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催生孩子
婚宴开始,宾客入席。宋安然忙到没空坐下来喝口水,她要照顾着全场。
至于新房那里,宋安然倒是想过去凑热闹,奈何事情太多,她实在是走不开。
宋安芸同小周氏都跑去凑热闹了。看完热闹回来,宋安芸悄声告诉宋安然,蒋菀儿今天挺美的,颜定也很不错。
小周氏则对宋安然说道:“大家对菀儿很满意,觉着她和颜定很般配。”
宋安然悄声问小周氏:“没人为难菀儿姐姐吧。”
小周氏笑着摇头,“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没人为难她。”
宋安然放心了。说的也是,这府里会为难蒋菀儿的人,唯有周氏。周氏这会忙着招呼宾客,又经过颜老太太的敲打,周氏肯定没空也不会挑选在这个时候去为难新娘子。
宋安然招呼小周氏还有宋安芸入席,然后又去别的地方忙去了。
吃过宴席,照旧是要听戏的。戏楼那里,早在宴席开始的时候,就搬了十几二十个火盆过去。这会宾客们过去听戏,那边正暖和。
安顿好了宾客,宋安然总算得了片刻空闲时间。
不过宋安然并没有空闲多久,就有人找过来,想同宋安然说话。
来人是周寒烟。
周寒烟是颜宓的表妹,当初喜欢颜宓,喜欢得不要不要的。一心一意想要嫁给颜宓。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颜宓对她的情意视而不见。
后来颜宓同宋安然定亲,周寒烟就嫁给了安郡王,做了按郡王妃。
对了,蒋蔓儿勾搭的男人正是安郡王。
周寒烟来见宋安然,宋安然却在第一眼就见到了周寒烟身后的蒋蔓儿。
周寒烟轻声一笑,她知道宋安然在想什么。于是她主动解释道:“今儿是侯府和国公府大喜的日子,蒋氏同菀儿是堂姐妹,我就带她来了。”
宋安然对周寒烟微微颔首,招呼周寒烟坐下说话,又让人奉茶。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站在周寒烟身后的蒋蔓儿,最大的感受就是蒋蔓儿老了,气质也变得俗气,带着一点风尘魅惑还有一点点愁苦。再有就是,蒋蔓儿瘦了,身上的衣服有点不合身,样式也是有点老旧。头上的首饰还是去年冬天的款式。
怎么看,蒋蔓儿在王府的日子都过得不尽如人意。
反观周寒烟,气色极好,唇不点而红,脸颊也是白里透红,双眼发亮,透着精气神,让人见之忘俗。
对了,周寒烟已经替安郡王生下了嫡长子,加上她的出身和家世,整个王府无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周寒烟同蒋蔓儿的对比太明显,宋安然都忍不住怀疑周寒烟是不是虐待了蒋蔓儿。蒋蔓儿出门做客,好歹也该让她穿一身光鲜亮丽的新衣服吧,首饰也得换成今年的最新款式吧。
可是周寒烟偏不。她就让如此寒酸的蒋蔓儿出现在了国公府,出现在宋安然眼前。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客气地问道:“王妃特意来见我,可是有要紧事?”
“我就想看看你。”周寒烟很直接地说道,“我就想知道你嫁给颜宓后,过得到底好不好。”
“现在王妃见到了,可有了答案?”宋安然轻声一笑,问道。
周寒烟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有了答案。你过得很好,偌大的国公府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看样子,你同颜宓的感情也很好。”
宋安然笑道:“王妃没有看错,我同大郎的感情的确好。”
“那你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周寒烟问出这话,宋安然先是愣了下。接着她就看到周寒烟眼中的戏谑之意。
宋安然挑眉一笑,说道:“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我和大郎自有安排。”
“是吗?颜宓老大不小了,他一定很想要孩子吧。”周寒烟说道。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寒烟,说道:“这是我和大郎的事情,就不劳烦王妃操心了。王妃要是闲的无聊,不如管管自家后院。”
周寒烟掩唇一笑,“今儿我见到了姑母,姑母气色还好。你和颜宓成婚快一年了,还没有孩子,姑母也挺着急的。”
周寒烟口中的姑母,指的是周氏。
宋安然当即翻了个白眼,直言说道:“王妃管的太多了点。”
周寒烟眨眨眼,调皮一笑,“你是不高兴了吗?”
宋安然轻声一笑,“王妃是客,我身为国公府的主人,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王妃还有什么问题,不如一次性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替王妃解惑。”
周寒烟笑着摇头,说道:“你太客气了。颜宓是我的表哥,我还要叫你一声表嫂。看到你们感情好,我就高兴。”
宋安然嗤笑一声,说道:“王妃的确应该高兴。你要是不高兴,安郡王就该生气了。”
周寒烟的脸色微微一变,紧接着她又掩唇一笑,“大表嫂真会看玩笑。既然大表嫂不乐意谈论这个事情,那我们就换个话题吧。”
周寒烟指着蒋蔓儿,问宋安然,“你觉着蒋氏如何?”
宋安然笑道:“蒋氏是王爷的女人,她怎么样问我没用,得问王爷。”
周寒烟并不生气,她说道:“蒋氏是王爷的女人,却也是大表嫂的表姐。大表嫂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在王府的生活吗?”
随着周寒烟的这番话说出口,蒋蔓儿也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宋安然。就好像宋安然是她的救星一样。
宋安然却笑了起来,她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宋安然对周寒烟说道:“王妃说错了,蒋氏并不是我的表姐。这件事情蒋氏最清楚,当初她前脚进王府大门,后脚就被除族。如今我同蒋氏之间,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虽说没有亲戚关系,总归还有血缘关系。”周寒烟轻声说道。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寒烟,笑道:“王妃愿意替蒋氏出头,真是出乎意料。”
周寒烟笑道:“你误会了。蒋氏同你,同新娘子都是姐妹,所以我今天才会带她出来。蒋氏想要见见新娘子,还请大表嫂行个方便。”
蒋蔓儿正眼巴巴地望着宋安然。见宋安然朝她看过来,她赶紧说道:“请少夫人行个方便。”
按理话都说到这份上,一般情况下,都会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却不料,宋安然直接拒绝道:“抱歉,我不能让蒋氏去见新娘子。蒋氏身带晦气,让她去见新娘子,根本就是给新娘子添堵,破坏新婚生活。”
此话一出,蒋蔓儿无声落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安然。
周寒烟也微微变了脸色,没想到宋安然这么不给面子。
宋安然暗自冷哼一声,她就是不给周寒烟面子。
大喜的日子,周寒烟自己撞上来找不痛快,宋安然岂会给她好脸色看。
还有蒋蔓儿,进王府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后悔了,觉着王府日子难熬,就想找姐妹,找娘家帮衬,做梦啊。
当初她在和颜定订婚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爬上安郡王的床,情愿做安郡王的妾也不乐意做颜定的妻,如今想后悔,没门。
蒋蔓儿是颜定过去的未婚妻,蒋菀儿是颜定的新婚妻子。蒋蔓儿想去见蒋菀儿,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蒋蔓儿没安好心。不是去恶心蒋菀儿,就是想在颜定和蒋菀儿之间搅风搅雨,做个搅家精。
宋安然估计,蒋蔓儿十有八九是看到了颜定现在的模样,然后她就后悔了,她就难受了。心里头烧心烧肺的痛。
想当初,只要她点头,颜定就是她的丈夫,她就是国公府的四少奶奶。可惜啊,当年她嫌弃颜定长得丑,非要折腾,婚事折腾没了,她也如愿做了安郡王的妾。
现在知道安郡王的妾不好当,又想走回头路,这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宋安然不认蒋蔓儿,也不会给蒋蔓儿面子。同时,宋安然还恶心周寒烟。
周寒烟今儿来见她,不为别的,单纯就是为了恶心她,坏了今天的婚宴。
宋安然不是蠢人,自然不会让周寒烟得逞。
“大表嫂怎么这么不近情面?蒋氏好歹也是菀儿的大堂姐,去看看她怎么就成了添堵?大表嫂,你这是偏见。”
周寒烟义正言辞地说道。
宋安然冷哼一声,“我就是偏见,又如何。没我发话,谁都别想将蒋氏带到新娘子跟前。谁敢这么做,就是同我作对,同国公府作对。我今日将话撂在这里,王妃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周寒烟气了了半死,“大表嫂,你太过分了。”
宋安然却笑了起来,“这哪里算过分。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大表嫂要不要见识见识?”
“你威胁我?我是郡王妃,大表嫂别太过分了。不然闹起来,丢脸的可是大表嫂和国公府。”
周寒烟怒道。
宋安然嗤笑一声,“王妃确定丢脸的会是我,会是国公府?王妃将四弟过去的未婚妻,王爷现在小妾带到国公府,还说要去见新娘子。我倒是想问问,王妃究竟安了什么心?
我们国公府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以至于你用这个女人来羞辱我们国公府,羞辱我们国公府的四少奶奶?王妃要是不服气,那现在我们就去见老太太,见亲朋好友,让大家评评理。”
周寒烟气死了,她怒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羞辱国公府?你别乱说。”
宋安然嘲讽一笑,“我乱说?蒋蔓儿没进王府之前,她是颜定的未婚妻一事,王妃会不知道?
明知道她曾不要脸的爬上安郡王的床,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颜定,羞辱国公府,现在你还带她到国公府,还要求去见新娘子。
王妃此举,分明是包藏祸心,成心给颜定给新娘子,还有给我们国公府难堪。国公府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让你这么记恨?连这样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
“你放肆!”周寒烟第一次见识到宋安然的口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牙尖嘴利,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周寒烟输了,输得极其凄惨。她全程被宋安然压制,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宋安然哼了一声,“王妃错了,我这不是放肆,我这是陈述事实。我想王妃同我婆母见面的时候,肯定没带上蒋蔓儿吧。
要是让我婆母知道蒋蔓儿来了,以她的脾气,她肯定会撕烂蒋蔓儿的脸,让王妃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
还有,颜定肯定也不知道蒋蔓儿来了。颜定要是见了蒋蔓儿,十有八九会直接命人将蒋蔓儿丢出国公府。
现在我们关起门来,将话说开,其实我也是在维护王妃的面子。王妃不感激我,我也不在乎。
但是王妃指责我做的不对,那我就要问问王妃,是不是要到众人面前评个理?让众人都看看王妃安了什么心,竟然将蒋蔓儿这个祸根给带了过来。”
“你,你……你是在胡说。”
周寒烟气的说不出话来。
蒋蔓儿脸色灰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浑身也在颤抖。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光彩,在国公府属于不受欢迎的人。真要让颜定和周氏知道她来了,十有八九丢脸的会是她,被羞辱的人也会是她。
蒋蔓儿低下了头,她不敢在奢望了。至于见蒋菀儿的事情,更不用去想。
宋安然已经摆明了态度,肯定不会让她去见蒋菀儿的。
宋安然一脸轻松惬意的模样,将周寒烟衬托得越发狼狈不堪。
周寒烟连吃了宋安然的心都有。
宋安然太过分了!
宋安然冷哼一声,“王妃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去听戏吧。今儿请来的是京城名角,唱的也是新排的戏,王妃肯定喜欢。”
周寒烟忍住怒火,站起来,一脸高傲的说道:“夏虫不可语冰,我同你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告辞!”
“王妃慢走,我就不送了。”
宋安然冷笑一声,命白一盯着周寒烟蒋蔓儿,防着她们偷偷去见蒋菀儿。
周寒烟并不是蠢人,走出厢房,被冷风一吹,很快就清醒过来。
周寒烟很是懊恼,竟然被宋安然打压得全无反击之力,实在是丢死人了。
蒋蔓儿怯生生的跟在周寒烟身后,叫了一声,“王妃!”
周寒烟回头,没有说一句话,抬起手,一巴掌甩在蒋蔓儿脸上。直接打得蒋蔓儿连连后退,脸颊很快跟着红肿起来。
蒋蔓儿捂着被打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却不敢哭出来,更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周寒烟怒道:“蠢货,贱人!若非因为你拖累,本王妃岂会被宋安然奚落。这一巴掌只是提醒你,好自为之。等回王府后,本王妃再收拾你。”
蒋蔓儿苦不堪言,可是却无处诉苦。连娘家都回不得。
周寒烟没有想过,要带着蒋蔓儿偷偷去见蒋菀儿。
现在周寒烟已经意识到,带蒋蔓儿来国公府,是一件很蠢的事情。现在要紧的是弥补这个过错。周寒烟当即命人将蒋蔓儿送回王府。然后她带着丫鬟婆子,前往戏楼,进行社交活动。
白一将自己看到的,都如实禀报宋安然。
宋安然听过之后,挑眉一笑,“蒋蔓儿也是活该。”
宋安然半点不同情蒋蔓儿。进王府是蒋蔓儿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如果蒋蔓儿嫁给颜定会怎么样?这个假设不成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只有既成事实。
蒋蔓儿得庆幸,颜定和周氏都不知道她来了国公府。以颜定的脾气,直接将蒋蔓儿丢出去都算客气的,更有可能颜定会直接拿鞭子抽蒋蔓儿。
宋安然叮嘱身边的丫鬟,“谁都不准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更不准将蒋蔓儿来过国公府的事情说出去,听到了吗?”
“奴婢遵命。”下人们齐声答应。
不想让蒋蔓儿给大家添堵,最好的办法就是隐瞒蒋蔓儿来过的事情。
周寒烟之后,再没有人来找宋安然的麻烦。宋安然总算能够好好休息一会。
宋安然打了个哈欠,好困。累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快要完了。
丫鬟们都守在宋安然身边,大家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生怕吵醒了宋安然。
等到戏楼那边快要唱完戏了,喜秋才将宋安然叫醒。
宋安然醒来,还是觉着累。不过她依旧打起精神前往戏楼应酬。
晚宴已经在准备了。再过小半个时辰,晚宴开始。
颜老太太将宋安然叫到跟前,叮嘱了一番。宋安然连连称是。
经过周寒烟身边的时候,宋安然很客气的同她打招呼。就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寒烟见到宋安然,本来有气。结果见宋安然如此坦然,周寒烟倒是不好意思继续板着脸。
宋安然在宾客中招呼了一圈。接着晚宴开始,宋安然又招呼宾客们入席吃酒。
晚宴相对于中午的婚宴,要轻松一些。
等吃过了晚宴后,宋安然同大家一起,将客人们送出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天真的是累坏了。
颜老太太也累了一天,没精力训话,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宋安然原本打算趁着晚上的时间清点礼单,奖励下人,结果因为太累了,回到遥光阁,趴在床上转眼就睡着了。
颜宓回来,就看到宋安然趴在床上睡觉,顿时心疼坏了。
颜宓得知事情还没忙完,就对喜秋她们说道:“别去打扰安然,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颜宓先去见下人,将承诺的赏银发了下去。
下人们欢呼雷动,赏银足够抵消这么多天的辛苦。说实话,宋安然当家,虽然禁止贪墨,但是在打赏方面特别大方。这样算起来,大家的收入同二太太三太太掌家的时候相比,还多出不少。
之后颜宓又带着丫鬟小厮,连夜清点礼单,将账目登记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宋安然醒来,疲惫没了,只觉神清气爽。
她报着颜宓的腰,同颜宓亲热了一会。
直到丫鬟们在外面提醒时间不早了,宋安然才恋恋不舍的起床。
冬天最让人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起床。其次就是出门吹风。
宋安然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后,就赶到上房。今儿是新媳妇敬茶,大家都得出席。
蒋菀儿经过新婚夜,显得越发娇媚,让人看着移不开眼。
周氏或许是吸取了教训,或许又被颜老太太敲打过。蒋菀儿敬茶的时候,周氏并没有故意刁难,也没说要立规矩的事情。
新媳妇敬茶这事,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宋安然都替蒋菀儿庆幸。
蒋菀儿运气着实不错。只要用心经营她和颜定的婚姻生活,好日子还在后头。
新人忙着去见亲,宋安然则要准备登记礼单,清理礼物。
结果喜秋告诉宋安然,礼单都登记完了,只剩下清点礼物。下人的赏银也都发下去了。
这一切都是颜宓帮着做的。宋安然得知真相后,高兴坏了。她搂着颜宓的的脖颈,“好夫君,帮人帮到底。你快帮帮我,将礼物清点一遍,好不好?”
颜宓在宋安然额头上戳了一下,“你这是偷懒。”
宋安然缠着颜宓,“大郎,我是真累了,你必须得帮我。”
“哪里累,我帮你揉揉。”
宋安然就说:“全身都累。酸痛得要命。”
颜宓一听,就让宋安然趴着,他来给宋安然按摩。
宋安然惦记着差事,一把推开颜宓,说道:“晚上再来。你先帮我清点礼物。”
“娘子有要求,我肯定要满足。不过帮你缓解疲劳,也是我该做的。”
颜宓二话不说,就将宋安然压在身下,真的替宋安然按摩了一次。
宋安然享受得很,舒服得不要不要的。结果就是宋安然在中途睡着了。
颜宓见了,哭笑不得。拿了棉被盖在宋安然身上,然后拿着账本,带着小厮丫鬟去库房清点礼物。
颜定大婚之后,时间转眼就进入了腊月。
周氏因为在婚宴上表现良好,被颜老太太放了出来。
蒋菀儿身为新媳妇,在周氏面前难免要受点委屈。
周氏很明确地要求,蒋菀儿每天都要到竹香院晨昏定省。周氏吸取了上次针对宋安然的教训,没要求蒋菀儿立规矩,但是晨昏定省是不能少的。
这个要求,颜定不能反驳,蒋菀儿更不能拒绝。就连国公爷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同周氏翻脸。
蒋菀儿身为新媳妇,家世不够好,嫁妆不够丰厚,底气自然不足,和宋安然完全没办法比。
遇到周氏刁难,宋安然有底气同周氏叫板,还不用担心事后周氏闹腾。而且如今宋安然掌家人,搁五六天才到周氏跟前露个脸,周氏也不能说宋安然做得不好。
但是蒋菀儿没这底气,自然不能按照宋安然的行事风格去面对周氏。
蒋菀儿每天晨昏定省,难免会被刁难几句。每当这个时候,蒋菀儿就会装作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一句话都不吭。
每当这个时候,周氏都很有成就感。在宋安然面前,周氏逞不了威风。唯有在蒋菀儿面前,周氏才找到了身为婆母的嚣张气焰。
蒋菀儿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底气不足,不能和周氏对着干。所以她从来不反驳周氏的话,但是周氏说话的时候,她也不会吭声,最多就是说两句:儿媳明白了。至于明白了什么,只有蒋菀儿才知道。
等周氏说完了,蒋菀儿就告辞离去,照旧过自己的日子。周氏的话,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时日一长,就让周氏瞧出点蹊跷来。蒋菀儿表面上装受气小媳妇,私下里根本就是将她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啊。
周氏气坏了,找了个由头大骂蒋菀儿,还要让蒋菀儿立规矩。
当初新媳妇敬茶的时候,周氏为了在颜老太太面前做个表现,就没怎么为难蒋菀儿,也没提立规矩的事情。
如今发现蒋菀儿阳奉阴违,周氏哪里忍得住。
周氏对蒋菀儿发飙,颜定不干了。
颜定见蒋菀儿每天做小伏低的,早就心疼坏了。如今周氏还不依不饶的,颜定自然不能忍。
等到周氏说,要蒋菀儿立规矩的时候,颜定就站了出来,直接同周氏对着干。
周氏指着颜定,真是气死他了。大骂颜定没半点规矩,有了媳妇忘了娘。
颜定连连冷笑,反问周氏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将他当做亲儿子对待。
周氏大怒,说道:“你这个白眼狼。你是我生下来的,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不思回报,竟然还敢同我顶嘴,你还有良心吗?”
颜定冷笑一声,讥讽道:“不管儿子有没有良心,都是跟母亲学的。母亲可是儿子最好的榜样。”
颜定冷嘲热讽,周氏哪里受得了。
以前颜定脸上没治好的时候,周氏对颜定还有点愧疚感。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计较颜定的态度,最多就是同颜定远着点。
如今颜定的脸治好了,周氏那点愧疚感,早就烟消云散。没了愧疚感,周氏立马就摆出亲娘的谱,势要压服颜定,让颜定同蒋菀儿乖乖听她的话。
周氏这辈子就两个儿子。一个颜宓,翅膀早就硬了,根本不鸟她。还剩下一个颜定,要是连颜定都拿不下,周氏做人就挺失败的。周氏好强,岂能容忍失败,岂能容忍两个儿子都同她唱反调。
反正颜定没有颜宓的底气,周氏自信,拿下颜定两口子只是时间问题。
周氏对颜定没有愧疚感,加上自信满满,自然要狠狠抽打颜定。
周氏摆出亲娘的谱,厉声呵斥颜定,“你这个不孝子。我将你辛辛苦苦养大,你就是这样同我说话的。你还配为人子吗?你还配做人吗?”
颜定冷哼一声,嘲讽道:“母亲说辛辛苦苦将我养大,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难道不感到亏心吗?儿子长到这么大,母亲可曾关心过一句,可曾操过一天的心?
母亲知道儿子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吗?母亲知道儿子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母亲知道儿子这些年是如何忍受伤痛吗?
母亲知道儿子这些年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吗?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没资格说辛辛苦苦将我养大这句话。
起吃的国公府的饭,穿的是国公府的衣,伺候我的人也是我亲自挑选,并亲自调教出来的。这么多年,我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同母亲都没有丝毫的关系。
母亲打算用身份压服儿子,儿子还是劝你赶紧省省吧。别拿孝道来压我,我不出仕做官,你用孝道压我也没用。
就算你告到衙门里说我不孝,正好我还想请官老爷评评理,生母不慈,做儿子的难道就不能反抗?”
蒋菀儿躲在颜定身后,睁大眼睛看着母子争斗。蒋菀儿完全没有要参与这场争斗的意思,更不会出头做贤惠儿媳妇,调和母子之间的关系。
蒋菀儿就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态度做事。她底气不足,这是她应对周氏刁难的最好办法。
周氏怒极,却又突然大哭起来。
“四郎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连娘都不认了。你这是在戳娘的心窝子啊!”
颜定不为所动,还嘲讽出声,说道:“这十多年来,母亲不也一直在戳儿子的心窝子吗?想当初飞飞还活着的时候,母亲可曾正眼看过儿子一眼?儿子今日所做所为,全都是学母亲的。母亲当年对儿子不慈,那么也就别怪儿子今日不孝。”
颜定撂下这番话,拉上蒋菀儿就走了。
周氏大哭起来,“作孽啊!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呜呜……”
夏嬷嬷陪在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为难极了。
至于颜定,走出竹香院后,被冷风一吹,没觉伤心,反而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
蒋菀儿看着颜定这副模样,心头反而担心起来,“夫君,你没事吧。”
颜定哈哈大笑,“这么多年,今日总算出了一恶气,我心里头爽得很。菀儿,以后她在为难你,你不必忍着。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凡事有我替你兜着。”
蒋菀儿羞涩一笑,心里头幸福满溢。嫁给颜定,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
蒋菀儿笑道:“累夫君担心了。其实我不难受。婆母说的那些话,我都没放在心上,听后就忘了。”
“如此甚好。她说的那些话,以后都别放进心里面。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我听夫君的。”
竹香院内这一场闹剧,宋安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得知颜定替蒋菀儿出头,宋安然笑了起来。
宋安然对丫鬟们说道:“四弟同四弟妹感情真好,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如今蒋菀儿嫁到国公府,宋安然同蒋菀儿之间也改了称呼。宋安然称呼蒋菀儿为弟妹,蒋菀儿则称呼宋安然为大嫂。
宋安然带着丫鬟,到上房见老太太。
颜老太太一见到宋安然,就问道:“听说你婆母又开始闹腾了?”
宋安然面目平静地说道:“孙媳妇也听说了。听说婆母想让四弟妹立规矩,四弟心疼四弟妹,于是就闹了一场。”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婆母就喜欢给人立规矩。她以为立规矩就能压服儿媳妇,还能树立她做婆婆的权威。当然,她这么想也没错。十个婆婆有八个婆婆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里是国公府,不是那起子没见识的人家。想当年你婆婆刚嫁进来的头几年,老身就从来没让她立规矩。老身有三个儿媳妇,三个儿媳妇都没有立过规矩。
老身这么做,是因为老身明白一个道理,将时间浪费在立规矩上头,将鲜嫩的新婚小媳妇折磨成木头黄脸婆,只会便宜了那些有野心的,仗着几分姿色就敢爬爷们床的下贱胚子。
让那些妖娆丫鬟趁虚而入,坏了儿子儿媳的姻缘,闹得小家庭鸡犬不宁,往小了说是让夫妻不睦,往大了说,影响国公府的子嗣,坏国公府的风水。”
宋安然闻言,深以为然。颜老太太果然是有见识的人。立规矩这破玩意,除了能彰显做婆婆的威风,对家庭对家族都没有半点好处。
新媳妇天天被要求立规矩,累得跟死狗一样。等到晚上好不容易得空了,想和夫君温存一下,结果因为身体疲惫,自然就没了兴趣。
夫妻床上生活不和睦,平日里又没时间交流感情,时间一长,夫妻感情肯定会出问题。感情出问题,上床温存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想要孩子自然就成了难题。
与此同时,要是身边还有几个妖娆丫鬟,或者婆婆直接以儿媳妇没孩子为由塞女人,那场面更难看。夫妻子嗣会更困难。
要是让庶长子出生,哈哈,未来二十年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嫡子同庶长子争权夺利的事情,会从嫡子出生那一天开始,一直到二三十年后分家为止。
持续这么长时间的争斗,想要家宅安宁,做梦去吧。
宋安然躬身说道:“孙媳妇受教了。”
颜老太太先是矜持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道:“这些道理,当年我也给你婆母讲过,很显然她没有听进去。今儿我将这番道理告诉你,希望你能谨记在心。
一二十年后,等你做了婆婆后,就想想老身今天说的这番话。想要一个家庭和睦,当家人的态度很重要。
当家人立身正,这个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当家人起了坏心眼,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很快一个家就会变得藏污纳垢。”
宋安然连连点头,心中佩服,说道:“老太太这番话,让儿媳妇受益良多。”
颜老太太很欣慰,周氏坏了,好歹还有个明理的宋安然。
接着颜老太太就是一声叹息,她说道:“你婆婆当年也是极为能干的,当年老身还对她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婆婆的心就坏了,人也越来越极端。偏执。大郎媳妇,你婆婆就是前车之鉴,你千万不要学她。”
“孙媳妇明白,孙媳妇肯定不会学婆母的作风。”宋安然掷地有声地说道。
颜老太太笑了笑,“你很好。你和大郎感情和睦,老身盼着你们永远如此。老身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早点怀孕生子。你也不用担心怀孕后,会有人往大郎身边塞女人。
老身今日将话同你说透,谁要敢往你们院子里塞女人,不用你出面,老身自会替你收拾她。至于掌家的事情,你更用不担心。
等你出了月子,老身做主,该你掌家自然还得让你继续掌家。没道理你生一回孩子,掌家权就给了别人。”
宋安然闻言,羞涩一笑,“多谢老太太关心,孙媳妇会努力的。”
不过宋安然没想过这么早要孩子。她想和颜宓过两年二人世界,再要孩子。至于长辈给予的压力,宋安然完全顶得住。
颜老太太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大郎媳妇,你一定要将老身说的话放在心里面。早点要孩子,对你对大郎都是好事。明白吗?”
“孙媳妇明白,孙媳妇也很喜欢孩子。”宋安然只说喜欢孩子,却没说什么时候要孩子。
当然宋安然同颜宓同房的过程中,也没有吃过避孕药。宋安然根据后世的知识,算着自己的排卵期。每次都会主动避开排卵期。这么过了半年,她的肚子果然没有动静。可见算排卵期还是挺靠谱的。
颜老太太见宋安然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也挺高兴的。又聊了会家常,颜老太太累了,便将宋安然打发走了。
宋安然回到遥光阁,靠在书房的软榻上,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
到了冬天,整个人都懒了下来,一点都不想动弹。
屋里烧着地龙,倒是挺暖和的。就是有些干燥,让皮肤变得差了些。
宋安然让喜秋挑了一本书离来看,才看了几页,就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蒋菀儿来了。
宋安然赶紧对丫鬟说道:“快将四少奶奶请进来。这么冷的天,可不能让她在外面冻着。”
“奴婢遵命。”
很快,蒋菀儿被请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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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对账
蒋菀儿看着宋安然,笑道:“大嫂这里真舒服。”
“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我这里坐坐。”宋安然招呼蒋菀儿坐下,又命人奉茶。
蒋菀儿喝了一口香茗,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她打量宋安然这间书房,每一个细节都布置得很用心。更别说宋安然用来招待人的茶叶,那是极少见的雾山雨前茶。她和颜定都喝不上。
不过蒋菀儿也知道,茶叶并不是国公府的,而是宋安然自己私下里命人搜罗来的。
宋安然也在打量蒋菀儿,新婚十来日,蒋菀儿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呈现出小妇人的娇媚。见她脸色很好,想来她和颜定的夫妻生活过得很顺心如意。
宋安然就笑道:“恭喜四弟妹。四弟那样维护你,羡煞旁人。”
蒋菀儿羞涩一笑,“夫君维护我,我也很满足。只是我有担心婆母那里,怕婆母不依不饶的。大嫂,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能不能教教我。”
宋安然摇摇头,“这方面我还真教不了你。我是的经验你用不上。”
宋安然敢同周氏叫板,甚至同周氏对着干,蒋菀儿敢吗?蒋菀儿肯定不敢。
蒋菀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孟浪了,还请大嫂见谅。”
“菀儿姐姐!”
宋安然突然改了称呼,让蒋菀儿愣住。
宋安然继续说道:“我们是表姐妹,如今又是妯娌。菀儿姐姐有任何难事,都可以来问我,我也乐意帮助菀儿姐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借这次机会要同菀儿姐姐说清楚。要是菀儿姐姐听了不高兴,还请菀儿姐姐见谅。”
“妹妹太客气了。你说,我听着,我肯定不生气。”蒋菀儿的表情有些惶恐。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菀儿姐姐不用紧张。”
宋安然又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继续说道:“府里面的事情,比如有下人对菀儿姐姐不敬,菀儿尽管来找我。我有责任替菀儿姐姐解决这些问题。另外婆婆那边的事情,恕我没办法帮忙。还有你们院子里的事情,我也不方便插手。”
宋安然的态度很明确,她不会插手颜定同蒋菀儿之间的事情。同时,她也不会插手蒋菀儿同周氏之间的事情。
除了这两件事情外,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大家是表姐妹,又是妯娌,能帮的她肯定会帮。
蒋菀儿没料到宋安然说话会这么直接,很是吃了一惊。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宋安然这个态度是对的。两人做妯娌,是要做一辈子的。现在不将这些关键的问题说清楚,将来难免会发生摩擦,坏了两人的情分。
蒋菀儿感激道:“多谢妹妹提醒。妹妹的意思我都明白。今日是我不对,还请妹妹见谅。”
宋安然笑道:“菀儿姐姐太客气了。我们是表姐妹,又是妯娌。你若是遇到不开心事情,又想找人倾诉,尽管来找我。我这里的大门随时都替菀儿姐姐敞开着。”
“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妹妹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快开口。我一定不会推辞。”
宋安然拉着蒋菀儿的手,连忙说道:“好姐姐,我就等着你这话。你看年底了,现在就要忙着过年。我一个人带着几个姑娘一起管家,还是忙不过来。要是菀儿姐姐肯来帮忙,分担一二,我举双手欢迎。”
帮着管家?这是好差事啊。
不过蒋菀儿还是有些迟疑,她问道:“我来帮着管家,合适吗?我担心二嫂和三嫂会有意见。”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四弟妹不用担心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那里。因为我已经邀请她们帮忙准备过年的事情。”
宋安然并不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她懂得利益均沾,也乐意同别人合作。不过合作的前提是,必须有她掌控全场。
二太太和三太太野心太大,肯定不会让她一个晚辈来掌控全场。所以宋安然就直接舍弃了二太太三太太,坚决不让这二人出面帮忙管家。
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再加上四少奶奶蒋菀儿,形成一个势均力敌的形式。从大房到三房,每个房头一个人,趁着过年帮忙管家,大家也能分润一点好处。任谁也不能说宋安然做得不对。
二房和三房说不定还要为此事高兴几天。年底帮忙管家,肯定有好处拿。把蒋菀儿拉进来,也是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
面对三位妯娌,宋安然有自信掌控全场,根本不用担心这三人会翻起风浪来。
蒋菀儿一听说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都会帮忙,当即明白了宋安然的用意。蒋菀儿高兴的说道:“既然大嫂看得起我,我肯定乐意帮忙。我就怕自己笨手笨脚,会拖累了大嫂。”
宋安然笑道:“四弟妹太谦虚了。以前我住在侯府的时候,我就知道四弟妹是诸位姐妹中最聪明的一位。事情交到你手上,我就不用担心了。”
蒋菀儿没有想到宋安然对她的评价会有这么高。
蒋菀儿又是得意,又觉着不好意思。最后羞涩一笑,“大嫂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辜负大嫂的期望,一定将事情办好。”
“那我就先谢谢四弟妹。有四弟妹帮忙,我就轻松多了。”
宋安然很高兴。
宋安然要将侯府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并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要她能把握住大方向,能够掌控住国公府的财源,就没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国公爷的寿宴,加上颜定的婚宴,两场宴席的成功,已经奠定了宋安然在国公府的地位。如今没人敢出言质疑宋安然管家不合适。
接近年底,先是颜定的婚宴,接着又要准备过年的事情,宋安然最近觉着有点累,体力上似乎有点吃不消。
又想到年底,大家开开心心的最好。所以干脆决定将三位妯娌都拉过来,帮忙为过年做准备。如此一来,也能替她分担一二,让她能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宋安然成功忽悠了三位妯娌,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送走了蒋菀儿,宋安然继续躺在软榻上休息。
几个丫鬟都围着宋安然,一起做针线活,聊着家常。
宋安然恍恍惚惚的,又打了一个哈欠。最近她感觉好困,总是有种睡不醒的感觉。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她这是要冬眠啊。
宋安然又打了个哈欠,对丫鬟们挥挥手,说道:“我去睡一觉,要是没大事就别叫醒我。”
“姑娘这段时间累坏了,是该好好休息。”喜秋伺候宋安然去床上睡觉。
宋安然叹了一声,她最近是真的累坏了。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多,不是宋家能比的。以前管着宋家的时候,宋安然是游刃有余。反正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人,就是那些事。
如今管着国公府,平时还好,一到逢年过节就跟打仗一样,得忙死。实在是因为国公府人太多了。
不说国公府内的人,就说颜氏族人,平日里三天两头都会有人上门。到了过年时节,更不得了,几乎天天都有人来堵她的议事堂。
颜氏族人,日子过得穷巴巴的不少,大家都指望着国公府吃饭。这些人宋安然要不要管,肯定要管。年底了,人家上门,宋安然要不要见,肯定要见。
别忘了宋安然身上还背着一个宗妇的身份。这些族人求到她这个宗妇跟前,她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族人闹起来,不管有理无理,那都是宋安然的责任。
这么说起来,做宗妇不仅要家世好出身好,压得住人,还得有个强健的身体。否则根本没办法应付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
而且颜氏族人只是一部分。宋安然还得照顾到亲兵家将,照顾到那些跟着国公爷打天下,如今已经退休荣养的老伙计,以及老伙计的家人。
同时宋安然还要分神出来关照一下国公府安插在全国各地的兵将家眷。这些人都是国公府权势的根基,一定要笼络住了。还有官场上的关系,年底了,也都要打点到位。
零零总总的事情凑在一起,宋安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
宋安然上床之前,本还想叮嘱喜秋两句。结果身体刚躺上床,宋安然就睡了过去。
见宋安然睡着了,喜秋就拿起针线活,坐在床边,守着宋安然。
傍晚时分,颜宓带着一身风雪回到遥光阁。
今年京城的第三场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
颜宓一回来,就寻宋安然。得知宋安然还在睡觉,颜宓赶紧到卧房里看望。
颜宓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
颜宓就坐在床边,伸手轻抚宋安然的脸颊。最近这段时间,宋安然似乎瘦了一点,肯定是累坏了。而且最近宋安然总是睡不醒,好几次他从外面回来,宋安然都在睡觉。
颜宓轻蹙眉头,他有些担心宋安然的身体。宋安然不会是生病了吧。
宋安然在睡梦中,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正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她。
宋安然被人盯着,睡得不踏实,悠悠忽忽的就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宋安然,还有些忙然,脑子也是昏沉沉的。
她睁大眼睛,盯着颜宓,表情愣愣的,肯定是还没反应过来。
宋安然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揉揉眼睛,然后有朝颜宓伸手,揉了揉颜宓的脸颊。
“咦,真的是你啊!”宋安然有点小小的惊讶。惊讶过后,宋安然又躺回去继续睡觉。
颜宓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
他摇摇宋安然的肩膀,“别睡了。你都睡了一个下午。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
宋安然又被颜宓给摇醒了。
这一回宋安然清醒了很多。她先是坐起来,说道:“你说的对,现在不能再睡了。”
说完了这话,宋安然就趴在颜宓的怀抱里,蹭了蹭头,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颜宓哈哈一笑,他揉着宋安然的头,“你就这么困啊?”
宋安然先是‘嗯’了一声,之后拍拍嘴巴,说道:“最近太累了,就感觉累,总是睡不够。”
“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我担心你累坏了。”颜宓征求宋安然的意见。
宋安然摇头,“没别要请大夫。我就是太累了,多睡几天就好了。”
“我担心你的身体。”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安然笑了起来,她依偎在颜宓的怀里,笑道:“你放心吧,我没事。等忙完了腊月,到了正月就没这么忙了。”
“早知道管家这么累,当初就不该让你管家。”颜宓心疼地说道。
宋安然呵呵一笑,“胡说八道。管家挺好的。一年到头就忙年底这一个月。其他是一个月都不忙。”
“还说不忙。光是四弟大婚,你就忙了将近一个月。”
宋安然拉着颜宓的衣袖,说道:“你别担心我。今年是第一年,事情太多,我又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累一点是应该。等到了明年就轻松了,明年有了经验,事情也做顺手了,就不会这么累。”
但愿如此。
颜宓抱着宋安然,亲亲宋安然的脸颊。两个人聊了一些家常,又聊了聊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最后才聊到朝政。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今年腊月二十八封笔,到正月十五新年大朝会,加起来能休息将近二十天。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宋安然摇头,“正月里忙着迎来送往,肯定没办法出门游玩。对了,朝廷上最近没什么大事吧,千万别在过年前闹出大案子。”
颜宓摇头,说道:“真要说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就是江南那边的盐商在闹腾,不过此事也不出奇。那些盐商每年都要闹腾一下。好像不闹腾,一个二个都不舒服。”
宋安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那些盐商有了钱,自然就想要权。不闹腾一下,衙门又怎么会重视他们。没有衙门的重视,他们又怎么会有权。”
“你这解释倒是精辟。”颜宓笑道。
宋安然说道:“这都是人之常情。就比如我们府里的下人,手上有了钱之后,就想要权。于是就有了花钱走门路,拖人情。
一个管事,说大不大,说小不下,我们做主子的肯定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对下人们来说,却是他们的立身根本。值得他们去拼去抢去闹腾。
那些盐商同样如此,我们觉着他们闹腾,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在他们眼里,闹腾,就是他们存在的最大价值。只有闹腾,才能真正展示出他们的影响力。”
颜宓笑道:“娘子,你是将那些盐商给看透了。”
宋安然先是得意一笑,然后说道:“看透盐商的心思,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肯定你早就看透了。”
颜宓哈哈一笑,抱起宋安然,狠狠亲吻。
颜宓面上笑着,心里头还想着江南盐商的事情。盐商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盐商们最后会闹腾到什么地步,还要看看当地官府的意思,以及内阁和元康帝的心意。
此事有可能很快消弭于无形。也有可能越演越烈,让朝廷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彻查。
颜宓心里头思量着,要是真闹大了,朝廷会怎么做?是派人下江南调查,还是直接将那些闹腾的人抓起来?
不管朝廷会怎么做,颜宓都决定,此事他必须插一脚。
江南盐商富可敌国,不插一脚,颜宓都觉着对不起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过,宋安然依旧觉着疲惫困倦,每天都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因为有了三位妯娌的帮忙,宋安然还是觉着轻松了一些。至少每天休息的时间多了小半个时辰。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衙门封笔。
宋安然安排送给各家亲戚朋友的新年礼物,都已经送出去了。送给宋家的礼物,宋安然掏私房又添了一车。凑够两车礼物送了过去。
宋家那边则给宋安然送回来三车礼物。一车是给国公府的回礼,另外两车礼物全是给宋安然的。
宋安然见了,又得意又高兴又有点难过。
宋安然擦擦眼角,最近她不仅累,情绪还有些起伏不定,总是容易被感动。宋安然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情感会如此丰富。
收下礼物,宋安然命人登记造册。拿出一部分来准备送人,其他的全部送到自己的私人小库房里。
宋安然拿娘家的礼物送人,自然是人人有份。
姑娘全都是各种式样的簪子同珠花。太太们则是各色布料,三位妯娌同样是布料。不过太太们是每人十匹,三位妯娌则是每人六匹。
府中的少爷们,则是每人一方砚台。国公爷那里则是一把匕首。二老爷和三老爷那里也有各色礼物送上。就连二少奶奶的一双子女,三少奶奶那个还不满半岁的孩子,宋安然也准备了礼物。
颜老太太那里,除了布料外,宋安然又添了一个玉如意,讨个好彩头。
宋安然送礼,自然不会忘了叶家同文家。
叶芙同文敏,照着国公府姑娘的标准,也都是一根簪子,还有珠花。
叶川同样是一方砚台。叶太太那里也是十匹布料。文老太太那里,在十匹布料之外又添了一串佛珠。文老太太信佛,佛珠正好投其所好。
礼物送出去,人人有份,自然是皆大欢喜。
大家都说宋安然做事做得漂亮,不愧是掌家人,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宋安然少不得要谦虚几句。
礼物送出去了,紧接着宋安然就收到各处的回礼。
文敏回了一个她亲手做的针线活,文老太太则回了一本亲手抄写的佛经。叶家则回了宋安然一些金银制品,也算是用心了。
至于其他人的回礼,多半都是用了心的,就不一一表述。
过了腊月二十八,就是二十九。二十九一过,就到了大年三十。
辛苦忙碌一年,为的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能够过得痛快,高兴。
宋安然在中午的时候,就先将下人们新年红包发了下去。宋安然做人向来大方,在宋家如此,在国公府依然如此。
原本上次颜定大婚,下人们已经拿了一回红包。这才过了一个月,又有红包拿。下人们都很担心这次的红包没有上次丰厚,担心会有克扣。
等下人们将红包拿到手的时候,打开一看,全都吃了一惊。不仅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克扣,还比往年要多两三成。有表现好的,甚至要比往年多出一倍至两倍。
大家这才知道,每个人的赏银数目都不一样。
宋安然手里有一个成绩表。赏银多寡都是根据成绩表来的。
下人们震惊了,这样大方的主子真是少见啊。这是他们的幸运。遇上宋安然这样大方的主子,比喝了两杯酒还要让人爽快。
与此同时,不少人的心也提了起来,原来宋安然是按照每个人的表现发赏银,而不是单纯根据职务和亲疏关系。这样一来,那些想要偷懒和浑水摸鱼的人就要当心了。
不管怎么样,有赏银拿,总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有了这么多赏银在手,大家干劲十足,一定要将年夜饭办好。
宋安然大手笔给下人们发赏银,自然会引来非议。
比如周氏,比如二太太三太太。就连叶太太和文老太太也暗自咋舌,觉着宋安然手太散,根本没有当家人的态度。
按照叶太太的想法,一个月前,颜定大婚的时候已经给下人们发过一次赏银。这次过年,完全可以一文钱赏银都不发,那些下人也不敢说一句废话。
当然这是国公府的家务事,叶太太一个外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叶太太没有资格,但是三太太有资格。
二太太三太太,还有周氏都来到上房。
她们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来告状的。宋安然太荒唐了,国公府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宋安然想得好名声,也别用国公府的银子啊。
宋安然那么有钱,怎么不用自己的钱去打赏那些下人。就知道拿国公府的钱去买名声,简直是乱弹琴。
三位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将宋安然说得一无是处,好像宋安然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颜老太太冷眼看着三个儿媳妇,问道:“都说完了吗?”
三位太太你看看,我看看你,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周氏出面说道:“老太太,大郎媳妇这么做,会坏了规矩。将那些下人的胃口养大了,以后我们想差遣人做事,只怕都差遣不动。”
二太太连忙附和道:“大嫂说的对。大郎媳妇光想着邀买名声,却没想过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会子大方,大家都挺高兴的。
可她不想想,要是哪年遇到饥荒,她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打赏下人的时候,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到时候她还使唤得动那些下人吗?”
“缺了打赏银子就使唤不动的人,我不敢要。这种人,我会直接赶出国公府。这年头才子难寻,两条腿的下人满大街都是。赶走十个一百个,转眼我就召进来两百个。还愁没人使唤吗?”
宋安然带着下人,施施然走进来。她先给颜老太太请安行礼,然后才给三位太太见礼。
宋安然直面三位太太,说道:“我知道婆母同二婶娘三婶娘,对我管家的方式很不赞同。但是我还要重申一次,我有我的规矩和做事原则。既然我是掌家人,那么这个家就得按照我的方式来管。”
周氏呵呵冷笑两声,却没说话。
周氏是个聪明人,之前她抨击宋安然,不代表她会一直这么做。这会周氏的立场早就变了。她打算让宋安然去对付二太太三太太。宋安然是大房的人,宋安然赢了,就是大房赢了。所以周氏这个时候很明智的闭嘴,不去拆台。
二太太跳出来,怒道:“大郎媳妇,我不管你的方式,还是你的原则。你这么糟蹋国公府的钱,就是不对。公中的钱,不是你们大房一家的,我们二房和三房也有份。你拿着大家的钱去做好人,当大方人,我第一个不同意。”
三太太也是一样的意思,公中的钱是大家的,宋安然不能这么做事。
宋安然嗤笑一声,“打赏下人能花多少钱?五千两还是一万两?不过是两三千两,就图个高兴,结果二婶娘三婶娘就急了。一口一个公中的钱,不能乱花。二婶娘三婶娘随便买两套头面首饰,都不止这两三千两吧。二婶娘和三婶娘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吗?”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岂能混为一谈。”二太太怒道。
宋安然嘲讽一笑,“二婶娘,你在指责侄儿媳妇之前,怎么不先问问侄儿媳妇为什么会这么大方。”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邀买名声。大郎媳妇,照着你这个当家方式,我们国公府迟早会被你败光。”
宋安然哈哈一笑,“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二婶娘。照着二婶娘那个贪墨方式,国公府才会迟早被你败光。”
“你胡说八道。”二太太急了。宋安然要脸吗,竟然还敢替她贪墨的事情。
颜老太太轻咳一声,
提醒道:“大郎媳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准再提起。”
“孙媳妇遵命。”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宋安然指责二太太贪墨,又打脸又揭短,难怪颜老太太要出面提醒她克制。
宋安然轻声一笑,“二婶娘和三婶娘都很不服气我,估计我说破了嘴皮子,你们也听不进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出点真材实料出来。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东西?什么东西?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大门口。
宋安然话音一落,几个账房就拿着账本走了进来。
周氏见了,了然一笑,心知肚明宋安然想做什么。还有什么比真实的数据更有说服力?
三太太率先问道:“大郎媳妇,你将账房先生叫来做什么?”
宋安然挑眉一笑:“二婶娘同三婶娘质疑我不会当家,说我糟蹋公中的银钱嘛。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今年的总的收支账目,看一看我到底会不会当家?看看我的管家方式到底好不好?
我先将丑话说在前头,等会你们见了账本,认可了我的能力,以后就不准再质疑我的做事方式。谁要是再找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二太太嗤笑一声,“认不认可你的能力,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你那句丑话说在前头,说得早了点。”
宋安然轻蔑一笑,“二婶娘别着急,等会我们账本下见真招。”
宋安然示意账房,将账本交给颜老太太,还有三位太太过目。
几人拿到账本,都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其中属颜老太太最镇定。前几天,宋安然给颜老太太口头汇报过今年的收支账目。
原本今天该忙连夜饭的,宋安然没想过要将账本拿出来昭告天下。偏生有人看她不顺眼,非要找事。宋安然不惹事,但是绝对不怕事。既然有人打上门来了,宋安然自然要反击。
用真凭实据反击,那打脸效果绝对是啪啪啪作响。
总的收支账目,记录得清楚明白简单,在场的人都能看得懂。
二太太先翻了前面几页,就皱起了眉头。她不甘心,直接翻到最后的总账,顿时被上面的数字惊吓了住了。
二太太惊声叫道:“这不可能,这个账本肯定有问题。”
账房先生说话了,“二太太,小的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账本上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真实可靠的。账房所有人连续核对了三遍,绝对不可能出错。”
二太太大怒道:“荒谬!这账目一看就有问题,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三太太也是紧皱眉头,心里头有很多疑问。不过她多了个心眼,没有像二太太那样嚷嚷出来。万一账本是真的,她这会嚷嚷得越大声,一会会被打脸得更惨。
倒是周氏一脸云淡风轻。翻到账本最后一页,看到总的账目,挑眉一笑。心头有一点点惊讶,却并不怀疑账本的真实性。
颜老太太就更淡定了。
宋安然的本事,别人不清楚,她却一清二楚。宋安然掌家不到一年时间,有这个成绩,是完全有可能的。
颜老太太合上账本,笑呵呵地对宋安然说道:“大郎媳妇做的不错,老身很满意。老身当初让你掌家,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还不到一年,公中的亏空都快要填上了。不错,不错。明年再接再厉,老身看好你。”
宋安然躬身说道:“老太太谬赞了,孙媳妇只是侥幸。”
颜老太太笑道:“侥幸也是实力的体现。你有这个实力,老身就要表扬你。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不要再闹了。大郎媳妇将我们国公府打理得这么好,多花点钱打赏下人也是应该的。”
三太太神情有些严肃,似乎是在思考问题。
二太太却急了,“老太太,你真相信账本上的数目吗?不到一年的时间,公中收益五十二万两,这怎么可能?还有开销,竟然比往年都要少。今年府里办了大郎和四郎的婚宴,花了不少钱,怎么可能今年花的钱比往年还要少。儿媳不信。”
账房看不过眼,出面说道:“二太太,账目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真实的,二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去库房对账。少夫人极擅理财,国公府的产业由少夫人打理,一年多收益十几万两,这还是少的。等到明年年底,只会比五十二万两更多,而不是更少。”
账房的话,就像是惊雷,在二太太耳边轰响。
可是二太太还是不敢相信,她连连摇头,“我不信,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办到?她接管府中产业才几个月,竟然多出这么多收益,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颜老太太不高兴了,“大郎媳妇本事了得,在她这里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一年五十二万两,很多吗?你办不到的事情,不等于别人办不到。老二媳妇,你不准再闹。大郎媳妇管家理事都很强,以后你们不准再随意质疑大郎媳妇,更不允许拖后腿。”
二太太表情有些茫然,还有些受伤。
宋安然突然笑了起来,“二婶娘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大方了吧。我不仅对下人大方,我对家人也很大方。二婶娘要是还有不明白的,不如等会去问二弟妹。二弟妹帮了我一段时间,很多事情她都清楚。”
二太太狠狠瞪了眼宋安然,却没吭声。
三太太轻声问道:“这是真的啊?”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当然是真的。三婶娘要是不信,可以去库房对账。真金白银就摆在库房里。”
三太太长叹一声,“大郎媳妇真是了不起,婶娘我是万万比不上的。”
“三婶娘谬赞了。”宋安然轻声说道。
颜老太太出声说道:“账目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在为此事吵闹。还有今天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出去嚷嚷得人尽皆知。
总而言之,大郎媳妇当家理财是一把好手,你们别再说大郎媳妇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公中的银钱越多,将来分家,你们二房和三房也能分到更多,这不是挺好吗。继续闹下去,伤了情分,对大家都没好处,懂了吗?”
