妹妹不用道歉。虽然很难过,不过至少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听到了他的心里话。
如果不发卖那两个丫鬟,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活在自欺欺人中,永远都不可能听到他的心里话。知道了他的想法,我也可以死心了。”
说到最后,宋安乐自嘲一笑。
宋安然很担忧宋安乐的状况。她轻声说到:“我派人将霍大夫请来,给大姐姐看看。”
宋安乐摇头,“不用,我没事。我就是气狠了!”
“那要不要将父亲请来?你和蒋沐绍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靠长辈出面解决。”宋安然试着问道。
宋安乐抬头望天,神情茫然。过了一会,她才说道:“就别麻烦父亲了。父亲为了我的事情已经够操心了。而且明日是莲儿妹妹大婚的日子,我不想再吵闹了。等以后再说吧。”
宋安然皱眉,“那大姐姐要不要回宋家住几天?我担心蒋沐绍会对你不利。”
宋安乐突然笑了起来,“二妹妹如此小心翼翼地同我说话,我还真不习惯。二妹妹不用内疚,我不怪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虽然你越俎代庖发卖了那两个丫鬟,一开始我是生气的。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做的对。那两个丫鬟不配在我身边伺候,更不配得到我的赏赐。
今日的事情,若是我继续忍耐下去,数年之后,我无法想象我会落到什么境地。二妹妹,我要感谢你,是你让我清醒过来,让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宋安然很担心宋安乐的状况。宋安乐这么平静,真的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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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安然试探
宋安然不放心宋安乐,担心宋安乐受到伤害。
蒋沐文就突然说道:“表妹如果担心四弟发狂,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会亲自看着他。如果我忙不过来,我也会派人看着他。我保证不会让他乱来。”
宋安然福了福身,“多谢大表哥。大表哥能够看着蒋沐绍一时,却看不了他一世。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大家坐下来,面对面的解决。”
宋安乐却摇头说道:“二妹妹别操心了。他不会坐下来面对面的解决。他……要面子,他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责骂。”
宋安然紧蹙眉头,“可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拖着吧。拖一段时间,他自己消了气,想通了,一切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宋安乐面目平静地说道。
宋安然想问问宋安乐到底怎么打算的,听宋安乐这个口气,似乎有些不妙。
只是这里人多嘴杂的,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宋安然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我听大表哥还有大姐姐的。”
接着宋安然又对蒋莲儿道歉,“莲儿姐姐,今日都是我的缘故,好好的日子闹出这么一场风波出来。我给莲儿姐姐赔不是。”
蒋莲儿连忙摆手,说道:“安然妹妹太客气了。我也没想到四哥会突然发疯,我都吓坏了。四哥对四嫂太凶了点。说起四嫂,全府的人都知道四嫂对四哥是掏心掏肺的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四哥。却没想到为了两个丫鬟,四哥竟然这样对待四嫂,太让人伤心了。”
宋安然暗叹一声,心请有些沉重。今儿是她鲁莽了,也是她错估了蒋沐绍的反应。
宋安然原本的想法,一是替宋安乐打发两个妖娆丫鬟,免得丫鬟蹬鼻子上脸,以为宋安乐好欺负。真当宋家人是死人吗?
二是也想趁机点醒宋安乐。这样的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万万不能纵容。从一开始,就要采取狠辣手段,杀一杀歪风邪气。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哪想到蒋沐绍会不顾脸面的跑出来,又是威胁又是嘲讽。但凡有点脾气的人都受不了蒋沐绍的态度。
不过宋安乐能豁出一切同蒋沐绍吵起来,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谁都知道,宋安乐为了蒋沐绍,已经将自己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今日一反常态,宋安乐站了起来,同蒋沐绍针锋相对,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不过宋安然还是担心宋安乐的状态,担心宋安乐会想不开,钻入牛角尖。
这么一场大风波,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平息下去。
方氏直接去见老夫人古氏,当面说道:“老夫人,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宋安然做得太过分了,她一个上门做客的客人,有什么资格发卖我们侯府的丫鬟?还害的四郎同他媳妇吵架。宋安然就是个搅家精。老夫人,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将宋安然叫来,让她当面赔礼道歉。”
老夫人古氏瞥了眼方氏,然后就开始沉默。
方氏见了,暗自冷哼一声。老夫人古氏总说宋安然有多好,有多能干。一直遗憾蒋沐元没有娶到宋安然。如今方氏倒是要庆幸蒋沐元和宋安然之间没有夫妻缘分。
宋安然到侯府来做客,都敢插手侯府的内务,将侯府的丫鬟发卖。真要让宋安然嫁入侯府,那侯府岂不是成了宋安然的一言堂,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哪里还有她方氏说话的余地。
方氏心头庆幸之余,又在幸灾乐祸。
宋安然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倒是要看看老夫人古氏怎么善后。以后老夫人古氏还有什么脸面说宋安然能干,有本事。
哼,宋安然再能干,那也是个祸害。幸好宋安然没来祸害他们侯府。
就在此时,门外有丫鬟禀报,说宋安然求见。
方氏冷哼一声,宋安然倒是挺有胆的嘛,还敢露面。
老夫人古氏双目一睁,就对丫鬟说道:“去将少夫人请进来。”
“奴婢遵命。”
宋安然被请到松鹤堂大厅,先给老夫人古氏请安见礼,然后又给方氏请安见礼。
方氏率先冲宋安然发难,“安然,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莲儿添妆的日子吗?今日宾客上门,来来往往,你却在侯府闹事,你是成心想让我们侯府难看吗?”
宋安然挑眉,“大舅母的话,我不明白。”
“你还敢装傻。安乐身边的两个丫鬟是不是你做主发卖的?你又不是侯府的主子,你有什么资格发卖她们?”方氏怒气冲冲地说道。
宋安然面色平静的说道:“大舅母说的是翠如和翠萍两个丫鬟吧,这两个丫鬟偷盗主子的珠宝首饰,大姐姐没胆子处置她们,我就替大姐姐代劳了。这件事情,我不觉着自己有错。”
宋安然有认真反省过,认为自己今日做事思虑不周,没将蒋沐绍的反应考虑进去,才会造成后续的一些列事情。为此,宋安然对宋安乐感到很抱歉。但是这份抱歉,不包括方氏。
面对方氏,宋安然很坦然。她对方氏没什么话可说。
方氏怒斥,“你胡说八道。我早就打听清楚了,那些首饰都是安乐赏赐给两个丫鬟的。宋安然,你别想混淆视听。”
宋安然冷冷一笑,“赏赐?价值百两的首饰,大舅母会赏赐给你的丫鬟吗?还是说在大舅母眼里,大姐姐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我不知道赏赐这话是谁说出去的,反正事实绝对不是赏赐。那两个丫鬟偷盗主子财物,死有余辜。我没当场打杀她们,只是命人发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你,你简直就是乱来。明明就是赏赐。”方氏怒吼一声。
宋安然挑眉,面色冷漠地问道:“谁能证明那些首饰是大姐姐赏赐给两个丫鬟的?”
“当然是安乐。当时那么多人都听到安乐亲口说,她将首饰赏赐给两个丫鬟,叫你们别多管闲事。结果你宋安然偏要多管闲事。”
却不料,宋安然听到这里,竟然会发出一声长叹。宋安然幽幽说道:“大舅母对大姐姐的脾气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大姐姐最要面子,就算受了丫鬟的欺辱,为了面子她在人前肯定会说些好听的话来粉饰太平。大姐姐说赏赐,并非真的赏赐。不过是遮掩脸面的一种说法而已。”
方氏怒极,宋安然简直就是胡搅蛮缠的典型。事实都已经很清楚了,宋安然竟然还能狡辩。
方氏指着宋安然,大怒说道:“你胡说。你别以为给两个丫鬟栽赃偷盗的罪名,就能掩盖你的错误。你在我们侯府乱来,这就是错。”
宋安然冷冷一笑,“大舅母这是认定我做错了。那我和大舅母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你这是心虚。你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方氏言辞强硬,气势凌人,一种抓住宋安然把柄的得意。
宋安然暗自冷哼一声,没再搭理方氏。
宋安然对老夫人古氏说道:“外祖母,你最了解我。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件事情。我之所以发卖那两个丫鬟,的确是因为那两个丫鬟偷盗了大姐姐的首饰。
此事很多人都能作证。还有,那两个丫鬟还背着大姐姐,偷偷爬上了蒋沐绍的床。她们身为奴婢,却比大姐姐这个主子还要嚣张。这样的丫鬟,不将她们发卖,还有天理吗?”
方氏大叫起来:“老夫人,宋安然分明是颠倒黑白。”
老夫人古氏抬手,制止两人的争吵。老夫人古氏直接说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安乐最清楚。来人,去将安乐叫来,老身要亲自问她话。”
下人领命而去。
很快宋安乐被请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宋安芸,庄清梦,方媛以及蒋莲儿。
没有一句废话,老夫人古氏直接问道:“安乐,安然发卖你的两个丫鬟,究竟因为什么?安然是不是越俎代庖,是不是强行插手你的事情?对此,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宋安乐脸色很白,没有血色。似乎遭受了很大打击。
她先是朝宋安然看去,然后一副懦弱的模样说道:“老夫人,孙媳妇不敢说。”
方氏当即叫起来,“我说什么,分明就是宋安然仗着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欺负安乐。安乐,你快告诉大家,宋安然究竟是怎么欺负你的。你说出来,我和老夫人会替你做主。”
宋安然面色平静。
老夫人古氏则微蹙眉头。
老夫人古氏对宋安乐说道:“安乐,你有任何委屈,尽管说出来。老身一定会替你做主。”
宋安乐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不知是谁刺激了她,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宋安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边说着说:“老夫人,那些丫鬟,她们……老夫人你一定要替孙媳妇做主啊。”
“那些丫鬟做了什么?”老夫人古氏语气严厉地问道。
宋安乐捂着嘴,抽泣道:“那些丫鬟仗着有表哥撑腰,根本没将孙媳妇放在眼里。她们不仅明抢孙媳妇的首饰,还背着孙媳妇偷偷爬上了表哥的床。
孙媳妇一直忍着她们,还要带她们出来见世面。孙媳妇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今儿多亏了二妹妹替我出头,将那两个丫鬟给发卖了。如若不然,将来孙媳妇只怕尸骨无存。”
宋安乐哭得极其伤心,几乎是到了绝望的边缘。
只是宋安乐说出的话,却刺激了不少人。知道内情的蒋莲儿同宋安芸,全都张大了嘴,一副见识少别骗我的表情。不过这两人都很默契,没有拆穿宋安乐的谎话。
同时,宋安芸心里头还挺佩服宋安乐。没想到宋安乐演起戏来竟然如此逼真,连她都以为那些话是真的。
至于庄清梦同方媛,两人没看到宋安然发卖丫鬟的大戏,自然不清楚内情。自然而然的认为宋安乐真的被丫鬟欺负了。
方媛十分气愤,没想到侯府也有奴大气住的现象。以免自己步入宋安乐的后尘,方媛决定一会回去后,就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清理一遍。凡是想攀高枝,想要爬蒋沐元床的丫鬟,统统赶出去,谁的面子也不给。
庄清梦倒是没那么多感慨,她觉着宋安乐可怜的同时,心里头又有点疑惑。以前听到的传闻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不过庄清梦相信宋安乐应该没有说谎,肯定是那些丫鬟在外散布不利于宋安乐的流言蜚语。
在场最生气的人莫过于方氏。
方氏都快气死了。她拍着桌子站起来,“安乐,是不是宋安然威胁你,你才这么说?你放心,这里有我替你做主。你将实情说出来,大家绝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
宋安乐有些害怕地看着方氏,弱弱地说道:“母亲,我没说谎,也没被人威胁。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两个丫鬟的确偷了我的首饰。今天她们戴的耳环,就是我的陪嫁。”
“那耳环不是你赏赐她们的吗?”方氏问道。
宋安乐缓缓摇头,说道:“不是的。那两对耳环全是我的陪嫁首饰,每一对都价值上百两。我如果要赏赐丫鬟,最多赏赐价值几两银子的首饰,断断不可能赏赐丫鬟这么贵重的首饰。
呜呜……她们仗着表哥撑腰,不仅明抢我的首饰,还出言不逊。呜呜……老夫人,你一定要替孙媳妇做主啊。”
宋安乐哭得极为伤心。
此刻的宋安乐,是拿出了全盛时期的战斗力,就是为了彻底解决那两个丫鬟。同时也是为了在蒋沐绍面前占据主动。被老夫人认可的事情,蒋沐绍就算不满,也只能憋着鼻子认了。蒋沐绍想替两个丫鬟翻案,那是妄想。
老夫人古氏听完宋安乐的诉说,长叹一声。她对宋安乐说道:“你啊你,亏你还是少奶奶,竟然被两个丫鬟辖制,你说说你平日里是有多懦弱,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今日要不是有安然提你出头,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被那两个丫鬟辖制?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再不改的话,说不定将来就会发生宠妾灭妻的事情。
等到那时候,要是老身还活着,自然要替你做主。可万一老身不在了,你怎么办?你总不能事事都指望你娘家人帮你出头。”
宋安乐一边抽泣,一边说道:“老夫人教训的对,孙媳妇以前太糊涂了。”
老夫人古氏表情松缓,说道:“现在醒悟过来,还不算完。”
方氏听着这番话,心里头都快气死了。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方氏立即出声说道:“老夫人,你真的相信安乐的说辞吗?儿媳妇早就打听清楚了,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分明是宋安然……”
“你给我闭嘴!”
老夫人古氏厉声呵斥方氏,“事情不是这样的又是什么样的?你别忘了,莲儿明日就要出嫁了,你真想继续闹下去?再说了,不就是两个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丫鬟,发卖就发卖了。老身早就想将府里的一些老人给清理出去。这些人仗着家生子的体面,越来越混账。”
老夫人古氏这番话,分明是在敲打方氏。言下之意,就算方氏说的是真的,宋安然真的是个祸害,老夫人古氏也不打算追究。
宋安乐聪明的给了一个完美的说法,老夫人古氏就顺水推舟的将这件事情的性质给定下来了。如此一来,事情的性质不再是宋安然越俎代庖,制造祸端。变成了宋安然仗义相助宋安乐,解决奴大欺主的两个丫鬟。
方氏心里头怒很不服气,她恶狠狠瞪了眼宋安乐,扶不上墙的烂泥。接着又恶狠狠地瞪了眼宋安然,搅家精。一来就搞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是方氏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明日是蒋莲儿大婚的日子,还需要宋安然到文家撑场子。她这个时候不依不饶的,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客人看侯府的笑话,进而进一步得罪宋安然。
方氏忍啊忍,终于将这口气给忍了下去。
形式比人强,方氏不忍也不行。
见方氏知趣的没说话,老夫人古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老夫人古氏笑着对宋安然说道:“安然啊,你本是客人,却要麻烦你替安乐出头。哎,安乐这孩子就是太内秀。丫鬟的事情,她如果肯告诉老身,老身自然会替她做主。”
宋安然躬了躬身,“多谢外祖母不同我计较。今日也是我太着急了,事先都没请示外祖母,就擅作主张将丫鬟给发卖了。无论如何,我都有错。外祖母,你罚我吧。”
老夫人古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只要老身在一日,你就可以将侯府当做自己的家。”
宋安然闻言,心下感动。
方氏暗自撇撇嘴,老夫人古氏就是偏心。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一心一意的替宋安然打算。哼,她就没有看出宋安然有什么好的。臭毛病倒是一堆。
宋安然发卖侯府丫鬟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至于宋安乐和蒋沐绍争吵的事情,则需要他们夫妻两人自己去解决。但是很显然,蒋沐绍正在气头上,没可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同宋安乐解决问题。
宋安乐同样没心思同蒋沐绍沟通,她现在都不想见到蒋沐绍。
两口子的事情暂时搁置。只是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
宋安然担心,某一天宋安乐和蒋沐绍同时爆发起来,那他们的婚姻还有可能继续走下去吗?
……
宋安然回到国公府,心情还有点郁闷。
等颜宓从衙门回来后,宋安然将侯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颜宓。
宋安然就问颜宓,“大郎,你说我做错了吗?”
“你为什么认为自己做错了?”颜宓反问宋安然。
宋安然说道:“如果我不插手,不发卖那两个丫鬟,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大姐姐也不会同蒋沐绍争吵起来。”
颜宓郑重说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发卖那两个丫鬟,蒋沐绍就不会冲动,大姐就会对蒋沐绍一直抱着希望。
为了这点希望,大姐会继续人忍让,继续退缩,而蒋沐绍则会得寸进尺,蚕食大姐最后的一点自尊和自我意识。当大姐失去了最后的自尊,你可曾想过那是什么后果?
大姐会将蒋沐绍当做自己的天,她会彻底失去对是非黑白的判断,彻底失去自己的主见和做人的底线。届时,蒋沐绍说太阳是方的,她也会坚信不疑。
蒋沐绍想要女人,她会满足他。蒋沐绍想要钱,她同样会满足。一日复一日,终有一天,她会死在蒋沐绍的贪欲里。而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只当大姐没有福气。
今日因为两个丫鬟,蒋沐绍露出了真面目,在冲动之下说出了心里话。就因为这番真心话,大姐才会清醒过来,不再忍让不再退缩,不再让蒋沐绍予取予求。从这一点来说,你做的很对。”
宋安然想了想,缓缓摇头:“你这是在安慰我。想要揭穿蒋沐绍的真面目,有很多种办法、不是非要在今天。”
“那你会特意去揭露蒋沐绍的真面目吗?”颜宓反问。
宋安然思考了一下,自嘲一笑,“你说的对,是我钻了牛角尖。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不会干涉大姐姐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费心去揭露蒋沐绍的真面目。
今儿也是赶巧了,才会出手解决那两个碍眼的丫鬟。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结果蒋沐绍跳出来同大姐姐争吵,小事转眼就变成了大事。
不过从结果来看,也算好事。我只是担心,如此一来,大姐姐同蒋沐绍还能继续过下去吗?
大姐姐本不是性情刚硬的人,要是她和蒋沐绍过不下去了,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万一走了极端该如何是好?
如果她和蒋沐绍还能继续过下去,两个人早就撕破脸了,平常的日子又该怎么相处?将来分家出去度过,蒋沐绍做了家主,大姐姐的处境会变得多艰难?”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担心的太多。事情远远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宋安然低头,自嘲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两人要么和离,要么相敬如冰。如果换做安芸妹妹,无论哪种处境,我都不担心她。可是大姐姐……我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人是会变得。大姐不会永远那么懦弱贤惠。你要是真不放心,就让人多看着点侯府那边。如果有事情发生,你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宋安然点点头,“你说的对。我现在担心,纯粹就是白担心。已经发生的事情,担心也没有用。”
宋安然想通透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
十月十二号,蒋莲儿大婚。宋安然没去侯府,而是带着蒋菀儿一起去文家,给蒋莲儿撑场子。
到了文家,宋安然总算见到了那位传奇的姨娘扶正的东昌侯夫人。
在宋安然的想象中,这位姨娘扶正的东昌侯夫人肯定是为天香国色。可是真见了面,宋安然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坐在宋安然前面的东昌侯夫人,算年纪应该有五十好几了。不过看起来像是四十几岁的人。圆盘脸,微胖,肤色比较白皙,显得很富态。五官普通,并没有让人惊艳的地方。怎么看,都是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女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面貌不出众的女人,被东昌侯宠爱了整整四十年。东昌侯为了她,宠妾灭妻,落下骂名,依旧痴心不改。东昌侯为了她,排除万难,和亲人反目,终于将她扶正。东昌侯为了她,执意要将侯爵传给庶出转嫡出的长子。东昌侯为了她,得罪了很多很多人。如今这个女人老了,容颜不在,青春不在,东昌侯爱她的心依旧不改。
不得不说,这位姨娘扶正的东昌侯夫人创造了一个奇迹。她以婢女的身份,打败了出身豪门的原配夫人。她的儿子也即将打败原配所出的儿子。
这样的成功,没人能够完美复制。因为这份成功,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东昌侯夫人。这样一位貌不惊人的女人,想要得到东昌侯的宠爱,并且让这份宠爱持续了整整四十年,肯定有过人之处。是性格?手段?学识?才情?
可是据宋安然了解到的消息,这位东昌侯夫人没有读过书,只认识几个字。日常言行举止很是粗鄙,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高,没接受过正规教育。这也是豪门夫人们不乐意同她来往的一个原因。
这样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可取之处的女人,从婢女成为超品侯夫人,啧啧,宋安然只能表示佩服。
别管她是怎么成功的,至少她成功了。她成功干掉了原配,成功扶正,以后说不定还会成功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爵位。
无数婢女想要复制她的路,可是全都失败了。她就成了传奇,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宋安然很想会会她,评估一下她的手段和能力。
可是东昌侯夫人看起来真的是一副没心机的模样,总是乐呵呵的。偶尔会干咳两声,当着宾客的面吐一把痰在痰盂里,让人恶心倒胃。
不少上门做客的夫人太太,都受不了东昌侯这粗鄙恶心的模样,纷纷起身去花厅说话。懒得在东昌侯夫人面前应酬。
宋安然没有走,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东昌侯夫人。宋安然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位东昌侯夫人不是没心机,而是心机太深沉。宋安然还想说这位夫人的手段很厉害。看似粗鄙,却着实有效。
一个从低位爬上高位的女人,最怕别人说她出身差,没教养。通常情况下,她们在人前都会尽量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就像别的侯夫人一样。
可是这位东昌侯夫人却反其道而行之。
大家都说她出身低,为人粗鄙。那她就表现出粗鄙的一面。时日一长,大家一提起她,就只会记起她粗鄙的一面。至于其他方面,则完全忽略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东昌侯夫人想要在人前耍点手段,算计个把人,事后估计也不会有人猜到她头上。因为大家都认为她是个粗鄙无脑的人。一个粗鄙的人,自然不配拥有深沉的手段。
不得了,这是非常出色的掩饰。
可见这个女人能够成功,真的有她的可取之处。光是这份十年如一日的粗鄙和不要脸,就能秒杀全天下九成的人。
宋安然猜都能猜到,东昌侯的原配夫人肯定是一位要脸面的人。要脸面的人,遇上不要脸的人,那就是一场台风级别的灾难。
人至贱则天下无敌,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宋安然看得饶有兴趣,东昌侯夫人却微微蹙眉。然后她又恢复笑呵呵的模样,问道:“你是晋国公府的少夫人吧。还是新娘子的表妹。哎呀,瞧我,人老了,记性也差了。来往宾客太多,记不住,少夫人千万见谅。”
“夫人太客气了。”宋安然含笑说道。
东昌侯夫人又说道:“大家都去花厅玩耍了,少夫人怎么不去?”
宋安然抿唇一笑,“花厅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倒是夫人这里更适合我。”
东昌侯夫人面上乐呵呵的,心里头却在沉思。宋安然这话是什么意思?替蒋莲儿试探她?还是想同她打擂台?
东昌侯夫人笑道:“少夫人说话真有趣。我一个粗鄙老太婆,怎么会适合少夫人。少夫人出身高门,来往之人皆是有学识有身份的人。像我这样粗鄙之人,也就痴长几年,可不敢在少夫人面前班门弄斧。”
宋安然含笑说道:“夫人说话真是充满了智慧,让晚辈受益匪浅。”
东昌侯夫人闻言,紧张了一下。不过她还是笑道:“少夫人真会说话。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像我这样出身低贱的人,是永远都比不上少夫人。”
“夫人真是太谦虚了。夫人可知,你已经成为很多人的帮样。”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东昌侯夫人。
“什么榜样?”东昌侯夫人似乎不太乐意听到这个事。
宋安然抿唇一笑,“夫人不知道,那就算了。晚辈只是想在夫人身边多学学,多看看,还请夫人通融。”
东昌侯夫人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答应少夫人,实在是我还有事情要忙。少夫人还是去花厅休息吧。”
“既然夫人要求,那晚辈就去花厅休息。”
宋安然含笑离开。心里头对这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又多了一份认识。不仅脸皮厚,还舍得下自尊,拿自己的出身开玩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这简直就是一个厚黑的典范。
蒋清到死都没能在这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手上讨到好处,只能说蒋清段位不够。比脸厚心黑,没几个人是这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的对手。
蒋清输得不冤,东昌侯的原配夫人输得也不冤。至于蒋莲儿,宋安然摇摇头,以蒋莲儿的手段在这位侯夫人手下,只怕过不了两招就得败下阵来。
宋安然搜索记忆,文家内,真正能同这位侯夫人过招还不落下风的人,只有已经死去的文袭民。
文袭民死了,蒋清也死了,文家二房的处境越来越颓。这个时候文家二房还能同大房继续斗,全靠姻亲故旧的支持。
毕竟大部分的勋贵世家,都支持嫡子继位。至于那位庶子扶正的文大老爷,勋贵世家都不承认他的嫡子身份。
文大老爷在勋贵世家的眼里,就如同他那个姨娘扶正的生母,全是一个笑话。
可就算是笑话,他们母子二人也牢牢占据着东昌侯府的主导地位。
蒋菀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安然身后,“大嫂,我刚才没看明白。这位侯夫人,给我感觉怪怪的。大嫂同她说了那么多话,是不是看出点什么?”
宋安然轻声一笑:“我不仅看出点什么,还看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等莲儿姐姐到了后,我要和莲儿姐姐好好说说。”
“这么严重?”蒋菀儿有些狐疑。
宋安然挑眉,说道:“情况只会比你想的更加严重。”
宋安然示意蒋菀儿不要多问。两人先去花厅休整。
与此同时,东昌侯夫人也是紧蹙眉头。宋安然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在宋安然的目光下,她产生了一种被迫脱光衣服,裸露在人前的感觉。
这个时候,文大太太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母亲,刚才那个宋安然……”
东昌侯夫人抬手制止儿媳妇的话。她斟酌了一下,对文大太太说道:“今日不要惹事。”
文大太太不乐意,“为什么啊!不趁机下下二房的面子,二房又该翻天了。仗着嫡出的身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简直是岂有此理。
母亲,之前商量好的,要在婚礼上给二房一个下马威。事情都计划好了,人也准备好了,临时又改变主意,别人还以为我们大房怕了二房。”
“你给我闭嘴!”
东昌侯夫人厉声呵斥文大太太,那眼神着实有点吓人。这个时候的东昌侯夫人,哪里还是那个笑呵呵没心机的中年女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心思深沉,手段毒辣,眼神阴寒的女人。
文大太太也吓了一跳,都不敢说话了。
东昌侯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刚才你看见宋安然了吧。你认为宋安然为什么会留下来同老身说话?”
“母亲的意思是,宋安然有意为之?”
“你还不算笨。”
东昌侯夫人紧蹙眉头,“这个宋安然,给老身的感觉很不好。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那对招子,比活了几十年的人还要厉害。
老身的伪装,只怕已经被她看破了。既然她看破了老身的伪装,又怎么会想不到我们大房会破坏二房的婚宴。
你这个时候冲上去,只会落人把柄。你别忘了,宋安然可是晋国公府少夫人。今日来的宾客,九成九都会给她面子。
如果她振臂高呼,指责我们大房,肯定从者如云。那个场面你能想象吗?到时候,我们东昌侯府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会被所有勋贵世家厌弃。
这对我们争夺爵位极为不利。所以计划必须取消。要对付二房,将来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会。”
“是!”
文大太太弱弱的应下,心里头却不以为然。东昌侯府早就几十年前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侯夫人。言行粗鄙,人人厌弃。她要是真为了东昌侯府的名声着想,好歹也该收敛一点。
哼,说来说去,为东昌侯府名声着想,这都是幌子。取消计划的真正的原因是东昌侯夫人输不起。
归根结底,东昌侯夫人还是因为出身不好,所以底气不足,不敢同别人光明正大的斗。只会用粗鄙掩饰自己的阴暗一面,背地里耍阴谋诡计。一旦遇到威胁,她就会退缩。确定威胁解除后,她才会重新冒头。
文大太太想得很明白,可是她没胆子反抗东昌侯夫人。
宋安然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趁机还见了文家几个姑娘小伙。
文家只有二房的人长得好,都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大房的姑娘和小伙子都长得很普通,就像东昌侯夫人一样,相貌平平,没有让人惊艳的地方。不过文家大房的姑娘小伙说话做事,倒是挺高调得,显得很傲气。似乎东昌侯府的爵位,大房已经手到擒来。
宋安然暗自摇头,嘲讽一笑。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敢保证爵位会落到谁手上。唯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东昌侯夫人是大赢家,但是不代表她的儿子,她的孙子也会是大赢家。
吉时到,新娘进门。拜堂,礼成!全程顺利,没有任何人出来捣乱。
宋安然跟着女眷一起来到新房,她要趁机机会同蒋莲儿说说话。让蒋莲儿多个心眼,小心防备东昌侯夫人。
文大太太不足为虑,大房的姑娘媳妇也不足为虑。真正需要人防备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昌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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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宋大人同颜宓的默契
宋安然郑重提醒蒋莲儿,蒋莲儿一脸惊疑不定。
不是她不相信宋安然,而是她很难将宋安然口中心思深沉,手段老辣的人,同印象中言行粗鄙的东昌侯夫人联系起来。在她看来,宋安然形容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可是宋安然不会乱说话,而且蒋莲儿也认为宋安然看人的眼力很好。既然宋安然说东昌侯夫人需要重点防备,那她就听宋安然的。
宋安然已经特意提醒蒋莲儿,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了。
出事的时间是新婚第二天。
蒋莲儿一早起来,要去给长辈敬茶。蒋清死了,文二老爷也没娶填房,因此蒋莲儿头上并没有正经的婆婆。至于东昌侯夫人,只是隔代婆婆,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其实文家二房从上到下都不承认东昌侯夫人的地位,大家能维持面子情,这也是多年斗争形成的默契。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等到蒋莲儿给东昌侯夫人敬茶的时候,就出事了。
因为有宋安然的提醒,蒋莲儿在面对东昌侯夫人的时候格外小心。东昌侯夫人却有心替大房出头,给蒋莲儿一个下马威。目的就是警告蒋莲儿别仗着有侯府的支持,就可以不将她放在眼里。
一个敬茶,一个伸手接茶杯。也不知是谁的手先抖了一下,茶杯跌落,茶水四溅,东昌侯夫人当场就发作起来。没有一句废话,东昌侯夫人直接一巴掌打在蒋莲儿脸上。
蒋莲儿被打懵了,也被打怒了。她想起宋安然的提醒,心里头想着这个老虔婆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蒋莲儿眼珠子一转,当场就惨叫起来,直呼东昌侯夫人要杀人。
二房同大房不对付,同东昌侯夫人更是两看相厌。文二老爷一听蒋莲儿惨叫,当场就质问东昌侯夫人是什么意思。文袭白也寒着一张脸,怒视东昌侯夫人。
东昌侯夫人连连冷笑,说道:“新媳妇不敬老身,老身教训她一下又犹豫什么关系。”
“你是故意的,你这个老虔婆,欺人太甚,真当我们侯府的姑奶奶好欺负吗?我和你拼了。”
蒋莲儿才不管上下尊卑,当场就要和东昌侯夫人拼命,扑上去撕扯东昌侯夫人。
东昌侯夫人脸厚心黑,见惯了斯斯文文,只会嘴皮子功夫的所谓出身高门的姑娘媳妇。像蒋莲儿这样,出身高门,还能舍得下面子同她干仗的人,倒是第一次见。
东昌侯夫人愣了下,转眼反应过来,干仗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她哪里会怕蒋莲儿。
就在东昌侯夫人要反击的那一刻,不料东昌侯出手了。
东昌侯一巴掌甩在蒋莲儿脸上,“放肆。你这么不孝,打死你都活该。”
东昌侯是武将,手上力气大,一巴掌就将蒋莲儿给扇飞了。
蒋莲儿又羞又怒,又痛又气。她捂着脸颊,指着东昌侯以及侯夫人,“好,好得很。我才刚进门,你们就想弄死我。既然你们不义,那就别怪我不仁。”
蒋莲儿抓起茶壶茶杯就朝侯夫人以及大房一干人扔过去。
蒋莲儿是豁出去了,刚嫁过来,就被人打脸。她要是忍下这口气,她就不姓嫁。更何况,她要是忍下这口气,以后老虔婆只会得寸进尺,越发欺到头上。
东昌侯夫人遭了茶杯打击,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冲东昌侯叫苦,“老头子啊,我快要死了。”
东昌侯这辈子只爱姨娘扶正的侯府,也只信她的话。见蒋莲儿动手,哪里还会顾忌,抽出剑来,就要当场格杀蒋莲儿。
蒋莲儿惊恐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东昌侯要杀我。文家人猪狗不如啊。”
蒋莲儿一边叫一边躲避,大厅里乱得不成样。
文袭白年轻气盛,他已经忍了很多年,这一刻他实在是忍不下去。文袭白抽出剑,他没有直接同东昌侯动手,而是朝文大老爷杀过去。
文袭白大吼一声说道:“你杀我娘子,我杀你儿子。”
文大老爷本来作壁上观看热闹的,结果文袭白突然杀过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若非东昌侯返身来救,只怕胳膊上就要挨上一刀。
也是因为文袭白及时拔刀杀人,这才将蒋莲儿从东昌侯的剑下救了下来。
蒋莲儿得救,没有后怕,而是越来越气愤。一股怒火往上涌,大房欺人太甚,实在是无法忍。
蒋莲儿对自己的陪嫁说道:“打,给我狠狠打。”
同时,蒋莲儿四处找武器,她要报仇,她要反抗。
一时间,大房和二房的下人彻底混战在了一起。两边打生打死,难分胜负。
下人们战在一起,主子们也别想置身之外。
文二老爷文伯广见自己老子东昌侯招招杀招,似乎是要将文袭白置于死地,实在是忍不住了。想他只剩下文袭白这一个嫡子,东昌侯还要赶尽杀绝,他这分明没有顾念父子情分,分明是将二房一家子当成了仇人。
文伯广也不管父子相残,传扬出去好不好听,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他抽出剑就加入了战圈,同东昌侯战了了一起。
父子二人都拼了全力,没有任何顾忌。这么多年积存的怨恨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破坏力是极为惊人的。
文袭白脱离了东昌侯的杀招,并没有闲着,而是直接朝文大老爷杀去。
今儿不杀个人,他不甘心。
就这样,新媳妇敬茶演变成了一场全武行。
打到最后,各有损伤,谁都奈何不了谁。
倒是东昌侯,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累倒了。东昌侯指着文伯广,怒道:“明儿就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着辈子你就别想得到爵位。”
文伯广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有一瞬间他特别的绝望。不过转眼他又坚定下来,“正好,我也要去衙门告这老虔婆谋害我母亲,我要让她偿命。还有大房所有的人,全都得跟着陪葬。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爵位你还能给谁。”
“你敢!”东昌侯大怒。
文伯广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敢?真以为我会认命吗?我告诉你,在你害死我母亲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会认命。”
这一次,大房同二房彻底撕破了脸面。
蒋莲儿也在一旁助战,“谁怕谁!我还不信,宫里面会支持一个姨娘扶正的东西。”
“小贱人,你给我闭嘴。”文大太太呵斥道。
蒋莲儿冷哼一声,“大贱人你骂谁?”
“你这个小娼妇,你,你……”
眼看一场骂战即将开始,文伯广却主动出面阻止。
文伯广对蒋莲儿说道:“少说两句,你和袭白先离开这里。”
文袭白带着蒋莲儿离开大堂。文伯广一人同大房撕逼战斗。
小半个时辰后,文伯广全须全尾的离开。
之后文伯广让蒋莲儿同文袭白一起回侯府诉苦。
蒋莲儿有些尴尬,“公爹,明天才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文伯广却说道:“我们需要趁热打铁。得让全京城所有人知道那个老虔婆是怎么欺负你这个新媳妇,如此我们才能占据主动。”
蒋莲儿想了想,说道:“那好,那我现在就拉几件大件家具回娘家。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套。”
文伯广点头,“去吧,闹得越大越好,不用担心旁人的议论。这件事情,我们要闹到朝廷和陛下都不得不出面的地步。”
蒋莲儿同文袭白带着这番指导,拉着家具,大张旗鼓的回侯府。
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在看热闹。谁都知道蒋莲儿昨天才嫁到文家,结果今日就拉着家具回娘家,还边走边哭,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新郎官还在旁边劝着都没用。
蒋莲儿一路哭着回到侯府,顿时就将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给惊住了。
蒋莲儿扑在方氏的怀里诉苦,说东昌侯夫人如何折辱她,如何打她,又说东昌侯想要杀了她。要不是文袭白及时拼命,她只怕会死在东昌侯的剑下。
蒋莲儿被东昌侯扇的巴掌印还在脸上,这是最好的证据。加上蒋莲儿一番哭诉,东昌侯两口子的恶行,转眼就传遍侯府每个角落。又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各个勋贵世家。
蒋莲儿哭诉,要娘家人给她做主。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文袭白也跪在地上,直说自己没用,不能保护蒋莲儿。
这一幕,也是将侯府的人都给镇住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讲规矩的人家。
在别人眼里,侯府很多时候也是不讲规矩的。可是同东昌侯府一比,侯府的人太有规矩了。
老侯爷气坏了,老夫人古氏也气坏了。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蒋莲儿是侯府的姑娘,别管文家大房和二房怎么闹,看在侯府的面上,总要给蒋莲儿一点面子吧。
结果他们倒好,新婚第二天,一巴掌打在蒋莲儿的脸上,也就等于在侯府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更过分的是,东昌侯一个老男人,竟然对孙媳妇喊打喊杀。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都欺负到侯府头上了。这口气绝对不能忍。
老侯爷拍着桌子,大骂东昌侯这个老糊涂,狗东西。文袭白身为东昌侯的亲孙子,一点都不尴尬。因为老侯爷骂的那些话,也是文袭白想要骂的。
老夫人古氏则赶紧吩咐道:“去隔壁,将宋大人请来。这次我们绝对不能再纵容东昌侯府乱来。东昌侯府必须分家,必须将爵位定下来。此事还需要宋姑爷在其中斡旋。”
老侯爷连连点头,“明儿上门找东昌侯那个老匹夫理论,老大不中用,只能靠姑爷撑场子。要是晋国公府肯出面,这次的胜算会更大。”
老夫人古氏一咬牙,就说道:“那就派人到晋国公府走一趟。东昌侯都欺到头上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善了。”
两位老人将主意一定,下人们就赶紧去请人。
侯府的下人到了宋家,见到了宋子期,就绘声绘色的描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子期听到这么荒唐的事情,都气笑了。早知道东昌侯这老匹夫是个老混蛋,没想到会这么混蛋。对刚进门的孙媳妇喊打喊杀,他要脸吗?
