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不乐意
小周氏心里头虽然怪宋子期口无遮拦,让她好生难为。但是心里面还是甜滋滋的。
宋子期承诺娶了她就不再纳妾,如今这样的男人可真少见了。
而且小周氏也相信宋子期能够做到这一点。自原配蒋氏过世,宋子期身边只得两个姨娘,一直不曾添人。后来白姨娘死了,宋子期就只剩下一个夏姨娘。可就算如此,宋子期依旧没往房里添人。
单是这一点,就甩天下九成九的男人十条街不止。
小周氏心里头甜滋滋的,能够活下来,还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老天爷待她不薄。
何止是不薄,以宋安然看来,小周氏分明是老天爷的亲生女。全天下的女人,就没几个能比得上小周氏这般好运。
紧接着宋子期又说道内务管家的事情。如今宋家是宋安然管家,宋安芸从旁协助。不过很快宋安然就要嫁人了,以后管家的重担自然就交给填房太太。
所以宋子期表态,他希望能够早点成亲。最好赶在五月份之前成亲。毕竟大家年龄都不小了,经不起蹉跎。
小周氏的脸颊又红了。赶在五月份之前成亲,那岂不是只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这点时间能预备好一切吗?
小周氏朝兄长定国公看去。
定国公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说道:“宋大人说的有理。大家年龄都不小了,婚事的确宜早不宜迟。这样吧,今日我们先将婚事定下来。改明儿请个道士合个八字,同时将婚期定下来。宋大人,你意下如何。”
“国公爷说的极好。今儿我们两家就先定亲。”
说完,宋子期就朝小周氏看去,双眼火热,叫小周氏好一阵羞涩。
宋子期上面没有长辈,小周氏名义上有父母,实则父母早死了一二十年。说起来除了兄长定国公外,也没长辈。
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免了。既然已经看对眼,两家有意做亲,又急着成亲,能省的程序直接省了。比如媒婆就不用请了,定国公直接担任媒人角色,代表周家同宋家交换了庚帖,写下婚书。
一转眼,宋子期就和小周氏定下了婚约,只等婚期一到,就娶进门好洞房。
正儿八经的说,这些年宋子期虽然有白姨娘和夏姨娘两个妾,但是宋子期不乐意去她们房里歇息,嫌弃这两个妾上不得台面。也就是说,宋子期已经旷了好些年。
宋子期又正值壮年,他怎么可能不想女人。但是他只想小周氏一人。眼看就要如愿得尝,宋子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火热。
那双漆黑的眸子钉在小周氏身上,像是要吃人一样,将小周氏唬了一跳,心里面却有受用得紧。
宋子期开口留周家人吃饭,定国公也不矫情,爽快地答应下来。
宋子期赶紧命厨房开饭。
今日的菜色都是按照宋子期的吩咐,以淮扬菜为主。果然小周氏一看桌面上大部分都是她喜欢的菜色,顿时就笑了起来。知道宋子期是在照顾她的口味,小周氏觉着很幸福。估计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
宋安然带着宋安芸在旁边作陪,少不得招呼几句。
小周氏羞涩一笑,“二姑娘不用理会我,你也多吃一点。如今你们姐妹二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宋安芸心道,这仙气儿的周姑娘,说话还挺好听的。
宋安然则笑道:“多谢!今日你是客,我理应多照顾你的。等将来你进了宋家门,我们就是一家人。到时候我自然不会和你客气。”
小周氏嗯了一声,抿唇点点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宋安芸却多嘴了一句,“等填房太太进门的时候,二姐姐都已经嫁人了。届时,二姐姐就成了颜家人,又如何同填房太太做一家人。”
宋安然偷偷掐了把宋安芸,就数你话多。
值钱宋安然还以为宋安芸病了一场,就改了性子。如今看来,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先宋安芸表现出来的沉稳懂事,只怕都是装出来的。
宋安芸被掐了一把,痛得心慌。不过这么一来,宋安芸也知道不能再乱说话。
宋安然面上带笑,丝毫不受宋安芸话语的影响,只招呼小周氏多吃一点。
小周氏原本还尴尬的,被宋安然一招呼,也变得坦然。甭管宋安然什么时候嫁出去,反正她将宋安然当做自家人对待准没错。
至于宋安芸,小周氏心想,以后少过问她的事情就好了。她若是主动过问宋安芸的事情,只怕不讨好。当然,该担负的责任,小周氏也没打算推脱。但是不会主动的做多余的事情。
有了这个想法后,小周氏同宋家人相处起来,越来越轻松自如,心里面也多了几分自信。自信等嫁到宋家后,一定能够打理好宋家内务,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这一餐饭宾主尽欢。
饭后,宋安然又领着小周氏参观宋家宅院。也算是提前帮小周氏融入宋家的氛围。顺便还给小周氏介绍了几个得用的管事婆子。这些人,将来小周氏都用得上。早点熟悉了,将来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一边参观宅院,宋安然一边还给小周氏介绍宋家的家族历史,介绍一下宋家的产业分布,让小周氏早点做好准备。
以后这一切,都得靠小周氏料理。小周氏早点了解这一切,也能早点上手。
小周氏知道宋安然用心良苦,心里头很是感激。
她拉着宋安然的手,略显激动地说道:“二姑娘,今儿多谢你。你的好意我都记在心上,将来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宋安然笑了笑,“你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只因为我快要出嫁了,怕赶不上你进门,只能提前将这些事情交代清楚,免得你进了门之后走弯路。”
小周氏点头,“我都明白。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小周氏伸手从丫鬟手上拿过一个小匣子,然后递给宋安然,“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心意,你千万要收下。”
“这……”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大大方方地收下匣子,“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收下礼物。”
见宋安然收下礼物,小周氏很高兴,笑容都明媚了许多。
小周氏对宋安然说道:“打开看看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宋安然笑着点头,“那好,我就先打开看看。”
宋安然打开匣子,先是愣住了。匣子里放着一尊未经雕刻的红宝石。宋安然心想,以小周氏的眼界,不可能送这么掉价的礼物。
于是宋安然拿起红宝石,见小周氏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宋安然顿时明白这块红宝石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宋安然仔细打量,红宝石成色很好,算是顶级上品。可是除此之外,她还是没发现这块红宝石到底有什么出奇的。
宋安然又朝小周氏看去。小周氏示意宋安然举起来,放在光线下看。
宋安然依言而行。举起红宝石,对着太阳光,这才发现这块红宝石的与众不同。
只见红宝石内部,竟然有一副天然生成的画,让人好生惊奇。
画中一个宫装美人手持一把折扇,歪坐在椅子上。脚边有一对童子正在嬉笑打闹。宫装女子一脸慈眉善目的模样,正含笑打量着两个童子。
随着光线的变化,宋安然竟然发现画中的童子竟然会动。
这简直太惊奇了。
天然的红宝石,竟然生出了一幅画,还是如此精致带着寓意的一幅画。如此一来,这块红宝石顿时价值倍增,远不是其他红宝石可比的。
宋安然将红宝石放回下子,对小周氏说道:“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小周氏哪能将送出去的礼物收回来,“我都说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能推辞。”