“儿媳明白。”
二太太和三太太齐声说道。
周氏低头撇嘴,轻蔑一笑。二房和三房从来就知道占便宜,屁本事都没有。宋安然也是个蠢的,光是往公中里面搬银子,结果只能便宜了二房和三房。宋安然要是聪明的话,就该维持原状,收支账目照着往年的做,二房和三房也不敢放一句屁话。
周氏心头想着,她高照机会,敲打敲打宋安然,管家理财别这么实诚,好歹替大房捞点好处。
要知道将来分家,二房和三房分出去后,就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大房继承国公府,也顺带继承了国公府的责任和义务,要照顾族人,要上下打点,要拉拢官场关系,处处都要花钱。
不趁着现在多捞一点,等将来分家后,哪里来的那么多产业收益支撑丝毫没有减少的开销?
宋安然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啊!周氏暗自感叹了一句。
要是宋安然知道了周氏的感叹,她肯定得嘲讽周氏目光短浅。眼皮子真就这么浅,就只知道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这么没追求,周氏你当的什么国公夫人?
知不知道吃独食会遭人记恨的?懂不懂什么叫做做大做强?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
国公府那么多产业,那些田产铺子,宋安然根本看不上眼。真正让宋安然放在心上的是三条商路。
只要将三条商路发展起来,一年别说五十二万两,就是一百五十二万两,宋安然也能赚来。
想要将商路做起来,靠什么?自然是靠人。不仅要靠能干的管事,还要靠能干的颜家人,颜家族人。
三条商路都属于不太平的那种,光靠管事和护卫肯定不能长久。只有让颜家人到商路沿线做官,让当地官府保驾护航,才能将商路做大做强。
大房就只有颜宓颜定两兄弟。颜宓肯定要留在京城,不可能到商路沿线做官。颜定当不了官。宋安然就得指望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位少爷公子,还有颜氏族人里面有能力的青年才俊。
将这些有能力的颜家子弟都打发到地方上做官,为商路开道,要不了几年,宋安然就能借着国公府这个壳,发展出一个遍布全国的的商业帝国出来。
在宋安然的设计中,这个商业帝国不下于四海商行,只会比四海商行更庞大,能养活更多的人。
这个商业帝国不仅仅是做生意,还承担着物流,信息传送等等军事功能。
这是宋安然的设想,但是并非不能实现。
只要有足够的人,和足够的时间,宋安然就能发展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商业帝国出来。
到时候,呵呵,别说一百五十二万两,就是一年一千万两,宋安然也能搞定。
宋安然的野心就是这么大。
宋安然和颜宓两口子都属于天生反骨,野心勃勃之辈。两人的区别在于宋安然的野心在商业,顺带辐射一下军事方面。
颜宓的野心则在朝堂和军队。颜宓剑指皇权,若是有机会,颜宓甚至想直接干翻皇权。
说白了,颜宓同容玉就是一类人,都是不造反就不舒服斯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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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安然有孕
晚上的年夜饭,全家人聚在一起用餐。同时还邀请了叶家人同文家人。
看着一桌子酒菜,宋安然心里头直犯恶心。她最近真的是累坏了,一点胃口都没有。略微吃了几口,宋安然就受不住了。干脆起身去隔壁厢房歇息。
颜宓紧跟着宋安然,也进了厢房。
宋安然歪躺着,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见到颜宓来了,宋安然有些虚弱地说道:“外面不用应酬吗?”
“我担心你。你怎么样?”
颜宓看着宋安然,有些焦心。
宋安然揉揉眉心,“没什么。就是没胃口,我打算歇一会再出去。”
颜宓皱眉看着宋安然,“你最近瘦了。不行,一定要看大夫,我现在就去将霍大夫请来。”
宋安然摇头,“今天是大年三十,请大夫不吉利。”
“明天是正月初一,请大夫更不吉利。总而言之,这一次你要听我的。”
颜宓态度很坚决。
宋安然却有些发愁。她拉住颜宓的衣袖,“明日一大早,我就要进宫拜年。这个时候请大夫,要是没事倒好说。万一有点事情,明日该如何是好?不如等过了明日,再请大夫来看一看。”
正月初一,在京命妇进宫拜年,这是传统。
按理说,周氏是国公夫人,她进宫是最合适的。不过颜老太太不放心周氏进宫。
颜飞飞死了,谁也不知道周氏心里面的执念究竟有多深。周氏进了宫,万一同贵太妃撞见了,万一周氏在宫里发疯,那整个国公府都会被她牵连。
因为不放心周氏,颜老太太才点了宋安然,让宋安然代表国公府进宫拜年。
但是在颜宓眼里,比起进宫拜年,他更关心宋安然的身体。
宋安然这个状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前颜宓还安慰自己,宋安然是太累了,才会这样。可是现在看着消瘦的宋安然,颜宓没办法再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的身体最重要。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将霍大夫请来。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准反对。”
颜宓强硬压下宋安然的反对声,宋安然也是无奈。她隐约觉着,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出了点问题,最近精力不足,又特别嗜睡,胃口也不好。怎么看都不像是健康的样子。
颜宓本打算让小厮去请霍大夫。最后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一趟。大年三十请霍大夫上门,光靠小厮只怕请不来,还是他亲自去一趟更可靠。
颜宓都没同家人打一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等到大家发现颜宓不在的时候,颜宓都已经在请霍大夫的路上了。
蒋菀儿奉老太太的命,来到厢房见宋安然。
“大嫂,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老太太还问起你。”
蒋菀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宋安然揉揉额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最近累坏了,想歇一歇。你和老太太说,就说我一会就过去。”
蒋菀儿担忧地看着宋安然,“大嫂,你身体真没事吗?”
宋安然笑着点头,“真没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蒋菀儿仔细打量宋安然,灯火下看得并不分明。不过看起来,宋安然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蒋菀儿放下心来,“既然大嫂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去同老太太说一声,大嫂就放心休息吧。”
“那就多谢四弟妹。”
“不谢!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得大嫂惦记。”
蒋菀儿离去,宋安然继续在房里打盹。
丫鬟们都守着宋安然,心里头也挺担心的。之前她们都和宋安然一样,认为宋安然是疲劳过度,才会如此。可是颜宓如此担心,连带丫鬟们也跟着担心起来。宋安然不会是真的病了吧。
要是宋安然真的病了,那就是她们做下人的失职。是她们没照顾好宋安然,忽略了宋安然身体上的异常。
宋安然浑身都提不起劲来,不想搭理人,也不想说话。
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猛地听到有人大声喧哗,又将宋安然给吵醒了。
被吵醒的宋安然很不耐烦,眼睛一睁开,就朝吵闹处瞪去。
不过一转眼,宋安然又笑了起来。
原来是颜宓回来了,还真将霍大夫请了过来。
宋安然要起身同霍大夫见礼,颜宓却压着宋安然的肩膀,不让宋安然起身。
颜宓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就别起来了。”
宋安然失笑,有这么严重吗?
颜宓眼一瞪,当然严重。人都瘦了一圈,能不严重吗?
颜宓又对霍大夫说道:“霍大夫,你这边请。内子最近一直不舒服,嗜睡,食欲不振,而且人也瘦了。你给检查检查,会不会身体上出了什么毛病?”
霍大夫没搭理颜宓。
颜宓请人的态度,着实不客气。霍大夫可是小气人,这会他还记恨着。要不是看在宋安然的面上,他早就跟颜宓翻脸了。
霍大夫走到宋安然跟前坐下,示意宋安然伸出手来。
宋安然顺从的伸出手,露出手腕,同时说道:“霍大夫,颜宓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道歉。他就是个武夫,你别同他一般见识。”
“颜大人可是堂堂探花郎,探花郎如果也算武夫的话,这世上就没几个正经读书人。”
霍大夫不轻不重地讽刺了颜宓一句。
颜宓面无表情。一副任你嬉笑怒骂,我自巍然不动。
宋安然抿唇一笑,“霍大夫,颜宓的这个探花郎同别人的探花郎可不一样。别人都是靠着寒窗苦读一二十年才能考中。颜宓他啊,他就是仗着自己聪明,专门欺负人。”
宋安然拿颜宓开玩笑,颜宓也不生气,反而觉着宋安然说得很对,透过表象看清了他的本质。
论聪明才智,颜宓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但是说起读书用功,颜宓可不敢同那些真正的读书人相比。颜宓长这么大,在读书上头,就没正儿八经的用过几天功。
宋安然打趣颜宓,取悦了霍大夫。
霍大夫咧嘴笑了笑,“你嫁的这个男人啊,各方面都还行,就是脾气不好。之前四公子在老夫那里治伤的时候,老夫就看出来了。
今儿他来请老夫,只要他一开始就说清楚是替你看病,老夫没有二话,马上就提着药箱上门。
可他倒好,屁话都不会说,就知道横眉竖眼的,强行拉着老夫上国公府。到了国公府,才肯告诉老夫,是替你看病。你说老夫能不生气吗?”
宋安然白了眼颜宓,瞧你干的事。然后宋安然又说道:“霍大夫,你大人有大量,别同颜宓一般见识。他也是太关心我,过于着急了。”
霍大夫回头朝颜宓看了眼,冷哼一声,“大老爷们,做事别那么急。”
颜宓觉着自己的牙后槽有点痛,霍大夫就是个老混蛋啊,就知道在宋安然面前诋毁他。
算了,看在霍大夫一大把年纪的份上,他就不同霍大夫计较了。
霍大夫的手搭在宋安然的手腕上,认真诊脉。过了片刻,霍大夫摇头晃脑,嘴里喃喃自语。
颜宓急了,问道:“霍大夫,我家娘子的身体到底没有没问题?”
霍大夫的兴致被颜宓打断,那个气啊。
霍大夫回头瞪着颜宓,怒道:“蠢货!”
颜宓牙痛,他就问了一句,怎么就变成了蠢货。还要不要好好说话了。
宋安然轻声问道:“霍大夫,我的身体真的出问题了?你和我说,千万别瞒着我。”
霍大夫扫视了一眼屋里所有人,大声说道:“你们全都是蠢人。”
众人懵逼!霍大夫,你医术精湛,可也不能仗着医术精湛就乱骂人吧。
霍大夫指着喜秋,问道:“你家少夫人上一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这些事情你会不清楚?她月事没来,你们就知道做个联想?”
喜秋傻愣,“我,我……”
宋安然心头一动,有些不敢置信。
宋安然怯怯的说道:“霍大夫,你别骂她们。我月事以前也推迟过,丫鬟们都是知道的。所以这次推迟,大家都没特别在意。”
丫鬟多少都反应过来,全都捂着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眼中又闪烁着兴奋光芒的样子。
在场的人,唯有颜宓一脸糊涂。女人月事,他是真不懂。只知道一个周期,可是他也没特意了解过这个周期推迟代表了什么含义。
颜宓着急啊,急切问道:“霍大夫,我家娘子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直说啊?”
打什么哑谜啊,欺负他不懂医术吗?惹急了他,改天他也去背两本医书。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背下两本医术,不过是小菜一碟。
霍大夫看着颜宓,眼神轻蔑。鄙视完了颜宓之后,霍大夫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少夫人是喜脉!”
“啊?”颜宓有些发愣。
“啊什么啊?你老婆怀孕了,这都不懂吗?亏你还是探花郎。”霍大夫嫌弃地说道。此刻霍大夫真正觉着,宋安然嫁给颜宓,亏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暴殄天物。
怀孕和探花郎之间的逻辑关系,颜宓没理清楚,也理不清楚。颜宓脑子里,现在全是喜脉,怀孕这些字眼,感觉脑子都快爆炸了。
颜宓瞪大了眼睛,一副傻呆呆的模样,“真怀孕了?”
“当然!老夫诊脉岂能出错。”
霍大夫一脸傲娇。
“哈哈,怀孕了,我要当爹了。”颜宓乐疯了,恨不得立马昭告天下。
霍大夫瞧着颜宓的傻样,实在是不忍心继续嘲笑下去。
霍大夫对宋安然说道:“瞧颜大人这傻样,千万别让他靠近你。对了,你差不多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你身体底子好,大问题都没有。以后注意别太操劳就行。”
宋安然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没想到真的怀孕了。她一直算着排卵期,就是不想这么早怀上身孕。可是阴差阳错,没想到还是怀上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瞧瞧颜宓那乐疯的样子,宋安然也随之露出了一个笑容。
宋安然对霍大夫说道:“多谢霍大夫提醒,我会注意的。今晚上辛苦霍大夫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霍大夫挥挥手,干脆地说道:“别同老夫客气。替你看病,老夫心甘情愿。至于别的人,老夫可不耐烦伺候。”
宋安然抿唇一笑,“能得霍大夫的优待,是我的荣幸。”
霍大夫却说道:“别说那些漂亮话,老夫不乐意听。你要真想感谢老夫,就多支持老夫。行了,你好好养胎,老夫先走了。”
“大郎,你快送送霍大夫。”
宋安然踢了一脚还在傻乐的颜宓,赶紧将霍大夫送回家去,别耽误霍大夫吃年夜饭。
颜宓继续傻乐,不过也没耽误正经事。他亲自送霍大夫出门,命自己的亲兵拿着自己的腰牌,护送霍大夫回霍家。然后,颜宓又急匆匆地转回厢房,看望宋安然。
厢房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花厅里的人。
颜老太太派了人到厢房询问,得知宋安然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颜老太太高兴坏了。
赶紧带着全家老少来看望宋安然。
颜宓回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府里所有的女眷,都围着宋安然,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有嘱咐宋安然好生养身体,别操心的。
也有责怪宋安然太不小心了,都怀孕一个多月,她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丫鬟们也够蠢笨的,宋安然月事推迟,按理就该想到怀孕的可能。
颜老太太就拉着宋安然的手,问宋安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口味有没有变化啊,有没有想吃酸的啊?
周氏就在旁边开口说道:“酸儿辣女。当初我怀大郎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吃酸的。大郎媳妇,你想吃酸的吗?”
宋安然摇头,“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吃。”
颜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怀孕了,怎么能不吃。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多少都要吃一点。”
“就是,就是。现在是双生子,为了孩子也不能任性。”
众人纷纷附和。
宋安然含笑不语,她是真不想吃,谁也别想逼着她吃。说她不爱自己的孩子吗?这肯定是瞎话。爱孩子,有很多种方式。目前这个情况,不是多吃一点,就真对孩子好。这才是怀孕初期,还没到死命吃的时候。
上辈子宋安然没结婚,更没小孩,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的堂姐妹,表姐妹,还有嫂嫂们怀孕的可不少。孕初期如何养身体,孕中期如何养身体,孕晚期如何养身体,宋安然听过不少。
宋安然记忆力好,这方面的知识听多了,很多都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孕期切忌多吃,切忌吃重油重盐的食物,最好是少吃多餐。千万千万不要贪食。
可是现在,大家都在鼓励她多吃,真的让宋安然感觉压力山大。她要是敢说一个少吃,估计就得被这些‘过来人’喷死。
尼玛,这年头可没有剖腹产手术,她可不要怀一个巨大儿,最后难产死在产床上。
啊呸呸呸!说的什么糊涂话,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颜老太太问道:“霍大夫给你检查了一下,就只说不要太过操劳,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啦?没叮嘱你该吃什么?也没开两挤保胎药?”
宋安然笑着摇头,“霍大夫说我的身体底子好,只要平时注意点,别太辛苦就行了。”
颜老太太还是不太放心,说道:“霍大夫不是专攻妇科,他说的话只怕不全面。改明儿还是要请个擅长妇科的太医过府替你诊治。”
周氏在一旁连连点头,“老太太说的极是。是该请个太医来看一看。我看那霍大夫也是徒有虚名。”
颜老太太蹙眉,她不喜欢周氏的话,却没有出声呵斥周氏。
宋安然却不乐意,霍大夫挺好的,周氏凭什么这么说霍大夫。
宋安然就对周氏说道:“婆母,四弟的脸还有腿,都是霍大夫治好的。婆母不感激霍大夫就算了,好歹也该记住霍大夫的好。如果霍大夫都是徒有虚名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一个有真本事的大夫。”
颜老太太暗自点头,宋安然这话说的没错。霍大夫对国公府有大恩,周氏身为颜定的亲娘,这样议论霍大夫,的确很不妥当。
周氏脸一板,出声就要大骂宋安然,“你……”
却不料,颜老太太果断打断了周氏的话。颜老太太说道:“大郎媳妇现在是双身子,以后谁都不准在大郎媳妇面前高声说话。要是惊着了大郎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老身可饶不了她。”
周氏憋屈,颜老太太的心眼,都快偏到天边去了。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她就是偏心了又怎么样。
宋安然很好,是国公府的功臣,值得她偏心。
“谢谢老太太关心。”宋安然低头一笑,掩饰住嘴角边的嘲讽之色。
颜老太太拍拍宋安然的手背,说道:“你好好休息,旁的事情都别操心,老身会安排好的。不过改明儿还是该请个太医过府看一看。正所谓事业有专攻。多请几个大夫来看看,老身也能安心。”
宋安然顺从地应下,“孙媳妇听老太太的。”
“好孩子。”颜老太太笑了起来。
此时二太太却大声问道:“大郎媳妇怀了身孕,那明天谁进宫拜年?”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周氏看去。
周氏挺直了背脊,明天宋安然肯定不能进宫。那么就该轮到她进宫。
宋安然也很关注这个问题。周氏进宫,别说颜老太太不放心,宋安然更不放心。
周氏不是十年前的周氏。十年前的周氏,精明厉害,手段圆滑,事情交到她的手上,大家都放心。
十年后的周氏,冲动易怒,偏执暴躁。她进宫拜年,所有人都得提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周氏倒是想进宫去。她想进宫,一方面是代表国公府,给宫里的贵人拜年。二来则是她的私心。
颜飞飞就是死在宫里面的。自从颜飞飞过世之后,她就没再进过宫。她想借着这次进宫的机会,到宫里面查一查颜飞飞当初的遭遇。
周氏身为国公夫人,这些年也在宫里面经营出几个人脉。想要查到颜飞飞当初在宫里面的遭遇,对周氏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周氏想进宫,她眼巴巴地看着颜老太太。
可是她却不知道,从一开始,颜老太太就否定了周氏。就算让二太太,或者三太太进宫,颜老太太也不可能让周氏进宫。
颜老太太板着脸,说道:“明日一早,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二人随老身一起进宫。”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被颜老太太这个决定给惊住了。转眼二人又大喜过望。
果然宋安然一怀孕,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二太太和三太太齐声说道:“儿媳遵命。”
周氏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了两才,才将心头的话问出来,“老太太,为什么不让我进宫?论身份,我比二弟妹三弟妹更有资格进宫。”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让你进宫,你会不知道?你扪心自问,你想进宫,真的只是为了拜年吗?”
周氏眼神闪烁,有些心虚。
可是周氏还是说道:“就算儿媳没资格进宫,可二弟妹同三弟妹又有什么资格进宫?老太太,你这是偏心。”
周氏直接指责颜老太太偏心,当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周氏还真敢说啊。要是换做以前,类似的话,根本不可能从周氏嘴里说出来。也就是现在,周氏性情大变,就没以前那么讲究了。
颜老太太冷笑一声,“老身就是偏心,你又如何?”
周氏快要气死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内心深处有一股火焰,越烧越旺,眼看着周氏就要爆发了,颜宓赶紧出面,“母亲,安然怀孕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周氏大怒,老太太欺负她就算了,如今连亲儿子也和她对着干。
“你放肆!”周氏指着颜宓大声呵斥。
“你才放肆!”
国公爷从外面走进来,黑着一张脸。
国公爷死死地盯着周氏,冷声说道:“是我不准你进宫,你有任何不满,就冲我来。”
周氏很愤怒,她正在被烈火炙烤。她想大声嘶吼,想要冲到国公爷跟前,狠狠的给他一巴掌。
可是理智又拉着周氏,告诫周氏千万不能这么做。别忘了之前她被禁足半年的事情。她这会要是冲出去,国公爷肯定会再次让她禁足。
周氏感觉自己快要炸裂了,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周氏突然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当周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冷静。
周氏冷笑两声,“好吧,既然你不让我进宫,那我就不去了。”
咦?周氏转性子了,竟然没吵没闹。
国公爷却紧皱眉头,他直觉周氏是在憋大招。
周氏对国公爷说道:“我们夫妻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正好今天大家都有空,颜光,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氏直呼国公爷的名字。
国公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这里不方便,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周氏目光死死地盯在国公爷身上。
国公爷皱眉深思了片刻,最后说道:“好!你跟我到书房去。今晚是大年夜,别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国公爷率先走出厢房,周氏紧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先后离开厢房。等他们一走,厢房里又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不过大家都没敢讨论国公爷和周氏,只是说一说过年的事情,还有宋安然怀孕的事情。
颜宓站在宋安然身边,对颜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先带安然回去休息。”
颜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去吧,去吧。安然累了一两个月,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正月里就别忙了,好好休息,赶紧给老身生一个大胖曾孙出来。”
宋安然羞涩一笑,没说话。
颜宓干脆抱起宋安然,就朝外面走去。
门外,寒风呼啸。颜宓从丫鬟手里接过披风,盖在宋安然身上,将宋安然裹得严严实实的。
宋安然双眼发亮,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说道:“我不冷。”
“我担心你冷。”
宋安然哈哈一笑。原来这世上有一种冷,叫做老公觉着你冷。
宋安然搂着颜宓的脖颈,抬起头,吧唧一下,就在颜宓脸颊印下了一个吻。
颜宓乐地嘴角上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宋安然白了他一眼,“你这模样真傻!”
颜宓挑眉一笑,“傻人有傻福!我现在不介意做一个傻子。”
“我介意。你自己傻就算了,可别连累了孩子。要是孩子生下来,和你一般傻,我可不饶你。”
宋安然说完后,还重重的冷哼两声。
颜宓噎住。想了想,说道:“我的儿子肯定不会傻。他要是真傻,我打也要将他打聪明。”
闻言,宋安然狠狠瞪了眼颜宓,“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敢打我儿子,我打你。”
哎呦喂,孩子都还没生,就开始护上了。这是有了孩子,就不要男人的节奏啊。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一脸得意地说道:“你打不赢我。”
啊啊啊,这个混蛋男人,竟然欺负她。
宋安然瞪着颜宓,真想咬他。
宋安然扯着颜宓的衣领,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万一是个女孩,你就不喜欢了吗?”
“胡说八道!”
颜宓在宋安然的屁股上轻轻拍打了两下,“以后不准胡说。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总之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满意。”
宋安然偷笑,这话她喜欢听。
宋安然依偎在颜宓的怀里,让颜宓抱着她回了遥光阁。
颜宓轻轻地将宋安然放在床上,那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精美瓷器一样。
宋安然哈哈一笑,说道:“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受伤不能动弹,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瞧着颜宓小心翼翼,连气都不敢喘的模样,宋安然又觉好笑又觉压力山大。
颜宓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会弄得她也跟着紧张的。
颜宓低头,亲亲宋安然的额头,柔声说道:“之前不知道你怀了身孕,让你受了很多苦,是我混蛋。如今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你再吃一点苦。
管家的事情,我会和老太太商量,暂时让别人代管,你就别操心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生个健康的孩子,还要母子平安。”
宋安然有点感动,不过她还是说道:“其实怀孕,也就是头三个月需要小心一点。过了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如常生活。”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我不答应。”
颜宓很霸道的否定了宋安然。
宋安然头痛,“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你让我天天待在屋里不出门,要不了几天我就会发霉的。你也知道,我这人闲不下来。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
颜宓盯着宋安然,问道:“闲下来真不舒服?”
“让你什么事都不做,你舒服吗?”宋安然哼了一声。
“可是你怀孕了。”颜宓还在强调。
宋安然板着脸,说道:“就算我怀孕了,我也能做事。只不过要少做一点。大郎,你都说我们是一类人。你让我闲**个月,我肯定受不了的,我会疯的。我们打个商量,过了头三月,你就让我继续管家,好不好?”
颜宓摇头,“管家不行!管家太琐碎,又操心,不适合怀孕的你。除了管家外,其他的事情可以答应你。”
宋安然嘟嘴不满。让她做别的事情,她又不能天天出门,能做什么。只有管家,才能分散她的精力。
可是无论宋安然怎么要求,颜宓就是不答应。
宋安然怒了,拿起枕头朝颜宓砸去。
这点战斗力,对颜宓来说,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宋安然哼了一声,干脆躺在床上,头朝床里面,不看颜宓,嘴里说道:“我生气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颜宓也跟着上床,从宋安然背后抱着她,问道:“真生气了?”
宋安然踢了颜宓一脚,怒道:“生气难道还有假的吗?你欺负人。”
“好安然,是我不对。我任你打骂。不过你真的不能继续管家,太辛苦了。没出事便罢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宋安然咬着唇,她知道颜宓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心里头就是不甘心。自从怀孕以后,宋安然就有点情绪化。以前不知道怀孕,只当自己太累,没休整好才会情绪化。如今知道是因为怀孕影响了身体性激素,才会引起情绪化。
这种情绪化,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简称任性。
宋安然突然哭了出来,转过身,捶打颜宓的胸口。
“你混蛋,我不喜欢你了。”
宋安然委屈地喊道。
颜宓偷偷一笑,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混蛋,娘子随便打。不过你不能不喜欢我,我还打算让你给我生三五个儿子,再生三五个女儿。”
宋安然怒了,一口咬在颜宓的手腕上,怒道:“你当我是母猪啊!照着你这要求,未来一二十年,我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整日里就忙着生孩子,要么就是忙着带孩子。你混蛋!要生你自己生去,我不伺候了。”
颜宓正儿八经地同宋安然说道:“我要是能生,我肯定生。可惜我是男人,生不出来,只好辛苦娘子了。”
宋安然冷冷一笑,“你还知道你是男人啊!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吗?开口就让我生**个,十来个孩子。在你心里面,我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光生孩子的母猪?”
“娘子冤枉啊!”
颜宓真心觉着自己被冤枉了,“娘子在我心目中,就跟神一样。”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盯着颜宓,又伸手掐颜宓的脸颊,“你都不信神,你还敢说我是你的神。颜宓,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你等着瞧,迟早我要收拾你。”
宋安然气的坐起来,大骂颜宓不要脸。
颜宓却急切大叫,“娘子,快躺下,小心冷着。”
颜宓拿起棉被,就盖在宋安然身上,将宋安然整个人都笼在棉被里。
宋安然眼前光线一暗,又听到颜宓正儿八经地在担心她会冷到,那个气啊。
屋里烧着地龙,暖和地不得了,她都快出汗了。颜宓是成心想要热死她吗?
宋安然摸到颜宓的脸颊上,狠狠掐。掐你这个桃花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搭小姑娘。
“娘子,手下留情,快破相了。”
颜宓败下阵来,赶紧求饶。他算是看明白了,宋安然就是在找个由头拿他撒气了。
颜宓表示自己是大老爷们,肯定不会同宋安然计较。不过原则问题,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宋安然想在怀孕期间管家,那是做梦!他坚决不答应。就算宋安然掐花了他的脸,他也不答应。
宋安然表示累了,她要睡觉。她也不想搭理颜宓。
颜宓赶紧说道:“安然,你还没吃晚饭。我让喜冬另外做了你喜欢吃的,一会就该好了。你先别睡,吃了晚饭再睡。”
宋安然哼了一声,“都被你气饱了,不吃。”
“就算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饿了啊。好歹吃一点。”颜宓打算以柔克刚。肚子里的宝宝,就是最好的攻击武器。
宋安然闻言,轻蹙眉头。
她转过身,盯着颜宓,她觉着颜宓好无耻。当然,颜宓也不是第一天这么无耻。
宋安然问道:“我要是不吃,你是不是没完没了?”
颜宓呵呵一笑,“娘子误会了。我这是关心你。”
冠冕堂皇。
宋安然之前发了一通脾气,这会其实已经冷静下来,没那么情绪化了。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晚饭我肯定会吃。”
颜宓顿时高兴起来。
不过宋安然的话还没说话。只听她继续说道:“明日我不能进宫,你也不会让我出门。明日我就在屋里修养。但是后天,我一定要回娘家。”
“回娘家这事……”颜宓有些犹豫。
宋安然眼一瞪,“你敢不让我回娘家?我让白一告诉我父亲,让我父亲来收拾你。”
颜宓顿时苦着一张脸,说道:“安然啊,我可是你的夫君。你让岳父大人来收拾我,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宋子期的战斗力,颜宓表示承受不起啊。
宋安然哼了一声,得意的笑,说道:“初二我回娘家,你跟着我一起回去。父亲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颜宓想了想,最后应了,“好吧,初二我陪着你回娘家。不过你可不能操劳。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
宋安然好想打人。一口一个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她是那种不负责任,任性胡来的人吗?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不知道疼爱吗?她难道不知道要养好身体,保护好自己独自里的宝宝吗?她需要别人反复提醒吗?
不就是怀个孕,转眼间她就成了个不知轻重,不负责任的人。真是够了!
以后谁要是在她耳边反复提起这话,小心她翻脸。
颜宓连连说道,以后再也不说这句话了。就算要提醒,也会换一种方式提醒。
宋安然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不过颜宓又啰嗦了一句,“提醒你,也是关心你。你别往心里去。”
宋安然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是那种不知轻重,不负责任的人吗?我自己不知道照顾自己吗?我做事会没有分寸吗?你说这话,就是不信任我。”
“你当然不是。我绝对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
颜宓紧接着又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有时候累了,脾气上头,会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孕的事情。”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放心,我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个孕妇,凡事都要小心。我自己的孩子,我比谁都疼爱。
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一点点事情。大郎,你要相信我,给我鼓励。你不能像别人那样,只知道对我管东管西,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训我该这样做该那样做。
我不耐烦听那样的话。我真有不懂的地方,我会直接问大夫,问专业人员。而不是所谓的过来人。
霍大夫都说,我身体底子好,只要不太累就行了。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紧张,害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要知道孕妇情绪紧张,对胎儿发育不利。”
“真的?”
宋安然说道:“你要是不信,就去问大夫。问问看我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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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宋大人发火
正月初一,宋安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醒来后,看着窗户外面大亮的天色,不用丫鬟们提醒,宋安然也知道时间不早了。
宋安然抱着棉被,问喜秋:“早上怎么不叫醒我?”
“世子爷说了,姑娘现在是孕妇,想睡就睡。不能拿府里的规矩来拘束你。而且老太太也发了话,免了姑娘的请安。以后姑娘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宋安然听过后,没什么感受。
免了规矩,想睡就睡,听起来挺好的。可是也代表宋安然在生下孩子之前,都不能掌家。
宋安然是闲不住的人。手里无权就不舒服斯基的人。
宋安然想要掌权,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掌权的事情有点困难啊。十有八九,颜老太太是不会同意的,颜宓也不会支持她。
宋安然暗自叹了一声,先不操心这事。等过了头三月再说。
宋安然起床洗漱,吃早饭。
怀孕后,宋安然的食量也没增加,之前一段时间还有食欲不振的趋势。
宋安然按照平日里的饮食习惯饮食,口味也和以前差不多。这么一看,宋安然除了嗜睡疲劳外,并没有其他的怀孕症状。什么呕吐啊,吃什么吐什么啊,喜欢吃酸或者吃辣啊,什么口味改变啊,这些反应都没有。
宋安然有些庆幸,看来她是属于那种体质比较好,怀孕没什么反应的人。
宋安然盼着,这种好状态能够一直持续到生孩子,坐月子。
吃过早饭后,宋安然也懒得出门散步,主要是外面太冷了。就算有太阳,可风一吹,也冷得人直哆嗦。
宋安然来到书房,就躺在软榻上,问喜秋:“世子爷什么时候走的?”
“天没亮的时候就走了。”
今天是初一,除了在京城的命妇需要进宫拜年,三品以上的文臣武将也要进宫拜年。颜宓身上没有三品的官职,但是他有世子身份,足以让他有资格进宫。
宋安然又问道:“老太太她们呢?”
“老太太同二太太,三太太,也是天没亮的时候就出门了。奴婢听老太太身边的下人说了,估计要到下午才会回来。”
宋安然沉思了片刻,又问道:“管家的事情,老太太是怎么安排的?”
“老太太让二少奶奶,三少奶奶,还有四少奶奶一起管家。诸位姑娘们协理管家。如果遇到不能决断的事情,就去上房请示。总而言之,不能打搅姑娘休息。”
宋安然闻言,苦笑一声。
果然一怀孕,她手里面就没了掌家权。
习惯了掌权,突然闲下来,宋安然是真不习惯。
宋安然皱眉深思,她不能做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孕妇。她得做一个有追求的孕妇。
继续掌家,肯定是不行的。宋安然就打算做点别的事情。
具体要做什么?
宋安然打量书房四周,不能随意出府,就只能利用现成的东西。
宋安然有些头痛。她的乐趣就在于掌权,创造自己的商业帝国,赚很多很多的钱。至于琴棋书画,那都是用作消遣的小爱好,实在是不值一提。
想一想,自己要用平日里消遣的小爱好,撑完接下来的的**个月,宋安然就觉着好痛苦。
喜秋不知道宋安然在苦恼什么,她对宋安然说道:“姑娘,奴婢听外院的人说,昨晚夫人和国公爷吵架了。吵得挺凶的。”
宋安然一听说周氏同国公爷吵架,倒是有些兴趣。
宋安然说道:“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来听听。”
喜秋就告诉宋安然,“昨晚夫人跟着国公爷去了书房,两人关起门来说话。一开始声音挺小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吵了起来。听人说,夫人同国公爷吵得很厉害,国公爷还拍了桌子,还让夫人滚出去。”
宋安然听到这里,表情没变,问道:“后来了?”
“夫人哭了!哭得很伤心。”喜秋小声说道,生怕有人听了去。
“哭了啊!”
宋安然笑了笑。周氏一哭,吵架的事情肯定不了了之。国公爷同周氏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就算国公爷对周氏不满,好歹还有一点夫妻情分在。
宋安然问道:“后来没吵了吧。”
喜秋摇头,“后来老太太派了人,将夫人带走了。”
顿了顿,喜秋又继续说道:“昨晚夫人闹得那么厉害,可是老太太和国公爷都没说要夫人禁足。”
宋安然了然一笑,“大过年的,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唯独将夫人禁足,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夫人总归是世子和四少爷的亲娘,就算不给夫人面子,好歹也要给世子爷还有四少爷面子。”
喜秋说道:“奴婢就是担心会委屈姑娘。”
宋安然笑着说道:“我委屈不了。以前我没怀孕的时候,夫人都拿我没办法。如今我怀了身孕,夫人更不敢乱来。但凡我出一点事情,不用我出面,世子爷,老太太,还有国公爷就能吃了夫人。”
喜秋闻言,也笑了起来,“姑娘说的对。奴婢白担心了。”
宋安然接着说道:“我这里没事,但是四少奶奶那里就不敢保证了。我估计夫人要找四少奶奶出气。”
喜秋悄声问道:“姑娘要帮四少奶奶吗?”
宋安然摇头,“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帮。我能帮她一次,难道还能帮她十次百次吗?婆媳矛盾这种事情,得靠四少奶奶自己化解。
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喜秋,以后你嫁了人,你也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只会越来越失望。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你会过得越来越好。”
喜秋很不好意思,“姑娘又拿奴婢打趣。奴婢没想嫁人。”
宋安然笑眯眯地说道:“你可以晚两年在成亲。这两年你替我多物色几个能干的丫鬟提拔上来,等你们嫁人了,我就不愁没人使唤。”
“姑娘就这么想让奴婢嫁出去啊?”喜秋有点伤心。
宋安然伸手,在喜秋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胡说八道。我的心思,你能不知道吗?我虽舍不得你们,却也不能耽误了你们的青春。我们主仆一场,我从心里头盼着你们能够过好这辈子。”
喜秋有些沉默,她对未来没有明确的规划。目前她只想留在宋安然身边。至于结婚的事情,喜秋不乐意去想。打算真到了那一天,再去考虑婚姻大事。
等到了下午,老太太还有颜宓他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老太太亲自带着二太太三太太进宫拜年,一切顺利。就是老太太累坏了。
至于二太太和三太太两人,还陷在进宫的兴奋中。她们二人已经好多年没进宫了,再次进宫,让二人都找回了当年的风光。
颜宓一回来,就急着回遥光阁看望宋安然
颜宓嘘寒问暖,问宋安然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又问宋安然冷不冷,做什么消遣。
总而言之,事无巨细,全都要关心。
宋安然今日挺有耐心的,陪着颜宓闲聊。
……
第二天,正月初二。
颜宓陪着宋安然一起回娘家。
宋家人还不知道宋安然怀孕的事情。
等到宋安然回到宋家,颜宓一乐呵,就将宋安然怀孕的事情说出来了。
瞬间,所有人狂喜。
小周氏还挺着一个大肚子恭喜宋安然。宋子期也连连嘱咐宋安然要当心身体,千万别操劳。既然不用管家,那就趁机好好养身体。
宋安乐作为过来人,也是一脸欢喜,顺便传授一下自己怀孕生孩子带孩子的经验。
宋安然接受大家的贺喜,心情不是单纯的高兴,而是有些复杂。
怀孕了,似乎一切都不同了。以前她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是一个新婚小媳妇,有任性的资本。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耍点小脾气,犯点错都是可以包容的。
现在,准确的说是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如今她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是一个母亲。作为母亲,意味着成长,成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犯错。大家看待她的眼光不同了,要求也提高了。要求她做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做一个合格母亲,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这种转变,对于别人来说是很自然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对于宋安然来说,这种转变很大。不至于颠覆,但是宋安然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种转变。
宋安然面上笑着,心里头却在思考,作为一个孕妇,一个母亲,她该怎么给自己定位,她又该做些什么才好?
宋安杰突然冲到宋安然身边,将宋安然从沉思中带回了现实。
一旁的颜宓却是一脸的胆战心惊。我的小舅子诶,你姐姐身怀有孕,你可不能乱来啊。
颜宓是怕了宋安杰这个小舅子。
宋安杰是怎么看颜宓都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自始至终,颜宓就没入过宋安杰的眼。
宋安杰冲到宋安然身边,离着宋安然几寸远的距离就停下了脚步。
宋安杰没急着说话,他先是朝颜宓那边看了眼,目光轻蔑,还有点不满。
颜宓呵呵冷笑两声。你要不是我小舅子,我早就将你拍飞了。
宋安杰拉着宋安然的手,晃了两下,“二姐姐,你真的有小宝宝了吗?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那我是要做舅舅了吧。”
宋安然含笑说道:“小宝宝要等到八月份的时候才会出生。”
“还要等那么久啊。”
宋安杰有点遗憾,“二姐姐,你怀的小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道啊。”宋安然笑着说道。
“肯定是男孩。”宋安乐在旁边凑趣说道。
宋安然笑道:“男孩女孩都好,我们都爱。”
“第一个是男孩更好,以后生了闺女,就有哥哥护着妹妹。”宋安乐笑着说道。
宋安然笑着点头,“大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不知道太太这一胎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宋安然朝小周氏看去。
还有两个多月,小周氏就要生了。小周氏的肚子很大,看着有些惊人。但是小周氏本人并不胖,吃的全都长到肚子上去了。
小周氏轻轻抚摸自己的大肚子,笑着说道:“前段时间霍大夫来替我检查,说我肚子里有可能是双胎,十有八九会提早一二十天发作。”
“啊,双胞胎?真的吗?”
宋安然很是惊讶。
宋子期一脸得意的笑着,“自然是真的。为父还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诊脉,都说是双胎。”
“恭喜太太,恭喜父亲。”宋安然大喜过望。
宋家五代单传,让宋子期最发愁的就是子嗣不丰。如今确定周氏怀了双胞胎,宋子期肯定乐坏了。
宋子期捋着胡须,哈哈一笑,满脸的得意之色。他很行啊,不仅行,而且是非常行。一大把年纪了,不仅能让小周氏顺利怀孕,而且一次还怀两。这本事一般人都赶不上他。
宋安然瞧着宋子期那得意的模样,偷偷一笑。
小周氏也跟着笑起来,还同宋安然交换了一个眼神,让宋安然别笑话宋子期。
宋安杰兴奋地说道:“今年,我会添两个弟弟妹妹,还会添一个小外甥。二姐姐,我辈分长了。”
宋安然含笑说道:“你的辈分早长了。”
宋安乐生下孩子后,宋安杰的就长了一辈。
宋安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糊涂了。不过等二姐姐的孩子出生,我的辈分还要长。”
“还怎么长?不都是舅舅吗?”宋安然在宋安杰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糊涂蛋啊。
宋安杰捂着头,哈哈一笑,一点都不在意。
坐在一旁的宋安平,却悄悄冷哼一声,心里头嘲笑宋安杰是个蠢猪。
宋安然生不生小孩无所谓。可是小周氏生小孩,一次还生两个,你宋安杰高兴什么啊!难道不知道,小周氏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得同他们抢吗?
要是生两个闺女,那也是两份嫁妆。以宋家嫁闺女的标准,少说也是一二十万的家资当做嫁妆陪嫁出去。要是生了两个兄弟,那更不得了。那是要同他们争抢家产啊。
一想到有可能会多两个兄弟来抢家产,宋安平整个人都不好了。整个过年期间,宋安平就没高兴过一天。
宋安平扫了眼小周氏,可惜他是男子,没办法靠近小周氏。而且小周氏身边围得跟铁通一样,伺候她的人全都是心腹,他就是想收买一个下人在小周氏身边动手脚,都没办法收买。
宋安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亲娘白姨娘,白姨娘死得真冤枉啊。白姨娘现在要是活着的话,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去操心,白姨娘就全替他想到了。要是白姨娘在,说不定小周氏根本没机会怀孕。
哎!天意弄人。宋安平感慨了一句,端起酒杯喝下杯中酒,心里越发烦躁。
看着宋安杰一副兴奋的模样围在宋安然身边,他就觉着非常刺眼。心里头大骂宋安杰蠢猪,混蛋,傻瓜,脑子进水了。
“安平,你在想什么?怎么没看到你说话。”宋子期突然出声问道。
“啊,啊……我在想安杰就是个蠢货,太太生孩子他高兴什么……啊……”
前两个‘啊’是茫然的,最后一个‘啊’是惊恐不安的。
宋安平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是闯了大祸后的恐惧。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屋中安静地让人窒息,宋安平越发恐惧。
扑通一下,宋安平就跪了下来,“父亲,儿子糊涂。儿子不是那样想的,儿子只是,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请父亲见谅。”
宋子期寒着一张脸,没吭声。
宋安然面色平静,手里端着茶杯喝茶,仿佛不知道宋安平闯了祸事,或者是因为她根本没将宋安平放在眼里。
宋安乐怯怯的,朝身边的宋安芸靠近。宋安芸则是一脸兴奋,双眼冒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至于宋安杰,他学着宋安然,一脸淡定,看都没看宋安平一眼。
小周氏则是用手轻抚隆起的腹部,并没有开口说话。
颜宓作为宋家的女婿,宋家的家务事他肯定不会参与。颜宓就护在宋安然身边,以防有人一不小心撞着宋安然。
宋安平见宋子期不吭声,心里头惴惴不安,双腿都在发抖,“父亲,儿子真的知错了。儿子真的是无心的。”
宋子期冷哼一声,“无心的你都敢骂自己弟弟是蠢货,对继母的孩子心怀叵测。你要是有心的,岂不是要杀了你弟弟,和你继母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们都死了,宋家的产业全落到你一个人的手上,你就高兴了?”
宋安平浑身冒汗,又惊又怕,“不,儿子没有那样想过。父亲,你一定要相信儿子啊,儿子真的没有那样的坏心。”
“你是什么心,为父比你还清楚。你这人,从根子上就坏了。好的不学,就学了你姨娘的小家子气,贪便宜,心胸狭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我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我的耻辱。宋家有你这样的子孙,更是宋家的不幸。”
宋子期这番指责,几乎是全盘否定了宋安平。
宋安平大惊失色,脸色灰白一片,冷汗津津,浑身颤抖。
“不,不是这样的。儿子不是……”
宋子期大怒道:“不是什么?不是小家子气?不是心胸狭窄?不喜欢贪便宜?还是说你从来没想过独占宋家的产业?
宋安平,你是我的长子,过去那么多年,我都对你寄予厚望,一直在说服自己,你年龄还小,应该能够学好,应该多给你几次机会。
可是一年年过去,你却让我越来越失望。你读书,读书不成。你习武,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说说看,除了读书习武,你还能做什么?
做生意吗?去年交给你的两家铺子,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都快关门大吉了吧。你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自视甚高,觉着所有人都不如你。
嫉贤妒能,打击报复,气量狭小,说的就是你。你现在给我滚出去,为父不想见到你。”
“父亲,父亲……求你再给儿子一个改过的机会吧。儿子真的知错了。”
宋安平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拉扯着宋子期的裤脚。
宋子期很不耐烦,“为父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可是每一次你都没有珍惜。这一次,绝不姑息纵容。你给我滚出去。”
宋子期提脚,一脚踢翻宋安平。“还不快滚。”
宋子期一声怒吼,小厮洗墨洗笔赶紧进来拉人。强行将宋安平拉了出去。
“老爷息怒!”小周氏小声劝解道。
宋子期气的冒烟,“我不能不怒。安平平日里有很多坏毛病,嫉妒安杰,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一直给他机会,希望他能改过。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起了坏心思。宋家容不下残害手足的人,他敢做坏事,我就敢剁了他的爪子。”
宋子期越说越怒。
宋安然接一杯茶水放在宋子期面前,“父亲喝茶。大过年的,犯不着为了安平弟弟生气。”
宋子期一口喝干茶杯里的茶水,“安平这个混小子,越大越混。实在教不好,就将他送回祖籍。那地方偏僻,就算他想闹事,也闹不大。”
宋安然说道:“父亲真要将安平送回祖籍,那安平就更没人管教了。虽说祖籍偏僻,可也没有偏僻到不通讯息的地步。
安平到了祖籍,靠几个老仆,肯定是看不住他的。到时候他好比是野马脱缰,想怎么撒欢就怎么撒欢。
一开始小打小闹,到最后只怕会变成当地一霸,欺男霸女。如果事情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他仗着父亲的官威,鱼肉百姓,欺凌乡人,最后弄出人命来。
就算没弄出人命来,对父亲的名声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害。女儿的意思是,父亲想要管教安平,办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将人送回祖籍。
不如在京城郊外找个庄子,将安平送过去,然后再派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过去看着。如果安平在庄子里还能惹事生非,父亲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不至于到最后变得被动。”
小周氏附和道:“二姑奶奶说的有理。将安平送回祖籍,妾身担心会败坏宋家几十年下来积攒的名声。”
宋子期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那行,就将安平送到庄子上关起来。他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宋子期决定的事情,极少更改。当天傍晚,宋安平就从被人悄悄送到了庄子上去。随着宋安平一起去的,还有十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以及一车书籍。
宋子期明着说了,宋安平什么时候将书抄完,理解书里面的含义,才能从庄子里走出来。宋安平一日没抄完书,一日不能走出庄子一步。
而且宋子期安排伺候宋安平的人,全都是粗使婆子。一个小丫鬟都没有。
宋子期是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不仅仅是要宋安平反省,更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强迫宋安平修身养性。
想喝酒?门都没有。想要女人?连窗户都没有。想出门玩耍?做梦去吧。而且宋子期还会定期检查作业。
一个月检查一次作业,要是宋安平偷工减料,试图蒙混过关,那么等着他的会是更严厉的惩罚。
宋安平只觉世界昏暗,他只是说错了一句话,为什么会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宋安平不明白,说错一句话不是受罚的根本原因,只是受罚的导火索。这些年,宋子期在宋安平身上已经积攒了许多许多的怒火,直到今天才全部发泄出来,自然是怎么严厉怎么来。
宋安平并不能理解,他只觉着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自从白姨娘死后,就没有人爱他,没有人关心他。他在宋家就是多余的。
宋安平自暴自弃,打算到庄子上混日子。却不知,他越是混日子,宋子期的惩罚就会越严厉。
说来说去,宋子期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宋安平。宋安平毕竟是宋子期的长子,而且宋家有家训,男子必须到三十岁,才能放弃读书进学。宋安平才十多岁,意思就是,就算宋安平不乐意读书,他也必须再读十几年才能放弃。
一场闹剧,败坏了宋子期喝酒的兴致。酒宴到了一半就散了。
颜宓到外书房陪宋子期说话。
小周氏身子笨重,不耐烦久坐,也告辞回房休息了。
最后就剩下宋家四姐弟坐在一起闲聊。
宋安然问宋安乐,“大姐姐,表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宋安芸同宋安杰也都看着宋安乐。宋安芸说道:“是啊,今天是初二,按理说蒋沐绍该陪着大姐姐一起回来的。你看二姐夫就陪着二姐姐回来了。”
宋安乐一脸尴尬,换了个姿势坐。在众人目光关注下,她感觉很不自在。
宋安乐最后小声说道:“表哥有事情要忙,所以才没来。他并不是有意的。”
这话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蒙三岁小孩差不多。
宋安然直言问道:“大姐姐,表哥是不是还在和你置气?他是不是依旧对我们宋家不满?他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来宋家?”
“当然不是!表哥并没有同我置气,他是真的有事!”宋安乐很急切地说道。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乐,“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以为大姐姐会更有胆气。不过现在看来,大姐姐是越来越怕事了。”
宋安乐低下头,眼神黯然,心头有些难过。但是她没有说话。
宋安然冷哼一声,“大姐姐想过忍气吞声的日子,我管不了。但是蒋沐绍不尊重宋家,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迟早我会找回场子,让他知道惹怒宋家人的下场。”
“二姐姐说的对,就该让蒋沐绍知道惹怒我们宋家人的下场。”宋安杰狠狠地说道。
宋安乐一脸紧张,“二妹妹,安杰弟弟,你们都误会了。表哥没有不尊重宋家的意思,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大姐姐说了不算。你让蒋沐绍过来同我说。”
宋安乐脸色苍白,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祈求道:“二妹妹,这件事情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表哥他……邱姨娘死了,他做儿子的伤心是难免的。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果真都会好起来吗?”宋安然问道。
宋安乐连连点头,显得特别着急。生怕晚一点点头,宋安然就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宋安然嗤笑一声,“邱姨娘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大约是端午前后吧。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月,他竟然还在耍脾气,他是真以为宋家不敢对他下狠手吗?信不信,父亲一句话就能夺了他的功名。”
“不要!”
宋安乐又害怕又惶恐,“二妹妹,我求你了。这件事情你就开开恩,别再追究了好吗?”
宋安然目光森然地盯着宋安乐,“大姐姐同表哥怎么过日子,按理我没资格插手,更没资格说东说西。大姐姐也不乐意我干涉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蒋沐绍不尊重宋家,这已经不是你们两口子的私事,这关系着宋家的脸面。我的意思,大姐姐懂了吗?”