宋子期爱惜羽毛,原本这样的狗屁事,他是不想插手的。不过宋子期转念一想,想到东昌侯在军中的势力,宋子期暗自想了想,或许可以利用这次的事情做个大文章,在朝堂上搅动一番风云。
有了这个打算,宋子期就接受了侯府的请托,出面替侯府撑场子。
宋子期先到侯府了解情况。期间还同宋安乐见了一面。宋安乐满尴尬的,想上前亲近却又害怕。
宋子期倒是面色平平,让宋安乐难过的同时又轻松不少。
宋子期通过蒋莲儿还有文袭白的讲述,全方面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宋子期给侯府出了一个主意,让侯府以蒋莲儿的名义,到衙门告状,就说东昌侯府有人要谋害她。至于文袭白,他是东昌侯的孙子,反倒不好出面。同理文伯广也不好出面。
真正能够出面打头阵的就是侯府和蒋莲儿。
侯府作为蒋莲儿的娘家,想替蒋莲儿讨要一个公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非侯府不不讲理,而是因为东昌侯对新进门的孙媳妇动刀子了,这事情就必须由官府插手解决。反正就是要豁出去闹,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宋子期作保,保证侯府和蒋莲儿都能全身而退,不至于陷入案子中不得解脱。
即便宋子期作保,侯府的人还是有些犹豫。要是晋国公府也能出面,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做。只是晋国公府那边还没有消息。
晋国公府内,宋安然刚刚打发走侯府的下人。
宋安然揉揉眉心,有些烦躁,又有些想笑。她是真没想到东昌侯府这么乱,蒋莲儿进门第二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可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比如周氏,也是个闹腾的主。可是周氏同东昌侯两口子比起来,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周氏再怎么闹,也不会动手。反观东昌侯两口子,话都没说到两句,就直接动手打人,这简直就是刷新了下限。
宋安然不乐意淌这趟浑水,却不料颜宓竟然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国公府必须插手。以前苦于没机会,这次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插手东昌侯府的事情,所以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宋安然眨眨眼,直接问道:“你是想借此机会,打压东昌侯府?”
颜宓摇头:“不是打压,而是要借此机会改变西北的军事格局。”
颜宓这样一说,宋安然瞬间明白过来。西北那片广阔的土地上,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其中吴国公府占据了主导地位。东昌侯府则是吴国公府之外的,另一个大势力。
东昌侯想让长子继承爵位,其实就是想让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东昌侯府在西北的势力。
因为东昌侯这一家子的奇葩言行,勋贵世家都不待见他们,也不支持长子继承爵位。文大老爷在勋贵圈子里处处碰壁,于是另辟蹊跷,开始靠拢几位王爷。试图得到几位王爷的支持。
颜宓这次决定插手东昌侯府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文大老爷的盘算。
颜宓想让文家二房继承爵位,如此一来,晋国公府就可以顺势插手东昌侯府在西北的势力。
晋国公府觊觎西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安排颜宁到西北做武将,这是第一步。如果能借东昌侯府的势力插手西北,那么晋国公府的计划将提前数步。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机会。
可以说,宋子期同颜宓这对翁婿是一样的腹黑,一样的无耻。
颜宓在打西北的主意,宋子期同样在打西北的主意。翁婿二人不谋而合,都在东昌侯府这场大乱中看到了机遇。
两人都打算支持文家二房上门,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默契。
至于文家大房,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吃相难看,还投靠了几家王府,自然不是合适的合作对象。
宋安然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她知道颜宓有大野心,也知道颜宓和野心想匹配的大计划。既然颜宓认为这件事情有好处,那自然不能将到手的机会往外推。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给文家二房撑场子。”
颜宓心疼地说道:“辛苦你了。”
宋安然缓缓摇头,“我也想看看东昌侯府这场乱子,最后会怎么收场。”
宋安然暗自感慨,时间大爷真是个妖艳贱货。当初她同文袭民为敌,还动过帮助文家大房争夺爵位的念头。兜兜转转走了一圈,最终她还是要帮助文家二房。
宋安然书信一封,让白一送到侯府。
老侯爷同老夫人古氏见了宋安然的来信,对宋子期的建议也就有了信心。他们接纳了宋子期的提议,打算状告东昌侯府。
宋子期亲自替侯府书写状纸。然后侯府就派人到京城府尹衙门递交状纸。
京城府尹大人接到状纸,打开一看,顿时就唬了一跳。刚进门两天的新媳妇状告隔代的长辈谋杀,状告隔房长辈欺凌,这可是,可是大八卦啊。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此事不分男女。京城府尹太激动了,激动之下一不小心就将事情说漏嘴了。
于是,东昌侯府的新媳妇,才新婚两天就要同自家长辈打官司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将此事当成了笑谈。第一次看到新婚打官司的,当真稀奇得很。
此事很快也传到了东昌侯府。
东昌侯夫人对东昌侯哭诉,“都是老身的错,是老身害得我们侯府脸面丢尽。”
东昌侯怒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小贱人的错。蒋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当年的蒋清如此,如今的蒋莲儿也一样。”
“侯爷,此事该怎么办啊!如今大家都在看我们东昌侯府的笑话,这让老大一家如何出门见人啊!”
东昌侯夫人哭得梨花带雨。这人能让东昌侯宠爱整整四十年,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东昌侯冷哼一声,“你放心,老夫这就写状子,告老二一家忤逆不孝。只要忤逆不孝的罪名确定,老二一家就永无翻身出头之日。”
“这,这真的行吗?那么多人支持二房一家,我担心会出事。”
“怕什么。这是老夫的家务事,谁敢插手,就是同老夫为敌。”东昌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来他是动了真怒。
东昌侯夫人嘴里劝解着东昌侯,其实心里头早就高兴坏了。
早些年,东昌侯夫人就计划着,让东昌侯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不过那时候东昌侯担心事情做得太绝,会引来众怒,因此一直下不定决心。
今日一场大乱,没想到竟然让东昌侯下定了决心。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东昌侯夫人很得意,但是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二房一日一除,她一日不能安心。
文伯广身为文家的二老爷,身边自然也围拢一批得用的下人。
东昌侯前脚写状纸要告二房忤逆不孝,后脚文伯广就得到了消息。
到了这会,已经是刺刀见红,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绝不容任何心慈手软。
文伯广抢先一步,亲自到衙门状告姨娘扶正的东昌侯夫人谋害原配夫人,状告大房一家胁从谋害嫡母。
此状一出,震惊世人。京城府尹大人也吓尿了。
京城府尹大人私下里问文伯广,“令堂已经去世二十年了吧。”
文伯广昂首,说道:“家母已经去世十九年三个月零五天。”
京城府尹大人一脸苦笑,“二老爷,人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你这时才来状告,是不是有点……”
文伯广眼一瞪,“大人不接我的状纸?”
京城府尹大人连连摇头。开玩笑,东昌侯府内乱,关他屁事。他只要接下状纸,到宫里禀报一声就行了。至于后续该怎么做,他做不了主,得看朝堂大佬们的意见,还有宫里面的意见。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利益博弈。京城府尹大人秉着明哲保身的态度,他是坚决不会掺和此事的。
京城府尹大人接下了文伯广的状纸。可是事情还没完,紧接着他又不得不接下东昌侯状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状纸。
天啦,这是要逼死府尹大人吗?
府尹大人表示压力好大,当了几十年的官,也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案子。一家子人,你告我,我告你,简直是乱套了。
全京城的人也都跟着三张状纸兴奋起来,大戏啊,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戏。可比戏园子里唱戏的好看多了。
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件案子的进展,都想看看官府会怎么判。他们哪里知道,府尹大人根本不敢判案。
这个时候就显出了宋子期同颜宓的重要性来。
就当东昌侯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一告一个准的时候,宋子期已经开始串联文官。尤其是都察院和刑部礼部的官员。
宋子期以三寸不烂之舌蛊惑着这些官场同僚。告诉他们东昌侯的案子有很多文章可做。
礼部可以就姨娘扶正,不合礼仪,祸乱纲常嫡庶,来弹劾东昌侯。
刑部可以就东昌侯原配夫人的死,做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出来。
至于都察院,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东昌侯府那一窝子混乱,都是都察院弹劾的素材。
宋子期一番串联,集结了很强的一部分力量。只等明日早朝发威。这些文官们都卯足了劲头,势要将东昌侯府干翻。如果、东昌侯在他们收上断了爵位,那他们就是一战成名,留名青史。
文官图的就是名,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自然不能错过。
与此同时,颜宓也在串联勋贵世家。他需要勋贵世家出面保住文家二房,让文家二房名正言顺的继承爵位。至于文家大房,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庶子就是庶子,姨娘就是姨娘。
翁婿二人分别串联,势力已成,只等明日早朝爆发出来。
这个时候东昌侯还没意识到宋家和晋国公府竟然会插手他的家事。
因此,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东昌侯就被文官杀了个措手不及。听听那些文官嘴巴里的说的话,在他们眼里,他堂堂东昌侯竟然成了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祸乱纲常伦理嫡庶的乌龟老王八蛋。
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东昌侯站出来反击。可是他一个武将,论嘴皮子功夫,哪里是文官们的对手。
偏偏勋贵世家们纷纷落井下石,都说当年原配夫人死的蹊跷,这里面有内情。
东昌侯顿时气了个半死。他恶狠狠地盯着所有人,肯定是文伯广那个混账搞的鬼。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文伯广。
东昌侯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宋子期同颜宓的手笔。这两人都打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京城府尹大人顺势将三张状纸公布。
三张状纸一公布,朝廷大哗。都察院要求严惩东昌侯,因为东昌侯败坏了朝廷的脸面,有损朝廷体统。
东昌侯这边,也有少部分人支持。两边人马当场吵了起来。吵到后面,话题自然就集中在爵位传承上。
东昌侯这边认为,姨娘扶正,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侯夫人的儿子,自然是东昌侯的嫡长子。嫡长子继承爵位,这是天经地义的。
反对的这一边大声呵斥,尤其以都察院的战斗力最强。他们从头到脚,将东昌侯批了个一无是处。
从来就没有过姨娘扶正,名正言顺的说法。姨娘根本就没资格扶正。现在那位侯夫人,是典型的名不正言不顺。她的儿子想要继承爵位,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东昌侯这边就拿诰命来说。有诰命,就是名正言顺。甭管是不是姨娘扶正。
反正两边吵啊吵,勋贵世家也在其中掺和一脚,吵到最后,整个朝堂就跟菜市场一样。
东昌侯已经被气的喷血了,可还是没有吵出一个结果来,简直是太气人了。
元康帝已经看了一早上的热闹。看到最后,元康帝终于站出来,对官员做出了两点指示。
一,命刑部严查东昌侯原配夫人过世一事,务必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二,严查现任东昌侯夫人,让礼部翻阅档案,看看这位夫人的诰命到底正不正。
至于东昌侯状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事情,元康帝提都没提。
元康帝似乎很反感东昌侯的做法。或许东昌侯的做法,让元康帝想起了当年永和帝还活着的时候,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元康帝才会对东昌侯的状子,提都不提一句。
东昌侯被女人迷惑,不代表他就是个真的蠢人。他要是真蠢,也不会活到今天,更不会手握实权这么多年。
东昌侯从元康帝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危险,这让他很不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瞧瞧那些人厌恶的眼神,东昌侯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爵位,就算是被皇帝夺了,他也不会传给二房。
东昌侯的不安感,在刑部上门调查原配夫人过世一事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等到刑部的人离开后,东昌侯怒火高涨。他直接命人将二房给砸了。好让他出一口恶气。
……
国公府内,宋安然正在听白一汇报朝堂上的情况。
东昌侯的火已经烧起来,最后会怎么收场,那就拭目以待。
丫鬟喜春从外面进来,“少夫人,承郡王说要见你。”
宋安然微蹙眉头,“他有说为什么吗?”
喜春摇头,“承郡王只让人传了一句口讯,让少夫人到上次见面的地方会面。”
上次见面的地方?宋安然想了想,原来是世宝斋。
宋安然想了想,对喜春说道:“你去告诉传讯的人,就说本夫人会准时赴约。”
“奴婢遵命。”
宋安然不确定承郡王为什么要见她。宋安然猜测,估计是同东昌侯府的事情有关。
等到午后,宋安然坐上马车出了国公府,来到西市世宝斋。
许久没出来逛街的宋安然,看着热闹依旧的西市,也有点兴奋。来到世宝斋,苏掌柜迎了出来。
宋安然挥挥手,“你去忙吧,我在这里见个人。”
“需要小的做什么准备吗?”苏掌柜问道。
宋安然说道:“准备一壶上好的茶。”
苏掌柜点头应下,“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准备。”
宋安然进入贵宾室,稍坐片刻,承郡王萧训就走了进来。
宋安然招呼萧训坐下。
“王爷喝茶!”
萧训心情不好,脸色也有点难看。他盯着宋安然,说道:“少夫人心情不错?”
宋安然挑眉一笑,将茶杯放在萧训的面前,说道:“我心情当然不错。丈夫上进,儿子一天天长大,府中万事顺利,我心情能坏吗?”
萧训暗自冷哼一声,说道:“少夫人心情不错,可惜本王的心情很糟糕。”
宋安然含笑问道:“是谁惹王爷不开心了吗?王爷位高权重,有什么不顺的事情,叫下面的人去解决就行了。”
萧训面目严肃地说道:“下面的人解决不了。此事只能靠少夫人解决。”
“哦?不知是何事?”宋安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萧训板着脸,说道:“关于东昌侯府的事情,本王希望你们适可而止,到此为止。”
宋安然嘴角一翘,眼神不屑,“王爷替东昌侯府出面,这很让人意外啊。莫非王爷收了文家的好处,所以来做中人?”
萧训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文家大房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保他们。少夫人,开个条件吧。”
宋安然闻言,轻蔑一笑。然后宋安然就对萧训说道:“王爷找错人了。王爷想保下文家大房,找我没用。”
萧训说道:“少夫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全是宋家同晋国公府背后挑起。只要少夫人肯出面,就能消弭一场祸事。少夫人为什么不愿意?本王承诺,只要少夫人开出条件,本王一定会答应。”
宋安然却缓缓摇头,“抱歉,王爷的要求我做不到。”
“为什么?你别同本王说,东昌侯府的事情同宋家晋国公府没关系。这种话骗骗外面的人还行,骗本王那是万万不行的。”
宋安然挑眉一笑,说道:“王爷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王爷为什么。我讨厌文家大房,讨厌那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这个理由够了吗?”
萧训皱眉,不解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任由她打量。
萧训直接问道:“本王的面子,还不能让少夫人改变主意吗?”
宋安然沉默,沉默就代表了默认。萧训的面子没那么大。
萧训心头冒出怒火,不过他很快又将怒火压了下去。
萧训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听他说道:“少夫人,你同本王合作,就是因为看好本王的未来。同理,文家大房也是本王的合作者,而且还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文家大房出事,就等于本王少了一条臂膀。这样的损失,本王承受不起。还请少夫人看在大家目的一致,彼此合作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文家大房。”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爷将文家大房当做臂膀,不觉着有失身份吗?文家大房得名声,可不好听。”
萧训说道:“名声好不好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家大房有势力,还有可能继承爵位。如果本王能够得到东昌侯府的全力支持,本王的胜算更大。本王希望少夫人能够站在共同利益上考虑一下本王的话。”
宋安然却缓缓摇头,说道:“王爷想要得到东昌侯的全力支持,不一定非要文家大房。其实文家二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萧训听到这话,顿时大皱眉头。
宋安然继续说道:“比起名声臭大街的文家大房,文家二房会是王爷更好的选择。文家二房嫡出,继承爵位名正言顺。如果能够得到文家二房的支持,王爷也就不用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这样岂不是更好。”
萧训笑了笑,“少夫人的提议很不错。只可惜不切实际。不瞒少夫人,本王同文家大房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持续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很多事情,本王可以交给文家大房去做,却未必能交给文家二房去做。
少夫人,为了维护我们共同的利益,为了维持大家的合作,本王建议你接受本王的意见,赶紧让宋家晋国公府收手,不要再针对文家大房。”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训,“王爷,如果我拒绝,王爷打算怎么做?”
萧训冷冷一笑,“少夫人,你这是在碰坏我们的合作。”
宋安然嗤笑一声,“真正破坏合作的是王爷你自己。”
萧训皱眉。
宋安然面露嘲讽之色,“为了区区一个文家大房,王爷竟然亲自来见我。还不惜自降身份,替文家大房当说客。王爷,你知道我怎么看待这事吗?我认为王爷走了一步臭棋,而且臭不可闻,让人恶心欲吐。”
“你……”
萧训大怒,当场就要斥责宋安然。
宋安然却抬手制止了萧训,“王爷请听我将话说完。王爷因为我拒绝,就指责我破坏合作,对此我很失望。
上个月王爷需要二十万两白银,我有没有拒绝?去年王爷需要银钱的时候,我有拒绝吗?
这两年内,我先后支持了王爷几十万两白银,结果王爷就因为一个文家大房,竟然指责我。很显然,在王爷心目中,一个文家大房比我这个少夫人更重要,更值得信赖。
如果王爷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坚定的支持文家大房,那么我就只能对王爷说一声抱歉,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萧训微微眯起双眼,“少夫人威胁本王?”
宋安然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轻声一笑,说道:“王爷,我从不威胁人。我只说我能说的话,做我能做到的事。”
萧训大怒,想冲宋安然发火,却在关键时刻忍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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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安然全面碾压
萧训转眼哈哈大笑起来,倒是让宋安然吃了一惊。宋安然心想,这一两年的时间,萧训历练地不错啊,比以前深沉多了。
萧训笑完,点点头,说道:“少夫人的意思,本王已经明白了。本王没有想到,少夫人对文家大房竟然如此厌恶。”
宋安然轻声说道:“王爷,我这人有洁癖。按理说文家大房是王爷亲自挑选的合作者,我应该全力支持王爷的决定。奈何,文家大房实在是入不了我的眼,我没办法同这样的人家一起共事。所以要么我退出,要么王爷放弃文家大房,改为文家二房。”
萧训目光深沉地盯着宋安然看,“少夫人决定了?”
宋安然缓缓点头,“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文家大房就如此不堪?”萧训继续问道。
宋安然挑眉一笑,“文家大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说实话,我还真的担心将来王爷荣登大宝,文家大房鸡犬升天。
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又该得意大笑,鄙视所谓的原配正妻。恰恰我就是原配正妻。我一个原配正妻,岂能输给一个姨娘扶正的女人。王爷,你说我的担心有道理吗?”
萧训微蹙眉头,说道:“我以为少夫人是个雅人,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只盯着别人的出身看,以出身定终身。”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爷,我本来就是一个俗人。俗人所拥有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我全都有。至于以出身定终身,这得看人。不同的人,我对他是有不同的要求。
在东昌侯府这件事情上,我的看法很简单。我是原配正妻,我必须坚守自己作为原配正妻的立场。
我的立场就是,原配正妻的位置绝对不会让一个出身卑贱的姨娘占据。原配正妻的儿子,也绝对不能被庶子姨娘欺辱。”
宋安然的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态度坚决,不容任何人辩驳。
萧训蹙着眉头,说道:“文家大房的事情不涉及原配同姨娘之间的关系。少夫人莫要混为一谈。”
宋安然缓缓摇头,笑道:“在我看来,这都是一回事。因为我的原配立场,所以我不喜欢东昌侯夫人。因为我不喜欢东昌侯夫人,所以我不想让文家大房上位。再说了,文家二房同我可是亲戚,于情于理,我都该帮助文家二房。王爷,我言尽于此,该你做决定了。”
萧训心头很不满,他想了许多,究竟是该保文家大房,还是应该尊重宋安然的意见。毕竟宋安然可是他的钱袋子。但是光是钱袋子,没有势力,一切都是空谈。
萧训内心挣扎,心头极为矛盾。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训,似乎是在看萧训的笑话。
有一瞬间,萧训觉着很难堪,感觉自己成了小丑。
萧训攥紧了拳头,不过很快他又松开了。
萧训说道:“本王不知道文家大房哪里得罪了少夫人,让少夫人这么厌恶他们。”
宋安然挑眉冷笑,“王爷继续和我讨论文家大房,我觉着一点意义都没有。这么说吧,我就问王爷一个问题,凭王爷的手段,能够保下文家大房吗?如果王爷觉着自己有能力保下文家大房,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萧训紧皱眉头,他没有立即回答宋安然的问题。他将现在的情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预测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得出结论,在文官武将的围攻下,似乎,可能,他没有把握保下文家大房。
如果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到最后东昌侯府连爵位也保不住。没了爵位的东昌侯府还有用吗?
萧训摇摇头,没了爵位的东昌侯府就是丧家犬,人人可打。
宋安然也不催促萧训。萧训想要争位,就不能感情用事。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这是一个上位者的基本素质。
萧训也是一个有大决心的人。他直面宋安然,说道:“要本王放弃文家大房不是不行。”
宋安然笑了笑,轻声吐字,“请王爷开条件。”
萧训面容严肃地说道:“让文伯广来见老夫,老夫需要文家二房的承诺。”
宋安然轻笑一声,“还有吗?”
萧训突然笑了起来,“本王想和颜宓进行一次交谈。”
宋安然嗤笑一声,“王爷确定要和我家世子交谈?王爷现在是我家世子的对手吗?当然,如果王爷试图以身份压人,那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萧训却笑道:“本王自然不会用身份压人。本王想和颜宓交谈,并非少夫人猜想的那样。本王只是想和颜宓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所以我们之间需要一次交谈。”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爷执意要见我家世子,此事我可以答应下来。至于文伯广那里,我会替王爷带话。”
萧训面容严肃地说道:“少夫人得保证文伯广必须来见本王,必须给本王一个承诺。”
宋安然竖起一个手指头,冲萧训左右摇摆,说道:“我只答应带话,不保证任何事情。”
“少夫人想出尔反尔?”
宋安然笑了起来,说道:“王爷,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情,又何来的出尔反尔。我不是文家人,文家的事情我做不了决定。我帮王爷带话,已经尽到了自己的本分。更多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萧训压抑怒火,笑道:“少夫人这么做,可不厚道。”
宋安然暗自嗤笑一声,说道:“王爷可以选择继续支持文家大房。”
“你……”萧训大怒,却又强忍着怒火。
萧训急促呼吸,他咬牙说道:“宋安然,你别忘了你还指望着本王荣登大宝。你拖本王的后腿,破坏本王的计划,万一本王因为你而失败,你就不怕你的投资收不回来?就不担心我的那些兄弟找你秋后算账?”
宋安然说道:“我怕啊,我非常怕。所以尽管王爷狮子大开口,可是我依旧会全力满足王爷的胃口。所以今天我才会坐在这里,同王爷讨论文家的事情。
但是,我想王爷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现在我有必要提醒王爷一声。我是王爷的合作者,而非王爷的奴才。王爷想使唤奴才一样的使唤我,那是做梦。
如果王爷非得逼着我做点什么事情,才让你高兴的话。那我的回答就是一句话,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这天下想做奴才的人很多,王爷可以另外挑选一个钱袋子。我祝王爷心想事成。”
见宋安然摆出这个态度,萧训顿时着急起来,“等一等,少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训,“我有没有误会,王爷心里面比谁都清楚。王爷这两年似乎膨胀地很厉害,我们之间的合作是时候终止了。”
萧训赶紧说道:“少夫人误会了。本王再怎么膨胀,少夫人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始终如一。
本王更不可能将少夫人当做奴才使唤,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本王也没想过要逼迫少夫人做什么事情,本王只是承受不起失去文家大房的损失,所以才需要文家二房的承诺。
若是本王有不周之处,还请少夫人多多见谅。本王爷是口不择言,才造成了这些误会。”
宋安然在心头嗤笑一声,萧训这变脸的功夫不错啊。前倨后恭,着实令人不齿。
萧训也是为难。表面看,宋安然只是他的钱袋子,似乎随便找个大商人就能替代宋安然的地位。但是实际上,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宋安然背后联系着宋家,晋国公府等等身居高位的文臣武将,这样庞大的势力,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视。这才是宋安然能够同萧训呛声的底气所在。
换做一般人,敢下萧训的面子,敢这么同萧训说话,萧训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但是事情换做了宋安然来做,萧训只能忍着。可以说宋安然是一个不可取代的存在。有权的没有宋安然有钱,有钱的没有宋安然有权,钱权都不缺的又没有宋安然的政治智慧。
权衡利弊,萧训只能在宋安然面前低头。
宋安然挑眉冷笑,问道:“王爷想和我继续合作?决定放弃文家大房?”
“正是。本王仔细思虑了一番,得承认少夫人说的话很有道理。文家大房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本王没必要为了文家大房出头。”
萧训正儿八经地说道,还似模似样的。
宋安然笑道:“王爷不逼我保证文家二房如何如何?”
萧训哈哈一笑,“那都是本王开玩笑,少夫人不必当真。”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出其不意地说道:“王爷现在一定恨透了我吧。”
萧训的脸色微微一变,“少夫人真会开玩笑。我们是合作者,哪里来的恨。”
宋安然斜斜的看了眼萧训,眼神轻蔑又嘲讽,“王爷身居高位,却被我这个内宅妇人下了面子,王爷心里面能不恨?王爷迫于情势,不得不对我妥协,心里能不怨?王爷是否打算,等将来荣登大宝,就对我秋后算账?”
萧训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骇人的光芒。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萧训笑着,反问宋安然:“如果少夫人处于本王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宋安然语气森然地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之事,王爷已经具备一位成大事者的基本素质。
我若是王爷,我会忍,我会笑。等他日我成功之后,我依旧会忍。因为成功登上那个位置,只是满足野心的第一步。
等我羽翼丰满,我就会一剪刀一剪刀的下去,剪除那些有从龙之功的人。因为他们太碍眼,他们会仗着从龙之功肆无忌惮的蚕食这个国家的利益。”
萧训听完这番话,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惊悚。
可以说,宋安然将一个上位者可能做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宋安然说这番话的时候,是那样的冷静,仿佛那些被帝王剪除的人根本不包括她。这份冷静,让萧训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萧训心里头翻江倒海,心潮起伏,宋安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她怎么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寒意森森的话。
萧训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宋安然:“到了那时候,少夫人又会怎么做?是跪地求饶,还是苟延残喘?”
宋安然冷冷一笑,说道:“你猜!”
萧训一口血喷出来。让他猜,他哪里猜得到宋安然的心思。这个女人就跟一个妖孽一样。
萧训哈哈大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少夫人真会开玩笑。”
宋安然拿着茶杯,遮掩住嘴角那一抹嘲讽之色。她笑道:“王爷真当我是在开玩笑吗?说不定有一天我说的话都会成为现实。王爷不妨多想想我今日的话,或许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萧训笑道:“少夫人的话有深意,本王自然要多想一想。那文家二房那里,就拜托少夫人带个话。还请少夫人告诉文家二房,本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宋安然微微躬身,笑道:“王爷的话,我自然会带到。至于文家二房接不接受王爷的条件,那不是我能干涉的。”
“本王明白。少夫人事情忙,本王就不耽误少夫人的时间。本王先走一步。”
萧训急不可耐的离开了世宝斋。他一刻都不想多留。宋安然这个妖孽,简直就是来折磨他的。
宋安然看着萧训急匆匆的离开,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安然在贵宾室静坐,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将思绪理清楚。
小半个时辰之后,宋安然拉响铃铛,苏掌柜从外面进来。
宋安然问道:“西北那边有消息送来吗?”
苏掌柜点头:“最近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消息送来。小的这就给夫人拿来。”
苏掌柜拿来的资料不少,宋安然翻翻捡捡,很快挑出她所需要的消息。
二十天前,西北一带出现数股马匪。这些马匪来去如风,行踪诡异,战斗力又极强。当地官府和富商连连遭难。
官银被劫掠,官差被杀,富商遭劫。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事情还能控制。
期间,这股马匪打劫了一个商队,这才是真正的捅了马蜂窝。因为这个商队是宁皇后娘家人组建的商队,其中还有内务府的股份。
背景这么扎实的商队在西北地界上被打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送到京城,送到了元康帝的案头。
元康帝忙着收拾吴国公府,想要将吴国公府的手中的兵权接管过来。这个时候,西北是不能出事的。就算出事,也要压下去。
所以消息送到袁康华帝的案头,元康帝的态度就是先别管那些马匪。等将西北的军队清理干净后,再多的马匪也能剿灭干净。
元康帝的想法并没有错,一般人遇到类似的情况,都会采取比较温稳妥的办法来处理。
可是元康帝哪里想到,那些一夜间突然钻出来的马匪,实则是容玉的亲卫。容玉早在数年前就组建自己的亲卫,那些人只听容玉一人的命令。容玉让亲卫丢掉官兵身份,转为马匪,那些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容玉率领这些马匪,兵出数路,就盯着官府打劫。势要将西北地界搅成一锅乱粥。
容玉亲自率人打劫了宁家的商队,结果元康帝连个屁都没放,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这可将容玉气坏了。
继续放任元康帝蚕食吴国公府的势力,很快吴国公府就会变成有名无实的空头国公府。容玉身为吴国公的嫡长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他冷冷一笑,干脆玩把大的。直接攻击边界沿线的一个关口,将关口的驻军给端了。
容玉此举,将西北当地的官府都吓死了。关口被人占领,驻军全军覆没,这是军国大事啊。莫非草原上的部落打来了吗?草原上什么时候多出来这样一股强劲的战力?这让西北的文臣武将都心生不安。
这个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京城。然后朝廷大哗,元康帝都被吓住了。元康帝以为西戎王庭被灭,草原上应该没有可战的部落。哪里想到,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边关关口竟然被人占领了。更荒唐的是,当地官员到现在还不知道占领边关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此事让元康帝震怒,同时让元康帝心生怯意。
西北出事了,西北怎么这么容易出事。元康帝想到自己的计划,都快气的喷血了。现在西北战事将起,他该如何抉择。继续让心腹在西北搅风搅雨,接管吴国公府的势力。还是暂时退让,让吴国公府出山?
元康帝还在犹豫,一时半会,元康帝真的拿不定主意。
宋安然放下资料,朝皇宫方向看了眼,眉眼都是笑意。
容玉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带着亲卫,竟然就在西北搅风搅雨。宋安然又想,颜宓的眼光不错。颜宓是一眼就看出容玉有大用,果不其然。
结合东昌侯府的事情,晋国公府应该能在西北做一个大文章。只要晋国公府的势力伸入西北,就会牢牢扎根。数年之后,提起西北,就绝对不会忽略晋国公府。
宋安然心里头思潮翻涌,她不知道颜宓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万一颜宓真的想要造反,她该怎么做?
宋安然一开始还挺烦的,不过很快她就释然而笑。没必要为了没发生的事情烦恼。就算颜宓将来造反,大不了她给颜宓供应粮食,以成本价供应。
宋安然将资料收起来,交给喜秋,然后起身离开世宝斋。
出了世宝斋的大门,宋安然随意扫了眼大街上的人,突然就愣住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笑容。那个人正在缓缓朝她走来。
不过一转眼,宋安然又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离京数年的沈玉江。两人就像是老友一样打着招呼。
宋安然看着沈玉江手里的折扇,顿时笑了起来,“这个季节用扇子,不冷吗?”
“啪!”
沈玉江打开折扇,笑道:“这是行头。”
宋安然大笑起来。沈玉江还是当年那个沈玉江,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只是有点喜欢耍帅,手里面总是拿着一把扇子。
宋安然指着对面的茶楼,对沈玉江说道:“喝杯茶?”
沈玉江点头应下,“正有此意。”
两人一起上了茶楼二楼,面对面坐下。
宋安然笑道:“几年没见你,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潇洒。”
沈玉江笑道:“你也没怎么变,依旧是我印象中的宋姑娘。只可惜,你嫁给了颜宓。我以前曾答应过你,你成亲的时候,我要送你一份礼物。结果你不仅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罢了,两份迟到的礼物一并送上,希望你别嫌弃。”
沈玉江将两个木头匣子放在宋安然面前,“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宋安然抿唇一笑,“你有心了。”
宋安然打开木匣子,第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两本孤本,宋安然见之心喜,“多谢!”
沈玉江却摇头,“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你家小公子的。”
宋安然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家阳哥儿习武。”
沈玉江将折扇一合,说道:“粗鲁!颜宓的儿子果然粗鲁。”
宋安然再次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颜宓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沈玉江哈哈大笑起来,“谁让你嫁给颜宓那个粗人。你要是嫁给别人,生的儿子肯定不粗鲁。”
呸呸呸!你才粗鲁,你全家都粗鲁。
宋安然又打开第二个木匣子,里面装着一把镶嵌珠宝的匕首。匕首造型很华丽,而且带着点西域风格。宋安然拔出匕首,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宋安然惊呼一声,这把匕首绝对价值连城。宋安然随意扯了一根头发,匕首轻轻划过,头发断成两截。
吹毛断发,这把匕首好生锋利。宋安然又试着将匕首往桌面上插,她都没用什么力气,结果匕首直接没入桌面,穿透了整张桌子,从桌底钻了出来。
宋安然再次惊呼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宝物,你从哪里淘来的?”
沈玉江见宋安然被这把匕首迷住,顿时得意一笑,“怎么样,还满意吧。这是我到了西域后,从一个西域贵族收里淘换来的。”
“你竟然去了西域?”宋安然吃了一惊。
宋安然仔细观察着沈玉江,从沈玉江的肤色看,完全看不出他往西域走了一趟。依旧是个风流俊俏的白面郎君。
沈玉江轻咳一声,说道:“去西域是几年前的事情,不值一提。”
宋安然放下礼物,对沈玉江说道:“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你费心了。”
沈玉江笑起来,“你喜欢就好。”
顿了顿,沈玉江又问道:“这些年,你过的好吗?颜宓对你如何?”
宋安然笑了起来,眉眼之间全是欢喜之意。她说道:“这些年我过得很好,颜宓对我也很好。你是知道的,以我的性格不可能吃亏。”
沈玉江闻言,点点头,眼中却有一抹苦涩闪过。“你说的对,颜宓对你一定很好。”
“你呢?这些年你一定去了许多地方吧。这次回京,你有什么打算?”宋安然轻声问道。
沈玉江自嘲一笑,“这些年的确走了不少地方,有许多收获。至于这次回来,我打算安定下来。”
宋安然挑眉,所谓的安定,是指娶妻生子吗?
沈玉江点头:“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娶妻生子,再考个功名。希望能在仕途上有所收获。”
宋安然犹豫着问道:“你打算好了?”
沈玉江点头,“是。在回京之前,我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宋安然展颜一笑,“恭喜你。”
沈玉江又将手中的折扇打开,问道:“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即将娶妻生子,即将走上仕途,一展抱负。你离开的这些年,我想你一定有许多许多的收获。这些收获已经能够让你傲视群雄。”
沈玉江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的温暖,“谢谢你,安然!”
“安然这个两字,不是你能叫的。”
包间门从外面打开,颜宓走了进来。
宋安然诧异,“你怎么来了!”
颜宓暗自哼了一声,有沈玉江这个大情敌在,他能不来吗。他不来盯着,他这心里头始终不放心。
宋安然从颜宓的眼神里,就看到其中隐藏起来的醋意。宋安然是哭笑不得,颜宓的醋劲真是一如既往的大。
沈玉江明显不乐意颜宓跑来破坏他和宋安然的会面。
沈玉江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哎呀,颜兄真是稀客。你这是不请自来啊。”
颜宓大马金刀的坐在沈玉江对面,脸色臭臭的。
颜宓指着宋安然,郑重地对沈玉江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娘子,你得叫一声嫂子。”
颜宓着重强调‘娘子’二字,一副宣誓主权的态度。
宋安然闻言,嘴角抽抽。这个场面,她是说什么都不合适。哎呀,男人之间的事情真是太讨厌了。
沈玉江轻哼一声,“恭喜颜公子娶地美娇娘。”
这话说得言不由衷。沈玉江眼神轻蔑,语气更是不待见。他就是烦颜宓。抢了宋安然还不够,还要来显摆,真是岂有此理。
颜宓却笑了起来,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家娘子当然是最好的。沈公子别太羡慕。”
啊啊啊,混蛋!