宋安然好生尴尬,这怎么行。这礼物真的太贵重了。
可是小周氏执意不肯收回去,还表示宋安然若是不收她的礼物,她就将这块红宝石丢了。反正她不能将送出去的礼物带回家。
宋安然无法,只能收下这份贵重的礼物。
小周氏还给宋安芸,宋安杰,宋安平准备了礼物。至于宋安乐的礼物,小周氏打算等她进了宋家门再找机会,亲自将礼物送过去。
宋安然抿唇一笑,小周氏以前虽然没生活在俗世,生活中也没有人情来往,但是她聪明,多看多听,在人情世故上面也就慢慢懂了。等她将来进了宋家门,彻底融入俗世生活后,以小周氏的聪明伶俐,宋安然很看好的她的未来。
到时候只怕一般人家的太太都比不上小周氏的伶俐心思。
游玩了小半个时辰,小周氏也累了,宋安然干脆带她到花厅里头说话作乐。
小周氏少不得要打听一下宋家的亲戚故旧。以后她做了宋家的太太,这些人情来往全得靠她来操持。趁着宋安然还在家的机会,多问问肯定是没错的。
宋安然心头欢喜,她就喜欢聪明伶俐的人。
聪明人虽说你心眼多,但是总比蠢人做蠢事要强。这世上多少事情,都是坏在一群蠢货的手上。
而且和聪明人说话不累,光冲着这一点,宋安然就乐意多指教指教小周氏。
宋安然为了方便教训,干脆让喜秋将家里存放的宾客名单拿出来。
宋安然指着名单上的人名,一个个介绍下去。哪些是亲近的,哪些是官场上的好友,哪些是同乡同姓,哪些是同窗同年,分门别类的划分好。将来小周氏出面应酬这些人,也能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得罪了人,还被人看轻。
小周氏心里头很感激宋安然,如此用心的教导她,半点不藏私,也没看她笑话的意思,这多难得啊。
宋安然一抬头,就看见小周氏眼神火辣辣的,盯着她。宋安然瞬间吓了一跳,她可不玩百合,千万别用这么火热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所有人里面,宋安然只乐意颜宓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她看。至于别的人,宋安然表示敬谢不敏,消受不起。
宋安然轻咳一声,提醒小周氏别盯着她看了,还是看名单资料吧。
宋安然轻声问她:“刚才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小周氏点头,笑眯眯地说道:“都记住了。今儿多亏了你,若非有你,将来我肯定得两眼抓瞎。”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两眼抓瞎倒是不至于。到时候你若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让个人去找我,我肯定会帮你。其实这些事情,你大可不必指望我。你有什么问题,就问老爷去。老爷肯定乐意替你解惑。”
小周氏只当宋安然在打趣她,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还是问你吧。老爷事务繁忙,不好拿这些琐事问他。”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小周氏,这还没嫁进来,就开始替宋子期着想了。等嫁进来,只怕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宋子期身上。
这样也来,夫妻感情和睦,家庭才会和睦。气氛和睦了,矛盾就少。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就是这么一回事。
两人正说着话,前院就派了人过来。说周家打算回家了,请小周氏赶紧去前院汇合。
小周氏满心不舍,拉着宋安然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我多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只可惜身份限制,这段时间都不好来往。等将来我进了门,你一定要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多相处相处,聚在一起说话,也挺和乐的。”
宋安然笑道:“你且放心,就算我嫁了人,我也是宋家的姑奶奶。我回自己的娘家,不需要什么理由,想回来就回来。”
小周氏满脸含笑,“正是这个理。”
顿了顿,小周氏又感慨道:“放眼全京城,我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人。你若是不理我了,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私房话。”
宋安然笑道:“你以后多到外面走动,自然能结交一二脾气相投的朋友。”
小周氏却摇头,“就算我进了宋家门,我也不好多到外面走动。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安然明白过来,小周氏是担心外面有人认得她,进而连累到宋子期。
宋安然心下想着,小周氏还真是一心替宋子期着想。难怪宋子期那么稀罕她。放着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不要,只眼巴巴地盯着小周氏。
要说小周氏是老天爷的亲生女,这话真没说错。表面看上去,小周氏前面二十几年有诸多不顺。实则细细一想,每次在别人看来都是跨不过去的坎。放到小周氏身上,总能化险为夷,变危机为机遇。
就好比永和帝看上小周氏这件事情。这事情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早八百年就被永和帝收用了,变成了永和帝后宫的一个女人。
可是这事放在小周氏身上,偏偏就走出了不同的一条路。一个人带着丫鬟婆子侍卫,在道观里有限过日子。偶尔进宫哄哄永和帝,一年哄个两三回,就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单是这份幸运和聪明,就甩了天下九成九的女人。
别看那些女人正儿八经的嫁了人,做了当家太太。论起舒心日子,当家太太们拍马都比不上小周氏。小周氏一年能有三百六十天都过得舒心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观那些当家太太们上要伺候公婆,中间要应付妯娌,下要管束姨娘小妾通房还有丫鬟婆子,还要操心儿女的事情,要是庶子庶女多一点,那更不得了。
一年到头累得脚不沾地,还得不到一句好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然连一天舒心日子都没有。
想要歇息,除非生病。就算生病了,也不得安心,要防备管家权被人夺去,还要防备着小妾姨娘们使坏心眼谋害自己,还要预防着老公被狐媚子勾了魂。
总之,做当家太太表面看起来风光,实则内心的心酸,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不过宋家比别家好,好就好在宋家人口简单。小周氏进了门,上无公婆掣肘,中间无妯娌,下面只有一个人老色衰的夏姨娘,根本构不成威胁。
而且宋子期又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没娶老婆的时候,都能忍个三五年身边不添人。娶了如花美娇,那更没心思理会外面的莺莺燕燕。
而且宋家的丫鬟都被宋安然调教得极有规矩。等闲就没人敢随便爬爷们的床。
所以说小周氏是老天爷的亲生女,就冲她的际遇,她要不是老天爷的亲生女,天下就没人是了。
宋安然反观自己的处境,自小没了娘,凡事自己扛。三天两头的就给她找点事情出来,一年到头就没几天能得闲。等将来嫁到了颜家,还得应付颜家一群老少。
宋安然瞧着小周氏,暗自感叹了一番,命好的人,真是羡慕不来。
幸运的是,这好命的人嫁到了宋家。希望小周氏的好运也能带旺宋家,让宋家越来越好,人人都平平安安的。
送走了周家人,宋家人总算能够歇息一会。
宋安然跟在宋子期身边,笑道:“小周氏为人挺好的。父亲有福气。”
宋子期这会心情好,也不在意宋安然没大没小的。他哈哈大笑一声,“为父打算将婚期定在四月份。刚好,那时候你和颜宓已经出了新婚,正好能回来帮忙办婚宴。”
宋安然撇撇嘴,这么使唤闺女,你真是我亲爹吗?千万别后娘进了门,就有了后爹,那宋安然接他们三个得哭死。
宋子期眼一瞪,“你那是什么眼神?”