“我明白,我明白。改天我会让他登门道歉。”
宋安然嘲讽一笑,事到如今,宋安乐还一心一意地维护蒋沐绍。算了,宋安乐既然愿意做受气小媳妇,那就成全她。
宋安然彻底死心了,懒得再管宋安乐那一摊烂事。
宋安然不再讨论蒋沐绍的事情,这让宋安乐松一口气,浑身都倍感轻松。
宋安然同宋安乐没什么好说的,就让宋安乐先高兴高兴吧。
宋安然拉着宋安芸的手,询问宋家的事情。
宋安芸叽叽喳喳的,就跟个小喇叭一样,大事小事都告诉宋安然。
宋安然含笑听着,突然插了一句,“今年你该定亲了。”
宋安芸顿时就红了脸,难得展现出羞涩的一面。
宋安芸拉着宋安然的手摇晃了两下,“二姐姐,你可不能取笑我。还有,你得替我盯着父亲那里,可不能让父亲乱点鸳鸯谱。”
“好,我答应你。”
宋安然笑着应下。宋安芸的表现,诠释了那句老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宋安芸提各种要求,各种任性,不但没引人厌烦,反而让更多的人去关心她。
宋安乐一心一意要做贤惠小媳妇,受了委屈也不说,一心替别人着想,简直就是忍辱负重的典型。可是她这样的人,十个里面得有十个不受重视。
当忍辱负重成了习以为常,但凡她敢说个‘不’字,转眼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人人指责唾骂的对象,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活该去死。
像宋安芸这样的人,平日里各种嚣张,各种得罪人。但凡有一天她懂事了,知道人情世故了,大家都得感叹一句,哎呀,安芸这姑娘也不坏,瞧瞧,这不就懂事了吗,都会替别人着想。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后世,都是宋安芸这样的人活得更自在,得到的更多,也更容易成功。
像宋安乐这样的人,她是真好,可是好得过头了,就没人珍惜她的好,她的付出也就没了意义。这样的人在后世想要做成功一件事,会比宋安芸这样的人难十倍。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宋安然也想让宋安乐活的轻松一点,所以她才会三番两次的替宋安乐出谋划策,替她出头。
可是宋安乐偏偏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她以为自己做个受气小媳妇,会得到所有人的真心称赞。她太想当然,太过天真了。
等她在侯府尝到了做贤惠人的残酷后果后,她就会明白她的选择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现在,宋安然只需要静观其变。冷眼看着宋安乐如何将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
宋安杰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宋安芸瞪着宋安杰,不客气地问道:“安杰弟弟,你笑什么?你莫非是在笑话我?”
宋安杰先是连连摆手,“三姐姐误会了。”
“我没误会,你肯定是在嘲笑我。”
“哈哈……”宋安然杰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没想到三姐姐这么恨嫁啊。三姐姐,你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吗?还特意让二姐姐帮你盯着,让父亲别乱点鸳鸯谱。三姐姐,你告诉我,你看上哪个青年才俊啦?你告诉我,我替你相看相看。”
“混蛋!”宋安芸一巴掌就朝宋安杰打去。
宋安杰瞬间跳起来,一副很得意的模样,“你打不着我。”
“二姐姐,安杰笑话我,你不管吗?”宋安芸告状了。
宋安然揉揉眉心,笑着说道:“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而且我现在是孕妇,不适合操心劳力。”
宋安芸憋着一口气,“二姐姐不管,那我今天就亲自教训安杰。”
宋安芸说完,就朝宋安杰追了过去。
宋安杰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宋安芸紧追不舍,一副决不罢休的态度。
宋安然见了,抿唇一笑。真有活力!就凭宋安芸这个脾气,等她嫁给了霍延,肯定会将霍延吃得死死的,让霍延一辈子翻不了身。
宋安乐感慨了一句,“他们真好。”
宋安然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乐,“大姐姐也可以选择像他们一样。”
宋安乐摇头,“我做不到。”
宋安然笑了笑,没再多嘴。
过了一会,宋安然问道:“老侯爷和老夫人还好吗?”
宋安乐点点头,说道:“老夫人身子骨健壮。老侯爷……大夫说身子有点虚,现在正吃着补药。”
宋安然有些担心,“老侯爷的身体不要紧吧?”
宋安乐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不要紧。”
宋安然看看天色,今天来不及了。她打算改天抽个时间去侯府看望一下老夫人和老侯爷。
宋安乐又同宋安然说起侯府别的事情。
今年文袭白就要出孝,蒋莲儿同文袭白的婚期,大约定在十月份。如今方氏已经忙着给蒋莲儿准备嫁妆。
又说三太太高氏从南州写了信回京,在信里面,三太太高氏指责方氏乱用钱,不体谅三房一家子在南州有多辛苦。还说照着方氏这么用钱,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方氏糟蹋。
因为三太太高氏这封信,方氏跑到老夫人古氏跟前哭诉,告状。说三太太高氏不在府里,手还伸得那么长,还敢指责她管家不当,真是岂有此理。
对于几个儿媳妇之间的争执,老夫人古氏的处理办法向来都是各打五十大板。三太太高氏不对,方氏同样有不对的地方。
宋安乐还告诉宋安然,方氏想让庄清梦立规矩,结果被蒋沐文羞辱了一顿,气了个半死,差点就气病了。
从那以后,庄清梦都不到方氏跟前露面。每天只去松鹤堂晨昏定省。要是在松鹤堂遇见了方氏,庄清梦就做个面子,给方氏请个安。要是没遇上,庄清梦根本理会方氏说的那些话。
方氏想在庄清梦面前摆正经婆婆的谱,奈何方氏根本就不是庄清梦的正经婆婆。
方氏是填房,庄清梦的正经婆婆是蒋沐文的生母庄氏,还轮不到方氏来摆谱。
方氏在蒋沐文庄清梦两口子面前没讨到便宜,于是将目光对准了自己嫡亲儿媳妇方媛。
方媛是方氏娘家侄女,去年嫁给了蒋沐元。
以前方媛没嫁给蒋沐元之前,方氏待方媛,就跟待亲生闺女一样。
可自从方氏在蒋沐文庄清梦两口子那里吃瘪后,方氏对方媛就开始摆起了正经婆婆的谱。
虽说没让方媛立规矩,但是每天方媛晨昏定省的时候,方氏肯定会敲打方媛一顿。
一次两次,方媛忍了。三次四次,方媛还是忍了,不过肚子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等到十次八次,方媛不同方氏顶嘴,方媛去找蒋沐元闹。
蒋沐元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又怜香惜玉。方媛受了委屈,他也很心疼。蒋沐元就找到方氏,试着替方媛求情,让方氏慈爱一点。方媛总归是他的媳妇,方媛受了委屈,他心里头也不好受。
没想到蒋沐元此举,竟然捅了马蜂窝。
方氏当场大闹起来,骂蒋沐元有了媳妇忘了娘。又骂方媛是祸害,是狐狸精,挑唆她儿子同她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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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颜宓镇场子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估计就忍了。
比如宋安乐,肯定就忍气吞声,还要到方氏跟前赔礼道歉,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做一篇深刻的检讨。
以后方氏继续作威作福,她就会继续忍气吞声,再也不敢让自家男人替自己出头。
可是方媛不是宋安乐。
方媛一开始忍气吞声,不代表她会永远忍气吞声。
方媛是方家长房嫡女,从小也是被家人娇宠长大的。她愿意嫁给蒋沐元,是因为蒋沐元人品好,性格好,会怜香惜玉,知道心疼人。至于蒋沐元读书没读出个名堂来,方媛不在乎。靠着祖萌,两口子一辈子也不用发愁。
方媛喜欢将沐元,不代表她就喜欢方氏。
方媛没嫁给蒋沐元之前,就对方氏不感冒。她看不上方氏的做派,觉着方氏太斤斤计较,太小家子气,一点都没有侯府当家太太的端庄大方。
可是偏偏蒋沐元是方氏生的,方媛想嫁给蒋沐元,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方氏。
方媛才嫁到侯府两三个月,方氏就开始敲打她。这会她要是不反击,不找蒋沐元哭诉,等待她的肯定就是立规矩。
方氏可是她的亲姑姑,方家同侯府是亲戚,方氏竟然对她这么狠,竟然骂她是狐狸精,还骂她是祸害。方媛忍不了了。
趁着方氏怒骂蒋沐元的时候,方媛冲到了芙蓉院。
方媛手里面拿着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婆母说我是祸害,说我害了沐元,离间了你们母子感情。那好,那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死了,你就舒坦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方氏气的直哆嗦,方媛这个死丫头好狠毒的心啊,用这样极端的手段。这哪里是要自杀,这分明是在逼迫她这个做婆婆。
蒋沐元大惊失色,脸都吓白了。“媛媛,不要。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你要是出事了,那我怎么办?”
方媛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表哥,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婆婆容不下我,她是恨死我了,恨不得我立时三刻就去死。我不要表哥为难,不要表哥夹在中间南做人。我干脆自我了断,大家都清净了。”
“媛媛,你不能这么做。娘,你快给媛媛道歉。”
蒋沐元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方氏气的头晕眼花,傻儿子啊,你难道没看明白方媛的险恶用心吗?方媛哪里舍得死啊,她这是在逼我,更是在逼你啊。这次要是让步,下次方媛岂不是要翻天。
更让方氏生气的是,她生的儿子,她养大的儿子,竟然一心一意向着方媛。从头至尾,都没考虑过她这个亲娘的感受。这哪里是儿子啊,这分明就是讨债鬼。
方氏后悔了,当初她就不该让儿子娶方媛。她早就知道方媛是骄小姐,她以为方媛嫁入侯府之后,会收敛脾气。可是看看方媛这臭脾气,哪里有收敛,分明是变本加厉。
方媛同蒋沐元两两相望,泪眼朦胧,情深似海。方氏就成了拆散小夫妻的恶毒婆婆。
方氏气了个半死,还有没有规矩了,还有没有尊卑上下?
“都给我闭嘴。来人,将二少奶奶拉拉回去。”
方氏彻底怒了。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要脸吗?方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
方氏完全忘了,她也是从方家嫁到侯府来的。
方媛这爆碳脾气,和方氏分明是一脉相承,两人不相伯仲。
方媛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蒋沐元也挡在方媛的身前,对那些下人怒吼道:“不准对少奶奶动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蒋沐元可是侯府大房嫡次子,是方氏的宝贝蛋。下人自然不敢对蒋沐元动手,就算方氏下令,她们也不敢。要是她们对蒋沐元动手,万一方氏事后后悔,谁都不敢确定方氏会不会秋后算账。
侯府的下人一直以来都比较奸猾,这也是侯府的风气。
所以下人们明着去拉方媛,实际上连方媛的衣袖都没碰上,全都是做个样子。
方氏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眼看场面闹得不可开交,关键时候,还是老夫人古氏站了出来。
老夫人古氏出面,制止了这一场闹剧。
然后将方氏,方媛,还有蒋沐元都带到松鹤堂大骂了一顿。
先骂方氏,做事一点讲究都没有。当着蒋沐元的面大骂方媛,这难道是侯府当家太太该做的事情?勋贵家的当家太太,就没有方氏这么不讲究的。
就算方氏想骂方媛,也该避着蒋沐元,免得蒋沐元夹在中间难做。
总而言之,方氏身为当家太太,处事手段太儿戏,太荒唐,太任性。一点都不稳重大方,一脸的小家子气。
骂完了方氏,老夫人古氏又开始骂蒋沐元,骂蒋沐元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掺和到婆媳斗争中,简直是荒唐。有这个时间,不知道多读两本书吗?
堂堂侯府大房嫡次子,被自己的庶出兄弟超越碾压,难道就不觉着羞愧吗?难道不觉着丢脸吗?你蒋沐元莫非生来就比蒋沐绍要蠢笨吗?
方氏受不了了。老夫人骂她可以,怎么能骂她儿子。蒋沐元可是她的宝贝蛋,她都舍不得骂一句。
老夫人古氏当即呵斥方氏,“你给我闭嘴。你还有理了吗?”
方氏不敢说话了。老夫人古氏在侯府还是极有威严的。
紧接着古氏又继续大骂蒋沐元,骂蒋沐元没有羞耻心。蒋沐元身为大房嫡次子,哥哥蒋沐文从军,已经做出了成绩,如今已经是四品武将。弟弟蒋沐绍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如今正在用功苦读。
蒋沐元夹在中间,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不思进取就算了,竟然还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老夫人古氏一开骂,蒋沐元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低头丧气的,很是委屈。
可就算再委屈,古氏也没打算放过蒋沐元。不趁机敲打蒋沐元,要到何时?
骂完了蒋沐元,老夫人古氏又开始大骂方媛。
方媛犯的错有很多。以下犯上,不分尊卑,挑唆蒋沐元,装疯卖傻,寻死觅活,简直就是深得搅家精的精髓。
侯府要是多两个方媛这样的人,那侯府上下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老夫人古氏不管方媛委屈不委屈,不管她是不是有理。方媛敢挑唆蒋沐元闹事,敢拿刀子威胁人,这就是错,没有翻案的余地。
对于方氏,蒋沐元,老夫人古氏只打算骂一顿就算了。对于方媛,老夫人古氏直接下令禁足半个月,抄写经书十本。
方媛委屈地当场哭出来。
老夫人古氏冷哼一声,“就算亲家来了,老身也是这个态度。你既然进了侯府的门,就要守着侯府的规矩。
你婆婆教训你两句,你就受不了,还要死要活的,简直太不像话。希望你能吸取这次教训,以后做事多用用脑子,别一遇到事情就喊打喊杀的,那是最下乘的手段。”
古氏是在敲打方媛,其实也是在教导方媛。
古氏看着蒋沐元,这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可是最后还是娶了她不喜欢的方媛为妻。这让古氏觉着很遗憾。
要是蒋沐元能够娶到宋安然做妻子,哪有这些破事。以宋安然的手段,哪里需要喊打喊杀,轻轻巧巧就能化解方氏的攻击,还能让方氏毫无还手之力。
可惜啊可惜,那么好的宋安然竟然便宜了颜宓。
古氏心头想着,别以为就颜老太太大方。要是宋安然能够嫁给蒋沐元,她比颜老太太还大方,二话不说就让宋安然管家,凡事都听宋安然的。有宋安然在,侯府这一群牛鬼蛇神都会被收拾的老老实实,翻不起风浪来。
古氏叹气。侯府没福气,蒋沐元也没福气。
方氏心眼小,手段小家子气,指望她将侯府带上一个新的台阶,是不可能的。
至于二太太罗氏,古氏从来就没考虑过。
三太太高氏比方氏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人半斤八两,都不是省油的灯。
几个孙媳妇里面,宋安乐担不起管家重任。不仅是因为宋安乐身份不够,更是因为宋安乐没那本事。
至于方媛,瞧瞧方媛做的这些事情,这么冲动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管家。
最后就只剩下庄清梦。庄清梦出身书香门第,庄大人亲如今又在都察院任职,家族底蕴不错。庄清梦本身才学,品性,容貌,都是拔尖的。能力也有,就是不知道手段怎么样
老夫人古氏思考了半响,最后决定让庄清梦出面管家。
当场,古氏就宣布了这个决定。从今以后,就让庄清梦跟着方氏一起管家。方氏将手头上的事情分两样给庄清梦。
方氏一听,大惊失色,“老太太,这不合适。”
方媛也傻了,这会也顾不得生气。她和方氏的矛盾,属于内部矛盾。不管怎么闹,她们都是一家人。但是庄清梦不同,庄清梦属于外部矛盾,这个时候方媛要和方氏联合起来,打压庄清梦。
却不料老夫人古氏的态度非常坚定。古氏板着脸说道:“没有不合适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大郎媳妇也要管家,就管厨房同花园两个地方。”
厨房可是府中油水最多的地方之一,花园也是油水比较丰厚的地方。老夫人全给了庄清梦,这也太偏心了。
方氏当场就闹了起来,可是面对老夫人古氏的强硬态度,方氏那点战斗力根本过不了三个回合。
古氏一锤定音,“事情就这么定了。谁要是再反对,那以后就别掌家了,全交给大郎媳妇。”
方氏嘴唇哆嗦,老夫人好狠的手段啊。这不仅是给蒋沐文两口子铺路,更是在敲打她们啊。
古氏挥挥手,打发了三个人。
三个人出了松鹤堂,方氏就冲方媛怒吼道:“瞧你干的好事。如今全便宜了庄清梦,你就舒坦了?你这个祸害。”
方媛咬着牙,她眼眶里含着热泪,委屈的说道:“婆婆对我但凡慈爱一点,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我是你婆婆,教训你几句,难道不行吗?”
“娘!”蒋沐元夹在中间好为难。
方媛咬着牙说道:“你是婆婆,也是我姑母。你将我当成外人一样教训,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进了蒋家门,就是蒋家人。以前在方家那一套赶紧收起来。下次你再敢闹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方媛委屈大哭。
敢情老夫人古氏一通责骂,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三人以前是怎么闹腾的,现在照旧。
侯府这一场闹剧,谁会想到最后竟然便宜了蒋沐文庄清梦两口子。
这件事情就发生在腊月里头,离着正月也就二十来天。如今庄清梦已经接管了侯府的大厨房以及花园。庄清梦同方氏之间,因为管家的事情,又斗了好几个回合。
宋安乐同样是大房的儿媳妇,可是这一切都没她的事。她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就别提从中渔利。
听完宋安乐的叙述,宋安然就问宋安乐,“大姐姐就没想过协理管家?”
管家很辛苦,可是管家也是身份地位的体现。宋安乐要是能参与管家,对她和孩子的处境都会有所改善。
当然,宋安然并不打算插手宋安乐的事情。她只是随口一问。
宋安乐连连摆手,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我哪能管家。我没那本事。”
宋安然笑了笑,没有继续鼓动宋安乐管家。
一次说自己不行,有可能是谦虚。十次说自己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方氏同庄清梦斗,这是多好的渔翁得利的机会啊。无论是靠向方氏,还是靠向庄清梦,亦或是自己另起炉灶,拉起一帮人来个三足鼎立,都能从中获利。
换了宋安然处在宋安乐的位置上,宋安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肯定要搅风搅雨,获得好处的同时,还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自己。
可惜,宋安乐不是宋安然。遇到这样好的机会,宋安乐只会坐在一旁看戏,从来没想过自己下场做选手。
哎,可惜了!
宋安然心里头替宋安乐可惜,不过她不打算插手宋安乐的事情。宋安乐性格如此,就算宋安然插手,也改变不了现实。
对侯府的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后,宋安然和宋安乐相顾无言。
两姐妹第一次,相处如此尴尬,大家都不自在。
宋安乐知道自己伤了宋安然的心,浪费了宋安然的好意,所以她有点愧疚,有点不好意思。她想说点什么,挽回两人的姐妹情谊。
每每宋安乐抬起头,鼓足勇气想要道歉的时候,宋安然总是会撇过头去。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宋安乐那点勇气很快就消耗光了。
到最后,宋安乐已经彻底没了道歉的勇气。她低着头,心里头难过,心想二妹妹应该能理解我的吧。二妹妹那么聪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应该知道自己的难处。既然知道自己的难处,就不会为难她的。
宋安乐很想当然。
宋安然暗自嗤笑一声。宋安乐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宋安然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宋安乐指望着她去体谅她,根本不可能。
宋安然会对人好,那是建立在有感情的基础上。感情是怎么来的,是相互付出得来的,付出有回报得来的。
宋安然以前对宋安乐好,处处替宋安乐着想,生怕宋安乐受了委屈,那是因为两人是姐妹,有姐妹情谊。宋安然珍惜这份情谊,所以才会出手帮忙。
可是一次次的付出,换来一次次的失望,那点姐妹情谊到如今也没剩下多少了。宋安然现在是真的懒得管宋安乐的事情,随她去吧。她乐意做贤惠人就做贤惠人吧。
宋安然突然站起身来,还将宋安乐吓了一跳。
不等宋安乐询问,宋安然就率先说道:“大姐姐,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先告辞。”
“啊……哦……要不要我陪着你。外面那么冷,你现在又怀有身孕。”
宋安然笑着摇头,“多谢大姐姐关心。有丫鬟婆子在,我没事。”
宋安然没再给宋安乐说话的机会,直接出了花厅。
宋安然一走,宋安乐就独坐在花厅里,显得特别的孤独,凄凉,心酸。
宋安乐吸了一口气,有点想哭。她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她对此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宋安乐很难过,她想追上去,对宋安然说一句:二妹妹,我们还是好姐妹。
宋安乐犹犹豫豫的,她最后还是错过了这样一个修复两姐妹关系的机会。
半下午的时候,宋安然坐上马车,启程回国公府。
颜宓陪着宋安然,也跟着坐在马车里。
宋安然躺在颜宓的怀里,心情不太好。
颜宓轻抚宋安然的头,轻声问道:“生气了吗?”
宋安然点点头,“有点生气。感觉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弃如敝履,很不值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不必强求。”
宋安然嗤笑一声,“我从不信老天,更不信命运。我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我没有的东西,我去争我去抢,就算最后失败了,至少我努力过,我不后悔。
我真是见不得宋安乐那副忍辱负重的模样。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以为别人会主动送给她,会主动记得她的好,真是天真幼稚。”
颜宓闻言,轻声一笑,“这么生气?那以后就别理她。”
宋安然点头,“不用你提醒,我早就决定好了,从今以后她的事情我都不管了。”
“既然都决定好了,那你还生什么气?”
颜宓好笑地问道。
宋安然暗自叹息一声,“我就是操心的命,一天不操心就浑身不舒服。我现在在唾弃自己的眼光,当初我还觉着蒋沐绍不错,人聪明,有主见,有想法,品性也没问题。如今看来,我是大错特错。”
颜宓想了想,很认真地安慰道:“主要是因为你的眼光太高。蒋沐绍没入你的眼,你就没细看。”
宋安然摸了把颜宓的脸,瞧瞧,对会说话。夸人都不动声色的。贬损人同样也是不动声色的。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对,的确是我眼光太高。”
颜宓问道:“现在高兴了吗?”
宋安然笑着点头,当然高兴啦。宋安然将宋安乐丢在一边,现在她很得意。有颜宓这样的优质男人做丈夫,她简直就是人生大赢家。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正在羡慕嫉妒恨。
回到国公府,在二门下了马车。就有门房婆子告诉宋安然,“少夫人,出事了。这会大家都在上房。”
宋安然赶紧问道:“出了什么事?”
门房婆子悄声对宋安然说道:“姑太太同二姑奶奶都回来了。姑太太笑话四姑娘,说四姑娘品貌不行,所以才没有被皇后娘娘选中,赐婚给承郡王。三太太听了这话,就和姑太太吵了起来。”
国公府有两个姑太太,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庶出的不在京城,不用理会。
嫡出的那位姑太太就是镇国公夫人颜氏,秦裴的继母,秦娟的生母。
这位姑太太是国公爷的亲妹子,颜老太太的亲闺女,在国公府的地位不一般。
这一次元康帝下旨赐婚,秦娟摇身一变就成了承郡王妃。难怪秦颜氏这么嚣张,竟然跑到娘家嘲笑娘家侄女。
三太太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可以说,勋贵武将家的姑娘,就没几个是忍气吞声的。秦颜氏骂她闺女,她岂能忍。当着颜老太太的面就和秦颜氏吵了起来。
门房婆子告诉宋安然,这会还在吵,还没吵出个名堂来。
接着门房婆子又告诉宋安然另外一件事情,“少夫人,二姑奶奶回来了,看样子是在夫家受了委屈,眼睛都红肿的,分明是才哭了一场。”
啊?大年初二回娘家,竟然是哭着回来的,颜笑笑在夫家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颜笑笑是二房的嫡长女,在姐妹里面排第二。她比颜飞飞还要早三个月出嫁。前年年底才生了一个闺女。
宋安然问门房婆子,“知不知道二姑奶奶为什么哭?”
“奴婢可不知道。这会大家都在上房吵闹,少夫人赶紧去吧。”
宋安然同颜宓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很有默契。既然闹起来了,他们两口子是大房的代表,肯定要去上房露个面,表个态。
这不是多管闲事,这是在彰显大房的权威。国公府是大房的国公府,既然是在国公府闹架,大房的人没有理由置身事外,连个面都不露。无论如何,大房的人都要出面。
宋安然同颜宓一起来到上房,上房果然乱糟糟的,在院门口就听见了吵闹声。
走进大厅,就见三太太叶氏,同秦颜氏各坐在一边,两人就跟斗鸡眼一样,互不相让。
颜瑶瑶挨着三太太,正在委屈的哭。对了,还在哭的人除了颜瑶瑶外,还有颜琴同已经出嫁的颜笑笑。
原来秦颜氏今儿回来,那是火力全开啊。不仅骂起颜瑶瑶,连带同样被宁皇后‘拙落’的颜琴,以及在夫家受了闲气的颜笑笑都给骂了进去。
颜笑笑被骂,二太太孙氏肯定不会忍气吞声。
二太太孙氏同三太太一起,对准秦颜氏开炮。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颜老太太则坐在上首,阴沉着一张脸,却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宋安然同颜宓进来,颜老太太才出声呵斥道:“都给说少说两句。”
二太太同三太太,对秦颜氏怒目而视。
秦颜氏也是一脸不服气。她只不过随口说了两句,两位嫂嫂就逮着她不放,什么意思啊。有这么对待小姑子的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秦颜氏很委屈地冲颜老太太喊道:“娘,你看二嫂和三嫂,她们合起来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啊?你可是镇国公夫人,身份比我高多了,我们在你面前只有俯首听话的份。你是想骂侄女就骂侄女,想骂嫂嫂就骂嫂嫂。你骂了我们,我们还得乖乖听着。否则就成了欺负你。哎呦,这天下的道理都被你给说完了,哪还有我们的活路啊。”
三太太叶氏连连讽刺,将秦颜氏气的脸都涨红了。
秦颜氏气的跺脚,“娘,三嫂这么欺负我,你到底管不管。”
颜老太太怒道:“老身叫你们都闭嘴,老身说的话是不管用了吗?谁准你们开口说话的。”
三太太叶氏低头,面色委屈。
紧接着颜老太太又将炮火对准了秦颜氏,“元娘,你侄女得罪你了吗?既然没得罪你,你怎么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谁都不顺眼。”
秦颜氏委屈,张口想替自己辩解,却不料颜老太太直接打断她的话,“你给我少说两句。今天的事情全是你挑起来的。秦娟嫁给承郡王,那是镇国公府的事情,你拿回来显摆做什么?
你侄女没嫁给承郡王,不就是屁大一点事,你就不能平常对待,非得疾言厉色的讽刺几句才高兴?是不是不讽刺几句,就衬托不出你家秦娟的高贵啊?”
“娘,你是知道女儿的,女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女儿也是说顺嘴了,就随口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女儿的确有错,可是两位嫂嫂那样说我,她们同样有错。”
秦颜氏愤恨地说道。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二嫂,三嫂有错,自有老身来教导。晋国公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镇国公府的人来管。你先将你自己的位置摆正。
还有,谁告诉你瑶瑶同琴丫头嫁不出去了?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诅咒娘家侄女。娘家侄女真要嫁不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身现在就告诉你,不是瑶瑶和琴丫头不行,没被皇后娘娘选中。而是我们晋国公府根本就没打算同皇室联姻。我们晋国公府不稀罕承郡王妃这个位置,懂了吗?”
秦颜氏被颜老太太的话给震住了,“娘,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大哥不同皇室联姻?”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亏你还是镇国公夫人,这点觉悟都没有。我们晋国公府现在是什么情况,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这个时候情愿往后退一步,也不要往前一步。这个道理,我以前就同你讲过,看来你是全忘了。”
秦颜氏感觉很难堪。被自己亲娘这样毫不留情的讥讽嘲笑,真是让人受不了。
秦颜氏脸色白了青,青了紫,咬着牙说道:“之前是女儿不对,娘,你可要原谅女儿。”
闻言,颜老太太语气柔和了一点,“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别再咋咋呼呼的,懂了吗?”
秦颜点头,“女儿懂了。”
刚说完懂了,秦颜氏就朝二太太三太太看去,眼神凶得很,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颜老太太当即又将炮火对准了二太太三太太,怒道:“元娘回来就是客人,你们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简直是乱弹琴,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有没有将老身放在眼里?”
二太太同三太太赶紧低下头,没敢吭声。
坐在颜老太太身边的周氏,嘴角微微翘起来。她早就知道今天不太平,过不其然。只需要有人撩拨秦颜氏几句,秦颜氏就会冲动起来。这都成了屡试屡灵的招数。
宋安然同颜宓坐在一起。宋安然悄悄推了下颜宓,示意颜宓出面。
颜宓定了定神,劝道:“祖母,还请息怒。二婶娘同三婶娘还有姑母,都不是有意的。这件事情,不如到此为止。”
周氏偏生在这个时候说话,“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否则大家心里头都不痛快。”
颜宓不满,“母亲此言差矣。大家都是血缘亲人,哪有隔夜仇。”
周氏哼了一声,“大郎,这是长辈的事情,你一个晚辈就别插手了。”
颜宓却摇头,“母亲又说错了,儿子身为国公府世子,有责任也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二婶娘,三婶娘,姑母,请你们看在侄儿的面上,都各退一步。”
三太太最先表态,“大郎开了口,我自然要给大郎一个面子。大郎放心吧,此事到此为止,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提起。”
紧接着是二太太表态,内容同三太太的差不多。
最后就剩下秦颜氏。
秦颜氏不情不愿的,她不想卖颜宓这个面子。
颜宓却走到秦颜氏跟前,“姑母是对侄儿有所不满吗?”
坐在上首的颜老太太闻言,死死地盯着秦颜氏。
秦颜氏笑了笑,“大郎啊,你这态度,怎么像是在逼迫人。”
颜宓挑眉一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姑母忘了秦裴吗?”
秦颜氏脸色顿时一变,“你什么意思?”
“侄儿没什么意思。侄儿只是想提醒姑母,秦裴还活着,说不定哪天就会悄悄回到京城。秦衷表弟可不是秦裴的对手,哪天秦裴杀回来,姑母你想想看,会发生什么事?秦裴会不会大开杀戒?秦衷表弟在秦裴手上能走十招吗?要是秦裴起了杀心,趁机杀了秦衷表弟,姑母可如何是好?”
“你,你……”
秦颜氏脸色苍白。好一个颜宓,竟然拿她的宝贝儿子来威胁她。这个混蛋,秦衷可是颜宓的亲表弟。
颜宓就站在秦颜氏面前,表情似笑非笑的。他没有催促秦颜氏,但是显然颜宓也不会让步。
颜宓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今天也不例外。
秦颜氏咬牙,“好,我答应你,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会提起。”
颜宓轻声一笑,“多谢姑母体谅,我就知道姑母最通情达理。”
周氏嘴角一翘,笑了起来,颜宓说秦颜氏通情达理,分明是在讽刺秦颜氏睚眦必报,小鸡肚肠。哈哈,她儿子就是能干。瞧瞧秦颜氏那张脸,只怕快要气疯了。
秦颜氏的确快要气疯了。可是她不敢同颜宓叫板。她身为颜宓的亲姑姑,对颜宓的脾气还是有一定的了解。颜宓此人,就是个混蛋,无赖,侩子手,煞神。总之,用一切负面词汇形容颜宓都不过分。
颜宓混蛋起来,那绝对是六亲不认的主。同这种人作对,秦颜氏又没有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这种亏本事情她才不干。
颜宓一出手,三个人都同意休战。
颜老太太笑起来,“这才对。都是血缘亲人,吵来吵去,只会让人看笑话。和和睦睦,才像一家人,这也是兴旺之兆。”
“老太太说的对。”宋安然带头说道。
大厅的气氛随之也跟着好了起来,不像之前那样,大家都跟斗鸡眼一样。颜瑶瑶同颜琴也止住了哭声。唯有颜笑笑还在伤心。
这个时候,颜宓的小厮小五从外面悄悄进来,凑到颜宓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颜宓听过之后,挥挥手,打发了小五。
然后颜宓走到颜笑笑跟前,“二妹妹先擦擦眼泪。”
颜笑笑愣了一下,才从颜宓手中接过手绢,“谢谢大哥。”
“二妹妹在蒙家受了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替你出头。”颜宓很严肃地说道。
二太太孙氏赶紧推了把颜笑笑,“将你受的委屈全说出来。有你大哥在,我就不信蒙家还能翻了天。”
颜笑笑哭!
颜婷婷急道:“肯定是姐夫欺负二姐姐。”
二太太孙氏瞪了眼颜婷婷,“先别乱说话。”
颜婷婷不服气:“娘,我没乱说话。姐夫本来就不好,肯定是他给二姐姐委屈受。”
“真是蒙野欺负了你?”二太太孙氏急忙追问颜笑笑。
颜笑笑脸色很憔悴,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睛周围还有黑眼圈。估计最近这段时间,颜笑笑都没有休息好。
颜笑笑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在二太太孙氏怀里,“娘,他们都欺负我。婆婆欺负我,小姑子也找我麻烦,妯娌也落井下石。蒙野他,他只听婆婆的,根本就不体谅我。呜呜……”
“你先别急着哭啊。你先将事情说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你不说清楚,你大哥怎么替你出气?”
“还有我们!”
二少爷颜宁,三少爷颜宗几个人一起从外面走进来。
他们也是陪着老婆回娘家,这会刚回来。一回来就听说自家妹妹是哭着回来的,在蒙家受了委屈。
自家妹子受了委屈,他们哪里忍得住,赶紧就来到上房,势要替颜笑笑出气。
有这么多兄弟长辈支持颜笑笑,颜笑笑瞬间有了底气。
她擦掉眼泪,怒声控诉蒙家,“就因为我上次生了个闺女,这一两年又没动静,婆婆就要给夫君安排女人。我不同意,婆婆就骂我善妒。婆婆骂我,我忍了。
可是我没想到,蒙野他,他竟然背着我和婆婆安排的两个丫鬟睡了。如今其中一个肚子大起来,知道瞒不住了,他们才将此事捅破。
娘,全府的人知道蒙野在睡丫鬟,唯独我一个人被瞒着。如今我成了笑柄,成了耻辱。娘,你要我怎么办啊。
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当着全家人的面挑明此事。还让那两个丫鬟来给我敬茶,逼着我喝姨娘茶。他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二太太孙氏气了个半死,“蒙家竟然敢这样欺辱你,欺辱我们国公府,此事绝对不能善了。老太太,这次绝对不能姑息蒙家,一定要替笑笑讨回公道啊。”
“对,一定要替妹妹讨回公道。打死蒙野。还有那个怀孕的丫鬟,直接打到她流产。”
二少爷颜宁怒气冲冲。颜笑笑是他亲妹妹,竟然在蒙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此事绝对不能罢休。蒙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家义愤填膺,都嚷着要打到蒙家去,给蒙家一个好看。就连国公府的姑娘们,都嚷嚷着要替颜笑笑讨回公道。
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都见识过国公府爷们的彪悍,面对此景此情,她们表现得很淡定。
宋安然见识过颜宓的彪悍,早就处变不惊,故此也不惊讶。
唯有蒋菀儿,头一次见识到全家人齐声喊打的场景,着实惊住了。
颜定握住蒋菀儿的手,示意蒋菀儿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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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安然的提醒
大厅内群情激愤,唯有颜宓最冷静。
颜宓问颜笑笑,“你有喝姨娘茶吗?”
颜笑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当然不会喝姨娘茶。我看到丫鬟挺着大肚子,差点就气疯了。他们还逼着我喝姨娘茶,想给那丫鬟一个名分,做梦去吧。
我当场就将茶杯砸了。本想一脚踢翻那两个丫鬟,却没想到蒙野竟然会护着那两个贱胚子。
呜呜……蒙野他变心了,就因为我没生儿子,他就这样对我。他当时不仅护着那两个丫鬟,竟然还指责我,说我是毒妇,说我不配做大少奶奶。
呜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混蛋!还有婆婆,当着全家人的面数落我,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就没资格拦着蒙野纳妾。
还说不管我答应不答应,那两个丫鬟都是蒙野的妾,要是那两个丫鬟出了什么事,就全算到我的头上。
娘,老太太,我是蒙家明媒正娶的媳妇,结果我现在蒙家连个丫鬟都不如。他们哪里是在欺负我,分明是在欺负国公府。呜呜……”
“实在是太过分了,蒙家欺人太甚,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二太太孙氏气的七窍冒烟。
颜老太太也阴沉着一张脸,她问颜笑笑,“笑笑,你同老身说实话,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夸张?”
颜笑笑心虚了一下,接着又哭道:“老太太,孙女说的都是事实。”
颜宓在旁边问道:“二妹妹,我记得以前你和蒙野的感情很好,为什么短短一两年的时间,他就变了?这里面有没有你的责任?”
“大郎,你在说什么胡话?明明是蒙家人欺负笑笑,你怎么反倒来指责笑笑?”二太太孙氏很不满。
颜宁也很不满,“大哥,你要是不愿意同蒙家起冲突,直说就是。收拾蒙家这件事情,大不了我一个人去办。”
颜宓冷着一张脸,“二弟,我有说过不收拾蒙家吗?”
“那你问二妹妹有没有她的责任,又是什么意思?”颜宁不满地反问道。
颜宓冷哼一声,说道:“我们要找蒙家麻烦,前提是要站得住理。别我们兴冲冲地跑到蒙家,结果发现事情另有隐情,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丢脸的还是我们国公府。
所以我才会追问二妹妹,就是想彻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算事情另有隐情,只要我们做足准备,就不怕蒙家说理。”
颜老太太听过后,连连点头,对大家说道:“大郎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做事,不能光凭一腔热血,事先得将方方面面了解清楚,做到有备无患。”
顿了顿,颜老太太就问颜笑笑,“笑笑,老身问你,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隐情。你想让大家给你出气,你就得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总而言之,你可不能坑你的兄弟。”
颜笑笑面对颜老太太的追问,显得有点心虚。
宋安然了然一笑,很显然颜笑笑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不仅宋安然看出来了,二太太孙氏,颜宁等人也都看出来。
二太太孙氏掐了把颜笑笑,“二丫头,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大家说清楚。不然我们可没办法帮你出头。”
颜笑笑犹犹豫豫地说道:“几个月前,婆婆安排了一个姿色妖娆的丫鬟到蒙野书房里伺候。那个丫鬟明着是在书房里伺候,实际上就是婆婆安排给蒙野的妾。
我一时气急了,就找了个由头将那个丫鬟打了一顿,发卖到了外地。事后,婆婆气的在床上躺了两天。蒙野也觉着我做错了,整整一个月都不理会我。”
说到这里颜笑笑显得特别愤怒,她咬着牙,怒气冲冲地说道:“对,我是做错了。当时我已经给婆婆道歉了,也给蒙野赔了不是。
可是他们却不依不饶的,最后竟然偷偷安排了两个丫鬟给蒙野,就藏在京城别院里。等到丫鬟肚子大了起来,需要名分的时候,才将此事捅破。还逼着我喝姨娘茶,真是欺人太甚。
我是错了,难道他们就没错吗?我这两年肚子没有动静,生不出儿子来,难道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蒙野这大半年都不进我的房门,我想生孩子找谁生去。除非我去偷人,才能生得出儿子来。”
“别胡说八道。”二太太孙氏先是不轻不重地呵斥了颜笑笑一句。
紧接着二太太孙氏就对颜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事情的真相都搞清楚了。笑笑发卖她婆婆安排下来的丫鬟,的确不对。可是蒙家也不该用这种手段来做贱人。
一边指责我家笑笑生不出儿子来,一边姑爷情愿在外面睡低贱的丫鬟,也不肯进原配正妻的房门。这简直就是……他们蒙家根本就没将我们国公府放在眼里。
但凡蒙家对我们国公府有一点尊重,但凡他们肯体谅笑笑的难处,就不会用如此恶心的手段来作践人。老太太,此事绝对不能姑息,必须找蒙家要个说法。”
颜宁几人附和道:“对,必须找蒙家讨要一个说法。”
颜老太太没跟着瞎起哄,她继续追问颜笑笑,“笑笑,还有别的事情隐瞒吗?”
颜笑笑赶紧说道:“老太太,孙女不敢隐瞒。该说的都说了。还请老太太替孙女做主。”
颜老太太盯着颜笑笑,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颜宓,“大郎,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办?”
颜宓冷静地说道:“此事是蒙家没理,我们肯定要去一趟蒙家讨要说法。”
颜老太太又问颜笑笑,“笑笑,你打算怎么办?你大哥帮你讨要说法,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二太太孙氏抢先说道:“肯定要让蒙野赔礼道歉。还要让亲家承诺以后不准再插手他们小夫妻房里的事情。”
颜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太太孙氏,“老二媳妇,你在说这话之前,先反省一下你自己的言行。”
二太太孙氏顿时就尴尬了。只因为二太太孙氏以前也经常插手颜宁同二少奶奶房里的事情。一直到二少奶奶吴氏生下儿子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二太太孙氏很郁闷,颜老太太这是在拆台,还是在打脸啊。
颜老太太才不理会二太太孙氏的心情,她就关心颜笑笑的想法,“笑笑,大家肯定会为你讨要公道。你想要什么结果,也得先说清楚。”
颜笑笑咬着牙,说道:“我绝不允许那个丫鬟将孩子生下来。我都还没生下嫡子,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生儿子。只有等我生下嫡长子之后,丫鬟才有资格生孩子。”
颜笑笑的表情显得很狰狞。对于颜笑笑来说,蒙野的第一个儿子必须从她肚子里生出来,这是原则问题,没得商量。
颜宓就问道:“那个丫鬟怀孕几个月了?”
颜笑笑咬牙切齿地说道:“快五个月了。他们瞒了我整整大半年,实在是欺人太甚。”
颜宓又问道:“对蒙野,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好歹。”颜宁抢先说道。
颜笑笑脸上却出现犹豫之色,眼神很挣扎。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颜笑笑,“二妹妹是心疼蒙野,不舍得他挨打?”
颜婷婷啊啊的叫起来,“二姐姐,姐夫那样欺负你,你竟然还护着她,你是傻了吗?”
颜笑笑不高兴地说道:“你不懂。”
颜婷婷哼了一声,“我是不懂。可是谁要这么欺负我,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仅要收拾那两个丫鬟,还要将男人收拾一顿。将他们打怕了,他们以后就不敢再欺负你。”
颜笑笑的脸色极为难看。
二太太孙氏瞪了眼颜婷婷,“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别插嘴。”
颜婷婷表示不高兴。她的确是小孩子,可是不代表她就没见识,就没自己的想法。哼,你们闹腾去吧,我就在一边看热闹。
颜老太太见颜笑笑的心还是向着蒙野的,也就没多说什么。
颜老太太对颜宓说道:“笑笑的意思,你们都清楚了。你们到了蒙家好好谈,先礼后兵。告诉他们,我们国公府的要求很简单,让那个怀孕的丫鬟打胎,再将那两个丫鬟处理干净,我们国公府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以后他们小两口和和睦睦的生活,我们两家继续做亲家。”
颜宓领命。
坐在一旁的宋安然却有些担心,事情肯定顺利的。她想提醒一下颜老太太,提醒一下在座的诸位,可惜时机不对,宋安然暂且忍耐住了。
宋安然心头想着,蒙家情愿得罪国公府,蒙野情愿冷落颜笑笑,坏了夫妻感情,也要偷偷睡丫鬟,让丫鬟怀孕,可见蒙家对子嗣看得很重。他们是真的担心颜笑笑十年八年都生不出儿子来。
至于这个孩子是从颜笑笑肚子里出来的,还是从丫鬟肚子里出来的,在蒙家人看来反而没那么重要。比起孩子的出身,显然性别更重要。
蒙家人如此重视子嗣,国公府却要求蒙家打掉丫鬟肚子里的孩子,宋安然估计,十有八九事情会谈崩。
更大的可能是,蒙家人面上答应国公府,假装处理怀孕丫鬟。实际上是将怀孕丫鬟送到偏僻的乡下,让丫鬟偷偷的将孩子生下来。孩子都生下来了,木已成舟,国公府总不能要求将孩子溺毙吧。
宋安然偷偷给颜宓使了个眼色,颜宓心领神会。
颜宓借口需要准备一下,才能出发去蒙家,就从上房退了出来。
宋安然也悄悄退出上房。
颜宓在厢房里等宋安然。
宋安然见到颜宓,就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尤其要防着蒙家阳奉阴违。
颜宓听过后,紧蹙眉头。
“你真觉着蒙家为了子嗣,甘愿得罪我们国公府?甚至放弃我们国公府这门姻亲?”
宋安然轻声说道:“蒙家会不会放弃国公府这门姻亲,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蒙家为了子嗣,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们肯定愿意得罪国公府。
将丫鬟偷偷送走,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抱回来,这对蒙家来说,是最妥当的办法。至于名分什么的,大可以等孩子出生后再处理。
如果我是蒙家人,等颜笑笑前脚一出门,我后脚就派人将两个丫鬟送出去,送的远远的,送到一个国公府找不到的地方去。天下这么大,什么地方都能藏人。
等孩子出生后,木已成舟。就算国公府想闹,也没用。反正庶长子已经有了,子嗣问题也解决了。
这个时候,蒙家人只要诚恳道歉,蒙野用心笼络一下颜笑笑,事情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最后,颜笑笑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庶子。说不定最后那个孩子还要记在笑笑的名下。”
颜宓蹙眉,“蒙家人能想这么深远?”
宋安然说道:“蒙野处心积虑的想要儿子,肯定一早就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考虑进去了。先捅破窗户纸,试探颜笑笑的态度。
要是笑笑肯喝下姨娘茶,捏着鼻子忍下这件事情,那蒙家人后面的安排都用不上。要是笑笑回娘家,找娘家人帮忙,那么蒙家人肯定也有了应对的办法。
我现在有七成的把握,那个怀孕的丫鬟已经不在蒙家。”
颜宓深以为然,“好安然,幸亏你提醒了我。这个情况不得不妨。我去找老太太,先和老太太细说一下。安然,你也跟我一起去。”
宋安然摇头,“我就不去了。免得二婶娘同二姑奶奶指责我多管闲事,杞人忧天。我还是先回遥光阁,这里的事情你一个人处理吧。”
“好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宋安然回遥光阁,颜宓去见颜老太太。具体怎么谈的,宋安然不清楚。
反正最后颜宓带着兄弟们,还有小厮护卫,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蒙家砸场子。
国公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多住在贵里巷的人家都注意到了。见颜家兄弟伙是去蒙家的,就知道蒙家要倒霉了。
蒙家是侯爵,南江侯府,比宋安然的外祖家西江侯府要风光很多。蒙家掌兵权,是少数几个有兵权的侯府之一。但是比起晋国公府,蒙家还是不够看。
蒙家同国公府结亲,也是秉着强强联合的理念,大家做个亲家,彼此互相帮助。
奈何蒙野的亲娘蒙夫人,就跟天下九成九的婆婆一样,喜欢管教儿媳妇,喜欢在儿媳妇面前耍婆婆的威风,还喜欢找借口插手儿子儿媳妇房里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属于那种儿媳妇最恨的婆婆之一。
颜笑笑是国公府二房嫡女,虽然活得没有颜飞飞那么恣意潇洒,但是也是从小娇宠长大,说一不二的主。
前头说了,勋贵武将家的姑娘,脾气多半都大,没有官宦世家姑娘那么文静内秀。
这也是为什么官宦世家不乐意同勋贵武将通婚的原因之一。
宋安然作为官宦世家的嫡女,宋子期同意她嫁给勋贵家的颜宓,那是因为宋安然本身能力非凡。别管文官家的姑娘,还是勋贵武将家的姑娘,在宋安然面前都讨不到半点好处。
宋子期不担心宋安然被人欺负,所以才会放心将宋安然嫁给颜宓。
换成其他文官家的姑娘,嫁到勋贵家,肯定要吃很多苦头。单是处事理念同三观方面的冲突,就能撒几十盆狗血。
颜笑笑嫁给蒙野,肯定是想和蒙野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平日里夫妻之间有点小矛盾,大家私下里就解决了,一般都不过夜。
颜笑笑也是个爽朗大方的人,加上出身好,家世好,在蒙家很有点未来当家太太的派头。
蒙夫人瞧着颜笑笑这副模样,就心想颜笑笑连个儿子都没有,就敢摆未来当家太太的谱。等颜笑笑生了儿子后,岂不是要骑到她的头上。到时候她这个做婆婆的,还要看儿媳妇脸色生活,那怎么行。
蒙夫人不甘心眼睁睁看着颜笑笑得意。她就想给颜笑笑制造点麻烦,让颜笑笑没好日子过。
于是蒙夫人就开始在蒙野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蒙野一开始也没听进去,觉着自己亲娘对颜笑笑有偏见。那时候蒙野还是向着颜笑笑的。
正所谓三人成虎,积毁销骨。
蒙野一开始不相信蒙夫人的话,认为蒙夫人是偏见。可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他耳边唠叨,说颜笑笑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性格跋扈,不能容人,善妒,心肠毒辣,高傲看不起人等等。
当然,这其中也有真话。毕竟人无完人,颜笑笑这样出身的姑娘脾气大一点,高傲一点也是难免的。
蒙野渐渐的将蒙夫人那些话给听进去了,越看颜笑笑的行事,就越觉着自己亲娘有见识,果然说对了。颜笑笑的确没有身为蒙家儿媳妇的自觉,总是有意无意的摆出国公府嫡女的派头,想要仗着身份将蒙家人压一头。
蒙野身为南江侯府的公子,同样心高气傲。加上蒙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蒙野越看颜笑笑越不顺眼,就越觉着颜笑笑不是个良配。需得采取手段打压一下颜笑笑,让颜笑笑收敛一点。
在蒙夫人的撺掇下,蒙野接受了蒙夫人的安排,准备纳妾。哪想到丫鬟刚到他身边伺候了几天,就被颜笑笑打了一顿,还给发卖了。
颜笑笑的举动,果然印证了之前蒙夫人说的那些话。颜笑笑果真是个毒妇。
蒙野大怒,觉着自己看走了眼,以前竟然会看中颜笑笑,甚至还觉着颜笑笑处处都好。
蒙野对颜笑笑生气,也是对自己生气。生气自己眼光差,竟然没在第一时间看透颜笑笑的本质,还需要亲娘提醒才明白过来。
蒙野打算给颜笑笑一个深刻的教训,别以为出身国公府,就可以在蒙家为所欲为。
给颜笑笑最好的教训,一是不进颜笑笑的房门,二是找丫鬟生儿子。等庶长子生出来之后,颜笑笑还有什么底气嚣张?哼,到时候颜笑笑想生儿子,就得到他跟前做小伏低。
想想颜笑笑端茶捶腿,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模样,蒙野心里头还挺美的。
不过大年夜上的一场风波,让蒙野意识到,他将颜笑笑想得太简单了。颜笑笑依旧是以前那个颜笑笑,脾气大,高傲,容不得人。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颜笑笑那一脚就能让丫鬟流产。
初二这一天,颜笑笑都没同蒙野打一声招呼,就自顾自的回了娘家。蒙野就知道事情坏了。国公府的传统就是护短,颜笑笑这一回去,颜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蒙野着急找到蒙夫人,蒙夫人让蒙野出门躲一躲,同时命人将两个丫鬟赶紧送走。送得远远的,让国公府找不到人。
蒙野听从蒙夫人的话,跑到别院躲起来。
所以当颜宓率领颜家人来到蒙家的时候,蒙野根本不在家。
蒙夫人同蒙侯爷一起接待了颜家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颜宓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这一天,颜宓将自己混账王八蛋属性展示了十成十。
颜宓遵循先礼后兵的策略,先是客气的问候蒙侯爷蒙夫人,然后直言要见蒙野,还让蒙夫人将两个丫鬟交出来。只要将两个丫鬟处理干净,蒙野随他到国公府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翻篇,大家以后继续做亲家。
蒙侯爷为难,蒙夫人就直接说道,丫鬟早就被打发走了,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蒙家。又说蒙野出门去了。总而言之,对颜宓提出的要求,一个都不满足。
颜宓冷冷一笑,一挥手,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下令小厮护卫搜查蒙家,务必找出丫鬟和蒙野。
颜宓此举,和土匪强盗一般无二。
蒙侯爷当场就怒了,你当这是国公府啊,想搜查就搜查。蒙侯爷当场下令家将阻拦。
蒙家家将出来了,蒙家的儿郎也出来了。
颜宓面对蒙家家将和蒙家儿郎,轻蔑一笑。带着颜家的兄弟们,直接同蒙家人战在了一起。
颜宓那是什么战斗力啊。
秦裴一走,马长顺一死,容玉诈死,全京城就没有一个人配做颜宓的对手。就算蒙家人多也没用。
颜宓一出手,犹如猛龙过江,一脚踢飞一个,短短时间,就将蒙家家将和蒙家儿郎给解决了。
面对强大如斯的颜宓,蒙侯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关键还在于,就在颜宓动手的时候,颜家的小厮和护卫已经冲入侯府,四下寻找蒙野和两个丫鬟的踪迹。
小厮身边带着颜笑笑的贴身丫鬟,由贴身丫鬟指路,找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结果就是没找到人。
事情果然如同宋安然猜测的那样,颜笑笑前脚一走,蒙夫人后脚就将丫鬟送走了。
面对这个结果,颜宓冷笑。
蒙夫人则大声呵斥,“我早就说了,人不在家里。颜宓,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们国公府是要仗势欺人吗?我告诉你,我们蒙家不怕你们国公府。今天的事情,拿到任何地方去说理,都是你们国公府无理。”
“夫人和我讲理?”