颜宓分明是在刺激沈玉江。
沈玉江觉着自己早三年前就平息下去的那口气,又有冒头的趋势。颜宓怎么就这么讨人嫌啊。
见沈玉江被刺激到了,颜宓越发的得意了。
颜宓拿话挤兑沈玉江,明里暗里的讥讽。
沈玉江也不是省油的灯,比学问,他比颜宓扎实多了。颜宓就是仗着脑瓜子聪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才能被点为探花。
沈玉江开始引经据典,讽刺颜宓小人得志便猖狂。又讽刺颜宓心胸狭窄如妇人。
颜宓呵呵冷笑两声,一把握住宋安然的手,举起来在沈玉江面前晃动了两下,显摆道:“我和我家娘子感情好,就不劳沈公子操心。”
宋安然扶额!颜宓的举动好幼稚啊。就跟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啊啊啊,这臭男人哪有那么多飞醋可吃啊。
宋安然掩面,她想逃走了。两个男人的战斗,她一个小女子就不参与了。
宋安然想走,颜宓却抓紧了宋安然的手,不让她走。
宋安然瞪了眼颜宓。颜宓讨好一笑。
宋安然暗自叹气,颜宓这个混蛋。
颜宓同沈玉江斗完嘴,颜宓又注意到桌上的两份礼物。
哎呀呀,这两份礼物可讲颜宓给气坏了。
沈玉江又送孤本,又送匕首,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想在宋安然面前刷好感,争夺存在感吗?真是岂有此理。
要是沈玉江会武的话,颜宓一定会提出比武,势要将沈玉江狠狠揍一顿。叫你惦记着我家娘子,揍你没商量。
可惜沈玉江不会武,颜宓不能恃强凌弱。于是颜宓说道:“改明儿要讨教讨教沈公子的学问。”
沈玉江挑眉,“求之不得。”
两人约定了时间,还约定了中间人。只等时间一到,就要在文章上见高下。
宋安然插了一句话,问道:“有必要吗?”
颜宓同沈玉江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非常有必要。”
两人对视,目光带着杀意和火花,视线在半空中接触。第一轮战斗,不分上下。
颜宓同沈玉江是两看相厌,谁都不服气谁。至于根源,九成九都在宋安然身上。要是宋安然没嫁给颜宓,而是嫁给了别的男人,沈玉江也不会有这么多怨念。
同理,要是沈玉江心里头惦记的女人不是宋安然,颜宓也不会如临大敌,防沈玉江就跟防贼一样。
两人约定好后,沈玉江起身,抱拳离去。
宋安然目送沈玉江下楼,出现在大街上,淹没于人流中。
耳边响起颜宓的声音,“这两份礼物我替你收起来。”
宋安然回过神来,见颜宓将沈玉江的两份礼物都收起来,顿时哭笑不得。
宋安然说道:“颜大世子,风度,风度。你的风度去了哪里?你这样子很丢脸。”
颜宓笑道:“在娘子面前,不需要脸面。”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宋安然猛地拍了下桌子,接着又伸手捏着颜宓的脸颊,“你哪里比沈玉江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自信?以前是秦裴,现在是沈玉江,你是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是吗?你信不信,我打阳哥儿的屁股。”
颜宓哈哈一笑,说道:“我的错,你却打阳哥儿的屁股,你这个当娘的,好狠的心啊。”
“你也知道你错了啊?真是难得一见。”
宋安然轻哼一声。
颜宓捧起宋安然的脸颊,亲吻一口,“我家娘子太好了,好到无数人觊觎。别的人就算了,你肯定看不上眼。但是沈玉江不得不防备,这男人太奸诈了。”
宋安然呵呵冷笑,“他在奸诈也比不上你。否则娶我的就是他,而不是你。”
“这是娘子对我最大的赞美,我喜欢。”颜宓一脸得意的说道。
宋安然对颜宓伸手,“将那两本孤本给我。至于那件匕首,你替阳哥儿收下。等将来阳哥儿大了,就交给阳哥儿防身。”
“我儿子的武器,哪需要一个外人来操心。娘子,我们干脆将沈玉江送的匕首给卖了吧。”颜宓一脸兴奋地说道。
宋安然低头,扶额,她有种哄大孩子的感觉。颜宓为什么这么幼稚啊。
宋安然哼了一声,“人家送的礼物,你转身就卖掉,你还要脸吗?”
颜宓摇头,他是真不要脸。
不管颜宓要不要脸,反正最后那把匕首还是被颜宓收走了。至于藏在什么地方,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保密!”
宋安然呵呵两声,表示不屑。谁稀罕知道啊。
小两口闹腾完了,宋安然才将承郡王的事情告诉颜宓。
颜宓得知承郡王会放弃文家大房,当即大笑起来。“文家大房完了。”
宋安然面色平静地问道:“文家会被夺爵吗?”
颜宓摇头:“不会。勋贵世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东昌侯府被夺爵。”
宋安然又问道:“陛下命刑部调查东昌侯原配夫人过世一事,又命礼部调查这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的诰命。你觉着这两件事情会有结果吗?”
颜宓说道:“东昌侯原配夫人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年,就算有什么证据,现在也找不到了。除非现在这位东昌侯夫人主动承认害人,否则这个案子很难有真正的进展。
至于诰命问题,二十年前,永和帝登基才几年,正是外忧内患的时候。那个时候永和帝为了稳定人心,是下了不少荒唐的旨意。
像这种承认姨娘扶正的旨意,我估计肯定有。至于诰命,估计也有。但是这里面肯定存在问题。比如当年的旨意是不是明发?礼部有没有登记用印,程序上有没有问题?
只要找出一个问题,以都察院那帮人的脾性,肯定能将这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干翻。
毕竟她出身贱籍,又是姨娘扶正,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她想翻身很难。只要陛下下旨夺了她侯夫人的身份,东昌侯府的爵位就一定能够落到二房的头上。”
宋安然深想片刻,对颜宓说道:“以目前的情势,最好让文家二房直接继承爵位。世子只是世子,世子永远不是侯爷。只有当二房继承了东昌侯的爵位,事情才算尘埃落定。”
颜宓点点头,“你说的对。东昌侯这个人,就是个老混蛋,还越老越糊涂。是时候退位让贤。不过想让陛下下旨,让二房直接承袭爵位,此事不容易。除非能逮到东昌侯的大把柄。”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到东昌侯的把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哦?什么把柄?”颜宓很惊奇。
宋安然笑道:“今儿在世宝斋,翻看西北的资料,让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娘子快说。”颜宓催促道。
宋安然翻出地图,指着东昌侯府在西北的势力范围,说道:“根据我的人搜集的资料,这一片都是东昌侯府的势力范围。
这里粗看没什么吸引人的,但是这里的粮食消耗,同这里的人口不成比例。据我了解,这里流通的粮食,足够这地方的老百姓吃三年都吃不完。
更关键的是,这些多出来的粮食去向不明,来路同样不明。如果想要对付东昌侯,我觉着这是一个极好的突破点。”
颜宓盯着地图,轻声问道:“安然,你的意思是指东昌侯府在贩卖官粮?”
宋安然笑着说道:“我觉着更大的可能,是在贩卖军粮。此事需要你派人去查,我只能给你一个线索。”
颜宓微蹙眉头,皱眉深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关键疑点。
片刻之后,颜宓突然抱住宋安然,又在宋安然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好安然,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经你提醒,很多当初想不透的事情我都明白了。”
颜宓无比兴奋,收起地图,急匆匆地走了。他要利用这个疑点,扩大晋国公府的战果,为晋国公府在西北争取更多的利益。
颜宓的调查在暗中进行,朝中弹劾东昌侯府的人越来越多,情势对东昌侯府越来越不利。加上承郡王主动放弃文家大房,文家大房已经陷入全面挨打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颜宓的调查有了结果。当某天早朝,有人弹劾东昌侯倒卖军粮,私通外敌的时候,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东昌侯的确是个老混蛋,还是个不要脸的老混蛋。可是说他倒卖军粮,私通外敌,很多人都不相信。
颜宓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当调查结果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得不相信东昌侯这个老混蛋早些年的确干了不少恶心事。
倒卖军粮,私通外敌,这个罪名比什么原配姨娘严重多了。
这个时候,无人继续追究原配姨娘的事情,大家都紧盯着倒卖军粮,私通外敌。
倒卖军粮,这事肯定是真的。颜宓也留下了足够的证据,方便都察院的人去查。
至于私通外敌这事,颜宓拿走了所有的证据。为了保住东昌侯府的爵位,东昌侯就不能被定下私通外敌的罪名。
一场大案轰轰烈烈开启。宋子期和颜宓这对翁婿,在其中翻云覆雨,搅乱人心。严格控制局势,让局势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
这份无言的默契,让翁婿二人在朝中所向披靡,大杀四方,几无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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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安然出谋划策
东昌侯的案子还在继续调查,生活也要继续。
十月二十八,颜琴出嫁。
十月二十七,是给颜琴添妆的日子。宋安然作为大嫂,给颜琴准备了一份价值三四千两的添妆礼物和嫁妆银子。将颜琴感动的眼泪哗哗的落。
颜琴拉着宋安然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小到大,除了老太太就没有人真正关心我。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不配得不到别人的关心,直到大嫂来了,我才知道我想错了。大嫂,谢谢你。我真的很感激你。”
宋安然拿出手绢,给颜琴擦拭眼泪。
“瞧你,妆都哭花了。明儿就是大婚,要是眼睛哭肿了可怎么办?新娘子盯着一双红眼睛嫁人,岂不是惹人笑话。”
颜琴听话的点点头,“我听大嫂的,我不哭了。大嫂对我太好了,我没想到大嫂会给我准备这么多添妆礼物。”
宋安然含笑说道:“这些都是我和你大哥的心意。你大哥拙於言词,但是他内心是关心你的。”
颜琴重重点头,“我都明白。我心里头感激大嫂还有大哥。”
说这说这,颜琴又想哭了。
宋安然又赶紧安慰颜琴,颜琴这才慢慢收了眼泪,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宋安然的大手笔,不光是将颜琴给砸哭了,更是将其他人给砸晕了。对比宋安然的添妆礼物,再看看自己准备的礼物,没法拿出手啊。
大家都对宋安然怨念无比,宋安然此举实在是太碰坏规则了。这让大家怎么下台嘛。
好在宋安然手段圆滑,几句话解了大家的尴尬,让添妆得以继续进行。
二十八这日,颜琴大婚。天还没亮,国公府的人都起来了。
忙忙碌碌一上午,等到迎亲的队伍将新娘子接走,国公府的人才松懈下来。
古家为了这门婚事,也是花费颇多。为了让国公府满意,在方方面面古家都尽量做到完美。
颜琴出嫁,府中又少一个姑娘。颜老太太挺惆怅的。幸好还有几个姑娘还没出嫁,偶尔宋安然也会带着阳哥儿去见颜老太太,给颜老太太解解闷。
期间有人走门路走到颜老太太这里,希望颜老太太能够替东昌侯府说说话。
颜老太太心里头好奇,将宋安然叫到跟前,问道:“东昌侯府的案子还没查清楚吗?”
宋安然说道:“东昌侯府的案子挺严重的,不会这么快就出结果。”
颜老太太微蹙眉头,“老身听说,东昌侯现在的夫人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此事你清楚吗?朝廷又是怎么说的?”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说道:“朝廷就此事还没有结论。不过根据现在的情势推断,东昌侯现在的夫人,估计会被收回诰命。”
颜老太太闻言,面容严肃。想了想,才说道:“如果那个女人的诰命保不住,那她的儿子也就没有资格继承爵位。”
“老太太说的是。最后到底是什么结果,还是要看陛下的心意。”
颜老太太笑了起来,“陛下是先皇后嫡子,自然不可能去支持一个姨娘扶正的女人。妾就是妾,一个妾妄想取代原配夫人,这本就十分荒唐。
偏偏东昌侯还纵容这种荒唐,搞得京城的风气都变坏了。一个个丫鬟小妾,心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毒辣。
如果这次陛下能够夺了那个女人的诰命,将她打回原形,继续做她的妾,倒是可以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宋安然笑道:“老太太说的有理。”
颜老太太又问道:“文家二房状告那个女人,说那个女人谋害原配夫人,此案进展如何?可有结果了?”
宋安然摇摇头,“东昌侯原配夫人已经过世二十年,当年很多知情的老人都已经过世,证据也找不到。想要查明此案,很难。除非那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亲口承受自己谋害了原配夫人。”
颜老太太听到这话,也跟着叹了一声。
颜老太太说道:“老身还记得东昌侯的原配夫人,是个和善人,长得也漂亮。只可惜命不长,年纪轻轻的就过世了。希望老天有眼,能给她一个公道。”
宋安然说道:“如果文家二房能继承爵位,也算是还了她一个公道。”
颜老太太点点头,“老身就怕东昌侯又搞出什么幺蛾子。那个老匹夫,就不是个好东西。”
宋安然很好奇,问道:“东昌侯可曾得罪过老太太?”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他是没得罪过老身,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得罪过老身。当年东昌侯原配夫人还活着,那个女人的行事手段,就已经肆无忌惮。
上蹿下跳的,十分惹人厌烦。后来东昌侯原配夫人过世,老身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被扶正,真是气死老身了。希望这一次陛下能够拨乱反正,将那个女人打回原形。”
宋安然说道:“现在朝中都盯着东昌侯倒卖军粮一事、等东昌侯的案子有了结果,东昌侯府的家事也该尘埃落定。”
颜老太太对宋安然说道:“这方面的事情,你多留意留意。有了消息,记得告诉老身一声。”
“孙媳妇遵命。”
宋安然辞了颜老太太,出了上房,先去议事堂忙碌。
二少奶奶离京,颜琴出嫁,帮宋安然协理内务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两个。好在别的人基本上都能独当一面。
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
东昌侯府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论,西北的局势则越演越烈。
容玉率领他的亲卫,在西北地界上搅风搅雨,搅乱了人心,也让西北的文臣武将个个如临大敌。
不是西北的官员无能,而是容玉这人太凶残。容玉这个人就是个十成十的变态,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除了不对平民百姓动手外,别的人就没他不敢动的,这世上的坏事也没他不敢做的。
容玉在西北点燃了一把火,这把火将元康帝给烧痛了,同时也彻底将元康帝的怒火烧了起来。
元康帝命令自己的心腹,赶紧收拢西北的军权,狠狠打击这帮无法无天的马匪。
按理这位心腹大人,有了元康帝的支持,事情应该很顺利的。奈何心腹大人去的地方是西北,西北自古以来就是个坑,还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心腹大人到了西北,就陷入了这个巨坑里面爬不起来了。元康帝命他尽快收拢兵权。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心腹大人只有一个感慨难难难,除非将西北军队的军官,从上到下全换个遍,那事情就简单了。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真要将军官从上到下换个遍,军队肯定会哗变,说不定还会有人铤而走险造反。
而且就算顺利换下军官,可是这样一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军队的战斗力将无限下滑,最后变成一股只会祸害老百姓的残兵。
元康帝让心腹大人来收拢兵权,前提就是要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保证军营不会哗变,保证不会有人起兵造反。如此一来,心腹大人想要收拢兵权的计划,将变得遥遥无期。
眼看西北局势乱了,心腹大人的工作还没有进展,这让皇宫里的元康帝气的火冒三丈。
加上东昌侯倒卖军粮一案,对西北的局势也产生了影响。
眼看着西北局势一天天糜烂下去,元康帝恨不得提剑杀人。
思来想去,还是先将西北局势稳住,这才是最重要的。想要稳定西北局势,就得让吴国公上朝,让吴国公给西北那些将领释放信号。
元康帝也是一个干脆的人,既然局势如此,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当即下旨,命吴国公进宫。
吴国公进宫,元康帝屏退左右,同吴国公进行了一场长谈。君臣二人相谈甚欢,最后元康帝还留吴国公在宫里面用饭。
元康帝释放出来的信号太强劲了,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元康帝这是打算继续重用吴国公。至于心腹大人接收西北军权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因为吴国公出面,西北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那帮来去如风的马匪,也没讨到多少好处,最后灰溜溜地退到山里面躲了起来。
西北局势一稳,元康帝龙心大悦。还在早朝上夸了吴国公一通,说吴国公是肱骨重臣。
吴国公自然谦虚了几句。
吴国公府的危机就此解决,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元康帝收拢兵权的心一日不死,四大国公府就没有安生日子过。这是一场利益之争,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场争斗。所以没有人敢放松。
吴国公同样不敢放松。元康帝只是迫于压力,才会重新重用他。这不代表元康帝会永远重用他。
最最关键的一点,吴国公府后继无人。容玉诈死,没办法出现在人前,更没可能继续在朝堂上混。没了容玉,吴国公府的势力该由谁来继承?
吴国公叹气,将自家的子侄挨个数了一遍,全都资质平平,没有一个顶用的。贸然提拔一两个上来,落到元康帝手上,只怕不到一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
吴国公惆怅啊。容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变成了马匪,一辈子都要隐姓埋名,这种悲痛,难以言说。这是要断绝容家的根啊。
吴国公心里头也怪容玉这混账小子,整天不干人事。只要他稍微收敛一点,别那么乱来,也不至于混到隐姓埋名的地步。
要是容玉在面前,吴国公真要提刀砍了那个不孝子。
吴国公很愁,愁得头发都白了。
东昌侯更愁,头发不仅白了,还一把一把的往下掉,都快变成秃子了。
东昌侯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他。这么大的阵仗,要说没人算计,东昌侯除非是三岁小孩的智商。
只是说到谁在背后算计他,东昌侯就有点拿不准了。一开始,他认为是宋子期,也有可能是晋国公府。可是后来一看,情势不对啊。以前的死对头全都钻了出来,个个都在落井下石,恨不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反观晋国公府,还曾替他遮掩过私下通敌的罪名。
至于宋子期,一直就没见他说过话。连朝中公认的,某个身为宋子期的狗腿子的人,也始终没有跳出来。
这么一看,之前的猜测就有点不靠谱。
东昌侯满脑子糊涂。他哪里知道,颜宓为了东昌侯府的爵位才会出手帮忙掩饰私通外敌的罪名。
至于宋子期,腹黑,无耻,偏偏又爱惜羽毛。所以就没让同他走得近的那些官员跳出来针对东昌侯。宋子期私下里发动的官员,都是能从东昌侯这件案子里得到好处的人。表面看来,这些人同宋子期都没多少来往。
说白了,东昌侯对文官那一套还是不太熟悉。
东昌侯如果是文官,或者身边有个熟悉文官系统的谋士,就能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全都是宋子期宋大人算计的。
奈何,东昌侯既不熟悉文官那一套,又同文官没来往。而且文官也厌恶他。所以东昌侯就得不到准确的消息,只能气的跳脚。
要不是案子在身,东昌侯都已经将文家二房除名了。
东昌侯就是这么厌恶文伯广,即便文伯广是他的亲儿子。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或许只有东昌侯自己才清楚。
朝堂上因为东昌侯的案子变得乱糟糟的。都察院的人,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勋贵武将们,一边唾弃东昌侯这个老匹夫,一边还要使劲保住东昌侯府的爵位。
文官同武将拉锯了一个多月,等到时间进入腊月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东昌侯倒卖军粮,罪不可恕。念其曾有功于国,又年老体衰,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东昌侯五年爵禄,夺其爵位,由嫡子文伯广继承。东昌侯的爵位由世袭罔替,改为五代而斩。
与此同时,元康帝还下旨夺东昌侯夫人的诰命。将那位姨娘扶正的东昌侯夫人一朝打回原形。连带着文家大房也被打回了原形。
这场历时两个月的官司总算落下了帷幕。
文家二房大获全胜,全家人从上到下喜极而泣。
现在的东昌侯府,爵位保住了,但是他们在西北的势力已经被人蚕食了一部分。这是文伯广继承爵位后,所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
东昌侯府要是失去了西北的势力,那么东昌侯府就会变成空架子侯府。文伯广的压力很大。不过在处理西北问题的时候,他还要同时面临老东昌侯的捣乱,还要清理文家大房残留下来的人手。
总而言之,文家的事情并没有因为案子结束而结束。文家二房还需要继续努力。
宋子期同颜宓这两个躲在幕后的策划者,这一次收获颇丰。
宋子期这几年培养的几个门生,都被他安插到了西北官场。等过个几年,就能经营出一番局面。
而晋国公府的势力,同样随着这个案子的进展,伸入了西北地界。只等开花结果,就要彻底改变西北的势力格局。
时间进入腊月,天气冷得人不想动弹。哈口气都觉着冷。
以前天气不冷的时候,宋安然还会带着阳哥儿去院子里玩耍。如今天气冷下来,宋安然是万万不敢将阳哥儿带出门的。
这年头没有疫苗,没有抗生素,没有各种各样的医疗手段,阳哥儿万一病了,宋安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天上午,宋安然前往议事堂处理内务。中午回到遥光阁用饭。
用过午饭后,宋安然就会带着阳哥儿玩耍。玩耍个小半个时辰,阳哥儿就该睡午觉了。宋安然就会陪着阳哥儿,一起睡午觉。
四个月的阳哥儿,已经长大了很多。抱起来特别有分量,模样也大变样。
不仅如此,阳哥儿已经会爬了。当然不是那种爬着走一圈,爬上爬下的爬。而是趴在床上,能够拖着身体往前几步。
阳哥儿不仅会爬,还会翻身。有一次还从床上翻了下来,掉在地上哇哇大哭,将宋安然吓了个好歹。幸好当时地上没有坚硬的东西,地面还铺了地毯。有地毯做缓冲,阳哥儿没伤到,只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小孩子都是记吃不记打的。阳哥儿哭完之后,继续翻身。上午才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到了下午,又差一点翻下来。
为此宋安然不得不多安排两个人时刻盯着阳哥儿。同时命人将屋里有危险的东西全都收起来,比如针线篓子,茶杯茶壶等等。
总之,任何易碎的,尖锐的东西都不能放在屋里。就连桌子椅子床角都用棉布给包了起来。
阳哥儿活力十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当人抱着他的时候站起来。两条肥腿明明还站不起来,偏偏喜欢站。一站起来,就咯咯咯的笑,特别的得意。
每次看到阳哥儿的笑容,宋安然就特别的满足。这是她的儿子,是她的血脉。
宋安然低头,在阳哥儿脸颊上吧唧一下,重重一吻。
阳哥儿则顺便糊了宋安然一脸的口水。
宋安然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捏了捏阳哥儿的脸颊,笑道:“你这个小坏蛋。”
阳哥儿还以为是在夸他,啊啊啊的乱叫,兴奋得不行。
自宋安然抱起阳哥儿,阳哥儿就没有安静过,一直在动来动去。
宋安然就感慨道:“这臭小子精力太充足了,再过几个月,我估计都抱不住他了。等过个两年,非得七八个人同时看着他才行。否则这臭小子非得翻天不可。”
喜秋笑道:“阳哥儿精力足,说明哥儿身体好,长得健壮,姑娘该高兴才对。”
“我就担心他太调皮了。招猫逗狗,惹是生非,真是人见人嫌。”
宋安然故作恶狠狠的样子,对阳哥儿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人见人嫌?”
阳哥儿咯咯咯地笑着,一直往宋安然的身上爬,势要爬过宋安然的肩头。以至于宋安然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扒拉下来。不过要不了十秒钟,阳哥儿又会继续往宋安然身上爬。还爬地特别有劲。
几个丫鬟听到宋安然的话,全都笑了起来。
喜秋笑道:“少夫人嘴里说着嫌弃,实则心里面欢喜异常。少夫人这是口是心非。”
宋安然大笑起来,“对啊,我就是口是心非。嘴上嫌弃,心里面总是爱的。”
说完,宋安然又在阳哥儿脸上吧唧了一下。
然后阳哥儿也凑到宋安然脸上,照着宋安然的脸颊,也吧唧一下。吧唧完了,还咯咯咯的笑。
宋安然顿时就惊喜了,连连惊叹,“你们刚才有看到吗?阳哥儿是在亲我,对吧。天啦,我家阳哥儿太聪明了,哈哈,就是口水太多了。”
几个丫鬟都点头,她们都看到了。她们也被阳哥儿的举动给惊住了。丫鬟们都是没带过孩子的人,也不知道四个月的孩子到底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反正就是觉着惊奇。
宋安然是做母亲的,只会更惊奇,更兴奋。
至于阳哥儿的口水,其实宋安然一点都不嫌弃阳哥儿的口水,她巴不得阳哥儿多亲她几次。
宋安然逗着阳哥儿,可是阳哥儿再也不肯亲一下。
宋安然心头很好奇啊,阳哥儿刚才亲他的举动,到底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样学样?
宋安然弄不懂,就问奶娘。奶娘已经生过三个孩子,可是她也弄不懂。因为奶娘生头两个孩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过孩子的举动和反应。
问梁嬷嬷,梁嬷嬷也是似懂非懂的,搞不懂小孩子的事情。
宋安然挑眉一笑,心里头有有了想法。她将来肯定还会有别的孩子。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做个育儿日记,每天记录阳哥儿的变化和各种喜好动作。
等记录到三四岁的时候,再往回翻看,一定特别有趣特别的有爱吧。
等她下次生孩子的时候,就有了参考。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懂。
宋安然说做就做。她开始用心观察阳哥儿每一个微小的举动,每一个可爱的表情。
等到阳哥儿睡着以后,宋安然就起身去了书房,开始记录阳哥儿的生活日常,并且还会配上插图。
写完了一页,宋安然仔细检查,觉着挺满意的。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早点做育儿日记,错过了阳哥儿的前四个月。
宋安然刚写完育儿日子,门房那边就来禀报,说是东昌侯府送年礼来了。送礼的人是东昌侯世子夫人。
文二老爷文伯广继承了东昌侯爵位,成为新一代东昌侯。文袭白自然就成为了侯府世子,蒋莲儿也摇身一变成了世子夫人。
宋安然听到蒋莲儿亲自来送年礼,还愣了一下。难得啊,蒋莲儿竟然会亲自上门送年礼。
宋安然命人将蒋莲儿请到花厅招待。
过了一会,宋安然才前往花厅。
宋安然在花厅内见到了蒋莲儿。两三个月不见,蒋莲儿的气色变得很好,精神状态很饱满,一副志得意满,生活美满幸福的模样。
宋安然顿时笑道:“恭喜莲儿姐姐心想事成。”
“我要多谢安然妹妹仗义相助。若非有宋家和晋国公府的帮忙,我们二房肯定会被老侯爷赶出侯府的。”
蒋莲儿提起当初的事情,也是一阵后怕。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老东昌侯就说要将二房除名,逐出文家宗族。这可将蒋莲儿给吓坏了。被家族除名的人,连当官都没资格。老东昌侯实在是太狠了。
那段时间,蒋莲儿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心里头也在自责。是不是自己闹得太厉害了,会不会害了夫家。蒋莲儿曾无数次的想,当初她要是将那口气忍下来,结果会怎么样?
每次蒋莲儿想了一个开头,就想不下去了。因为她实在是忍不了。
好在老天有眼,如今一切雨过天晴。二房承袭了爵位,大房变成了丧家犬,那个老虔婆也被夺了诰命重新做回姨娘。
想到这里,蒋莲儿就忍不住发笑。
不过当初那一两个月的煎熬,也让蒋莲儿成长了很多。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爽利劲。
蒋莲儿今日来国公府,除了送年礼外,就是想当面亲自给宋安然道谢。
虽然事情的内情她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没有宋家同晋国公府出人出力,文家二房根本就别想继承爵位。那个老虔婆也不会被夺了诰命。
蒋莲儿拉着宋安然的手,说了好多感激的话。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感激宋安然。
宋安然含笑说道:“莲儿姐姐太客气了,我也没帮什么忙。总归,该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
蒋莲儿笑道:“安然妹妹说的对。大房姨娘扶正,妄想夺我们二房的爵位,做他的春秋大梦。也怪老侯爷糊涂,被那个老虔婆给迷得晕头转向。安然妹妹不知道,到了如今我家老侯爷还宠着那个女人。”
“真的啊?”宋安然轻声问道,“老侯爷继续宠着那个女人,那你们二房岂不是很为难。”
蒋莲儿点头说道:“当然为难。虽说我家公爹已经继承了爵位,可是老侯爷毕竟是长辈。即便他是个老混蛋,我们做晚辈的也要敬着他,面子上要过得去。
如此一来,老侯爷要宠着那个女人,还要护着大房一家,我家公爹就有些为难了。
每次我家公爹说分家,将大房一家子赶出去,老侯爷就跳出来,说要抹脖子上吊,要么就说去官府告我们二房一家子忤逆不孝。
事情不算大,可就是恶心人。而且我们二房刚刚继承爵位,要是老侯爷真去告我们二房忤逆不孝,也麻烦得很。搞得我们一家子做事都束手束脚的。”
宋安然闻言,轻声一笑,说道:“文家二老爷太心软了。”
蒋莲儿连连点头,说道:“我家公爹是有点心软。要我说,直接将老侯爷身边的人遣散,不准老侯爷出门,看他怎么告状。
至于大房,直接分家,将大房一家全赶出去,连带那个老虔婆都赶出去。只可惜,在这些事情上我没说话的资格,也做不了主。
安然妹妹,你是不知道,同大房一家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一件多么恶心人的事情。真为难我家夫君,都跟大房一家住了将近二十年。”
宋安然含笑说道:“莲儿姐姐做不了主,莫非文袭白也做不了主?如今你们二房才是东昌侯府的主子。如果一开始不立威,不杀鸡儆猴,以后再想立威,可就晚了。
连个大房都搞不定,外人看了,也会怀疑你们二房的能力。说不定还要嘀咕几句,是不是帮错了人,是不是不该让你们二房继承爵位。你们可曾想过这个后果?”
蒋莲儿一听,顿时着急了。
蒋莲儿就问道:“安然妹妹,不把大房赶出去,事情真的这么严重吗?”
宋安然挑眉冷笑,“以前大房嚣张,完全是仗着老侯爷的宠爱。如今老侯爷的爵位已经让文二老爷继承了,文二老爷才是你们府里真正的家主。
以前老侯爷当家,你们二房干不过大房,情有可原,大家都能理解。现在文二老爷当家,你们二房还是干不过大房,莲儿姐姐,你不觉着羞愧吗?
换做你是外人,你会怎么想?你是不是觉着文家二房无能,不配得到爵位?莲儿姐姐,身故高位,不一定要读多少书,但是做事一定要果敢。
站在什么位置上,就得做什么事。莲儿姐姐,你是世子夫人,你却说你没资格说话,也做不了主,这可不行啊。长此以往,你在下人眼里,哪有威信可言。”
蒋莲儿闻言,深思片刻。想了想,她问宋安然,“安然妹妹,换做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宋安然抿唇一笑,眼波流转,眼中闪过灼热的光芒。
宋安然问蒋莲儿,“莲儿姐姐真想知道我会怎么做?”
蒋莲儿连连点头,她太想知道了。
宋安然笑着说道:“既然莲儿姐姐想知道,那我不妨告诉你。我若是你,我会回侯府借人,借那些上过战场有杀气的人。
再加上世子身边的老人,半夜的时候直接将大房的人全绑了,堵上嘴,不让他们说一句话。等到早上,老侯爷醒来后,就用大房的命逼着老侯爷签字画押,同意分家。
当天将家分了,当天就将大房的人全赶出去。连带着那个老女人也一并赶出去。至于老侯爷,就将他关在院子里。
反正老侯爷犯了事,在陛下那里落下了罪名,就算你们关着他,外面也不会有人替老侯爷出头。
另外,你在外面采买几个漂亮的女人回来,给老侯爷送去。同时,每天吩咐厨房给老侯爷准备酒菜。
不管具体怎么做,反正酒水多多益善,漂亮女人多多益善。要不了十天半月,老侯爷就得将那个老女人给忘了。再过个半年一载,说不定老侯爷连大房都给忘了。”
蒋莲儿瞪大了眼睛,就跟看神一样的看着宋安然。
蒋莲儿先是“啊啊啊……”几声,都是毫无意义的喊叫。
过了一小会,蒋莲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她惊叹道:“天啦,安然妹妹,你真是,真是太厉害了。你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我一直想收拾大房,可是一直想不到好办法。没想到安然妹妹转眼就替我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安然妹妹,你太好了。”
蒋莲儿激动得要来抱宋安燃。宋安然将她一推,别抱来抱去的,她嫌弃。
宋安然对蒋莲儿说道:“坐下好好说话。”
蒋莲儿乖乖坐下,显得特别老实。她神色激动,脸颊微微泛红,“安然妹妹,我真的太感激了。”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的办法不错吧。”
蒋莲儿连连点头,何止不错,简直是太好了。
宋安然端着茶杯,轻声问道:“我的办法虽好,可是未必适合莲儿姐姐。做这件事情,最要紧的就是保密。一旦泄露风声,所有的计划必须推倒重来。
莲儿姐姐身边的人可信吗?文袭白身边的人可信吗?还有,二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莲儿姐姐摸清楚了吗?”
蒋莲儿微蹙眉头,“我身边的人,都是我从侯府带出来的,肯定能信任。至于夫君身边的人,我不敢保证,我需要同夫君商量商量。还有公爹那里,说实话,我拿不准公爹的的想法。”
宋安然轻声一叹,“困难挺多的。其实想要做成这件事情,未必需要文二老爷的同意。只要你和文袭白是一条心,他坚决站在这边,坚决支持你的计划,事情多半能成。
毕竟文二老爷只有文袭白这么一个嫡子。在老子和儿子之间选择,文二老爷肯定会选择儿子。
总而言之,你们要么不做,要么就将事情做绝。这样的事情,最不可取的就是只做一半,虎头蛇尾。”
蒋莲儿犹豫起来。她有胆量,可是缺乏足够的生活历练和生活智慧。第一次亲自操作这么大的事情,她心里面肯定很紧张很忐忑。
蒋莲儿向宋安然求助,“安然妹妹,你可不可以再同我说说,将计划说细一点。”
宋安然笑着问道:“莲儿姐姐打算好了?真要用我的办法?我的办法太狠毒,太绝情,太不留情面,几乎是没有后路的,你确定要用?”
蒋莲儿点头,“是,我要用。我要将大房一家子全部赶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他们,再也不想同大房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既然莲儿姐姐有决心,那我就帮你一把。”
宋安然冲蒋莲儿招手,让蒋莲儿靠近一点。
宋安然凑在蒋莲儿耳边,将计划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讲清楚。
说完了所有的计划,宋安然还不放心的重复了一遍,最后问道:“莲儿姐姐都记好了吗?”
蒋莲儿点头,“安然妹妹放心,我都记下来了。”
宋安然笑道:“那我就祝莲儿姐姐心想事成,今年过一个开心年。”
“多谢安然妹妹。等我成功了,我亲自来给你报信。”
蒋莲儿踌躇满志的离开了国公府。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大房一家子赶出去。她无法再容忍大房一家子生活在府内。
蒋莲儿回到东昌侯府,就开始着手计划。她先是回侯府挑选合适的人,同时还让侯府帮忙物色五六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给她。
等到准备工作做好后,蒋莲儿才跟文袭白摊牌。
面对文袭白,蒋莲儿特别的坚决,坚决不退让。
文袭白早就想将大房赶出去,加上蒋莲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文袭白自然不会反对。文袭白私下里,挑选了几个能够信任的人给蒋莲儿,让蒋莲儿统一安排。
等准备工作都做好后,两口子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兵分三路,同时动手。将文家大房两口子,姑娘媳妇小伙子,包括文家大房的那些死忠下人,全都绑了,堵上嘴巴,分别关押在数个厢房内。
这个晚上,蒋莲儿特别的兴奋,一晚上都没睡。就怕有人逃脱,提前走漏了风声。
文袭白同样兴奋得无法入睡。
文袭白早在两天前就越好了族老,让族老上午过府,见证东昌侯府分家。
等到天亮,文二老爷醒来,得知自己的儿子儿媳将文家大房全绑起来了,打算要威胁老侯爷签字画押,同意分家,当即唬了一跳。
不过转眼,文二老爷也兴奋起来。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文二老爷同文袭白蒋莲儿汇合,将计划又过了一遍。然后文二老爷亲自去请老侯爷,以及被打回原形的蔡老姨娘。
这两位被文二老爷请到花厅,结果就看到文家大房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不仅如此,所有人双手被反绑,腿脚也被绑起来,完全动弹不得。
蔡老姨娘本是超品诰命侯夫人,结果一朝被打回原形,又成了老姨娘,蔡老姨娘那个气啊,差点气死过去。幸好老侯爷对她还有感情,没因为她的身份改变,就不再宠爱她。
老侯爷不仅继续宠爱着她,还继续宠爱着大房一家人。这让蔡老姨娘倍感欣慰。
可是没欣慰两天,她就看见了什么?大房的人手脚都被绑住,嘴巴也都被堵上。这一切全都是二房做的,二房实在是欺人太甚。
蔡老姨娘当场就叫骂起来,让老侯爷收拾二房一家子。
这个时候蒋莲儿站出来,直接命人将蔡老姨娘给绑了,将嘴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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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热闹
蒋莲儿直接说道:“区区一个妾,也敢在主子面前嚷嚷乱叫。今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说完,一个巴掌甩在蔡老姨娘的脸上,将蔡老姨娘打懵了。蔡老姨娘不敢置信,她威风了二十年,哪里想到竟然有人敢对她动手。
蒋莲儿动手了,动的还是老侯爷最宠爱的女人,老侯爷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老侯爷提剑就朝蒋莲儿杀去,“贱人,赶紧放人。”
文袭白提刀,直接压在文大老爷的脖颈上,恶狠狠地说道:“祖父敢动莲儿一根手指头,我就杀了你的宝贝儿子。”
“你敢!”老侯爷惊怒交加,气的心口发痛。
文袭白呵呵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区区一个人,杀就杀了。到时候衙门问起来,大不了找个人出来顶罪。甚至不用人顶罪,直接给他安插一个罪名,就变成了畏罪自尽。”
“呜呜……”
文大老爷惊恐极了,连连摇头,眨眼。蔡老姨娘也在摇头眨眼。奈何这两人都被堵住嘴,说不出话来。
老侯爷面对这般情势,又急又气,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指着文二老爷,“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文二老爷冷哼一声,“分家!只要父亲同意分家,我就放了大房,送他们平安出府。”
老侯爷连连冷笑,“若是老夫不答应分家,你要如何?”