宋安然嘻嘻哈哈一笑,促狭道:“父亲不会娶了美娇娘,转眼就成了后爹吧。”
“胡说八道。为父是那等没脑子的人吗?若连内宅都打理不好,为父岂能替陛下分忧。”
宋安然讨好道:“女儿只是随口一说,父亲千万别同女儿计较。”
宋子期哼了一声,“我不同你计较。你先帮我将怕聘礼准备好。”
正儿八经地说,今儿只能算是议亲。宋子期还得正经到周家提一回亲。宋子期着急着娶老婆,可也不能连基本的礼数都不顾了。
宋安然笑道:“聘礼女儿早就想好了。这是聘礼的礼单,父亲请过目。”
宋安然从衣袖里拿出礼单,交给宋子期过目。
宋子期见了,连连点头,表示很满意。最后说道:“就照着这份礼单置办。后日是黄道吉日,届时我就上周家提亲。”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提醒宋子期,“父亲正式提亲之前,是不是该和侯府打一声招呼。”
侯府是宋安然的外祖家,更是宋子期的岳父家。宋子期同蒋氏有子女,有子女,宋蒋两家就不可能断来来往。因此,宋子期是该提前同侯府打一声招呼,好让侯府有个心理准备。
别等到外面都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宋周定亲的事情,唯独侯府不知道,那就真得罪人。
侯府不算重要,可是宋安乐还在侯府讨生活,宋安然和宋安杰还要往侯府走动。既然能不得罪人,那为什么非得将人往死里得罪。
这个道理宋子期不可能不知道。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此事我心里有数,提亲之前肯定会去侯府知会一声。”
宋安然这才松了那口气。然后笑了起来,“父亲四月份成亲,那时候大姐姐也该生了孩子,估摸着连月子坐完了。正好能带着小宝贝来参加父亲的婚宴。”
宋子期笑了笑,“孩子太小,可不能折腾。最近你可有派人去侯府看望你大姐姐,她的情况怎么样?”
“大姐姐的身子越来越笨重了,不过她还是尊着医嘱,每天在院子里走动。大夫说她怀像好,应该很好生。”
这年头女人生孩子就等同于走鬼门关。宋安乐那点年纪就要生孩子,宋安然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只可惜宋安然不是大夫,她帮不上什么忙。就连霍大夫也不太擅长妇产科,宋安然也是抓瞎。
宋子期心想,好生就行。只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还,有宋家做靠山,侯府就不能给宋安乐委屈受。
宋子期嘱咐宋安然,等忙完这一波,记得去侯府看望宋安乐。
宋安然笑道:“父亲放心吧,我改明儿就去看望大姐姐。”
第二天,宋子期果然去了侯府,告诉侯府老侯爷和老夫人,他要娶妻了。
这个消息对两位老人来说,很意外,却又在情理当中。
宋子期做了这么多年的鳏夫,早该娶妻生子的。拖了这么多年才松口,总算让两位老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紧接着,两位老人又好奇宋子期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又是谁家的闺女能够打动宋子期的铁石心肠。
听说是皱家旁支三房的老姑娘,老夫人古氏先就嫌弃上了。
想当初,她费心费力给宋子期挑选那么多人,哪个不是顶好的,而且全都是十七八的鲜嫩年纪,结果宋子期全都看不上。
十七八的姑娘宋子期看不上,竟然看上了一个二十几岁的老姑娘。老夫人古氏就觉着心里不痛快,女婿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既然喜欢二十几岁成熟一点的女人,怎么不早说。早说了,她就可以帮着宋子期物色了,也就不会便宜了周家。
古氏哪里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早不了。早几年,宋子期和小周氏都还没认识,何谈年龄要求。再说了,宋子期要求高,那么多女人,唯独小周氏入了他的眼,可见小周氏自有独特的地方。一般人根本赶不上小周氏那份独特。
光是小周氏身上的仙气儿,就能秒杀所有姑娘们。
古氏撇嘴,屁的仙气儿,不就是在庵堂里混了几天,还真当自己是仙子了。真要做仙子,安就别嫁人啊。
古氏和小周氏还没见过面,古氏就先将小周氏讨厌上了。抢了她的女婿,她肯定不高兴。
宋子期没义务,也没责任哄古氏高兴。他今日来侯府,只为了通报一声,让两位老人有个心理准备。好歹这消息是他告诉他们的,而不是他们从外面听来的。
全了礼数之后,宋子期就起身告辞。老侯爷想留他多说说话都留不住。
如今宋子期贵为户部尚书,应酬多得要死,连家都顾不了,又怎么顾得了老侯爷的感受。
宋子期拱拱手,带着小厮们就走了。
老侯爷叹气。女婿不能干,遭人嫌弃。女婿太能干了,又辖制不住。尤其是宋子期这样的女婿,那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古氏戳了戳老侯爷,她心里头也不痛快。
“老头子,女婿要娶妻了,你说将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以后还怎么相处。别忘了,我们淑儿可给宋子期生了一儿一女。不说别的,光是看在儿女的份上,宋子期也不敢慢待了我们侯府。”
古氏撇撇嘴,“周家什么时候钻出来一个狐媚子,竟然勾得女婿动了凡心。改天老身见了那女子,定要好好看看。”
老侯爷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可别生事。别管那周家姑娘是端方的,还是狐媚子,等她进了门,那就是宋家正儿八经的当家太太。人家看在亲戚面子上来往,你可别拿乔,就当一般亲戚相处,该笑就笑,该夸就夸。总之别将人给得罪了。要是人家在你这里受了委屈,回去就给女婿耳边吹枕头风,坏了两家的交情,那可就得不偿失。”
古氏咬牙切齿,“我好好的女婿,竟然便宜了外人。老头子,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老侯爷苦笑一声,说道:“忍不下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让女婿不娶老婆?还是能让周家不嫁闺女?既然这门婚事我们拦不住,那就别做恶人。
和和气气的,将来大家还是亲戚。真要为了这门婚事,闹得两家都没脸,以后大家还怎么相处?就算不为自家人想想,也该为安然安杰两姐弟着想。
要是两家交恶,他们还敢上门吗?亲戚亲戚,经常走动才算亲戚。长年不走动,甭管是亲孙子还是外孙,那点情分很快就会耗光。没了情分,谁还搭理你。
别以为老三在南州赚了点钱,一家子就有了底气。我们是勋贵人家,我们的底气不是钱财,而是官场权势。
你看你三个儿子,有哪个是出息的?以后但凡遇到点事情,不都指望着女婿吗?你把女婿的老婆得罪狠了,等你求到他头上,他能乐意帮你吗?
你也知道,家里的小子都吃不得苦,走不了武将的路子。孩子们读书出仕,这事还是要求到女婿头上。
两家来往亲密点,女婿也能心甘情愿的帮孩子们铺路。两家要是交恶,哼,别说铺路,不下死手毁了小子们的前程都算客气的。总而言之,为了子孙后代,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忍。”
这些道理古氏都明白,可是她就是不服气。
她一心惦记着,从自家亲戚里面找个女孩儿许配给宋子期。如此一来,宋家和侯府的关系也越发密切。
虽然当年宋子期明着拒绝了古氏的好意。可是这几年,宋子期一直没娶,古氏那原本熄灭的心思,最近半年又活了过来。她还想着,等出了正月,寻个机会和宋子期提一提,哪里想到,她这头还没行动,宋子期就要娶妻了。
古氏唉声叹气,“淑儿没福。眼看女婿发达了,将来极有可能进入内阁,结果却便宜了外头的女人。我心头不甘心的。宋家的一切,本都该是淑儿的,怎么能便宜了周家的姑娘。
以前宋家由安然管家,我是乐见其成。好歹安然也是我的亲外孙。可是眼看着安然就要嫁出去了,安杰又要忙着读书,宋家偌大的家业竟然就落到了姓周的头上。
谁知道那姓周的心黑不黑。万一是个心黑手辣的,安杰那孩子还有出路吗?只怕落到他手上的,还不到宋家产业的十分之一。
老头子,安杰是你的亲外孙,你就真忍心看着他被新来的女人欺负?”