颜宓冷冷一笑,“夫人用两个下贱的丫鬟,来羞辱我家二妹妹,羞辱国公府,这叫有理?蒙野身为丈夫,半年不进妻子的卧房,整日里同丫鬟厮混在一起,这叫有理?
蒙野他宠妾灭妻,这叫有理?你们蒙家人将怀孕的丫鬟藏起来,这叫有理?蒙夫人,没有谁比谁蠢。
你们蒙家将怀孕的丫鬟藏起来,打算等丫鬟将孩子生下来,再将孩子抱回来。
你们指望着,等孩子生下来后,木已成舟,我家二妹妹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这件事情,你以为我们国公府的人不知道?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门。丫鬟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处理掉。蒙野必须给我滚出来承担责任。做不到这两点,这件事情就不会完。
我颜宓今日将话撂在这里,你们蒙家掂量掂量一下。指望我们国公府手下留情,网开一面,那是做梦。我们走!今日就算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蒙野找出来。”
颜宓撂下狠话,率领所有人浩浩荡荡离开蒙家。很快,国公府就会派出大批的人,全城搜寻蒙野的踪迹。
颜宓发威,将蒙侯爷还有蒙夫人都气了个半死。
蒙夫人指着大门口,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国公府欺人太甚,颜宓欺人太甚。老爷,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蒙野那里,得多派几个人。颜宓那个大流氓,睡知道他会怎么做啊。”
“你给我少说两句。说来说去,这些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原本蒙野同笑笑过得挺好的,你偏要搞事。现在好了吧,惹怒了国公府,我们蒙家能有什么好处?”
蒙侯爷也是气的不行。
蒙夫人拍着桌子,大怒,“什么叫做我搞事。我做婆婆的,难道还不能管管儿媳妇,难道还不能给儿子房里安排两个丫鬟伺候?别家做婆婆都这样,到我这里就不行。她颜笑笑是有多尊贵啊!”
“行了,少说两句。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蒙侯爷也是头痛。
蒙夫人继续怒道,“解决问题?说得轻巧。我就问你怎么解决?颜宓的态度,你是看到了。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不将丫鬟交出去,他们国公府就不会罢休。蒙野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岂能因为他们国公府一句话,就放弃?”
蒙侯府很不耐烦的说道:“丫鬟肚子里的是不是儿子,谁都不知道。你堂堂侯夫人,巴心巴肝的护着一个丫鬟,你不觉着丢脸吗?再说了,颜氏又不是不能生。只要蒙野肯进她的房,孩子迟早会有的。”
蒙夫人却不赞同,“这不仅仅是一个丫鬟的问题,这事关系到我们侯府的脸面。这次要是依了国公府,她颜笑笑岂不是要上天啊。
以后这府里岂不是成了她颜笑笑的一言堂,我这个做婆婆的都得靠边站。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能按照国公府的要求解决,那太丢脸。
我就不信,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国公府还能将孩子弄死不成。别看现在颜笑笑回娘家搬救兵,颜家人嚣张。等几个月后孩子出生,到时候颜笑笑就得给我磕头请罪,我才会让她进门。
不趁此机会压一压颜笑笑的脾气,我才是傻的。这回压下颜笑笑的嚣张气焰,将来即便颜笑笑生了儿子,她在我面前也得做小伏低。别妄想仗着有儿子就耀武扬威。”
“你就做梦吧。”
蒙侯爷不客气地说道。
蒙夫人得意一笑,“我是不是做梦,你等着瞧。”
蒙侯爷悄声问蒙夫人,“你将那两个丫鬟送到哪里去呢?”
“不告诉你。”
梦夫人很是得意。
蒙侯爷指着蒙夫人,“你啊你。我先不管你,等事情闹大了,我看你怎么收场。还有,你得小心颜宓。颜宓计谋多端,说不定他真有办法将两个丫鬟找出来。”
蒙夫人傲娇一笑,“颜宓再厉害,我也不信他能找到那两个丫鬟。行了,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
蒙夫人在思虑收服儿媳妇大计。
颜宓这边,却已经开始全城搜查蒙野的踪迹。
宋安然有锦衣卫的关系,那位锦衣卫指挥使,还是靠宋安然出钱出力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于是颜宓借用宋安然的关系,请锦衣卫帮忙,很快就在城郊一栋别院里找到了蒙野。
颜宁等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到蒙野,直接就动手打。只要不打死打残就行。而且颜宁他们忒坏,转往蒙野的脸上招呼。
蒙野一个人,哪里是颜家几兄弟的对手。很快就被揍成了一个猪头。
颜宁揍完了人,还恶狠狠地放狠话,“叫你欺负笑笑,真当我们颜家无人啊。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敢欺负笑笑,我就见你一次打一次。”
蒙野努力睁大被打得红肿青紫的眼睛,指着颜宁,怒道:“你别走,有种我们单挑。”
颜宁一脚踢翻蒙野,“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啊,群殴你多省事啊,我干什么同你单挑。”
“你,你……”颜家人怎么都这么无耻啊。
蒙野心碎了,颜家人太欺负人了。
眼宓没参与这场斗殴,打蒙野这种事情,还轮不到颜宓出手。
揍完了蒙野后,颜宓身边的几个小厮,将蒙野弄到一间小黑屋里。大家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厮在干什么,就听见蒙野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忒瘆人了。
颜宁悄声问颜宓,“大哥,里面在做什么?”
颜宓眼神轻飘飘的扫了眼颜宁。
颜宁心头犯怵,赶紧说道:“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半个时辰过后,几个小厮从小黑屋里出来。小厮小五手里拿着几张写完了字的纸张,上面还有红手印。
小五小厮将纸张交给颜宓,“启禀世子,小的幸不辱命,这是蒙野的供词。”
“供词,什么供词?”
颜家兄弟都很好奇,纷纷伸头去看。
颜宓却一把收起‘供词’,然后对所有人说道:“这里忙完了,回府!”
“大哥,什么供词啊?”
“大哥,给我们看看啊。”
兄弟们嗷嗷叫,颜宓理都不理。
颜宓直接回国公府,可是颜宓身边的几个小厮,还有那些家丁却没有回国公府,而是转道朝去了城外。
颜宁他们都弄不懂颜宓在干什么,智商上的差距,让人蛋痛。
其实颜宓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问蒙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写下来,同时拿到那两个丫鬟的落脚点。
第一件事情好办,蒙野受不住刑,很快就配合完成。第二件事情,有点难办。蒙野并不知道那两个丫鬟被送去了什么地方,但是他给了一个线索。
蒙家在城外有个庄子,庄子里面有大娘是蒙夫人的心腹。专门替蒙夫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次送走两个丫鬟,蒙夫人同样安排这个大娘去办。
颜宓的小厮带着家丁护卫,目的就是蒙家在城外的庄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颜宓回到国公府,先到上房见颜老太太,将情况告知。
二房的人都等候在上房,颜宓一并见了。
当颜宓将事情经过说完,二太太孙氏就怒了。
“蒙夫人简直就是个老巫婆。不行,明日我要亲自去一趟蒙家,我要当面质问蒙夫人,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颜老太太微蹙眉头,瞪了眼二太太孙氏,然后才问道:“大郎,这件事情不能善了吗?”
颜宓摇头,“没办法善了。蒙夫人摆明了态度,要借此机会压一压二妹妹,不达目的她是不会罢休的。至于蒙侯爷,只要没闹出人命来,估计他是不会插手内院的事情。”
颜老太太有些烦躁,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真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颜老太太又问道:“你们将蒙野打了一顿,严重吗?”
颜笑笑眼巴巴地看着颜宓。
恰好这个时候颜宁他们也回来,颜宓趁机将这个问题抛给颜宁。
颜宁哈哈一笑,说道:“二妹妹,你放心,我已经收拾了蒙野一顿。以后他再敢欺负你,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二哥,你……”
颜笑笑气的跺脚。将蒙野打了,蒙夫人和蒙野都得恨死她,以后可怎么办啊。她以后还要回蒙家的,兄长打了蒙野,她和蒙野又该如何相处?
颜笑笑这一刻真是愁死了。不过颜笑笑只是愁,并不后悔找娘家人帮忙出气。
蒙夫人欺人太甚,拿两家贱婢打她的脸,无论如何这个场子都要找回来的。
至于蒙野那里,将来再说。
颜老太太问颜笑笑,“笑笑,事情经过你都知道了。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颜笑笑坚持之前的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贱婢将孩子生下来。”
颜宓略有深意的朝颜笑笑看过去,却没有开口说话。
颜老太太闻言,点点头,“那好吧。大郎,事情该怎么做,你心里可有数?”
颜宓点点头,说道:“老太太放心,孙儿已经派人追上去了。三天之内,必有消息传回来。”
“那就好!”
颜老太太挥挥手,“都散了吧,大家都忙了一天,都回去休息。”
颜宓回到遥光阁,先去见宋安然。
宋安然一脸闲适的躺在软榻上,见颜宓回来了,她就笑着问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颜宓顺势在宋安然身边坐下,握住宋安然的手。
颜宓习武,他的手很暖和。宋安然很喜欢颜宓握着她的手,有一种温暖又可靠的感觉。
颜宓点点头,对宋安然说道:“办完了。和你说的一样,一大早,蒙夫人就将那两个丫鬟送走了。不过我已经找到了线索,派了人追过去。两三天内必有结果。”
宋安然眉眼流转,道不尽的风流。她含笑说道:“事情不好办吧。”
“我家娘子神机妙算。”颜宓也没否认。
宋安然笑了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真的按照二妹妹的意思,将两个丫鬟处理了?”
颜宓双眸沉了沉,“娘子可有办法教我?女人家的事情,为夫不太擅长。”
宋安然啐了颜宓一口,然后才说道:“丫鬟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性命。不管二妹妹怎么打算的,总之你不能出面,更不能动手。
就算二妹妹不改变主意,执意要处理掉那两个丫鬟并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由二妹妹和蒙家人来处置。
其实怎么处置丫鬟,还是小事。要紧的是蒙家人的态度。如果蒙家人执意要保住孩子和丫鬟,而二妹妹又执意要将孩子和丫鬟都处理掉,到时候两家人谈不拢,才是最麻烦的。
要么蒙家人妥协,要么我们国公府妥协。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双赢的办法。除非二妹妹不打算和蒙野过了,那我们国公府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就可以无所顾忌。”
“你是说二妹妹同蒙野和离?”
颜宓微蹙眉头:“不可能。二妹妹不会同意的。”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今天在上房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说。二妹妹的事情,我出面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
你是二妹妹的长兄,你出面合适,但是你也不适合参与太深入。夫妻之间的矛盾,外人永远理不清。小心好心办坏事,最后还落得二妹妹的埋怨。
所以等小五他们将两个丫鬟带回来后,你直接将人交给二妹妹。等到需要国公府出面同蒙家谈判的时候,你再出面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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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嫡庶
颜宓皱着眉头,对宋安然说道:“事情不好办。”
将两个丫鬟交给颜笑笑,百分百要出人命。这对颜笑笑的名声是个打击。女人背上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好办也得办。这件事情,你不能陷进去。”宋安然的态度很明确,肯定不会让颜宓出面背锅。
颜宓笑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陷进去。”
宋安然哼了一声,“这可不是玩笑。这关系着你的名声。你现在走文官仕途,名声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种家务事,还是以女人为主的家务事,你出面表个态就够了。具体要怎么做,就让老太太还有二房操心去。”
颜宓笑道:“这么担心我?”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你是我男人,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那好,我就听你的。等将人找到后,后续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就让二房折腾去。”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还是要派人盯着二房,别让他们做得太过火。二妹妹同蒙野还要过一辈子,下手的时候留点余地,将来也有回旋的余地。”
颜宓答应下来,“我会提醒老太太还有二房。”
说完,颜宓就狠狠亲了宋安然一口,“好娘子,你可是为夫的贤内助。”
宋安然冲颜宓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让我管家,如今也就剩下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让我操心,好歹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宋安然说得这么可怜!但是颜宓依旧不会答应宋安然管家。
宋安然狠狠的瞪了眼颜宓,混蛋,臭流氓。
颜宓一脸惋惜地说道:“现在不能对你耍流氓,真让人遗憾。”
宋安然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大混蛋,宋安然在他胸口上狠狠捶打了一下。
小五他们的办事效率很快,两天后就将那两个丫鬟带了回来,交给了颜宓。
颜宓就直接将两个丫鬟转交给颜笑笑,让颜笑笑处置。
对了,颜笑笑自初二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国公府。每日里要么找二太太孙氏诉苦,要么就找姐妹们玩耍。虽然心里头惦记着蒙家那边的情况,不过并没有影响到颜笑笑玩耍的心情。
颜笑笑得知两个丫鬟找到了,如今就安置在国公府内,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颜笑笑先是冲到书房,拔出颜宁的剑,然后就朝关押两个丫鬟的小院子跑去。她要亲手结果了那两个贱婢。
颜笑笑提着剑,冲进小院子,怒吼一声,“贱婢,纳命来!”
两个丫鬟吓死了。从被小五找到那一刻起,她们就一直处于恐惧当中。这会见到颜笑笑提剑杀来,都心想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两个丫鬟都知道在颜笑笑跟前求情是没用的,两人抱在一起,流着眼泪,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千钧一发之际,二太太孙氏赶了过来,“你给我住手!”
二太太孙氏好险总算拉住了颜笑笑。
“娘,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这两个贱婢辱我,她们必须死。”
颜笑笑怒极。
“蠢货!就算她们该死,也不该由你来动手。你给我出来,出来!”
二太太孙氏拉着颜笑笑,走出小院子。这才语重心长地对颜笑笑说道:“你要是还想回蒙家,还想同蒙野过日子,暂时就不能动那两个丫鬟。”
颜笑笑很不满,也想不通,“为什么?她们如此辱我,不杀她们,南解我心头只恨。”
二太太孙氏说道:“辱你真的是那两个丫鬟吗?辱你的人是蒙夫人,那两个丫鬟不过是蒙夫人手中的工具。既然是工具,那就意味着随时可以舍弃。
你杀了她们两个,不仅解决不了事情,反而还落下把柄,让蒙夫人有理由继续拿捏你。”
“那该怎么办?”颜笑笑一脸苦恼的样子。拿着剑,无意识地朝身边的花草树木砍去。
二太太孙氏冷笑一声,“好女儿,娘只问你一句,想不想找回场子,想不想看到蒙夫人拿你无可奈何的样子?”
颜笑笑一脸兴奋,“当然想。娘,你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办法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娘替你解决。今日我先派人到蒙家送帖子,先试探一下蒙家人的反应。”
二太太孙氏很有自信,她已经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想好了。软硬兼施,就不信蒙家人还敢嘴硬。
宋安然一直留意着二房的动静,得知二太太孙氏拦住了颜笑笑,宋安然也松了一口气。
喜春就好奇地问宋安然,“姑娘,你说这件事会怎么解决?”
宋安然嗤笑一声,“还能怎么解决,蒙野赔礼道歉,丫鬟打胎流产,颜笑笑给蒙夫人端茶赔礼,事情就盖过去了。以后两家继续做亲家。”
“啊!就这么解决啊!二姑奶奶还要给蒙夫人端茶赔礼,二姑奶奶会答应吗?”
喜春显然对宋安然的判断有点怀疑。
宋安然笑道:“只要颜笑笑还想和蒙野过一辈子,她就必须做出让步。给蒙夫人端茶道歉,就是她的让步。”
蒙家人得知怀孕的丫鬟已经落到了国公府手里,一开始的确有些着急。
于是国公府顺利的同蒙家人开启了谈判。
二太太孙氏做谈判代表,颜宁压阵,老太太出谋划策。颜宓没插手。宋安然就躲在后面看大戏。
谈判很不顺利,一开始大家语气都很强硬。国公府要求这样那样,一二三四五六条,各种条件乱开。
蒙夫人落地还钱,一二三四五六七条通通不行,又说子嗣为大,颜笑笑无所出啊。
二太太孙氏直接开口骂了,“放你的狗屁!男人半年不进房,让你生,你生的出来吗?除非你去偷人。”
蒙夫人气了个半死,“亲家,你是怎么说话的?”
二太太孙氏怒道:“我就是这么说话的。瞧瞧你们蒙家人干的好事,我都替你们害臊。”
“照你这么说,事情没办法谈了。”
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
后来经过调停,国公府同蒙家又开启了第二轮谈判。
这一次,二太太没提那么多条件,核心要求就一件,丫鬟打胎,在颜笑笑生下嫡长子之前,蒙野不能纳妾,也不能有通房丫头。简而言之,嫡长子生下之前,蒙野不能跟颜笑笑以外的女人睡觉。
蒙野不能有妾?还要打掉丫鬟肚子里的孩子?国公府太过分了。
蒙夫人再次表示不能接受。
二太太孙氏冷笑一声,“两个丫鬟如今都在我手上,我让她们生她们就生,我让她们死她们就得死。”
蒙夫人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遇上这样的亲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谈判任务很艰巨也很艰难。经过几个回合的谈判,二太太孙氏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蒙家同意二太太提出的要求,但是颜笑笑也得赔礼道歉,做小伏低。
颜笑笑身为蒙家的媳妇,竟然唆使自己的兄长打自己的丈夫,简直是胡来。还有颜笑笑对公婆不敬,必须反省。
看在自己这一方大获全胜的份上,二太太孙氏勉强接受了蒙夫人的要求。
结果就如宋安然预料的那样,蒙野赔礼道歉,丫鬟打胎流产,颜笑笑给蒙夫人端茶赔礼。一个不差。
丫鬟都说宋安然神了,事情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发展。
宋安然扬眉笑了笑,这一场以婆媳争权夺利为核心的的撕逼大战,总算落下了帷幕。
这婆媳大战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一回合,表面上看,是颜笑笑压制了蒙夫人。但是仔细想一想,最终落败的还是颜笑笑。
就算没有那两个丫鬟,没有丫鬟肚子里的孩子,蒙夫人也成功离间了颜笑笑同蒙野的夫妻感情。
两口子想要回到过去那种亲密状态,是不可能的。
丫鬟,争吵,打人,甚至丫鬟流产,这些事情都是横在夫妻二人之间的天堑。能不能飞越天堑,恢复夫妻感情,宋安然对此持保留态度。反正宋安然不太看好。
颜笑笑要是能够早日生下嫡长子,将来再生个嫡次子,加上大丫头,三个孩子傍身,加上国公府做支持,颜笑笑在蒙家也能横着走了。
等到那时候,蒙野纳不纳妾对颜笑笑都没影响。没了爱就没有恨,没了爱也就不在乎谁睡了自己的男人。
宋安然唯一担心的就是,颜笑笑能有这么洒脱吗?
宋安然没继续深想。她关心这件事,纯粹是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事情做。
国公府同蒙家谈拢了,很快蒙野就来到国公府,给颜笑笑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总算让颜笑笑转怒为喜。
与此同时,怀孕的丫鬟也喝了药,流产了,是个女婴。
蒙夫人同蒙野得知丫鬟怀的是女婴,都道了一声晦气。
宋安然听了,连连冷笑,这对母子也是奇葩。
蒙野留在国公府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将颜笑笑接了回去。至于两个丫鬟,国公府早在第一时间给蒙家送去了。
此事到此告一段落。国公府也暂时恢复了宁静。
不过宁静的日子就过了一天,府里又闹起来了。
这一回不是二房,而是大房。事关国公爷,周氏。
国公爷前几年纳的一个妾有身孕啦!下人们奔走相告,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国公爷的这位妾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姨娘。二十出头,眉目清秀,出身小吏家庭,能识文断字,做人做事比较低调,所以周氏也就容了她。
张姨娘进国公府已经有五六年,哪想到就怀孕了。而且这个张姨娘也挺精明的,都怀孕四个月了,才嚷嚷出来。月份比宋安然的大多了。
如今正是正月,大家都闲着。闲着的时候就喜欢看八卦,此事一传出来,国公府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宋安然同颜宓相视苦笑一声,然后起身,前往上房。
这会国公爷,周氏,张姨娘都在上房见颜老太太。
宋安然颜宓赶到上房,就看到国公爷一脸得意又尴尬的样子。
国公爷一大把年纪,已经是奔五的人,还能让姨娘怀孕,这证明他很‘行’,非常‘行’,这是男人能力的象征啊。国公爷自然十分得意,都想出门显摆一番,彰显一下自己宝刀未老,雄风依旧。
不过国公爷在得意的同时,也觉着有些尴尬。尤其是当宋安然颜宓,蒋菀儿颜定赶到上房的时候,国公爷越发觉着尴尬。
宋安然怀孕了,国公爷还有几个月就要做爷爷了,这个时候将姨娘的肚子弄大,国公爷老脸一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所以国公爷面对儿子儿媳妇的时候,都很不自在,眼神都是飘的。
宋安然颜宓都没说话,分别坐好。先看看长辈们的态度再说。
周氏正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显然是气极了。尤其是周氏看向张姨娘的眼神,阴测测的,很是吓人。
张姨娘心头胆怯,不由自主地朝国公爷身边靠去。她之所以怀孕四个月才嚷嚷出来,就是怕周氏对她下毒手。张姨娘刚怀孕的时候,周氏还在被软禁中,可是张姨娘依旧不敢大意。
周氏在府中经营这么多年,想要买通几个人给她下药,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张姨娘忍啊忍,终于肚子大起来了,快要瞒不住了,这才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
结果全家上下,好像只有国公爷一个人高兴,别的人表情都挺凝重的。
张姨娘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怯生生的模样。
国公爷怀孕,宋安然身为儿媳妇,肯定管不了,也没资格管。先看看颜老太太的意思吧。
颜老太太的表情有些嫌弃,没有丝毫的高兴。
颜老太太扫了眼张姨娘,又朝国公爷看去,然后重重一声叹息,指着国公爷说道:“你说你干的什么事?马上就要做祖父了,这个时候弄大姨娘的肚子,你是不是觉着很得意啊?”
国公爷的确很得意。国公爷忍不住想笑,结果传来周氏一声冷哼,国公爷立马收了笑容,对颜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事也是赶巧了。”
谁会想到张姨娘会和宋安然赶在一起怀孕。好在张姨娘的月份比宋安然大,孩子也能早几个月出生。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一大把年纪了,再弄出个庶子,你是嫌家里不够闹腾吗?”
老来子,老来子,势必会受到国公爷的疼爱。颜老太太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国公爷年纪越来越大,会越来越糊涂,忽略了两个嫡子,有好东西都紧着庶子。要是因此闹到父子失和,那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祸害。
这会颜老太太看着张姨娘,眼神极为不善。
张姨娘很敏感,当场就哆嗦了一下。又朝国公爷身边靠近了一点。
国公爷也很尴尬,他捋着胡须,说道:“张氏都已经怀上了,总不能让她将孩子打掉。”
张姨娘一脸惊恐,眼巴巴地看着国公爷,“国公爷,你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啊。”
周氏见了,冷哼一声,“贱胚子!”
张姨娘脸色惨白,不敢同周氏斗嘴,只能埋下头装鹌鹑。
国公爷倒是安慰了张姨娘两句,然后国公爷又对周氏说道:“好好说话,别骂人。”
周氏冷笑一声,“你都不干人事,我能好好说话?你儿子女儿都多大了,你现在搞大姨娘的肚子,有考虑过大家的感受吗?
张氏要是生个姑娘,那就算了。要是生个儿子出来,你让大郎和四郎怎么办?他们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你让他们怎么面对这个庶出兄弟?
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还能活多少年?十年?二十年?到时候孩子还没长大,你就早早的去了,最后这个庶子还得留给他们两兄弟。
明明是你的责任,最后却成了他们两兄弟的负担。你扪心自问,这事是好事吗?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还要脸吗?”
“我怎么不要脸?老子身体好得很,既然能让张氏怀孕,就能活到孩子长大。”国公爷怒了,对周氏横眉冷对。
周氏轻蔑一笑,说道:“敢情你未来二十年,都是为了张氏肚子里的庶子活?那我问你,你将大郎四郎置于何地?你是不是想宠妾灭妻,以庶代嫡?”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国公爷不乐意了。周氏分明是在污蔑他。
周氏连连冷笑,“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头最清楚。老来子,老来子,等张氏将孩子生下来,你岂不是要将这个庶子宠到天上去啊。
一年没事,两年没事,谁敢保证五年十年后,你不会变心?到时候你将原本属于大郎四郎的东西都给这个庶子,谁还能管得着你?可别到最后,跟东昌侯府一样,嫡庶不分。一屋子乱账。”
哎呀,怎么又说到东昌侯府头上了。
东昌侯府同宋家还有亲戚关系。东昌侯府二太太蒋清,就是宋安然的亲姨母。不过蒋清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于睡梦中过世。到现在文袭白还在守孝。
至于蒋清的长子文袭民,早几年前就已经被田嘉给弄死了。
周氏之所以拿东昌侯府来当反面教材,是因为现在的东昌侯夫人,就是姨娘扶正。姨娘扶正了,儿子也从庶长子摇身一变成了嫡长子。原先的嫡子就变成了嫡次子。
就因为东昌侯搞得这出烂事,到现在东昌侯府的爵位还没有定下继承人。
长子是庶子扶正,东昌侯府也很偏爱,偏偏这个嫡长子的身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东昌侯想让长子继承爵位,压力还是很大的。反对的声音很多。
次子是原配嫡妻生的儿子,也是宋安然的姨父。次子继承爵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奈何东昌侯不喜欢次子,于是继承爵位的事情就拖了下来。
一代拖一代,现在东昌侯府孙子辈已经干上了。
东昌侯府整日里鸡飞狗跳,根源就在于东昌侯嫡庶不分,这是乱家之源。
现在周氏拿东昌侯府做例子,其实就是防范于未然。想想看,历史上多少成年皇子黯然收场,最后反而是幼年皇子成功登位。
就因为老来子最得宠,生母年轻同样能固宠。强强联合,自然所向披靡。反观成年皇子,一年年长大,对老皇帝来说那就是切实的威胁啊。老皇帝看成年皇子,自然是越看越不顺眼,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国公府不是皇室,但是道理都是相通的。
谁敢保证十年后,张氏不会成为祸害?谁又敢保证,十年后,年幼的庶子不会是威胁。
就算颜宓没将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放在眼里,可是周氏却不能掉以轻心。无论如何,她也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周氏所担心的,正是颜老太太所担心的。只不过颜老太太表达的比较含蓄,周氏的表达则很直接。
周氏将国公爷比作东昌侯,国公爷很不服气。
国公爷怒道,“我有东昌侯那么糊涂吗?”
周氏嘲讽一笑,“那可说不准。都说老糊涂,老糊涂。谁知道你老了后,会不会越来越糊涂。”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就算老糊涂,也不可能坏了我们国公府的传承。”
周氏嗤笑一声,“十年后你再来说这话,我还相信。现在说这话,跟放屁差不多。”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大郎已经是世子,没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四郎不行,张氏肚子里的孩子更不可能。我现在将话撂在这里,我要是嫡庶不分,我就遭天打雷劈。”
周氏不买账,直言讥讽道:“赌咒发誓对我没用。有本事你别让张氏生下孩子。”
“不要!”张姨娘怕极了,双手捂着肚子,躲在国公爷身后。
周氏见到这一幕,却大怒起来,“瞧瞧,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敢耍小把戏离间我们夫妻感情。颜光,这事你管不管?”
“张氏哪有离间我们夫妻感情?你不要胡说。”国公爷一脸恼怒。
“我胡说?现在张氏怀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就敢护着她,甩我脸子。等她真生下儿子来,只需要在你面前哭诉一番,说我欺负了她,你岂不是要杀了我?我告诉你颜光,今天不将事情说清楚,张氏就休想将孩子生出来。”
周氏厉声怒吼,显得极为愤慨。
“你简直就是泼妇!亏你还是国公夫人,你讲点理好不好?”
国公爷很恼火,可是轮到吵架,他真的不是周氏的对手。
周氏拍着桌子,大怒出声,“颜光,你竟然敢骂我是泼妇,你还有良心吗?”
“父亲的确没良心。”
一直沉默的颜定突然说话了。
国公爷瞪大了眼睛,很恼火啊。怎么儿子也来拆台。他哪里没良心了?
颜定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扫了眼躲在国公爷身后的张氏,“为了今天,张姨娘已经计划了很久吧。怀孕四个月,眼看着瞒不住了,才嚷嚷出来。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国公府有人会对你的孩子不利。,在你心里,会对你不利的人,就是夫人,还有我,还有大哥。对吧?”
张姨娘连连摆手,“没有,我没这么想。”
颜定嗤笑一声,“你骗谁啊?你当我三岁小孩吗?蠢货!”
嘿,怎么骂上人了。
可惜国公爷不敢责骂颜定。颜定受苦多年,脾气怪异,国公爷平日里都要让着他。不让着颜定,颜定就能翻天。加上颜宓纵容,颜定就是杀了人,国公爷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摊上这么两个儿子,国公爷也有点苦逼。
张姨娘一脸惨白。
颜定继续说道:“你那点小算计,谁不知道啊。你想母凭子贵,想蛊惑我爹护着你,离间我爹和我娘的感情,离间我们父子感情,给你肚子里的儿子铺路,你做梦吧。
我就明着告诉你,赶紧收起你的小算计。惹怒了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我现在不弄死你,改明儿等你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就弄死你孩子。”
“啊……”张姨娘真的被吓住了,惊恐的大叫起来。
国公爷脸色都变了,“四郎,你怎么说话的啊。你到底想弄死谁啊?”
颜定翻了个白眼,“父亲是打算替张姨娘出头吗?为了一个姨娘,为了一个不知男女还没出生的孩子,父亲是不是要打杀儿子?”
“说的好!”周氏一脸兴奋,“颜光,你要是敢对四郎动手,我和你拼命。”
周氏兴奋啊,自己的儿子关键时刻果然顶得住。这才是她的好儿子,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宋安然低头一笑。颜定那番话,说的还真是恰当好处。而且那番话,颜定来说最合适。颜宓出面,都没颜定合适。
颜定有胡搅蛮缠的资格,可以混不吝,反正没人同他计较。
颜宓身为世子,在这件事情却不能像颜定那样随心所欲的表态。
“谁说我要打杀你?”国公爷很冤枉,“四郎,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颜定傲娇的哼了一声,直言说道:“儿子不喜欢张姨娘,连带她肚子的孩子,我也不喜欢。最好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国公府不欢迎她。”
国公爷一脸发愁,颜定这小子太混蛋了。
国公爷盯着颜宓,“大郎,你不会和四郎一样吧。”
颜宓沉吟片刻,最后板着脸说道:“张姨娘生不生无所谓。就算生个庶子出来,也没关系。庶子要是老老实实,恪守本分,我自然容得下他。要是被人挑唆,妄图染指国公府的家业和爵位,到时候父亲别怪儿子六亲不认。”
颜宓的话,基本上就等于定下来此事。
颜老太太适时出面,“行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子孙兴旺是好事,既然张姨娘已经怀上了,那就生下来吧。从今日起,张姨娘就搬到上房后面的小跨院,老身亲自安排人看着,保证出不了事。”
“多谢老太太。”
国公爷对这个安排比较满意。
张姨娘却一脸失望,脸色也不好看。搬到上房后面的小跨院,岂不是意味着在生下孩子之前她都没办法同国公爷见面?那她想要固宠的计划,岂不是夭折了。
张姨娘想到这里才明白颜老太太的真正用意,哪里是为了她好啊,分明是在防着她。
颜老太太安排她到上房后面小跨院居住,明面上是保护她,以免有人加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实际上是为了彻底隔开她和国公爷的联系,让她没办法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固宠。
张姨娘眼巴巴地看着国公爷,国公爷却一脸高兴。国公爷这是没看透颜老太太的用意啊,张姨娘欲哭无泪。
国公爷真没看透颜老太太的用意吗?真相只有国公爷自己知道。
最后,张姨娘委委屈屈地搬进了上房后面的小跨院。颜老太太又派了几个婆子去伺候她,这下子张姨娘是彻底没办法同外面联系,更别想见到国公爷的面。
安置了张姨娘,颜老太太又对周氏说道:“一个姨娘,当初你既然容下她,现在又何必在这里发脾气。”
周氏不高兴,很不高兴。
周氏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国公爷只有一个庶女,没有庶子。国公爷的儿子全是她生的。结果一大把年纪了,张姨娘怀孕了。看孕像,极有可能生个儿子,这让周氏如何忍得了。
周氏明言道:“让张氏将孩子生下来,这就是乱家?”
这回换成颜老太太不高兴,“你是不满老身的安排?”
周氏板着脸,不吭声。意思却很明确。
颜老太太怒极反笑,“就算你不满,张氏也会将孩子生下来。”
周氏却突然间将矛头对准了颜宓,“大郎,你为什么同意张氏生下孩子?”
颜宓冷着一张脸,说道:“没有为什么。怀了就生,就这么简单。”
“你简直是糊涂!”
周氏大怒。
颜宓挑眉,“区区一个姨娘,我还没放在眼里。别说她只生一个儿子,就算她生十个儿子出来也没用。该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想从我手里抢东西,就要有死的觉悟。”
“你小心阴沟里翻船。”周氏不满的说道。
宋安然突然笑了笑,出声说道:“婆母放心。我会看着夫君,不会让他阴沟里翻船。”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周氏很不客气的对宋安然说道。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身为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真不知道这府里竟然没有我说话的份。婆母真会开玩笑。”
周氏怒道:“谁和你开玩笑。宋安然,我问你,是不是你迷惑了大郎,让大郎同意张氏生下孩子。”
宋安然嘲讽一笑,“婆母这话,真是太小看夫君。也太小看儿媳。夫君聪明绝顶,心性坚定,岂会轻易被人迷惑。至于我,该管的事情我自然要管,该说的话我自然要说。我身为世子夫人,就得坚定自己的立场,树立自己的威严。”
周氏怒道:“你树立威严,竟然树立到婆婆头上。宋安然,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教训张姨娘?”
宋安然嗤笑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婆婆也太看得起张姨娘,将张姨娘看得太重了点。就张姨娘那样的人,来十个我就能收拾十个。来一百个我就能收拾一百个。莫非婆婆没这自信?区区一个张姨娘就让婆婆进退失据,莫非婆婆是不行了。”
“你说谁不行?”周氏大怒。
宋安然含笑不语。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然后对周氏说道:“母亲,你太激动了。就如安然所说,区区一个张姨娘,不值得你这么生气,也不值得你如此看重。她还没那个资格。”
颜定哈哈大笑,“大哥和大嫂说的对。张姨娘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她要是安分守己,我也不找她麻烦。她要是敢搅风搅雨,我就弄死她。反正我不做官,名声好坏无所谓。”
周氏又是生气,又是高兴。心情复杂难明。
颜老太太扫了眼周氏,“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姨娘就让你急的跳墙,还不如几个小辈来得稳重。”
周氏很不甘心。
“改天我也给大郎安排几个丫鬟伺候,到时候大郎媳妇要是像现在这样镇定,我就服她。”
宋安然闻言,挑眉,嘲讽一笑。周氏还想给颜宓安排丫鬟伺候?信不信丫鬟还没走进遥光阁的大门,她就有办法让那些丫鬟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颜宓脸色蓦地沉下去,“母亲要是给儿子送女人,送一个儿子杀一个。”
宋安然心头得意。瞧瞧,不用她出手,颜宓就会将所有问题解决掉。
“你是故意找事是吧?”
颜老太太大惊大怒。
颜老太太指着周氏,怒道:“你要是敢插手他们夫妻的房里事,老身就对你不客气。当年,你嫁到国公府,老身可有插手过你和国公爷的房里事?老身当年没给国公爷身边塞女人,现在也不会允许你给大郎身边塞女人。”
“老太太没给女人,可是颜光还是纳了妾。”周氏委屈地说道。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那是你没本事,和老身没关系。老身再警告你一次,不准插手他们小夫妻的事情。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抄写佛经,修身养性。”
周氏不服气的说道:“儿媳已经养了半年。”
颜老太太被气笑了,紧接着又板着脸说道:“你要是再乱来,老身让你养一辈子。”
颜老太太祭出杀手锏,周氏总算消停了。
颜老太太挥挥手,赶紧打发了周氏。
周氏一走,颜老太太就对宋安然说道:“你婆婆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老太太多虑了,孙媳妇知道婆婆是在同我开玩笑,我不当真。”
颜老太太满意的笑了起来,“如此甚好。你现在怀着身孕,要当心身体。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生气,不值得。”
“孙媳妇明白。”
颜老太太又继续叮嘱道:“你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大郎。大郎要是不为你着想,你就告诉老身。老身替你收拾大郎。”
“好的,孙媳妇可就指望老太太了。”宋安然抿唇一笑。
颜宓哭笑不得,“老太太,安然是孙儿的媳妇,孙儿岂能不为她着想。”
“你为安然着想,这不是应该的吗?”颜老太太瞪了颜宓一眼。
颜宓捏捏鼻子,不说话了。
闹了一天,颜老太太早就乏了。大家便都趁机散了。
大家一起走出上房,颜定悄声问颜宓,“大哥,要不要将张姨娘给……”说着,颜定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旁的蒋菀儿见了,大吃一惊。心想国公府可比侯府血腥多了,也闹腾多了。在侯府,要是哪个姨娘怀孕,最多就是闹腾几天,下下药什么的。哪像颜定,直接抹脖子。这也太凶残了。
果然手握兵权的国公府,做事就是如此的彪悍。
颜宓摇头,“用不着。”
颜定不满,“真让张姨娘将孩子生下来?”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定,“你就这么害怕?”
“我怕什么?我是担心张姨娘要是真生了一个儿子,父亲那里岂不是欢喜死。二十年后,肯定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颜宓轻蔑一笑,“放心,他们没有二十年的时间。”
颜定双眼一亮,“大哥想怎么做?”
颜宓笑而不语,没告诉颜定他的真实想法。
宋安然身为颜宓的枕边人,对颜宓的想法是最清楚的。
颜宓所谓的‘他们没有二十年的时间’,不是要对张姨娘母子动手,而是颜宓根本就没打算给国公爷那么长的时间。
无论国公爷能活多久,数年之后,颜宓都会强行继承爵位,成为国公府新一代国公爷。
到时候国公爷只能退位让贤,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颜宓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张姨娘怀孕。张姨娘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颜宓这么做,是因为爵位关系着颜宓的大计划。无论是军校,还是武将入阁,想要办成这两件事情,颜宓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身份,一个相当高的地位。
靠着走文官仕途,十几二十年有可能升到二品大员的位置。但是这对颜宓来说,太慢了。
颜宓时间宝贵,他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几年之后,国公这个位置,必须更新换代,没有任何条件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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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刺激周氏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假期结束。颜宓又开始每天天不亮出门当差的生活。
宋安然现在不用管家,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每次醒来,天色早就大亮,根本不知道颜宓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宋安然变得越来越懒,也越来越无聊。
啊……来点事情给她做吧。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宋安然的呼唤,门房来报,有人来见宋安然。
宋安然问道:“来人是谁?”
门房送上拜帖。
宋安然翻开拜帖一看,咦,竟然是东昌侯府大太太。
宋安然捏着下巴沉思。东昌侯府大太太怎么会来见她,难道不知道她是二房的外甥女吗?虽然宋家和国公府都不会干涉东昌侯府的家务事,但是从亲缘关系讲,无论是宋家还是国公府,都会站在二房这边。
文大太太来找她,是自找没趣了还是自找没趣。
宋安然丢下拜帖,对门房的人说道:“将文大太太请进来,先安置在花厅,我一会去见她。”
“奴婢遵命。”
宋安然又对身边伺候的丫鬟们说道:“你们都开动脑筋,猜一猜文大太太为什么突然来见我?”
“莫非是想找姑娘借钱?”喜春很快地说道。
宋安然听了,哭笑不得,“文家不缺钱。”
当初为了对付文袭民,宋安然派人偷偷调查过文家的情况。虽然东昌侯在嫡庶方面比较乱弹琴,但是在经营家业方面还是有一手的。文家不仅不穷,而且还很富。虽说比不上国公府,但是比侯府还是富裕了很多。
喜秋猜测,“姑娘当初同文袭民针锋相对,后来文袭民死了,莫非文大太太这次来,是想拉拢姑娘?”
宋安然摇头,“太异想天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不可能帮文家大房争爵位。这种烂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参与的。”
“那文家大太太为什么突然来见姑娘?奴婢想不明白。”
喜秋一脸苦恼。
宋安然笑了起来,“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一会见了人就知道了。”
宋安然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去花厅见文大太太。
花厅内,宋安然同文大太太见了面。文大太太显得很亲切,透着股热情。
“以前我和少夫人也见过几次,只是没说过话。这次冒昧来拜访,少夫人不介意吧。”
宋安然轻声一笑:“文太太客气了。不知文太太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宋安然没有兜圈子,很直接的问道。
文大太太闻言,没有丝毫的尴尬。想来她在来国公府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在宋安然这里不受欢迎。
文大太太笑着,说道:“今儿过府,的确有件要紧事。我家四小子,也是我的嫡次子,今年十八,还没定亲。今日上门,是想替我家四小子求娶贵府三姑娘。”
宋安然一听,顿感愕然。文大太太竟然想和国公府结亲?她想聘娶的是颜琴,却来找宋安然这个做大嫂的,而非周氏这位嫡母。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大太太,这位太太做事有点意思。
宋安然问道:“文太太见过我家琴妹妹?”
“见过几面,我极为满意。”文大太太笑着说道。
宋安然了然一笑,继续问道:“文太太应该知道,我家琴妹妹是庶出。贵府四公子可是大房嫡次子,这身份上不合适吧。”
“合适,合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我们侯府对嫡庶看得没那么重。”文大太太笑呵呵地说道,态度十分的真诚。
宋安然闻言,嘴角抽抽,心头有些嫌弃文大太太。东昌侯府大房果然如传闻中那样,一点都不讲究。
宋安然没松口,她故作疑惑地问道:“我不明白文太太怎么会看上我家琴妹妹?”
文大太太十分真诚地说道:“贵府三姑娘品貌好,学问好,家世好,堪称良配。我家四小子要是能娶到贵府三姑娘,那真是福气。”
宋安然狐疑地盯着文大太太,这是实话吗?
文大太太肯定没说实话,至少没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文大太太想要替嫡次子聘娶颜琴,这还得从文家大房的出身上说起。
文家大老爷的生母本是姨娘,后来东昌侯的原配正妻死了,东昌侯就将这位老姨娘给扶正。姨娘扶正,大老爷也跟着扶正,由庶长子变成了文家嫡长子。
只是他这个嫡长子身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很多稍微讲究点的勋贵世家,都不怎么认可他的身份。
还有那位扶正的老姨娘,虽说如今身份是侯夫人,可是勋贵世家里的原配太太们全都看不上她,就连填房太太也很鄙视她,从来不跟这位扶正的老姨娘来往,怕丢份。
如此一来,文家大房的身份就很尴尬了。和东昌侯府门第相当的人家,都看不起文家大房,自然也不可能同文家大房结亲。
就连比东昌侯府门第稍微低一点的人家,比如那些伯爵府,同样嫌弃文家大房的身份,同样不乐意同文家大房结亲。
这下子可苦了文大太太。
文大太太给大儿子文袭洛说亲的时候,费尽千辛万苦,也没办法聘娶一个勋贵世家的嫡女为儿媳妇。最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让大儿子娶了武将世家的嫡女。
大儿媳妇家世不显,身份不高,好在是嫡女。
可是文大太太不甘心啊。东昌侯府好歹也是有实权的侯府,自己的儿子又不差,就因为大房是庶子扶正,就娶不到好儿媳,太过分了。
文大太太思来想去,嫡次子无论如何也要娶一个门第高的姑娘为妻。不过文大太太也清楚,嫡次子想娶高门嫡女,那是不可能的,门都没有,更别说窗户。所以文大太太就将要求稍微降低一点,打算娶一个高门庶女回去做儿媳妇。要是事情成了,这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文大太太将京城适龄的高门庶女一一筛选,最后就相中了晋国公府的三姑娘。
在文大太太看来,颜琴无论是身份,还是家世,还是品貌,都是最合适的。所以她才会厚着脸皮上门求见宋安然,希望宋安然能够居中牵线,先帮她试探一下周氏和颜老太太的意思。
文大太太的这番心思,宋安然并不清楚。但是宋安然根据文家大房如今的尴尬处境,多少也能猜出个六七成。
瞧着文大太太一脸火热的模样,宋安然心头有些瞧不上眼。在宋安然看来,文家大房的儿子,真不是良配。文家大房也不是个好去处。
东昌侯嫡庶不分,将一个出身卑贱的姨娘扶正,文家从根子上就乱了。
文家大房和二房为什么争抢得那么凶,其一是为了爵位之争,其二则是为了嫡庶之争。
文家二老爷文伯广,一直都不承认文大老爷嫡长子的身份。从来都是和他老子东昌侯对着干。
别看文伯广是个怕老婆的男人,当年被蒋清吃的死死的。但是在嫡庶上面,文伯广是特别的坚定,谁来劝他都没用。这里面有不服气的原因,也有生母过世的那一点怨气。
要不是因为东昌侯宠妾灭妻,将那位老姨娘宠得没法没天了,文伯广的生母,东昌侯的原配嫡妻也不会那么早死。
文家大房和二房的仇恨不可调和,只有等东昌侯死了后,两兄弟分了家,爵位继承一事尘埃落定,大房和二房的仇恨才会暂时划下一个句号。
如今,文家大房和二房生活在一起。二房的文袭民死了,蒋清也死了,看上去二房势力大损。但是二房后面有侯府支持,有相熟的勋贵世家支持,所以二房依旧有一争之力。
文家大房和二房争得你死我活,文家上下乌烟瘴气,那地方一般人都不想踏进去。
侯府大太太方氏将蒋莲儿许配给文家二房文袭白,也算是勇气可嘉。不过以蒋莲儿的出身和战斗力,嫁到了文家,对上大房的人未必就会吃亏。
如果国公府将颜琴嫁给了文家大房的嫡次子文袭山吗,那么颜琴同蒋莲儿就成了对手。
一个是宋安然的表姐,一个是宋安然的小姑子。届时宋安然要帮谁?宋安然肯定谁都不帮。不仅谁都不帮,她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宋安然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便对文大太太说道:“承蒙文大太太如此看重我家琴妹妹。只是我家琴妹妹的婚事,我做大嫂的可做不了主。这事情得问我家婆母还有老太太。前段时间,我听我家老太太说,已经开始给琴妹妹相看婚事,似乎已经有了眉目。”
“这样啊!”文大太太有点失望,却并没有放弃,“少夫人,贵府三姑娘的婚事还没定下吧。”
宋安然也没隐瞒,这种事情也瞒不住。所以点点头,说道:“是,琴妹妹的婚事还没定下。”
文大太太急切地说道:“既然还没定下,不如我们两家先接触看看。少夫人还没见过我家四小子吧。
我不是自夸,我家四小子要人品有人品,要才学有才学,品貌端正,性格端方,可是京城数得着的青年才俊。
和贵府三姑娘真正是天生一对。少夫人不如通融通融,和贵府老太太提一句。要是贵府老太太不乐意,看不上我家四小子,那就当我没来过。
要是老太太有兴趣,我们两家再往下谈。不管最后成不成,我心里头都记着少夫人这份情谊。少夫人,你看如何?”
宋安然挑眉一笑,文大太太还真是心坚如铁,打定了主意想娶颜琴回去。
宋安然正要直言拒绝,却不料有丫鬟突然进来,说道:“启禀少夫人,几位姑娘来看望少夫人。”
文大太太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哎呀,这可真是赶巧了。少夫人,要不请几位姑娘到花厅坐一坐?”
宋安然嘲讽一笑,“文大太太真不客气。”
文大太太的脸皮,这些年早就修炼出来了。她笑道:“文家同宋家也是拐着弯的亲戚。亲戚之间来往,太过客气反而显得生疏。”
宋安然笑了笑,“文大太太真想娶我家三妹妹?”
“那还有假?”文大太太笑了起来。
宋安然却摇摇头,“我觉着这门婚事不太合适。”
文大太太面不改色地说道:“合不合适,还得看贵府大夫人和老太太的意思,以及姑娘家自己的想法。”
宋安然说道:“文大太太既然看重我家婆婆和老太太的意思,那为何又来见我?何不直接递上拜帖,求见老太太。我想老太太还是会见文大太太的。”
文大太太尴尬一笑,“那样做,多不讲究。不好,不好。”
宋安然气笑了,这位文大太太还真是个无赖啊。东说西说处处都是她的理。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来人,去告诉姑娘们,就说我这里正在会客,让姑娘到书房略坐一会。我晚点就去见她们。”
“奴婢遵命。”
“这,这……”文大太太有些尴尬。
她也知道宋安然生气了,可是文大太太并不想就此放弃。
文大太太对宋安然说道:“少夫人,看在两家是亲戚的份上,还请你给贵府老太太带句话,我感激不尽。”
宋安然摇头,说道:“文大太太说错了,国公府和东昌侯府可没有亲戚关系。至于我娘家宋家,也只同文家二房有点关系。可是自从我大姨母过世后,这层关系也断了。以后文大太太切莫再随意攀扯亲戚关系,这样太不讲究,会让人笑话的。”
文大太太这回老脸一红,很不自在。
宋安然耐心已经用完,直接端茶送客,“文大太太,婚事就免了吧。你请回,我身子笨重,就不送你了。”
文大太太很生气,很愤怒。算起来宋安然还是她的晚辈,却如此不给面子,如此羞辱她,真是岂有此理。
国公府少夫人就了不起吗?她还是未来东昌侯夫人。宋安然欺人太甚,文大太太板着脸,甩袖离去。
宋安然命喜春喜秋送客。
文大太太走了,宋安然冷哼一声,显得很不高兴。东昌侯府那一摊子烂事,她听都不想听,又怎么可能将颜琴嫁给那样的人家。
颜琴要是真嫁给了文袭山,那就等于跳进了大染缸。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痛苦挣扎。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是宋安然不乐意见到的。
送走了文大太太,宋安然才起身去见姑娘们。
姑娘们都很好奇宋安然会客的对象,见到宋安然来了,颜琴率先问道:“大嫂,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没耽误大嫂的事情吧?”