文二老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阴森森地说道:“父亲就等着给大房一家子收尸吧。”
“你敢?”老侯爷大怒。“你有本事就将老夫也杀了,老夫倒是佩服你是个汉子。”
文二老爷呵呵冷笑,“父亲也太小看儿子了。儿子已经得到了爵位,杀几个人有什么不敢的。就如袭白所说,大不了给大房安插一个畏罪自尽的理由,官府理都不会理。”
老侯爷急怒攻心,指着文二老爷说不出话来。
文二老爷笑道:“父亲要不要试试看,看看我到底敢不敢杀人。不如就从你的宝贝孙子开始。”
文二老爷手指文袭洛,文袭洛惊恐到面无人色,浑身哆嗦,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可想而知,大厅里的气氛有多骇人。
文袭白哈哈一声大笑,提着刀来到文袭洛面前,对着文袭洛的脖子比划了几下。似乎是在寻找下刀的位置。
找准了位置后,文袭白高高举起屠刀,就要一刀砍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老侯爷怂了!
“住手,住手。赶紧给老夫住手。”
老侯爷喘着粗气,脸色阵阵发白,大冬天的,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至于文袭洛,早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老侯爷指着文二老爷,“你非要如此绝情?”
文二老爷冷笑一声,说道:“不是儿子绝情,是父亲太绝情。当年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父亲,你真不知道吗?还是说假装不知道。
就当我母亲是真的病死的。那我呢?我可是你的亲儿子,是你的嫡子,这些年你又是怎么对待我,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子女?
你身为长辈不能将一碗水端平,为人不慈,处事不公,那就别怪做晚辈的不尊敬你。”
顿了顿,文二老爷继续说道:“今日分家是分定了,由不得父亲说不。如果父亲执意不同意分家,那么大房一家子全都得死。父亲,大房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希望父亲郑重考虑。”
老侯爷怒道:“你不如连老夫一起杀了。”
文二老爷缓缓摇头,嘲讽一笑,“父亲放心,儿子不敢弑父。儿子不仅不敢弑父,还要将父亲供养起来。
父亲喜欢女人,儿子就给父亲准备女人。一个不够,就准备四五个。等父亲玩腻了,儿子再给父亲换一批。总之父亲不用担心将来的生活。
至于大房和这个女人,全都给我滚出去,这辈子都不准踏入东昌侯府大门一步。谁敢靠近东昌侯府,我就打断他的腿。”
一番话,表明了文二老爷的决心,也看出文二老爷心中积怨已久。对大房,对老侯爷都恨之入骨。若非因为伦理律法束缚,他早就将这些人给宰了。
老侯爷沉默,似乎是想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文二老爷却已经不耐烦,他直接下令杀人。既然语言不管用,那就用鲜血表明自己的决心。
护卫从大房的下人里面提出一个人,就在大房众人惊恐的眼神中,一刀子下去,人头落地,鲜血喷溅。当场就将丫鬟婆子们给吓尿了,不少人还被吓晕了过去。
像是大房的姑娘们,全都被吓地眼泪鼻涕横流,哆哆嗦嗦,不成人样。
文二老爷起了杀心,逼着老侯爷,“父亲想清楚了吗?要是没想清楚,那就再杀几个人,帮父亲想清楚。”
文二老爷再次下令杀人。这一次大房的下人全都往后缩。天啦,要死人啊,太吓人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这是所有人的呼声。
文二老爷一口气,连杀三人。院子里鲜血成河,人头滚滚,着实骇人。
大房从上到下,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都面无人色,个个都惊恐不安。如果他们活下来,今日一定是他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永生难忘。
直到这个时候,老侯爷终于打破了沉默。
他盯着文二老爷,他没想到这个二儿子竟然也是个狠人。他竟然看走眼了。
文二老爷挑眉冷笑,“父亲想清楚了吗?”
老侯爷大骂:“你这个逆子,你不得好死。”
文二老爷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四颗下人的人头,还没让父亲想明白。那么,我就亲自挑选一颗有分量的人头。”
文二老爷站起来,从护卫手中抽出一把剑,走到蔡老姨娘跟前。
文二老爷提起蔡老姨娘的头发,呵呵一笑,对老侯爷说道:“不知道这颗人头够不够分量?要不儿子现在就将她的头砍下来,放到称上面称一称。”
“你敢!”老侯爷大吼一声,房顶都快震破了。
文二老爷哈哈大笑起来,“杀个人,我有什么不敢的。这个女人,父亲宠爱了整整四十年,一定不舍地她死吧。既然不舍得,那就签字画押,同意分家。否则,这个老虔婆必死无疑。”
“你,你……”
文二老爷的剑从蔡老姨娘的脸颊上划过,他在逼迫老侯爷。
蔡老姨娘已经怕死了,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她不要死,她不要死。老头子,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蔡老姨娘的嘴巴被堵上,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拼命给老侯爷打眼色。
老侯爷这个气啊,他指着文二老爷,怒道:“你这个妮子。老夫当年怎么没将你溺死。”
文二老爷闻言,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凶狠,“父亲后悔当年没将我溺死,我却后悔没早点动手。早二十年动手,这个老虔婆也就活不到今天。”
文二老爷提剑朝蔡老爷娘的心口上捅去。
蔡老姨娘吓死了,嘴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住手,快住手,老夫答应你分家。”
这一刻,蔡老姨娘昏了过去,文二老爷大获全胜。老侯爷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瞬间像是老了十岁。整个人又疲惫又苍老。一些列的打击,抽干了他的精气神,也抽干了他最后一点点斗志。从今以后,他就是个一个醉生梦死的老头子。哈哈……
文家二房的人,都不关心老侯爷的心情。他们只想分家,尽快将大房一家子赶出去。
文二老爷拿出分家文书附带家产明细,老侯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签字画押。
有了老侯爷签字画押的文书,只等族老一来做个见证,再到衙门登记,东昌侯府就正式分家了。
文家二房的动作很快,等到中午的时候,分家文书已经全部办好了。接下来就是命人将大房那一份财产收拾出来,趁着天色还早,将大房一家子,连带大房的家资,全部丢出了东昌侯府大门。
文二老爷下令,从今以后,不准大房任何一个人上门。谁敢上门,就打断谁的腿。此事绝不姑息。
至于老侯爷,则被关在院子里。老侯爷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外,其他的全部换新人。
几个买回来的漂亮女人,也全都给老侯爷送去了。酒水也准备好了。就等老侯爷沉迷温柔乡,醉生梦死。
东昌侯府在一天之内分家,此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就连二房半夜绑了大房的人,用大房的人命逼着老侯爷同意分家的内情也都传了出去。
关于东昌侯府的分家的内情,勋贵武将们知道后,都说好。做武将就要杀伐果断。之前他们还在担心文二老爷,没想到文二老爷也有狠辣的一面,不错,不错。
文官们得知东昌侯府分家的内情,肯定要骂。骂文二老爷不知礼仪,根本就是莽夫逆子。这样的逆子,还能继承爵位,简直是老天无眼。
都察院的官员挽袖子,就等着第二天早朝上本弹劾文二老爷,弹劾文二老爷忤逆不孝。
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晋国公府。
宋安然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了然一笑,蒋莲儿的动作挺快的。这才几天,就将事情办成了,不错不错。
颜宓从背后抱住宋安然,亲亲宋安然的耳垂,问道:“我听人说,是你给文家二房出的主意?”
“是啊。当时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莲儿姐姐会当真。”宋安然说完,笑了起来。
颜宓贴着宋安然的脸颊,说道:“你出的主意不错。干脆,果断,一击必中。文家二房现在扫清了内患,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整顿西北那边的势力。”
颜宓纠缠着宋安然,宋安然身上有些发烫。她嗯了一声,闭着眼睛问道:“东昌侯府这次损失很严重吗?”
颜宓笑了起来,“那是当然。”
宋安然轻声说道:“不知道文二老爷会不会后悔。”
颜宓哈哈一笑,“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文二老爷能够得到爵位,自然不会后悔。至于东昌侯府在西北的势力,我们并没有对东昌侯府赶尽杀绝,还是给东昌侯府留了一半。”
宋安然抿唇一笑,颜宓这个男人真够无耻的。明明这一切都是他算计的,结果他还有本事将自己包装成一幅正直的模样。
宋安然回过身,拉着颜宓的衣领,魅惑一笑,“我就喜欢你无耻的模样。”
颜宓含笑问道:“有多喜欢?”
宋安然笑道:“比你想象的更要喜欢。有没有感动?”
颜宓哈哈一笑,“我无比的感动。娘子,今晚我们来一场诚恳的交谈,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是极愿意的。不过晚上阳哥儿要和我一起睡,所以我只能说抱歉。”
“阳哥儿可以和奶娘一起睡。娘子,你难道不想念?”颜宓蛊惑着宋安然。
宋安然咬着唇,挑眉一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改变主意。”
颜宓这回没说话,直接将宋安然抱起来。他会用实际行动说服宋安然。
靠近年底的时候,叶太太给叶芙说了一门亲事,男方家同是武将,还有一个三等伯的爵位。
叶家来到国公府,已经快两年时间。叶芙的婚事到现在才定下来,已经算晚的。
叶太太挑挑拣拣一年多,终于给叶芙挑选了一门还算不错的婚事,叶太太也挺高兴的。
国公府的人得知叶芙的婚事定下,都替叶芙高兴。得知叶家人在上房,大家都赶到上房恭喜叶芙。
面对大家的恭喜,叶芙低头羞涩一笑。心里面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叶太太客客气气地对颜老太太说道:“这两年承蒙老太太关照,晚辈感激不尽。我家阿芙的婚事定了下来,我也了了一桩心事。如今就只剩下川哥儿的婚事还没有眉目。而且川哥儿还要在京城读书,我们一家子还要继续打搅贵府,实在是过意不去。”
颜老太太挥挥手,笑道:“亲家大太太太客气了。你们尽管住下,住多长时间都行。老身就喜欢热闹,喜欢水灵灵的姑娘围着老身说话解闷。
阿芙这个孩子,老身看着极好。她的婚事定下来,这是喜事一桩。等她出嫁的时候,老身还有厚礼送上。”
“老太太对晚辈一家,实在是太好了。晚辈感激不尽。”叶太太动情地说道。
颜老太太大笑起来,“亲家大太太实在是太多礼了,你别嫌我们国公府太乱就行了。”
“晚辈岂敢嫌弃。国公府规矩森严,少夫人处事公正,我是极为佩服的。”叶太太顺带着捧了宋安然。
宋安然微微躬身,笑道:“叶太太谬赞了。”
“少夫人客气。”叶太太笑道,“我这里还有件事情,需要麻烦到少夫人。”
宋安然笑道:“叶太太有事情请说,只要我能帮的肯定不会推辞。”
叶太太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和我们家老爷已经商量好,要在京城发嫁阿芙。我们就打算在京城置办一栋三进的宅子,用作发嫁,也方便将来川哥儿娶妻进学。
另外还要在京城置办一栋别院,一个山庄,一个田庄,以及数个铺子。这些都是给我家阿芙准备的嫁妆。我听人说,少夫人在这方面有门路。这不,就厚颜求到少夫人跟前。
宋安然想了想,含笑说道:“叶太太给叶芙妹妹置办嫁妆,这是要紧事情。现在是年底,买铺子只怕来不及。不过田庄和山庄倒是可以。
这样吧,等会下去后,我就将此事吩咐下去。看看京城周边,有没有缺钱过年的人急着卖田庄山庄。若是有,我就替叶太太留意着。只是这个价钱只怕不会太低。”
叶太太笑道:“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地方要好,有出产。我家阿芙不会料理产业,只好给她准备这些有现成出产的山庄田庄。虽说每年收益不多,好歹也是一点收入,手上能有点零花钱使用。”
颜老太太听到这里,就感慨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叶太太慈母心肠,大郎媳妇,你要尽量帮着叶太太,知道吗?”
宋安然含笑点头,“老太太放心,孙媳妇肯定会用心挑选。保证给叶芙妹妹置办一副像样的嫁妆出来。”
叶太太很感激,还拉着叶芙道谢。
叶芙对颜宓有想法,对宋安然自然也有点别扭心思,所以道谢的时候,她都是不情不愿的。
叶芙的表现,让叶太太很不满。她真想戳戳叶芙的头,问问叶芙到底在想什么。
叶芙暗自哼了一声,她就是不想对宋安然说谢谢,难道这也有错吗?
叶太太偷偷掐了把叶芙,这个死丫头,回去再教训她。
叶太太冲宋安然尴尬一笑,宋安然大方的表示不在意。她不和叶芙计较。
宋安然表现得越大度,叶芙就被衬托得越发小家子气。
颜老太太见了,心想叶芙这个姑娘还是不行。在外人面前太任性,不知进退,也不懂礼仪。
三太太见了,则是庆幸,幸亏没同答应叶太太的提亲。要是将颜瑶瑶嫁给叶川,颜瑶瑶就要面对叶芙这样的小姑子,那真是一出悲剧。
叶芙的小脾气,只是一个小插曲,没人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颜老太太询问着叶太太,问叶芙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叶太太打算给叶芙准备多少嫁妆?除了田地铺子和房子需要帮忙置办外,其他的需不需要帮忙?又问叶芙出嫁的时候,叶家会来多少人?要是叶家来的人不多的话,国公府可以出面替叶家撑场子。
这些问题,叶太太都一一回答了。叶家来不了多少人,等叶芙出嫁的时候,的确需要国公府帮忙撑场子。
至于嫁妆,叶太太就笑道:“当初在家里的时候,晚辈已经开始着手给阿芙准备嫁妆。等明年到了开了春,老家那边就会安排人,将阿芙的嫁妆送到京城来。
这也是为什么晚辈着急着买栋宅子的原因。我们一家子住在国公府,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总不能连阿芙的嫁妆也放在国公府,那就太不像话了。”
颜老太太哈哈一笑,“叶太太考虑事情就是周到。大郎媳妇,你可听到了,你得赶紧帮叶太太物色好宅子,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宋安然躬身领命,“老太太放心吧,孙媳妇保证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叶太太又是连番感激,宋安然又是一番推辞。
大家说说笑笑,彼此之间倒是挺融洽的。
在场这么多人,唯独文敏和文老太太兴致不高。文家人同叶家人是同一天来到国公府,两家都是为了孩子的婚事而来。
叶芙才情品貌都不如文敏,结果叶芙还先定亲。反观更为出众的文敏,却被甩在了后头。
文老太太看着叶家人高高兴兴的模样,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按理说,文敏样样都好,家世,品貌,才情,都是一顶一,可是在婚事上头却很不顺。
当初文敏拒绝了曲家人,后来被宋安然教训,文敏就老实了下来。
颜老太太亲自出面,又替文敏相看了两门婚事,结果两回都是男方没看上文敏。
文老太太想起错过的曲家人,真是后悔死了。如今再想找一个像曲家那样好家世的人家,真的很不容易。
京城贵女们也要出嫁,也要挑选夫婿。等京城贵女们挑选完了,留给文敏的多半都是一些歪瓜裂枣。即便有颜老太太出面保媒,能看上文敏的人也不多。
文敏的婚事成了文老太太最挂念的事情。所以当叶芙的婚事定下来后,文老太太就特别的感慨,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同样不是滋味的还有文敏。
文敏眼眶都红了。
去年来到国公府的时候,她还没满十四岁。到了现在,她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要是明年婚事还没着落,文敏都不敢想那个后果。如果最后灰溜溜的回到老家,文敏咬着唇,她不如死了算了。
如今的文敏,已经放弃了嫁给颜宓的打算。
虽然文敏心里头还惦记着颜宓,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再任性了。宋安然容不下她,颜宓也看不上她,就连祖母也不肯支持她。
文敏心中凄凉,叶家的热闹,衬托出她的可怜。文敏心里面,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文敏不由得朝叶芙看去,叶芙没她聪明,没她懂识大体,可是叶芙的运气就是比她好。难道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吗?
文敏又朝宋安然看去。叶芙心里头其实很怕宋安然,当然也很不服气宋安然。
正当文敏出神的时候,三太太突然说道:“阿芙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现在就剩下文姑娘了。不知道文姑娘的婚事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
此话一出,文老太太当即变了脸色,眉眼都皱在了一起。
颜老太太也瞪了眼三太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颜老太太感叹,三个儿媳妇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颜老太太板着脸,对三太太说道:“敏敏的婚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三太太笑道:“不瞒老太太,就算让儿媳老操心,儿媳也没这个能力。
文姑娘的要求那么高,不仅要家世好,学问好,还要品性好,容貌好,最主要的一点,还得入得了文姑娘的法眼。
这么高的要求,以儿媳妇的本事,是万万办不到的。不如问问大郎媳妇。
大郎媳妇可是福星,四郎的婚事是大郎媳妇介绍成功的。琴丫头的婚事同样是大郎媳妇介绍成功的。
老太太,不如就让大郎媳妇给文姑娘介绍一门婚事。我想大郎媳妇一出手,文姑娘的婚事定能手到擒来。”
颜老太太原本要大声呵斥三太太荒谬,文敏对颜宓的那点心思,虽说没捅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明知道宋安然对文敏不待见,还让宋安然给文敏说亲,这不是乱来吗?
可是话刚到嘴边,颜老太太心思一转,却将三太太的话给听进去了。
虽说三太太用心不纯,纯粹就是想看热闹,但是不能否认三太太说的话还真有一点道理。颜定同蒋菀儿的婚事,宋安然牵线搭桥。颜琴同古应贤的婚事,严格说起来,同样是宋安然牵线搭桥。
如此说起来,宋安然虽然不是专职媒婆,却也促成了两门婚事。果然是个福星。
颜老太太饶有兴致地朝宋安然看过来。
宋安然顿时就有种哔了狗的感觉。让她给文敏说亲,开什么玩笑。两口子甜甜蜜蜜,人家也不会惦记宋安然的好。要是两口子过不到一块,人家肯定会将责任怪在宋安然头上。都怪宋安然这个介绍人,给他们介绍了这么一门糟糕的婚事。
说白了,媒婆这个职业就是遭骂的,宋安然才不乐意。
再说了,文敏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她给文敏介绍婚事,人家还以为她故意打压文敏。就算宋安然有意打压文敏,也不会用介绍婚事这种手段。
宋安然不乐意,文敏更不乐意。
三太太那番话一说出口,文敏的脸色就彻底白了,一副面无人色的模样。连身子都跟着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暴跳如雷,跳起来大声斥责三太太。
文敏可怜巴巴地望着文老太太,希望文老太太能帮帮她。
文老太太暗自叹气,她出面说道:“三太太说笑了。少夫人事务繁忙,我家这点事情哪敢麻烦少夫人。再说我家敏敏的婚事,也不急在这一会。”
三太太呵呵一笑,说道:“文老太太,晚辈可是诚心建议。我知道你和文姑娘面对大郎媳妇的时候,都有点尴尬。不过大家都是亲戚,尴尬算什么啊。
如今要紧的是文姑娘的婚事。文姑娘可不小了,再不定亲就真的晚了。京城的青年才俊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没可能让人随便挑拣。
遇上一个青年才俊,要我说就赶紧抓牢了。正所谓错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就好比年初时候的曲家,那么好的人家,就因为一个文姑娘的大意,结果这门婚事就错过了。
如今再想找一个像曲家这么好的人家,真的是难上加难啊。而且我家老太太年龄大了,不爱动弹,不可能三天两头的带着你们出门相看婚事。
要我说,就将文姑娘的婚事托付给大郎媳妇。大郎媳妇人面广,眼光毒辣,精力充沛。有她出面,保准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大郎媳妇,婶娘没说错吧?”
宋安然直接冲三太太翻了个白眼,说道:“三婶娘还真看得起我。”
三太太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国公府最能干的人,就数你。眼看文姑娘的花期就要耽误了,大郎媳妇,你身为表嫂,是该出面帮个忙。再说了,文姑娘早点嫁出去,你也轻松一点。”
宋安然挑眉冷笑,“三婶娘说的话,侄儿媳妇不懂。文姑娘,你听懂了吗?”
文敏早就羞得无地自容,猛地听到宋安然问她,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到大家的目光都朝她看来的时候,文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脸上火辣辣的,简直不能见人。
三太太赶忙打趣道:“哎呀,文姑娘这是害羞了。我就知道文姑娘如今正恨嫁,大郎媳妇,你更应该帮帮文姑娘。”
文敏咬紧了唇,双手攥紧了,心里头很是厌烦。她想张嘴反驳三太太的话,可是文老太太却压住了她,不准她动弹,更不准她说话。
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文敏一旦开口说话,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文敏委屈地都快要哭了。三太太如此糟践她,她还不能反驳,简直是欺人太甚。她文明再不济,也是文家这一代最出众的姑娘,什么时候沦落到给人奚落的地步。
文敏低着头,死死的咬着唇,今日一切她记下了。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三婶娘,你瞧见了,人家文姑娘可不乐意,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三太太笑了笑,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姑娘不说话,是因为害羞,可不是因为不乐意。再说了,这不还有文老太太。只要文老太太同意,事情就成了。”
文老太太笑呵呵的,“三太太费心了。没想到你为了我家敏敏,能操心到这个份上。”
这就是在暗讽三太太多管闲事。
三太太掩唇一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人家的暗讽。反正她就是笑呵呵地说道:“大家都是亲戚,彼此帮忙是应该的。文老太太,你不知道,我这人本就是个热心肠。我就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更见不得水灵灵的小姑娘,因为婚事蹉跎了。”
文老太太笑脸一僵,不尴不尬地说道:“我家敏敏还小。”
三太太说道:“不小了,十五的大姑娘,该说亲事了。再说了,要是真不着急文姑娘的婚事,又何必辛苦我家老太太帮忙相看婚事。”
文老太太怒了,有这么说话的吗?连讥带讽的,这是亲戚之间相处该有的样子吗?
眼看文老太太被三太太得罪了,颜老太太赶紧出面,说道:“老姐姐,你别跟老三媳妇一般见识。那就是个泼猴,更老二媳妇一样,整日里都要闹腾的。”
三太太哈哈一笑,“还是老太太最了解我。”
文老太太也跟着笑了笑,勉强接受了颜老太太的调解。
颜老太太啐了三太太一口,笑道:“亏你还是做长辈的,尽欺负小姑娘。敏敏这孩子很好,你以后不准欺负她。”
三太太躬身说道:“老太太吩咐了,儿媳肯定要答应的。文姑娘,表婶娘也是关心,说话随意了一点,你别往心里去啊。”
文敏含着泪,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表婶娘是在同我开玩笑。”
三太太笑道:“文姑娘,表婶娘可不是同你开玩笑,你的婚事真的要抓紧了。再耽误下去,耽误的是你的青春和姻缘,可不是我们的时间。你明白吗?”
文敏委屈地点头,“我明白了,多谢表婶娘教诲。”
颜老太太赶紧出面,“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敏敏的婚事,老身自有主张。老三媳妇,你以后不准再胡说八道。”
然后颜老太太又安慰了几句文敏,让文敏别往心里去。文老太太也出面说了几句,表现了文家人的大度。
宋安然看到这一幕,抿唇一笑。只要别让她给文敏说亲,她们怎么闹都没关系。
三太太则有点意犹未尽。颜老太太不搭理她,又不接受她的建议,让人怪没意思的。
叶太太就偷偷问三太太,“妹妹,你刚才为什么要提文敏的婚事?”
三太太神秘一笑,说道:“我今儿兴致高,所以就多管闲事一回。”
叶太太微蹙眉头,三太太这么说,她就有点看不明白了。
其实三太太说的还真是实话,她看叶芙的婚事定下来了,就惦记上了文敏。就想着趁早也将文敏打发出去吧。
一开始三太太也没想让宋安然帮忙给文敏说亲,可是后来提到了宋安然,三太太越想越觉着此事可为。这才正儿八经的提议,让宋安然给文敏说亲。
奈何宋安然不乐意,很显然文敏也不乐意。至于颜老太太的心思,还有待考察。
颜老太太借口乏了,于是大家也就趁机散了。
不过颜老太太却将文老太太还有文敏留下来说话。
颜老太太开门见山的说道:“老姐姐,老三媳妇说的那些话,虽说有点不太好听,倒是道理都是对的。
而且老三媳妇的提议,老身仔细想了想,也是个好主意。安然这个孩子,不是我自夸,她是极能干的。
只要是交代她的事情,她就一定能做好。如果老姐姐答应,老身就让大郎媳妇操持敏敏的婚事。老姐姐,你意下如何?”
先不管文老太太的想法,反正文敏是一脸惊恐,又是不敢置信。颜老太太竟然同意三太太的说法,竟然想让宋安然来操持她的婚事,天啦,这是要逼死她吗?
宋安然那么讨厌她,岂会认真替她操持婚事,说不定,随便挑选几个歪瓜裂枣,就将她给打发了。
她要是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枣,宋安然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她身上。说她眼光高,挑花了眼。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她不懂事。
更要命的是,宋安然再狠一点,干脆一年两年的拖下去。等将她的年龄拖大了,拖成了一个老姑娘后,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文敏惊恐不安的看着文老太太,手轻轻的拉着文老太太的衣袖。她在恳求,恳求文老太太千万不要答应。
可是文老太太却有另外一番考虑。
宋安然对文敏有心结,此事不假。可是正因为有心结,宋安然一定希望早点将文敏打发出去。出于这个目的,宋安然自然会用心替文敏挑选婚事,早日将文敏的婚事定下来。
而且三太太有一句话说对了,颜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爱动弹,精力也不够。这就注定了眼老太太没办法三天两头的带文家人出门相亲。
光靠颜老太太一个人,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给文敏找到一门合适的婚事。
宋安然则不一样,宋安然年轻,有手段,眼光毒辣,精力充沛。更要紧的是,宋安然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走出去,所有人都会给她面子。而且以宋安然的身份,京城内数得着的好人家,宋安然全都认识。
宋安然的交际面这么广,只要肯用心,肯定能给文敏说一门好亲事。
思来想去,文老太太便点头答应。文老太太对颜老太太说道:“你说的对。如果能让大郎媳妇帮忙操持敏敏的婚事,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颜老太太见文老太太同意了,心情很好。
颜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那此事就说定了。晚一点我亲自同大郎媳妇商量此事,务必让大郎媳妇尽力促成此事。”
“我不同意。”
文敏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显得很弱小。
文老太太和颜老太太都看了过来。文敏很紧张,却硬着头皮说道:“大表嫂不喜欢我,肯定不会真心实意的替我操持婚事。万一挑选的人都不合适,这一日日的耽误下去,那该如何是好。”
文老太太蹙眉。
颜老太太则连连摆手说道:“敏敏这是小人之心。你大表嫂这个人,虽说霸道了一点,但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重信用。只要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如果她不想帮你操持婚事,她就不会答应此事。”
文老太太赶忙说道:“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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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反对
文敏反对无效,被文老太太还有颜老太太给联手镇压了。
文敏伤心难过,都快哭出来了。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到了京城后,似乎就没有碰到过一件好事。
文敏回房后,就趴在床上痛哭。
文老太太坐在床边安慰文敏,“敏敏啊,你要想开一点。凡事都有好坏两面,说不定宋安然真能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她不会的,她那么恨我,肯定会想找机会作践我。祖母,我该怎么办啊。哇……”
文敏大哭起来,趴在文老太太的怀里,伤心到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文老太太轻抚文敏的背脊,说道:“不会的。如果宋安然真的成心作践你,老身又不是瞎子,岂会坐视不理。一旦发现宋安然不是真心替你操持婚事,我就去找你姨婆,让你姨婆做主。”
文敏擦干眼泪,傻傻地望着文老太太,“祖母,这是真的吗?要是宋安然欺负我,你真的会替我出头?”
“真是当然。你是我们文家的姑娘,自然不能让人随意作践。”
“祖母对我真好。”
文敏抱紧了文老太太,这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了。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不能松手。
宋安然本以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等她忙完了府中的事情,上房就来了人。说是老太太请她过去说话。
宋安然带着人来到上房见颜老太太。
宋安然一脸好奇地问道:“老太太叫孙媳妇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颜老太太斟酌了一下,说道:“大郎媳妇,文敏的婚事,你是怎么看的?
宋安然闻言,微蹙眉头。想了想,说道:“老太太,你您拿这个问题来问孙媳妇,不太合适吧。文姑娘的婚事,孙媳妇的意见不重要。而且孙媳妇也没理由对文姑娘的婚事说三道四。”
颜老太太说道:“哪是说三道四。今儿你三婶娘说的那些话,老身仔细想了想,觉着有些道理。老身精力不济,三五个月才出门一趟,这样拖下去,文姑娘的青春就该被耽误了。
老身累一点没关系,但是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老身想来想去,就想让你出面替文姑娘张罗一下,帮她相看几门婚事。”
宋安然心头嗤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肯定不会接受的。
宋安然就说道:“老太太,按理孙媳妇该听你的吩咐,帮文姑娘张罗婚事。但是这一次,孙媳妇想说抱歉,孙媳妇不想接下这个差事。
无论是四弟同四弟妹的婚事,还是琴妹妹的婚事,孙媳妇都是一个态度,碰上了就帮忙传个话。具体的事情孙媳妇不干涉。
不是孙媳妇清高,而是孙媳妇知道自己的斤两。孙媳妇年轻,生活历练不足,实在是不能担当保媒拉纤的重任。
如果给文姑娘挑选一个如意郎君,那是皆大欢喜。如果孙媳妇眼力不济,看错了人,给文姑娘挑选了一个绣花枕头,那孙媳妇就成了罪人。
这种麻烦,孙媳妇是万万不能沾手的。再说了,孙媳妇同文姑娘本就不睦,我帮她相看婚事,实在是不合适。文姑娘的婚事,老太太还是另外托付人吧。我看三婶娘就极为合适。”
颜老太太皱眉,她没想到宋安然会直接拒绝。
颜老太太想了想,说道:“老身知道你同文敏不睦。文敏这孩子,也是死心眼。当初她年幼不懂事,做了错事。如今她都已经知道错了,一心一意就想说一门如意的婚事。
老身说这些的意思就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如果你实在看不惯文敏,那就早点给她说一门婚事,如此一来就能将她早点打发出去。”
宋安然还是摇头,“老太太,不是孙媳妇不识趣,也不是孙媳妇故意拿乔,孙媳妇是真的不想揽下这个差事。
若是别的差事,孙媳妇二话不说,立即就答应下来。可是保媒不同,这关系着一个人的终身,孙媳妇的小肩膀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这和孙媳妇同文姑娘有没有过节没有关系,孙媳妇只是单纯的不想插手别人的婚事。
即便今天换一个人,换一个同我没有任何矛盾的人,我的回答也是如此。孙媳妇就是不想做保媒拉纤的事情。还请老太太体谅孙媳妇的难处。”
颜老太太大皱眉头,“大郎媳妇,你就不能为了老身,接下这个差事?”
宋安然一脸为难的说道:“孙媳妇也想替老太太分担,奈何保媒拉纤这种事情,孙媳妇真的做不了。”
颜老太太很发愁,宋安然拒绝的态度太坚决了,让颜老太太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宋安然如此坚决,她有办法说服对方吗?
宋安然接着对颜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想找个人给文姑娘相看婚事,未必需要孙媳妇出面。二婶娘同三婶娘其实都是合适的人选。
两位婶娘都是人面广,关系多,见识也多,而且经验丰富的人。老太太不如就将文姑娘的事情托付给两位婶娘,请两位婶娘辛苦一下,早日替文姑娘说下一门亲事。”
宋安然想得很明白,这件事情是三太太挑起的,三太太点了火就别想全身而退。这件事情因她而起,那么就得由三太太来善后。宋安然一点都不介意坑一把三太太。
颜老太太算是看出来了,宋安然肯定不会替文敏相看婚事。宋安然不接受这个差事,那么就只能找二太太和三太太。
同宋安然的想法一样,颜老太太也认为三太太既然挑起了事端,就得负责善后。
于是颜老太太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你要忙着管家,还要照顾阳哥儿,时间有限。倒是你三婶娘,整日里没事干,正好替文敏相看婚事。”
宋安然抿唇一笑,“老太太英明。我想三婶娘一定很乐意接受这个差事。”
宋安然成功坑了一把三太太,心里头也挺高兴的。
颜老太太当即就命人将三太太请到上房说话。
宋安然也没走,她想看看三太太的笑话。
三太太来到上房,见宋安然也在,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颜老太太说出请她过来的目的后,三太太也是一脸懵逼。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太太尴尬一笑,“老太太也看得起二媳妇。我家瑶瑶的婚事都还没有着落,儿媳妇哪有功夫替文敏相看婚事啊。要不还是请二嫂帮忙吧。”
“你二嫂都病了几天,你又不是不知道。”颜老太太不满的瞪了眼三太太。
三太太一脸为难,她说道:“二嫂只是暂时生病。等二嫂的病好了后,就可以替文姑娘想看婚事。”
宋安然抿唇一笑,三太太自己挖的坑,就是哭着也要将坑填了。
颜老太太狠狠瞪了眼三太太,“你一天到晚没事干,做什么推来推去的。大郎媳妇是因为要管家,还要照顾阳哥儿,所以没时间替文敏张罗婚事。
你一不管家,二不用照顾孩子,现在这府里就数你最闲。老身现在就将这件事情交代给你,你得给老身办好了。要是敢阳奉阴违,老身对你不客气。”
三太太欲哭无泪。
三太太冲颜老太太诉苦,“老太太啊,儿媳妇真的是无能为力,而不是故意推脱的。我家瑶瑶也是老大不小了,她的婚事都还没有定下,儿媳妇哪有心思关照文敏啊。”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瑶瑶的婚事,你们两口子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吗?我听说老三很看好镇北侯府的小子,只等镇北侯府回京述职的时候,就将亲事定下。既然瑶瑶的婚事已经有了眉目,那你就对花点时间,替文敏操心一下。”
三太太就说道:“老太太,我家老爷的确是想将瑶瑶许配给镇北侯的小子,可是这门婚事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
儿媳妇还得替瑶瑶留意着别家的小子,说不定还有比镇北侯府更合适的。不瞒老太太,瑶瑶的婚事,儿媳妇已经是操碎了心,儿媳妇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来替文敏相看婚事。”
“放肆!”
颜老太太气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个二个都找借口推脱,文敏的婚事难不成就是洪水猛兽吗?
三太太被震住,宋安然略微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早知道颜老太太要发火,她就不留下看热闹了。自己要看的热闹,就是流泪也要看完。
三太太一脸怯生生的,没敢吭声。
颜老太太气的心口发痛,她扫了眼宋安然,又盯着三太太,“文敏的婚事,说到不大,也就是一门婚事而已。说小也不小,毕竟关系着文敏终身幸福。
我家老姐姐带着文敏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指望着我们国公府能帮忙给文敏说一门好亲事。
老身精力不济,之前也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点,以至于耽误了文敏两年的时间。如今文敏都长成了大姑娘,说什么老身也不能继续耽误她的青春。
老三媳妇,老身今日就将文敏的婚事托付给你,希望你不要让老身失望。”
三太太又为难,又烦躁。
三太太苦着脸说道:“老太太,不是儿媳妇胆大包天要驳你的面子,实在是文敏的婚事太难,儿媳妇没信心能办好。”
颜老太太眼一瞪,厉声问道:“难在哪里?你同老身说清楚。”
三太太张嘴,一脸犹犹豫豫的。她朝宋安然看去,出声说道:“大郎媳妇,你和老太太说。”
颜老太太狐疑的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暗自嗤笑三太太,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反问三太太,“三婶娘的话,侄儿媳妇没听明白。侄儿媳妇也不知道文姑娘的婚事究竟难在哪里。”
颜老太太就指着三太太,怒道:“老三媳妇,你将话说清楚。”
三太太想说她真是遇上鬼了,怎么什么破事都被她给赶上了。
三太太犹豫了一番,在颜老太太的威压下,总算开口说道:“老太太替文敏相看婚事的事情,京城数得着的人家,其实差不多都知道了。
为什么说文敏的婚事这么难,其实根源还在当初文敏拒绝曲家这件事情上。老太太也该清楚,曲家是个好人家,家风好,儿孙都有出息。
当初老太太给文敏介绍曲家这门婚事,肯定也是盼着文敏能够有个好姻缘。可是谁想到,文敏竟然没当面拒绝,还说什么没准备好,不想定亲这种话。
这样的话,要是私下里说,肯定没所谓。曲家也不是多嘴的人家,不会说出去坏了文敏的名声。
可是当时大家都在相国寺,文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番话,很难避免消息走漏,于是消息就这样渐渐的传了出去。
如今外面的人都说文敏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大家不乐意接纳文敏,就是担心文敏又说出让人下不来台的话。与其最后大家尴尬,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文家又不是顶尖的家族,文敏也不是顶尖的人才,错过了文敏,自然还有更好的选择。
老太太,你说说看在这种情况下,儿媳妇怎么帮文敏相看婚事?人家一听是替文敏说亲,话都还没说开,人家就直接拒绝了。
儿媳丢了面子不要紧,可是耽误了文姑娘的青春可怎么得了。老太太,文姑娘的婚事儿媳真的没办法,你老还是另请高明吧。”
颜老太太板着脸,对三太太怒目而视。
三太太感觉自己特别的无辜,特别的委屈。文敏的事情同她又没关系,老太太干什么总是盯着她。这太不公平了。
颜老太太气呼呼地问道:“外面关于文敏的流言蜚语,你们早就知道了,就瞒着老身一个人?”
三太太尴尬的笑了起来,没敢说话。
宋安然赶紧否认,“孙媳妇从来没听说过关于文姑娘的流言蜚语。不知道三婶娘是从哪里听来的?”