老侯爷哭笑不得,“没影子的事情,也能被你说得头头是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你怎么就认定那周姑娘是个心黑的?”
古氏冷哼一声,“她要不是心黑的,能蹉跎到二十几岁还没嫁人吗?她要不是心黑的,能被家人送到庵堂里住了十多年吗?可见那姑娘自小品性就不好,才会被家人厌弃,丢到庵堂里自生自灭。”
老侯爷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的心眼有时候真的不比针眼大多少。人都还没见到,就先脑补出一堆有的没的。
老侯爷不耐烦聊这种话题,他对古氏说道:“行了,你就别胡乱猜测。一会我就派人出门打听周家旁支三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不清楚那个周姑娘的性情,周家人总是清楚的。她是好是歹,多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她要是个性情温和的,以后大家多来往。她要真是个心黑手辣的,以后多防着点就行。”
古氏连连点头,老侯爷的主意不错,是该打听清楚再下结论。古氏急忙对老侯爷说道:“你让人出去打听,记得叮嘱下人,一定要打听清楚了。别听话只听一半。好歹方方面面都打听清楚。”
“知道了,我办事你还能不放心吗?”
古氏啐了老侯爷一口,“别光顾着夸自己。将事情打听清楚了才是要紧。”
“知道了,知道了。”老侯爷有些不耐烦的离开了松鹤堂。
古氏独自一人想了会,觉着心里头不踏实。
干脆命人将方氏叫来,又派人去隔壁宋府请宋安然宋安杰两姐弟过府。两姐弟都已经见过了那个姓周的,是好是坏,两姐弟总该有个初步的判断。
方氏来得很快,脸上挂着笑。
自从腊月里,高氏带着三房的子女去了南州后,方氏就觉着神清气爽。如今整个侯府,除了两位老人外,没人再敢挑衅她,更没人敢和她对着干。
做了侯府当家太太这么多年,如今才体会到这种说一不二的感觉,那真是美得冒泡。
方氏私心算计着,就让高氏带着儿女一辈子留在南州,永远不回来才好。
至于钱财,哼,钱财在权势面前那就是狗屁。而且三老爷也不敢缺了公中的钱。开矿的本钱可是老夫人的私房银子,三老爷敢全部贪墨,老侯爷第一个饶不了他。
方氏巴巴地看着老夫人古氏,指望着古氏给她点好处。
古氏懒得同方氏废话,直接告诉古氏,让古氏派人出门打听一下周家旁支三房的闺女。男人做事毕竟没女人仔细,打听女人的性情,还是女人出面更妥当。
古氏的打算,就是两方面下手,她就不信不能将那个周姑娘扒一层皮下来。
方氏这才知道宋子期相中了周家的姑娘,就要娶妻了。
方氏满可惜的,这样好的婚事,侯府竟然没份。不过方氏很快又醒悟过来,“周家旁支三房的闺女?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旁支三房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老闺女?”
古氏白了眼方氏,“那姑娘八字硬,自小就被送到庵堂。周家人都不乐意提起这桩事,故此周家知道她的人都没几个。我们这些外人,更是无从得知。”
理由是正当的,可是方氏心里头还是有些怀疑。
当初她原本想将蒋菲儿嫁给定国公的嫡次子,为了这门婚事,她狠下了一番功夫。不光是定国公家的情况了解个门清,就连周氏一族的大体情况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当初她还寻过和周家有关系的老人打听,就没听人说起过旁支三房有个老闺女。反倒是定国公,据说有个小妹子,算年龄也该有二十几岁了。
不过后来定国公的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好像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都十多年了,再没人见过那个姑娘。
方氏是个阴谋论者,她越想就越觉着蹊跷。定国公的妹妹稀里糊涂就没了,连个响声都没有。无声无息的旁支三房却突然多了个老闺女,这事情瞧着就有点不同寻常。
而且以宋子期的地位和身份,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干什么巴巴娶一个二十几岁的老姑娘,还是在庵堂长大的老姑娘。再说了,周家旁支三房要钱没钱,要权也没权,宋子期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图什么?
图姑娘漂亮?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欧明茜那样的绝色,还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宋子期都不屑一顾。方氏就不信,周家的姑娘能比欧明茜更好。
方氏自不知道,小周氏的容貌甩了欧明茜一条街那么远。更别提才情和聪明才智更甩出欧明茜老远。否则见惯了美色的永和帝,也不会为了小周氏神魂颠倒。
永和帝那样一个想杀人就杀人霸王龙,在小周氏面前,硬生生的收起了自己魔爪,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守礼之人,这一守就是十来年。可见小周氏调教人的手段得有多厉害。
欧明茜要是学到小周氏五成的手段,早就能将元康帝哄得不知东南西北。
奈何小周氏这些本事都不能同外人说,只能自家人知道。
方氏辞了古氏之后,就叫心腹婆子去打听周家旁支三房的闺女。不管那老闺女有什么蹊跷,方氏打定主意,一定要叫对方显了原形。
这么做对方氏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得罪宋子期。可是方氏偏要这么做。
一直以来,无论是宋子期还是宋家,在方氏眼里那都是香饽饽。眼看着宋家越来越兴旺,可是却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宋家被宋安然打理得就跟铁通一样,水都泼不进去。气的方氏心肝痛。如今,她这种求而不得的不爽心理越发的严重。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容别人得到。
什么周姑娘,扒了她的皮,看她还敢不敢嫁给宋子期。情愿让宋子期一辈子不娶妻,也不乐意让宋子期娶了别家的姑娘。
哼!周家小贱人,想嫁到宋家做当家太太,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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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婚期提前
古氏派了人到宋府,请宋安然宋安杰两姐弟侯府说话。
宋安然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而且她都计划好了,等过几天,等她空闲了,她就去侯府。届时不仅要看望老夫人古氏,还要重点看望宋安乐。
宋安然干脆让宋安杰去侯府见老夫人古氏。反正古氏只是想打听小周氏的情况,宋安杰说的和她说的差不多。这点事情,没必要两个人同去。
宋安杰却很为难。
宋安然头一抬,见宋安杰站着没动,就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侯府?”
“二姐姐,我去了该怎么说?说小周氏不好还是说她好?”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差事,招手,让宋安杰走到跟前,郑重问道:“你觉着小周氏是好,还是不好?”
宋安杰大皱眉头,“瞧着挺难亲近的。”
宋安然笑了起来,“你是男子,她自然不能同你亲近。你去问问三妹妹,小周氏到底是不是个难相处的。”
顿了顿,宋安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单说小周氏这个人,她看着是挺仙的,让人觉着很有距离感。其实她这人和平常的姑娘家没多少不同,很多习惯也挺接地气的。她本人,并非你想象的高傲。真要论高傲,有几个人能比得上颜宓,又有几个人比得上我?连颜宓你都能接受,你还不能接受小周氏那样的?”