“没耽误。”
宋安然轻声一笑,招呼姑娘们坐下。
宋安然怀有身孕,姑娘们商量着,各自送份礼物。
准备了数天,终于在今天大家约好了来见宋安然。却没想到会碰到宋安然在会客。
这次来给宋安然送礼的姑娘,除了国公府的姑娘外,还有叶芙同文敏二人。
叶芙被叶太太敲打过,如今多多少少也懂得收敛。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横冲直撞。
文敏上次被宋安然威胁了一通,最近这段时间都挺老实的,很少见她露面。即便在人前露面,文敏也表现得很沉默。
这次文敏随同国公府的姑娘一起来给宋安然送礼,也是鼓足了勇气。
文敏第一眼,就注意到宋安然的肚子,心头莫名的心酸难过。绞着手绢,也不敢抬头,就怕被人看破她的心思。
叶芙则要大胆许多。叶芙好奇地打量宋安然。
可以说叶芙自来到国公府,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打量宋安然。这一打量,就发现宋安然不仅长得美,通身的气派更是无人能比。
叶芙心里头有些嫉妒,怎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宋安然占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天爷也太偏爱宋安然。
对于叶芙和文敏的那点小心思,宋安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很高兴的收下众人的礼物,都是针线活。之后又闲聊着家常,说些有趣的事情。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宋安然就表示身子乏,需要休息。
颜琴最会看人眼色,一见宋安然表现出疲惫之意,立马就起身告辞。
颜琴告辞,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坐下去。
宋安然笑道:“我精力不足,就不留你们了。”宋安然作势要起身相送。
颜琴赶忙说道:“大嫂,你赶紧歇息吧。也怪我们,光顾着说话,忘了大嫂如今是双身子,累不得。我们这就走了,大嫂别出门送我们。”
宋安然笑道:“那行,我就不送你们。喜春,喜秋,你们二人替我送送几位姑娘。”
“奴婢遵命。”
闹了一上午,宋安然总算得了闲。
喜春喜秋送完人,就回来陪着宋安然说话。
喜春好笑地说道:“真想不通,文大太太哪来的脸,怎么敢和国公府结亲。她就不怕被人嘲笑吗?”
喜秋说道:“要是东昌侯府大房真能和国公府做亲家,被人笑话几句又怎么样。”
宋安然笑道:“喜秋这话说的不错。正所谓人至贱则无敌。文大太太这回是豁出了脸面。”
喜秋有点担心地说道:“姑娘拒绝了文大太太,文大太太会甘心吗?她会不会直接找媒婆上门提亲?”
宋安然笃定地说道:“她要是不怕得罪国公府,她自然能这么干。不过但凡她还有点脑子,就不会在两家没有通气的前提下,请媒婆上门提亲。”
“那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宋安然摇头,“瞧文大太太的意思,有那么点势在必得的想法在里头。估计后续还有闹腾。”
喜春直接呸了一声,“文大太太还真敢想。想和国公府结亲,他们文家大房有那资格吗?姨娘扶正,哼,说出去都让人看不起。这京城就没有一个勋贵世家,乐意同文家大房来往。”
宋安然笑道:“正因为没人同文家大房来往,文大太太才想替儿子娶一个高门贵女回去,以便提升大房的档次。”
喜春不客气地说道:“她那是做梦。只要不是糊涂人家,谁都不乐意同他们家做亲家。一家子人嫡庶不分,乱七八糟,笑都笑死人了。”
喜秋却说道:“先别管文大太太。今儿几位姑娘来看望少夫人,幸亏两边没有碰上。要真是碰上了,以文大太太的做派,那场面才尴尬。”
这话说的没错。
遥光阁这边正在讨论着文家的事情。也不知道消息怎么走漏了,颜老太太竟然知道了文大太太上门提亲的事情。
颜老太太迟迟不见宋安然来禀报,干脆派人去请宋安然到上房说话。
宋安然来到上房的时候,还有些糊涂,不知道颜老太太叫她过来做什么。
等到颜老太太问起文家的事情,宋安然才明白过来。敢情文大太太到国公府拜访的目的,早就有人禀报给颜老太太知道。
宋安然估摸着,是门房上的人偷偷报的信。国公府大门上伺候的门房,都是府中的老人。宋安然清理国公府,并没有清理到这些人的头上。
盖因为大门上的门房当差尽责,脸面熟悉。京城各家各户的人他们都认识。有他们守着国公府的大门,也就不用担心会得罪上门拜见的人。
既然颜老太太问到了文大太太的事情,宋安然也就不打算隐瞒了。
宋安然点头说道:“老太太说的没错,文大太太上门,的确是来提亲的。她看上了琴妹妹,想替文家大房嫡次子聘娶琴妹妹为妻。孙媳妇考虑到文家的现状有些乱,规矩也不太好,就没应承这件事情。要是孙媳妇做得不对,还请老太太责罚。”
颜老太太沉默了片刻,说道:“文家的情况老身也知道,的确乱得有点不像话。你拒绝文大太太,不能说错。”
“多谢老太太体谅。”
颜老太太又问道:“你有没有问过,文家为什么看中了三丫头?三丫头可是庶出,她为嫡子聘娶庶出的姑娘,莫非是有别的打算?”
宋安然抿唇一笑,“老太太可知道文家大房的大儿媳妇是哪家的?”
“哪家的?”
这种小事情,颜老太太还真不清楚。
宋安然朝南边指了指,“就是名声在外的那家。”
颜老太太瞬间反应过来,“是世代武将的那家?”
“正是。”
宋安然笑了笑,继续说道:“估计文大太太也是急了,所以才想聘娶一个高门庶女回去。要是婚事成了,文家面子上也好看。说不定文家大房就能借此机会,打开局面。”
颜老太太闻言,嘲讽一笑,“文家大房的人还真会钻营。难怪京城稍微讲究点的勋贵世家,都不乐意同文家大房来往。”
宋安然说道:“关键还是文家的大房的嫡出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大家打心眼里就不承认那位姨娘扶正的身份。”
颜老太太点点头,“文家大房不算好人家,你拒绝的对。下次文家再找上门来,你就直接告诉她们,就说老身发话了,老身不同意这门婚事。”
“有老太太这句话,孙媳妇就放心了。”
宋安然正和颜老太太说说笑笑的,没想到周氏同颜琴得知消息后,也赶到了上房,正好和宋安然撞上。
周氏对宋安然很不满,“大郎媳妇,文家来提亲,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就自己做主了?你也太乱来了。我是三丫头的嫡母,于情于理此事也该先禀报我一声。”
颜琴则显得有些局促。
宋安然微微躬身,说道:“婆母教训的是,事先没请示婆母,是儿媳的不是。文家大房非良配,所以儿媳才会自作主张拒绝了这门婚事。”
周氏哼了一声,“文家大房究竟是不是良配,也不该由你来做决定。你今天办的这事,实在是荒唐。”
宋安然含笑不语,懒得同周氏掰扯。
颜老太太看不惯,不轻不重地呵斥了周氏一句,“行了,大郎媳妇除了事先没有禀报你之外,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个文家大房,的确不算好人家。大郎媳妇直接拒绝文家,这件事做的对。”
周氏嘴角微动,“老太太,文家大房再不好,将来也是有可能袭爵的。三丫头嫁过去,嫁的还是嫡子,可见文家人的诚意。这门婚事依儿媳看,可以试着接触接触。要是合适的话,就定下这门婚事。”
颜老太太紧蹙眉头,“文家那个家风,你觉着同我们国公府做亲家很合适?”
周氏噎住。想了想,周氏又说道:“文家大房二房争爵位,的确闹得有点不像话。可是等将来爵位一事尘埃落定,这种情况肯定会有所改善。
老太太,我们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且三丫头是庶出,难得能嫁给高门嫡子,这样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颜老太太冷笑一声,“果然三丫头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就不管她嫁过去的死活了。”
周氏脸色一变,“老太太,儿媳绝对没有要将三丫头往火坑里推的意思。儿媳也说了,可以试着先接触接触。”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十分强硬地说道:“此事免谈。文家再好,国公府也不会和文家做亲家。”
周氏气的跺脚,“老太太,三丫头是我的闺女。她的婚事,我理应操心。”
颜老太太不客气地说道:“三丫头也是老身的孙女,她的婚事就不劳你操心。”
“老太太,你这是将儿媳置于何地啊!”周氏抱怨道。
“啪!”
颜老太太突然就大怒起来,指着周氏厉声呵斥道:“你还敢不满!当初飞飞的婚事,老身多次提醒你,要早点定下来,不能一味纵容飞飞。
结果你是怎么说的,你说飞飞是你闺女,你心里头有主张。好,老身听你的,不干涉飞飞的婚事。结果呢,飞飞大闹行宫,丢尽脸面。
最后委委屈屈的嫁给鲁郡王做侧妃。侧妃听上去好听,还不就是个妾。堂堂晋国公府嫡长女,给人做派妾,你要脸吗?
我要是你,干脆一剪子绞了飞飞头发,将飞飞送到庵堂住两年。等事情平息后,再将人接回来,另外婚配。
就是因为你纵着飞飞,就因为飞飞一心一意想要嫁给鲁郡王,你就不管脸面,不管外人的耻笑,不管国公府上下反对的声音,还执意将飞飞嫁给鲁郡王做妾。
亏你口口声声说,你是飞飞的生母,你不会害她。结果真正害了她的人就是你。但凡当初你稍微严厉一点,但凡你狠心一点,飞飞就可以不嫁给鲁郡王。不嫁给鲁郡王,飞飞就不会死。
飞飞虽然脾气不太好,可她也是老身宠着长大的。她落到这个田地,年纪轻轻的就去了,老身心里也难受啊。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全都是你造成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改。还敢跟我说你是三丫头的嫡母,你要操心三丫头的婚事。滚,你给老身滚。你这毒妇,目光短浅,只看到好的一面,怎么就没看到坏的一面。
你已经坏祸害了老身一个孙女,现在还想祸害下一个,老身告诉你,没门。你要是识趣,三丫头的婚事你就在旁看着,别插手。你要是不识趣,那就别怪老身秋后算账。”
颜老太太一番疾言厉色,骂的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周氏更是脸色惨白,冷汗津津。
周氏捂住胸口,似乎无法承受颜老太太的指责。
她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害死了飞飞,不是我。是宫里面那个女人,是她害死了飞飞。”
“你给我闭嘴。”
颜老太太拿起茶杯就朝周氏砸去。
周氏却不管不顾,又急又气的说道:“飞飞是我的亲闺女,是我最疼爱的闺女,我怎么可能害死飞飞,我怎么可能祸害飞飞。老太太,你说的不对,我没害过飞飞……”
颜老太太怒道:“周氏,你扪心自问,飞飞最后落到那个结局,你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
要是你不纵容飞飞,早早的将飞飞的婚事定下来,早早的将飞飞嫁到周家,飞飞会死吗?
就是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飞飞的胆子才会越来越大,才会干出独闯行宫的事情。
飞飞所犯下的一切错误,周氏,你都要承担一半的责任。飞飞过世,老身怜你心里痛苦,所以一直没有追究你的责任。
结果你却不知反省,还敢说自己没错。你要是没错,这世上的人全都成了圣人。飞飞的死,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不是,我不是,啊……”
周氏痛苦,癫狂。她连连摇头,她不是罪魁祸首,她没有害死飞飞。她是飞飞的亲生母亲啊,她怎么可能害飞飞。她那么爱飞飞,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都给飞飞。她的飞飞,她的女儿,颜老太太是在胡说八道,她不听,她不信。
“啊……”周氏一声痛苦惨叫,最后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颜琴一脸担心,周氏不会出事吧。看样子周氏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不用管她。老身早就该骂醒她。今日让她受点刺激,希望她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颜老太太虽说不用去管周氏,不过宋安然还是悄声安排白一跟了上去,以防万一。要是周氏被刺激过度,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那才麻烦了。
颜老太太这会也是心烦气躁,心里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痛骂周氏,并没有让颜老太太好受多少。
那么多个孙女,颜老太太最宠爱的始终还是颜飞飞。颜飞飞的死,对颜老太太来说也是一个打击。这口气憋了这么多年才发泄出来,颜老太不觉着痛快,反而觉着疲惫。
颜老太太冲众人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老身乏了。”
“遵命!”
宋安然同颜琴一起走出上房。
宋安然拉着颜琴,问道:“三妹妹,我事先没有知会你一声,就擅自拒绝了文家的提亲,你不会生气吧。”
颜琴连忙摇头:“大嫂严重了。我知道大嫂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我相信大嫂的眼光。”
宋安然笑了起来,“文家的事情,或许你还有疑问。你要是想知道详情,可以问问府里的老人。文家的那些事情,府里的老人应该都清楚。”
“多谢大嫂。”
宋安然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将来我一定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那就麻烦大嫂了。”
“不麻烦。我当初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
宋安然同颜琴在上房院门口分开。宋安然回遥光阁。颜琴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去找了府里的老人打听文家的情况。
听完了老人们的介绍,颜琴也是一阵后怕。就文家那个家风,大房同二房斗得你死我活的架势,颜琴自问没本事在那样的环境下好好生活。宋安然替她拒绝了这门婚事,果然是对的。
这下子,颜琴越发信任宋安然的眼光。
等到午后,白一才从外面回来。
之前宋安然派白一跟着周氏,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
宋安然问白一,“夫人没事吧?”
白一面无表情地说道:“奴婢从上房开始跟着夫人,一直跟到湖边。夫人就站在桥下,奴婢还以为她会跳湖,连棍子都准备好了。哪想到夫人只是单纯的在桥上吹了一个时辰的风,之后就回了竹香院。”
宋安然闻言,没有放心下来,反而更加担心了。
宋安然问白一,“夫人看着正常吗?”
白一想了想,说道:“奴婢说不准。反正夫人那样子,看起来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宋安然这下子更担心了。周氏受刺激受大了,不会想不开,要走极端吧。
宋安然想了想,这事她出面没用,周氏不会听她的。只有等颜宓回来,和颜宓好好商量一下,想个办法出来。
傍晚,颜宓回府。
宋安然拉着颜宓到书房说话,开口就说道:“婆婆有点不对劲,你最好去看看。”
“母亲怎么了?”颜宓微蹙眉头。
宋安然就说道:“今儿一早,东昌侯府大太太上门来见我,说是看中了三妹妹的品貌,想聘娶三妹妹给她的小儿子为妻。
我觉着文家风气不好,文家大房嫡出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不尴不尬的,就当场拒绝了这门婚事。没想到有人多嘴,将此事透露了出去。
我先去上房见老太太,刚和老太太解释完此事,婆婆和三妹妹都来了。老太太的意思也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婆婆却很心动。
也不知是哪句话,就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当场责骂婆婆,说飞飞的死,婆婆是罪魁祸首。飞飞犯的那些错,婆婆都要负一半责任。
婆婆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场跑出了上房。后来在湖边桥上站了一个时辰,又默默地回了竹香院。
原本我想去竹香院看望婆婆,可是我的话,她肯定听不进去。大郎,我有些担心婆婆会想不开,要不你和四郎一起去看看,以防万一。”
“果真这么严重?”
宋安然连连点头,“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非常严重。婆婆当场哭了起来,一直在反驳老太太的话,说她没有错,她最疼爱飞飞,她不可能害了飞飞。
老太太说的那些话,挺戳心窝子的。飞飞是婆婆的命根子,现在老太太说她是害死飞飞的罪魁祸首,她肯定受不了这个刺激。”
颜宓闻言,也颇感无赖。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这么担心她,那问题肯定不小。行,我一会过去看看。”
宋安然推了把颜宓,“要去就早点去。我担心出事。”
颜宓笑了起来,“好吧,我现在就和四弟一起过去。”
颜宓也担心周氏出事,不敢耽误太久。急急忙忙出了遥光阁,叫上颜定,两兄弟就一起去了竹香院。
喜秋悄声问宋安然,“姑娘,夫人真的会想不开,会出事?”
宋安然表情有些凝重,“聪明人的想法,你不懂。”
喜秋一脸懵逼,她的确不懂。
宋安然继续说道:“都说夫人以前是个精明厉害的主,可见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她只是暂时被颜飞飞的事情迷住了双眼,情绪不稳定,走了极端。可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变成了蠢人。
今日老太太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敲醒了她,也敲碎了她的侥幸和逃避。现在她要被迫面对自己的错误,而且还是间接害死颜飞飞这样严重的错误,你说她怎么做?”
喜秋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猜不透周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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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孕吐
宋安然暗叹一声,“如果她就此开始反省悔悟,事情还有可能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更大的可能是,她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聪明人执着起来是很可怕的,颜飞飞就是夫人心头的执念,是支撑着她好好活着的信念。现在老太太亲手打碎了虚假的表皮,露出里面残酷的真实,
此举足以撕毁她的信念,让她变得更加的疯狂。做出更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会吧。”
喜秋惊呼捂嘴。
宋安然平静地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像夫人这样的人,你让她吃斋念佛,这辈子洗心革面,一心向善,做个与世无争的人,那是绝无可能的。
更大的可能是,她会疯狂的报复,毁灭别人的同时也会毁灭自己。甚至于,她会用极端的方式来惩罚她自己,以此减轻心头的痛苦,让她自己能好过一点。”
“这,这……”喜秋有点傻眼。宋安然说的那种情况,喜秋无法想象。世上真有这种人吗?
宋安然点点头,表情十分笃定。
如果周氏笨一点,想法单纯一点,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许多。偏偏周氏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已经走入极端,性情偏执的聪明人。这种人最难沟通,因为她们坚信自己,坚信自己所坚持的才是真理。
想要劝服这种人,比劝服十个百个单纯的人都要困难。
宋安然一直等着颜宓,等到月上柳梢头,颜宓才回到遥光阁。
宋安然没急着追问,她先是留心观察颜宓的买装表情。
颜宓的表情很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宋安然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宋安然走上前,突然握住了颜宓的手。
颜宓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起来,“你别担心,母亲那里没事。”
“我现在不担心婆婆,我担心你。”
宋安然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颜宓,她想看透他的内心。
颜宓轻声一笑,“我很好。”就是情绪不高,心情有些低落。
宋安然拉着颜宓坐下,“你和我说,是不是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
颜宓否认,“恰恰相反,我和四弟赶到竹香院,母亲正在做针线活。”
周氏做针线活?今天的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宋安然完全不敢相信,难不成周氏真的洗心革面,打算吃斋念佛赎罪吗?
这一刻,宋安然有点不自信了。她之前对周氏做出的判断,似乎太武断了一点。或许百分之一的可能真的发生了。
颜宓继续说道:“我和四弟陪在母亲身边,想和她说说话。一开始她并不理会我们。过了大约一刻钟,她才放下针线活。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们恨不恨她?”
宋安然有些惊悚,周氏这反应真的太奇怪了。百分之一的几率啊,莫非真能让她碰上?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和四弟是怎么回答的?”
颜宓摇头苦笑,“我和四弟的反应,就如同你现在这样,感觉很惊悚。而且我和四弟都避开了这个问题。”
宋安然默然。一个母亲问自己的儿子恨不恨她。这个问题太难。无论恨不恨,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办法收回。或许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宋安然抓紧颜宓的手,难怪颜宓心情低落。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宋安然坚定的握住颜宓的手。
颜宓又说道:“母亲说的并不多,但是看得出来她很冷静,就像十年前一样。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越冷静,我和四弟越担心。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习惯了她偏执的一面。”
“大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宋安然轻声问道。
颜宓想了想,说道:“多安排几个人看着竹香院。以防万一。最近你就别去竹香院请安,我担心你会有意外。”
宋安然点头:“行,那我听你的。”
宋安然现在怀着身孕,她也不敢冒险去接触周氏。万一周氏突然发疯,宋安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周氏。
这一晚宋安然没有休息好,早上起来精神不振。
宋安然以为养个两天,就能将精气神养好。却没想到,突然间,宋安然就感受到了怀孕的巨大的威力。
因为宋安然开始晨吐了,而且晨吐来得极其突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宋安然吃了两口早饭,就吐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感觉苦胆都快要吐出来了,胃里面的酸水也直往上冒,将宋安然折磨得死去活来。
丫鬟们担心死了,宋安然捂着嘴说道:“不行了,快去将霍大夫请来。这么吐下去,我非吐死不可。”
晨吐来得太猛烈,宋安然承受不住。
就连刚到衙门当差的颜宓也被惊动了。
颜宓丢下差事,急匆匆地赶回来,就看到宋安然端着一盆,正在呕吐。
颜宓惊住,脸色都吓白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吐起来了?大夫人了,为什么大夫还没来?”
颜宓很担心,颜宓也很生气,他是着急上火了,
宋安然望着突然冒出来的颜宓,眼睛眨了眨,“你怎么回来了,啊……呕……”
宋安然话都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
颜宓真被这个场面给吓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怀孕,竟然会吐得这么厉害。简直就能吓死个人。
颜宓围着宋安然,手足无措。他该怎么做,他能做什么?给宋安然拍背,他都怕自己将宋安然给排坏了。
突然间,颜宓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怀个孕这么辛苦,干脆别怀了。”
“胡说八道。”
宋安然虚弱地冲颜宓翻了个白眼,“你走,你赶紧走。你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跟我捣乱。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宋安然脾气上来了,十分不待见颜宓。
“呕……”
宋安然刚说完,又忍不住开始呕吐了。
宋安然难受死了,颜宓还在旁边捣乱。此时此刻,宋安然恨不得将颜宓踩扁,痛打他一顿。都是这个男人害的,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怀孕,又怎么会受这些苦。
颜宓着急无奈,实在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干脆抢过宋安然手中的盆子,也不顾脏不脏,味道臭不臭,就端着盘子蹲在宋安然跟前,“安然,我就守在你身边。你吐多久,我守多久。”
宋安然撩了撩眼皮,她都虚弱死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宋安然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走开,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那不行。我必须得守着你。不守着你,我不放心。”
“哼!”宋安然扭头,不想说一句话。
“霍大夫来了,霍大夫来了!”
喜春就跟见到了救星一样,一看到霍大夫到来,就赶紧叫了起来。
霍大夫几乎是被白一拖着进入了卧房。
霍大夫气了个半死,指着白一,很想大骂白一顿。不过想到宋安然身体要紧,加上白一是个油盐不进的榆木疙瘩,霍大夫干脆忍了这口气,不同白一计较了。
颜宓一脸着急的看着霍大夫,“霍大夫,你快替安然检查检查。她都吐成这样了,再吐下去会不会有事啊。”
霍大夫瞪了眼颜宓,对颜宓有着极大的怨气。霍大夫厉声说道:“你让开!”
霍大夫挤开颜宓,开始给宋安然诊脉。
很快,诊脉结束。霍大夫对宋安然说道:“大问题没有,就是正常的孕吐。”
颜宓在旁边说道:“她吐得太厉害了,肯定不正常。”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霍大夫不客气的质问颜宓。
颜宓板着脸不吭声了。
宋安然可怜兮兮地看着霍大夫,“霍大夫,我好难受。有没有办法改善这种情况?”
霍大夫有些犹豫,不过瞧着宋安然这副虚弱又可怜的模样,霍大夫就说道:“一般情况下,像你这种孕吐,老夫都不理会的。不过看你难受,老夫就破例给你开两副药方,你吃了后,晨吐的情况应该会有所改善。”
“吃了药还是会晨吐?”宋安然好失望。
霍大夫哼了一声,“那是当然。你忍一忍,等过了三个月,晨吐的情况就会结束。到时候你吃什么都是香的。”
宋安然也知道霍大夫说的是实话。她点点头,“那好吧,就辛苦霍大夫帮我开两副药。”
霍大夫提笔书写药方。之后霍大夫又拿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十枚药丸。
霍大夫对宋安然说道:“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吃这个。不过这个药丸不能多吃,最多两天吃一粒。”
宋安然收下瓷瓶,微微躬身,“多谢霍大夫……呕……”
宋安然又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
霍大夫皱着眉头,看着宋安然吐得天昏地暗,面无人色。颜宓像个傻子一样脸色都吓白了,只知道守在宋安然身边,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吐得还真厉害。
照着这个情况,宋安然就别想吃饭了,一天照着三顿的吐吧。
不过有了他开的药方,还有药丸,宋安然呕吐的症状会得到极大的改善。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吐得要死要活的,面无人色,一副随时都会死过去的模样。
霍大夫命令丫鬟们照着药方,赶紧抓药煎药。霍大夫还特意盯了一会,就怕丫鬟们忙中出错。
霍大夫想了想,干脆亲自前往国公府放置药材的库房里,照着药方,替宋安然各抓了十副药。免得丫鬟不走心,出了差错。
等宋安然喝了药,在床上躺下后,霍大夫才启程离开。
颜宓亲自送霍大夫出门,又连声感谢霍大夫。
霍大夫摆摆手,说道:“老夫是看在少夫人的面上,才会如此尽心尽力。换做旁人,老夫肯定懒得搭理。所以你就别谢了。老夫同少夫人之间的交情,你一个外人不懂。”
颜宓只觉牙痛,这老头,说话太不客气了。他明明是宋安然的丈夫,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外人,还有天理吗?
霍大夫呵呵一笑,“颜大人啊,你别不服气。老夫同少夫人合作的时候,你人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蹲着了。”
颜宓只觉手痒,他想揍人,怎么办?要不是看在霍大夫医术高明,又一心一意替宋安然着想,颜宓真的忍不住想要揍霍大夫一顿了。
霍大夫成功激怒了颜宓,十分有成就感。哈哈大笑一声,“颜大人留步,老夫走啦。”
宋安然喝了药,很快睡了过去。
见宋安然一时半会还醒不来,颜宓就打算先去衙门看一看。他身上还有差事要办,长时间不露面不好。
颜宓叮嘱了丫鬟们,留意宋安然的情况。要是宋安然醒来后继续呕吐,就赶紧派人通知他。
丫鬟们连声应下。
颜宓怀揣着对宋安然的担心,又急匆匆地赶回了衙门。
江南盐商闹腾,没想到会引发一场大案。
颜宓早就决定要在这件案子里插一手,自然要时刻关注朝廷的动向,衙门里面的动静。
大家对江南案子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数年难遇的大案,参与进去,说不定就能青史留名。所以都察院的人都卯足了劲,不仅要同江南官场斗,内部也要分个高下主次。
颜宓对这件案子势在必得,早在正月初的时候,颜宓就派了人到江南深入调查此案。
这件案子比不上当年宋子期经办的山西大案,但绝对是晋升的资本。前提就是要经办此案,还要将案子办成谁都不能推翻的铁案。
宋子期为什么能够在短短几年内成为户部尚书,就因为山西大案给宋子期的资历上增加了十倍的砝码。一个山西大案,就比得上宋子期过去二十年的成绩。
当然,类似的大案无一例外都是风险同机遇并存。不过颜宓信心十足,他有信心将此案办成铁案。
颜宓在衙门里忙碌的时候,宋安然美美的睡了一觉。
过了午后,宋安然才悠悠醒来。
醒过来之后,宋安然就直呼饿。
喜冬赶紧照着宋安然的口味,给宋安然做了三个菜一个汤。
宋安然坐在餐桌前,享受着美食。丫鬟们却在一旁如临大敌,生怕宋安然又开始呕吐。
宋安然瞧着丫鬟们这副紧张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起来。
宋安然说道:“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很好,肯定能吃下两碗饭。”
“姑娘吃慢一点。”喜秋在旁边提醒道。
宋安然本就是细嚼慢咽,再慢一点就没意思了。宋安然挥挥手,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最终,宋安然没能吃两碗饭。只吃了一碗饭,就已经七分饱。宋安然懂得养身,不敢多吃,干脆放下了筷子,然后起身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新年一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今儿又有太阳,如果忽略迎面吹来的寒风,今儿倒是个好天气。
宋安然走了几圈,受不了寒风扑面,还是回了书房歇息。
喜秋她们见宋安然没有再呕吐,都放心下来。
宋安然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照着一日三顿的吐,那这日子真没办法过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宋安然遵照医嘱,又喝了一碗药。药有点苦,嘴里面涩涩的,不太舒服。
颜宓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见到宋安然喝药,就急忙问道:“怎么样?感觉有好点吗?”
“霍大夫开的药效果很不错,感觉好多了。”
宋安然和颜宓一起坐下来,宋安然问他,“你最近很忙吗?看你每天早出晚归的,莫非又有什么大案子?”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江南盐商闹腾一事吗?”
宋安然点头,她自然记得。“莫非江南盐商闹腾得太厉害,陛下准备出手整治?”
颜宓摇摇头,说道:“事情出现了变化。年底的时候,江南乡下死了人,苦主家人告到了官府。死人是大案,官府不敢马虎大意,派人下乡调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竟然牵连到几桩成年旧案,还牵连到江南的盐商和江南官场。
如今这案子已经惊动了陛下,案件的性质也跟着发生了变化。这件案子肯定要彻查,具体怎么查,就要看陛下的意思。”
宋安然闻言,微蹙眉头,“莫非要派钦差下江南?”
颜宓点头,他双眼发亮,一直盯着宋安然,却没说话。
宋安然心头一跳,“你想做这个钦差,你想下江南?”
颜宓犹豫了片刻,最后诚实的点头,“是。我知道你现在怀着身孕,我这个时候离京下江南很不妥当。但是这次机会难得,未来十年都未必能遇到这样的大案子。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过你放心,你生孩子的时候我肯定会赶回来。”
宋安然沉默。
颜宓顿时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安然,你反对吗?”
宋安然没吭声,她低着头,皱着眉,表情有些凝重。
颜宓双手架着宋安然的肩膀,郑重的说道:“这次机会对我很重要。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我离开京城的话,我也可以放弃。”
宋安然苦笑一声。
家庭还是事业?同意还是反对?虽然宋安然早在嫁给颜宓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刻,她还是退缩了,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不想讨论同意还是反对。
可是这不是宋安然的处事风格。
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宋安然永远都是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这一次,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颜宓,表情严肃。
颜宓的表情同样严肃。
宋安然瞧着颜宓这模样,突然之间竟然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宋安然笑过之后,才说道:“你已经走上了仕途,就不可能因为我而往后退。我现在怀孕,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江南那边大有可为,那你就去吧。我支持你。”
颜宓不敢置信,“你真的同意我下江南?”
宋安然点头:“只要你能争取到让陛下钦点你为钦差,我就让你下江南。”
“我以为你会反对。”颜宓神思复杂。
宋安然自嘲一笑,平静地说道:“我不会反对。嫁给你之前,我就知道类似的情况将来我会遇到很多次。我不可能每一次都阻止你出京,除非我想让你做个靠祖萌混一辈子的纨绔子。
大郎,我指望着你建功立业,指望着你青史留名,指望着你威风八面,指望着你高高在上,指望着你大杀四方。我们是一类人,我们都野心勃勃,所以官场上的事情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颜宓很感动,他猛地抱住宋安然,激动地说道:“安然,你真好。”
宋安然却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你抱着我不舒服,快放开。”
颜宓一脸紧张地放开宋安然,“哪里不舒服?不会是肚子吧。要不要叫霍大夫?”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然后说道:“只要你不抱着我就行。”
颜宓捏着鼻子,尴尬一笑。不过转眼他又高兴起来,“有了你的支持,我就无后顾之忧。你放心,这个差事我肯定能抢下来。还有,你生孩子之前我肯定能赶回来。”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话别说太满。到时候要是做不到,你就等着被人打脸吧。”
颜宓哈哈一笑,“我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安然,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对自己都没信心,又怎么对你有信心。”
宋安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了这个小家伙在,我是什么都做不了,天天窝在房里发霉。你说信心,你让我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哪里来的信心?我现在就盼着赶紧生下来,早点解脱。”
颜宓哭笑不得地看着宋安然:“你就这么嫌弃他啊?他可是我们的孩子。”
宋安然哼了一声,说道:“是我们的孩子,我也嫌弃。太坏了,先是害得我不能掌家,如今又害得我晨吐,浑身难受得很。
而且随着月份越大,将来让我难受的事情还有更多。更别提生他时候风险和辛苦,坐月子里的无聊和烦闷。
总而言之,我现在就是嫌弃他。等他生出来后,我肯定要打他的屁股,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颜宓笑道:“真等他生下来,你肯定不舍得打他的屁股。说不定到时候我稍微打他两下,你就得吼我一天。”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我不管,你要是不让我打他,我就打你。”
颜宓伸出胳膊,“随便打,反正我皮糙肉厚。你要是觉着自己没力气,那就用棍子。反正我是来者不拒。”
宋安然这回对颜宓极为嫌弃,“你讨厌!我才没你想的那么暴力,还有棍子打。哼!”
颜宓哈哈大笑,然后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宋安然的额头,轻声说道:“安然,你这么好,让我越来越爱你,怎么办?”
宋安然一脸傲娇地说道:“凉拌。还有,你爱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哈哈,当然是应该的。安然,你就是我的贤内助。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说得好像你以前怕过似的。这话说出去,可没人相信。”
“别人相不相信无所谓,只要你肯相信我,我就满足了。”
颜宓一脸情深意重。要是换做以前,宋安然肯定也会回报她情深意重。不过现在宋安然怀孕了,孕妇的反应不能用常理度之。
宋安然直接说道:“我才不稀罕。你先将丑话说在前头,去江南可以,不能赶在生孩子之前回来,我也能原谅你。但是唯独一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做,你要是做了,我肯定不会原谅你。”
“什么事?”
宋安然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到了江南,你若是敢勾三搭四,仗着一张脸长得好就去勾搭小姑娘。等到回京城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串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做你的女人,要给你暖床。那对不起,到时候你思想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颜宓之前还紧张,这会听完了宋安然的要求,反倒是放心下来。
他笑道:“好娘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什么勾三搭四,说得太难听了,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干。还有,我回京城的时候,肯定没小姑娘哭着喊着要给我暖床。
就算有,不用你出手,我就先解决了。另外,我这张脸虽然不错,却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才这么稀罕我,别的人最多就是多看两眼而已。”
还而已?
宋安然好想呸他两声。
宋安然冲颜宓勾勾手指头,示意颜宓靠近一点。
颜宓听话的靠近宋安然。
宋安然勾起颜宓的衣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张脸,就我一个人稀罕,是吧?别的人最多就是多看两眼而已,是吧?”
颜宓心头不妙,不过还是点头。
宋安然继续笑着说道:“夫君莫非忘了叶妹妹和文妹妹?这可不是只多看两眼的事情吧。人家叶妹妹和文妹妹为了夫君,那是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甚至还要跳湖啊。只多看两眼就有这等的威力,要是多看三眼,四眼,我都不敢想她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娘子,我错了!”
颜宓忒光棍,忒干脆。
宋安然哼了一声,笑着问道:“那你先说说,你错在哪?”
“我错在不诚实。”颜宓表情忒严肃的说道。
宋安然差点绷不住,就笑场了。
宋安然板着脸,问道:“那些话不诚实?你骗了我什么?”
颜宓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对自己的脸的认识严重不够,我没想到自己这张脸这么好看,让小媳妇大姑娘都看得目不转睛。”
“呸!”
宋安然忍不住了。要脸吗?要脸吗?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颜宓依旧严肃着,“娘子,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一定会改正。”
宋安然被逗笑了,“你给我闭嘴。不准乱说。”
“娘子不生气了?”
颜宓凑到宋安然跟前,一脸讨好的样子。
宋安然嫌弃瞥了他一眼,又戳了下颜宓的额头,嫌弃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蠢了。小心传染给孩子,害得孩子跟你一样蠢。”
颜宓得意一笑,“你放心,我们的孩子肯定不蠢。”
宋安然斜眼看颜宓,说道:“那可说不定。好竹出歹笋,说不定我们的孩子真的就被你弄成了笨蛋。”
“呸呸呸,肯定不会。”颜宓语气坚定地说道。
宋安然哼了一声,“那以后就别再犯蠢。自从我怀孕后,你就有越来越蠢的趋势。”
宋安然这是嫌弃他了啊。颜宓觉着好委屈。
颜宓轻轻地抱着宋安然,“好娘子,为夫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宋安然哈哈一笑,“活该。”
“好娘子,你要安慰我。”
“才不要。”
说完,宋安然挺了挺肚子。她现在是孕妇,颜宓敢动她吗?
颜宓真不敢。不仅不敢动宋安然,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反正这样的日子,颜宓是痛并快乐着。
……
宋安然吃着霍大夫开的药,每天早上依旧会晨吐,但是再也不会像第一天那样吐得撕心裂肺,面无人色,跟个死人一样。
可见霍大夫开的药,药效很不错。
有时候宋安然觉着实在是难受得紧,就会吃一粒药丸。宋安然一直谨遵医嘱,药丸她不敢多吃。一半都是三五天才吃一粒。
药丸的效果又要比汤药强了不少。吃了两粒药丸后,宋安然晨吐的症状已经减轻了很多,每天都能正常的吃喝。
这个时候,江南案子越演越烈,连京城老百姓都知道啦。茶楼里说书的,每天都在说江南案子,而且场场爆满。可见这件案子影响之广。比当年山西大案爆发之前的影响大多了。
江南毕竟是富庶之地,户部一年的收入,有三分之一都来自江南。江南富,文风盛。说书的,写书的多如牛毛。
江南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屁大一点的事情,也能因为写书说书的传播,传遍天下。更何况是牵涉到盐商和官场的杀人大案。这件案子,早就经过各种渠道,传到全天下每一个角落里。
可以说全天下的人都盯着江南,盯着朝廷,盯着皇宫。都想知道最后朝廷和陛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就如颜宓猜测的那样,在案子越演越烈的当头,元康帝决定派钦差下江南彻查此案。对这个决定,朝廷大佬们都很支持。
朝廷大佬们推举都察院左都御史为钦差,彻查江南大案。
按理,这样的推荐是很合理的。但是偏偏很多人站出来反对,因为左都御史出身江南,本家就是江南的大家族。他本人其实就是江南文人在朝廷上的一个代表。
让左都御史到江南查案,哼,关系套关系,只怕到最后案子都查不明白,变成了一笔糊涂账。
这个反对理由很强大,大家无话可说。左都御史也很失望。
接着朝廷大佬们又举荐右都御史。右都御史出身西南,和江南官场没关系。
但是反对者依旧很多。
因为右都御史脾气臭,不懂变通。他去江南查案子,只怕到最后会将江南官场掀翻,造成不可收拾的场面。
这个理由同样强大。右都御史冷哼一声,怒骂一声小人。他脾气臭又怎么样,脾气臭难道就不能查案了吗?
后来朝廷大佬们又接连举荐了几个人,结果都被否定了。
否定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什么身份太低,压不住场面啊。
什么太年轻,缺乏历练啊。
什么没在地方历练过,不懂查案啊。
什么意志不坚定,容易被人腐蚀啊。
一个个名字被否定。到最后元康帝怒了。
元康帝算是看明白了,今儿是有心人算计啊。哪有那么多的不合适?分明就是有人在耍花样。
元康帝扫视朝堂,从站在最前面的一直扫到最后面。然后就看到了颜宓。
一开始,元康帝并没有多留意颜宓,元康帝的目光很自然的从颜宓身上移开。可是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元康帝有朝颜宓看去。
有能力,有本事,身份够高压得住场子,而且武功高强不惧危险,手段诡异,常能做到别人不能做的事情。
咦,颜宓简直就是钦差的不二人选啊。
于是元康帝直接点了颜宓的名,“朕欲命爱卿为钦差,前往江南查案,爱卿可敢?”
“陛下有令,微臣万死不辞。”
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
颜宓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总算让他等到了。
元康帝哈哈大笑起来,非常满意。果然是颜宓,“好,好,朕这就下旨,任你为钦差。”
元康帝完全不知道,今日朝堂上那一个个的否定,全是颜宓搞出来的事情。元康帝要是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落入了颜宓事先挖好的坑里面,一定会气的吐血三升。
好一个手段诡异的颜宓,竟然算计到皇帝头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圣旨一下,颜宓就成了江南一案的钦差。同时,圣旨上还给颜宓安排了两个副钦差,一个是刑部官员,一个户部官员。
刑部官员负责查死人案,户部官员则负责查盐商的账目还有官场上的勾当。至于颜宓,他是正钦差,负责把握住大方向,同时负责同江南官场上的人周旋,还要负责镇场子。
以他晋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到江南官场镇场子是足够了。
案子很急,元康帝也很急。元康帝责令颜宓突然们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这样一来,颜宓同宋安然分别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个晚上。因为白天颜宓还要留在衙门,同两位副钦差碰头商量对策,组织人马。走关系找门路,希望一到江南就能打开局面。
颜宓忙到天黑才回府。
这个时候国公府上下,都知道颜宓被元康帝点了钦差,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前往江南。
颜宓一回到国公府,颜老太太就将他叫去了上房。
颜老太太很担心颜宓的安危,连连叮嘱。
国公爷不担心颜宓的安危,他担心颜宓太年轻,没干过类似的事情,到了江南会处处碰壁,查不出真相。
元康帝对颜宓寄予厚望,要是颜宓到了江南却一无所获。那不仅是在打颜宓自己的脸,更是在打元康帝的脸。届时等着颜宓的,肯定不会是好事。
面对亲人的担心和关心,颜宓却显得很平静。
“老太太,父亲,不瞒你们,这件案子我已经有了眉目。等到了江南后,我就会着手查案,肯定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国公爷皱眉,问道:“你知道从哪方面入手吗?”
“案子最初是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入手。”颜宓笃定地说道。
国公爷担心的说道:“只怕江南官场和盐商早就勾结在一起,毁灭了证据。”
颜宓笑了笑,“父亲说的是。不过对此我早有准备。早在正月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了江南。而且四海商行在江南那边有不少关系,这些关系到时候都用得上。”
颜老太太闻言,放心下来。
国公爷却惊疑不定。今儿的早朝,国公爷也是亲眼见到的。一个个的否定,要说没人算计,那肯定是假的。莫非算计这一切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颜宓?
国公爷指着颜宓,“你……今天在早朝上的事情,是你干的?”
颜宓却摇头,一脸无辜地说道:“父亲误会了。”
国公爷冷哼一声,颜宓越是否认,他却越发认定此事是颜宓干的。
国公爷怒道:“你也太大胆了,这种事情你也敢做。幸好陛下不知道。要是陛下知道了,非得扒掉你一层皮不可。”
颜宓笑而不语。
国公爷懒得再数落颜宓,“行了,行了。你主意大,我就不管你了。”
颜老太太有些糊涂,问道:“大郎犯错了吗?”
“没有,老太太误会了。”国公爷矢口否认,也是替颜宓遮掩。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说出口,大家心里头知道就行了。
颜老太太没深究,说道:“大郎,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总之,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涉险。危险的事情,让亲兵去做,知道吗?”
“是,孙儿记住了。”
颜老太太叹了一声,“当初你去打仗,老身都没现在这么担心。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官场险恶,暗箭难防。”国公爷说道。
明刀明枪的干,这天下没几个人是颜宓的对手。所以遇上打仗,大家反而不担心颜宓的安危。
这种跑到别人地盘淌浑水的事情,才是真正让人担心的。只因为官场是一个看不见刀光剑雨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别人的坑里面。
第268章 安然打脸
颜宓急匆匆地赶回遥光阁,一进卧房,就看到两件行李放在桌子上。
宋安然见颜宓回来了,指着桌上的行李说道:“知道你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行李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另外小五那边还准备了两箱行李。”
不知为什么,听到宋安然说话,颜宓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颜宓走到桌边坐下,“行李这么多?我是去查案,可不是游玩。”
宋安然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去查案。正因为是要去查案,所以才要准备充分。你看,光是衣服我就给你准备了七八种身份的。有代表你世子身份的,有游侠儿的,有富家公子的,有读书人的,有做生意跑单帮的,就连街头混混流氓的,我都准备了。”
宋安然展示自己的成果,很是得意。
颜宓见了,很是吃了一惊。又很心疼。
“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准备的?”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有些心疼。宋安然怀着身孕还替他操劳,实在是太辛苦了。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是不行,可是你别忘了我手下也是能人辈出。我只需要吩咐下去,自有人将东西准备好,还全都是你的尺码。另外,配套的靴子我也准备好了。你换身份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换靴子。像你脚上穿的靴子,人家一看就知道你出身豪门世族。”
“娘子果然是贤内助。”颜宓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头很感动。
这些年,他时常出门。从来没有人给他准备过这些东西,也没人考虑得这么周全。
以前办事,需要换装改变身份的时候,都是临时自己想办法。
这是第一次,颜宓感受到被人照顾,被人关心,被人惦记着那种暖暖的感觉。
颜宓轻轻的握住宋安然的手,“好安然,我都不想走了。”
“又在胡说。去了江南好好办差,别搞砸了。这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名贵又小巧的物件,方便你送礼走关系用。另外,我还让人给你准备了几套身份文件,你收好了。”
宋安然将身份文书都交给颜宓。
颜宓再次吃惊,“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宋安然故作神秘,“秘密。”
“又是四海商行?四海商行还真是面面俱到,什么都做。只是做这样的事情太危险,以后别冒险了。”
颜宓有些担心。
宋安然笑道:“我有分寸。”
颜宓说道:“其实我有各种身份文书。”
“你那些身份文书,我早就听小五说了,全都是用过的,很容易被人查出痕迹来。我给你准备的这些,都是清白的,你可以放心用。”
宋安然见颜宓感动了,顿时笑了起来。她双手搂住颜宓的脖颈,问道:“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觉着我很能干?想不想痛哭流涕?你要是真想哭,就哭吧,我不像话你。”
颜宓却笑了起来,还在宋安然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宋安然就跟炸毛的小猫一样,怒道:“你混蛋。”
颜宓低头一笑,眼睛都在发亮,“我再混蛋,也是你男人。”
“呸!”
呸完了颜宓,宋安然又笑了起来。
宋安然勾着颜宓的衣领,说道:“做了我的男人,就不能半途而废。要是你出了意外,我就砸了国公府。要是你敢在外面勾三搭四,我也饶不了你。”
“娘子有命,我岂敢不从。你放心,我肯定会保重自己。还有我坚决抵制勾三搭四。我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宋安然得意一笑,“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一定要说到做到。”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
颜宓在宋安然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轻声说道:“你会担心吗?我会担心你。你怀着身孕,我却不在身边陪着,我还真是个混蛋。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宋安然说道:“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有霍大夫在,你不用替我操心。其实我最担心生的时候,要是有你在身边,我肯定会更有勇气。”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在你生的时候赶回来,我保证。”颜宓郑重其事地说道。
宋安然却说道:“要是实在赶不回来,你也别勉强。我一个人能撑过去。”
颜宓严肃地说道:“你一个人的确能撑过去,但是我不放心。我说了我会赶回来,就一定会做到。此事就这么定了。”
还真是霸道。
宋安然心里头感动,但是她还是要将困难说清楚。
“万一我生的时候,案子还没查完,你怎么赶回来?你可以说偷偷赶回来,这要是叫人知道了,被参一本,你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那就太可惜了。”
“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避免这种情况。”
颜宓调皮的眨眨眼,显得神秘兮兮的。
宋安然有些好笑,猜测道:“你是打算易容吗?”
颜宓咬着宋安然的耳垂,“娘子怎么这么聪明。”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说道:“我本来就不笨。”
颜宓笑着问道:“你觉着这个办法怎么样?”
宋安然摇摇头,“勉强可以。我生孩子的时候肯定有好多人在,你一露面,十有八九就会露了痕迹,被人察觉。反正你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最妥当的办法就是别在人前露面,偷偷来看我就行了。”
“你生孩子,我作为孩子的爹,却要偷偷摸摸的,安然,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颜宓轻声抱怨道。
宋安然狠狠踩了脚颜宓,“胡说八道,我这是金玉良言。”
颜宓正儿八经地说道:“好吧,娘子的话不管对不对,我肯定是要听的。离你生孩子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争取早点将案子查清楚,早点赶回来。”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还像句人话。”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你侬我侬。宋安然又显摆了一番自己给颜宓准备的贵重物件,全是用来送人打通关系的。
颜宓见到其中竟然还有绝版孤本,大为心疼,执意不肯。
宋安然想了想,还是依从了颜宓,将孤本都收起来。将手抄本放进去。手抄本比不上孤本的价值,但是对于真正喜欢读书的人来说,有手抄本也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宋安然又嘱咐了颜宓许多话。对案子,宋安然没发表意见,她就嘱咐颜宓要好好照顾自己,一日三餐要定时,要注意安全,要远着小姑娘,别没事就招猫逗狗,惹来一身腥。
颜宓抱着宋安然,笑道:“说来说去,你最不放心的还是我这张脸。生怕我这张脸招来一群小姑娘。”
宋安然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说完后,宋安然还伸手去捏颜宓的脸,“你这张脸,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八岁老姑娘,全部通杀。”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有这么厉害?”
“比我说的还厉害。”
颜宓笑道:“你放心,我肯定为你守身如玉。”
宋安然甜甜一笑,勾着颜宓的衣领,“说到做到,回来后我要检查的。”
颜宓眼中带笑,暧昧问道:“娘子打算怎么检查?我全力配合。”
宋安然笑道:“不告诉你。”
“娘子,快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那是在帮你作弊。”
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这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颜宓已经整装待发。
宋安然迷迷糊糊的醒来,揉着眼睛,问道:“你要走了吗?”
颜宓来到床前,拉着宋安然的手,说道:“时间还早,你继续睡。”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颜宓。突然身体前倾,死死的抱住颜宓。
宋安然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有点舍不得你走。”
颜宓轻抚宋安然的背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宋安然却频频摇头,“你这一去,至少大半年。没你在身边,日子一定很难过。你去了江南,一定要经常给我写信,让我知道你在那边好不好?”
“好,我会经常给你写信。”颜宓答应下来。
宋安然又继续说道:“你要想我。”
“我肯定想你。”
“那好吧,你可以走了。”宋安然放开颜宓,干脆利落的躺回了被窝。
颜宓哭笑不得,宋安然这反应也是绝了。
颜宓轻抚宋安然的脸颊,又俯身亲吻她的嘴角,“我走了,你安心睡觉。”
宋安然‘嗯’了一声,没说话。双眼水汪汪的,感觉快要哭出来了。
颜宓心疼,却没有多做停留。他担心自己继续留下来,只会让宋安然更伤心。
颜宓重重一叹,又深吸一口气,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宋安然咬着棉被,呆呆地看着颜宓离去。很快,就看不到颜宓的身影了。只听见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几个小厮都已经等候在外面了。
宋安然竖起耳朵,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说话声,脚步走动声,听着很情绪,又很模糊。渐渐的,声音远去,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宋安然睁大了双眼,盯着头顶。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浸湿了鬓边的碎发。
这一分别,就是大半年。宋安然真的不知道这么长的日子,她该怎么熬过去。她和颜宓成亲一年,从来没有分开过。
头一次分开,还不到半个时辰,宋安然就开始想念颜宓。
宋安然擦擦眼角,讨厌,讨厌。为什么会这么多愁善感。没嫁给颜宓之前,她不一样过来了。
宋安然像是赌气一样,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觉。
这个回笼觉,宋安然睡得很辛苦。全程都在做梦,全是光怪陆离的梦。
等宋安然醒来后,她已经不记得梦里面的内容,只知道自己这一觉是白睡了。头晕沉沉的,比没睡回笼觉之前还难受。
丫鬟们进来伺候洗漱穿衣。然后去到餐厅用早饭。刚吃了两口,宋安然就忍不住呕吐起来。而且这一次,呕吐得特别严重,吐到最后全是清水,宋安然感觉自己再吐下去一定会死掉。
“这是怎么了?难道霍大夫的药又不管用了吗?”