三太太冲宋安然翻了个白眼。装,你就可劲的装吧。说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文敏的流言蜚语,这话打死三太太,三太太也不相信。
想想宋安然身为国公府的少夫人,每天迎来送来,认识那么多人,交际那么广泛,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文敏的闲话。宋安然肯定是装作不知道,免得沾染上老太太的怒火。
三太太还真的说准了。宋安然的确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说过有关于文敏的流言蜚语。流言的源头,已经不可考,但是文敏当日在相国寺内,对着曲家人说的那番拒绝的话,经过人添油加醋,的确传扬了出去。这也就造成了文敏的婚事越来越难。
不过文敏的事情同宋安然没关系,宋安然本人也不是一个喜欢说人是非的人,所以她就算知道了,也从来没在人前提起过。
要不是三太太今天挑明此事,估计颜老太太会一直被瞒着。
不过就算三太太挑明了真相,宋安然也不打算插手。
三太太既然那么闲,那就给三太太找点事情做。文敏的婚事正好合适三太太。
到了此刻,颜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颜老太太拍着桌子,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老身辛辛苦苦替文敏张罗婚事,你们一个个冷眼旁观。明知道内情,却都瞒着老身。真当老身人老糊涂了吗?”
三太太尴尬一笑,冲宋安然努努嘴。
宋安然则平静地说道:“老太太息怒。如今既然知道了外面对文姑娘的评价,那我们就得想个办法,改变大家对文姑娘的看法。
年初的时候宴会多,不如就让三婶娘带着文姑娘出门做客。想来大家看到文姑娘一副娴静温柔又知书达理的模样,一定会改变看法,对文姑娘产生兴趣的。
只有别家的夫人太太们对文姑娘产生了兴趣,文姑娘的婚事就容易多了。到时候三婶娘再替婚事,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颜老太太暗自点头,“大郎媳妇的主意不错。老三媳妇,过年的时候,你就带着文敏一起出门做客,务必早日将文敏的婚事定下。”
三太太苦着一张脸,“老太太,儿媳妇哪有空啊。过年的时候,儿媳妇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此事不如就交给大郎媳妇。反正过年的时候,大郎媳妇也要出门拜访亲朋好友。”
宋安然挑眉冷笑,“三婶娘这话就说错了。侄儿媳妇同文姑娘是平辈,我哪有资格替她张罗婚事。三婶娘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免得招来嗤笑。”
三太太怒道:“怎么就没资格了。四郎还有琴丫头的婚事,不都是你促成的吗?”
宋安然冷哼一声,“三婶娘又说错了。四弟同琴妹妹的婚事,我只是负责带话。具体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行了,都给老身少说两句。”
颜老太太厉声呵斥两人。
颜老太太很生气,很失望,也很疲惫。她说道:“老身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在嫌弃文敏。文敏就算再不好,就算有再多毛病,她是老身的甥外孙女,是老姐姐的嫡亲孙女。
老身已经答应了老姐姐,要替文敏寻一门好请示。老身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件事情老身就交给老三媳妇。”
三太太心里头发苦,嘴里面也在发苦。颜老太太非要将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办,真是让人为难死了。
可是颜老太太的态度这么坚决,根本就不允许三太太拒绝。三太太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颜老太太的安排,替文敏张罗婚事。
三太太同宋安然一起辞了颜老太太。走出上房院门,三太太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巴上,嘴里说道:“叫你多嘴,叫你多嘴。要是不多嘴,屁事都没有。”
宋安然见了这一幕,偷偷发笑。
三太太突然转身盯着宋安然,“大郎媳妇果然滑头,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推到我的头上。”
宋安然轻声一笑,“三婶娘要怪,也该怪你自己。要不是你提起文敏的婚事,老太太又怎么会想到将文敏的婚事安排给我们来办。”
三太太冷哼一声,“我对嘴还不是帮你。你不待见文敏,那就将文敏赶紧打发出去啊。继续留她在府里,就不怕出事吗?”
宋安然双手抱着黄铜暖炉,还带着暖套,看上去很温暖的样子。
宋安然听到三太太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婶娘这话,说得真好笑。谁告诉三婶娘,我不待见文姑娘?谁又告诉三婶娘,文姑娘继续留在国公府会出事?三婶娘,饭可以乱出,话了不能乱说啊。”
三太太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否认,大家就不知道你和文敏之间发生的事情吗?我好心好意帮你,结果你却将麻烦推到我的身上。大郎媳妇,你可真没良心。”
宋安然挑眉一笑,“三婶娘果真是在帮我,而不是为了看热闹?”
三太太一脸尴尬。最后强词夺理的说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为了看热闹。罢了,罢了,你不信我就算了。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宋安然抿唇一笑,“那我就祝三婶娘马到功成,早日替文姑娘说一门如意婚事。”
宋安然含笑离开。
三太太站在原地,盯着远去的宋安然。冷哼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眼又笑了起来。
宋安然踩在薄薄的一层雪上面,脚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三太太替文敏张罗婚事,宋安然并不看好。文敏的婚事肯定还有波折。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
一是文敏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说她心高气傲都算是客气的说法。难听点的说法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切实际的高傲,蠢得不要不要的。
二是文家的家世。文家在当地是一等一的家族,但是放到京城来,文家根本不入流,最多就是一句官宦世家。
再一个,文敏十三四岁就来到京城,住进国公府,肯定没机会学习管家理事。京城的夫人太太们都很实际,挑姑娘家世相貌人品的同时,还要挑剔姑娘的能力手段。尤其是管家理事的手段。
京城是政治中心,姑娘长得不好看不要紧,但是一定要懂得管家,懂得约束下人,懂得看朝廷风向。也就是要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
打个比方,宫里面的皇帝正在因为某个官员的奢侈浪费而大发雷霆的时候,你却在那里铺张浪费,那肯定是要遭皇帝记恨的。
再比如,朝廷正在审纵奴行凶的案子,结果你就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约束下人,还任由下人在外面顶着主家的名头乱来,那肯定是要坏事的。
在京城生活,尤其是豪门世家,就离不开朝廷,离不开政治。这些人家挑选儿媳妇,都是从各方面考虑的。文敏条件有限,当初曲家会看上文敏,那都是因为有颜老太太保媒。
当初就因为文敏拒绝曲家方式太蠢,让人看到文敏幼稚任性,不会处事的一面。如此一来,之前有心结亲的人家,如今也要细细掂量一番。
万一娶回来一个只知道伤春悲秋,看书作画,正经事一件都不会做的儿媳妇,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所以大家对文敏的婚事都很慎重,情愿拒绝,也不会轻易淌这趟浑水。
如今三太太接了这个差事,呵呵,宋安然就等着看热闹。
倒是文老太太这里有些意外,文老太太意外于宋安然会拒绝。她以为宋安然是巴不得赶紧将文敏嫁出去,她以为宋安然一定会接下这个差事。却不料,宋安然竟然拒绝了。
文老太太哪里知道,在宋安然的眼里,文敏根本就不是对手,最多算是个跳梁小丑。
既然不是对手,又何必放在眼里。又何必去操心一个跳梁小丑的事情。
倒是文敏很欢喜。原本她都已经认命了,让宋安然来掌控她的人生。哪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宋安然拒绝了。这对文敏来说,绝对是好消息。
三太太气呼呼地回到三房,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颜瑶瑶凑上来,轻声问道:“娘,老太太叫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三太太气呼呼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老太太让我操持文敏的婚事,还说要尽快替文敏定下亲事。真是气死我了,宋安然那个滑头,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娘,你先息怒。既然老太太安排了,那我们尽力去做就行了。”
三太太叹气,“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文敏的婚事不好弄啊。”
颜瑶瑶眼珠子一转,悄声说道:“娘,叶川不是还没定亲嘛,大舅母也天天替叶川操心。不如就将文敏介绍给叶川,将他们两人凑成一对。”
“你在胡说什么?”
三太太生气了,“叶川是你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害他。”
颜瑶瑶嘟嘴,一脸的不服气。
颜瑶瑶说道:“女儿可没有害他。娘都没有问过大舅母和叶川,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
三太太狐疑地盯着颜瑶瑶,“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你快老实交代。”
颜瑶瑶扭捏了一下,才说道:“女儿就是烦叶川。想让他早点滚出我们国公府。”
“他是你表哥。”
颜瑶瑶一脸不屑地说道:“表哥又怎么样。反正我看他不顺眼。没事干的时候,就知道往姑娘家身边凑。我看叶川对文敏挺感兴趣的,还找人打听过文敏的情况。”
“果真如此?”三太太有点不敢相信。
颜瑶瑶点头,“女儿不敢欺瞒娘,女儿说的都是真的。娘要是不信,可以找人来问。”
三太太摆手,说道:“不用了,娘信你。”
三太太眼珠子乱转。将文敏许配给叶川?初看,这个主意很烂,简直就是笑话。但是仔细想一想,并非没可能。
文家同叶家其实隔得并不远,否则也不会在路上遇上,一同来到京城。两家之间,就隔了四五百里,比到京城近多了。
再一个,文家的家世在京城不起眼,但是在当地,那也是顶尖的豪门大族,极其富贵。至于叶家,自然也不差。要是差了,三太太也不可能嫁入国公府。
叶家同文家,在家世上想相配的。至于叶川同文敏的年龄,差了三四岁,刚刚好。如今两家都住在国公府,彼此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要是能够结亲,也算是一桩佳话。
唯一的难题就是,叶太太会答应吗?文老太太会同意吗?要是这两家真有结亲的意思,又怎么会拖到现在,也没半点动静。
三太太左思右想,干脆让儿子颜宗去试探叶川的意思。与此同时,三太太就去试探叶太太的意思。
三太太先是同叶太太拉家常,聊一聊叶芙的嫁妆,说一说京城发嫁的规矩。
然后话锋一转,就转到了叶川的身上。
三太太笑呵呵地问道:“大嫂,叶川也老大不小了。你打算给叶川找个什么样的?大嫂说几个要求,我替大嫂参谋参谋。”
叶太太笑道:“好妹妹,多谢你了。这两年我们一家子住在国公府,多亏了有你照应。”
三太太笑道:“大嫂同我太生分了。难不成我回了娘家,大嫂就不照顾我吗?”
叶太太哈哈一笑,“妹妹说的对,是我太生分了。”
顿了顿,叶太太才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说起川哥儿的婚事,我心里头也发愁。想在京城找个出身名门的儿媳妇,比找一个出门名门的女婿难多了。
不瞒妹妹,这两年我也偷偷相看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可是我看上的,别人看不上我家叶川。别人看得上我家叶川,我又看不上。
哎,挑来挑去,眼睛都挑花了,到现在也没有给我家川哥儿找到一门合适的婚事。好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介绍?
只要姑娘家世好,品貌好,性格好,那就成。别的我也不强求了。反正我家川哥儿不是长子,不用继承家业。”
三太太笑了起来,“说起适合川哥儿的好姑娘,我这里倒是有一位,品貌才情都是拔尖的,家世也是顶好,她本人还是长房嫡女,十分得宠爱。”
“谁啊?”叶太太睁大了眼睛,她太兴奋了,难不成真有这么好的姑娘,恰好还适合她家叶川?
三太太笑道:“这位姑娘,大嫂也认识,还经常见面。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叶太太一脸迷糊,慢慢想,慢慢开窍。先是“啊”了一声,接着惊喜的说道:“妹妹这是同意我家叶川同瑶瑶的婚事了?如果是瑶瑶,那我是千肯万肯啊,我最喜欢瑶瑶这个孩子,和我家叶川太配了。”
去你的瑶瑶。三太太脸都气绿了,瑶瑶是她的宝贝闺女,岂会许配给叶川那个混账小子。
叶太太兀自兴奋,三太太赶紧打碎她的美梦,“不是我家瑶瑶。”
“不是瑶瑶?”叶太太一脸懵逼,“不是瑶瑶,那是谁?还有谁比瑶瑶更合适我家叶川?”
三太太沉住气,她不和叶太太一般见识。三太太平心静气的说道:“我说的是文敏,文姑娘。”
“啊?”
叶太太充满了疑问,似乎是在询问三太太,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文敏那点小心思,在国公府内几乎是人尽皆知,叶太太自然也知道了。三太太怎么会想到将文敏介绍给她?
叶太太连连摇头,太荒唐了。
三太太却说道:“大嫂,你别先忙着拒绝。你仔细想一想文敏的家世。文家在当地那可是一等一的大家族。文家世代有人出仕做官,文家的家风也算清正。
至于文敏,除了那点愚蠢的小心思外,你说她哪里不好?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要身段有身段。
正好你家叶川喜欢读书,两个人凑成一对,红袖添香,夫妻和睦,也是一桩佳话。而且文敏作为文家长房嫡女,嫁妆肯定不少,三五万肯定是有的。
再说了,文敏性子软,要是嫁给了叶川,大嫂肯定能将文敏压服得死死的,到时候文敏是半点风浪都翻不出来。
还有,你家叶川的性格也不算强势,娶一个性子柔软的姑娘正合适。要是让叶川娶一个性子强硬的姑娘,那你家叶川可就要吃苦头了。
比如我们府上的那位少夫人,宋安然,那样强势的性子,别说叶川吃不消,就是大嫂你亲自出面,也休想拿捏她。你看周氏,不就被宋安然吃的死死的。”
三太太为了促成这门婚事,也是蛮拼的。将文敏的好处,是掰碎了揉烂了讲。
别说,叶太太还真有点动心。
不过事关宝贝儿子叶川的终身幸福,叶太太不可能轻易就答应下来。
叶太太对三太太说道:“妹妹说的都在理。可是也难以抵消文敏心里惦记着颜宓这个事实。让我儿子娶一个心里面记挂着别的男人的姑娘,那不行。真要娶了文敏,我家叶川就太吃亏了。”
三太太展示三寸不烂之舌,说道:“文敏以前惦记着颜宓,不代表现在还惦记。以前她年幼不懂事,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都是人之常情。像我们做姑娘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还有你家叶芙,以前不也一样惦记着颜宓,如今不是也想通了。”
“这不一样。”叶太太讨厌三太太编排叶芙。
“这就是一样。”三太太强调。“大嫂,我是叶家的姑奶奶,是叶川的亲姑姑,我不可能害了叶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要是文敏真的烂到无可救药,我又怎么可能将文敏介绍给你。”
叶太太不为所动,“这些都是你说的,可不代表实情就是如此。”
三太太一咬牙,“既然大嫂不放心,那我就替大嫂打探一下文家那边的消息。要是文敏真的放下了颜宓,大嫂,你给我一句真话,这门婚事你乐意做吗?”
叶太太冷笑,“那就要看文敏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叶太太的语气很冷漠,不过并没有将话说死,还是给三太太留了一点余地。
三太太暗自点头,有余地就好,有余地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三太太是个行动派,送走了叶太太后,她就急匆匆去见文老太太。
三太太之所以这么积极,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不想带文敏出门应酬。如果能在过年之前替文敏定下亲事,那她就能解脱了。
三太太来见文老太太,让文老太太吃了一惊。文家祖孙两人虽然住在国公府,但是同二房,三房都没什么来往。同大房来往多一点,都是因为大房管着家,不得不来往。
所以三太太突然来访,文老太太心中惊疑不定,还以为三太太是要拒绝替文敏张罗婚事。
三太太不知道文老太太的担心,她先是同文老太太拉家常,然后说起文敏的婚事。
说完了一通废话后,三太太才说到正题,“文老太太,我娘家侄儿叶川,你是见过的。你觉着那小子怎么样?”
文老太太狐疑地看着三太太,嘴上还是说道:“叶家川哥儿?那个孩子挺好的,听说一直很上进。”
“叶川很好,是吧。那老太太,你觉着叶川同你家文敏配吗?”
“叶川同敏敏?”
此刻,文老太太恍然大悟,看清了三太太的目的。心中一阵感慨,三太太这个办事速度,真是没谁了。如此拼搏,文老太太都想郑重道一声谢谢。
文老太太没急着表态,而是问道:“三太太怎么会突然想到将叶川和我家敏敏凑成一对?”
三太太哈哈一笑,掩饰内心的尴尬。她能说是颜瑶瑶提议的吗?当然不能。
所以三太太就哈哈一阵,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三太太是这么说道:“我早就觉着叶川同文敏合适。如今老太太将文敏的婚事拜托给我,我就想亲自促成这门婚事。文老太太,你意下如何?”
文老太太面上笑着,心里头却在皱眉。她带文敏上京,目的就是给文敏在京城找一门合适的婚事,替文家开拓京城的关系。方便文家人将来到京城做官。
要是文敏嫁给了叶川,那她带文敏到京城来,还有意义吗?叶家都要靠国公府帮衬,文敏要是嫁给了叶川,那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她们祖孙两人在国公府住了两年,也全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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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上门寻亲
文老太太心思翻转,嘴上却说道:“三太太费心了。叶川这个孩子是极好的,老身也很喜欢。只是叶川同敏敏,似乎不太合适吧。
叶太太会同意这门婚事吗?我家敏敏性子敏感脆弱,叶川能接受吗?可别到最后,结亲不成反做了仇家。大家都住在国公府,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婚事不成,那我们两家就太尴尬了。”
三太太一听,就知道文老太太不太乐意这门婚事。
三太太说道:“文老太太多虑了。就算两家做不成亲家,也不可能做仇家。再说了,叶川和敏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门婚事是有极大可能做成的。”
文老太太轻轻一笑,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三太太说的有道理。只是世上的事情很难说清楚,老身活了几十年,最大的感受就是话不能说太满。
叶川同敏敏的婚事,现在说了不算,得两家慢慢接触,多多了解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如果合适,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要是不合适,两家又都住在国公府,传扬出去,外人还当敏敏同叶川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对两个孩子的名声有着极大的伤害。
这个问题,老身不得不考虑。毕竟姑娘家的名声经不起糟蹋。当然,老身很感激三太太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是这门婚事,现在我回答不了。要不三太太给老身一点时间,让老身再考虑考虑。”
三太太心头不乐意。这是她想出来的,解决文敏婚事最好的办法。结果两边接连碰壁。难不成叶川同文敏真的没缘分?
只是文老太太已经摆明了态度,三太太也不好强逼着文老太太答应。
三太太咬咬牙,点头说道:“文老太太说的有理,那晚辈就等你的消息。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得问清楚,是关于文敏的。文老太太能不能将文敏叫出来。”
文老太太心里头有不妙的预感,她小心防备着,谨慎地问道:“不知道三太太想问敏敏什么事情?敏敏的事情老身都清楚。”
三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文老太太,说道:“我是想问文敏的心事。这个老太太也清楚吗?”
见文老太太面色难堪,三太太又急忙解释道:“老太太让我操持文敏的婚事,我自然要问清楚情况。如此一来,男方家要是问起一些敏感的问题,我也能居中斡旋,避免双方尴尬。”
文老太太听了,有些不满。虽然三太太连颜宓一个字都没提到,但是三太太话里话外都在说颜宓,说文敏想要嫁给颜宓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文老太太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平心静气地说道:“三太太说的有理。关于敏敏的心事,我可以给三太太保证,敏敏早就想通了,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果真?”
“当然是真的。”文老太太掷地有声地说道。
三太太想了想,说道:“可是晚辈还是想见一见文敏。还请老太太通融。”
文老太太微微蹙眉,权衡了一番,当即吩咐道:“来人,去将姑娘请出来。”
文敏被请了出来。
瞧得出文敏是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
三太太开门见山地说道:“文姑娘,如今由我来操持你的婚事。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对你自己的婚事是怎么想的?”
文敏一脸怯生生的模样,规规矩矩地说道:“全凭祖母做主。”
这是一个标准的,绝对不会出错的回答。
三太太笑了起来,“文姑娘能够说到做到吗?可别又在关键时候,落大家的面子,这就不好了。”
文敏觉着难堪,她咬着唇说道:“三表婶放心,我一定会规规矩矩的。”
“那就好。文姑娘就等着吧,改明儿我就带你出门相亲。”
三太太一副很利落的样子,心里面却半点不想将文敏带出门。
文敏恭恭敬敬地道谢,又恭恭敬敬的将三太太送走。
送走了三太太,文敏就回到文老太太身边。她咬着唇,一副委屈受伤的模样看着文老太太。
文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说道:“你放心,老身不会将你许配给叶川。老身带你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嫁入京城的世家豪门。叶川再好,他也不适合你。”
文敏顿时笑了起来,“还是祖母最心疼我。”
文老太太却叹了一声,“当初给你介绍的曲家,那是顶好的人家。结果你犯糊涂,错过了这门好亲事。如今再想找一个像曲家这样的人家,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千万要守着规矩。否则老身只能带着你回老家发嫁。”
文敏神色黯然,心头也是一阵阵后怕。
她挽着文老太太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说道:“祖母,孙女已经悔过了。孙女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很好。老身也盼着早点给你定下一门好亲事。”
三太太想要撮合叶川同文敏,阻力很大。但是三太太不会轻易放弃。
颜宗试探了叶川,叶川喜欢文敏漂亮的容貌,心里头也愿意娶文敏为妻。只是他的婚事,还得叶太太拿主意。叶太太不松口,叶川就算想娶文敏,也娶不到。
三太太干脆集中火力,势要攻下叶太太。
关系着宝贝儿子的婚事,叶太太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口。再说了,文老太太都没松口,她凭什么上赶着去求娶文敏。文家的家世放在京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文敏又不是仙女下凡,没可能让人忽略她的缺点。
一时之间,这门婚事就陷入了僵持之中。这可将三太太给气坏了。
一个二个都给她拿乔,都不给她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三太太火冒三丈的时候,二太太孙氏正病势沉重。吃了太医开的几副药,都不见效果,病情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有机灵的丫鬟就提议请霍大夫看病。
要请霍大夫过府看病,就得请宋安然出面。霍大夫只卖宋安然的面子,别的人的面子都不好使。
二太太孙氏一听要请霍大夫,要求着宋安然,顿时就不乐意了。
“咳……咳咳……不要请霍大夫,我还死不了。”
二太太孙氏一脸倔强的说道。
丫鬟无可奈何。可是看着二太太孙氏病得这么严重,太医开的药又没有效果,要是有个万一,那该如何是好?
几个丫鬟凑在一起偷偷商量,干脆就将二太太的病情禀报给了二老爷还有颜老太太知晓。将二太太不肯让霍大夫上门看病的事情也说了。
二老爷和颜老太太听到实情,都唬了一跳。他们二人都没想到二太太孙氏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连床都下不来。之前两人都以为,二太太孙氏只是普通的生病,过几天就能好。
为此,颜老太太还将二老爷骂了一顿。
二太太孙氏是二老爷的老婆,自己老婆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了,结果做丈夫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颜老太太提起拐杖,就朝二老爷颜肖身上打去。
“你这个糊涂东西。是不是要等你女人死了,你才知道关心人?”
二老爷颜肖跳起来,躲开颜老太太的拐杖,说道:“年底了,儿子不是忙吗。儿子哪会想到她病得这般严重。”
“忙忙忙,你到底有多忙?忙到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时间看一眼吗?你就是不关心人,你就是个铁石心肠的。”
颜老太太也是气狠了。甭管二太太孙氏有多少缺点,关键时候,颜老太太还是要维护二太太孙氏的。就算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颜老太太也不能纵容二老爷这种漠视自己老婆的行为。
二老爷颜肖也是理亏,赶紧说道:“儿子知道错了,儿子这就去看望她。”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老身同你一起去。来人,让少夫人下帖子,将霍大夫请来。”
颜老太太同二老爷颜肖一起去看望二太太孙氏。
亲眼见到孙氏病了的模样,才知道二太太孙氏的病情比丫鬟说的还要严重。
瞧瞧二太太孙氏一脸干枯蜡黄的模样,眼神浑浊,神智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副模样,真的将二老爷还有颜老太太吓坏了。
两人都怕二太太孙氏有个万一,当场就将伺候的丫鬟骂了个狗血淋头。做主子的都快死了,做丫鬟的还不知道禀报,简直是乱来。
宋安然身为当家人,得到消息后,也赶到二房来看望二太太孙氏。二太太孙氏如今的模样,也将宋安然唬了一跳,心里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宋安然不待见二太太孙氏,但是绝对没有盼着二太太去死。从感情上讲,宋安然也不愿意看到身边熟悉的人过世。
宋安然心里头盼着,二太太孙氏千万不能死啊。颜宁才去西北,才刚刚扎根,这个时候二太太孙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国公府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颜老太太问宋安然,“有派人去请霍大夫吗?”
宋安然连忙说道:“老太太放心,孙媳妇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了白一去请霍大夫。”
这个时候二太太孙氏已经昏睡过去,并不知道大家来看望她。
颜老太太紧皱眉头,说道:“希望霍大夫有办法。”
“霍大夫一定有办法。二婶娘是有福之人,我不信老天不开眼。”宋安然一脸严肃地说道。
颜老太太暗自点头。颜老太太也盼着二太太孙氏早点好起来。
其中最愧疚的还是数二老爷。二老爷见到二太太这副病容,差点崩溃。不就是十来天没见面,怎么就病成这副模样了。
二太太孙氏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公府。大家纷纷来看望二太太孙氏。
颜老太太嫌吵闹,又怕大家过了病气,于是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在自己房里等消息。
霍大夫被请来了。
霍大夫给二太太孙氏检查身体,一边诊脉一边皱眉。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看着霍大夫,生怕从霍大夫的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霍大夫诊脉完毕,说道:“将之前的药方给老夫看看。”
丫鬟赶紧拿出早前太医开的药方。
霍大夫看完药方,眉头皱得更厉害。
颜老太太就说道:“霍大夫,有什么话,你请直说。老身就想知道,我这儿媳妇还有没有救?”
霍大夫斟酌了一下,说道:“老夫看了太医开的药方,中正平和,按理是对症的。二太太的病情在服药后却越来越严重,那只能说这些药方不适合二太太的身体,并非药方有问题。
二太太现在的情况有些严重,不过并非没救,只是治疗时间会比较长。想去病根就得慢慢养。老夫这里有两个药方,先给二太太服用,看看有没有效果。
明日老夫会再过来一趟,根据情况调整药方。你们伺候的人也要精心一点,门窗每天至少开半个时辰通通气。不要总是关门闭户,正常人都快要被这屋里的味道熏死了,更何况是病人。”
颜老太太命人将霍大夫的叮嘱一一记下。
之后又照着药方抓药,煎药,服药,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才完。
这个晚上大家都没睡好,心里面提心吊胆的,生怕二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国公府就要办丧事。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见到二太太从床上坐起来,看上去似乎要比昨天好一些,大家这才相信霍大夫的药方起了效果。
之后霍大夫上门给二太太复诊,告诉国公府的人,说药方起作用了,二太太的命,不出意外的话,是保下来了。
国公府的人听到这番话,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二太太的命总算保住了。国公府总算不用办丧事了。
霍大夫又调整了药方,又叮嘱伺候的人要如何伺候病人。然后约定之后五天,回每天上门替二太太复诊。五天之后,第一个疗程就算结束了。接下来第二个疗程,霍大夫就不需要每天上门。到时候三天上门一次就行了。
忙完了事情,霍大夫就起身告辞。
颜老太太和二老爷特别感激霍大夫。二老爷给霍大夫包了一个大红包,颜老太太则给霍大夫准备了几样名贵药材。
对于红包,霍大夫没放在眼里。倒是颜老太太送的名贵药材取悦了霍大夫,让霍大夫很满意。
之后数天,霍大夫每天都会准时来给二太太问诊。在霍大夫的治疗下,二太太的身体也渐渐好转,
二太太得知是霍大夫救了她,并且靠的还是宋安然的面子,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是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吧。
霍大夫调整了几次药方。等到二太太的病情稳定下来后,霍大夫就每隔三天再来一次国公府。
这个时候,离过年已经很近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事情。
宋安然也不例外,国公府人多事杂,宋安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陪阳哥儿的时间都没有了。
宋安然就盼着赶紧过年,过完了年,她就能轻松了。
宋安然正在议事堂忙碌,门房来报,说是平郡王来访。
宋安然听到平郡王三个字,顿时皱起眉头。平郡王萧诺是萧训嫡亲的兄弟,宁皇后的小儿子。国公府同平郡王并没有来往,平郡王突然来访,宋安然感到很诧异。
宋安然问门房,“平郡王有没有说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门房说道,“回禀少夫人,平郡王说是要拜访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老太太。说是帮人寻亲。”
宋安然大皱眉头,帮人寻亲?寻什么亲?为什么找上国公府。这个平郡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宋安然又问道:“平郡王来访的事情,有禀报老太太吗?”
“回禀少夫人,已经禀报了老太太。”
宋安然点点头。在门房口中问不出更多的内容,宋安然就挥手打发了门房。
接着宋安然叫来喜春,让喜春出去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平郡王上门拜访,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喜春领命而去,宋安然继续忙碌。
然后喜春还没回来,上房那边却先来了人。颜老太太请宋安然到上房说话。
宋安然心知肚明,颜老太太这会叫她过去,肯定是为了平郡王来访一事。宋安然赶紧收拾一番,带着人去上房。
到了上房,宋安然才知道,颜老太太还请了周氏,请了颜定蒋菀儿两口子。
上房院门口碰面,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颜定朝宋安然打听,宋安然就说道:“我只知道同平郡王来访有关。具体的就要等进去之后才知道。”
大家一起进入上房大厅,果然看到平郡王端坐在椅子上。还有两个陌生的少男少女跪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老太太见大家都来了,就说道:“你们先坐下。老身已经派人去请国公爷和颜宓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很快就到了。”
还要将国公爷以及颜宓请回来,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而且颜老太太叫过来的人,全都是大房的人。莫非平郡王来访同大房有关。
宋安然眼波流转,先是朝平郡王萧诺看去。萧诺手持马鞭,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见宋安然看过来,平郡王萧诺还冲宋安然挑眉一笑。
宋安然微蹙眉头,接着又朝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看去。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看着还有点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宋安然心里头突然咯噔一下,她突然想起门房告诉她的话,门房说平郡王上门是为了帮人寻亲。
莫非平郡王所帮的人就是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这对少男少女是来寻亲的?寻什么亲?寻的谁的亲?
宋安然不由得仔细打量少男少女的五官模样,越看越觉着这两个人的眉眼同颜宓颜定兄弟有四五分相似。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会生出熟悉感。
到了这会,宋安然已经开始拼凑事情的真相。同时心里头那种不妙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狗血剧情啊。真要是那种狗血剧情,宋安然都要吐血,更别提颜宓颜定兄弟,还有暴躁的周氏。
这会周氏已经烦躁不安了。周氏本就是聪明人,虽然她不知道平郡王上门是为了帮人寻亲。可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周氏凭直觉,就知道这两人来历有问题。
周氏率先开口问道:“老太太,您将我们都叫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能不能先给儿媳妇透露一下。”
颜老太太板着脸,说道:“等国公爷还有颜宓回来后,老身会告诉你们。”
这个时候平郡王突然看过来,表情似笑非笑的,“夫人想知道什么,不妨问本王。夫人心中的疑问,本王都有答案。”
周氏微蹙眉头,“王爷客气了。王爷是客,我们怎么敢劳烦王爷。”
“不麻烦,不麻烦。对于这件事情,本王一点都不嫌麻烦。”萧诺嘻嘻哈哈地说道。
“夫人想知道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对吗?本王现在就可以告诉夫人,他们是夫人的……”
“够了!”颜老太太出身打断平郡王的话,“王爷的好意,老身早就知道了。还请王爷端坐,旁的事情老身自有主张。”
平郡王萧诺捏捏鼻子,有点不自在。在颜老太太面前,他也不敢放肆。就算有所不满,也只能忍着。
颜定左右看看,突然站起来,朝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走去。
顿时,屋里所有人都盯着颜定。颜老太太大叫一声,“四郎,你在做什么?”
颜定随口说道:“孙儿就是想看看这两个人,是何方神圣。需要我们所有人到场。”
颜老太太想要阻拦,“四郎,你先退下。有什么事情等你父亲和你大哥回来再说。”
“老太太放心,孙儿不乱来。”
颜定在少男少女面前站定,他没有直接问对方你是谁?而是问道:“你们今年多大,从何而来?”
少男少女都抬起头来,朝颜定看去。从宋安然的位置上看去,这三人的相貌很相似。宋安然越来越觉着,狗血剧情有可能变成真的。
少年先说道:“过了年,我们就十五岁了。我们,我们从沂州来。”
颜定闻言,挑眉冷笑。他指着平郡王,问少年,“认识他吗?”
少年随着颜定手指的方向,飞快的扫了眼平郡王,然后怯生生地点头,说道:“认识。”
颜定冷笑一声,问道:“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少年小声说道:“他是王爷。”
颜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没错,他是平郡王,陛下嫡亲的儿子。你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看穿着出身也不太好,你们何德何能,能请到平郡王替你们出头?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谁安排你们到国公府找事的?”
“我们不是来找事,我们是来认亲的。”少女激动地叫起来。
“闭嘴!”颜定突然厉声呵斥。
颜定面对少女,一脸高傲不屑,冷冷的说道:“你从哪里钻出来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懂规矩的东西,仗着平郡王撑腰,就敢在国公府放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当着平郡王的面杀了你。”
少女受到惊吓,脸色发白,浑身哆嗦。在她走进国公府大门之前,她从来没想到有人一开口就说要杀了她。
颜定冷哼一声,“不懂规矩,那总知道闭嘴吧。没叫你说话,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跪着。”
少女低着头,死死的咬着牙,才能控制自己不叫出来。
平郡王突然拍手,挑眉一笑,“四公子好大的脾气,当着本王的面就说要杀人。看来四公子没将本王放在眼里啊。”
颜定嘲讽一笑,对平郡王说道:“你要是单纯上门来做客,我肯定将你放在眼里。可你今天上门,纯粹是为了找我们国公府的麻烦,还指望我将你放在眼里。平郡王,真以为我们国公府的人犯贱吗?”
颜老太太轻咳一声,提醒颜定说话稍微注意一下语气和措辞。
平郡王萧诺大皱眉头,怒道:“颜定,这对本王不敬,就是对皇室不敬。你就不怕本王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颜定冷冷一笑,“行啊,王爷现在就可以治我的罪。不过在这之前,还请王爷将事情说清楚,你带着两个人上门,口口声声说寻亲,根本目的是想砸场子吗?
这两个人,他们连国公府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靠他们自己,他们这辈子都别想踏进国公府大门一步。
偏偏平郡王多管闲事,仗着王爷的身份,就将这两个人带了进来。王爷,你带这两个人上门,是成心恶心我们国公府吗?”
平郡王冷哼一声,说道:“颜定,你是白身,你根本就没资格同本王说话。所以你的问题,本王不会回答。”
“那王爷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国公爷同颜宓一起,从门外走进来。
国公爷指着地上跪着的少男少女问道:“王爷能否告诉我,这两人是谁?王爷为什么要带他们上门?”
平郡王见国公爷和颜宓回来了,顿时来了兴致。他先是哈哈大笑一声,然后才说道:“这两个人,国公爷自然不认识。不过他们两个同国公爷有着极深的渊源。这两人身上都流淌着颜家的血脉,他们都是国公爷的孩子啊。”
这时候,少男少女都转过身来,眼巴巴地望着国公爷。少男少女的样貌同颜宓颜定兄弟有几分相似,要说他们是国公爷的孩子,还真有可能。
可是国公爷听完了平郡王的话,却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本国公什么时候多出两个孩子来,王爷休要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少男少女大受打击,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样。女孩子想要大叫,我们是你的孩子。却不料颜宓双眼一瞪,女孩子到了嘴边的话就全都咽了下去。
女孩子不敢说话,实在是因为颜宓的眼神太可怕,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接朝她的头顶劈砍过来。女孩子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平郡王指着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冷冷说道:“国公爷仔细看看着两人的相貌,真是本王在开玩笑吗?本王事先若是没调查清楚,又岂会带着这两人上门寻亲。国公爷,当年在沂州,你做过什么事情,睡过什么女人,莫非国公爷真的忘了?”
周氏受刺激了,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国公爷,怒道:“颜光,你同我说清楚。这两个野种是不是你的孩子?”
国公爷吹胡子瞪眼,一脸恼怒,“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两个孩子,简直是荒唐。平郡王,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晋国公府可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找这两人来恶心我们国公府?”
平郡王冷哼一声,“国公爷真会开玩笑。本王很闲吗?本王的时间也很宝贵,本王没空上你们国公府恶心人。”
颜宓站出来,直接面对平郡王,“王爷口口声声说这两人是我们国公府的血脉,那就请王爷拿出证据来。”
平郡王挑眉一笑,问颜宓:“本王若是拿出证据来,你们国公府会认下这两个人吗?”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认不认他们,是我们国公府的家事,王爷没必要操心。如果王爷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这两人是我们国公府的血脉,那就请王爷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顺便将这两个人带走。我们国公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认亲的。”
颜宓这番话,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打击很大。两个人面无血色,都是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样子。
宋安然看到这一幕,心头叹气。事情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狗血刺激。没想到国公爷在外面还有孩子。瞧瞧周氏咬牙切齿的模样,一会估计还有一场夫妻大战。
平郡王板着脸,说道:“既然颜世子要证据,那本王就给你们证据。十六年前,国公爷是不是曾到沂州公干?还在沂州逗留了小半年?
期间,曾有人给国公爷送了几个女人伺候,国公爷全都笑纳了。当然国公爷离开沂州的时候,那几个女人都被国公爷打发走了。
却不料,其中一个女人在当时已经怀有国公爷的孩子,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等知道怀孕后,已经找不到国公爷的踪迹。
后来那个女人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十多年过去,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对龙凤胎孩子。现在这对龙凤胎孩子上门寻亲,国公爷真要忍心不认他们吗?”