宋安杰嘟着嘴没说话。
宋安然又继续说道:“不说人,只说事。你也看出来了,父亲认定了小周氏,无论如何肯定要娶小周氏做填房太太。如此一来,小周氏就算是我们宋家人。你在侯府面前,说自家人的坏话,你觉着合适吗?就算有什么想法,我们内部解决,决不能拿到外面去让外人看笑话,懂了吗?”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不乐意父亲娶那个人。”
宋安然笑了起来,宋安杰这想法太正常了。但凡失去了母亲的孩子,都不乐意父亲另娶。毕竟世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虽然宋子期没有做后爹的牵制,但是家里多了个当家太太,某些事情自然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宋安杰还是孩子,他从情感上不乐意接受这样的变化。他只愿意维持现状,最好宋安然永远守在家里。
可是宋安杰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宋安然很快就要嫁人了,到时候所有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一想到宋安然不在了,家里又会多出一个当家太太,宋安杰心里头就觉着惶恐,不安。一时间无法安心,自然就闹起了小脾气,将小周氏给恨上了。
宋安然不是纯粹的小孩子,她活了两辈子,她能用成人的灵魂来思考问题。所以她接受得很快,对小周氏并无不满。
可是宋安然不能要求宋安杰也跟她一样的思考。宋安杰可是正儿八经的小孩子,有小孩子脾气真的太正常了。你能指望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像成人一样思考问题吗?肯定不能。
在后世多少二十来岁的男生女生都做不到像成人一样理智看待问题,又怎么能要求小学生做到。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给你保证,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就算真发生了,你已经长大了,难道你就想不出办法来化解吗?
就算你化解不了,不是还有我吗?我是出嫁了,又不是永远不回来,永远不关心你。而且颜家离着我们家也挺近的,有什么事情你让人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你要是实在不乐意的话,以后就常住书院。偶尔回来一次,面对小周氏的时候,凡事按照规矩去做就行了。只要按照规矩去做,肯定没人说你做错。
再说了,父亲不是糊涂蛋,你是宋家的宗子,是宋家未来的继承人,也是宋家未来的希望。父亲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更不会让人动摇你的地位。
动摇了你的地位,就是动摇了宋家的根基。父亲奋斗了一辈子,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宋家的根基更扎实,让宋家能够继续荣华富贵。
动了你,那就是自掘坟墓,蠢货都不能这么做。更何况父亲又不是蠢货。”
“真的?”宋安杰不太敢相信。
宋安然抬手,在宋安杰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是蠢货吗?我都和你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问我是不是真的?我看你才是真的糊涂蛋。”
宋安杰摸着额头,嘟着嘴说道:“我不是糊涂蛋。”
宋安然笑道:“那你认为父亲是糊涂蛋吗?你认为父亲是耳根子软的人,女人在他耳边吹几句枕头风就能让他改变几十年坚持的主张吗?
你不蠢,父亲更是老谋深算,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父亲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父亲娶了小周氏之后,二人新婚,蜜里调油,多多少少会忽略一下你。等过个三五个月,他们夫妻过了新婚阶段,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要是恢复不了,那该如何是好?”宋安杰问道。
宋安然揉揉眉心,不客气地说道:“你就当家里供了一尊祖宗,顺便看看羞羞人的大戏,有什么关系。”
宋安杰紧蹙眉头,“这样行吗?”
“行不行等做了不就知道了。你现在操心有用吗?行了,赶紧去侯府,外祖母那里还等着你。”
宋安然将宋安杰给打发走了,她耳边总算清净下来。
不管宋安杰在侯府那边怎么评论小周氏,宋安然只知道,如今任何人都别想阻止宋子期娶小周氏过门。
二月初一,韩术同沈六娘大婚。沈家之前赠送了一栋三进的宅子给韩家。韩术大婚,请了不少宾客,有了这栋三进宅子,好歹有足够的地方摆宴。
要是还在以前住的地方,别说摆宴,这么多客人上门,估计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韩太太也给侯府下了帖子。宋安然以为侯府不会来人,却没想到侯府大房和二房都来了。至于三房,已经随三太太高氏去了南州,自然没人出席韩术的婚宴。
宋安然见了侯府的人,自然要招呼一声。
招呼过来,方氏就将宋安然拉到角落里单独说话。
“安然啊,我听说你父亲要娶妻了,娶的还是周家的老闺女,这事是真的吧?”
宋安然笑了笑,点头说道:“父亲是要娶妻了。母亲走了那么多年,父亲身边一直没添人,父亲这几年也挺艰难的。”
方氏才不关心宋子期艰难不艰难,她只关心小周氏这个女人。
方氏又问宋安然:“周家的老姑娘你也见过了,你瞧着怎么样?”
宋安然说道:“挺好的。舅母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方氏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同宋安然说道:“安然啊,我是你大舅母,我肯定不会害你,害你们宋家,这话没错吧。”
这可说不定。宋安然笑而不语。以方氏的贪婪,只要有机会她肯定会在宋家头上踩一脚。以前没动手,不是她心善,而是她没那本事。
方氏见宋安然笑而不语,她也不在意。她悄声对宋安然说道:“安然啊,周家的老姑娘,你们有打听清楚吗?可不能被人骗了啊。我可是听人说了,那老姑娘的风评可不好,否则怎么会一大把年纪都没嫁出去。”
宋安然挑眉一笑,“舅母可是听说了什么闲言碎语。赶紧同我说说。”
方氏一脸紧张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周家那个老姑娘为什么在庵堂一住就是十几年吗?因为周家那个老姑娘克父克母克亲友。周家同你们宋家结亲,那是没安好心啊。
你想想看,那个老姑娘嫁到你们宋家,将你们宋家人都克完了,你们宋家的产业岂不是全都落到了周家人手里。周家人这么做简直是丧尽天良。
安然,你可千万要警醒一点,好好提醒你父亲。最好将这门婚事给退了。即便退不了,也不能便宜了周家的老姑娘。趁着周家老姑娘还没发功,赶紧将人给解决了才是上策。”
这什么跟什么啊?倒是是小周氏有问题,还是方氏有问题。
宋安然狐疑地盯着方氏,“大舅母这些话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我们宋家同周家结亲之前,也打听了周家姑娘的情况,并没有大舅母说的这些事情。”
方氏跺脚,“安然,你莫非以为我是故意害你们宋家吗?你父亲娶妻同我有什么关系,我犯得着吗?安然,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你自己仔细想想,以前谁听说过周家旁支三房还有个老姑娘没嫁人?都没听说过,对不对?