丫鬟们着急。煎药的煎药,端水的端水。
宋安然就端着个盆,不停的呕吐。脸色煞白煞白的,真正是面无人色,天昏地暗。
喜春拿来药丸,喂宋安然吃。
宋安然却摆手拒绝,说道:“霍大夫说过,这个药丸,最多两天吃一次。我前天下午才吃过一粒。到现在还不到两天时间,我不能吃。”
喜春急的跺脚,“姑娘吐得这么厉害,不吃药怎么行啊。”
“我喝汤药,呕……”
一句话没说完,宋安然又开始吐了。
喜春急的不行,想让白一去请霍大夫。
宋安然一边吐,一边摆手,不让白一去请霍大夫。宋安然心里头清楚,她之所以会吐得这么严重,全是心理原因,而不是身体原因。
颜宓一走,她心里难过,情绪低沉,自然而然就反应在身体上。呕吐就是最强烈的反应。
喜冬煎好了药,宋安然忍着呕吐的欲望,强迫自己将药灌进嘴巴里。那苦苦的味道,涩涩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汤药刚进肚子里,宋安然就想吐出来。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说什么也不能吐。就这么和呕吐的欲望战斗,总算将所有汤药吞服了进去。
闹腾到这会,宋安然也是累了。又呕吐了几次,慢慢的,想吐的感觉减轻了,身体也好受了很多。
宋安然由丫鬟们扶着,到净房洗漱。洗漱完毕后,又到床上躺着。今儿的早饭是没办法吃了,一切都等睡醒后再说吧。
……
颜宓已经走了三天。
三天内,宋安然呕吐的情况有所减轻。想来是心理上已经平静下来。
趁着外面有太阳,宋安然靠着窗户坐着,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进来,浑身暖暖的。宋安然半眯着眼睛,这样的天气她好想睡觉。春困秋乏夏打盹,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宋安然舒服的翻了个身,面朝窗户,享受着生活中的美好。
丫鬟们就陪在宋安然身边,做做针线活,聊聊家常。
喜春从外面进来,原本想高声说话的,见宋安然眯着眼睛,赶紧将嗓音压了下去。
宋安然微微睁开眼睛,见到喜春,笑了笑,“喜春,你快告诉我,府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喜春笑道:“奴婢刚得到消息,老太太给文姑娘相看了一门亲事。老太太和文老太太已经商量好了,三日后前往相国寺和男方碰面。”
宋安然一听,吃了一惊,当即坐起来。
宋安然问道:“三日后,老太太也会去相国寺?”
“是啊!这门婚事是老太太牵线搭桥,老太太自然要去。”
宋安然心里头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宋安然嫁到国公府,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除了正月初一不得不进宫拜年,其余时间颜老太太就没出过国公府的大门。
这次为了文敏的婚事,颜老太太竟然破天荒要出门,还是去相国寺。
宋安然啧啧两声,看来颜老太太还是满疼爱文敏的。
宋安然问道:“知不知道老太太她们相看的是哪一家的小子?”
喜春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男方姓曲。”
姓曲?宋安然将京城姓曲的人家都搜罗了一遍,符合要求的就只有一家,是某个伯爵府,同侯府也是有来往的。以前宋安然住在侯府的时候,曾碰到过曲家人。
宋安然了然一笑,问喜春,“还有别的消息吗?”
喜春点头,“奴婢听说大夫人也想去相国寺烧香。大夫人这会正在上房吗,求老太太带她出门烧香。”
周氏也想去相国寺?
宋安然微蹙眉头,当即吩咐喜春,“喜春,你让人盯着上房。一有消息,即刻禀报我。”
“奴婢遵命。”
坐在软榻边的喜秋问道:“姑娘是担心大夫人吗?”
宋安然苦笑,“当然担心。希望老太太拒绝大夫人的请求,别让她出府烧香。”
可是这一次宋安然注定要失望了。
颜老太太竟然同意周氏的要求,让周氏三日后跟着她们一起出门到相国寺烧香。
宋安然想不明白啊,颜老太太怎么就同意周氏出门呢?
或许是周氏的态度打动了颜老太太,或许是周氏看起来太可怜了,毕竟快一两年没出门了。或许是颜老太太心情好?或许是周氏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所以颜老太太就同意了。
不管什么理由,宋安然都觉着此事不妥。
只是这是长辈的决定,宋安然一个晚辈,如今又没管家,她不可能出面反对。
宋安然暗自叹了一声,希望周氏这次出门能够老老实实的,别惹出是非来。
如今颜宓不在,府里能压得住周氏的人,除了颜老太太就只剩下国公爷。颜老太太精力不济,管不了那么多事情。国公爷心思在朝堂,顾不了内院。要是周氏搞出点事情来,靠颜定一个人弹压,肯定压不住。
所以现在宋安然最盼望的就是,周氏继续老老实实的,别闹腾了。好歹过几天安生日子。
三日后,颜老太太带着文老太太还有文敏,以及周氏,出门前往相国寺。
宋安然安心养胎,等着消息。
……
文敏要去相亲,叶太太也跟着着急起来。她着急叶芙的婚事,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
叶太太就求到三太太跟前,希望三太太能帮帮忙。
三太太心想,自己闺女的婚事都还没有着落,哪里有心思操心叶芙的婚事。
不过三太太还是很热情的招呼了叶太太。
叶太太聊了聊几句家常,就说道:“文姑娘的婚事快定下来了,我家阿芙的婚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消息。妹妹,你看我能不能请贵府老太太帮个忙。老太太人面广,认识的人多,见识也多。她要是肯帮忙,我家阿芙的婚事肯定没问题。”
三太太挑眉一笑,“大嫂,你太着急了。文敏的婚事不一定能成。”
叶太太顿时就好奇起来,“不是说曲家是伯爵府吗?这么好的家世,莫非文老太太还看不上?”
三太太笑道:“也有可能曲家人看不上文敏。”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有颜老太太保媒,叶太太觉着婚事应该能成的。
三太太笑着,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
去年七夕节,文敏半夜去找颜宓,后来又跳湖落水,这件事情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三太太。
只因为颜老太太有意压下此事,三太太也乐意做个识趣的人,才没有将此事声张出来。
文敏喜欢颜宓,喜欢得不要不要的,这件事情三太太已经了然于心。连宋安然威胁过文敏的事情,三太太都打听出来。
这一次颜老太太费心思帮着文敏相亲,未尝不是想早点将文敏打发走,免得文敏年纪越大心思也越大。现在宋安然怀着身孕,可受不得刺激。
当然,这些事情三太太不可能告诉叶太太。就让叶太太一个人在那里瞎猜吧。
等到下午,颜老太太她们都回来了,周氏自然也跟着回来了。
周氏先回了竹香院,颜老太太借口身子乏,要回上房歇息,就不请文老太太到上房说话。
文老太太就带着文敏一起回了她们住的小跨院。
宋安然一直留意着上房的消息,得知颜老太太回来了,宋安然就安排人去打听消息。
喜春往上房走了一圈,又跑到竹香院溜达了一圈,最后还到文家祖孙两人那里坐了会。
这么一圈走下来,事情的经过,差不多都被喜春打听清楚了。
喜春急匆匆回到遥光阁,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宋安然。
“姑娘,奴婢打听清楚了,都说老太太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宋安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喜春点头,“姑娘放心,不是因为大夫人。今日在相国寺,大夫人很安静,连话都没多说一句。”
宋安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周氏没闹腾就好。
既然周氏没闹腾,颜老太太的脸色那么难看,肯定是因为文敏。
宋安然猜测的没错。
今日在相国寺,颜老太太出面,带着文家祖孙两人同曲家人相亲。
曲家倒是看中了文敏,加上有颜老太太保媒,曲家人也乐意这门婚事。文老太太对曲公子也很满意。
两家都很满意,就想趁此机会,先口头定下婚事。却不料,文敏偏在这个时候表态,说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定亲,还没打算嫁人。言下之意就是不乐意这门婚事。
一句婚事不着急,顿时就让场面尴尬起来。
颜老太太身为媒人,最是难堪。
曲家人觉着很没意思,也有点生气。既然你文敏没考虑好要嫁人,那你干什么来京城,干什么出门相亲?既然你看不上我家小子,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
等到文老太太都表态完了,两家也打算结亲了,你才说不乐意。你这不是乱来吗。
最后颜老太太出面,安抚了曲家人。
最后这场相亲以不欢而散结束。
在回程的路上,文老太太就给颜老太太道歉,还押着文敏给颜老太太道歉。
颜老太太没和文敏计较。颜老太太也明说了,既然文敏不乐意,那婚事肯定是做不成的。大家是结亲不是结仇。只是下一次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婚事,那就说不定了。
文老太太也知道颜老太太生气了,心里头也怪上文敏。
文敏平日里做事挺靠谱的,怎么偏偏今天做事这么莽撞。要是不愿意结亲,从见面到最后议亲,中间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她随时可以告诉文老太太,她不乐意嫁到曲家。
只要文敏说了,文老太太肯定不会勉强她。等到曲家提出结亲的意思后,文老太太也可以含蓄的拒绝对方。这样一来大家面子上都好看,颜老太太作为媒人也不至于难堪。
可是文敏偏偏选择两家议亲的时候,说不满意这门婚事,这就太不知轻重,太打脸了。
难怪颜老太太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连文老太太的面子都没给。
宋安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冷冷一笑。
文敏的心思,宋安然一清二楚。
从始至终,文敏心里头都惦记着颜宓。她心里头装了人,肯定不可以嫁到曲家。
文敏这么做,是一种愚蠢,也是一种执着。
宋安然冷冷一笑,文敏莫非以为她不嫁人,就能嫁到国公府,嫁给颜宓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原配嫡妻不做,偏偏要给人做妾,她分明是自甘堕落,愚不可及。
宋安然真的想不出来,文家人到底怎么教育文敏的。就文敏这个脑子,连宋安芸都比不上,怎么就成了文家这一代最出众的姑娘。不知道文家其他姑娘是有多蠢,才会被文敏比下去。
对于文敏,宋安然也是无力吐槽。
喜春问宋安然,“姑娘,这事我们要管吗?”
宋安然挑眉一笑,“管什么?”
“就是文姑娘的婚事。奴婢觉着还是应该早点将文姑娘嫁出去。”
宋安然说道:“文敏的婚事,我管不了,也不会管。目前她掀不起任何风浪,不用担心她。”
喜秋在旁边问道:“姑娘,那我们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吗?”
宋安然摇头,“那当然不行。”
宋安然想了想,说道:“喜秋,你替我去见三姑娘。告诉三姑娘,我出钱她出力,以她的名义请府中的姑娘们喝酒玩耍。”
“姑娘这么做,是为了……”喜秋犹犹豫豫地问道。
宋安然轻声一笑,“自从怀孕后,我就很少出门。干脆就借此机会,在众人面前露个面。”
宋安然就是想在文敏和叶芙面前刷一刷存在感。提醒两人,尤其是文敏,凡事适可而止。别拿她的深情来恶心旁人。
换做以前,这种事情宋安然不屑做。毕竟以前宋安然掌家,很忙,没空搭理这些小姑娘。
现在宋安然怀着身孕,整日里无所事事。人无聊久了,就想主动找点事情来做。别管后果如何,反正只要不无聊就成。
宋安然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她要主动找事做,给无聊的日子添上一抹色彩。
颜琴很干脆的答应了宋安然,由她出面邀请府中的姐妹们还有嫂嫂们一起喝酒玩耍。反正春天来了,本就该出来活动活动。就让她来开这个头。
宋安然出钱,让喜秋称了一百两的银子给颜琴。由颜琴出面去置办酒席还有酒水。
颜老太太听说此事后,乐呵呵的,也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凑个趣,让大家都开心一点。
颜老太太都出了银子,从周氏开始,到二太太三太太肯定也不能闲着。
这三位各出了十两银子,让下人交给颜琴。叮嘱颜琴,务必将酒席置办好。
二太太孙氏还说了,半个月后,由颜婷婷做东道,请府里的姑娘们吃酒做耍。
二太太想替颜婷婷做人情,三太太自然不甘于人后。她也发了话,下下次,就由颜瑶瑶出面做东道,请大家玩耍。
颜老太太对此事乐见其成。见姑娘们欢欢喜喜的,颜老太太自相国寺回来后,一直郁闷的心情也随之好转。见到文敏的时候,也不再板着脸。这让文敏长舒一口气。
她是真怕颜老太太会一直生她的气。
酒席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大家都聚在花厅里。花厅窗户上镶嵌了玻璃,花厅内光线明亮,可以清楚的看见了外面的景色,还不用担心寒风拂面。
要说京城的早春有哪方面不好,那就是风大。虽然比不上数九寒冬的西北风,可是这早春的风吹在脸上,依旧能让人感觉刺骨的冷。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最容易感冒发烧。能够不用出门吹风享受美景,这一点很好。
这一次的酒席,颜琴办得很用心。她知道像这样的锻炼机会不多,所以她也格外的珍惜。
不到午时,酒席已经预备好了。
姑娘们,少奶奶们,也都来到了花厅。
瞧着花厅里的布置,还有席面上的酒菜,保温的炉子,都说颜琴心思巧。
颜琴笑着招呼大家落座,又说今日要行酒令,不能单纯的喝酒。
大家欣然应允。酒席上玩点花样,这是大家都习惯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能接受。
倒是蒋菀儿多问了一句,“若是不会行酒令,又该如何是好?”
“那就展示才艺吧。琴棋书画不拘一格。”颜琴含笑说道。
蒋菀儿这才放心下来。
二少奶奶吴氏又问道:“今天大嫂不来吗?”
颜琴笑道:“大嫂要来,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嫂如今身怀有孕,你们可不能灌大嫂喝酒。”
“不用你提醒,我们都明白。”
大家正说着话的时候,宋安然就来到了花厅。
宋安然身为大嫂,在场她的身份最高,自然就坐了主位。
宋安然坐下后,就招呼大家随意喝酒玩耍。
随着时间流失,花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大家都很投入。
等玩累了,吃饱了,喝足了,大家四散开来,各找一处地方休息。
反正酒菜都用小暖炉温着,什么时候吃都是一样的。
宋安然见文敏身边没人,于是就走了过去。
“文妹妹怎么不和大家一起说话?”
文敏见宋安然,先是低下头,一脸的不自在。紧接着她又羞涩一笑,“见过大表嫂。我口拙,就不去凑热闹了。”
宋安然含笑说道:“文妹妹的性子还真是安静。瞧她们一个个闹腾的很,都比不上文妹妹。”
文敏有些尴尬,又有些疑惑。
文敏小声地说道:“大表嫂太客气了。是我太愚钝,比不上诸位姐姐们机灵。”
宋安然闻言,就笑道:“文妹妹千万别这么说。你的好,大家都知道。我听说曲家都看中了你,想娶你回去。可见文妹妹的好,只要是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
文敏听到这番话,脸色剧变。
文敏连连摆手,“大表嫂说笑了。曲家的事情是误会,并没有看中我。”
“没看上?这不对吧。文妹妹这么出众的姑娘,曲家还看不上?曲家那是什么眼神?”
宋安然一脸义愤填膺,替文敏打抱不平。
文敏很不自在,浑身都绷紧了。她想离开这里,可是在宋安然的气势威压之下,她竟然说不出告辞的话。
文敏坐立不安,又是心虚又是紧张又是无措。她实在是不明白,宋安然为什么会找她讨论她的婚事。
宋安然瞧着文敏紧张的模样,关心地问道:“文妹妹是太热了吗?我看你都出汗了。”
文敏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热。
宋安然笑了笑,问道:“文妹妹是不是很怕我?”
文敏惊住,眼神惊恐,不安地看着宋安然。
“我不懂大表嫂的意思。”
宋安然含笑说道:“曲家看中了文妹妹,只要文妹妹一点头,这门婚事就能成。偏偏文妹妹拒绝了曲家。
以曲家的家世,以及曲公子的出身和品貌才学,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文妹妹为什么要拒绝这门好亲事?
文妹妹看不上曲公子,嫌弃对方长得丑?可是据我所知,曲公子长得并不丑,不仅不丑,还称得上英俊潇洒。
莫非是曲公子品性不好,对文妹妹出言不逊?可是我又听说,那日在相国寺,曲公子言行举止都恪守规矩,并无冒犯文妹妹的地方。
文妹妹,你可知道,因为你拒绝这门婚事,害得老太太生了好几天的气。而且以后我们国公府还得出面替你的过错赔礼道歉。
估摸着赔礼道歉的事情,最后还是会落在我的头上。文妹妹,你是客人,我替你出面赔礼道歉,这是应该的。
可是在这之前,我就想弄明白一个问题,文妹妹为什么要拒绝曲家这门亲事?要知道,像曲家这样的好人家,是可遇不可求的。京城有很多人都盯着曲公子的婚事。”
文敏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一直压着她,让她不能逃避。
文敏都快哭了。宋安然欺人太甚。
文敏咬着牙,不肯说话。
宋安然嗤笑一声,“文妹妹是不是觉着特委屈?”
文敏稍微扭头,没看宋安然。但是她的肢体语言已经给出了答案,她的确感到很委屈。
宋安然却不客气地说道:“文妹妹,你没资格委屈。上门是客,这话没错。但是做客人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觉。
反客为主,可不是个好习惯。而且文妹妹并没有反客为主的本事,偏要去干反客为主的事情,这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我这番话不好听,文妹妹估计该生我气了。但是该说的话,我依旧会说。我家老太太除了进宫以外,通常不出门。
这次为了你的婚事,才特意劳心劳力的出门,又是给安排聚会场所,又是给人陪笑脸的。结果一番苦心白费了,简直是吃力不讨好。文妹妹,你于心何忍。”
文敏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我不想嫁给曲公子。难不成因为老太太保媒,我就必须嫁吗?”
宋安然冷笑一声,“你当然可以不嫁曲公子。当时的场面,你有很多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无论是我家老太太,还是文老太太都会尊重你的想法,出面帮你推辞这门婚事。
可是文妹妹你又做了什么?你选择了直接打脸的方式,你打的不是曲家人的脸,你打的是我们国公府的脸。
你打我们国公府的脸,莫非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你打了我们国公府的脸,莫非你还有理了?”
文敏哭了。她从来没遇见过宋安然这样的人,对待上门的客人直言呵斥。难道不该是含蓄的表达不满吗?难道不该是冷落几天,就翻篇吗?
为什么到了宋安然这里,就变成了疾言厉色,厉声呵斥。
文敏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更没脸继续住在国公府。她无声落泪,一脸委屈地看着宋安然,似乎你是在控诉着宋安然的‘暴行’!
宋安然讥讽一笑,“文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的,只可惜哭错了对象。这柔弱的表情,倔强的眼神,对我可没用。”
文敏说道:“大表嫂,我没有打国公府的脸。我是无心的。”
宋安然冷笑一声,“无心的都能替我们国公府得罪人。要是有心的,我们国公府的名声岂不是会被你彻底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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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继续打脸
文敏很委屈,却不敢哭出声来。她怕引来大家的关注,宋安然会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文敏请求道:“大表嫂,我知错了。你能不能……”
宋安然挑眉一笑,“能什么?文妹妹有话请直说。”
“大表嫂,你能不能手下留情,我真的知错了。”文敏像是个受气包一样,委委屈屈的。
但是宋安然一点都不同情她。宋安然知道,文敏这副委屈的模样,就是文敏最好的伪装。如此,便能引来同情。如此,便能将天大的过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文妹妹,你是客人,我肯定不会有意为难你,对不对?”
文敏望着宋安然,心头很惊讶。宋安然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宋安然那样骂她,还说不为难她。
文敏咬着唇,微微低头,小声说道:“我知道,大表嫂最心疼我。”
说这样违心的话,文敏觉着自己好可怜,好无助,简直是世界上被欺负得最惨的人。
宋安然又说道:“文妹妹总说自己做错了,我想知道文妹妹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文敏咬着牙,面对宋安然的步步紧逼,她似乎无力反抗。她双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望着宋安然,却不肯说一句话。
宋安然嗤笑一声,说道:“文妹妹既然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由我来问吧。还是之前那个老问题,文妹妹为什么要拒绝曲家的婚事?
你上京城来不就是为了说一门好亲事,现在有了好亲事,只有你点头,就能嫁个如意郎君。
为何关键时刻,文妹妹又出言拒绝?文妹妹,我想老太太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吧。还请文妹妹给我,给老太太一个回答。别让老太太一番心意白费。
毕竟人心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老太太精力不济,也不可能陪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玩相亲又拒绝的游戏。”
“我没有!”
文敏一脸无辜地说道。
宋安然嘲讽一笑,问道:“文妹妹做什么?”
文敏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玩相亲又拒绝的戏码。”
“文妹妹到现在还在顾左右而言他,一直不肯说为什么拒绝曲家的婚事。难道我的问题就这么难回答?还是说文妹妹有难言之隐?”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逼迫与鄙视。
文敏连退两步,似乎是承受不起宋安然的逼迫,她捂着心口,一脸委屈,伤心,绝望,惶恐的模样。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认为宋安然在欺负文敏。当然,事实上也差不多,宋安然出钱让颜琴办这个酒席,目的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接近文敏,进而欺负文敏。
宋安然嘲讽一笑,她个子高,比文敏高了足足半个头。
宋安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文敏,说道:“文妹妹死都不肯说出拒绝的理由,那就由我我来代你回答这个问题吧。
文妹妹心里头倾慕我家夫君,一心一意想要我做我家夫君的妾,所以才会拒绝曲家的婚事,对吗?
你以为只要坚持不嫁,拖个三五年,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心意,都认为你是为了我家夫君耽误了婚嫁。
既然你为了我家夫君耽误了婚嫁,那我家夫君就有责任承担起你的下半辈子。一个男人要承担起一个女人的下半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她。文妹妹,我说的对吗?”
文敏面无人色,连连摇头,连连后退。退到墙壁,已经退无可退。
文敏毫无底气的反驳宋安然,“不是的,我没有那么想。”
宋安然嗤笑一声,“文妹妹,你打的如意算盘,挺不错的嘛。要是换个人处在我的位置上,说不定真让你得逞了。但是只要我是颜宓的妻,只要我是世子夫人,颜宓的身边永远都不可能有你的位置。你的打算不过是白日做梦。”
宋安然很霸气的宣示自己的主权,她就是要全方位的打击文敏。
文敏无声落泪,“我,我没有……”
文敏的辩解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宋安然嘲讽一笑,眼中全是轻蔑之色,“你没有什么?你没有想做我家夫君的妾,还是没有打算赖上我家夫君?文敏,在我看来,你的想法,你的行为十分的无耻。
你不仅丢尽了自己的脸面,还丢尽了你家族的脸面。我听说你是文家这一代姑娘中最出色的一个。如果文家最出色的姑娘就是你这种人,那我真的替文家感到悲哀。
堂堂文家长房嫡女,竟然想给人做妾,还是哭着喊着给人做妾。文敏,你不觉着丢人吗?你不觉着羞耻吗?
你自诩为才女,读了那么多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你的礼义廉耻了?你的脸皮了?宁为妾,不为妻,你是想让文家成为全京城的笑柄,顺带羞辱一下我们国公府,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污蔑我。我没有,我没有,呜呜……”
文敏再也克制不住了,她大叫起来,大哭起来,挥舞着双手,情绪十分激动。脸色却极其难看,像是遭受了世上最恐怖的伤害。
是的,宋安然给予文敏的伤害,对文敏来说是她这辈子所经历的最恐怖的事情。比去年七夕节跳湖落水那一事,还要恐怖。
宋安然的言辞,是如此的激烈,又如此的不留情面。宋安然早就撕破了脸上的伪装,早就没将她当做国公府的客人。宋安然将她当做了一个贱人,一个小丑,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可怜人。
文敏恨透了宋安然,宋安然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折辱她,怎么可以如此不顾情面的羞辱她。
她是想嫁给颜宓,难道这就错了吗?
文敏呜呜的哭着,她已经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她只想摆脱宋安然的压迫,让人帮她出气,替她责骂宋安然。
花厅就这么大,文敏发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将所有人都惊动了。
大家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文敏,又看看宋安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文敏如此失控。
有知道点内情的人,都是一脸古怪的盯着文敏。比如二少奶奶吴氏,三少奶奶李氏。比如颜瑶瑶,颜琴。
到了这一刻,聪明的颜琴猛地醒悟过来,已经完全猜透了宋安然的用意。宋安然突然掏银子让她出面请客置办酒席,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文敏。
颜琴张大了嘴巴,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她万万没有想到,宋安然会直接同文敏对峙,会直接撕破脸皮。
其实像这种事情,一般大户人家多少都会碰到。什么表妹倾慕表哥,表哥爱慕表妹,这种事情太多了。表哥和表妹这两个称呼凑在一起,要是年龄相当,那就代表了暧昧。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像文敏这样的情况,在大户人家不少见,普遍的处理情况就是低调处理,甚至是无视。用时间来冲淡一切。
大部分处在宋安然这个位置上的原配嫡妻,都会忍下这口气,大不了在生活琐事上为难一下这类‘表妹’。
不会有人像宋安然这样,真的站出来指责文敏,宣示自己的主权。因为这样处事,很容易得罪人,让年轻的‘表妹’下不来台,会伤害两家的亲戚情分。
宋安然是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干出这样冒失事情的人,偏偏就是宋安然这个聪明人。
宋安然不在意大家的目光,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猜测到了真相。要是换做以前没怀孕的时候,宋安然估计会换个方式,用更含蓄更隐秘的手段敲打文敏。如此一来,大家的面子都维护住了。
但是宋安然现在怀着身孕,情绪本来就容易大起大落。加上无聊地发疯,她就想找点事情来做。
文敏主动撞上来,宋安然岂能轻易放过她。她没当着大家的面,大声的嚷嚷指责文敏,已经是极为克制了。更多的要求,宋安然不接受。
身为孕妇,就是这么任性。
颜琴是今天的东道,文敏都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她肯定要站出来做点什么。这才像是个主人的样子。
颜琴赶紧来到文敏身边,假装糊涂的问道:“文妹妹,你哭什么啊?快来擦擦眼泪?是不是下面的人伺候不周到,还是酒菜不合口味?”
颜琴一句都没提到宋安然,就像是个睁眼瞎一样。宋安然就站在文敏身边,文敏哭了,是个人都会先问问宋安然。可是颜琴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宋安然。
就好像文敏哭了这件事情,同宋安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文敏努力睁大了眼睛,这样子的她,看起来越发的楚楚可怜。
她望着颜琴,“琴姐姐,哇……”
文敏扑到颜琴的怀里,“琴姐姐,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是没脸见人了,让我死了吧。呜呜……”
文敏的话,同样没提到宋安然。
文敏也是要脸面的人,她已经见识过宋安然的战斗力。直接对上宋安然,她没有半点胜算。所以她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努力的哭诉,换取同情,以及有可能的一点点胜利。
文敏早就想好了,她不会嚷嚷宋安然欺负她的事情。要是她敢嚷嚷出来,宋安然就敢将之前那番难听的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什么宁妾不为妻。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要脸吗,有羞耻心吗?
这样的话,听一次,已经让文敏恨不得死去,她绝对不要再听第二次。
颜琴看着扑到自己怀里文敏,一脸的懵逼。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她朝宋安然求救,如今只有宋安然能够救场。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谁要是对她说,文敏是个蠢货,宋安然肯定要呸她一脸。
瞧瞧文敏一系列的动作,还有说出来的那些话,这哪里是一个蠢货想得到的。只可惜,文敏的聪明劲没用在正当地方,全用在了歪门邪道。一心一意给人做妾,这姑娘也是疯了。
宋安然嗤笑一声,“文妹妹,你哭什么啊?你和大家说说,你为什么哭啊。要不要大家帮你评评理?”
文敏浑身哆嗦,满脸惊悚,似乎不敢置信。到了这个时候,宋安然还不依不饶。
惊悚的人不止文敏一个,知道一点内情的几个人都很惊悚。宋安然这是要将文敏赶尽杀绝吗?今日宋安然当着大家的面,将文敏的脸面狠狠的脚底下。此举不仅是将文敏打入了深渊,更得罪了文老太太,文家,甚至还得罪了颜老太太。
毕竟文家祖孙两人,都是颜老太太娘家那边的亲戚。宋安然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该给文敏留下一层面皮。
宋安然却浑不在意。对付文敏这种人,温温柔柔的手段可不行。就得狠狠扒下她的面皮,让她知道了厉害,她就不敢再乱来。
文敏这类姑娘,执着是执着,看着情深似海,其实胆子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大。
你对她越客气,她就越觉着有希望。唯有对她狠厉,让她怕了,她就知道自己的执着不过是个笑话。当恐惧压过了执着,文敏自己都会打消对颜宓的念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芙突然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颜瑶瑶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轻声呵斥道:“闭嘴,先不要说话。你想知道什么,等回去后我再告诉你。”
叶芙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压低声音,问道:“难道是文敏得罪了大表嫂?”
颜瑶瑶嘴角一勾,嘲讽一笑,“对啊,她就是得罪了大嫂。”
像颜瑶瑶这类勋贵贵女,从骨子里就看不惯文敏那副娇滴滴的模样。现在文敏被宋安然教训,颜瑶瑶觉着很爽。反正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同时,颜瑶瑶也挺佩服宋安然的。宋安然总能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而且还能全身而退。这份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颜琴一脸为难地看着宋安然,叫了一声,“大嫂!”
现在该怎么收场。
宋安然轻声一笑,对着文敏,问道:“文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啊。大家都在关心你,你却要死要活的,你让大家怎么办?你看这会大家都在关注着你,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啊?”
文敏从颜琴的怀里抬起头来,“大表嫂,何至于如此?你真的要逼死我吗?”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文妹妹言重了。我们正好好的说着话,你却突然哭起来。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所以我才让你将话说清楚,将误会解开,别让大家产生不好的联想。”
文敏咬着牙,宋安然实在是欺人太甚。明明是宋安然欺负她,这根本就不是误会,凭什么要她出面解释。
颜琴有些担心的看着文敏,又朝宋安然看去。
宋安然这样逼迫文敏,不担心出事吗?
宋安然却一脸笃定,笃定文敏没有死的决心。只要文敏不死在国公府,其他的问题宋安然都不用考虑。
宋安然突然拿出手绢来,伸手替文敏擦拭眼泪。
众人一看,又是吃了一惊。宋安然怎么能够如此厚脸皮啊。还能若无其事的替文敏擦眼泪,啧啧,这份做戏的功夫了不起。
文敏则是一脸懵逼,浑身僵硬,四肢都不知道怎么动弹。
宋安然一边替文敏擦拭眼泪,一边柔声地说道:“文妹妹,你何至于哭得这么凄惨。你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全说出来,大家都为安慰你的。瞧你,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眼睛都哭肿了,都没以前好看了。以后可别再哭了,人越哭越丑,小心以后以后找不到好人家。”
有人忍不住偷偷发笑,有人则是一脸愕然。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文敏之所以哭,全因为宋安然。肯定是宋安然说了什么话刺激了文敏。
可是宋安然却可以若无其事的替文敏擦眼泪,还安慰文敏,还说什么越哭越丑的话,真是服了她了。
能像宋安然这样,将人欺负完了,最后还能一脸诚挚的去关心对方,大言不惭的安慰对方,厚颜无耻的劝对方别哭,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叶芙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她突然问道:“哭多了,真的会变丑吗?”
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这一回又都笑了起来,还笑出声来了。刚才这出大戏,可比之前那什么行酒令精彩多了。
颜瑶瑶忍不住翻白眼,拉着叶芙,让她不要乱说话。
要说在场最搞不清楚状况的人非蒋菀儿莫属。
蒋菀儿嫁入国公府才三两个月,她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宋安然同文敏之间有什么矛盾。瞧大家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蒋菀儿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无比的尴尬。
看来以后她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不然再遇到这种事情,别人都在看热闹,就她一脸懵逼,傻乎乎的,那不利于打入圈子。长此以往,会被人排斥在外的。
文敏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就一脸傻愣地望着宋安然,心中却有万匹***飞奔而过。
宋安然替文敏擦完了眼泪,这会文敏也不哭了。
宋安然笑道:“还是干干净净的文妹妹最漂亮。文妹妹,你不和大家说点什么吗?你为什么哭啊,总得有个说法,对吧。如果没个说法,要是文老太太问起来,岂不是要误会我们欺负了你。”
文敏咬着唇,低下头,小声说道:“看着大家和和乐乐的,我想家了,想家里的兄弟姐妹,一时间忍不住才哭的。”
“原来是想家了啊。哎,这件事情我们都帮不上忙,只希望文妹妹能够想开一点。想一想你将来要嫁的如意郎君,或许就能高兴吧。”
宋安然含笑看着文敏。
文敏手指头哆嗦了一下,心头又气又怕。明明是宋安然欺负了她,明明是宋安然的错,明明她才是受到伤害的人。可是她却不得不配合宋安然圆场子。如此憋屈,如此愤怒,如此的痛苦。
宋安然就是靠这样的手段笼络住了颜宓吗?
文敏越想越后怕。宋安然是如何管理国公府,如何处置犯事的下人,如何迎来送往,如何拿捏住二房和三房,这一切文敏都曾亲眼见过。
以前她不以为意,从未重视过宋安然。如今当宋安然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她才切身感受到那种憋屈,无奈,害怕的感受。她现在对宋安然是又很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文敏‘嗯’了一声,面上客客气气地对宋安然说道:“多谢大表嫂关心,我会想开一点的。”
这种憋屈的滋味,真是糟糕透了。
颜琴顿时笑了起来,“哎呀,文妹妹能够想开就好了。来,文妹妹,我带你去玩。你才学好,我们都比不上你,一会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文敏有些不乐意,她想离开这里。可是颜琴不放手,非拉着她。
最终,文敏还是被颜琴带走了。
宋安然出了一口气,浑身舒坦。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看谁都是未语三分笑。
二少奶奶吴氏来到宋安然身边,先是朝文敏那边努努嘴,然后问宋安然:“挑明了?真的敲打她?”
宋安然抿唇一笑,“二弟妹再说什么,我可不知道。”
宋安然这会心情好,不愿意挑事,手段自然就圆滑起来。之前显露出来的锋芒全被收敛起来。
二少奶奶吴氏咯咯咯一笑,给了宋安然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大嫂不说,我也明白。文敏这姑娘,是该敲打敲打。曲家那么好的婚事,她都敢拒绝,果然是让猪油蒙了心。大嫂敲打她,要是她能就此醒悟,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宋安然含笑说道:“二弟妹说笑了。文妹妹是娇客,我可不敢敲打她。我不过是同她闲聊了几句家常,哪想到就勾起了她思乡之情。也怪我莽撞。”
得,宋安然既然不承认,那就算了吧。
二少奶奶吴氏走开,三少奶奶李氏又来到宋安然身边,关切地问道:“大嫂没事吧?你如今怀有身孕,何必同文敏计较。”
宋安然笑道:“三弟妹误会了,我才不会同文妹妹计较。我就是和她闲聊了几句。”
三少奶奶李氏闻言,抿唇一笑,说道:“你也太大意了。幸亏文敏还有点理智,没伤害到你。哎,我之前真担心她一激动,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情。”
三少奶奶是担心文敏推搡宋安然,害宋安然流产。
宋安然听到后,有些哭笑不得。她是那种为了出气,就不顾自身安危的人吗?宋安然敢找文敏,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身边有白一,区区一个文敏还没靠近她,就能被白一一巴掌掀翻。所以宋安然从来没担心过文敏激动之下,暴起伤人之类的。给文敏十个胆子,文敏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
文敏是客人,宋安然是主人。客人伤害主人,而且还是怀有身孕的主人。这种事情真要发生了,那性质就太恶劣了。文敏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不过宋安然还是谢过三少奶奶李氏的关心。妯娌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文敏在宋安然哪里受了气,现在只想离开。所以玩耍的时候,文敏显得心不在焉,情绪低落,神色黯然,一副很受伤很难过的样子。
颜琴却不肯轻易放走文敏。她担心文敏会一时想不开,冲动之下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颜琴守着文敏,就算文敏没兴趣,她也带着文敏玩耍。
直到下午,酒席结束,颜琴又亲自送文敏回小跨院,亲手将文敏嫁给了文老太太。
至于宋安然,她早在大家玩耍的时候就离开了花厅,回遥光阁睡午觉去了。
睡醒午觉起来,天色已经暗下来。这个时候颜琴的酒席已经结束了,文敏早就被颜琴送到了文老太太手上。
喜冬给宋安然准备了茶水点心。
宋安然刚吃了一口点心,上房那边就来人。颜老太太请宋安然去上房说话。
喜秋有些担心,“姑娘,会不会是文姑娘告状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文敏可没脸告状。花厅又不是封闭的地方,我和文敏说话,也没避开人。肯定是有人将此事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这会叫我过去,估计是想了结一下详情。”
喜秋问道:“姑娘打算怎么说?要告诉老太太实情吗?”
宋安然笑道:“这就要看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多少。要是老太太都知道了,我瞒着也不用。不如大方点,将事情挑明了说。要是老太太还不知道具体的内容,那我就含糊点吧,随便敷衍一下。”
宋安然带着丫鬟婆子来到上房。
颜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亲自给宋安然打帘子,恭恭敬敬地请宋安然进去。
宋安然进入厅堂,就见颜老太太坐在主位上。颜老太太的左手边,还坐着文老太太。
看这情况,估计颜老太太已经全面了解过事情经过了。
宋安然心头有了底,就显得越发平静沉稳。
宋安然含笑给颜老太太,还有文老太太请安。
颜老太太笑着说道:“你如今是双身子,那些礼数能免则免。”
“多谢老太太,那孙媳妇就不客气了。”
宋安然笑嘻嘻的在颜老太太右手边坐下。
颜老太太先是问宋安然酒席怎么样,大家都玩的开心吗?宋安然都一一回答了。
聊了小一会,颜老太太才说到正题上来。
颜老太太有些担心的问道:“老身听说在酒席上,文敏那孩子哭了?哭得还挺伤心的。这事同你有关系?”
宋安然先是看了眼文老太太,见文老太太面无表情的样子,宋安然心头笑了笑,一脸平静地说道:“是有点关系。”
“莫非真的是你将文敏惹哭的?你啊你,你是大表嫂,有话就该好好说,干什么同一个小姑娘计较。”
从颜老太太的言语里,就听出她在维护宋安然。
宋安然点点头,“老太太教训的是,是我鲁莽了。老太太也知道,自从我怀孕后,这情绪一直起伏不定,时好时坏的。
今儿在酒席上看到文妹妹,就和她闲聊了几句。或许是因为南北方的差异,大家想法有所不同,就小小的争执了两句。
哪里想到文妹妹会那样脆弱,突然就哭了起来。事后,我也挺后悔的。老太太,你罚我吧。是我害得文妹妹哭了,我有错。你罚了我,也能给文妹妹一个交代。”
颜老太太维护她,宋安然自然也要给足颜老太太面子。所以宋安然很痛快的认错。当然,事情的起因,被宋安然给忽略了。相信文老太太也没脸追究事情起因。
颜老太太朝文老太太看去,“老姐姐,你看这事闹的。大郎媳妇已经知道错了,要不再让她亲自给文敏陪个不是?”
文老太太连连摇头,“不用了。大郎媳妇并没有什么错,要怪就怪我家敏敏太过小心眼。我回去就要说她一顿。最近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乱来了。都怪我对她疏于管教。妹妹啊,敏敏她年幼不懂事,你可别生她的气。”
颜老太太笑了起来,“老姐姐太见外了。敏敏这孩子聪明,大方,我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你回去后,也别说她。小姑娘面皮薄,你一说她,她又该急了。”
“还是妹妹大度。有了妹妹这话,敏敏也该放心了。”
文老太太谢过颜老太太之后,又对宋安然说道:“大郎媳妇,今日敏敏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老身替她道歉,你千万被放在心上。”
“姨婆折杀我了。”宋安然赶紧起身,“我极喜欢文妹妹的,只可惜在很多事情上我们意见相左,想法大不同。哎,可惜,可惜。下回见了文妹妹,我保证再也不同她争论了。无论如何,我也该让着她的。”
“大郎媳妇真懂事。”文老太太笑着夸奖。然后文老太太就提出了告辞。
颜老太太没有挽留。文老太太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表明态度。
虽然大家都没有将话说透,但是大家都已经有了默契。以后该怎么做也都有了分寸。
文老太太会管好文敏,不会让文敏再乱来。同时文老太太也下定了决心,要早点将文敏的婚事定下来。这一次,不管文敏同意还是反对,文敏的意见都不重要。
颜老太太回护宋安然的同时,也是在表达对文敏的不满。不过文老太太的一番话,也让颜老太太转怒为喜。好歹老姐姐是个明白人。有她这个明白人看着文敏,文敏也翻不起风浪来。
文老太太一走,颜老太太同宋安然之间说话,就少了很多顾忌。
颜老太太看着宋安然,微蹙眉头,“你也太冲动了。你如今怀着身孕,这些事情就不该操心。再说了,文敏的事情,老身早有主张。”
宋安然听了这些话,心里头暖暖的。她笑道:“孙媳妇就是不忿文敏不给老太太面子。老太太辛辛苦苦,一心一意替她打算,特意挑了曲家这么好的婚事。
她不乐意就算了,谁也不会逼着她嫁给曲家人。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曲家人的面,落老太太的面子,害得老太太一片苦心白费不说,还要赔上脸面。
连带着我们国公府都跟着丢脸。文敏犯下这么大的错,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今儿孙媳妇敲打她,就是让她知道好歹。
她是娇客,只要守着规矩,知进退,我们国公府自然也会好好待她。但是她要是坏了规矩,我们国公府也不会姑息。”
宋安然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冠冕堂皇。虽然颜老太太明知道这话有水分,她还是很高兴的。宋安然肯为了她废心思,不惜撕破脸面去敲打文敏,这本身就是一种孝心。
颜老太太笑了笑,说道:“你敲打她没问题,就是说的那些话,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狠了点。老身估计文敏一两个月都不会出门见人。”
宋安然笑道:“她要是敢出门见人,孙媳妇倒是佩服她的胆量。其实一开始孙媳妇也没想那么严厉。只是文敏这姑娘……”
宋安然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措辞。想了想,宋安然继续说道:“文敏的性格有些极端,她心里头那点想法,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挑破而已。
大家的沉默,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觉着拒绝了曲家人,只要拖个三五连,将年龄拖大了,就能如愿以偿的嫁给世子。
这种天真的想法,无论如何,我都要亲手打碎。她是文家嫡女,一门心思想着给人做妾,不仅文家丢脸,我们国公府也跟着丢脸。
孙媳妇想着,就应该趁着事情没闹大之前,一锤子下去,狠狠敲醒她,让她知道点厉害。只要她怕了,她以后就不敢再乱来。
颜老太太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一锤子下去,可将全府的人都惊动了。以前不知道文敏心思的人,估计这会全都知道了。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她要是不好意思见人,那最好不过。赶紧嫁出去,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宋安然笑着说道。
颜老太太笑了笑,“你用的手段虽说激烈了点,不过效果应该不错。因为这事,我那老姐姐也觉着丢脸。以后肯定会严加管束文敏。至于文敏,等过两个月,老身再替她寻一门婚事。希望她能够想明白。”
宋安然问道:“曲家那边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颜老太太摇头,“曲家被下了面子,很是生气。就算文敏回心转意,曲家也不会再接受文敏。”
说的也是。文敏既不是仙女下凡,文家的家世放在京城也就刚入流。这样的文敏,不值得曲家放弃偏见,重新议亲。
文老太太从上房出来,直接回到小跨院。
文敏这会还趴在床上痛哭。
文老太太走进卧房,瞧着文敏哭得那么惨,原本将要出口的责骂全都咽了下去。
文老太太走到床边坐下,轻抚文敏的头。
文敏猛地回过头来,趴在文老太太的怀里,“祖母,我好苦!我没脸见人了,让我死了算了。”
“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早就同你说过,颜宓那人,不是你该想的。别说颜宓现在已经娶妻了,连孩子都快有了。就算颜宓没有娶妻,以你的出身也没可能嫁给颜宓。”
文老太太说完,重重叹气。
文敏大哭,“为什么,为什么?”
文老太太严厉地说道:“没有为什么。这就是现实。你要是还有点羞耻心,你就不该想着颜宓,不该去招惹宋安然。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该拒绝曲家的婚事,得罪了国公府不说,还丢了文家的老脸。”
文敏傻愣愣地看着文老太太,“祖母也怪我吗?”
文老太太很严肃,反问道:“难道老身不该怪你吗?你心里头惦记着颜宓,你可曾想过你一心一意嫁给颜宓会带来什么后果?有宋安然在,你嫁给颜宓只能做妾。
我们文家的嫡出姑娘给人做妾,你是嫌文家不够丢脸?嫌你父亲母亲不够丢脸?你是有恨文家,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们?”
“不,我没有。”文敏委屈极了。
文老太太轻抚文敏的头发,“你要记住,你是文家的嫡女。你的脸面就是文家的脸面。你只能嫁给高门子弟做妻,绝不能嫁给颜宓做妾。
你要是再敢冒出不切实际的念头,下次再敢故意破坏婚事,老身二话不说,立马将你送回老家,换你五妹妹来京城。”
五妹妹是文敏三叔父的闺女,同样是嫡出。在家里的时候,就和文敏针锋相对。这次文敏能争取来京城的机会,五妹妹却不能来,将五妹妹气了个半死。当初为了这个,文敏还得意了好长时间。
“不,不要。”
文敏急切地说道。她要是灰溜溜的被送回老家,肯定会被所有姐妹笑死的。她会变成所有人的笑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将来也说不到好亲事。一想到这个后果,文敏就怕了,恐惧极了。
文老太太板着脸说道:“既然不想被送回来,那就不准再胡思乱想。过几个月,你姨婆还会安排一次相亲,届时你若是再敢乱来,别怪老身不再心疼你。”
文敏可怜巴巴的点头,“孙女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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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小周氏生了
小周氏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大小平安,孩子健康。
宋安然刚从上房回到遥光阁,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宋安然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算算时间,小周氏差不多也该在这段时间生了。
宋安然赶紧命人准备礼物,送到宋家去。
小周氏生了一对龙凤胎,宋子期非得乐疯不可。宋家添丁,这对宋子期来说就是兴旺之兆。
喜秋代表宋安然,前往宋家送礼。
宋安然则要等到洗三的时候才会去宋家恭贺小周氏。
宋安然将报信的婆子叫到跟前问话。
婆子告诉宋安然,小周氏是昨天早上开始发作的,生了两天一夜,要不是因为有霍大夫在,小周氏十有八九要难产。难产的结果,要么是一尸三命,要么就是保大保小。
宋安然听到这里,心头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宋安然如今怀着身孕,真的听不得难产。一听到有人说某某难产,最后如何如何,宋安然顿时就有一种毛骨悚然,浑身僵硬的感觉。就连腹部,似乎也在发痛。
宋安然都不敢深想下去,不敢去想等到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总觉着怀孕月份越大,越有一种恐怖气息临近。
宋安然同时很庆幸。庆幸当年眼光独到,找到了霍大夫这个真正的名医。有霍大夫在,小周氏双胞胎都能顺利平安的生下来,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能平安生下来。
宋安然轻抚自己的肚子,一边庆幸,一边后怕,心情着实很纠结。
宋安然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想难产的事情,越想就会越发影响自己的精神状态,连带着影响到胎儿的生长发育。可是宋安然有时候真的忍不住会去想。这个时候她就特别希望颜宓在自己身边,陪着她,安慰她,开解她。
颜宓离开京城已经有十来天,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到江南?还是继续在路上奔波?
宋安然胡思乱想了一通,总算不再去想难产这个可怕的事情,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转眼,就到了小孩子洗三的日子。
一大早,宋安然就坐上马车前往宋家。
初春的早上,寒意很浓。不过当看到路边冒出头的青草,还有树枝刚发的新芽,整个世界又都充满了希望,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到了宋家,已经有很多人来了。
宋子期中年得一对龙凤胎,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加上宋子期身份够高,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重,所以无论关系远近,凡是能和宋家拉上点亲戚关系的人家,都派了当家太太上门道贺。
宋安然先和亲戚朋友们应酬了一番,然后才去了卧房看望小周氏。
小周氏为了生孩子,元气大伤。宋安然进去看望的时候,小周氏脸色还煞白煞白的。修养了几天,小周氏虽说已经能够从床上坐起来,但是还没办法下床。
宋安然见到小周氏这般虚弱,顿时吓了一跳。
宋安然走到床边坐下,担心地问道:“怎么这么严重?霍大夫怎么说?”
小周氏虚弱的对宋安然笑了笑,然后才说道:“霍大夫说我元气大伤,需要静养。霍大夫给我开了补身体的药,我每天都吃着。今天感觉比前两天好多了。你是没见到,前两天我连翻身都困难,更别提坐起来。”
宋安然很惊讶。上辈子她听人说,顺产恢复得很快。一般两三天就能出院,完全不影响生活。
去年看三少奶奶李氏生孩子,波折重重,但是生下孩子第二天三少奶奶李氏就能下床走动了。看上去除了有一点疲惫虚弱外,和没生孩子的时候差别不太大。
可是今日看到小周氏的情况,宋安然就知道凡事不是绝对的。
小周氏怀双胞胎,负担本来就比怀单胎的人要重,生孩子的风险也是要大上几倍。她生下孩子后如此虚弱,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安然轻声问道:“霍大夫还有说别的吗?对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
小周氏苦笑一声,说道:“霍大夫让我安心养身体,别想太多。听他的意思,我这身体不养个半年一年,是别想养好。而且我以后想再次怀孕的机会也很小,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说完,小周氏的神色有些黯然。不过转眼她又高兴起来,“不过我知足了。我如今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这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宋安然也笑了起来,“恭喜太太。如今我也多了两个弟弟妹妹,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小周氏突然握住宋安然的手,犹豫着问道:“二姑奶奶,你会多想吗?”
“太太又说笑了。我早就和太太说过,你怀孕生子,替宋家添丁进口,我只会高兴,不会多想。”
宋安然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又拍拍小周氏的手背,安抚她别多想。
宋安然继续说道:“太太现在坐着月子,外面的事情,旁人的看法和议论都别去操心。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小周氏笑着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顿了顿,小周氏又说道:“我听说姑爷去了南边办差。那等你生的时候,姑爷能够赶回来吗?”