颜宓听完,冷笑一声,“王爷编故事的本事不错,比得上茶馆里面的说书人。”
平郡王大怒,“颜宓,你要证据,本王给你证据。”
“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就成了证据。王爷,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颜宓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平郡王怒道:“本王还有证据证明这两人的身份。”
“那就请王爷拿出来。”颜宓冷笑一声。
此时,众人心思各异。颜老太太看着龙凤胎兄妹的模样,加上平郡王的那个故事,心里头已经差不多确认这两个孩子是国公爷的血脉。不过颜老太太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轻易表态,所以她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周氏同颜老太太的心思差不多。她现在没说话,就是想看看平郡王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龙凤胎的身份。
颜定的想法很简单,不管龙凤胎是不是国公爷的种,他都不会认这两个人。就算国公爷认下来,以后有机会,他也要弄死这两个人。
颜宓的心思很微妙。一开始,颜宓的想法同颜定一样一样的,也是想着,将来想个办法弄死这两个人,免得碍眼。可是细想之下,颜宓又有了新的计划。他要夺权,夺国公爷的权,他想全面掌控国公府,那么这对双胞胎倒是一个契机。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再人为制造点意外,说不定不需要经过一番父子斗争,就能国公爷手中将权柄夺过来。
如此一来,这对双胞胎就不能死。当然,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杀一杀平郡王的嚣张气焰。至于双胞胎的身世,过后再说不迟。
颜宓问平郡王要证据,平郡王就真的拿出了证据。
一是双胞胎的户籍文书。二是双胞胎的出生证明,上面有稳婆有大夫的签章。三是当年给国公爷赠送女人的那位士绅的口供。最后就是一枚玉佩,曾是国公爷贴身随带的玉佩,后来国公爷送给了双胞胎的生母。
看到玉佩,周氏哪有不明白的。当年的事情,周氏全想起来了。国公爷外出公干回来,周氏替他整理行李,结果发现玉佩少了一枚,曾问过国公爷。
国公爷说玉佩掉在外面,反正就是一个借口,就将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周氏当年也没有细想,就信了国公爷的话。
哪想到,一转眼十几年过去,当年所谓‘丢失’的玉佩,会再次出现在眼前。
周氏眼前一阵阵发晕,气血上涌,心口很痛,很痛。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国公爷的儿子全是她生的。没想到一转眼,现实就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这一巴掌,将周氏给打晕了,也将周氏给打疯了。
周氏先是啊啊的大叫起来,叫得极为疯狂。之后她就指着国公爷,质问道:“颜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国公爷也是一脸懵逼,他自己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又怎么能回答周氏的问题。
国公爷盯着玉佩看了又看,的确是他的玉佩。玉佩正面是个观音,背面是个大篆‘颜’字。
还有那些什么文书啊,什么口供啊,什么签章啊,似乎都证明了双胞胎的身世。
还有一个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双胞胎同颜宓颜定兄弟相似的容貌。四个人要是站在一起,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兄妹。
国公爷抓着头发,一脸发愁的模样。难道他真的在外面留了种?这不太可能啊。
国公爷问双胞胎里面的少年,“你们生母姓什么?”
少年回答道:“家母姓杨。”
国公爷继续问道:“你们兄妹两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道:“我叫颜正,妹妹叫颜玉。”
国公爷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上京城寻亲?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颜正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母亲只知道您是京城的大官,姓颜。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早几年,母亲就想带着我们上京城寻亲的,可是我们没有门路,也不知道怎么寻亲。后来,母亲病逝了。是曹老爷好心接济我们。再后来,就遇到了王爷。王爷得知了我们的身世,就带我们上京城来寻亲。”
听到这里,国公爷长叹一声。当年的事情他都想起来啦。
十六年前,国公爷奉命出京公干。期间曾在沂州停留过小半年。当地官员士绅想要讨好国公爷,见国公爷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就纷纷送女人给国公爷。
国公爷外出公干,身边一个女人都没带,着实有些寂寞。见官员士绅们送的女人姿色还不错,国公爷就笑纳了。
当时,国公爷想的很清楚。这些女人就是用来缓解路途上的寂寞,等事情办完了,这些女人从哪里来自然就要回到哪里去。
当时官员士绅们送给国公爷的女人,多半都是贱籍,双胞胎的生母杨氏同样也是贱籍。
以国公府的规矩,贱籍根本就没有资格踏进国公府的门槛。就比如国公爷要纳妾,对妾侍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出身良民。
半年前才给国公爷生了一个女儿的张姨娘就是如此。张姨娘的父亲是衙门小吏,母亲是个良民。张姨娘本人也是身家清白,这才进了国公府,做了国公爷的妾。
当年在沂州,国公爷睡完了那些女人,临走的时候每个人给了一笔银子,全都打发了。甭管国公爷光睡不负责的行为渣不渣,反正国公爷不可能带一个出身贱籍的女人回国公府。
而且国公爷身边有专门负责这方面事情的小厮。那些女人被国公爷睡了后,除了能得到国公爷的赏赐外,还能得到一碗避子汤。
在沂州的小半年时间,一直都没出事。哪里想到,等国公爷一离开沂州,杨氏就成了漏网的鱼,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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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交换条件
杨氏是歌姬,在被送给国公爷之前,她已经被人买来卖去,倒了几回手。
国公爷出手大方,杨氏伺候了国公爷小半年,得了不少赏赐。
等到国公爷离开,杨氏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就拿钱自赎。不过赎身之后,杨氏依旧住在主家。等孩子生下来,长到两三岁的时候,杨氏才搬离了主家。
顺便说一下,杨氏最后一个主家姓曹,就是颜正口中接济他们兄妹两人的曹老爷。
曹老爷是当地士绅,杨氏怀孕生下双胞胎,从一开始曹老爷就觉着孩子的来历不简单。十有八九是京城那位大人物的孩子。
正因为这样,曹老爷才会善待杨氏母子三人,才会在杨氏死后,继续接济颜正兄妹两人。
曹老爷身份地位有限,当年他自己也没弄清楚国公爷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京城来的大官。
曹老爷弄不清楚国公爷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当年国公爷外出公干,行事非常低调,从来没有在人前透露过自己国公爷的身份。人前人后,都以官职称呼。就连当时伺候的小厮,在外行走的时候,也全都改了口,统一称呼大人,而非国公爷。
两个月前,平郡王得了一个差事,需要出京。
路过沂州的时候,当地官员士绅出面招待平郡王。
曹老爷心想平郡王身份尊贵,说不定认识京城姓颜的大官。然后曹老爷就托人朝平郡王打听姓颜的大官。
一听到有人打听京城姓颜的大官,平郡王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京城姓颜的不少,做官的同样不少。平郡王一开始也没敢朝晋国公头上猜测。等听完了双胞胎的身世,又看见双胞胎珍藏的玉佩,这才确定双胞胎是晋国公流落在外的孩子。
平郡王当时就仰天大笑。这可是天大的八卦啊。
平郡王八卦之心一起,就再难熄灭。
平郡王大包大揽,主动带着双胞胎上京城寻亲。然后就有了今日狗血一幕。
事情都说清楚了,现在就是认不认的问题。在认不认之前,国公爷还需要平息周氏,以及颜宓颜定两兄弟的怒火。至于宋安然同蒋菀儿,她们二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发言权。
周氏拍着桌子,怒问国公爷,“颜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两个小杂种,是不是你在外面偷生的野种?你说话啊!”
国公爷头都大了,一脸苦恼地说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
周氏闻言,冷冷一笑,“颜光,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将责任推脱吗?我告诉你,没门!今天你不将事情说清楚,那大家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你,你简直就是……”国公爷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颜宓站出来说道:“母亲稍安勿躁。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说清楚的,不急在这会。”
然后颜宓又对平郡王说道:“王爷,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我们国公府的家务事,王爷不便参与进来,还请王爷暂避。”
平郡王马鞭一甩,笑道:“颜世子此话差矣。本王将颜正颜玉兄妹带到京城寻亲,就有责任帮助他们认祖归宗。我不管你们国公府到底认不认他们,反正本王现在还不能走。他们兄妹的事情,本王不可能袖手旁观。”
颜宓冷冷一笑,阴测测地问道:“王爷想要得到什么?”
平郡王冷哼一声,“本王热心肠,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给这对双胞胎讨个公道,不行吗?”
“公道?什么公道!”
颜宓出声嗤笑,眼神讥讽,“这对双胞胎兄妹的生母杨氏,出身贱籍,被人买来买去,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卑贱的玩物。这样的女人,根本没资格踏进我们国公府的大门。
如果杨氏是在京城,是在国公府怀孕,不用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一碗打胎药下去就能永绝后患。我们晋国公府的子孙,不能从一个卑贱的女人肚子生下来。
这两兄妹之所以能被生下来,是因为他们卑贱的生母违反了规矩。既然身为玩物,就得遵守玩物的规则,在没有得到主家同意之前,是不能怀孕生子的。
这一点,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当年杨氏钻了空子,偷偷将兄妹两人生下来。生下来就生下来,偏偏还想上门寻亲。
呵呵,今日若非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这两人早就被一棍子打了出去。以他们的出身,别管他们是不是我们国公府的血脉,他们都没资格上门认亲,更没资格姓颜。
如果王爷执意要替兄妹两出头的话,那就请王爷将这兄妹二人带走。我们国公府不会认偷生的孩子,更不会认从卑贱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种。”
颜宓的话很冷酷,也很残忍。但是很合理,也很符合他的身份。
在讲究血脉家族的时代,出身就带着原罪,这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颜宓用冷酷的态度来对待这对兄妹,这是对的,也是颜宓应该做的。
反之,若是颜宓客客气气的认下这对兄妹,那才是见鬼了。这不是利益之争,这是原则问题,更是底线问题。如果今日国公府轻易打破了底线,那么将来肯定有人有样学样。十年二十年之后,只怕还有更多的女人和孩子跑到国公府寻亲。
国公府不缺儿子,不缺姑娘,更不缺银子。表面看起来,认下兄妹两人,也就是多两副碗筷的问题。
但是颜宓不会让这件事情如此轻易的解决。归根结底,此事已经不是认不认的问题。
颜宓身为国公府的世子,身为未来的当家人,他不可能让平郡王插手国公府的家务。同理,他也不可能让平郡王掌控事情的节奏,牵着国公府的鼻子,随意戏弄。
目前的情势很明显,双胞胎就是平郡王手中的棋子。平郡王想通过双胞胎到达什么目的,颜宓还没看透。但是这不妨碍颜宓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平郡王。
平郡王执意要替双胞胎出头,那么认亲的事情就没得谈。颜宓拼着同国公爷反目的代价,也不可能让国公爷当着平郡王的面认下双胞胎。
当然,如果平郡王能够识趣的离开,颜宓不介意国公爷认下这对兄妹。
总而言之,颜宓就是要掌控全局。事情得按照他的设定去发展,而不是按照平郡王和国公爷的想法发展。
颜宓那番话,不仅刺激了平郡王,也刺激了双胞胎,同时还刺激了国公爷。
国公爷老脸一红。颜宓不客气辱骂双胞胎的生母是卑贱的女人,言下之意其实也是在斥骂国公爷。堂堂国公爷,在女人方面一点都不讲究。什么香的臭的都去睡,不怕得病吗?就算不怕得病,就不怕搞出什么恶心的事情吗?
国公爷轻咳一声,“大郎,双胞胎……”
“父亲想说什么?”颜宓非常不客气的打断国公爷的话,“莫非父亲想说这两人是你的种?是你在外面睡的一个歌姬替你生的种?”
颜宓的语气有些危险,眼神也很冷酷。
周氏闻言,忍不住嘴角一翘,笑了起来。颜老太太有些不满,颜宓怎么说话的?国公爷是颜宓的父亲,而且还当着平郡王的面这么说话,简直是乱来。不过颜老太太没有开口斥责颜宓。有些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国公爷的脸色变了。被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客气的打断,又被自己的儿子各种讥讽嘲笑,即便国公爷亏心,此刻也有些受不了。
国公爷怒道:“大郎,此事我有主张,你就不要插手了。”
“父亲的话,恕儿子无法认同。这对双胞胎,即便真的是父亲的种,那也不是父亲一个人的事情。此事事关国公府,儿子不可能袖手旁观。”
颜宓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颜定也站出来表态,说道:“父亲在外面的种,在血缘上,他们可是我的弟弟妹妹。这样重大的事情,父亲想将我们兄弟撇开,这不可能。反正事情不解决,儿子就不会离开。谁要是敢损害我的那份利益,我就同谁拼命。”
说完,颜定还狠狠瞪了眼双胞胎。
双胞胎又怒又气又怕又惊。这同他们想象中的认亲,完全不一样。他们以为,只要找到颜家,找到国公府,亲人就会很热情的认下他们。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国公府的少爷小姐。
可是现实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认下他们。不仅不愿意认下他们,还口口声声的嫌弃他们的出身,认为他们兄妹没资格姓颜,也没资格踏进国公府的大门。
颜正低着头,咬着牙,忍耐着。
颜玉眼神喷火,她很愤怒。无数次她都想站起来反驳国公府的人,可是每一次她都被颜正阻止了。颜正死死的压着颜玉,不准颜玉说话。这里根本就没他们说话的资格,他们说的话,也没人愿意听。在国公府的眼里,他们兄妹二人都是卑贱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颜正很痛苦,可是他只能接受。想要被国公府接纳,就必须忍受这一切。
国公爷对颜定说道:“四郎,你别胡来。没有人会动你的那一份利益。”
国公爷面对颜定,说话总是透着一份小心。那是因为国公爷对颜定有一份愧疚。颜定因为毁容从而绝了前程。这是他做父亲的欠了颜定。
尽管现在颜定已经被霍大夫治好了,国公爷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颜定却不买账,“父亲和儿子说这些没用。你先和儿子说清楚,跪在地上的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父亲流落在外的孩子?父亲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国公爷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颜宓就抢先说道:“现在说处置为时过早。这对双胞胎,既然是王爷带来的,那就请王爷带走吧。我们国公府不是市面上的铺子,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颜定瞬间醒悟过来,不再随意开口说话。
平郡王目光如刀,刀刀要命,直接朝颜宓杀过来。
颜宓丝毫不惧,挑眉冷笑。想插手国公府的家务事,想要看国公府的笑话,没门!在国公府,就得他颜宓说了算。旁的人,统统靠边站。
平郡王同颜宓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顿时火花四溅。
平郡王冷冷一笑,颜世子好大的威风。“”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比不上王爷,王爷的手伸得这么长,让我自愧不如。”
“放肆!”平郡王大怒。
颜宓冷冷地看着平郡王,“王爷是要治臣下一个不敬之罪吗?”
平郡王顿时愣住。他还真没办法治颜宓的罪。颜宓身上有官职,凡是涉及到官员的处置,必须由皇帝来做主。平郡王身为皇子,他要是敢越过元康帝,随意处置颜宓,最后倒霉的肯定不是颜宓,而是他这个平郡王。
元康帝比不上永和帝那般强势,但是也不会容忍任何人挑战皇权。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嫡亲儿子。
平郡王明白这个道理,颜宓同样明白。所以颜宓肆无忌惮,他笃定平郡王拿他没有办法。
平郡王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火。然后笑道:“颜世子好不近人情。双胞胎兄妹分明就是国公爷的孩子,是你颜世子的兄弟。颜世子竟然要狠心将他们赶出国公府。颜世子这么做,就不怕外人非议?”
颜宓冷笑一声,说道:“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赶走就赶走了,谁敢非议?谁要是非议,改天本世子也给他找两个野种上门认亲。到时候我倒是看看看非议的人会是什么嘴脸。”
平郡王心头恼怒不已,颜宓实在是岂有此理,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他。
平郡王直接问颜宓,“颜世子打算怎么安置这对兄妹?”
颜宓嘲讽一笑,“这是国公府的家务事,轮不到王爷来操心。王爷要么带着双胞胎离开国公府,要么现在独自离开。”
平郡王气的甩起马鞭,“好,好!本王今儿算是见识到了颜世子的威风。在事情有结果之前,本王不会离开国公府。不过本王也不会插手你们国公府的家事。”
说完,平郡王就站起来,朝大厅外面走去,同时嘴里说道:“本王到院子里散散心。”
颜宓冷冷一笑,示意小厮跟上平郡王。将平郡王盯紧了,不准平郡王在国公府搅风搅雨。
平郡王离开,国公府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有平郡王在,大家说话都要顾忌着,着实不方便。
现在平郡王不在,双胞胎的问题就需要尽快解决。
颜老太太开口问道:“国公爷,说说你的想法吧。”
国公爷老脸一红,也很尴尬。他斟酌了一会,才说道:“老太太,这对兄妹,应该是我的孩子。”
颜老太太板着脸,哼了一声,“应该?看你做的糊涂事,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国公爷也很羞愧,他真没想到十几年前外出公干,随便睡了几个女人,结果就搞出了人命来。真是来的措不及防,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颜老太太见国公爷没吭声,于是继续说道:“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你看看你的妻儿,你做的事情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国公爷点点头,“老太太教训的是,儿子知错。”
颜老太太拍着桌子,怒道:“光知错有用吗?光知错能让这对兄妹消失吗?光知错就能解决问题吗?”
国公爷也很为难。
颜老太太可劲的责骂国公爷。颜老太太这会骂的越厉害,一会周氏就不好意思再同国公爷掰扯。说来说去,颜老太太还是在替国公爷考虑。
颜老太太的用心,国公爷清楚,周氏同样清楚。
周氏气惨了,真是欺人太甚。颜老太太和国公爷这对母子,根本是合起来欺负她。
周氏猛地站出来,插入颜老太太同国公爷的对话中。周氏指着国公爷,厉声问道:“颜光,你现在告诉所有人,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对兄妹?你是不是想认下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国公爷身上。
国公爷也是一脸为难。他不想认,可是毕竟是他的种。他要是认,肯定会爆发家庭大战。不仅是周氏会跟他吵闹,就连颜宓颜定兄弟也不会罢休。
国公爷夹在中间,非常的为难。
国公爷不由得朝颜老太太求助。颜老太太冷哼一声,她才不会替国公爷做决定。这种烂事,谁做下的,谁来承担责任。
“颜光,你说话啊!你是心虚了吗?你看着我的眼睛,今天你必须将话说清楚。”周氏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一个结果来。
颜宓也想看看国公爷的选择,所以他没有阻止周氏。
国公爷长叹一声,张嘴说道:“他们是我的血脉,我就没理由让他们继续流落在外面。我决定认下他们。”
“好,好得很。”周氏怒极反笑,抄起桌面上的茶杯,就朝国公爷脚下扔过去。
国公爷急忙躲开,还是不能避免被溅了一身茶水。
国公爷大怒出声,“你疯了吗?”
周氏冷冷一笑,“我只恨自己疯的不够早。要是早在十六年前我就发疯,今日就不会有这对野种找上门来。”
“什么野种不野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吵闹有用吗?不如赶紧将事情解决了,大家都好过一点。”国公爷不满地说道。
周氏哈哈大笑起来,“好过?我告诉你,看着这对野种,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好过。我告诉你,颜光,这对野种我不会认。想让我跟你一起认下他们,你这辈子做梦。”
国公爷气的脸颊肌肉抽搐,“那你想干什么?”
周氏呵呵冷笑,“我想干什么?我想宰了这对野种。”
“你敢!”国公爷对周氏怒目而视。
周氏挑眉冷笑,“我为什么不敢。这对野种找上门来,拿出一件信物,就想做国公府的少爷小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颜光,你别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你问问大郎,四郎,问问你的两个儿媳妇,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颜光,你要是真认下这对野种,你就等着众叛亲离吧。”
国公爷朝颜宓颜定看去,又扫了眼宋安然蒋菀儿。蒋菀儿低着头,这件事情她不发表看法。
宋安然神情自然,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没什么好为难的。她尊重国公爷的想法,但是她会坚决地站在颜宓这边,支持颜宓的决定。
国公爷问颜宓,“大郎,你也反对我认下他们兄妹二人吗?”
颜宓挑眉,“父亲问过老太太的意见吗?”
国公爷又朝颜老太太看去,“母亲,你是什么想法,同儿子说说,好吗?”
颜老太太叹气,这件事情真是为难。不认下这对兄妹,任由他们流落在外,这不合适。可是认下他们兄妹,同样不合适。
颜老太太想了想,对国公爷说道:“老身尊重你的想法,你要是真想认下这对兄妹,那就认下吧。”
“多谢母亲。”国公爷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
然后国公爷又将问题抛给了颜宓,“大郎,你是怎么想的?”
颜宓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父亲想认下他们兄妹,也不是不可以。”
“大郎?”周氏惊呼。
颜定也有些疑惑不解。
颜宓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不过儿子有个条件。如果父亲同意儿子的条件,儿子就同意父亲认下他们兄妹。”
国公爷郑重问道:“你说,什么条件。”
颜宓严肃地说道:“父亲认下他们可以,但是他们兄妹不能上颜家的族谱,不能以颜家人自居。既然是歌姬所生,就该守着自己的本分。”
颜正同颜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颜宓。认下他们,却又不让他们上族谱,这跟不认他们有区别吗?
颜宓表示,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大了去。认下他们兄妹两人,他们就能住进国公府,不用继续在外流浪。
若是不认下他们,他们二人连国公府的后门都没资格踏入,更别想住进国公府。
双胞胎兄妹,又一脸渴望地看着国公爷。现在真正在意他们,真正会关心他们的只有国公爷。
国公爷紧皱眉头,颜宓这个提议,实在是有点出人意料,也让人措手不及。
周氏却笑了起来。颜宓这个想法好,认下可以,却不能上族谱,那么这对双胞胎依旧是一对野种,永远都别想仗着国公府的势在外面乱来。
颜老太太也有些头痛,颜宓真是刁钻的可怕,竟然想出这样的主意。
颜老太太问国公爷,“现在该你拿主意了,你决定吧。老身不插手此事。”
国公爷面对双胞胎可怜兮兮的眼神,很是为难。可是面对颜宓颜定兄弟的愤怒和坚定,国公爷更是心虚。毕竟错在他,当年他不乱睡人,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国公爷在心里面权衡了一番利弊,然后说道:“行!认下他们,不入族谱。”
双胞胎兄妹失望极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两兄妹一起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怒火和委屈。国公府的人太过分了。他们兄妹也是国公爷的孩子,凭什么不能入族谱。不入族谱,他们永远都是野种,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兄妹二人想要包头痛苦,却都忍了下来。
颜老太太扫了眼双胞胎,然后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将人认下来了,就得好好安置。此事老身就交给大郎媳妇。大郎媳妇,你有问题吗?”
宋安然微微躬身,说道:“孙媳妇要请教老太太,该以什么标准安置这两位?是安置在偏僻一点的院子里,还是安置在大房?亦或是安置在别的地方?”
颜老太太还没说话,国公爷就抢先说道:“自然是按照正经主子的标准安置。他们虽然不上族谱,可总归是本国公的孩子。颜正就住在外院,颜玉就住在琴丫头以前住的院子。”
宋安然微微挑眉,还是朝颜老太太看去。内院的事情,总归还是要女人做主。
颜老太太微蹙眉头,说道:“就按照一般庶子庶女的标准安置。颜正住外院,这很合适。但是颜玉,她不能住琴丫头的院子。”
国公爷当即问道:“母亲,这是为什么?琴丫头的院子没住人,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给颜玉住。”
颜老太太狠狠瞪了眼国公爷,“内院的事情是你清楚,还是老身清楚。老身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这个还需要老身同你解释吗?”
国公爷愣了一下,不理解颜老太太这么生气。他又朝宋安然看去,这下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颜琴虽说是庶女,可是庶女同庶女也是不一样的。颜琴的生母是良民,而且还识字。就因为这个原因,颜老太太都要高看颜琴一眼。
反观颜玉,她的生母杨氏是贱籍,而且她还是偷生的。说她是野种,都没冤枉她。
同样是庶女,颜玉比起颜琴那就差多了。颜玉自然没有资格住在颜琴的院子里。真要是住进去,让颜琴知道了,颜琴非得气死不可。
就好比宋安然在宋家的闺房,要是小周氏随便安排个女人住进去,那就是对宋安然的不尊重。到时候,宋安然还会就此事同小周氏掰扯一番。
道理都是一样的道理,国公爷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国公爷心下黯然,他虽然觉着自己亏欠了双胞胎,但是他亏欠更多的人是他的妻儿。所以此刻国公爷不会强出头。他相信颜老太太会保住双胞胎,不会让人随意欺辱他们兄妹两人。
宋安然站出来说道:“颜玉姑娘究竟该住哪里,还请老太太示下。”
周氏嘀咕了一句,“这对野种根本不配住进国公府。”
颜老太太听到了周氏的嘀咕,不过颜老太太没有搭理周氏。周氏身为原配正妻,有怒火有意见,这是正常的。要是周氏真的笑哈哈地接纳双胞胎,颜老太太反倒会觉着惊恐不安。
颜老太太对宋安然说道:“就将颜玉安置在琴丫头的隔壁小跨院里。”
宋安然了然一笑,“孙媳妇遵命。孙媳妇这就命人去打扫院落。”
颜琴隔壁的小跨院只有一进,而且很小。同颜琴二进的院子,颜飞飞三进的院落,那肯定是没法比的。
宋安然起身出门去安置双胞胎。颜宓国公爷他们则还留在大厅,宋安然清楚,他们还有一些私密话要说。
宋安然领着双胞胎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结果就遇上平郡王。
平郡王一甩马鞭,笑道:“看样子国公府认下了双胞胎兄妹?”
宋安然含笑点头,“王爷神机妙算。”
“少夫人是在嘲笑本王吗?”
平郡王一步步朝宋安然逼近。宋安然不为所动,就站在原地,冷静地看着平郡王。
与此同时,王府的侍卫将双胞胎还有下人们都隔开。很显然平郡王有要紧的话同宋安然说。
平郡王在离宋安然两步远的距离站定,然后轻声说道:“少夫人一心一意替我大哥打算,我真羡慕。”
平郡王的语气显得很亲密,却又透着一股变态的味道。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爷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平郡王冷冷一笑,“少夫人肯支持我大哥,为什么就没想过支持我。我也是陛下的嫡子啊。难道少夫人忘了我吗?”
宋安然目光森然,死死地盯着平郡王。
平郡王同萧训是亲兄弟,宋安然以为他们两兄弟是一条心,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宋安然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她对平郡王说道:“王爷的意思,是打算同承郡王争夺那个位置吗?”
平郡王挑眉一笑,“少夫人是不是以为,我同大哥是同胞兄弟,我就不会同我大哥争?”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宋安然轻声说道:“别忘了,二皇子,三皇子还在旁边虎视眈眈。而且下面新出生的小皇子,在将来说不定也会是一个劲敌。”
“少夫人说的不错。可是少夫人似乎忘了一件要紧的事情,父皇同先废太子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也争的你死我活。”
宋安然呵呵冷笑两声,“王爷同样忘了一件要紧的事情,那就是先帝还在的时候,无论是安郡王,还是鲁郡王都不足为虑。周围没有别的对手,只有自己的同胞兄弟,这个时候自然要争。可是王爷同承郡王之间,还有两个强劲的对手。王爷真要行险,让别人钻了空子?”
平郡王突然笑了起来,“少夫人还真是能说会道。本王佩服。如此说来,少夫人不打算支持本王?”
宋安然挑眉,“我没说不支持王爷。不过王爷想得到我的支持,也该拿出点真本事来。像今天这种事情,不仅显不出王爷的本事,反而还引来大家的不满。”
平郡王笑道:“少夫人说话就是痛快。少夫人想要见识到本王哪方面的本事?”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平郡王,“王爷,双胞胎真的是国公爷流落在外的孩子吗?”
平郡王回了宋安然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这个问题,少夫人应该去问国公爷。双胞胎是不是国公爷的孩子,国公爷比谁都清楚。”
“王爷此话何意?”宋安然冷冷地盯着平郡王。
平郡王挽着马鞭,说道:“本王只是就事论事。”
宋安然很是不满。
平郡王继续说道:“双胞胎是不是国公爷的种,真的重要吗?反正颜宓不会让双胞胎上族谱。”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爷的消息真灵通。”
“不是本王的消息灵通。而是换做本王处在颜宓的位置上,本王爷会这么做。”
宋安然郑重其事地问道:“王爷带双胞胎上门寻亲,究竟有什么目的?”
平郡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我说我带双胞胎上门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少夫人一面,同少夫人说说话,少夫人相信吗?”
宋安然摇头,嗤笑一声,“王爷真会开玩笑。”
“你看本王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平郡王一脸严肃地看着宋安然。
面对认真严肃的平郡王,宋安然大皱眉头。
平郡王继续说道:“少夫人,本王可是诚心诚意想同你合作,少夫人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宋安然挑眉,浅浅一笑,装似随意地问道:“王爷想怎么合作?”
平郡王突然抬头望天,长叹一声,然后才又低头,面对宋安然。
平郡王说道:“本王急需贰拾万两周转,不知少夫人能否慷慨解囊?”
宋安然闻言,退后两步。从上到下,将平郡王打量了一番。
然后宋安然笑了起来,“王爷好大的胃口。”
平郡王也跟着笑了起来,“本王的胃口向来很大。莫非少夫人怕了。”
宋安然一本正经地说道:“贰拾万两,我拿得出来。可是我为什么要拿给你?你能给我什么?如果王爷想空手套白狼,那请免谈。”
平郡王同样一本正经地宋安然说道:“大哥承诺及给你的,我同样能够做到。甚至比大哥做得更好,更多。”
宋安然听到这番话,却缓缓摇头。宋安然很干脆地说道:“我不信你。”
“那要本王怎么做,少夫人才肯信任本王?”平郡王严肃地问道。
宋安然悄声说道:“你大哥承郡王曾交给我两件信物,你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吗?”
平郡王皱眉,不解。
宋安然继续说道:“什么时候王爷弄清楚了信物的含义,我就同王爷合作。届时,别说二十万两白银,就算是多一倍,我也可以做主给你。”
平郡王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他微微眯起眼睛,就像是一个危险的野兽,正在评估宋安然的分量。
宋安然任由平郡王打量。刀尖上跳舞这种事情,宋安然干过不少。她不怕同平郡王合作,反正口头协议,随时都能撕毁。同时,宋安然也想借此机会,敲打承郡王。
上次东昌侯府的事情,宋安然还没消气。如今平郡王主动找上门来,宋安然自然就顺水推舟,挑拨一下两兄弟的关系。不过看样子,不需要她的挑拨,这两兄弟也早就矛盾重重。
平郡王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宋安然很在意,却并不好奇。她不会主动去打听,但是也不会让平郡王轻轻松松就拿到这笔钱。
平郡王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认真的问宋安然:“少夫人的话,当真?”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本夫人向来童叟无欺。只要王爷能够办到我说的事情,那我肯定会满足王爷的需求。”
“那我们就说定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少夫人爽快。本王爷不会令少夫人失望。本王就此告辞。”
平郡王拱拱手,转身离去。
双胞胎本想同平郡王道谢的,可是平郡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这让双胞胎感到很无措,很惊慌。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为什么平郡王一句话都没同他们说就走了,
双胞胎朝宋安然看去,两人的目光中都带着相同的疑问。
宋安然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没有替别人解答疑问的爱好。
宋安然对双胞胎兄妹说道:“随我走吧,我带你们去安置。”
“我……你……我们能称呼你大嫂吗?”颜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宋安然眉眼一挑,含笑说道:“你们既然住进了国公府,以后自然会有嬷嬷教导你们的规矩。你们不用太过惊慌,国公府不吃人。”
国公府不吃人,国公府只杀人。后半句宋安然没说出来。
宋安然的态度,让双胞胎兄妹没那么紧张了。在他们兄妹看来,宋安然应该是国公府最好相处的人。
要是让二房和三房知道双胞胎兄妹的想法,二房同三房的人肯定会笑话双胞胎的天真幼稚。
颜玉出声问道:“我们以后真的就住在国公府?”
宋安然含笑点头,“老太太发了话,你们当然要住进国公府。难不成,你们不愿意?”
“不,我们愿意,愿意。”兄妹两人激动地说道。
颜玉又问道:“那我们以后要做些什么?国公府是不是很多规矩,我们遇到困难该找谁?”
宋安然笑道:“你们别着急,这些问题的答案,以后教养嬷嬷们会一一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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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颜宓的野心
张姨娘站在路口张望,怀里还抱着才半岁大的闺女。
隔得远远的,张姨娘就看到宋安然带着人过来。
张姨娘赶紧迎上去,“婢妾见过少夫人。”
宋安然停下脚步,看着张姨娘,又看看张姨娘怀里的孩子。
宋安然说道:“今儿天气这么冷,姨娘怎么将萝姐儿带了出来。不怕孩子生病吗?”张姨娘很尴尬,她轻咳一声,不自在地说道:“萝姐儿喜欢看呆在外面,婢妾就带她出来走一圈。”
张姨娘说着话的同时,眼睛还不停地朝颜正颜玉两兄妹张望。
宋安然假做不知,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就算萝姐儿喜欢呆在外面,姨娘也该控制好时间。瞧瞧萝姐儿的小脸蛋,红通通的,这是吹了太多冷风吧。还有萝姐儿的小手,冰冷冰冷的,这可不行。张姨娘,你要是带不好孩子,不如我同老太太说一声,让老太太安排两个嬷嬷帮你带孩子。”
张姨娘连连摇头,“不用了,多谢少夫人好意。今天是意外,以后天冷的时候,婢妾肯定不会带萝姐儿出门。”
张姨娘避开宋安然的目光,又问道:“少夫人,这两人是谁啊?看着很陌生。莫非是哪家亲戚,上门来做客的?”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姨娘,“张姨娘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张姨娘尴尬一笑,“少夫人,婢妾听人说,有人上门寻亲。莫非就是这两位?”
张姨娘朝颜正颜玉兄妹两人努努嘴,一脸好奇的样子。
宋安然轻声说道:“他们的身份啊,姨娘还是等消息吧。老太太和国公爷没发话之前,我可不能乱说。姨娘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姨娘悚然一惊,忐忑不安地问道:“少夫人,莫非这两人的来历不凡?”
宋安然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颜正颜玉兄妹,然后对张姨娘说道:“姨娘心里面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在外面乱说。小心老太太罚你。”
张姨娘一脸肃穆,连连点头,“少夫人放心,婢妾肯定不会在外面乱说。少夫人忙,婢妾就先告辞。”
自以为得到了真相的张姨娘,抱着孩子急匆匆地走了。等过了一天,张姨娘得知双胞胎兄妹的身世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宋安然给忽悠了。
宋安然忽悠走了张姨娘,然后带着颜正颜玉兄妹去安置。
双胞胎兄妹要住下来,住的地方好安排,难的是该派谁去伺候这两兄妹。
宋安然坐在议事堂小书房内,心里头斟酌着人选。
喜秋在旁边说道:“少夫人,现在要紧的问题是,奴婢们该如何称呼那两人?他们不上族谱,就不能按照府内少爷姑娘们的排行来排大小。奴婢刚才带人过去说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才合适。”
宋安然回过神来,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吩咐下去,以后见了那两人,就称呼正少爷,玉姑娘。”
喜秋一听,笑了起来,“正少爷,玉姑娘,这个称呼倒是不错。既全了面子,又合了规矩。”
宋安然瞧着桌面,问喜秋,“你替我想一想,该派谁去伺候那两人?下面做洒扫的小丫鬟好解决,难的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和教养嬷嬷。”
喜秋问道:“姑娘一点主意都没有吗?”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如果婆母身边的丫鬟婆子没被处理掉,派她们去伺候那两人,是极为合适的。只可惜,那些人都被处理掉了,现在让我另外找人,可不好办。”
贴身伺候的丫鬟,要精明,要忠心,要懂规矩知进退,总之宋安然就是需要一个经过多年历练的全方位的人才。比如像喜秋喜春这样的丫鬟就很合适。
但是宋安然肯定不会将自己的丫鬟安排去伺候双胞胎兄妹。
喜秋小心翼翼地说道:“少夫人不如请老太太帮忙。老太太身边的几位姐姐,倒是很合适。”
“表面看的确很合适。但是颜正和颜玉的身份太尴尬,不适合让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去伺候。”
宋安然想了又想,干脆说道:“大丫鬟的事情晚几天再说,先将两人安置下来才是正经的。喜秋,你去催一催,让打扫院子的下人快一点。”
“奴婢这就去。”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院子都打扫干净了。
宋安然命喜秋喜春她们二人分别安置颜正颜玉兄妹。一个住在外院,一个主在内院。
安置好了后,宋安然才去上房找颜老太太复命。
这个时候,上房的谈话已经散了。国公爷,颜宓,颜定,周氏,还有颜老太太,他们几个人关起门来究竟讨论了什么,宋安然还不清楚。不过肯定同双胞胎还有平郡王有关系。
宋安然将安置双胞胎的情况禀报给颜老太太知道。
颜老太太面色有些疲倦,她先是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今儿乱糟糟的,真是晦气。大郎媳妇,今儿你也辛苦了。”
“多谢老太太关心,孙媳妇不辛苦。”
颜老太太说道:“之后还要应付二房和三房的纠缠,大郎媳妇,你可做好了准备?”
宋安然含笑说道:“孙媳妇不怕人纠缠。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和国公爷何时公布那两人的身份?这会府里的人都猜来猜去的,说什么的都有。”
颜老太太皱眉,“要是有人问起那两人的身份,你就照实说吧。老身今儿乏了,不乐意管这些事情。”
宋安然说道:“孙媳妇遵命。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请示老太太。那两人身边还需要安排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孙媳妇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还请老太太安排几个得用的人。”
颜老太太微蹙眉头,“府里那么多下人,就安排不了吗?”