突然之间就钻出来一个老姑娘,还是在庵堂里住了十几年的人,你不觉着这里面有蹊跷吗?依我看周家分明是包藏祸心,想用那个老姑娘来害你们宋家。”
“我们宋家同周家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周家为什么要害我们?”宋安然特别认真的问方氏。
方氏撇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啊。财帛动人心,谁都知道你们宋家豪富,京城家家户户都想将闺女嫁到你们宋家。进了宋家,一辈子荣华富贵,这多好的事情啊。
可是谁又能想到周家竟然如此恶毒,野心如此大。让闺女一辈子荣华富贵还不够,竟然还想将你们宋家的钱变成他们周家的钱。
如此恶毒的手段,安然,莫非你能忍?像这种人家,就该带着人直接打上门,将他们家砸个稀巴烂,看以后谁还敢算计你们宋家家产。”
宋安然嘴角抽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氏一心一意在替宋家打算。说到算计宋家的家产,方氏就是其中之一。
宋安然微微蹙眉,看着有点凝重。方氏心中得意,她就不信宋安然不在意这些传言。只要宋安然在意上了,周家的老姑娘就别想嫁到宋家做当家太太。
方氏觉着自己简直聪明绝顶,竟然想到从宋安然这里下手。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些话,大舅母听谁说的?你和我说说,我也要去请教一下这位高人。”
方氏尴尬一笑,“哪有什么高人啊。这些事情,只需仔细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花样。安然,你是聪明姑娘,这一次可不能犯糊涂,千万别被周家老姑娘给蒙骗了。”
宋安然轻声一笑,“大舅母觉着蹊跷的地方,难道我父亲没脑子,就想不到吗?既然我父亲肯和周家定亲,就说明那些蹊跷的地方,并没有问题。
周家也不是大舅母说的那样恶毒的人家。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大舅母还想将菲儿姐姐嫁到周家。
当初舅母嫁菲儿姐姐的时候,舅母认为周家千好万好。怎么到了我父亲要娶周家的姑娘,就变成了恶毒的周家。大舅母,就算周家变坏了,也没你嘴里说的那么快吧。”
方氏被噎住,顿了顿,脑子一灵光,就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定国公家自然是极好的,可是不代表周家族人也都是好的。至于你父亲,男人天生好色,我听说周家老姑娘是个绝色,说不定你父亲是贪图周家姑娘的美貌,所以就刻意忽略了那些蹊跷的地方。”
“大舅母慎言!”宋安然眼含怒容,表情极为愤怒,“什么叫做我父亲贪图周家姑娘的貌美?大舅母言下之意是在指责我父亲贪图美色,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顾宋家上下人的安危吗?大舅母此话欺人太甚。”
“哎呀,你别生气啊!我只是打个比方,并没有真的说宋大人贪图美色。”
“你还敢说1!”宋安然寒着一张脸,“大舅母就不怕我将这番话转告家父?届时家父报复大舅舅和大舅母,我还要拍手称快。”
“安然,你可不能这么做啊。”方氏顿时着急起来,“我说的那些话,全是出自一番好心。我同你说,周家老姑娘真的有问题。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就连在周家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人都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突然之间,那女人就钻了出来,紧接着就要嫁给宋大人。这么大的破绽,安然,莫非你真要视而不见。”
宋安然冷哼一声,面有不悦之色。心里却在吐槽宋子期做事不靠谱。
连方氏这个蠢人都觉着这门婚事有蹊跷,更别说其他人了。
也怪宋子期太着急娶妻,突然定亲,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所有人都好奇那位周家老姑娘,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能打动郎心似铁的宋子期。
方氏能查到的事情,别人肯定能查到。方氏查不到的事情,别人也能查到。到时候小周氏的身份遮盖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万一传到元康帝的耳朵里,元康帝会怎么处置?小周氏是赞华夫人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元康帝肯定清楚。不仅元康帝清楚,赵太妃,淑太妃她们,估计也知道一点点内情。还有其他徐桂世家,估计也能猜到内情。
宋安然顿时一脑门子官司。
不过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将方氏给打发了。不能再让方氏继续胡说八道,顺便还得让方氏保证不对外乱说。
宋安然表情严肃地盯着方氏,“大舅母,我敬你是我的长辈,所以我不欲与你为难。只是之前那些话,你切莫再说。你知道我父亲的脾气,不管周家姑娘是不是包藏祸心,我父亲都不喜欢任何人谈论他的事情,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大舅母,你明白吗?”
方氏僵硬地点点头,对着宋安然森冷的目光,她猛地哆嗦一下。有些不安地说道:“我都明白。”
宋安然继续说道:“家父最好面子。如果让他知道他被人蒙骗了,还被亲戚议论纷纷,他一定会很生气。家父一生气,此事就不能善了。为避免家父迁怒到大舅母头上,又报复到大舅舅身上,所以大舅母赶紧忘了此事,再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大舅母,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方氏连连点头。她能不记住吗。宋子期在她心目中,是一个极有官威极有手段的人。想一想,那样的人没了面子,岂能善罢甘休。方氏哆嗦了一下,幸亏之前她没其他人提起过此事。
方氏赶紧对宋安然表态,“二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我说那些全是出于好心。不忍心看你们被周家人蒙骗了,才会特意提醒你。二姑娘,在宋大人面前,你可要替我分说分说,千万别让宋大人误会了我的用意。
宋安然板着脸,面容极为严肃的说道:“大舅母放心,此事我会替你分说明白,不会让家父误会你的用意。”
方氏顿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二姑娘最能干。二姑娘,你一定要好好收拾周家。周家人竟然敢算计到宋家头上,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以为宋家好惹。”
宋安然应付了几句,总算将方氏打发走了。
方氏则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她欲破坏宋子期同小周氏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反正方氏就是这么认为的。
宋安然打发走了方氏,却没心思继续留在韩家吃酒席。偏生她又不能马上离开。这会婚宴都还没开始,她这个时候离开,那绝对是得罪人。
宋安然耐着性子应酬着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不认为宋子期会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宋子期的确很急切地想娶小周氏过门,毕竟时间拖得越久,不确定的事情就越多。跨到斩乱麻,等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届时就算有人有心挑事,宋子期只要咬定小周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些个挑事的人也不敢冲到宋家验明正身。
可是很明显,宋子期的动作还不够快。方氏都将小周氏的伪装身份查了个彻底,其他人自然不会落在后面。为今之计,想要化解这个危机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婚约取消,不过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二是婚期提前,干脆就在二月份成亲。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届时就算元康帝出面,此事已成定局,元康帝也没办法。难不成元康帝还能逼着宋子期将自己的老婆交出去吗?真是笑话。
更何况刘福当初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玉漱仙姑已经跳崖自尽。现在跑出来一个和玉漱仙姑相似的人,凭什么就认定小周氏就是玉漱仙姑。