宋安然含笑说道:“他说他会尽量赶回来。不过就算他没赶回来也没关系,我自己会安排好一切的。”
小周氏则郑重说道:“你发动的时候,记得派人到家里面说一声。到时候我去看你。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我也能帮上忙。”
“好。等我生的时候,我会派人来说一声的。届时还需要太太帮我盯着产房。不过在这之前,太太一定要养好身体。”
“那我们就说定了。”小周氏笑了起来。
宋安然同小周氏并不是要防备谁,或者说怀疑谁,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多做点准备肯定没错。
见小周氏精力不济,宋安然也没多做停留。
宋安然起身告辞,来到外间看望两个新生的弟弟妹妹。
小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不会好看,宋安然也看不出孩子五官像谁。孩子这会吃饱喝足,正睡的香。看上去非常的可爱,非常的柔软。宋安然轻轻的握住小孩子的手,好软,好小,宋安然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就是她的弟弟和妹妹,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宋安然忍不住亲了亲小孩子的小手指,又伸手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蛋。她就坐在孩子身边,想这么一直守着孩子。
因为怀孕,因为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快点到来,宋安然看到刚出生的小孩子,总是忍不住母性大发。不过她还是不敢将孩子抱起来,她怕自己没轻没重的,会弄坏小孩子。又怕自己一抱起孩子,就会将孩子吵醒。
其实小孩子的睡颜才是最可爱的。
似乎是宋安然太热情了,热情到吵醒了其中一个小宝宝。宋安然也分不清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她就看到其中一个小宝宝突然翻了翻眼皮,一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似乎注意到坐在床边的宋安然。
小宝宝盯着宋安然的脸,看了小一会。然后又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一幕萌化了,好可爱,好可爱,小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宋安然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软成一滩泥,已经无药可救了。
宋安然就这么守着孩子,一直到洗三到来。
宋安然给两个弟弟妹妹准备了赤金长命锁,还准备了赤金的脚环,手环,保佑孩子健健康康,平安幸福。
小周氏是撑着身体,见证了孩子洗三的过程。
之后小周氏就疲惫的睡了过去。
洗三过后,宴席开始。宋安然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孩子。
宋安乐同宋安芸都陪在宋安然身边。
宋安芸悄声告诉宋安然,“太太以后不能生了。”
宋安然盯着宋安芸。
宋安芸小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们。太太生的时候,胎位不正,加上孩子有些大,稳婆都说了凶多吉少。
我当时也守在产房外面,就看到一盆盆血水从里面端出来,吓死人了。后来还是霍大夫力挽狂澜,亲自正胎位,又给太太扎针,又给太太灌药,太太才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
孩子生下来之后,父亲偷偷问过霍大夫。当时我就在附近,刚好偷听到。父亲问太太身体怎么样?霍大夫说元气大伤,至少得养个一两年才能真正养好。
霍大夫后来还说,太太生这一胎伤了身体,以后不能生孩子了。让父亲心里头有个准备。父亲很洒脱的,直说没关系。”
宋安然听完,捏了捏宋安芸的耳朵,“父亲和霍大夫说话,你也敢跑去偷听,不怕父亲发现收拾你吗?”
宋安芸嘿嘿笑了起来,“我不怕。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父亲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我偷听的事情。”
宋安然笑着摇头,对宋安芸说道:“你年龄大了,以后做事要稳重点,知道吗?对了,太太生孩子的时候,你干什么守在产房外面?你不害怕吗?”
很多小姑娘都受不了女人生孩子时发出的惨叫声,更看不得一盆盆的血水从产房里面端起来。一般人家,长辈也不会让一个没成婚的姑娘守在产房外面。
就怕小姑娘受了刺激,会对生孩子产生心理阴影,不利于将来的婚姻,也不利于将来生儿育女。
宋安然没想到宋安芸竟然敢守在产房外面,还面不改色。
宋安芸挺起胸膛,一脸傲娇地说道:“我不怕!在霍大夫那里,比这更血腥的场面我都见过。什么肠穿肚烂,什么缺胳膊断腿,比生孩子可怕多了。”
宋安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三妹妹这是断粮出来了。看来你注定是要嫁给霍延的,刚好夫唱妇随。”
宋安芸瞬间红了脸颊,嘟着嘴说道:“二姐姐就喜欢打趣我。”
“我这是夸你。”
宋安然都有点受不了女人生孩子那个场面,没想到宋安芸倒是适应良好,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一旁的宋安乐突然说道:“太太不能生,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多了未必是好事。”
宋安然同宋安芸都一脸奇怪地看着宋安乐。
宋安乐赶紧低下头,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当真。”
宋安然笑了笑,“大姐姐不用如此紧张。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太太刚生了孩子,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这个时候太太受不得一点刺激。像刚才的话,大姐姐心里头想想就算了,以后别再说出来。”
宋安乐羞涩一笑,“我挺二妹妹的。”
宋安然不太关心宋安乐的事情,她对宋安乐都放弃了。
但是宋安芸很想看到宋安乐吃瘪,更想看到宋安乐难堪的模样。这也算是一种恶趣味吧。
于是宋安芸就趁机问宋安乐,“大姐姐,表哥还是不进你的房吗?”
宋安乐蓦地涨红了脸,显得很难堪。她瞪着宋安芸,板着脸说道:“三妹妹,不该你问的问题,不准问。你一个姑娘家,关心我房里的事情,简直乱来。”
宋安乐怕宋安然,却不怕宋安乐。两姐妹以前就互相斗,早就斗出了经验。
宋安芸撇嘴,一脸不屑,“大姐姐真是自作多情,我才不关心你房里的事情。我只是好奇大姐姐同表哥的相处方式而已。
大姐姐生下小外甥已经一年多了,怎么肚子里还没动静?我听霍大夫说过,女人就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多生几个孩子。
年轻,身体好,恢复快,危险也小。等年龄大了再生孩子,那可比现在生孩子危险多了。而且年轻的时候,生儿子的几率也大一些。”
“霍大夫着这么说?”宋安然好奇地问道。她不相信霍大夫会对宋安芸说这些东西。肯定是宋安芸从哪里偷听来的。
宋安乐却竖起了耳朵,她很在意宋安芸刚才说的内容。
宋安芸昂头,哼了一声,“当然是霍大夫说的。霍大夫医术高明,他说的肯定没错。”
宋安乐闻言,顿时有些紧张。
她犹犹豫豫的,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宋安芸就调侃道:“大姐姐,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着急了?我告诉你,你想再要一个孩子,就得让表哥进你的房。只要你再生一个儿子,你在侯府的地位就稳固了。”
宋安然扶额,瞧着宋安芸这模样,十足一个小八婆。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连婚事都没有定下,就同别人讨论生孩子的问题。这个尺度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宋安芸这张嘴啊,真是生冷不急。
宋安乐脸色不太好看,或许是被宋安芸刺激了。她木着一张脸,对宋安芸说道:“我的事情你少操心。你还是先操心你的婚事吧。你和霍延,这都多长时间了,为什么父亲还没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不会是有变故吧。”
“胡说八道。”宋安芸恶狠狠地冲宋安乐吼道,“才不会有变故。父亲都答应我了,过一段时间就替我和霍延定下婚事。到时候你别羡慕我。”
宋安乐冷哼一声,“娘嫁给霍延,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表哥虽然是庶子,但是好歹是侯府公子,而且身上还有功名。比霍延强了百倍。我除非傻了,才会羡慕你。”
宋安芸不客气的反驳道:“表哥是侯府公子又怎么样?有秀才功名又怎么样?他对你不好,这些外在的东西有意义吗?
霍延不一样,霍延只会对我好,而且会永远对我好。表哥他能做到这一点吗?改明儿,你们院子里,又该添上几个姨娘通房吧。”
宋安芸这番话,完全是对宋安乐赤裸裸的嘲笑。
宋安乐气的半死,脸色煞白,她愤怒之下,举起手就想朝宋安芸脸上打去。
宋安芸“啊”的一声大叫,赶紧躲到宋安然的身后,“二姐姐快救救我。大姐姐要打我了。”
宋安然及时挡住宋安乐,抓住宋安然挥下来的手腕,厉声说道:“大姐姐,姐妹之间说话拌嘴,至于动手吗?”
宋安乐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二妹妹,刚才三妹妹嘲笑我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你不觉着她很过分吗?”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三妹妹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但是你也不该动手打人。而且我看大姐姐并非一味软弱顺从,大姐姐也是有脾气,也是有傲骨的人。
你有种对三妹妹发脾气,有种挥手打人,怎么在侯府你就变得没种了?莫非我们宋家的人就该打,侯府的人就该捧着?
大姐姐真要有傲骨,这巴掌就不该冲着三妹妹,而是该冲着蒋沐绍的脸上招呼。
我要是大姐姐,我就狠狠打他一顿,让他知道老娘的厉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来。大姐姐,你觉着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宋安乐气的不行,宋安然明显在袒护宋安芸。而且宋安然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讥讽她欺软怕硬,讥讽她没胆也没种。
宋安乐想着,想着,突然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说道:“好,我不打三妹妹。但是三妹妹得先给我道歉。她羞辱我,就是不对。”
宋安然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安芸妹妹,你给我站出来,快给大姐姐道歉。”
宋安芸不乐意,“我不要。我又没说错。”
“你是没说错,但是你多管闲事,在错误的时间说了不恰当的话,你就该道歉。”
宋安然很严厉,不容宋安芸逃避。
宋安芸哼了一声,从宋安然背后站出来,冲宋安乐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姐姐,对不起了。我祝你和表哥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你……”
宋安乐听着这句毫无诚意的道歉,心口气的发痛。
宋安乐对宋安芸说道:“三妹妹,你口无遮拦,迟早会闯下大祸的。现在有二妹妹,还有父亲护着你。等你嫁到霍家后,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宋安芸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需要人护着,我一个人就行。”
宋安乐嗤笑一声,“天真,幼稚,愚蠢。”
“你才天真,你才幼稚,你才愚蠢。经过这么多事情,你竟然还对蒋沐绍抱有期望,你比谁都天真幼稚愚蠢。”宋安芸像是浑身长刺,语气疯狂的反驳宋安乐。
宋安乐再次被气哭了,“二妹妹,你听到了,三妹妹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你难道不管管吗?”
宋安然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这种烂事,宋安然才懒得管。再说了,宋安芸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并没有说错。正所谓话糙理不糙。宋安乐应该冷静一点,仔细反省一下,为什么宋安芸会肆无忌惮的讥讽她。毕竟以前宋安芸对宋安乐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客气。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改变了,这么明显的信号,宋安乐真没发现吗?
若非宋子期改变了态度,宋安芸哪敢如此肆无忌惮。
宋安然置身之外,让她们两个去吵,去闹。宋安乐肯定吵不赢宋安芸。宋安芸那张嘴真的能将人气死。
面对这个情况,宋安乐最好就是避开宋安芸,无视宋安芸的挑衅。只要宋安乐不搭理宋安芸,宋安芸就闹腾不起来。宋安乐越是不甘心,越是想反击宋安芸,宋安芸就越兴奋,战斗力就会越强。
宋安然走在前面,耳边响着两个姐妹的争吵声,她有些无奈。
三姐妹闹成这番模样,不是她乐意看到的。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总归都姓宋,都是宋家的姑娘。宋安然基于护短的心思,自然希望自家人都能好好的。
后面的争吵还没结束,宋安然摇摇头。决定不管她们二人,就让她们二人吵个天翻地覆吧。
宋安然还抱着一点美好的幻想,希望宋安乐能过通过和宋安芸的争吵,锻炼一下让人捉急口才。将来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有能力去反击。
只是美好的幻想终归只是美好的幻想。
宋安然来到席面上,食不知味的吃着酒席。她才离开一会会,又想念那两个小宝宝了。她想回去看望小宝宝,想抱抱她们。
宋安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要多久才能生出来啊。希望她生孩子的时候,一切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颜宓也能准时回来。
吃过酒席,宋安然回到厢房歇息。
宋安乐同宋安芸两人,就跟斗鸡眼似得,谁都不搭理对方,谁都不服气对方。明明都恨死了对方,偏偏还要待在一个屋里面。
宋安然就问道:“你们不累吗?”
宋安乐哼了一声,扭头。宋安芸同样哼了一声,扭头。
宋安然再次问道:“你们不饿吗?”
这二人光顾着争吵,连酒席都没吃,也是够了。
宋安芸率先说道:“不饿。”
宋安乐也跟着说道:“不饿。二妹妹不用担心我们。”
宋安然自嘲一笑,“那行,你们继续。我去隔壁睡一觉。你们吵架的时候小声一点,别吵着我。否则我要翻脸的。”
宋安然去了隔壁厢房,不理会两个神经病姐妹。
宋安然还没睡着,有个人就找了过来。
来人是东平伯夫人容蓉。
容蓉爱慕宋子期,几十年痴心不改。这回小周氏的孩子洗三,宋安然以为容蓉不会来的,却没想到容蓉竟然早早的就来了。不仅来了,还去看望了小周氏,以及小周氏的两个孩子。给两给孩子准备的洗三礼物,也非常名贵,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容蓉这番举动,有点让宋安然看不透。
不过宋安然没今日太累,就没打算同容蓉多做接触。却没想到她不去见容蓉,容蓉竟然主动找了过来。
宋安然招呼容蓉,“大表舅母请坐。多谢你能来参加洗三。我那两个弟弟妹妹还算可爱吧。”
容蓉有点摸不准宋安然的想法,就试探着问道:“你家太太有了孩子,你不生气?”
宋安然笑了起来,“我只有高兴,不会生气。我和父亲一样,都盼着宋家能够添丁进口。大表舅母应该知道,我们宋家五代单传,到我这一代情况才有所改善。我们宋家人,早就吃够了单传的苦头,所以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份福气。”
容蓉了然一笑,算是明白了宋安然的意思。
宋安然问道:“大表舅母过来,不会是想同我讨论两个小宝宝吧。”
容蓉掩唇一笑,“我今儿来,是为了国公府的三姑娘。”
咦!宋安然瞬间坐直了身体。
宋安然没急着讨论颜琴,她更好奇容蓉的态度。
容蓉气色很好,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似乎已经从古明月被‘劫持’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宋安然试探问道:“大表舅母……古姐姐……”
容蓉眨了眨眼,两人心照不宣。
宋安然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古明月已经偷偷联系过东平伯府。准确的说,古明月已经偷偷联络过容蓉。难怪容蓉一改去年那副悲观绝望的模样,都有心思出门替人保媒。
古明月在京城是个禁忌话题,因为古明月牵扯到容玉。
宋安然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宋安然笑着说道:“大表舅母刚才说为了我们国公府的三姑娘而来,莫非大表舅母是想替我们国公府三姑娘说亲?”
“正有此意。”容蓉笑道。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是哪家少爷?”
“就是我们古家三房的小子,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宋安然蹙眉回想,古家三房,也就是东平伯府三房。
宋安然顿时想了起来,“我有印象。我记得那位表哥父母双亡,三房就只剩下他还有一个妹妹,对吧。”
“正是!我今儿是代表我家老太太过来,我家老太太有意同国公府结亲。此事还请你转告贵府老太太跟大夫人。要是贵府老太太和大夫人没有异议的话,我们两家约个时间见个面,相看相看。”容蓉很直接的说明来意。
宋安然一边思考,一边点头,“这件事情我可以办到。等今日回去后,我会亲自告诉老太太。只是三房的条件有点差,无父无母,我家老太太不一定会同意。”
“我知道。就因为三房条件差,所以才让你帮忙带个话,而不是直接上国公府提亲。”
容蓉也没替古家三房的小子辩解。无父无母这是事实,没有长辈庇护,这也是事实。像这样的条件,想要娶到高门嫡出贵女,根本没可能。
没有人家想将闺女嫁给无父无母,没根基的小子做妻子。因为那样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就好比没人愿意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回去一样。
孤儿同孤女,就算有家族照拂,日子也太艰难,前程同样艰难。
宋安然不确定这门婚事能不能成,所以只答应带话,多余的就没说。
容蓉任务完成,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就同宋安然闲聊起来。重点就聊古家三房的情况,也是让宋安然对古家三房有更多的认识,方便宋安然在颜老太太面前回话。
宋安然认真听着,时不时点个头。
说起来,古家三房也是倒霉透了。
古家三老爷年轻的时候被人暗害,伤了根本,从一个健壮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病秧子。
古家三太太身子骨也一般,娇娇弱弱的。两口子成亲四五年都没动静。
后来一个姨娘怀孕,结果难产过世。孩子倒是保了下来,就是现在容蓉说亲的那位。
生母过世,这个孩子就抱到嫡母身边教养,记在嫡母名下,勉强算是嫡子。
又过了几年,三太太终于怀孕。结果还是难产,艰难生下一个女婴,三太太本人熬了两天,最后死了。女婴就是如今三房唯一的姑娘。
至于三老爷,则在三十岁那年一病不起。最后拖了半年,还是死了。
父母全死了,姨娘也死了。三房就剩下一个少爷一个姑娘。全被古家老太太接到身边教养。
虽有古家老太太看护着两个孩子,但是古家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两个孩子自小也是尝尽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人心嘴脸。两个孩子都知道自己无父无母孤儿身份,平日里很少出来走动,做人做事都挺低调的。
也因此,宋安然对古家三房两兄妹的印象不深刻。实在是太低调了。
如今三房的少爷长大了,十**岁,快二十岁的年纪,婚事还没有着落。古家老太太也跟着着急起来,左看右看,左右权衡,这才提出同国公府结亲。
但是古家上下,对这门婚事都没抱太大期望,不确定能不能成。
要是不能成的话,估计古家老太太就只能往低门寻找。比如普通武将世家的姑娘,应该是可以顺利娶到的。
宋安然心头记着这门婚事。启程之前,又到内院看望了两个小宝宝。宋安然现在母爱爆棚,真是太喜欢小孩子了。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宋安然恋恋不舍的同两个小宝宝告辞,这才坐上马车启程回国公府。
宋安然盘点今日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醒来看她一眼,真是太遗憾了。她还想知道两个孩子醒来后是什么样子。可惜,可惜。
回到国公府,宋安然收拾心情。先回遥光阁洗漱,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去上房见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也挺关心宋家的情况,问了问孩子的情况,又问了小周氏的情况。
得知小周氏伤了身体,要将养一年半载才好,颜老太太忍不住叹了一声。
“女人生孩子啊,等于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像亲家太太这样的情况,多半都不太好。亲家太太能够大小平安,已经是得天之幸,不能再强求太多。”
宋安然连连点头,“老太太说的极是。看到娘家太太的情况,孙媳妇都有些害怕。”
颜老太太笑了起来,“你别害怕。你同亲家太太的情况又不一样。她是双胎,你是单胎,生的时候肯定比她轻松容易。而且有霍大夫在,更不用担心。
连亲家太太那样危险的情况,霍大夫都能力挽狂澜,将大人小孩都保住。你这样的情况,霍大夫更不在话下。”
宋安然甜甜一笑,“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孙媳妇倒是放心了。”
紧接着宋安然就说起古家的事情,“今儿洗三的时候,孙媳妇遇到了东平伯夫人。她告诉孙媳妇,东平伯府有意同我们国公府结亲。因为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意,又不敢冒然上门,所以特意让孙媳妇带个话,征求一下老太太的意见。”
颜老太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你先说说看,什么样的婚事。”
“东平伯府老太太,想替他们家三房的少爷,聘娶琴妹妹。”
颜老太太微蹙眉头,“古家三房的少爷?老身要是没记错的话,古家三房只有一个少爷,而且还是无父无母。”
“正是。”
宋安然微微躬身,“古家三房的少爷,本是姨娘所生。因姨娘难产过世,就被抱到嫡母身边教养,记在嫡母名下。
后来古家三太太三老爷先后过世,三房兄妹两人就被接到古家老太太身边教养。如今这位三房少爷已经十**,听说在宫里面当差。
是东平伯替他谋的差事,大内侍卫。要是做得好,将来还能升上去,谋一个御前侍卫当。”
颜老太太没吭声,正皱眉深思。
过了好一会,颜老太太才说道:“条件太差了点。虽说记在了嫡母名下,又是三房唯一的男丁,可毕竟是庶出。将来东平伯老太太一走,东平伯府一分家,他还有什么依靠。全靠自己拼前程,太难了。总而言之,一个无父无母的庶出孩子,配不上琴丫头。”
宋安然也觉着古家这位少爷条件太差了点,所以宋安然也没多做讨论。
宋安然就对颜老太太说道:“孙媳妇明白了。改明儿孙媳妇让人给东平伯夫人带个话,就说这门婚事不成。”
颜老太太说道:“行,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宋安然领命退下。
宋安然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很简单,却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
第二天一早,颜琴就来找宋安然。
颜琴一开始吞吞吐吐的,后来被宋安然催促,颜琴才开口说道:“大嫂,东平伯府是不是想结亲?”
咦?颜琴竟然知道了。国公府内果然没有真正的秘密。
宋安然点点头,“东平伯府的确想结亲。古家老太太想替古家三房的少爷说一门亲事,跳来跳去最后看中了你。古家老太太就想同我们国公府结亲。
昨天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说,古家三房的少爷无父无母,又是庶出,条件太差,配不上你。所以让我出面拒绝古家。”
颜琴咬着牙,深思了片刻,说道:“大嫂,能不能先别拒绝古家。”
宋安然有些惊奇,有些愕然。
宋安然问道:“琴妹妹,古家那位少爷条件真的太差,无父无母,以后分家就只能靠自己奋斗。而且他还有个妹妹没出嫁,这也是一个负担。还有……”
“大嫂,这些我都明白。”颜琴表现得很坚决。
宋安然心领神会,“琴妹妹,你同我说实话,你和那位古家少爷是不是见过?你们私下里有来往吗?”
“大嫂误会了。我同那位古家少爷并没有来往。我只是和他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
颜琴说到这里,显得有些羞涩。
宋安然微蹙眉头,“琴妹妹,你不会因为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就认定了他吧?你了解他吗,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吗?”
颜琴老实地摇头,“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但是我愿意试一试,试着去接触,去了解。大嫂,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担心我嫁过去会吃苦。
只是大嫂难道忘了吗?我曾说过,我不求嫁给大富大贵的人家,因为我没有良好的出身,也没有足够的底气,我未必能处理好那样复杂的关系。
我想嫁给一个品性好,有上进心的人,最好家庭简单一些。我觉着古家少爷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至于他的品性,还需要大嫂派人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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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相亲
宋安然听完颜琴的话,紧蹙眉头。心里头各种念头闪现。实在没想到颜琴竟然会看中古家三房的少爷。那样的条件,颜琴怎么就看上了?莫非那位古家少爷长得很好看,还是能力出众?
宋安然在记忆里搜索,她记得曾和那位古家少爷见过一面,印象不深刻。人长得还行吧,肯定不丑。至于能力,只见过一面,宋安然也没机会去求证。
宋安然轻声问道:“琴妹妹,你想清楚了吗?你要知道一旦这门婚事定下,万一对方并非良人,那你的处境会很糟糕。”
“大嫂说的我都明白。所以我今日厚颜请大嫂帮我一个忙,派人调查一下那位古家少爷。如果他的品性过关,还请大嫂帮我促成这门婚事。”
颜琴站起来,对宋安然行了一个大礼。
宋安然微蹙眉头,她真不乐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宋安然对颜琴说道:“我现在能答应你两件事。第一,我会派人调查古家那位少爷的情况。第二,老太太那里,我会去说。至于老太太能不能答应,我不能保证。要让老太太同意,还是需要你自己去争取。”
颜琴面有为难之色,“若我出面,老太太很可能不会答应。”
“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如果你真想嫁给那位古家少爷,你就应该拿出决心来。”
宋安然很平静地说道。
颜琴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多谢大嫂提醒。我会努力争取。”
“那就好。我现在就派人去调查古家的情况。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宋安然答应了颜琴,但是并没有急着去见颜老太太。宋安然打算等调查清楚古家的情况后,再去见颜老太太。这样做把握更大一些。
两日后,一份资料摆在宋安然的面前。上面记录了古家三房少爷古应贤的全部情况。从小到大的经历,身边亲近的人,有来往的朋友,平日里一些言行举止。
这份调查报告,可以说做到了事无巨细。凡是能调查到的事情,都记录在了里面。
能做到这样,还多亏了颜宓留下来的人。
宋安然翻看资料,一页一页的浏览。心里头对这位古家三房少爷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古应贤,也就是古家三房唯一的男丁,因为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性格虽然不至于扭曲变态,但是绝对称不上乐观开朗。
从他过去的经历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有些阴郁,为人内敛,很少在人前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情感。而且他身边伺候的人,全都老实木讷。
以前古家老太太也安排过两个机灵的丫鬟到他身边伺候,后来全被他找理由给打发走了。
宋安然觉着这个人不仅性格阴郁,还有点多疑。
这样的一个人,还无父无母,颜琴究竟看上了对方哪一点?宋安然没有认真打量过古应贤,或许这个人身上有别的闪光点,只是她眼拙,没有发现而已。
宋安然派人将调查资料给颜琴送去,让颜琴自己拿主意。要是看过这份资料后,颜琴还是不改主意的话,宋安然就去见颜老太太。
资料送到颜琴手上,已经过了将近一天。但是颜琴还没有回复宋安然。估摸着,颜琴自己也有点犹豫。
宋安然都在猜测,颜琴会不会就此放弃这门婚事的时候,颜琴却突然来见她了。
眼琴郑重其事的对宋安然说道:“大嫂,请你替我同老太太说一说,东平伯府的这门婚事,我觉着合适。”
“你确定?”宋安然挑眉。看完了资料,深思了一天,颜琴依旧不改初衷。宋安然真的很好奇,那位古应贤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让颜琴如此坚定。
颜琴点头,对宋安然说道:“大嫂,我很确定。”
宋安然闻言,点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去见老太太。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我……”
说起见颜老太太,颜琴就有点退缩,害怕。她怕颜老太太会骂她,更怕颜老太太会直接拒绝这门婚事。
宋安然没说话,就盯着颜琴。这是颜琴的婚事,也是颜琴一心一意想嫁给古应贤。于情于理,颜琴都不能退缩。她必须勇往直前,才有可能打动颜老太太。
颜琴咬着唇,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听大嫂的,我和大嫂一起去见老太太。”
宋安然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上房。”
宋安然和颜琴一起来到上房见颜老太太。颜老太太看她们两人在一起,还以为她们是在门口碰上的。
颜老太太关切地同宋安然说道:“你现在身子笨重,要是没事,以后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老太太慈爱。老太太放心,孙媳妇身体还行,多走动走动整个人也能精神一些。”
颜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我听老太太的。”宋安然含笑说道。
颜琴挨着宋安然坐,她有些紧张,显得坐立不安。
颜老太太瞧见了,就问道:“老身瞧着三丫头,像是有心事?”
宋安然先是一笑,接着才说道:“老太太目光如炬,琴妹妹的确有一件心事,需要老太太您来定夺。”
颜老太太好奇地问道:“莫非三丫头的事情,你都知道?”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老太太可还记得,前几天孙媳妇曾提过的东平伯府?”
颜老太太点头:“自然记得。莫非三丫头对这门婚事动心了?”
和颜老太太说话,就是轻松。
宋安然先是看了眼颜琴,然后才对颜老太太说道:“老太太猜的没错。东平伯府有意同我们国公府结亲,此事琴妹妹已经知道了。琴妹妹觉着这门婚事还不错,男方有上进心,家庭也简单,很适合她。”
颜老太太当即皱起了眉头,她朝颜琴看去。“三丫头,你和老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
颜琴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老太太,孙女曾和这位吴公子见过几面,对他有些印象。他的身世,孙女都清楚。
他的为人,也还不错,人也有上进心,家庭也简单。孙女就想着能不能先别拒绝东平伯府,两家先接触看看,要是真的不合适的话,到时候再拒绝也不迟。”
颜老太太皱着眉头,问道:“这真的是你的想法?”
颜琴不确定颜老太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点头,“是,孙女是这么想的。”
颜老太太表情不善,死死地盯着颜琴。
颜琴很慌张,整个人都不好了。
过了好一会,颜老太太的目光才从颜琴脸上移开。
颜老太太问宋安然,“大郎媳妇,这门婚事你怎么看?”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说道:“这两天孙媳妇有派人了解过古家这位公子。身世着实可怜,不过人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老太太,孙媳妇以为不如先试着接触一下。真要是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颜老太太微蹙眉头,过了会说道:“老身还是那句话,古家三房条件太差,那个小子配不上三丫头。”
颜琴提着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她脸色苍白,难道真的没希望了吗?颜琴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宋安然却没有回应她。
宋安然的态度很明确,这门婚事她不会参与太多。她可以带个话,替颜琴争取一下,但是她不会主导这门婚事。
正当颜琴绝望之际,颜老太太又突然说道:“不过试着接触一下也行。要是那个古家小子真有可取之处,这门婚事也不是不行。此事老身就交给大郎媳妇去办,你和东平伯那边沟通,挑个日子,两家见一面。”
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颜老太太竟然会改变决定。
宋安然瞥了眼身边的颜琴,颜琴这下子应该很高兴吧。
宋安然躬身应下颜老太太的安排,“既然老太太发了话,那孙媳妇明天就去安排。到时候还需要老太太替三妹妹掌眼,好好考察一番古家的小子。”
颜老太太被宋安然逗笑了。
颜老太太笑道:“老身的眼力,不是老身自夸,看人肯定是错不了的。古家小子,是好是坏,老身肯定一眼就能看准。”
宋安然笑了起来,拉着颜琴说道:“琴妹妹,你听到了吗,有老太太替你掌眼,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颜琴羞涩一笑,又赶紧起身给颜老太太行了个大礼,“老太太肯替孙女掌眼,孙女感激不尽。”
颜老太太说道:“傻孩子,你是老身的孙女,老身自然要替你把好关。你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只要古家小子是真的好,这门婚事老身就可以替你做主定下来。反之,如果古家小子过不了老身这一关,你也赶紧打消那糊涂念头。以后老身会给你另外挑一门合适的婚事。”
颜琴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孙女听老太太的。老太太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就好。”
事情定了下来,宋安然写了一封信,让喜秋明日一早送到东平伯府。
次日,容蓉接到宋安然的信件,得知颜老太太愿意同东平伯府接触,容蓉长舒一口气,心里头很是高兴。
古应贤的婚事,在古家来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三房无父无母,很是可怜。正是因为这份可怜,容蓉身为东平伯夫人,在处理三房两个孩子的婚事上面,就得外小心和谨慎。
给古应贤挑选婚事,要是女方门第太低,十有八九会有人说东平伯府欺负孤儿孤女,连个像样的婚事都不肯给古应贤张罗。
就连古家老太太那里,也会有很大的意见。古家老太太肯定会说类似的话:老身还没有死,你们就这样作践三房。等老身死了,你们岂不是要将三房当叫花子赶出伯爵府,好独占伯爵府的家业。
古家老太太一心想替古应贤挑选一个出身高门的妻子。想和高门结亲,以古应贤的条件来说,实在是太差了,根本没资格。绝大多数的高门大户都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
经过两三年的不顺,古家老太太这才肯接受现实,不挑高门嫡女,只挑高门庶女。要是高门庶女还不行,那就真的没办法,真的只能给古应贤娶一个门第低的媳妇。
古应贤的婚事太过艰难,完全诠释了那句话,高不成低不就。
以至于容蓉都不想沾手古应贤的婚事。做好了,是她应该的。要是做不好,那她就会被人戳脊梁骨。
婚事太难,容蓉不想插手。可是容蓉身为东平伯夫人,古应贤的婚事她没办法撒手不管,只能按照古家老太太的意思,先同晋国公府接触。幸好,国公府给了回应。
容蓉谢天谢地谢宋安然。不管婚事成不成,她都已经努力过,古家老太太不能挑她的错处。就算最后婚事不成,古家老太太也没理由将火气撒在她身上。
人家晋国公府同意接触,结果婚事不成,肯定是因为古应贤太差,入不了国公府老太太的眼。古家老太太要怪,也值能怪古应贤自己不争气。
容蓉挑眉一笑,她连理由都想好了,后续的事情就没什么可发愁的。
到了约定的日子,由容蓉带着古家三房梁姐妹,以及儿子古应谦,儿媳妇蒋菲儿来到晋国公府。
周氏出面招呼容蓉。宋安然则出面招呼蒋菲儿和古七姑娘。至于古家两位少爷,则由颜定出面招呼。
颜定容貌不再丑陋,像这类迎来送往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胜任。而且颜定还肩负着考察古应贤的重任。以颜定的怪异脾气,肯定有办法让古应贤露出真面目。
蒋菲儿拉着宋安然的手,显得很亲热。
她和宋安然说着话,“安然妹妹,国公府比我们伯爵府大多了。这么大的地方,就是再多一倍的人,也不用担心住不下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这座府邸是先皇御赐的。”
言下之意,国公同伯爵差着好几个等级。伯爵的府邸肯定比不上国公的府邸。
也不知蒋菲儿有没有听明白宋安然的言下之意,她依旧笑着,兴致高昂的打量着国公府的景色。看到国公府后花园有那样大的一个湖,她再次羡慕起来。
“到了夏天,在湖中划船,一定很美好吧。安然妹妹,到了盛夏,你可不可以下个帖子给我,我也想划船游玩。”
宋安然含笑点头,“当然可以。等最热的时候,我就给菲儿姐姐下帖子。不过等到那时候我肯定没办法陪着菲儿姐姐一起游玩。”
蒋菲儿低头看着宋安然的腹部,笑道:“安然妹妹不说,我也明白。你只管下帖子让我来玩,别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宋安然看着蒋菲儿兴致勃勃的模样,心头想着,没想到蒋菲儿结婚生了孩子以后还是这么喜欢玩,性子一点都没变。
宋安然又看了看蒋菲儿身后的古七姑娘。古七姑娘容貌清秀,个子高挑,身形瘦削,猛地一看,就是典型的大户小姐模样。区别就在于她很安静,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小。给人一种缺乏自信的感觉。
宋安然带着两人,在花园里转了一圈。
婆子来通知,说是颜老太太得知府里来了客人,故邀请客人都到上房坐一坐。
宋安然,周氏还有颜定分别招呼古家客人,之后再集合去上房见颜老太太,这些都是事先商量好的程序。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更直观的了解古家的性情,让颜老太太有个参考。
得了通知,宋安然就领着蒋菲儿,古七姑娘去见颜老太太。
宋安然担心古七姑娘紧张,还同她说道:“我家老太太最最慈爱,七姑娘无需紧张。”
古七姑娘羞涩一笑,小声地说道:“多谢少夫人。”
“不客气。”
宋安然带着人,不紧不慢地来到上房。
这个时候周氏已经领着容蓉来到上房,颜定也带着古家两兄弟过来了。
大家汇合在一起,一起去见颜老太太。
古家人在颜老太太面前,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低了一头。由容蓉领头,古家人客客气气地给颜老太太见礼。
颜老太太笑呵呵的,“太多礼了。我们国公府同你们东平伯府,那是老相识了。以后见面,无需如此客气。”
容蓉笑道:“老太太慈爱,晚辈却不能不知礼。”
颜老太太笑道:“你这张嘴,最会说。以前老身就知道。”
这话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容蓉本是中年人,却一脸娇俏的问颜老太太:“老太太还记得晚辈年轻时候的模样啊?”
颜老太太哈哈一笑,“老身当然记得。就跟你现在差不多,也是一副娇俏好奇的样子。”
容蓉羞涩一笑,“老太太是说晚辈一直都没长大吗?”
颜老太太大笑一声,说道:“一直没长大那才好啊。老身也想回到年轻时候的模样,可惜啊,老身已经老了。”
容蓉赶紧说道:“老太太一点都不老。老太太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老身承你吉言。”
紧接着颜老太太将目光落在古家小辈身上。
颜老太太指着古应谦蒋菲儿,问道:“这是你儿子儿媳,对吧?”
“正是。我这儿媳妇同贵府的四少奶奶还是堂姐妹。”容蓉笑着说道。
坐在后面的蒋菀儿,赶紧说道:“许久没见二姐姐,今日能见面,我心头很是高兴。”
蒋菲儿也冲蒋菀儿笑着:“我也想念菀儿妹妹。”
颜老太太见了这一幕,大笑道:“不错。姐妹之间就该彼此多亲近。”
接着颜老太太又朝古应贤,古七姑娘看去。
颜老太太笑着问容蓉,“这两个,就是你的侄儿侄女吧。”
容蓉含笑回答,“正是晚辈的侄儿侄女。大的叫古应贤,是三房的独子。小的叫古明芷,是三房的独女。两个孩子都还没有说亲。”
颜老太太闻言,微微点头。目光却紧盯着古应贤,至于古七姑娘只是捎带的。
颜老太太朝古应贤招手,“贤哥儿,你走近一点,让老身仔细看看你。”
此时,颜琴就躲在屏风后面偷看。她咬着唇,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脸颊绯红,显得很紧张。颜瑶瑶陪在颜琴身边,朝古应贤打量了几眼,悄声问颜琴,“三姐姐,你真想嫁给那个人吗?除了长得好看点,就看不出别的优点。而且他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比不上大哥。”
颜琴哭笑不得,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比得上颜宓。这辈子能有颜宓这样出色的男人做她的大哥,她已经觉着很幸福了。至于这辈子的丈夫,颜琴很实在,她要求不高。更不敢拿颜宓做标准,去挑选丈夫。
真要拿颜宓做标准挑选丈夫,她这辈子肯定嫁不出去。
颜琴冲颜瑶瑶嘘了一声,让颜瑶瑶先别说话。她还想多看几眼。
古应贤走近颜老太太,表情不卑不亢,面色的也很平静。
颜老太太含笑问道:“读过书吗?”
古应贤点头:“晚辈曾在南山书院读过三年书。”
“后来怎么不读书了?”
“晚辈是勋贵子弟,从武更合适晚辈。”古应贤回答道。
颜老太太又问道:“那你自己是喜欢读书还是喜欢从武?”
古应贤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晚辈更喜欢从武。不过晚辈平日里得空的时候,也会手捧书本。”
颜老太太暗自点头,说道:“哦!看来你很有上进心,不错,不错。年轻人就是要有上进心。老身听说你在宫里面当差,还适应吗?有没有什么难处?”
古应贤微微低头,说道:“多谢老太太关心,晚辈在宫里面一切安好,同僚和上峰都很关照晚辈,并无难处。”
不错,言行谈吐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颜老太太又继续问下去,问古应贤闲暇的时候有什么消遣,对将来有什么打算等等问题。
古应贤都一一回答了。他的回答中规中矩,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也没有让人厌恶不满的地方。算是一个比较中庸的人。
官场上做事,说话做事中庸一点会比较好。对于这一点,颜老太太还算满意。至于古应贤的性格脾气,还需要再看一看。
问完了古应贤,颜老太太又象征性地问了问古七姑娘。
古七姑娘太过羞涩,回答地也很小声。颜老太太微蹙眉头,这姑娘太内向了,比不上她个个古应贤。
颜老太太随意问了几句,就挥手打发了古七姑娘。
之后,颜老太太表示身子乏了,精力不济,需要休息一会。就让周氏,宋安然,颜定继续招呼古家人。同时还命厨房置办两桌酒席,务必留古家人在国公府用午饭。
容蓉本来想推辞的,颜老太太态度强硬,容蓉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酒席就办在花厅里。
这一回,颜琴终于露面了。
古应贤看到颜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惹来大家善意地笑声。
颜琴很羞涩,赶紧低下头去。
古应贤也没比颜琴好多少,貌似耳根有点泛红。
宋安然看到这一幕,有些想笑。看古应贤回答颜老太太的话,宋安然以为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的确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这种反差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宋安然也对古应贤有了一点正面评价。
大家分做男女两席吃酒席,中间隔着一道门,很好的隔绝了两边的动静。
女席上,容蓉对颜琴很热情,时不时的问颜琴一个问题。比如颜琴喜欢什么,平日里做些什么,有什么才艺之类的。
颜琴大大方方的回答了容蓉的提问。
容蓉暗自点头,对颜琴很满意。颜琴除了庶出的身份外,其他方面同嫡出的姑娘并无差别。甚至比某些府邸的嫡出姑娘还要出色。要是古应贤真能娶到颜琴,那真是天大的福气。
周氏全程一言不发,特别的安静,让宋安然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周氏朝宋安然瞥了眼,眼神轻蔑不屑。对于古家这门婚事,周氏的态度就如她的眼神,轻蔑不屑。
那个古应贤,无父无母,无依靠。将颜琴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将颜琴嫁给东昌侯府长房嫡次子。
好歹人家文袭山父母双全,而且文大老爷极有可能继承东昌侯府的爵位。这样的好婚事,就因为人家大房是姨娘扶正,家风不太好就给否决了。
哼,古家又有多好?
古家只是伯爵府,还比不上东昌侯府有实权。
古应贤是三房的独子,独子听起来好听,可惜是个空壳子。古家三老爷早年成了病秧子,在仕途上一点建树都没有。死之前,也没给一双儿女打下一点点基础,连点像样的私人产业都没有留给子女。这样失败无能的三房,还有一个拖油瓶的古七姑娘,值得结亲吗?
在周氏看来,完全不值得。所以周氏全程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
容蓉也耳闻过周氏怪异的脾气,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容蓉并不介意周氏的态度。
周氏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见古七姑娘没怎么动筷子,她突然出声问道:“七姑娘,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古七姑娘连连摇头:“回禀夫人,饭菜很合口味。只是我食量不大,吃不了太多。”
周氏挑眉一笑,然后以长辈的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家太瘦了不好,不利于将来生养。”
古七姑娘瞬间白了一张脸。一个外人,对一个小姑娘说生养话题,这尺度着实大了点。
宋安然微蹙眉头,看了眼周氏,周氏不会又抽风了吧。
容蓉一脸愕然。瞧了瞧古七姑娘,安慰道:“夫人也是关心你,你别多想。”
古七姑娘委屈的点点头,没敢吭声。
接着容蓉就对周氏说道:“夫人,算年龄的话,我该叫你一声嫂嫂。嫂嫂心直口快,说的话也是替明芷着想,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明芷她还是个小姑娘,脸皮薄,受不起嫂嫂这番郑重的关心。”
周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容蓉,说道:“你没资格叫我嫂嫂。”
席面上的气氛瞬间凝滞。这回就连宋安然都开始皱眉头。
当着外人的面,宋安然不能落周氏的面子。但是不代表宋安然什么都做不了。
宋安然突然笑出声来,说道:“饭菜都快冷了,大家快吃吧。等吃完了,我们再聊。”
周氏不领情,容蓉也不想轻易放过周氏。
不过容蓉愿意给宋安然面子,于是附和道:“少夫人说的对。大家都快吃吧。”
古七姑娘不敢抓筷子,颜琴则是一脸尴尬,完全没胃口。周氏这样的罪容蓉,颜琴觉着婚事悬了,估计成不了了。她心里头很伤心,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氏才不会在意一个庶女的想法。
周氏冷哼一声,直接问道:“古家为什么想同我们国公府结亲?是不是认为我们国公府的姑娘没人要,还是抱着侥幸的想法想捡漏?”
容蓉这回没办法给宋安然面子。周氏都开始明刀明枪的战了,容蓉自然不能示弱。
容蓉放下筷子,拿起手绢擦擦嘴角,郑重地对周氏说道:“夫人认为我没资格称呼你为嫂嫂,那我给你道歉。我本以为我们年轻的时候还有点交情,我称呼你一声嫂嫂……”
“别叫嫂嫂。”周氏嘲讽一笑,“你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我倒是想起来。容蓉,年轻的时候你也没资格同我来往。”
容蓉紧蹙眉头,眼睛微微眯起来,冷笑一声,“夫人同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心高气傲。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周氏挑眉冷笑。
容蓉继续说道:“只可惜,如今我是东平伯当家太太。夫人却早早失去了掌家权。两相比较,我也没差夫人多少。”
周氏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容蓉继续说道:“说到古家同国公府结亲的事情,首先我们古家没有看不起国公府姑娘的意思,更不会认为国公府姑娘没人要,我们古家能够跑来捡漏。
在我看来,我们古家同国公府结亲,是我们古家高攀了。应贤这个孩子的条件的确不太好,同琴姑娘不太相配。
今儿双方见面,只是相看,并不是一定要定下亲事。夫人这么着急的表态,不觉着有点丢脸吗?就算你看不上我们古家,看不上应贤这个孩子,也没必要如此着急的站出来吧。”
周氏冷笑一声,“你和当年一样牙尖嘴利。不过不管你说多少,我的态度始终如一,这门婚事不合适。你回去后,可以直接这样回复贵府老太太。以后两家都别再提结亲的事情,如此一来,两家还能继续来往。”
容蓉笑了笑,问道:“请问这是贵府老太太的意思吗?”
周氏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容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颜琴的嫡母,我的话难道不管用?”
容蓉看着宋安然,似笑非笑,却不开口说话。
宋安然面色平静,先拿手绢擦了擦眼角,然后才说道:“关于琴妹妹的婚事,婆母的意见,公爹的意见,还有老太太的意见都很重要。大家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琴妹妹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和和美美的。”
宋安然这番话,根本就是在和稀泥。
这也是宋安然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当着外人的面,宋安然不能落周氏的面子。同理,宋安然也不能落客人的面子。两边的面子都要维护住,那就只能和稀泥。
蒋菲儿偷偷的给宋安然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两个长辈闹得这么凶,宋安然还能面不改色,了不得。
宋安然挑眉,这算什么啊。闹得更厉害的时候,她都见识过。周氏今天都算很克制了。换做以前,周氏早就翻脸了,哪里会坐在这里同容蓉打嘴仗。
容蓉承宋安然的情,笑道:“少夫人的话有理,婚事的事情不急在这会,以后再说。就算两家做不成亲家,还是可以当做亲戚走动。”
蒋菲儿适时的出声表态:“菀儿妹妹,以后你有空,常到伯爵府做客。”
蒋菀儿笑着点头:“我会的。”
以蒋家两姐妹的关系,说古家同国公府是亲戚并没有错。而且伯爵府的门第,只是相对于国公爷来说有点低。但是放眼全京城,东平伯府绝对是高门大户。是许多人家高攀都攀不上的人家。
就比如古应贤的条件,放在国公府,那是真差。不怪国公府的人嫌弃他。
可要是放在京城这个大环境里面,古应贤在许多人眼里,那就是个香饽饽。再将范围缩小一点,就说勋贵武将这个范围,古应贤的条件真的差吗?古应贤的条件只能说不够好,但是绝对不能算差。
想蒋闺女嫁给古应贤的武将世家可不少。只可惜东平伯府都看不上。
周氏很不高兴,宋安然和稀泥,蒋菀儿胳膊肘往外拐。
周氏哼了一声,“四郎媳妇,你没事做吗?”
蒋菀儿愣了一下,笑道:“婆母可有吩咐?”
周氏狠狠瞪了眼蒋菀儿:“你既然嫁到了国公府,就要守着国公府的规矩。”
“儿媳遵命。”蒋菀儿的策略,向来都是避其锋芒,从来不和周氏直接对决。
蒋菀儿这样温顺的态度,取悦了周氏,让周氏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周氏又继续对容蓉说道:“不管是谁的意见,这门婚事都不合适。我想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容蓉先是扫了眼颜琴,又看了眼宋安然。最后笑道:“夫人的话有道理。不过婚姻大事,既要看男女双方的条件,也要看两人的缘分。真要有夫妻缘分,就算条件差一点,我想也是可以克服的。”
“哪里来的缘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周氏讥讽一笑。
容蓉没同周氏争辩,只说道:“婚事以后再说。现在只喝酒。”
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有点历练的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基本上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不过这不包括颜琴还有古七姑娘。
古七姑娘早就吓白了一张脸,显得很可怜。
颜琴心里头则很难过。周氏在这样的场合,公开反对她和古应贤的婚事,古家人肯定心里有气。说不定一气之下,这门婚事就泡汤了。
眼琴暗自叹息,她该怎么办,她又能做什么?颜琴偷偷朝宋安然看去,希望宋安然能够给她一点启发。可惜宋安然并没有回应她的目光。
一餐饭不欢而散。
宋安然送走了古家人,返回身找颜定去了。
宋安然问颜定,“情况怎么样?你觉着古应贤这个人还行吗?”
颜定先是得意一笑,接着说道:“今儿在酒席上,我灌了他许多酒。这小子,面不改色,一点都不推辞,很有大将之风。至于性格,的确有些阴沉,不过并不难相处。”
“那你觉着他同琴妹妹合适吗?”
颜定哈哈一笑,“这种事情,大嫂千万别来问我。我说合适,万一琴妹妹嫁过去,两个人过不好,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我要说合适,万一这门婚事又没成,我同样是罪人。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大嫂千万别让我来做,我不乐意。”
宋安然失笑,“你不乐意,难道我就乐意吗?我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偏偏还不得清闲。罢了,余下的事情我不管。你去见老太太吧,将你观察到的都告诉老太太。琴妹妹的婚事还是得让长辈们做主。”
“这是当然。我和大嫂不谋而合。”
两人相视而笑,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并非颜定同宋安然不关心颜琴。实在是因为这门婚事有很明显的缺点,偏偏颜琴又看中古应贤。这个时候说好说不好,都不合适。要是颜琴对古应贤没那个意思,这门婚事一早就拒绝了,哪里会为难成这个样子。
颜琴想来找宋安然拿主意,也被宋安然给拒绝。
现在她已经不合适参与进去。这个关键时刻,还是要看颜老太太的态度,以及颜琴的决心,还有古家的诚意。
要是古家诚意满满,说不定真能打动颜老太太。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在某些时候是对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有心人比高富帅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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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安然的孕期生活
国公府很快就看到了古家的诚意。
古家送来拜帖,古家老太太要亲自到国公府拜见颜老太太。
古家老太太也一大把年纪了,同颜老太太一样,如今极少出门。她能为了古应贤的婚事,亲自来到国公府拜访,可见诚意十足。
颜老太太拿着古家的拜帖,一脸为难,犹豫。
古家这门婚事,颜老太太还在犹豫,并没有下定决心。古应贤条件差,这是事实。不过古应贤表现得还算不错,忽略他无父无母的身世,也算是一个良配。
最最关键的是,颜琴泪眼汪汪的模样,真让颜老太太头痛。
颜老太太干脆将这个难题交给国公爷,“三丫头是你的闺女。要不要答应古家,你拿主意吧。”
颜琴是国公爷的庶女,国公爷对她不可能太关注。
国公爷拿起拜帖翻看了几眼,说道:“既然古家如此有诚意,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古家老太太说些什么。”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替古家三房小子说好话,顺便说一说古家能拿出多少聘礼。要是聘礼少了,这门婚事根本没必要。”
国公爷点点头,“老太太说的对。那要不这样,我们直接告诉古家,只要能给出两万两的聘礼,这门婚事就可以谈。
我们国公府也不贪图古家的银钱,只是想看看古家人的诚意。他们给了聘礼,我们也会将聘礼加进嫁妆里,一起送到古家。
要是这个条件古家都不能接受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谈的。早点将话说清楚,对大家都好。”
颜老太太考虑了片刻,点点头,对国公爷说道:“那行吧。老身这就让人给古家回话,就说老身欢迎古家老太太做客。”
三日后,古家老太太来到国公府拜访。
宋安然以晚辈的身份给古家老太太见礼请安,算是全了礼数。
之后的事情,就和宋安然没多少关系。全程都是颜老太太和古家老太太在谈,连周氏都插不上话。
颜琴跟着宋安然在遥光阁等消息,颜琴咬着唇,脸色很白,显得很紧张。
她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宋安然淡淡地瞥了眼颜琴,出声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这门婚事十有八九能成。”
颜琴有些意外,“大嫂觉着婚事能成?”
宋安然含笑说道:“古家老太太都出面了,可谓诚意十足。只要细节谈好,婚事说不定今天就能定下。”
宋安然的话,给了颜琴莫大的安慰。她一扫之前的紧张局促,笑了起来:“借大嫂吉言。有大嫂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宋安然笑了笑,问道:“琴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嫁给古应贤,你们两人在一起的生活并非像你想的那么美好,届时你该怎么办?”
颜琴坦然一笑,很平静地说道:“大嫂,无论我嫁给谁,都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困难。生活永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我选择嫁给古应贤,是因为相比较嫁给其他人,至少和他在一起,我会开心。就算将来的生活有很多困难,有很多不如意,但是我有信心克服。”
宋安然挑眉,再次问道:“如果真实的古应贤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还有等你嫁过去之后,他对你不好,你会后悔吗?”