宋安然恭敬地说道:“回禀老太太,三等丫鬟,二等丫鬟好安排。难的是一等丫鬟。”
颜老太太一听,干脆说道:“那就暂时不安排一等丫鬟。让教养嬷嬷暂代一等丫鬟的职责。”
宋安然仔细想想,觉着这个主意也算不错,暂时还能对付。于是应下:“孙媳妇听老太太的。老太太保重身子,孙媳妇先告辞了。”
宋安然起身离去。有了颜老太太的许可,宋安然敞开手脚做事。当天晚上就将颜正颜玉身边伺候的人给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全交给教养嬷嬷。宋安然不再具体过问颜正颜玉两兄妹的事情。
宋安然回到遥光阁,就见颜宓独坐在书房内,自斟自饮。
宋安然走进书房,拿了一个空酒杯,倒满酒水。然后同颜宓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灌进嘴里。
酒水入喉,整张嘴都火辣辣的,很快心头也变得火辣辣的。
宋安然挨着颜宓坐下来,继续倒酒喝酒。
却不料颜宓突然伸出手,抢走了宋安然面前的酒杯。
颜宓严肃地对宋安然说道:“你不能多喝。”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知道你心烦,我陪你喝酒。”
颜宓摇头,他不需要宋安然陪着他喝酒,他只需要宋安然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颜宓将酒杯收起来,伸出手揽着宋安然的肩膀,问道:“今天有没有受到惊吓?”
宋安然笑着摇头,“吓倒是没被吓住,受惊倒是真的。我没想到公爹会在外面有孩子。你说公爹在这之前真不知道有这两个人吗?”
颜宓盯着宋安然,问道:“你想说什么?”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对颜宓说道:“带双胞胎出门安置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碰到了平郡王。他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似乎是在影射公爹。他说双胞胎到底是不是公爹的孩子,这个问题公爹比谁都清楚。我想了想,平郡王似乎是隐瞒了某些内情。”
颜宓嗤笑一声,“你别理会平郡王的话。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颜宓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显得很阴沉。
宋安然握住颜宓的手,“大郎,你若是有气,就发泄出来吧。”
颜宓摇头,“我不会对自己的妻儿发泄怒火。双胞胎的事情,我会派人调查清楚。在府里,你也多留个心,派人盯着那对双胞胎。”
宋安然点头:“你放心,安排到他们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旦他们有问题,我这里就能及时了解情况。”
颜宓反手握住宋安然的手,握得很紧。宋安然有些吃痛,却没有挣扎。
宋安然郑重地对颜宓说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需要我配合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我就能明白。”
颜宓抱住宋安然,头埋在宋安然的颈项边,闻着从宋安然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味道。
颜宓悄声问宋安然:“如果有一天,我和父亲反目,你要如何做?”
宋安然轻声笑道:“我自然是支持你。”
“即便让你两头为难?”
宋安然点头,说道:“就算两头为难,我也会支持你。”
颜宓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去造反,你会如何做?”
宋安然在颜宓的脸颊上轻啄一口,“那我就给你供应粮食,成本价给你。”
颜宓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个财迷。”
宋安然却一本正经地说道:“造反有风险,我肯定不能将全部身家都投入进去,总要给孩子们留下一个退路。”
颜宓搂着宋安然的小腰,笑道:“你真以为我会造反?”
“这个问题正是我想问的。大郎,你同我说实话,你真有造反的打算吗?”
颜宓瞬间沉默下去,没有回答宋安然这个问题。
宋安然则继续说道:“不管元康帝这人怎么样,不可否认的是,如今天下太平。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你这边。你想造反,没人会愿意跟随你。
你的造反梦想,可能永远都只是梦想。大郎,我和你说实话,我不希望你行险,更不希望你落到容玉的下场。
容玉看似自在,可是他有家不能回,就连名字也不能用。他要活在这个世上,就只能隐姓埋名,化身马匪。大郎,你想过容玉那样的生活吗?”
颜宓依旧沉默。
宋安然轻叹一声,然后说道:“大郎,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我们的孩子能够堂堂正正的成长。
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我希望你能珍惜当下,珍惜所拥有的一切。不到万不得已,真的没必要走上那条不归路。
如果你真的想建一个自己的国,大不了我们去海外。海外有大片的无主之地,比大周的国土面积还要大。
差的无非就是人口,技术,文化,制度。只要你愿意,你大可以在一张白纸上仁义泼墨挥毫,按照自己的想法,建造自己的理想王国,做自己的主人。”
颜宓突然笑了起来,他刮了一下宋安然的鼻子,说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造反,成本太高,时机太差。就如你所说,天时地利人和,我一样没有,造反没前途啊。倒是你说的海外,我挺有兴趣的。”
宋安然盯着颜宓,十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颜宓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
颜宓这人,心高气傲,也确实有才华。正因为如此,他看不上比他弱的皇室子弟。在心里面根本不认可那些皇室子弟,认为那些皇室子弟根本没资格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更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因为不服气,所以要反抗。因为不服气,所以想要推翻这一切。
在皇权制度下,想要推翻这一切,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造反。
天时地利人和,统统没有,自然也就不能造反。不能造反,那就改良吧。颜宓想办军校,却因为元康帝想要收拢兵权的计划,办军校也就只能无限期搁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军校的计划才能重新提起。
颜宓不着急,他有耐心,他可以慢慢等。颜宓不是容玉,虽然有同样的野心,但是很显然两人实现野心的手段是不同的。
双胞胎上门认亲,却让颜宓耐心尽失。皇室的人已经将手伸到了国公府内院,这让颜宓警惕的同时,也变得很暴躁。颜宓一暴躁,就想杀人泄愤。
颜宓不能杀了平郡王,他就想杀了双胞胎。
可是颜宓的理智告诫他,双胞胎不能杀。
颜宓紧紧的抱着宋安然,呼吸着宋安然的味道。
颜宓的头又蹭了两下,他压抑着内心的暴躁,平静地对宋安然说道:“你和闻先生还有联系吗?”
宋安然点头,“闻先生去了海外,适应良好。今年他给我写了三封信,我都收到了。海外建设很快,每天都有变化。我都想挑个时间去海外走一趟,好歹也该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地盘。”
颜宓却笑了起来,他捏了下宋安然的鼻子,问道:“你确定海外那地方是你的地盘?一没有军队,二没有官员,全靠一些散兵游勇,那些人随时都会背叛你。
靠这些人,想建自己的地盘,这不现实。不如我来安排,我可以先安排五百个从军营里退下来的老兵去海外。有了这些人打基础,那些海外地盘,才能真正变成你的地盘,你的后花园。”
宋安然轻声一笑,“你别忘了秦裴也在海外。有秦裴在,足以震慑那些散兵游勇。”
颜宓大皱眉头,“秦裴是秦裴,他既不是宋家人,也不是颜家人。你确定他打下来的地盘会交给你?你真的认为秦裴没有野心?换做是我,我就自己在海外拉起一支队伍,自己建立一块地盘,自己在海外称王。”
宋安然在颜宓头上戳了一下,“真以为秦裴同你一样野心勃勃?”
“没有野心的男人,还能称为男人吗?”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你要是敢当着秦裴的面说这句话,秦裴肯定要和你打一架。”
“打就打!他永远都不可能打赢我。”颜宓一脸傲娇地说道。
宋安然抿唇一笑,“貌似你也没有打赢过秦裴。”
颜宓表情僵住,呵呵一笑,“娘子是打算拆台吗?”
宋安然推了把颜宓,却没有推开。宋安然干脆抱住颜宓的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以为你对海外不感兴趣。这些年,也就没对你仔细介绍过海外的情况。”
颜宓笑了起来,他对宋安然说道:“既然你已经将海外当做你的地盘,我身为你的夫君,自然要尽到责任。
要是五百人不够,那我就找一千个人,你一次性运到海外去,先将港口建好,将我们的旗号打出去。以后每年我来想办法拉人过去,渐渐扩大我们的地盘。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带着人去到海外,杀光那些你口中说的野蛮土著,还有那些盘踞在周围的海盗。将海外土地,全变成我们的地盘。任何人的船只经过我们的地盘,统统都要交税。”
宋安然闻言,睁大了双眼盯着颜宓。
颜宓刚才随口说出的计划,已经有了殖民的雏形。只需要将制度规范,还有足够的武力,一块海外殖民地即将建立。
宋安然激动地亲了口颜宓,对颜宓说道:“你就是天才。”
没有任何殖民知识的启蒙,颜宓已经无师自通了殖民。宋安然心头想着,真要将颜宓放出去,海外那些地方,估计都会插上颜宓的旗帜,变成颜宓手中的殖民地。
颜宓哈哈大笑,一点都不谦虚地说道:“我本来就是天才。”
宋安然含笑说道:“你的计划很好。可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拉出一个千人的老兵部队,很容易引起宫里面的警惕。小心有人弹劾你,说你有造反的野心。”
颜宓笑了笑,说道:“不用那些人弹劾,我本来就有造反的野心。不过你说的对,一次性拉上千人,太过打眼。最好能够化整为零,分批离开中土。”
宋安然说道:“还有个问题我要提醒你,海外气候同京城大不同,甚至同南方也有很大的区别。你安排老兵去海外,首先要征求本人的同意。
其次要考虑到老兵的身体情况,身体有伤残的最好就别去,年龄过大的也别去。海外缺医少药,要是人去了却水土不服,没有大夫,没有良药,极有可能死在异乡。
我的意见就是,就算要拉人,最好从沿海地方拉人。那里的人习惯了海洋,也懂水性,去了海外能够很好的适应。这几年闻先生就是这么做的。
闻先生虽然身在海外,但是心里头一直惦记着中原大地。在闻先生的操作下,这几年,陆陆续续已经有将近一千人去了海外淘金生活,有的人甚至是携家带口到海外定居。”
颜宓说道:“这样的速度太慢。既然要将海外变做我们自己的地盘,就不能继续用这种速度来发展。
我的想法是,等过了年,先想办法拉一千青壮过去,将队伍建起来。建海外基地,最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只要安全有了保证,老百姓才会愿意跟着一起去海外。
等队伍建起来后,以后每年都要从内陆,从贫苦人家挑选人口,每年至少要运送两千到五千人口过去。
不过我心里的目标是,每年一万人口,男女老少都要。只有等身处海外的人有了家庭,他们的心才能安定下来,才会愿意在海外扎根。等将来有机会,我还要亲自去一趟海外大陆,亲自带人将地盘扩张。”
宋安然轻声笑道:“想法很好。只要你能将队伍拉起来,人口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解决。四海商行遍布全天下,那些活不下去的人口,就是我们的目标。
通过四海商行,一年一万的人口应该不难。但是海外大陆的危险不仅仅来自于陆地上的土著野人,更多的是来自于海上。
海上不仅有海盗,还有成建制成规模,有先进火器的海上军队。这些人都来自于万里之外的欧罗巴,他们通过海洋,来到我们这片海域。
我们看得到海外大陆的价值,他们同样看得到那些土地的价值。我们想要建地盘,想要一统那些土地上的人,那些欧罗巴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大郎,在陆地上你是战神,但是在海上,你只是一个门外汉。没有强大的海军,你没办法同那些成年都生活在海上的人打仗。
你想去海外开疆拓土,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必须熟悉海战,必须有一支成建制的海军队伍,还有有领先于全世界的武器和战术。等你做到这些,你才可能纵横大海,成为大海上的王。”
大海上的王?
这个称呼太美妙了,对颜宓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颜宓猛地站起来,他成不了陆地上的皇,但是他可以成为大海上的王。此刻,颜宓暴躁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也没空去计较皇室那一家子。颜宓通过宋安然的描述,已经将注意力从陆地转向了海洋。
颜宓拉着宋安然的手,郑重地说道:“安然,你同我说说海外的世界。我想知道。”
宋安然挑眉,“你真想知道?你确定?”
“是,我确定。”
宋安然却皱起眉头,她指着书房,指着窗户外面,“这里是晋国公府,是你出生成长的地方。晋国公府外就是京城,是天下人的中心。
你确定你能离开这里,离开权利中心,到海外打拼,从无到有?你要明白,或许终其一生,你也没办法在海外建一个国。
海外世界,不会比中原大陆更温柔,只会比中原比朝廷更残酷,更冷血。朝廷上的斗争,还有规则可言。海外的斗争,是毫无规则可言。
海外那片土地,只认势力。谁的势力强大,谁就是王。但是至今没有人能够永远做大海的王。大郎,你认为你行吗?你有决心舍弃京城的一切,到海外发展吗?”
颜宓眼神阴沉,表情严肃。他沉默了片刻,对宋安然说道:“安然,现在我还没有办法放弃京城的一切。但是将来的某一天,我肯定会去海外。
即便不能长久留在海外,我也要亲手替你打下一块地盘。或许将来某个时候,这天就变了。那时候,海外就是我们的退路。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认认真真的经营海外地盘。
安然,我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随便说说。我是在认真的同你商量。所以请你告诉我海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宋安然扬眉一笑,她捧起颜宓的脸,轻声说道:“都说狡兔三窟,你这是将海外地盘当做了退路。”
颜宓认真的说道:“既是退路,也是希望。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我们必须建一条绝对安全的退路,海外是最好的选择。再一个,如果中原没有作为,那么海外地盘就是我们的梦想所在。”
宋安然轻声笑了起来,“大郎,你知道当年闻先生为什么会对我另眼相看吗?不是因为我下棋下得好,而是我用海外这张大饼,打动了他那颗不甘寂寞的心。
大郎,你现在就像当年的闻先生,你们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将自己困在京城内。可是你们的心,却一直在骚动。海外大陆,对你们骚动的心来说,就像是一块诱饵。
这块诱饵看上去很美好,实则内里隐藏着各种杀机。当然,我不是反对你的决定。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要去海外,我就替你做好准备。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你不光要为梦想奋斗,也该为妻儿奋斗。无论你身在何处,你都不能忘了回家的路,不能忘了我和孩子。”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你如果忘了我,忘了孩子,那么我会将整个晋国公府给卖了,让国公府上下所有人都喝西北风去。
然后我拿着卖国公府的钱,带着阳哥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最后我会将你彻底忘在脑后。说不定若干年之后,我还会找到另一个我爱的男人。”
“我不允许。”颜宓咬牙切齿地盯着宋安然,就像是要吃人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阳哥儿。
你这辈子也只能爱我一个人,你要是敢忘了我,我会将你绑了,让你重新爱上我。你若是敢爱上别人,我就杀了那个人。
总而言之,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我这一辈子也是你的。无论我身处何方,我都不会忘记你。”
宋安然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地看着颜宓,“你既无耻,又不要脸,还特别的霸道。”
颜宓得意一笑,“你不就是喜欢我的霸道。”
说完,颜宓还在宋安然的嘴角边上亲了一口。
宋安然哼了一声,“看在你爱我爱得不能自拔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宋安然怎么这么可爱啊。
宋安然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海外的情况,那我就告诉你。”
宋安然走到书桌边,提笔勾画地图。这个世界同后世的世界,在地理上是有区别的。这么多年,经过前往海外人员的描述,宋安然搜集了很多关于海外的资料,其中就包括珍贵的地理信息。
总结地理信息,宋安然画出了一幅幅海外地图。又经过各方面的验证,最终确认了地图的正确性。
地图就在宋安然的脑海里。只要需要,宋安然随时都能画出来。
宋安然一笔一笔的勾画描绘,山川河流跃然纸上。
宋安然画完了地图后,就开始对颜宓讲解关于海外的事情。地图上的每一块大陆,宋安然都能讲出当地的风物,物产,还有当地的势力分布。
宋安然这辈子没去过海外,但是她对海外世界如数家珍。可以说,这个世上,整个大周,没有人比宋安然更清楚海外陆地的价值,没有人比宋安然更清楚,这其中蕴含的机会。占领海外,不仅影响着现在,还将影响着未来,甚至是数百年之后。
如果颜宓不打算插手海外,宋安然原本的计划是满满来,花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满满打造自己的海外地盘。如今颜宓参与进来,原先的计划已经不合适。有了颜宓的支持,计划可以提速十倍,甚至是二十倍。
宋安然在脑海里想象着,属于自己的海外地盘,究竟该如何建设。就连城市规划,宋安然在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草图。奈何,以宋安然现在的身份,不能轻易出京,更别提去海外。
宋安然在给颜宓介绍海外的时候,顺便将一些后世的思想灌输给颜宓。比如成熟的殖民制度,经济制度,还有宗教方面。宋安然可不想自己的地盘被海外宗教占领。
一个说,一个听,两人都极其认真。
颜宓时不时提出问题,而且问题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具有超前思想。到最后,颜宓的想法,完全不输后世的人。
宋安然无数次的打量颜宓,这货真的是土著,真的不是穿过来的?这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聪明啊。
颜宓奇怪地看着宋安然,问道:“我说的不对?”
宋安然连连摇头,“不,你说的很对,比我的计划更加完善也更实用。”
“那是因为我有经验。你没有经验却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你。甚至连男人也比不上你。”
颜宓一脸骄傲地说道。他替宋安然骄傲,也替自己骄傲。能够娶到这样宋安然,是他这辈子嘴大的幸运。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这么能干,你是不是有压力了?”
“当然,我的压力非常大。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奋起直追。”
颜宓郑重其事地说道。
因为颜宓终于发现了事实,宋安然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他还在朝堂上争权夺利,宋安然却已经不声不响的在开拓海外地盘。并且短短几年内,宋安然已经积累了别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银钱。
说宋安然富可敌国,或许有点夸张。宋安然手中所掌握的财富,抵得上内务府数十年的收入,这话却一点都没夸张。
内务府,是皇帝的私库。全天下,就没有内务府做不了的生意。可就算这样,内务府也比不上宋安然这个真正的富婆。
宋安然如今已不是小富婆,而是大富婆。
颜宓搂着宋安然的腰,说道:“从今以后,我就要靠娘子养活了。”
宋安然轻声一笑,“靠我养活,那就得听我的话。”
颜宓说道:“娘子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你才没有这么听话。”宋安然开口就拆穿了颜宓。
颜宓哈哈一笑,也不介意。笑过之后,他又说道:“娘子如此能干,让我很没面子啊。”
宋安然嫌弃地看了眼颜宓,“你的言下之意,是想让我笨一点吗?”
“我的言下之意,是说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累活脏活以后都有我来做。”
宋安然嗤笑一声,“我能做的事情,你做不了。就比如管家,你能做吗?比如四海商行的事情,你能管吗?就算你能管,商行的人也不会认可你。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世子,更不关心你是不是我的夫君。他们只认我,只认‘宋’这个姓。”
“他们对你很忠心。”
宋安然笑道:“这么大的生意,自然要交给忠心的人来办。当年在南州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还在,我曾以母亲的名义,偷偷培养十个人才。
如今那些人都能独当一面,十分能干。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放弃人才的培养。以前一次只能培养十个,现在我一次可以培养二十个,三十个,甚至是五十个。
我还在泉州那边建了两个技工工坊,专门培养各类学徒。同时,我还在南州港口那边建了一个小码头,用来培养海员。
生意要扩大,最缺的不是钱,而是人。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别的地方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只能自己培养。多年下来,如今总算有了收获。”
通过宋安然的介绍,颜宓这才知道,宋安然名下的海贸生意,早就扩大四五倍。同时,宋安然名下的船行,也扩大了十倍左右。宋安然的船行不仅能建内河船,海船,甚至还能建兵船,战舰。只不过宋安然的船行接不到战舰的订单,所以这方面的业务也一直没有开展起来。
颜宓再一次被刺激到了。不是他不行,而是宋安然太厉害。
颜宓在官场混,官场不同于商场,在官场凡事都得守着规则,一步一步地来。妄想一口吃成胖子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在商场,只要有势力,就可以不停的扩张。
颜宓抱着宋安然,说道:“安然,我再一次遭受你的打击。你要补偿我。”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靠边站去。”
颜宓就像是无赖一样,非要纠缠宋安然。宋安然左躲右闪,都躲不开颜宓的魔爪。
最后宋安然干脆说道:“你再乱动,晚上我就和阳哥儿一起睡。”
颜宓一脸怨念。阳哥儿生下来就是克他的,总是同他抢宋安然。颜宓嘀咕了一句,“阳哥儿什么时候能长大?等他长大了,我就将他赶出去。”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在颜宓的胸口上戳了两下,“你真是个混蛋,阳哥儿还那么小,你就想将他赶出去。你敢这么做,我就同你翻脸。”
“我说的是阳哥儿长大后的事情。”
宋安然哼了一声,“阳哥儿长大后想做什么,得由他自己决定。你不准指手画脚。”
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是他老子。”
宋安然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阳哥儿长大后,只会比你聪明,不会比你笨。你是他老子也没用,他有他自己的人生,等他长大后他自己就能做主。”
颜宓怨念丛生,“你真宠他。我是你夫君,你是不是也该宠宠我。”
宋安然好想吐槽。宋安然翻翻眼皮子,问颜宓,“你今年多大?阳哥儿今年多大?颜宓,就算你不要脸,也要有个底线。别让阳哥儿看不起你。”
颜宓嫌弃地说道:“他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
宋安然哼哼两声,说道:“等他长大了,他就会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记录在育儿日记里面。将来阳哥儿长大后,我会将育儿日记交给他。就让他看看,他的爹爹是如何的不要脸。”
不料,颜宓听了这番话,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阳哥儿长大后,就得学我的不要脸。只有不要脸,才能娶到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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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过年
临近年底,快要放假,颜宓却越来越忙碌。颜宓每天早出晚归,表情也很兴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宋安然心头好奇,找了个机会偷偷问了颜宓身边的几个小厮。
原来颜宓受到宋安然的启发,既然朝廷不肯办军校,那他就自己出钱出人出力办军校。
当然,私人办军校同私人办书院还不同,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办。颜宓在京城郊外找了一个山庄。将山庄改建,建练武场,建讲学堂。然后以国公府训练亲兵护卫的名义,拉了几十个人过去。
军校人才宜精不宜多。先期四十个人,颜宓打算慢慢培养。只要有一半的人能够成材,在军营和战斗中独当一面,颜宓的计划就算成功。
只要第一期能够成功,第二期就能扩大招生。
为了防止有人窥探,颜宓出高价将山庄周围的的田地山林全部买了下来。山庄还修了高高的院墙,养了凶猛的大狼狗。
颜宓干得热火朝天,宋安然帮不上忙,只能出点钱帮颜宓解决一下经济困难。
别看颜宓是世子,又在当官。其实颜宓一年的收入,还比不上宋安然的一个零头。就算颜宓这些年也在外面置办了一些产业,可是同宋安然的商业帝国比起来,那点产业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忙忙碌碌,一年又过去了。
大年三十这天,颜宓的私人军校,总算告一段落。
这个晚上的年夜饭,除了在西北当官的颜宁两口子没到,所有人都到了。就连一直没怎么露面的颜正,颜玉兄妹都出来了。
周氏见到这两兄妹,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二房和三房的人,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颜正颜玉看。二老爷和三老爷还偷偷打趣国公爷,说国公爷有本事,竟然在外面养大了一双孩子,还将家里人瞒的死死的。
国公爷是有苦说不出,他哪里知道杨氏当年竟然偷偷生了两个孩子。
国公爷苦笑连连,赶紧端起酒杯,将话题扯开了。
女眷这边,二太太孙氏还在病中,没什么心思聊八卦。先扫了眼双胞胎兄妹,然后悄声对周氏说道:“大嫂受委屈了。”
周氏一脸惊悚地看着二太太孙氏。二太太孙氏不仅没有幸灾乐祸,竟然还体谅她的难处。今日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出来了?
二太太孙氏同周氏向来都不对付的,周氏心中很是怀疑二太太说这番话的用意。
二太太孙氏自嘲一笑,“大嫂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场大病,让我看清楚了很多事情。我决定以后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庙里烧香拜佛,感谢菩萨,也是替颜宁他们两口子祈福。希望他们两口子在外面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周氏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二弟妹初一十五要烧香拜佛,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不如我们一起。”
二太太孙氏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周氏,然后说道:“只要老太太答应,我没意见。我倒是乐意同大嫂一起出门烧香拜佛。”
周氏笃定地说道:“老太太那里,二弟妹不用担心。我随你出门烧香拜佛,老太太不会反对。”
二太太孙氏深想一下,也就明白了周氏的意思。这大半年来,周氏很安静,甚至可以说安静得过分。周氏表现这么好,颜老太太也没道理一直拘着周氏,不让周氏出门。再说了,周氏只是出门烧香拜佛,又不是出门会亲访友,不用担心周氏在外面得罪人。
二太太孙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笑了笑,说道:“那行,明儿初一,我们就先去相国寺烧香。”
周氏连连点头,“初一烧香好。显得心诚。”
周氏同二太太聊得正开心,三太太瞧见了,也凑了过来。
三太太笑呵呵的,“见过大嫂,见过二嫂。大嫂,你们大房添丁进口,按理说我该恭喜你的。
不过这种突然跑上门认亲的事情,摊到任何人的身上,都是一肚子火气。所以我就不自找没趣,给大嫂添晦气。
只是人已经上门了,总要想个办法安置才行。就说那个叫颜玉的姑娘,年龄不小了吧,过了年是不是也该张罗着说亲?
还有那个颜正,国公爷是不是打算给他弄个前程啊?于要我说最可怜的还是四郎颜定,好好的嫡子,就因为脸上有伤,就不能出仕做官。
如今反倒是便宜了两个外面跑来的野种。我都替大嫂感到憋屈。”
周氏冷哼一声,“三弟妹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三太太也不在意周氏的态度,笑着说道:“大嫂别同我生气。这件事情,我可是站在大嫂这边,一心一意替大嫂着想。就比如我刚才提的问题,难道大嫂就没考虑过吗?诶,大郎媳妇,你快过来。我们有事情问你。”
宋安然被三太太叫住,见三位太太坐在一起说话,宋安然心里头还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三位太太相处得这么愉快?
“间过婆母,见过二婶娘,见过三婶娘。”
宋安然停下脚步,先给三位太太请安见礼。
三太太挥挥手,示意宋安然别多礼。然后飞快地问道:“大郎媳妇,那什么颜玉,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宋安然挑眉一笑,“什么打算?三婶娘在说什么?”
三太太眼一瞪,宋安然这是在故意装傻吧。
三太太说道:“人都已经住进来了,后面的事情难道你们不管吗?颜玉可是个大姑娘,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这婚事,大郎媳妇是不是该操持起来?还有颜正的前程,究竟是读书还是习武,总要有个说法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三婶娘操心的事情真多。文姑娘的婚事还没找罗,三婶娘又开始操心玉姑娘的婚事。”
二太太同周氏都跟着笑了起来。
周氏就说道:“三弟妹,这些都是我们大房的事情。你一个三房太太操心这么多,莫非是想替我们大房管家?”
三太太嘿嘿一笑,“大嫂真会说笑,我是不敢替你们大房管家。我呢,就是单纯的关心关心。我就不信大嫂同大郎媳妇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们肯定不乐意那两兄妹天天住在国公府,一住就是三五年十来年吧。既然能够将他们两兄妹早点打发出去,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留着他们住在国公府。”
二太太孙氏说道:“三弟妹说的有些道理。那个颜正,我们女眷不好插手。但是那个颜玉,要如何打发她,也就是大嫂同大郎媳妇一句话的事情。随便找个婆家,将她嫁出去,这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三太太连连点头,“大嫂,你也看到了,连二嫂都支持我。大嫂有什么想法,就干脆说出来吧。我们一起替你出谋划策,势必要将那个颜玉早点打发出去。免得他们兄妹两长久住在国公府,坏了我们国公府的风水。”
宋安然含笑看着三太太上蹿下跳,然后说道:“三婶娘说的话有些道理。只是有一点,颜玉才刚被认回来,我们就急匆匆的将她打发出去,我担心公爹有意见。会说我们容不下一个姑娘。”
周氏哼了一声,“我就是容不下她,又如何?”
宋安然笑道:“不如何!关键是颜玉身份尴尬,想给她找个婆家,此事并非大家想的那么容易。颜玉没上族谱,就不是国公府正经小姐。
给她找婆家,找什么标准的?小门小户,小官小吏?国公爷同意吗?就算国公爷同意,男方会同意吗?
歌姬的女儿,十几年都流落在外,刚刚被国公府认回来,还没上族谱,这些内情瞒不了人。男方知道了内情,即便是小门小户,就真的愿意娶颜玉为妻吗?
即便真的愿意,也是冲着国公府的门第,以及颜玉的嫁妆。而且愿意娶的人,家里条件肯定不怎么好,至于人品则另说。
再说高门大户,那就更容不下颜玉。颜玉连高门大户的门槛都踏不进去,更别说嫁进去。说了这么多,也就是一个意思。想要给颜玉找个合适的婆家,那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周氏冷笑一声,“高门大户不用考虑,小门小户,小官小吏也不用考虑。就在平民百姓,或者商户里面找。别人嫌弃颜玉的出身,平民百姓同商户肯定没资格嫌弃。”
宋安然说道:“婆母说的有点道理。可是颜玉毕竟是国公爷的血脉,让国公爷的孩子嫁到平民百姓家,甚至嫁到商户家,这有损国公爷和国公府的面子。只怕老太太也不会同意。”
二太太孙氏说道:“大郎媳妇说的有道理。我们想将颜玉早点打发出去,可是也要考虑到国公府的脸面。这么个姑娘,住在国公府尴尬,嫁出去同样尴尬。反倒是颜正的婚事更容易一些,随便找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娶进来,事情就解决了。”
周氏板着脸,显得很不高兴,“说要赶紧将颜玉嫁出去的人是你们,现在说有困难的人还是你们。那你们说此事怎么办。”
三太太微蹙眉头,遗憾地说道:“可惜她姓颜,不能做妾。要是能做妾,倒是好打发。”
周氏冷哼一声,“我倒是希望她去给人做妾,可惜,国公府丢不起这个脸。”
宋安然见三位太太都愁眉苦脸的,顿时笑了起来,“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困难。婆母,公爹对你有亏欠,若是能够好好利用这份亏欠,将颜玉嫁到商户人家,也不是不可能。”
宋安然的话,给三位太太开了一扇窗。
三太太醒悟过来,拍着自己的大腿,兴奋地说道:“大郎媳妇说的没错。大嫂,只要你好好利用这份亏欠,将颜玉嫁到商户人家绝对没问题。”
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宋安然一句话,可谓是点醒梦中人。
周氏仔细思虑了一番,暗自点头,说道:“说的有理。颜光那个老匹夫在外面偷生孩子,如今又将孩子认回来,这事我忍了。但是颜玉必须给我早点滚出国公府。还有颜正,也要早点滚出去。我绝不允许这二人长久留在国公府碍眼。”
“正是,正是。”三太太连忙附和,兴奋地说道:“留着这两个人在国公府,国公府的风水都会被破坏。”
二太太轻咳一声,提醒三太太别那么兴奋。这是大房的事情,二房和三房都不方便插手。
三太太她就是闲得发慌,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大房闹起来,同三房没坏处。
二太太是大病一场,整个人都跟着变了性子,再也不复以前那般争强好胜。二太太现在意识到,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平安健康才是真实的。
周氏说道:“不管风水不风水,总归那两个野种,都必须早点打发出去。如果真的破坏了国公府的风水,那就更应该将他们打发出去。”
周氏一锤定音,心里头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打算一开年,就开始让人给颜玉张罗婚事。
周氏朝宋安然看去。
宋安然连连摆手,说道:“要将颜玉嫁给商户人家,我出面不合适。婆母最好挑选一个管事来操持这件事情。”
周氏微蹙眉头。
二太太说道:“大郎媳妇说的话有道理。大郎媳妇是国公府世子夫人,让她去和商户接触,保媒说亲,这不合适。而且以颜玉的身份,也没资格让大郎媳妇出面替她操持。没得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宋安然笑道:“多谢二婶娘,还是二婶娘最心疼我。”
二太太孙氏对宋安然和蔼一笑,“大郎媳妇是极能干的。让她去操持颜玉的婚事不值得。”
周氏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都说大郎媳妇不合适,那我就听你们的。改明儿我让夏嬷嬷出门打听打听,尽早将颜玉的婚事定下来。”
三太太提醒道:“婚事定下来之前,大嫂还是要同国公爷说一声。不然大嫂就从有理变成了无理。”
周氏扬眉一笑,显露出几分自得。只听她说道:“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拿捏颜光。”
几句话的功夫,颜玉的未来就基本确定了。
宋安然透过人群,朝站在角落里一脸落寞的颜玉看去。这个姑娘有些不合时宜的心高气傲,她未必会愿意嫁到商户人家。真将颜玉许配给商户人家,颜玉肯定要闹。不过闹也闹不大,周氏一巴掌拍下去,就能将她打飞。
事情商量好了后,宋安然就起身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宋安然忙了一阵,蒋菀儿拉着她说话。
蒋菀儿朝颜玉那里努努嘴,“好几次她都朝我看过来,像是要找我说话的样子。”
宋安然瞥了眼角落里的颜玉,对蒋菀儿说道:“你别理会她,最好同她保持距离。”
“多谢大嫂提醒,我有分寸。只是她总朝我这边张望,弄得我都有些不自在。”蒋菀儿一脸尴尬的说道。
宋安然笑了起来,“有什么不自在的。你是堂堂国公府四少奶奶,她是没上族谱的私生女。你不理会她,这是应该的。你要是同她来往,那才是让人奇怪。而且四弟妹也该考虑一下四弟的感受。四弟明显不喜欢他们兄妹二人,你要是同颜玉来往,四弟肯定会生气。”
宋安然一提起颜定,蒋菀儿顿时就怂了。
蒋菀儿赶紧说道:“大嫂提醒的对,那我离她还是远一点比较好。”
说完,蒋菀儿就拉着宋安然一起离开。
颜玉眼巴巴地看着蒋菀儿离开,却又不能阻拦,心里头很着急。她住进国公府,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丫鬟以外,没有一个姓颜的人主动和她说过话。
颜玉有心改变自己的处境,奈何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本来以为蒋菀儿是个好说话的人,却没想到她还没开始行动,蒋菀儿就同宋安然走开了。
颜玉跺跺脚,心里头又失望又恼怒。在国公府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宋安然伸手,叫了一个丫鬟过来,轻声吩咐道:“今晚上你只需要盯着玉姑娘,防备她乱来。别的差事,你就不用不做了。”
丫鬟领命,“奴婢遵命。”
颜老太太来到花厅,也就意味着年夜饭可以开始了。
大家分做男席,女席,分别入座。
颜老太太今晚兴致很好,一直笑呵呵的。晚辈们纷纷站出来贺新春,将气氛炒得极热。
等到几个孙媳妇恭贺新春后,就轮到府中的姑娘。
如今府中的姑娘以颜瑶瑶为首,颜瑶瑶领着府中几个姑娘,还有文敏,叶芙,以及颜玉,一起给颜老太太道贺新春。
颜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好,好,都很好。快起来吧。”
姑娘们从地上站起来,纷纷围着颜老太太,说着吉利话。就连文敏也一改以前的文静内秀,变得非常主动。
颜老太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姑娘们的反应,心里头是极满意的。自家的姑娘,不管是庶出还是嫡出,就是比别家的姑娘更胜一筹。
“我给老太太拜年!”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颜玉突然提高音量,用着极大声的声音说话。顿时就将所有人的声音盖了下去。
众人侧目,纷纷朝颜玉看去。
颜玉涨红了脸,却又坚定站在颜老太太面前,再次说道:“孙女给老太太拜年。”
只见颜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也变得锐利。颜老太太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这孩子,有心了。你初来乍到,有不懂的地方,就请教教养嬷嬷。”
颜玉见颜老太太没生气,于是大着胆子说道:“老太太,孙女也想跟姐妹们一起去学堂读书,可以吗?”
国公府有家学。无论男女都要去家学读书。
当颜玉提出去家学读书的时候,颜婷婷悄悄嘀咕了一句,“烦死了。什么都不懂,还想去家学读书。没得坏了家学的风气。”
二太太孙氏瞪了眼颜婷婷,警告颜婷婷不准出头说话。
颜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老太太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你规矩学好了吗?”
颜玉有些不自在,小声地说道:“还不曾学好。”
“既然规矩还没学好,那就继续学规矩。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老身再安排你去家学读书。”
“可是……”
颜老太太打断颜玉的话,表情淡淡地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
顿了顿,颜老太太又说道:“你呢,也别太着急。京城规矩大,你若是没学好规矩就贸然出门,这么做对你并没有好处。明白吗?”
颜玉有些委屈的应下,“孙女明白。”
颜老太太重新恢复了笑容,“明白就好。老身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打发了颜玉,颜老太太就没再理会颜玉。
年夜饭吃的很热闹,一直到新年午夜的时候大家才散。
此时,阳哥儿早就趴在奶娘的怀里睡着了。宋安然命梁嬷嬷先带着阳哥儿回遥光阁睡觉,至于宋安然还要继续忙。
初一一大早,宋安然就要进宫拜年。
宋安然坐在颜老太太身边,听着颜老太太的叮嘱。算算时间,宋安然最多还能休息一两个时辰,就要启程进宫。
颜老太太不太放心,反复叮嘱了一番。宋安然连连称是。
颜老太太见时间不早了,这才让宋安然下去休息。
宋安然离开花厅,被冬日寒风一吹,原本有些发热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宋安然对身边的丫鬟们说道:“我们赶紧回去,还能眯一会。”
“少夫人小心脚下。”喜秋打着灯笼,提醒宋安然。
一行人走在黑夜中,缓步往前。突然一个黑影窜出来,将众人都惊了一跳。
白一抽出腰间的软剑,就要朝黑影刺去。
黑影突然叫出来,“大嫂,是我。”
竟然是颜玉。
宋安然赶紧命白一收起手中的剑。
宋安然寒着脸,看,看着浑身哆哆嗦嗦地颜玉,“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为什么不回房休息?”
颜玉想笑,可是脸颊已经僵硬。她对宋安然说道:“大嫂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很好,只等了一会,我不冷。”
宋安然微蹙眉头,“你特意在这里等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颜玉哈了一口气,用僵硬的手搓了搓脸颊,讨好地看着宋安然,“大嫂,我听人说正月里,你每天都要出门做客。我就想问问大嫂,你出门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颜玉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板着脸,问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颜玉有些紧张,“没,没有谁。我就是随口听了几句。大嫂,你能带我出门吗?”