总而言之,男女之事就不能讲道理,只能靠胡搅蛮缠。真真假假的一堆消息,只要宋子期摆明的态度,到最后元康帝自己都不乐意理会这种事情。没得坏了身为帝王的名声。
宋安然耐着性子到礼堂观礼,后又跟着女眷们前往新房看新娘子。
沈六娘今儿打扮得格外漂亮,瞧韩术微红的脸颊,显然韩术对新娘子很满意。
不过话说回来,韩术也没理由不满意。沈六娘,沈家二房嫡女,父亲国子监当差,伯父是名满天下的一帆先生,嫁妆两三万,还附带一栋三进的宅子。本身容貌出众,品性良好。
这样好的婚事,韩术真要敢嫌弃的话,那真是不知好歹,贪得无厌,令人厌恶。
韩术同沈六娘喝了合卺酒之后,韩术就出去招呼男宾。
女眷们留在新房内陪着沈六娘。
面对众人的目光,沈六娘很羞涩。
沈家几兄弟没分家,家里内务全让沈夫人管着。沈夫人那性子,哼,很难教出大气沉稳不怕事的姑娘。
瞧瞧沈六娘紧张的模样,很显然沈六娘就是典型的沈家姑娘。规矩是规矩,可惜光顾着规矩,处事能力,应变能力,应酬能力几乎是负数。
宋安然只是韩家的表亲,不算正经的韩家女眷。围观了一会新娘子后,宋安然就出门去了。
沈六娘在人群中见到宋安然,本来还指望着宋安然能替她说说话的。这么多女眷里面,她也就认识一个宋安然。至于其他人,全都两眼抓瞎。
可还不等她开口,宋安然就跑了。
沈六娘心头一沉,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开着玩笑的女眷们,心里头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了。
宋安然出了新房,就回到了席面上。
中午时分,准时开席。宋安然胃口一般,倒是喝了两杯酒。
一餐饭吃了半个多时辰,快一个时辰。等吃完了,宋安然就打算告辞。
宋安然找到韩太太,提出告辞。
韩太太今儿心情好,没和宋安然计较,嘱咐了几句,就派下人送宋安然出门。
宋安然回到宋府,宋子期还在外面应酬没回来。
宋安然打算看会书,等宋子期回来。却没想到刚刚坐下,外面就有人来禀报,说侯府的四少奶奶发动了。
侯府的四少奶奶,也就是宋安乐。
宋安乐这是要生孩子了。宋安然猛地站起来,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生了。
宋安然对喜秋白一等人吩咐道:“派人去请霍大夫,让霍大夫直接去侯府。喜秋你去开库房,拿些补身止血的药材,还有棉布,随我一起去侯府。”
宋安然带着人急匆匆得感到侯府的时候,后府已经忙碌起来。
虽说方氏和罗氏都不在,但是侯府还有老夫人古氏坐镇。有古氏在,就出不了乱子。
古氏见宋安然来了,就拉着她的手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生孩子可不会这么快,等个一天一夜也是有的。你是姑娘家,不好见到血腥,你先回去。等这边有动静了,老身再派人去通知你。”
宋安然抿着唇,说道:“我不放心大姐姐,外祖母,你让我守在这里吧。”
“若是别的事情,老身就随你了。可你是姑娘家,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出嫁了,可见不得生孩子的场面。”
生孩子那场面着实有些血腥吓人,不让姑娘们进去,是怕姑娘们见了会有心理阴影。将来姑娘们结了婚生孩子的时候会有障碍,容易难产。
这个道理宋安然自然懂,宋安然也没打算逞能跑到产房里添乱。宋安然对古氏说道:“外祖母,我就在外面等消息,我不进去。”
古氏见宋安然执意不肯离开,只得松口,说道:“那这样吧,等天黑的时候,无论安乐有没有生出来,你都要回家。如果你答应老身,老身就让你留下来。”
宋安然点头应下,“我听外祖母的,一到天黑我就回去。”
祖孙两人说定了条件,都松了一口气。
到这会,古氏才想起宋安然今日也去了韩家吃酒席。古氏就问她,“你不是去了韩家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大舅母二舅母都还没有回来。”
宋安然说道:“我一个姑娘家,坐在一堆太太夫人身边,很不自在。所以就先回来了。刚回来就听说大姐姐发动了,所以就赶了过来。”
古氏点点头,“你倒是有心了。安乐有你这样替她着想的妹妹,真是她的福气。”
产房里面传来宋安乐的叫声,听起来就些瘆人。宋安然有些紧张。她没见识过生孩子的场面,上辈子都是等别人生完了孩子,她才前往医院看望。
这会一想到,宋安乐正躺在里面的产床上挣命生孩子,她莫名的就浑身僵硬,满身不自在。
古氏似乎是知道宋安然在紧张,古氏拍拍宋安然的手背,轻声说道:“不要害怕。是女人都要生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顿了顿,古氏又说道:“这才刚开始,安乐就开始叫。等真正要生的时候,她哪有力气生孩子。”
古氏不放心,命嬷嬷进去提醒宋安乐。让宋安乐攒着力气别浪费在这会。
宋安然不懂生孩子的事情,不过她至少有常识。知道生孩子是一件极为辛苦极为废力气的事情。古氏说的对,现在可不能浪费了力气,该将力气攒着,留到真正要生的时候。
霍大夫被请了过来,有霍大夫坐镇,宋安然都感觉安心了许多。
霍大夫隔着帘子,给宋安乐诊脉。宋安乐目前的状况还挺好,不用太担心。不过这才刚发作一段时间,最快也要等到晚上才能生出来。
宋安然就守在厢房里,仔细听着产房里面的动静。
院门外又传来吵闹声,原来是方氏和高氏回来了。两人一回来就听说宋安乐发动了要生孩子了,于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守着。
继方氏和高氏之后,蒋沐绍也回来了。
蒋沐绍没办法进到产房里面,急的在产房门口团团转。听到宋安乐的惨叫声,蒋沐绍紧张得脸色发白,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蒋沐绍干脆冲产房里面的宋安乐大声喊道:“安乐妹妹,你不要担心,我就在门口守着你,哪里都不去。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回应蒋沐绍的则是宋安乐的惨叫声,吓得蒋沐绍差点就冲进了产房。幸好婆子们眼疾手快,拉住了激动地蒋沐绍。
古氏嫌蒋沐绍碍事,想将蒋沐绍赶走。哪想到蒋沐绍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就要守在产房门口。
宋安然心里头也赞成蒋沐绍守在产房门口。有蒋沐绍在,即便隔着一道门,也能让宋安乐心里不慌。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古氏就催促宋安然回去。
古氏对宋安然说道:“看这个情况,一时半会还生不下来。安然,你先回去。明儿再过来。”
宋安然点点头,应下,“大姐姐就全靠外祖母照应,孙女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
宋安然带着人离开了侯府。
回到家,宋子期已经回来了。
宋安然又赶紧去见宋子期,将方氏的打听到的消息,和方氏所做的猜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宋子期。
宋子期闻言,微蹙眉头,却没说话。
宋安然说道:“父亲,小周氏的身份,就算父亲和定国公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肯定还是有破绽。不说别的,单是周家的老人,他们总该知道周家旁支三房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老闺女。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再看到小周氏的容貌,聪明的人自然会联想到簪花夫人头上。”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说道:“周家旁支三房的确有个老闺女,也的确住在庵堂。不过三房的亲女儿早些年已经阪依佛门。小周氏的出现,正好顶替了三房亲闺女的身份。”
宋安然苦笑,“这番安排能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周家人。父亲该想想之后的办法。”
宋子期挑眉,“这件事情,就没想过能瞒一辈子。三房亲闺女的身份,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她嫁给我之后,谁还敢胡言乱语,嗯?”
一声“嗯”绝对的霸气侧漏。小周氏一旦嫁给宋子期,那就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的确没人敢胡言乱语议论二品大员的夫人。除非不怕得罪宋家,不怕得罪宋子期。
宋安然提醒道:“父亲可别忘了,现在你们只是定亲,还没成婚。没成婚,小周氏就是周家的闺女,而非宋家的夫人。既然是周家旁支三房的闺女,别人议论她,猜测他,自然是毫无压力。”
宋子期表情淡淡地说道:“那就将婚期提前吧。干脆提前到二月十五。”
二月十五?那不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准备来得及吗?