颜琴咬了咬唇,宋安然的这个问题太过犀利,让她一瞬间无所适从。
颜琴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我不后悔。”
宋安然了然一笑,果然有决心有毅力有想法。
宋安然想了想,对颜琴说道:“琴妹妹,如果你真的嫁给了古应贤,我这里有几句话想告诫你。希望你别介意。”
“大嫂请说!”颜琴的态度很郑重。她知道宋安然告诉她的话,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宋安然斟酌了一番,然后才说道:“观古应贤的言行举止,他这个人的性格有点深沉内敛,还有点多疑。
总而言之,这个人心思深沉,情感极少外露,你想从他的话语中,从他的表情中猜测他的真实想法会很难。
和这样的人相处,琴妹妹要记住关键的一点:坦诚。但不是毫无底线毫无原则毫无自尊的坦诚。
你在和他的来往过程中,尽量表现的单纯一点,诚实一点,就算有点小心思,小算计也没必要掩藏。通过这样的相处,你和他应该可以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
等将来熟悉了,你可以更随意一点,就像是对待身边最值得信任,最放心的人一样。让他从你这里感受到信任,依靠,温暖,家庭,还有欢笑。
这样的相处方式,应该是他能够接受的,也会让他觉着舒服。时间一长,相信你就可以真正走进他的心里面,让他牵挂你,重视你,尊重你。”
颜琴听完宋安然的话,若有所思。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这是我的一点浅见。琴妹妹要是觉着有道理,不妨记住我今日说的话。要是觉着我是胡说八道,你就当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不!大嫂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我来说简直是金玉良言。不瞒大嫂,之前我也在发愁该如何同他相处。今日大嫂的话,真正点醒了我,让我对这门婚事更有信心。谢谢大嫂。”
颜琴站起来,郑重拜谢。
宋安然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颜琴的拜谢。之后才又说道:“琴妹妹无需同我客气。我也希望你能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和和美美。我的话能够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颜琴心里头很感激宋安然。从小到大,宋安然是第一个对她讲类似道理的人。以前,没人特意教授,全靠她自己去思考去领悟。虽然她聪明,可局限于年龄和见识,很多事情还是会考虑不到,或者考虑不周全。
今日宋安然的一席话,正儿八经的是给她开启了一扇窗,让她能够更直观更直接的去思考男女之间该如何相处,才能将感情经营好。
瞧着颜琴深思的模样,宋安然暗自点点头。颜琴果然是个聪明姑娘。只需要稍一点拨,她就能明白过来。
喜春从上房打听到消息,急匆匆赶回遥光阁,禀报宋安然。
见到喜春,最紧张的人非颜琴莫属。
颜琴眼巴巴的望着喜春,让喜春都不自在了。
宋安然笑道:“喜春,别再吊大家的胃口,快将结果告诉我们。”
喜春嘻嘻哈哈的笑了笑,然后才说道:“启禀少夫人,三姑娘,婚事已经谈妥了。改天古家就会正式上门提亲,连带着聘礼都商量好了。”
“啊?”
颜琴脸颊一红,很意外很惊奇,没想到连聘礼都商量好了。
颜琴不知道两万两聘礼的事情,宋安然却一清二楚。
很显然古家老太太为了古应贤的婚事,是真的拼了。古家老太太是一心一意想给古应贤娶一个高门妻子,既然国公府松了口,别说两万两聘礼,就是再多一倍她也会答应。
至于古家内部的反对,古家老太太自信完全可以压下去。总而言之,没有人能够阻止她替孙子娶高门妻。
宋安然赶紧说道:“恭喜琴妹妹,得偿所愿。”
颜琴的脸颊越发的红了,她羞涩一笑,“我要感谢大嫂。要不是大嫂帮忙,这门婚事肯定做不成。”
宋安然笑道:“我们直接无需如此客气。琴妹妹,随我一起到上房吧。”
“我听大嫂的。”
正事谈完了,后面就是纯粹的应酬。宋安然带着颜琴来到上房,正好让古家老太太考察一下颜琴。相信以颜琴的才貌学问,一定会让古家老太太满意的。
宋安然没有猜错。除了颜琴庶出的身份外,古家老太太对颜琴格外满意,看哪都觉着好。
颜琴举止大方,言谈举止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自然能够取悦古家老太太。
这边笑呵呵的,周氏那里却阴沉着一张脸。这门婚事,从始至终她就看不上。结果偏偏成了。真不知道颜老太太同国公爷是怎么想的。
偏偏在这门婚事上,周氏一点发言权都没有,更别提决定权。这让周氏感到很憋火。
瞧着颜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周氏暗自唾弃,自甘下贱。高门公子不嫁,偏要嫁给无父无母无根基的小子,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等将来颜琴见识了生活的残酷,肯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不过等到那时候,颜琴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颜老太太想留古家老太太在国公府用午饭,不过古家老太太推辞了。她今儿来就是为了孙子的婚事,旁的都无所谓。
古家老太太应酬了一番,就提出告辞。颜老太太再三挽留,却留不住。
最后颜老太太亲自将古家老太太送出二门,目送古家老太太坐上马车离去。
颜老太太应酬一上午,这会也累了。
不过颜老太太还是打趣了颜琴一句:“三丫头可以开始绣嫁衣了。”
颜琴蓦地红了脸颊,连耳根都在泛红,心里头是无比的羞涩,人也显得很局促。
颜老太太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在古家老太太面前落落大方。这会老身打趣你两句,你就红了脸。”
颜琴喊道:“老太太打趣孙女,孙女都快羞死了。”
“这有什么害羞的。拿出我们国公府姑娘的爽朗劲,大大方方的,肯定没人笑话你。”
颜琴甜甜一笑,说道:“我听老太太的。”
过了几天,古家正式提亲,下聘,这门婚事到此总算定下来了。至于婚期,古家挺着急的,想赶在年中的时候办。颜老太太却还想多留颜琴一段时间,而且准备嫁妆也需要时间。
颜老太太的意思是等宋安然生完孩子后,再办颜琴的婚事。届时宋安然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就可以出面主持大局。
这样一来,时间就只能定在十月以后。
古家人尊重国公府的意见,同意将婚事定在十月后。具体哪一天,还需要请钦天监算日子。
颜琴同古应贤的婚事定下之后,宋安芸同霍延的婚事也紧跟着定了下来。
不过宋安芸同霍延的婚期不着急,有可能是在明年,也有可能是在后年。反正今年肯定不会办婚事,因为宋安芸还没及笄。
颜琴婚事定下,国公府就开始准备颜琴的嫁妆。宋安然身怀有孕,这件事情就落在了三位少奶奶的身上。
三位少奶**一次帮人置办嫁妆,有点抓瞎。少不得要来请教一下宋安然的意见。
宋安然将国公府往上数一代的庶出姑娘的嫁妆单子拿出来,供三位妯娌参考。同时提醒她们,有什么不懂的,最好去问老太太。老太太肯定会给颜琴添一笔嫁妆银子,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有了这笔钱,就可以替颜琴置办更丰厚的嫁妆。
按照国公府的规矩,庶出姑娘出嫁,公中出一万两银子置办嫁妆。想要置办更多的嫁妆,就要看长辈们大不大方,老太太心不心疼。
像是颜飞飞出嫁的时候,虽说颜老太太很不满颜飞飞的婚事,但是颜老太太还是出了一万五千两的银子给颜飞飞添妆。
还有颜笑笑出嫁的时候,颜老太太也给了一万五千两的添妆银子。
这回轮到颜琴,宋安然估摸着,颜老太太应该会出五千两以上的银子。
二少奶奶带着三少奶奶还有四少奶奶,去上房请示颜老太太,颜琴的嫁妆到底该怎么置办。
就如宋安然所猜测的那样,颜老太太当场表示,她个人掏八千两银子,同公中的一万两凑在一起,交给三位少奶奶。让她们三人务必仔细认真的给颜琴置办嫁妆。要是嫁妆不合心意,或者太过寒酸的话,颜老太太要追究她们三人的责任。
三位少奶奶连称不敢,这是她们第一次操办嫁妆,肯定会努力认真,给颜琴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出来。
……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自颜琴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国公府一直就挺安静的,没什么大事情发生。
至于文敏和叶芙的婚事,暂时还没有眉目。两家长辈似乎也不着急。
倒是三太太挺着急颜瑶瑶的婚事。
颜琴的婚事定下来了,颜瑶瑶的婚事也该抓紧了。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天气热得让人心发慌。这段时间,三太太带着颜瑶瑶频频出门相亲,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中一家。
宋安然的肚子早就大了起来,越来不耐热。
中午过后,太阳高空照,炙烤着大地。感觉地面都快要干裂了。
院子里的树叶,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动静,连一点点微风都没有。蝉鸣彼此起伏,让人越发的心烦气躁,越发的觉着这天气燥热无比。
宋安然快被热疯了。
本来孕妇的体温就比普通人要高那么一点点,如果换做冬天,这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现在是盛夏,是酷暑,宋安然都快热死了。
不大的书房里,摆放了两个冰盆,可是依旧不能消除宋安然身上的燥热,依旧不能让她平静下来。
宋安然手持团扇,用力的扇着。衣领微微敞开,一滴滴的汗水顺着额头,顺着脖颈,往身下流淌,已经快湿透了宋安然的衣衫。
浑身黏糊糊,汗湿湿的感觉很糟糕,很难受,让宋安然越发的燥热不安。
宋安然对喜秋说道:“热死了,再去拿个冰盆。”
喜秋却摇头:“霍大夫说了,屋里面最多只能放两个冰盆。没有多余的。”
宋安然眼一瞪,显得很不高兴。
喜秋却不怕,她是遵照医嘱,不能放纵宋安然乱来。最近宋安然吃了很多冰冻的东西,比如冰冻西瓜啊,冰冻酸梅汤啊,已经违背了霍大夫的医嘱。喜秋发誓,绝对不能再让宋安然胡来。
宋安然很热,被喜秋拒绝后,她也很不高兴。
宋安然控诉喜秋,“你们这是想热死我。”
喜秋面无表情地说道:“奴婢的责任是照顾好姑娘的身体,和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世子爷在信里面反复提醒,姑娘可不能乱来。”
“你别提颜宓,提起他我就来气。”
随着宋安然的月份越来越大,脾气也跟着越来越大。
一想到自己怀孕的时候,颜宓不在自己身边,宋安然就一肚子火气。再有一个多月,她就要生了,她十分怀疑颜宓能不能赶回来。
至于当初宋安然说的那些,支持颜宓追求事业啊,鼓励颜宓去江南如何如何的话,宋安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现在就是一个典型的情绪化的孕妇。
喜秋示意站在宋安然身后的小丫鬟,用力打扇子,希望能够让宋安然好受一点。
只是宋安然感觉热,除了身体上真正的热,还有心里头的火气。心火下不去,宋安然就会一直如此烦躁,一直静不下心来。
喜秋建议道:“姑娘,要不要读书?奴婢让人搜罗了市面上新出的几本话本传奇,姑娘一定感兴趣。”
宋安然想想也是,对喜秋点点头,说道:“你拿来吧。要是不好看的话,我肯定不买账的。”
书放到宋安然的手上,宋安然随意翻开,看了起来。
因为情绪不能稳定下来,宋安然根本看不进任何书。看了几页后,宋安然就将书本丢到一边,摇头,直接说道:“不好看。”
是不是真的不好看,宋安然不在意。反正现在她肯定是看不进去的。
宋安然对喜秋说道:“你去拿一点冰镇酸梅汤来,我想喝半碗。”
喜秋摇头,“不行。姑娘中午的时候已经喝过一晚,现在不能喝。这是霍大夫嘱咐的。”
啊啊啊,什么都是霍大夫嘱咐的。霍大夫真是太讨厌了,这是要逼死她啊。
宋安然使劲的扇着扇子,心里头很烦躁,“喜秋,那你同我说说,现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喜秋想了想,说道:“听说承郡王妃同二皇子妃,三皇子妃起了矛盾。”
宋安然闻言,嗤笑一声,“这算不得稀奇。她们不起矛盾,才是真正稀奇。”
喜秋又说道:“蒋菲儿又怀孕了。”
宋安然咦了一下,“这么快就怀上了二胎,看来她和古应谦的感情还不错。”
喜秋继续说道:“奴婢听安郡王府的人说,蒋蔓儿病了,据说病得挺严重的。”
宋安然哼了一声,“蒋蔓儿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她要是心气没那么高,别闹腾得那么厉害,平平静静的嫁给颜定,肯定没现在这么惨。”
喜秋笑道:“蒋蔓儿自己没眼光,仗着一点小聪明,就以为自己能算计一切。”
宋安然点头:“蒋蔓儿自视过高,无自知之明。洛到今日地步,不冤枉。说实在话,她能在安郡王府活这么多年,我还挺意外的。”
喜秋突然压低声音,对宋安然说道:“姑娘,奴婢听四少奶奶身边的人说,蒋蔓儿给四少奶奶写了信,好像是让四少奶奶帮着做什么事情。不过四少奶奶没回信,只当不知道她的事情。”
宋安然笑道:“四弟妹这么做是对的,蒋蔓儿现在就是个瘟神,谁粘上谁倒霉。”
同喜秋聊着八卦,宋安然浑身的燥热感觉,果然缓解了一点。至少注意力从燥热上面转移了。
宋安然催促喜秋,“还有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这最近都快无聊死了,热死了。”
最可气的是,颜宓竟然不在她身边,可恶。现在宋安然只能靠着几天一封的书信,缓解一下心里面的思念之情。奈何,书信仅仅只是书信,没办法替代颜宓的作用。宋安然等颜宓,等得火气,心里头骂了一遍又一遍。
那什么江南大案子,宋安然身在内院也听说了一些。据说事情不太顺利,江南那边的官场和盐商抱团抵制钦差,搞了好多事情出来。
什么色诱啊,金钱贿赂啊,以势压人啊,以权压人啊,拖延啊,捣乱啊,各种想得到想不到的事情全都发生了。甚至还发生了刺杀,陷害,各种下作的手段。
只是江南离京城太远,加上宋安然怀孕,大家都有意对宋安然隐瞒江南的消息。所以宋安然能得到的消息很有限,多半都是一些所有人都知道一点都不稀奇地消息。
想要得到真正的内幕,以宋安然的势力,完全可以的。奈何,下人不配合,宋安然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出门。于是消息来源就滞后了许多。
宋安然低头,盯着自己的大肚子看,哼了一声。心头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一定要重重的打孩子屁股。这孩子太坏了,害得她不能掌家就算了,连带着消息都滞后了。
所有人都当她是花瓶做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宋安然想要抗议,她有那么脆弱吗?奈何,没有人听她说话。
宋满然郁闷的很,身为孕妇,她被剥夺了太多的权利。气死人了。
宋安然催促喜秋,让喜秋赶紧给她讲外面的八卦,好歹缓解一下她烦躁不安的情绪。
喜秋不急不缓地说道:“老太太似乎又开始替文姑娘张罗婚事。昨儿奴婢经过上房,看到文老太太也在里面。奴婢估计,过几天颜老太太又会带着文家祖孙两人出门相亲。”
文敏的婚事?
宋安然微蹙眉头。
宋安然问喜秋:“最近文姑娘又出来耍吗?”
喜秋摇头,“自从早春那场酒宴,姑娘将文姑娘骂了一顿之后,文姑娘就深居简出,极少出门玩耍。就连府中姑娘们的邀请,她也是能拒绝就拒绝。”
宋安然嗤笑一声,“原来她也怕羞。”
喜秋掩唇一笑,“是姑娘将她骂得太狠了,让她抬不起头来。而且那次姑娘同她说话,也没避开众人。当时那些谈话内容,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了。文姑娘于是个要脸面的人,她肯定是羞于见人。”
宋安然哈哈一笑,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羞于见人才好。这样才没枉费我的一番教训。要是从此她能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安分分的相亲嫁人,我也算立了一功,阿弥陀佛。”
喜秋忍不住笑了起来,“文姑娘要是听到了这句话,肯定会气哭的。”
宋安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她敢哭,我肚子立马就会痛。到时候你看看,有谁会维护她。”
喜秋点头,“姑娘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还是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宋安然这是典型的有恃无恐,不怕文敏闹,就怕文敏闹不大。
宋安然现在闲的无聊,只要文敏感站出来说句难听的话,宋安然就会借机生事,缓解她无聊的心情。
可惜啊可惜,文敏没胆子闹,这让宋安然少了许多快乐。
喜秋又对宋安然说道:“叶太太也在张罗叶姑娘的婚事。不过看样子,叶太太并不着急。奴婢瞧着,叶太太是想打算将一双儿女的婚事全部解决。”
宋安然挑眉一笑,“叶太太打算给叶川说亲?”
喜秋点头:“奴婢也是听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据说叶太太有意同我们国公府结亲,不拘三房二房。不过三太太没答应她,二太太也不可能将六姑娘嫁给叶川。至于五姑娘,她是庶出,叶太太肯定看不上。”
宋安然笑道:“叶太太其实可以考虑将叶芙嫁到国公府。”
喜秋笑道:“叶太太早就这么想过了,就因为国公府都看不上叶芙,叶太太才想让叶川娶国公府的姑娘。”
叶芙性格骄纵,想法简单。说好听点,那是单纯。说难听点,那就是蠢,没眼色。以国公府对儿媳妇的要求,叶芙肯定入不了国公府的眼。
别管大房,二房,还是三房,没有一个人看得上叶芙。都嫌弃叶芙太蠢,空有容貌却没脑子。
宋安然问道:“叶太太想和国公府结亲的打算,肯定是要泡汤的。叶太太就没出门看一看?京城这么多人家,肯定有适合叶家的。以叶芙的性格,最好是嫁到人口简单,规矩不严的人家。”
喜秋点点头:“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叶太太肯定不甘心吧。子女在父母眼中,总是最好的。”
宋安然笑了笑,“等叶太太接连碰壁之后,她就会冷静下来,不再盯着国公府,而是往外面寻找亲事。”
喜秋又对宋安然说道:“四姑娘的婚事挺着急的。最近三太太经常带着四姑娘出府相看,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看中一家。”
宋安然笑道:“三太太要求高,京城一般的世家,还入不了三太太的眼。而且颜瑶瑶才学品貌都不错,人也挺聪明的。她这样的姑娘,嫁到大家族里做当家少奶奶,也能混得如鱼得水。”
喜秋笑道:“姑娘对四姑娘的评价挺高的。”
宋安然轻声一笑,“国公府这么多姑娘里面,有性格有脾气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聪明,懂得审时度势,而且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只有琴妹妹同四姑娘。
至于颜飞飞,不提也罢。至于颜笑笑,她是有脾气,也有个性,可惜不懂进退,同蒙夫人斗的手段也太过粗糙。她如果不吸取教训认真反省的话,她和蒙野之间还会出问题。”
喜秋就说道:“最近奴婢也没听说蒙家那边的消息,估计没闹腾了吧。”
宋安然笑了起来,“就算真闹腾起来,颜笑笑也不会轻易惊动国公府。一有事就求救娘家,会显得她太无能,也会显得她太闹腾。次数多了,会让人不喜欢的。”
喜秋笑道:“这些道理,奴婢却不明白。不过听姑娘这么一说,奴婢隐约摸到点门槛。”
宋安然哈哈一笑,“”你就别在我面前谦虚了。几个丫头里面,就数你最聪明。
“多谢姑娘夸奖。”喜秋笑嘻嘻的,显得很高兴。
宋安然问道:“不知道太太的两个孩子怎么样了,现在该有这么大了吧。”
宋安然试着比划了一个长度,她也不清楚三四个月的孩子究竟有多大。
喜秋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最近奴婢都没回宋家。要不改明儿奴婢回去一趟,替姑娘看看小少爷小姑娘。”
宋安然点头:“你是该替我回去看看。三妹妹同霍延定亲,虽说婚期会在明年甚至在后年,但是嫁妆也该开始准备了。不知道太太准备的嫁妆,合不合她的心意?”
喜秋笑道:“宋家姑娘的嫁妆,都是有定例的。太太只要照着大姑娘的嫁妆单子置办一份,三太太就没有理由闹。”
宋安然摇头,以宋安芸的脾气,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宋安芸同宋安乐不对付,肯定不乐意自己的嫁妆同宋安乐的一样,十有八九会提出修改。
小周氏的身体还没养好,这个时候操劳不得。要是宋安芸不懂事瞎闹腾的话,十有八九宋子期会责骂宋安芸。到时候宋安芸该哭鼻子了。
宋安然想到宋家的事情,就真的有些担心了。她对喜秋说道:“这样吧,明儿你替我回去看看。你叮嘱安芸,让她别瞎折腾。等我生完了孩子,养好身体后,我会回去替她做主的。无论是嫁妆,还是别的问题,让她都忍一忍。”
“奴婢遵命。”顿了顿,喜秋又说道:“姑娘对三姑娘真好。”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我和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是毕竟血脉相连。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一定会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宋安然抿唇一笑,心想但愿吧。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能够尽力做到最好,就没遗憾了。
喜秋见宋安然在深思,就没打搅她。
宋安然的思绪飘得很远,她想起颜宓。要是颜宓能够陪在她身边,这算是十全十美了吧。只可惜,凡事总要有点缺憾。颜宓在她怀孕的时候南下江南,就是一种缺憾。
宋安然轻抚自己的腹部,腹部很大,宋安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肚子有一天会变得这么大。
孩子这会还在睡觉,等到晚上的时候就会死命的闹腾。最近这段时间,孩子胎动得越来越厉害,左边踢两脚,右边踢三脚。接着又是左勾拳,右勾拳,将宋安然折腾得不行。
这孩子真的太闹腾了。宋安然都有点怀疑,这一胎是个男孩。一般情况下,只有男孩子才会这么闹腾吧。
如果真的是男孩子,那颜宓岂不是要乐疯。想起颜宓又得意又臭屁的模样,宋安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想颜宓了,孩子也想爹爹了,可惜颜宓不在身边。
真想看看颜宓见到孩子胎动时候的傻样,那表情一定很傻很蠢,十分有损他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形象。
宋安然轻轻揉了揉腹部,喃喃自语:宝宝啊,你一定希望爹爹早点回来吧。
见宋安然一会深思,一会笑的,喜秋悄声问道:“姑娘可是累了?要不要到床上歇息?”
宋安然摇头:“不用,我现在还不困。”
这么热的天气,睡一觉起来,肯定汗湿衣衫。宋安然不乐意受这个罪,还是等晚上天气凉一点再睡觉。
宋安然又问喜秋,“还有别的新鲜事吗?”
喜秋说道:“侯府那边倒是有的。”
宋安然一听侯府,顿时好奇起来,“说来听听。”
“奴婢遵命。”
喜秋斟酌了一下,才又说道:“老侯爷身体不太好,耐不得热,已经跟衙门告了假,如今正在府里修养。估摸着要等秋天到了,天气凉下来,老侯爷才会回到衙门当差。”
宋安然一听老侯爷身体不好,就很担心地问道:“要紧吗?”
喜秋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明儿奴婢回宋家的时候,要不要转道去侯府看望一下?”
宋安然连连点头:“很有必要。如果不知道老侯爷身体不好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理由不去看望。你多准备一份礼物,明儿替我带到侯府去。多问问老侯爷的情况,一定要问清楚。”
“奴婢遵命。”
宋安然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她还记得当初霍延曾经告诉过她,老侯爷寿数有限。保养得好也就是六七年的时间。要是保养不好,三五年,两三年都有可能。
老侯爷一旦去了,侯府必定会经历大震动。
蒋沐文还没掌控住侯府,想要越过大老爷蒋准继承侯府的爵位,有很大的困难。甚至可以说,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只要再给蒋沐文几年时间,宋安然对蒋沐文有信心,蒋沐文应该能够担起侯府的重担。
还有老夫人古氏。要是老侯爷出了意外,老夫人古氏受得了吗?会不会紧跟着就……
宋安然不敢深想下去,她也是真担心老侯爷同老夫人古氏的身体。
喜秋又告诉宋安然:“姑娘,奴婢听人说,侯府三房要回京城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宋安然有些意外,“你听谁说的?”
“奴婢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听了几句闲话,其中就说道侯府三房。说侯府三房这些年在南州积攒了不少家私。本来三太太还想继续留在南州的,只是三房的孩子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三太太不得不带着孩子回京城。”
宋安然一听,又算了算三房表兄妹的年龄,就说道:“这个传闻多半是真的。三房是时候该回来了。”
三房一回来,肯定会和大房针锋相对。这样一来,侯府又有的闹腾了。
宋安然一想到三舅母高氏的战斗力,再联想到大舅母方氏的贪心自私,她都替老夫人古氏发愁。这两个人,真的是太能闹了。光是钱的事情,她们就能从年头闹到年尾,等过完年后再继续闹。
宋安然对喜秋吩咐道:“你到了侯府,仔细打听一下三房的消息,看看三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还有,替我看望一老夫人。告诉老夫人,等我生了孩子,做完月子就去看望她。”
“奴婢遵命。其实侯府的情况,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姑娘没必要太担心。”
宋安然摇摇头,老侯爷的身体谁都说不准,要是有个万一,侯府就得乱套。到时候不光侯府乱,连带着同侯府一墙之隔的宋家,也会受到影响。
宋安然郑重地对喜秋说道:“侯府的事情,你多打听打听。”
“奴婢知道。那大姑娘的事情要打听吗?”
宋安乐?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一并打听吧。”
不想搭理宋安乐,不代表不能打听宋安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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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颜宓归来
喜秋回了一趟宋家,又顺道去了一趟侯府,给宋安然带回来不少消息。
首先是小周氏的身体,看起来像是好了,实际上内里亏空,受不得累,受不得气。没个一两年的时间,小周氏的身体别想真正好起来。
两个小宝宝,虽然生得很困难,但是身体都很健康。几个月的小孩子,正是最可爱,也最好带的时候。看着就让人喜欢。
喜秋对宋安然形容两个小宝宝的模样,告诉宋安然两个小宝宝究竟有多可爱,惹得宋安然心里头直痒痒,恨不得自己也回一趟宋家,亲眼看看两个小宝宝究竟如何可爱。
喜秋笑道:“姑娘不用羡慕别人。再过一个多月,姑娘也要生了。到时候姑娘天天都能见到小宝宝。”
宋安然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会心一笑。喜秋说的对,她不用羡慕别人。等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该轮到别人来羡慕她。
喜秋说完了两个小宝宝的情况,又说起宋安芸。
小周氏的身体不好,实在是没精力替宋安芸置办嫁妆。因此,到目前为止,宋安芸的嫁妆还没有动静。
不过宋安芸并不着急,她知道她和霍延的婚期离现在还很远。大不了等到明年,到时候小周氏的身体也该养好了。
喜秋笑道:“姑娘尽管放心吧,三姑娘一日日大了,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她不会为了嫁妆的事情同太太闹的。”
宋安然闻言,放心下来。宋安芸不闹腾,那宋家上下,就没什么值得宋安然操心的事情。
接着喜秋又说起侯府的事情。
“奴婢奉姑娘的命令,去了侯府看望老侯爷还有老夫人。老侯爷身体不好,天气热,吃不下饭,人瘦了许多。
老夫人建议老侯爷到住到山上去,山里面凉爽,适宜养生。老侯爷挺心动的,估摸着最近几天就会动身。
老夫人的身体还好,每餐都能吃一碗饭。老夫人知道姑娘惦记着她,很是高兴。老夫人让姑娘别操心侯府的事情,安心养胎,争取这一胎能生个儿子。”
宋安然听完,笑了起来,“生儿生女可不是我说了算。”
喜秋笑道:“奴婢也是这么同老夫人说的。老夫人还同奴婢唠叨了两句,话里话外都很关心姑娘。听着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很遗憾当年没坚持让姑娘嫁到侯府。”
宋安然嗤笑一声,“就算老夫人坚持,我也不可能嫁到侯府。”
“姑娘说的是。只是这样的话,由奴婢来说很不合适。故此,当老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奴婢一直没吭声。”
喜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三舅太太要回京城,这事是真的。听说已经在路上了,下个月就会到京城。”
宋安然当即问道:“大舅母是什么态度?”
“大舅太太自然不高兴。今儿在松鹤堂,大舅太太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喜秋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嘲讽一笑,方氏的性格她很清楚,纯粹就是无理搅三分的主。三太太高氏回京,她心里头肯定有怨言。肯定会趁着三太太高氏回京之前,先闹腾一番,给自己捞更多的好处。
别忘了,今年文袭白出孝,蒋莲儿就要嫁给文袭白。
方氏肯定想给蒋莲儿多置办点嫁妆。置办嫁妆要用钱,置办的嫁妆越多,花费的钱自然越多。方氏铁公鸡,肯定不舍得自己掏钱。十有八九会从公账里面贪墨,用来给蒋莲儿置办嫁妆。
三太太高氏回京,势必打乱方氏的计划。方氏着急上火,闹腾闹腾,简直太理所当然了。要是不闹腾,那才奇怪。
宋安然含笑说道:“不用理会大舅太太。她要是为难你,你直接刺回去就行。你去侯府代表的是我的脸面,可不能让人随意下脸子。”
“奴婢晓得。奴婢今儿去侯府,都尽量避着大舅太太。实在避不了,奴婢就赶紧走开,不同大舅太太一般见识。”
宋安然含笑点头:“你这么做也是对的。”
喜秋毕竟是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开方氏,也算是一种策略。
喜秋笑道:“姑娘,今儿奴婢在侯府还听到一个好消息。庄氏怀孕了。”
“哦?”宋安然一听,笑了起来。庄清梦怀孕了,此事可喜可贺。蒋沐文一大把年纪了,如今总算有了孩子,如此才算家庭圆满。
宋安然问道:“几个月了?”
“才两个月。”
宋安然笑道:“改明儿,你再替我走一趟侯府,送一份礼给庄氏。就说等我生完孩子后,再去看望她。”
“奴婢遵命。”
此时,喜秋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为难之事。
宋安然见了,心头了然。肯定是喜秋打听到了宋安乐的消息,所以才会如此为难。
宋安然直接对喜秋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喜秋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安然:“姑娘,今日在侯府奴婢见到了大姑娘。大姑娘气色不太好,看着有点憔悴。庄氏怀孕,大姑娘明显很羡慕。”
宋安然问道:“你有打听大姑娘同蒋沐绍的相处情况吗?”
喜秋点头,说道:“奴婢有打听。侯府的下人说,大姑娘同蒋沐绍之间,在人前看起来还是挺和睦的,不过私下里的相处情况,据说不太好。有好几次都传出两人争吵的流言,还传出大姑娘偷偷擦眼泪的流言。这些流言,奴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宋安然哼了一声,正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流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宋安乐同蒋沐绍之间的真实相处情况,肯定没有人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和睦。
见宋安然面有不悦,喜秋赶紧说道:“奴婢就打听到这些,还请姑娘责罚。”
“不怪你。短短时间内,你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已经很用心了。”
宋安然心头想着,侯府就是一个烂摊子。现在因为有老侯爷和老夫人支撑着,所以侯府还能好好的。等到哪一天,老侯爷不行了,老夫人也出了事,侯府就得乱起来。
宋安然现在只希望老侯爷能够养好身体,多活几年。不要让一个好好的侯府,被子孙后代给败坏了。
至于宋安乐同蒋沐绍之间的事情,宋安然懒得关心,也没空关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生活是靠自己经营的。宋安乐要是有决心,自然也能经营好自己的生活。要是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蒋沐绍身上,指望着蒋沐绍如何如何,那她就算过得凄惨无比,也怪不得旁人。
炎热的天气让宋安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宋安然一边承受着怀孕带来的身体不适,一边承受着高温酷暑的折磨,心里头又思念着颜宓。
这种生活将宋安然折磨坏了。
宋安然身体不舒服,脾气也跟着坏了起来。总是三天两头的发脾气。
宋安然现在就指望着有个人胆子大一点,敢来招惹她。只要有谁来招惹她,她会举双手欢迎的。
可惜,侯府上下所有人都让着宋安然,轻易不到遥光阁来。就算在花园里碰到宋安然,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尽量避让着。
这让宋安然觉着日子没法过了。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快将宋安然折腾疯了。
什么时候生啊?宋安然现在就盼着孩子赶紧生下来,她才好解脱。
一天天的盼,一天天的熬,从六月熬到了七月,又从七月熬到了八月。
侯府三太太高氏都已经回到了京城,还和方氏干了两架,宋安然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看着别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自己空虚无聊寂寞冷,宋安然都快羡慕死了。
啊啊啊,什么时候生啊,颜宓什么时候回来啊。
关键是到了八月,天气不见凉爽,反而比七月份酷暑的时候还要热。宋安然感觉自己都快成煎饼了,地面估计都能煎鸡蛋了。
这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为什么肚子还没动静,难道是她运动得太少吗?
宋安然先是低头看着大大的肚子,然后抬头看着外面炙热的骄阳,打卷的树叶,听着有气无力地蝉鸣。这么热的天气,她如何运动?
不用特意运动,只需要在屋里走几圈,她就能出一身汗。一天得换四五身衣服,洗四五次的热水澡。
宋安然拿着团扇有气无力地扇着,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熬下去了。
丫鬟端来冰镇绿豆汤,多少解了一点暑热。但是要不了多久,宋安然又会重新热起来。
等到天黑,气温下降,再洗一个热水澡,浑身上下总算舒坦了许多。
宋安然躺在凉席上,心里头盼望着今晚能够睡一个安稳觉。
因为天气炎热,加上肚子负担重,宋安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每晚都是辗转反侧,每晚都是睡到半夜就会被热醒一次。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够,宋安然感觉很疲惫,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连霍大夫也没办法。
其实霍大夫也说过一个办法,那就是心静自然凉。
这要是以前,宋安然肯定能做到。现在宋安然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她是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更没办法做到心静自然凉。能够保证不冲身边人随便发火,已经耗费了宋安然所有的精力和耐心。
半夜,宋安然还没有睡着,依旧睁大着一双眼睛,整个人清醒得不得了。
完蛋了!宋安然心里头想着,今晚肯定没办法好好睡觉了。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怀个孕会这么辛苦。呜呜……混蛋颜宓,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来。
自从怀了身孕后,宋安然的反应迟钝了许多。
当那只明显是男人的手放在脸颊上的时候,宋安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啊……呜……”
宋安然惊恐大叫。
“嘘!是我!”
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
这是颜宓,这声音绝对是颜宓。
宋安然心头不敢置信,同时又无比狂喜。她拿掉颜宓捂住自己嘴巴上的手,惊喜地问道:“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我回来了。”颜宓的嗓音低沉,带着欢喜,带着惊奇,还有一点点惶恐。
宋安然转过身,眼角涌出激动的泪水。宋安然看着近在咫尺的颜宓,还是不敢置信。她伸出手,想要抚摸颜宓的脸颊,感受颜宓的体温。可是她的手却在颤抖,她太紧张了,她太想念颜宓,她怕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颜宓含笑看着宋安然,主动拉起宋安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面。
“感受到了吗?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是真的,肌肤的温度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颜宓真的回来了。太好了。
宋安然狂喜之后,突然哭了出来。她边哭边捶打着颜宓的胸口,大声骂道:“你混蛋,混蛋。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你怎么这么狠心,到现在才回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安然,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颜宓紧紧地抱着宋安然,脸上满是愧疚。
宋安然趴在颜宓的怀里,表情又喜又怨,怒道:“你混蛋。”
“我的确混蛋,我不该在你怀孕的时候离开你。”
看着宋安然哭泣伤心的模样,颜宓心疼坏了。他用自己的衣袖,替宋安然擦拭眼泪。
宋安然却一脸嫌弃的打掉,“你好脏。”
不仅脏,还有一股浓浓的汗臭味,都快将人熏晕过去。
颜宓哈哈一笑,“你不哭了吧。”
宋安然哼了一声,“现在不哭,不代表一会不哭。
直到现在,宋安然才来得及打量颜宓。
小半年没见,记忆中的颜宓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而今的颜宓,一脸风霜,估计是连夜赶路的缘故。不仅如此,颜宓的眼中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
宋安然轻抚颜宓的脸颊,心疼坏了。
“你怎么这么憔悴?难道是案子遇到了困难?对了,你是偷跑回来的吗?”
不然为什么回到自己家里,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颜宓却笑了起来。
宋安然瞪了他一眼,“你还笑,我都快担心死了。”
颜宓挨着宋安然坐下,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案子的事情,案子已经查清楚了,只等进宫面圣。”
“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你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回来?”
颜宓笑道:“大部队还有四五天的路程才到京城,我实在是等不了了,就脱离了大部队,提前赶回来。我担心我的行踪会被宫里面的人知道,所以就偷偷进府。安然,见到你平平安安的,我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接着又关心地问道:“你提前回来,要紧吗?”
“只要陛下不知道我提前回来,就没关系。”颜宓笑道。
宋安然闻言,说道:“如此说来,你的行踪还要对家里人瞒着,免得有人嘴碎走漏了风声。”
“你说的对,我全听你的。”
颜宓一副顺从的模样,倒是取悦了宋安然。
宋安然突然‘啊’了一声。
颜宓大为紧张,急忙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安然神秘一笑,摇着头说道:“不是,我没有不舒服。”
然后宋安然拉着颜宓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颜宓一开始不明所以,还在发愣。等感觉到肚皮上的动静,颜宓才露出惊奇地表情,那表情果然挺傻的。
颜宓傻乎乎地说道:“他在动。”
宋安然笑着说道:“他当然在动。”
“天啦,他动得好厉害?他怎么动得这么凶?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孩子在肚子里到了时间就会动。”
颜宓傻乎乎地问道:“这样正常吗?”
“这是胎动,自然正常。孩子要是不动,那我们就该担心了。”宋安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颜宓甩甩头,“我都不知道孩子在肚子里还能动得这么厉害。他这么动,你难受吗?”
宋安然本想点头说自己好难受的。可是看着颜宓眼中的红血丝,宋安然又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安然笑着摇头,说道:“不难受。”
“真的吗?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宋安然点头,应下,“我知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难受。”
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情,在见到颜宓那一刻,就已经平静下来。此刻,宋安然感觉特别的温馨,特别的满足。要是颜宓身上没有汗臭味,衣服没那么脏就更好了。
宋安然推了颜宓一把,“你赶紧去洗干净。没洗干净不准上床。”
“娘子好生残酷。”
宋安然抿唇一笑,“你现在才知道吗?现在晚了,你已经是我的男人,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宋安然就是如此的傲娇。颜宓回来,宋安然就跟打满鸡血一样,原地复活,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什么感觉身体被掏空,这绝对没有。宋安然此刻精力充沛,感觉强大到能够打死一头牛。
颜宓伸手,在宋安然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宋安然皱了皱鼻子,“不行了,你赶紧去洗澡。否则不准靠近我。”
这才相隔多长时间,就从不准上床变成了不准靠近,这也太翻脸无情吧。颜宓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他竟然被嫌弃了。
宋安然推着颜宓,让颜宓赶紧去洗澡,别在这里熏臭他。
颜宓依言行事,前往净房洗漱。
颜宓回来的事情,肯定瞒不了遥光阁的人,宋安然也没打算隐瞒。
宋安然叫来丫鬟,让丫鬟准备热水,准备换洗的衣服,还让喜冬准备了一份夜宵。
见宋安然兴致勃勃,精神头很好,丫鬟们都在偷偷发笑。果然世子爷才是治疗宋安然的灵丹妙药。这疗效,真是绝了。
笑话归笑话,该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能马虎。
准备热水的赶紧去准备,准备衣服的也赶着去忙了,喜冬更是早早的去了厨房忙碌。
颜宓洗漱干净,焕然一新的出现在宋安然面前,宋安然就抱着枕头傻愣愣地看着颜宓。
真帅,真好看,真男人。
宋安然一脸花痴。都怪颜宓离开太久,让她思念过度。
颜宓抬抬眉,面无表情地询问宋安然:“好看吗?”
宋安然傻乎乎的连连点头:“好看。”
“看够了吗?”颜宓又问道。
宋安然摇头,笑话,顶级颜值的男人,那是一辈子都看不够的。
颜宓挑眉一笑,问道:“高兴吗?”
“高兴。”非常的高兴,特别的高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
颜宓拉起宋安然的手,严肃地问道:“还要生我气吗?”
宋安然频频摇头:“我不生气了。”
有个帅哥在身边养眼,心情都好了很多。她才不会生气。
颜宓得意一笑,在宋安然身边坐下。然后他靠近宋安然,亲吻着宋安然的脸颊,声音带着磁性,透着一种魔力,问道:“你想我吗?”
宋安然突然感觉喉咙有点干,她小声地说道:“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你只要一转头就可以看见我,还能摸着我的身体。安然,你不想看着我吗,不想摸摸我吗?”
宋安然深思有些恍惚,“我当然想看着你,更想摸你。”
“那你还在等什么?”
“可是我怀着孩子,我们没办法亲热。”
说完这句话,宋安然也跟着清醒过来。她猛地扭头,盯宋颜宓,质问道:“你在勾引我。”
颜宓笑了起来,像是一个狐狸。颜宓撩起宋安然的长发,笑问:“你愿意被我勾引吗?”
太愿意了。这种事情多多益善。
可是宋安然一低头,看着硕大的肚子。然后指着自己的肚子,示意颜宓看过来,“你先问问他愿不愿意吧。”
颜宓卒!
颜宓也是哭笑不得,他将手放在宋安然的肚子上,问道:“快要生了吧。”
“嗯,快到预产期了。”
颜宓庆幸道:“幸亏在你生之前我赶了回来。要是错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宋安然抱紧了颜宓,“只要你回来就好。”
两人你侬我侬,恨不得每一刻每一个呼吸,都能纠缠在一起。
喜冬在门外催促了三次,才让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开。
宋安然推了一把颜宓,“你快去吃饭。赶了这么远的路,你肯定饿了。”
“你陪我。反正你现在睡不着。”
宋安然笑着答应下来,“好吧。我陪你一起用餐。”
饭菜都是颜宓喜欢吃的。吃着熟悉的味道,颜宓感慨了一句,“在江南的时候,其他事情都好办。唯独不能适应的就是那边的饮食。”
宋安然含笑说道:“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带个厨子上路。”
“那不行。我是去办差的,带着个厨子那不像话。”
宋安然亲自给颜宓布菜,轻声问道:“事情都顺利吗?”
“大致上都顺利。”
宋安然关切地说道:“我在京城也听说了许多关于江南的消息。说你们遇到了很多麻烦,这是真的吗?”
颜宓点头:“麻烦避免不了。不过都已经解决了。之后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
宋安然指着自己的肚子,“就算我想担心,也没精力。”
是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快要生了,宋安然的神经也绷紧了,随时随地都关注着自己的肚子。
吃过了夜宵,颜宓就要陪着宋安然睡觉。
宋安然精神有些亢奋,暂时还没睡意。
她拉着颜宓,表情似笑非笑,舔舔嘴唇,然后恶狠狠地问道:“老实交代,在江南的时候,有没有勾搭小姑娘?”
颜宓笑了起来,说道:“回禀娘子,为夫没有时间勾搭小姑娘。”
宋安然一脸嫌弃,严肃地说道:“哼!这个答案我不满意。照着你的意思,要是有时间的话,你岂不是要去勾搭几个小姑娘来玩?”
颜宓十分配合宋安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娘子冤枉我,就算有时间,我也不会去勾搭小姑娘。”
宋安然勾着颜宓的衣领,一步步的靠近他。“听说江南最多的就是花街柳巷,那里的花魁全天下都有名。你和当地的官老爷应酬,老实说,有没有去**喝花酒?”
颜宓哈哈一笑,抱着宋安然,说道:“的确喝过几次花酒?”
“**里的姐儿可为你倾倒?”宋安然咬着牙问道。
颜宓笑道:“倾倒不倾倒我不知道,反正那些都同我没关系。”
“还说没关系。你都去喝花酒了,肯定有不少**女子扑到你身上,想要同你痴缠一番。”
宋安然的语气酸溜溜地,估计喝了一斤醋。
颜宓笑道:“好娘子,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没我的同意,那些人别想靠近我三尺之内。”
这倒是实话。以颜宓的武功,**那些女子统统都是渣渣。
宋安然拉扯着颜宓的衣服,委屈地问道:“真没让那些**女子靠近你?”
“我发誓,绝对没有。”
“没在**过夜?”
宋安然再次问道。
颜宓再次说道:“绝对没有。此事与我同去的人都可以作证。”
宋安然轻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勉强算你过关了。”
“这就过关了?我还以为娘子要拷问我?”颜宓哈哈一笑说道。
宋安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记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再教训你。到时候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颜宓亲吻着宋安然的耳垂,诱惑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吃你,吃个一天一夜。”
“你混蛋。”
宋安然踢了颜宓一脚。
颜宓趁机抓住宋安然的脚踝,轻柔的抚摸。
宋安然顿时感觉浑身发痒,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不行了,不行了,你快放开我。我快受不了了。”
宋安然率先投降,颜宓也适可而止,放开了宋安然的脚。
宋安然一朝得自由,又朝颜宓踢过去。然后快速地收腿,退回到床里面。咬着枕头,双眼亮晶晶,似乎是想永远盯着颜宓看,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颜宓靠过去,两人一番缠绵,好歹解了点相思之苦。
颜宓回来后,宋安然的情况好了很多,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烦躁不安。
颜宓要隐藏行踪,每天都躲在放里面陪着宋安然。书房里,卧房里,院子里,处处都留下两人的足迹和笑声。
看来只要有颜宓在身边,宋安然就能无忧无虑地度过孕期最后阶段。
其实宋安然自己也想不到,颜宓对她的影响竟然如此大。
有了颜宓在身边,宋安然每天都能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这样一来,不仅心情好了,气色也好了很多。
算着时间,还有七八天就到预产期了。
与此同时,跟随颜宓下江南的那些人也快到京城了。届时,颜宓会出京一趟同那些人汇合,然后再一起进京,一起进宫面圣。
想到颜宓很快就要忙碌起来,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一天十二个时辰陪在身边,宋安然就觉着很不是滋味。
她拉着颜宓的手,她想将颜宓留在身边,时间久久的。可是她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是孕激素影响了她的思维。
宋安然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要……啊……”
“怎么啦?”
颜宓紧张地问道。
宋安然站着没说话。头缓缓低下来,她感觉下面湿漉漉的,似乎是什么流出来了。
等一等,别着急,她肯定能想明白。羊水?对,就是羊水,肯定是羊水破了。
宋安然有点想哭,原来是要生了吗?
宋安然缓缓移动目光,看着颜宓,轻声说道:“我想我是要生了。”
“啊,啊……”
颜宓的表现完全不符合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傻得跟二愣子似得。和别的男人相比,完全没区别。
宋安然真的想哭啊,她突然提高音量说道:“我估计我要生了。”
“啊,你要生了。”
这一回颜宓总算反应过来了。
“那我,我该做什么?”颜宓的确是反应过来了,可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脑子里就跟一团浆糊似的,智商直接变成了负数。
宋安然恶狠狠地盯着颜宓,“去叫人啊。”
混蛋,蠢货,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她来吩咐吗?宋安然又开始暴躁了,一暴躁她就想骂人。
颜宓回过神来,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如此迟钝和傻愣。他赶紧将宋安然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说道:“你先坐在这里,我去叫人,我这就去叫人。我还要亲自去将霍大夫请来。安然,你别慌,你千万被慌。”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对颜宓怒道:“我根本就不慌,是你在慌张。”
“对对对,是我在慌张。你放心,我很快就不慌张了,我马上就去将人叫来。”颜宓急匆匆地说道。
宋安然忍无可忍,“那你还不快去,还在这里废话做什么?”
啊啊啊,为什么男人在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永远都是这么蠢。蠢得还无药可救。
宋安然都快嫌弃死颜宓了,这混蛋男人是特地来找她的不痛快吧。
颜宓跑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喊人。
丫鬟们来了。早在一个月之前,丫鬟们已经被霍大夫培训过,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即便都很紧张,但是忙中有序,也算是训练有素。
宋安然对丫鬟们说道:“现在离生孩子还有一段时间,喜冬,你去准备吃的。我要趁着现在多吃点,免得生的时候没力气。喜春,你去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生完之后三四十天都不能洗澡,我肯定会臭死的。还有,孩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姑娘放心,孩子的衣服鞋袜,所有的一切全都准备好了。姑娘生产所需要的东西也早就准备好了。姑娘只需要进产房生孩子就行了。”
宋安然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别看宋安然镇定如山,一件事一件事的吩咐。其实宋安然内心早就紧张死了。第一次生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生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情况,到时候该如何做。
要生多久孩子才能生出来。万一胎位不正,生不出来,到时候又该怎么办?这一切,宋安然统统不知道。
别人的经验总归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拿别人的经验来安慰自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总而言之,就是抓瞎。
宋安然要去净房洗漱。走到一半,宋安然突然愣住。
糟糕了,颜宓亲自去请霍大夫,行踪岂不是暴露了。如此一来,颜宓的躲藏还有意义吗?
颜宓这会正在犯蠢,宋安然都不敢指望颜宓能想起此事。要是没想起来,颜宓要怎么善后。
宋安然咬咬牙,算了,生孩子要紧。颜宓的事情等生完孩子再说。
宋安然抓紧时间洗漱,洗漱完了又开始吃饭。她要吃的饱饱的,这样才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
当霍大夫气喘吁吁的被颜宓拉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宋安然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颜宓愣住,看着这一幕有点反应不过来。
霍大夫甩袖,指着颜宓说道:“老夫都跟你说了,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你用不着那么着急。怎么样,老夫没说错吧。”
颜宓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到底尴尬不尴尬。
宋安然倒是有些尴尬。她吞下口中的饭菜,对二人说道:“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霍大夫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少夫人的心态不错,非常好。生孩子就该这样子。”
宋安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怕生的时候没力气,所以现在多吃一点。”
“多吃一点是可以的,但是别吃撑了。”霍大夫嘱咐道。
宋安然点点头,赶紧放下碗筷,“我已经吃完了。”
“既然吃完了,那就让老夫给你把个脉。”
霍大夫走上前,给宋安然把脉。
宋安然朝颜宓努嘴,想问颜宓暴露行踪没问题吗?可惜,这会颜宓的智商还没恢复,完全没接收到宋安然所传达给他的信息。
霍大夫把完脉,对宋安然说道:“脉象很稳,生的时候不用太担心。”
“多谢霍大夫。”
宋安然道谢。
霍大夫挥挥手,笑道:“不用如此客气。老夫的医学堂全指望你,所以无论如何老夫都会保你平安。”
宋安然含笑说道:“无论如何都要多谢霍大夫。”
顿了顿,宋安然又问道:“霍大夫,现在我需要进产房吗?”
“你现在多久痛一次?”
宋安然说了一个时间。
霍大夫估算了一下,“暂时还不用进产房,再等半个时辰,看看情况再决定。”
“那我听霍大夫的。”
宋安然要生孩子了,国公府的人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颜老太太走在最前面,先是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宋安然,咦,不是发动了吗,怎么还坐着。
紧接着,颜老太太又看到站在边上的颜宓。
颜老太太有点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大郎,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颜宓这会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将事情搞砸了。他捏了捏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然后说道:“孙儿见过祖母,孙儿是昨晚回来的。因为时间太晚,怕吵到大家,所以就没声张。”
“你这是?”
颜老太太心有疑惑。颜宓回家不声张,肯定有什么理由。
颜宓说道:“他们还在后面,孙儿是提前回来的。”
这就解释得通了。
颜老太太笑了起来,“提前回来也好。有你守着安然,她这一胎肯定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大家纷纷附和。都说宋安然的胎相好,应该会生的很顺利。
宋安然看不懂胎相,也不敢保证自己到底能不能顺利生产。生孩子这种事情,不会以意志为转移。
宋安然想起身走动,霍大夫赶紧拦着宋安然。
宋安然已经破了羊水,未免羊水过少,影响到胎儿,千万别肆意走动。这个时候能躺着就别站着。
宋安然听从医嘱,尽量躺下来。
大家都在院子里守着她,颜宓也会在她身边,这让宋安然感到温暖,觉着浑身充满力气。她现在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生孩子这件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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