宋安然板着脸,冷冷地说道:“玉姑娘,京城和沂州是不同的。或许你曾经在沂州,就靠着这样的手段,获取了各种各样的机会。
但是在京城,在国公府,你还想用同样的手段获取机会,我只能抱歉的告诉你,这是在白费功夫。
别说我不可能带你出门,国公府从上到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带你出门。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用这样的手段就可以得到出门的机会。
我现在认真的告诉你,以后别再玩这种小聪明。不仅没用,而且还显得自大愚蠢。另外,我再给你最后一句忠告,别再用你过去的眼光,来看待现在的生活。
这里是京城,单是这一点就注定了你的处境和在沂州的时候大不相同。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宋安然说完话,直接越过颜玉,朝前面走去。
颜玉愣住,猛地反应过来,大声喊住宋安然,“大嫂,你不带我出门,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所有人都不理我,所有人都当我是下贱玩意。好像和我一接触,就会被我传染一样。大嫂,你说我不该玩这些小聪明,那你告诉我,不玩小聪明我又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
宋安然回头看着颜玉。在灯火照耀下,颜玉的脸若隐若现,还特别的白。一种被冻僵的苍白。
宋安然冲颜玉冷冷一笑,“玉姑娘,你的问题我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不过看在你大半夜等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我就和你说两句。
你听好了,你想改变你现在的处境,这一点没错,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用错了方法。国公府从来不缺聪明人,可以说,国公府几百上千口人,就没有一个笨蛋。
在这么多聪明人里面,你那点小聪明根本就排不上号。你和一群人精一样的聪明人耍小聪明,你不蠢谁蠢?与其在这里玩弄你的小聪明,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本分人。”
宋安然带着人已经远去,颜玉却还站在原地发愣。
聪明人?本分人?颜玉神情呆滞,难道她真的想错了吗?难道国公府真的如宋安然所说的,从上到下全是聪明人?
宋安然还真没说错。在国公府当差的下人,就没有一个笨蛋,全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至于国公府的主子,从颜老太太开始,到下面的姑娘少爷,自小就见识了各种明争暗斗,人人都修炼出了一身的本事。
身为颜家人,可以单纯,但是不能天真。可以暴躁,但是不能愚蠢。可以没心没肺,但是不能不懂看人眼色。
国公府的人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大家行事风格各不同。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笨蛋。就算表现出笨蛋的一面,那也只是一种掩饰和伪装而已。
颜玉仗着一点小聪明,玩弄各种小手段,简直是愚不可及。反倒是颜正,据说表现得比颜玉好多了。
前面路口亮着一盏灯笼。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提着灯笼,等着晚归的妻子。
宋安然慢慢走近,靠近的颜宓的身体。她仰着头,望着颜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颜宓搂着宋安然的肩膀,替她挡住冬日寒风。
宋安然又问道:“等了很久吗?”
颜宓摇头,“没多久。倒是你,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手都冷下来了。”
颜宓紧握住宋安然的手。
颜宓习武,一到冬天,就成了天然暖炉。宋安然最喜欢冬天的时候挨着颜宓睡觉,简直暖和的不要不要的。
这会颜宓握着宋安然的手,宋安然就感觉一股热量从手掌心往身体涌来。
宋安然笑道:“外面太冷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我抱你回去。”
话音一落,颜宓就抱起了宋安然。
宋安然惊呼一声,赶紧搂住颜宓的脖颈。甜蜜地抱怨道:“牛好歹给我点时间做准备。”
“天冷,没时间做准备。我们赶紧回去。”
颜宓抱着宋安然,一步一步朝遥光阁走去。丫鬟们掩嘴偷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宋安然有些害羞,将头埋在颜宓的怀里。她觉着今晚她可以不用见人了。
回到遥光阁,颜宓又命人打来热水给宋安然洗漱,亲自帮宋安然暖脚。
宋安然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快睡吧。这是新年第一天,无论如何也要睡一觉。”颜宓轻声提醒宋安然。
宋安然含笑点点头,是啊,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宋安然望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宋安然对颜宓说道:“今年是元康三年。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元康帝登基已经两年多,不出意外,很快元康帝就会有新的动作。
大年初一,宋安然进宫拜年。过程不必细述,总之就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大年初二,宋安然带着阳哥儿回娘家。
小周氏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已经能满地爬了。还能爬上爬下,偷偷从床上爬到地上,又能从地上爬到柜子上。双胞胎兄妹,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每天不在地上爬半个时辰,那是浑身不舒服。
今天,阳哥儿也加入了双胞胎兄妹爬上爬下的队伍里。
可惜阳哥儿只能趴在地上,拖着肚子往前爬两步,远远达不到两个小舅小姨那样灵活的爬上爬下。
阳哥儿看着小舅小姨,又是好奇,又是羡慕。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叫声,似乎是在控诉小舅小姨不肯带着他一起玩。
宋安杰跑过来,一把抱起阳哥儿,大声地说道:“舅舅带你玩。”
阳哥儿也不认生,只是好奇地打量宋安杰。似乎是确定了宋安杰没有危险,然后阳哥儿就非常亲热的朝宋安杰的脸上吐口水。
宋安杰苦着脸,朝宋安然说道:“二姐姐,你家阳哥儿欺负我。”
宋安然不客气的哈哈的笑起来。
宋安然说道:“安杰是舅舅,让阳哥儿欺负一下是应该的。”
宋安杰只好继续被阳哥儿欺负。阳哥儿不仅喜欢流口水,还喜欢抓东西。他被宋安杰抱着,于是就好奇地朝宋安杰的头上抓去。
阳哥儿力气大,抓着宋安杰的头发就不松手了,一直往外拉扯,将宋安杰痛的哎哟哎哟的叫唤。众人见了,全都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宋安杰一脸苦逼,刚将自己的头发从阳哥儿的手中抢救出来。紧接着衣领又被阳哥儿抓住。
宋安杰感觉带孩子好辛苦,不得已,只好将阳哥儿放回床榻,让阳哥儿自己玩。
阳哥儿离开了宋安杰,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小舅小姨给吸引了。阳哥儿拖着肚子,来到小舅小姨身边。三个屁大一点的孩子,开始玩耍在一起。大家都是啊啊啊的说话,全程无障碍交流。
一开始,三个小孩子还玩得高高兴兴的。到后来,三个小孩子开始抢玩具,阳哥儿抢不过两个大的,就干脆扑上去打人。于是双胞胎里面的妹妹被阳哥儿给打哭了。
宋安然看到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本想上前调停的,哪想到双胞胎里面的哥哥突然冲阳哥儿动手。阳哥儿也不怂,就同他的小舅舅你一掌,我一拳的打了起来。
宋安然和小周氏这两个做母亲,也不干涉,还饶有兴致地在旁边观看。想看看这一场打架,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不得不说,阳哥儿虽然比小舅舅小了半岁,但是战斗力也是杠杠的。支撑了好一会,才被小舅舅给打败了。
阳哥儿被打败了,就开始哇哇的哭,爬到宋安然身边,寻求安慰。
宋安然抱起阳哥儿,哈哈大笑起来。
小周氏也在开玩笑似的教训孩子。
两个做母亲的,一点都不正经,尽看孩子的笑话。
笑话完了,孩子也没停止了哭泣,继续无障碍的玩耍。
小周氏感慨了一句,“孩子长得真快,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宋安然附和了一句,“是啊,越来越重。再过几个月,我肯定抱不动了。”
小周氏笑道:“我现在已经抱不动他们了。”
然后小周氏又甜蜜的抱怨道:“两个孩子实在是太闹了,脾气也大。我现在是带不住他们,只能靠嬷嬷丫鬟。七八个人伺候他们两个,都不够使唤。又给添了四个人,才堪堪够用。”
宋安然含笑说道:“这算是甜蜜的负担。”
小周氏笑道:“你说的对,这是甜蜜的负担。只要看到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就无比满足。”
接着小周氏又说道:“你家阳哥儿长得真壮实。”
宋安然含笑说道:“他是皮实,打他他也不觉着痛,还咯咯咯的笑,以为你在同他玩游戏。”
“哈哈……”小周氏笑了起来,说道:“浩哥儿也一样,皮实得很。我就奇怪了,当初我生他们生的那么难,他们怎么会长得这么皮实。”
宋安然笑道:“那说明浩哥儿身体好。”
“也是。这是我最庆幸的事情。幸好当初难产没有影响到两个孩子。要是两个孩子因为难产有问题的话,我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宋安然说道:“太太不必如此。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有了浩哥儿,琪姐儿,应该开心才对。”
小周氏点点头,“二姑奶奶说的对,我是应该开心。”
三个孩子精力充足,玩了许久都不觉着累。反倒是陪着孩子们一起玩的大人受不了了。
小孩子怎么这么闹腾啊。
得知宋安乐回来了,宋安然起身去隔壁花厅见宋安乐。
宋安乐是同蒋沐绍一起来的。宋安然对此很好奇,莫非宋安乐同蒋沐绍和好了?
蒋沐绍过府,是为了给宋子期拜年。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受了蒋沐绍的礼,然后就将蒋沐绍给打发了。
宋子期现在是不想同蒋沐绍多说一句话。
蒋沐绍也觉着没趣,拜了年,连午饭都没吃,就找了个借口回侯府。
宋安芸问宋安乐,“大姐姐,蒋沐绍这么不给你面子,你不管?”
宋安乐冷笑一声,说道:“我管他做什么。他要回去就回去,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宋安乐这态度挺看得开的啊。
宋安然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姐姐现在同蒋沐绍之间,相处得还好吗?”
“好不好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吧。”宋安乐有些哀怨地说道。
接着宋安乐又自嘲一笑,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对宋安然说道:“二妹妹,我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
宋安然惊奇的盯着宋安乐的肚子,“大姐姐,你和蒋沐绍和好了?”
没和好的话,宋安乐也不可能怀上孩子啊。可是之前看他们两口子相处的情况,也不像是和好的样子啊。宋安然有些看不懂宋安乐和蒋沐绍的关系。
宋安乐咬着唇,自嘲一笑,说道:“我和他之间,不算和好。只是各取所需。我想要孩子,他想要宋家的支持,那他就必须先满足我,我才会帮他。我很幸运,只用了一次就怀上了。”
宋安然盯着宋安乐,发现已经有点看不懂了。
宋安芸也是张大了嘴巴,表示被惊到了。
宋安乐笑了笑,说道:“你们别这么看我,搞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宋安芸惊呼一声,问道:“大姐姐,蒋沐绍欺负你的事情,你就不计较了吗?你还要给他生孩子,就不怕他以后会继续欺负你吗?”
宋安乐闻言,冷哼一声,“他没有这个机会,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话有些意思。宋安然含笑看着宋安乐,“大姐姐,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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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宝藏
“做了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大姐姐,你快告诉我?”
宋安芸充满了好奇心和八卦心。
宋安乐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又是一红。她四下张望,见没人关注便悄声对宋安然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二妹妹。我的确做了一件事情,很严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宋安然挑眉,又看了眼宋安乐的腹部,有些讶异的说道:“大姐姐做的事情,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二姐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宋安芸很着急。
这种大八卦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可是自己死活都听不懂的懵逼感,让宋安芸着急上火。
宋安然将宋安芸按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随便插嘴。
宋安芸嘟着嘴,一脸不满。她也长大了,很快就要嫁给霍延。说什么小孩子,她才不是小孩子。
尽管宋安芸不满,宋安然还是强势镇压了宋安芸。宋安芸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宋安芸屈服在宋安然的淫威下,选择了闭嘴。
宋安乐轻抚自己的腹部,对宋安然说道:“像我这种情况,二妹妹一定想说干脆离了蒋沐绍,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也挺好。二妹妹可以这样做,因为二妹妹有底气。但是我不行。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孩子需要父亲,需要家族,需要身份,我不能自私的断绝孩子的前程。”
宋安然微蹙眉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宋安然也没想过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宋安乐的身上。毕竟宋安乐和她是不同的。
宋安乐继续说道:“二妹妹骂我懦弱也好,不争气也罢,反正我肯定要和蒋沐绍继续过下去。就算日子再难,我和他这辈子也只能做夫妻。不过蒋沐绍这辈子,注定只有两个孩子。并且两个孩子都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除我之外,任何女人都别想给他生孩子。”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果然同她猜测的一样,宋安乐让蒋沐绍绝育了。
宋安乐猛地握住宋安然的手,悄声问道:“二妹妹,我这么做是不是很糊涂?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有大难?”
宋安乐的表情有些惶恐,有些不安。事情她已经做下了,但是她内心还是恐惧的,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做法。
宋安然轻轻拍拍宋安乐的手背,“大姐姐不必惊慌。你不糊涂,你做得很好。”
宋安乐不相信,她疑惑地看着宋安然,“二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别哄我。我做的事情,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那都是大罪。”
宋安然压低声音,说道:“只要没有人知道,大姐姐就不用怕。就算真的被人知道了,只要大姐姐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那么谁都不会知道真相。也不会有人给大姐姐定罪。”
“我,可是我……”
宋安然语气强硬地说道:“大姐姐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做了就做了,这会后悔害怕也没有。现在大姐姐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宋安然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宋安乐果然渐渐平静下来。
宋安乐深吸一口气,她说道:“二妹妹说的对。现在我已经没有后路可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宋安然含笑点头,“就是这个理。大姐姐既然打算和蒋沐绍继续过下去,耍点手段这是必须的。为了孩子的利益,为了大姐姐的利益,我支持大姐姐做的决定。
大姐姐的做法可谓是一劳永逸,一绝后患。今后几十年,就算蒋沐绍继续乱来,大姐姐也有了同他斗到底的勇气。只要有绍哥儿在,大姐姐就立于不败之地。”
宋安然蛊惑着宋安乐,让宋安乐不在为已经做过的事情后悔害怕。
宋安乐咬紧牙关,对宋安然说道:“二妹妹,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蒋沐绍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她不给我面子,我就断他的子孙。
事情已经做了,我不后悔,我也没必要害怕。就算蒋沐绍闹起来,我背后还有宋家,我还有绍哥儿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我就不信,他蒋沐绍敢弄死我。
他要是真敢弄死我,我倒是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他真要是起了弄死我的心,我肯定也不会客气,我肯定会先下手为强。”
宋安然听了这番话,心里头替宋安乐感到可悲。一段不幸的婚姻,却不得不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来维持。宋安然可以预见,宋安乐未来的日子,快乐少,痛苦多。或许有一天宋安乐会彻底看透,不再在意将沐绍。等到那时候,宋安乐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宋安然握住宋安乐的手,动情说道:“大姐姐受委屈了。”
宋安乐苦笑一声,“有二妹妹关心我,我不觉着委屈。我现在只想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将两个孩子养大。只要有孩子在,我什么都不愁,什么都不怨。
蒋沐绍想乱来就乱来,反正我现在一文钱都不给他。我所有的钱,所有的嫁妆,我都捏在手里,全部留给两个孩子。
蒋沐绍要是有本事,就找大太太要去。他要是没本事,自然只能靠那点月例银子过活。而且蒋沐绍要是能出仕做官,最后受益的还是两个孩子。为了这个,我也会忍下去,继续和蒋沐绍过日子。”
宋安然心里头轻叹一声。她一直都知道宋安乐很能忍,却没想到宋安乐能够拿一辈子去忍受蒋沐绍,就是为了两个孩子。
该说宋安乐母爱伟大,还是该说宋安乐死心眼。
宋安然没有劝解宋安乐。宋安乐已经做出了选择,宋安然要做的就是尊重宋安乐的选择。
宋安然对宋安乐说道:“大姐姐别想那么多,好好养身体,生个健康的小宝宝才是最要紧的。”
宋安乐点点头,说道:“我听二妹妹的。我现在和蒋沐绍面和心不和,我们已经开始分房睡。还有我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清理了一遍。蒋沐绍现在想进我的房,还需要通禀。”
宋安然闻言,笑了起来,“蒋沐绍岂不是很生气。”
宋安乐笑着点头,“是啊,他很生气。可是我和他已经撕破了脸,我不会继续在意他的感受。他生气也没用。”
宋安然一脸郑重地对宋安乐说道:“大姐姐以后遇到了困难,尽管派人同我说一声。我们是姐妹,只要我能帮忙,我肯定不会推辞。”
这是宋安然的承诺,说出口就一定会兑现。
宋安乐也清楚宋安然一个承诺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她很感激宋安然,“谢谢二妹妹。以前我让二妹妹失望,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二妹妹失望。”
宋安然笑道:“大姐姐不用在意我的看法。只要你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我听你的。”
宋安乐眼中泛着泪光,显得特别的激动。她有许多话想同宋安然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
宋安乐看着宋安然,觉着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有些话不必要说出来,该明白自然会明白。
不过很显然,宋安芸没有明白。她听了半天,还在云里雾里的绕。毕竟宋安芸还没成婚,还不明白什么是夫妻生活,什么是夫妻相处之道。没听明白也是情有可原。
这时,有下人过来,请宋安然去见宋子期。
宋安然起身,前往外院书房见宋子期。
宋子期独坐书房内,不见颜宓身影。
宋安然好奇地问了句,“父亲,颜宓人呢?”
“我让安杰招呼颜宓。你先坐下。”
宋安然在书桌前坐下。
“双胞胎上门认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子期表情有些严肃地问道。
宋安然沉吟片刻,说道:“说是国公爷十几年前在外公干的时候,留下的孩子。”
宋子期皱眉,“这话你信吗?”
宋安然笑道:“父亲,女儿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国公爷自己相信就行。”
宋子期又问道:“国公爷是什么态度?”
宋安然斟酌着说道:“看国公爷的态度,还是挺在乎那对双胞胎兄妹。只是碍于脸面,或许是因为心虚,国公爷没表现得太明显。”
“那对双胞胎真的是歌姬生的?”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大家都这么说,应该是真的。父亲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吗?”
宋子期却反问宋安然,“安然,你知道沂州那地方有什么吗?”
宋安然摇头,“女儿不清楚沂州有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对宋安然说道:“本朝太祖在登基称帝之前,曾数次前往沂州。晋国公在跟随永和帝打天下的时候,也曾数次绕道路过沂州。同你忘年交的闻先生,也曾奉命前往沂州。”
宋子期刚才提到的几个人,单独拎一个出来说,没人会觉着惊奇。可是这么多大人物,都不约而同的跑到荒僻的沂州,这就让人意外了。
宋安然被宋子期提醒,也意识到看似普通的沂州,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安然有些紧张地问道:“父亲,沂州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会去沂州?”
宋子期用手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宝’字。
宋安然见了,微蹙眉头,“父亲的意思是,沂州有宝藏?哪里来的宝藏?什么人埋藏的宝藏?多大数量?以至于让一国皇帝也惦记着沂州?
父亲,不是女儿故意挑刺,怀疑父亲的说法。女儿是真的好奇。就比如我的四海商行,这些年挣的金银,堆起来也能称之为金山银山。
可尽管这样,女儿也不敢说自己拥有一个宝藏。这得多大的数量金银财宝,才能有资格被称之为宝藏。”
宋子期挑眉一笑,严肃地说道:“宝藏之所以被称之为宝藏,不仅是因为数量多,更是因为埋藏宝藏的人的身份引人注目。”
宋安然搜索记忆,据她所知,没有任何书籍,无论是野史还是正史,亦或是民间传说,都不曾提到过沂州有宝藏。所以宋子期突然说沂州有宝藏,还曾引起几代皇帝的觊觎,宋安然自然会感到惊奇。
宋安然从记忆中找不到关于沂州宝藏的只言片语,但是宋安然确定宋子期不会骗他。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埋藏宝藏的人可能身份显赫,但是埋藏宝藏这件事情很隐秘。隐秘到只有少数人口头传闻。随着时间沉淀,这个传闻最终会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宋安然说道:“还请父亲明示。”
宋子期微蹙眉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关于这个宝藏,传闻有两个说法,一是说沂州有一条含量惊人的金矿。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勘探,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金矿,估计金矿传说应该是假的。
关于沂州宝藏的第二个说法,是说前朝皇室曾耗时数年,测算天道国运。你读过史书,也知道前朝皇室行事有些诡异,做事总是神神秘秘的。这同前朝皇室的开国太祖出身巫术一族有关。
据说除前朝皇室少数人员,没人知道测算的结果,但是有传闻,测算结果出来后,前朝皇室突然沉寂了数十年。就连朝中的皇帝,也曾十年不上朝。
在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前朝有名的三大案,其中有两件案子就发生在这十年里。而参与审问这两件案子的官员,最后无一幸免,全都死于非命。
你也知道,我们宋家,还有颜家,在前朝的时候都是勋贵,权势还不错,偶尔也有机会参与到前朝皇室的一些秘密事情中。
关于传闻中的沂州宝藏,没有任何文字记录,但是我们宋家的老祖宗,曾在他的读书笔记中数次提到沂州这个地方,而且记录时间主要集中在罢朝十年那段时间。
据老祖宗的笔记记载,那十年内,前朝皇室亲封的两代国师,曾先后前往过沂州。而且到了沂州一住就是半年。
当时朝廷对外的说法,是说国师到沂州悟道。但是老祖宗的笔记里记载,两代国师到了沂州后,每天都在外奔波,不曾有一天坐下来悟道。
沂州山多,地广人稀,人钻到山里面,要做什么事情,山外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如果前朝皇室真的在沂州山腹内埋藏了宝藏,那么这份宝藏的数量,一定十分惊人。
前朝曾数次出兵,灭西域三十国。三十国贵族王庭,都被前朝军队抢劫一空。三十国的财富,安然,你能想象那个数目吗?
这么多财富,按理说前朝皇帝的私库应该堆满了。但是当本朝太祖带兵攻入皇宫,打开前朝皇帝的私库一看,里面空空荡荡,都能跑耗子了。
那三十国的财富去了哪里?有人说赏赐给了文武大臣,可是本朝太祖抄家前朝文武大臣,也只抄出少量珍品。民间更是不见踪影。
那么多财富,莫非都花光了吗?金银可以融了,重新铸造。但是宝石翡翠珍珠,这些总不能融了重新铸造。这也从侧面证明沂州宝藏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宋安然听完这番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惊奇,之后是意外。难怪前朝会亡,情愿将宝藏埋藏在山里面烂掉,也不肯拿出来买粮食给老百姓吃。
宋安然问宋子期,“父亲真的相信沂州有宝藏?”
宋子期笑了起来,“为父信不信,重要吗?”
宋安然了然点头,的确,宋子期信不信都不会影响这件事情。
宋安然沉思了片刻,说道:“听父亲的意思,国公爷也知道沂州宝藏的传闻。当年他多次寻找机会前往沂州,并非为了公干,而是为了打听沂州宝藏?至于歌姬杨氏生下双胞胎,也是国公爷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在沂州埋一个伏笔?父亲,这件事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复杂吗?”
宋子期含笑说道:“安然,一个男人不想让一个女人怀孕,有很多种办法。每一种办法都能永绝后患。
杨氏是歌姬,却能意外怀孕生子。这其中没有国公爷的默许,你真的认为杨氏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国公爷告诉你,当年他去沂州公干,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话本官相信。但是本官更相信,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在沂州的某个人肯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且这个人就是国公爷埋藏在沂州的钉子,随时替他留意沂州的动静。杨氏怀孕生子这件事情,肯定瞒不过那个钉子。
钉子都知道杨氏怀孕生子,国公爷能不知道?国公爷最多就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十几年后的今天,双胞胎上门寻亲,平郡王在其中掺和一脚,只能说平郡王恰逢其会,赶巧了。当然,我更趋向于另外一种猜测。
这个猜测就是国公爷意识到平郡王前往沂州,目的不单纯。或许平郡王也是冲着传闻中的沂州宝藏而去。
国公爷担心自己暗中的布置被平郡王发现,于是干脆命钉子将双胞胎抛出来做饵,转移平郡王的视线,扰乱大家的思路。”
宋安然张大嘴巴,此刻她只想说,她对宋子期的脑洞无比的佩服。明明只是一个没经过证实的传闻,却被宋子期分析得有理有据。
宋安然问道:“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国公爷也从颜家老祖宗的笔记里知道了沂州宝藏。国公爷对宝藏有执念,想要将宝藏找出来,可是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
只能埋下钉子,顺便用双胞胎兄妹扰乱大家的视线?可是他为什么要怕平郡王?连闻先生出马,都没有半点收获。
国公爷怎么就担心平郡王会坏了他的事情?再说了,平郡王前往沂州,未必就是为了沂州宝藏。”
宋子期含笑说道:“安然,你执着了。你说说看,沂州那个荒僻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王爷亲自走一趟?除了沂州宝藏,不做他想。”
宋安然微蹙眉头,按照宋子期这个思路深想下去,宋安然越想越惊恐。
“父亲,平郡王是奉皇命前往沂州。莫非陛下也知道沂州宝藏,也想将沂州宝藏找出来?”
宋子期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国公爷着急了,不惜自毁名声,祸乱后宅,也要扰乱平郡王的计划。”
宋安然紧皱眉头,“父亲,你说的这些会是真的吗?”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问道:“安然,你怕了吗?”
宋安然揉揉眉心,说道:“女儿只是有些意外。父亲,此事颜宓知道吗?”
宋子期说道:“很显然颜宓并不知道沂州宝藏的传闻。不过今日为父已经给了他暗示。如果他足够聪明,他肯定能够查出来。”
宋子期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宋安然别将之前那些猜测告诉颜宓。
宋安然苦笑一声,“宝藏对国公爷来说,并没有实际的意义。”
如果宋子期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前朝皇室藏起来的宝藏几乎九成九都是西域三十国的财富。西域那里的珠宝同中原内陆大不相同。如果真的有人找到了宝藏,也没办法拿出来流通。一旦那些造型迥异的珠宝流落时市场,立马就会引来有心人的关注。
沂州宝藏,被皇室发掘,那是天经地义。被官员私下发掘,那就有造反的嫌疑。
宋安然回想印象中的国公爷,真的看不出国公爷有造反的野心。
或许国公爷只是单纯的对这个传闻感兴趣,单纯的想要找出宝藏。
也有可能是财帛动人心。没人会嫌弃钱多,如果能找到一个传闻中的宝藏,那种巨大的成就感,就能让人为此发疯吧。
宋子期很清楚宋安然在想什么。他对宋安然说道:“安然,宝藏有没有实际意义不重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执念,或许沂州宝藏恰好就是国公爷心头的执念。”
宋安然咬牙,深思了片刻,说道:“父亲,你说女儿该怎么办?”
宋子期挑眉,“做好你的本分,此事你静观其变就可。”
“如果,女儿是说如果,如果国公爷真的找到了传闻中的沂州宝藏,那该怎么办?”
宋子期笑了起来,“要么逃命,要么做丧家之犬。”
果然,凡是找到宝藏的人,结果都不太美妙。
宋安然想了想,说道:“父亲,如果我想办法打消国公爷的执念,你觉着可行吗?”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此事你该让颜宓出面。等颜宓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后,你再和他商量吧。”
“好吧,我听父亲的。”
宋安然有些茫然。宝藏这种玩意,她从来就没有幻想过。她坚信通过双手创造的财富,更值得追求。
现在宋子期告诉她,沂州那个地方有宝藏,国公爷为了宝藏好搞出了一对双胞胎,宋安然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宋安然甩甩脑袋,她应该先将宝藏这个概念甩出大脑,然后冷静的分析国公爷的用意。如果颜正颜玉兄妹真的是国公爷抛出来的诱饵,那么对颜正颜玉兄妹的安置,也就没必要顾虑国公爷的感受。
如此一来,周氏将颜玉许配给商户人家的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至于颜正,等打发了颜玉后,就给他说一门亲事。
至于国公爷,现在元康帝盯着沂州那边,国公爷肯定不敢轻举妄动。这就给了颜宓足够的时间。等颜宓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后,或许就该动手了。
宋安然揉了揉眉心,凡是牵涉到宝藏,都不是什么好事。
宋安然问宋子期,“父亲,你对沂州宝藏动心吗?”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说道:“宋家不造反,也不缺钱,自然不需要惦记着沂州宝藏。”
宋安然再次问道:“父亲,你认为沂州宝藏存在的可能性有多大?有五成吗?”
宋子期挑眉一笑,说道:“为父认为沂州宝藏存在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安然,你没见过我们宋家老祖宗的笔记。老祖宗是当年的旁观者,一度也是参与者,他的笔记真实性很高。
而且结合前朝皇帝私库空虚,文臣武将和市面上都见不到西域珍品的踪影,可以判定沂州宝藏是真实存在的。就算沂州宝藏不存在,那些西域珍品,肯定也被前朝皇室埋藏在了某个地方。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宋安然说道:“父亲,我能看一看老祖宗的笔记吗?”
“可以。不过你只能在这间书房内看,不能带出去。”宋子期面目严肃地说道。
宋安然应下,“父亲放心,我知道分寸。”
宋子期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木匣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几本线装书。
那就是宋家老祖宗的笔记!
宋安然呼吸急促,显得非常的激动。
宋安然小心翼翼的从宋子期的手中接过书册,然后端坐在书桌前阅览。
笔记记录得很杂,什么内容都有。不过时间线倒是很单一,就是按照时间日期来记录的。
前面多半都是一些读书心得,官场体验。到了后面,尤其是所谓的十年罢朝,笔记里面的内容,就开始变了。宋安然明显能从文字里感受到紧张,肃杀,恐惧等等情绪。
宋安然不知道,宋家的老祖宗是怀揣着怎样忐忑不安的心情记录下这些内容。看看潦草的笔记,就知道当事人在记录这些内容的时候,心情很不平静。
“丁巳年,三月初四。皇怒,命国师前往沂州。命太子闭门思过。命淑妃娘娘自尽。是夜,宫中宿值,夜惊醒。皇库有灯火,有惊呼。”
“丁巳年,三月初六。皇库守卫猝死,宫女暴毙十人,内侍暴毙十人。皇二子受责。”
……
“戊午年,八月十一,李国师自沂州归来,进宫复命。皇喜,后怒。摔杯。当日宫内暴毙三十人,宫女十五,内侍十五。当夜,皇库守卫猝死!”
……
“辛酉年,九月初八,李国师亡于祭坛。皇命人厚葬。是夜,密旨携带李国师尸首前往沂州。吾领命往沂州,此去生死难知,望家人珍重。”
……
读到这里,后面的内容越来越杂乱,字迹也变得模糊。就像是纸张浸了水一样。
宋安然透过这些内容,已经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皇朝,喜怒不定的皇帝,经常死人皇宫,而且死人的数目十分怪异,以及一个惴惴不安的老祖宗。
宋安然看完了读书笔记,就将笔记交还给宋子期。
宋子期收好笔记,重新放回暗格。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老祖宗的读书笔记你已经看过了,有何感想?”
宋安然张口说道:“诡异!老祖宗的笔记,处处透着诡异。比如喜怒无常的皇帝,为何喜怒无常?国师为何会死在祭坛,为什么皇帝要命人将国师的尸体偷偷送到沂州。
还有,皇库侍卫猝死,也显得很不寻常。更诡异的是,每次宫里死人,宫女和太监的数目都是一半一半。老祖宗的笔记内容,有太多诡异的地方,也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宋子期又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宋安然点头,“正如父亲所说,老祖宗在笔记里面数次提到沂州。而且每次提到沂州,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女儿读完,感觉沂州就像是一个不祥之地。
那里不是埋藏宝藏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凶恶的,需要国师的尸体去镇压的邪恶地方。父亲,有没有可能,当年前朝皇室在沂州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埋葬宝藏,而是有别的目的?”
宋子期点头,“你说的当然有可能。可是纵观所有记录,能引起众人关注的唯有沂州。”
“既然沂州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前朝皇室又不是傻子,而且精于巫术,又怎么会将宝藏埋在沂州。女儿更觉着沂州就像是一个陷阱,专门用来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宋子期蹙眉,“如果沂州是陷阱,那西域三十国的宝藏又去了哪里?”
宋安然蹙眉,这是她说不通的地方。根据史料记载,前朝灭西域三十国,拉了上千车的财物归来。据说归来那日,京城万人空巷,纷纷出城观看大军凯旋。
上千车的财物,那是什么概念?那是绵延十几二十里的车队,车队装的全是各色珠宝首饰,古玩玉器。价值抵得上好几个国库。那么多财富,都进了皇宫。
大家只看到财物进了皇宫,却没看到财物流出皇宫,流到官员家里。既然没流到官员家里,那些财物又去了哪里?总不能自己变没了。
结合宫里面诡异的宫女内侍死亡人死,再结合皇库侍卫猝死一事,很显然那些财物早就被人搬空了。至于搬到了什么地方去,没人知道。唯有一个诡异的沂州,让有心人猜来猜去。于是便有了沂州宝藏的传说。不过这个传说,只限于极少数的人知道。
想一想颜宓这样消息通天的人,都不知道沂州宝藏。可想而知,关于沂州宝藏的传闻,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
宋家要不是祖上有爵位,还有个喜欢做读书笔记的老祖宗,宋子期也不可能知道沂州宝藏。同理,颜家要是没个喜欢做记录的老祖宗,国公爷也不可能知道沂州宝藏的传闻。
事情看似很明朗,可是却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宋安然问宋子期,“父亲,有没有可能那些宝藏还在京城?”
“你是指皇宫?”宋子期问道。
宋安然点头。
宋子期摇头,说道:“没可能。本朝太祖登基的时候,曾将皇宫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宝藏。永和帝登基,同样对皇宫进行了一番挖掘休整,依旧没有结果。后来,永和帝才派闻先生前往沂州做调查,可惜依旧没有结果。”
宋安然蹙眉,难不成那个传闻中的宝藏,真的藏在沂州。
宋安然突然发现,宝藏果然会迷惑人的心智。比如现在,宋安然就陷入了宝藏秘密中,有种非要揭开这个秘密的执念。
宋安然赶紧甩甩头,再想下去,只怕会走火入魔。到时候一日不揭开宝藏的秘密,她一日不得清醒。
宋安然似乎有点理解国公爷的执念。不管宝藏的数量有多少,单是宝藏二字就对世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如果深入研究,绝对能让人痴迷其中不能自拔。
宋安然不再去考虑宝藏问题,她对宋子期说道:“多谢父亲给女儿解惑。女儿会暗中留意国公爷的动静。”
宋子期赞赏的点点头,宋安然没被宝藏迷惑心智,可见定力还是不错的。
宋子期叮嘱道:“回去后,不要多想,凡事顺其自然就行了。还有,那对上门认亲的双胞胎,要是能打发,就早点打发出去吧。虽然只是个诱饵,难保哪一天会牵出国公爷的秘密。”
“女儿听父亲的。女儿会想办法,早点打发了那对双胞胎。”
顿了顿,宋安然又对宋子期说道:“父亲可知道,大姐姐给蒋沐绍下了绝育药?”
宋子期闻言,顿时紧皱眉头。
宋子期问道:“安乐不想要孩子了吗?”
宋安然对宋子期说道:“大姐姐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宋子期紧皱的眉头难以舒展,“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有问过她吗?”
宋安然说道:“大姐姐的意思是,她会和蒋沐绍继续过下去,给孩子一个身份,一个前程。但是她不会再纵容蒋沐绍,也不会对蒋沐绍再抱有希望。两人相敬如冰,凑合着过完这辈子。反正蒋沐绍以后不再有孩子,大姐姐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宋子期闻言,笑了起来,“安乐倒是敢做。你让人将安乐叫来,我有话同她说。”
“女儿遵命。正好女儿今天还要见几个管事。”
宋安然离开外院书房,先命人去请宋安乐。然后宋安然又带着人来到外院花厅。
四海商行大掌柜朱敬已经等候多时。
朱敬见了宋安然,先是恭敬地给宋安然见礼,然后才说起正事。
“启禀少夫人,我们四海商行在京城的粮食生意,近一个月来遭到了大范围的打击。此事还需要少夫人拿个主意。”
宋安然一听,当即说道:“你先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敬恭敬的说道:“回禀少夫人,自两月前,就有商家从海外运来粮食,大肆冲击我们四海商行在京城的粮食生意。
一开始,小的也没将对方放在眼里。这些年,学我们四海商行到海外运粮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但是没有一家能够比得上我们四海商行的规模。
不过小的也不敢托大,还是命人暗中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对方来头极大。这家名叫顺安商行,是皇后娘家宁家同内务府合伙开的生意。
他们借着朝廷海贸的船,到海外运粮食。然后低价倾销,冲击市场。粮商们见他们背景扎实,纷纷掉头找顺安商行要货。
因为遭到顺安商行的冲击,我们四海商行现在压了三船的粮食在港口。占用资金倒是小事,关键是那些粮食长期放在船上,极易受潮。
粮食要是发霉变质,那就只能倒掉,这就太可惜了。少夫人,小的胆量不足,不敢同内务府硬碰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还请少夫人拿个主意。”
宋安然皱眉深思。她没想到内务府同宁家竟然会参与到粮食生意中。别看粮食生意数量大,其实赚不了多少钱。比起从海外运木材珠宝回来,运粮食简直亏死了。利润低,占地方,风险又大,还辛苦。
宋安然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宁家和内务府不会不知道粮食生意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以宁家和内务府的财力,大可以做利润更高的生意。可是他们偏偏选择了粮食生意,这里面的就很值得推敲。
到底是元康帝想掌控京城粮食生意?还是说有人看她宋安然不顺眼,想要打击她的生意?亦或是两者皆有?
如果是元康帝出手,那么宋安然就要警惕了。警惕元康帝过河拆桥,暗箭伤人。如果是有人看她不顺眼,那么事情倒是简单多了。大家各凭本事做生意,谁怕谁啊。
可惜,宋安然不敢如此乐观。她更倾向两者皆有。这是最坏的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
宋安然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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