一场婚宴,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两个月的时间都未必够用,更何况是半个月。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对宋安然说道:“时间不够,那就一切从简。周家那边,我会去说明。”
“那女儿今晚就开始拟宾客名单。”宋安然赶紧说道。至于举办宴席的具体细节,宋安然和宋家早就有了经验,定能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办好。
唯独难办的是,怎么和亲朋好友解释,婚期提前的原因。明明之前说好的将婚期定在四月份,一转眼竟然提前到二月份。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大家肯定会议论纷纷,各种猜测。
宋安然看着宋子期,突然福至心灵,理由是现成的啊。她即将出嫁,家里没个管家理事的女人。于是宋子期才决定将婚期提前,趁着宋安然还没出嫁,赶紧接手宋家的官家权。
宋安然这么一说,宋子期笑着点头,“不错,这个理由很好。”
不管亲友们信不信,反正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巴就行了。
父女两人连夜拟定宾客名单,然后又开始写请帖。
这一忙,就忙到了午夜时分。
恰巧隔壁侯府也突然热闹起来。宋安然赶紧命人去隔壁看一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一出去没多久,就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宋安然,“姑娘,大姑奶奶生了,生了个哥儿。母子平安。”
这么快就生了?宋安然还以为要拖到明天才生,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赶在二月初一最后时刻出生。
宋安然大笑起来,赶紧命人准备礼物,明儿一早她就去侯府看望宋安乐,顺便将请帖给侯府送去。
这一晚,宋安然睡得很踏实。等天一亮,她就起来洗漱吃早饭。
将府中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宋安然就带着礼物和请帖前往侯府看望宋安乐,以及她的小外甥。
宋安然直接去了宋安乐所住的院落,原路里很安静,就怕吵着孩子睡觉。
宋安然将礼物送上,提出想去看望宋安乐。嬷嬷告诉宋安然,宋安乐这会还在睡觉。
宋安然连忙说道:“那我就不进去打扰大姐姐休息。她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
宋安然提出去看孩子。
正好孩子这会正在吃奶,宋安然跟着嬷嬷来到厢房。
宋安然进去的时候,奶娘刚刚喂完,正抱着孩子顺奶。
宋安然凑到奶娘身边,逗弄着小婴儿。小婴儿小小的,一脸皱巴巴的,宋安然脱口而出,“怎么这么丑。”
“二姑娘说笑了。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宋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年宋安杰刚出生的时候,她也见到了。同面前的小婴儿一样一样的,也是皱巴巴的红彤彤的脸。后来一天一个模样,天天都有变化,渐渐的就长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小婴儿。
宋安然拉着小婴儿的手,真小啊,都不敢靠近他,生怕一靠近就会伤了他。
嬷嬷笑着对宋安然说道:“二姑娘要不要抱抱?”
宋安然赶忙摇头,她可不敢抱刚出生几个时辰的小婴儿。想当初,都是等宋安杰出了月子,宋安然才敢抱他。
瞧着宋安然那副惧怕的模样,嬷嬷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情都难不住的宋安然,竟然会怕抱小婴儿,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宋安然问嬷嬷,“姐夫人呢?”
嬷嬷努努嘴,悄声对宋安然说道:“四少爷守了少奶奶一晚上,这会正在卧房里陪着少奶奶一起休息。”
宋安然抿唇一笑,没想到宋安乐同蒋沐绍的感情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
宋安然又逗了会小婴儿。眼看着小婴儿也要睡觉了,宋安然不好留下来打扰小宝贝睡觉,便提出告辞。
接下来,她还要去见老夫人古氏,方氏还有罗氏,分别送上请帖。
宋安然先去了松鹤堂。
昨儿古氏一直守在产房门外,她一大把年纪了,也是累得够呛。早上起来就没什么精神。不过古氏见到宋安然也挺高兴的。
得知宋安然是来送请帖,宋子期同小周氏的婚期提前到二月十五,顿时惊了一把。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前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不会是朝堂有事吧。”
宋安然笑着说道,“不是朝堂有事。是父亲担心我走了,家里没个当家的人,到时候家里就乱套了。原本是打算让安芸暂时代管的,可是安芸压不住下面的人,管家本事有限。
思来想去,还是赶紧将人娶回来,直接从我手里接过账本钥匙更好。到时候,她便是宋家的当家太太,管家理事也是她的职责所在。有当家太太在,下面的人也不敢闹得太厉害。”
古氏点点头,这个理由说服了古氏。
因为侯府的下人个个都喜钻营,惯会捧高踩低,一有机会就要捞好处。古氏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宋家的下人也如侯府的下人一般,没个有身份的人压着,全都要翻天了。
接下来,宋安然又分别去了大房和二房,送上请帖,又分别解释了一番理由。等忙完了这一切,下人来报,说宋安乐醒了,想见宋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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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宋大人娶妻
宋安然赶到卧房,就见宋安乐要起身。
宋安然赶紧说道:“大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们是亲姐妹,你干什么同我这么客气。”
宋安乐虚弱的笑了笑,“我这不是睡多了,浑身难受得很。就想坐起来说说话。”
宋安然赶忙拿了几个柔软的枕头放在宋安乐背后,方便她靠着。并且关心地问道:“这样行不行?要不要坐低一点。坐这么高我担心你的腰受不了。”
宋安乐笑道:“你拿个枕头垫着我的腰就行了。”
宋安然赶紧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宋安乐腰下面。
宋安然则在床边小凳子上坐下,笑着说道:“恭喜大姐姐喜得麟儿。”
宋安乐笑了起来,眉梢眼角带着点得意之色,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生了个闺女,她这会也别想松快,估计还得怄气两天才能勉强恢复过来。
宋安乐对宋安然说道:“当初我和表哥商量,到底是生男孩是生女。表哥说男孩女还都很喜欢。我也喜欢。
可是我私心里还是想先生一个儿子。闺女长大了,要嫁到别人家去受苦,一辈子都不得痛快。
生男孩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仅仅只需担忧他的前程就行了。有了前程,连婚事也都跟着有了。
生之前还在向老天爷祈祷,没想到老天爷竟然真的允了我,给了我一个哥儿。三妹妹,谢谢你。”
最后这一句谢谢,宋安乐说得极为郑重。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宋安乐,“大姐姐生哥儿,谢我做什么。就算要谢也该谢表哥。”
宋安乐轻笑摇头:“我当然该谢你。当初若非你几次帮着我,我也不可能嫁给表哥,更不可能生下哥儿。二妹妹,你就是我的福星。”
宋安然抿唇一笑,“你要是真想谢我,等孩子大了,你让我多抱抱他。”
宋安然点头,“你是他的姨母,想抱就抱吧,没人会拦着你。”
宋安然笑道:“现在我可不敢抱着他,我怕我一抱起他,就会弄坏了他。”
宋安乐掩嘴一笑,“没想到二妹妹也有怕的时候。”
宋安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弱点,“是啊,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我真怕自己不知轻重会弄坏了他。大姐姐,你抱过他吗?”
宋安乐笑眯眯的点头,“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抱过了。你来之前,我还让奶娘将孩子抱进来给我看过。他们都说孩子长得像表哥,你觉着呢?”
宋安然这个英儿脸盲症患者,实在是看不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长得像谁。要是几个同样大小的婴儿,穿着同样的衣服,放在一起,宋安然保准分辨不出谁是谁。
“我可看不出来,这问题大姐姐应该去问经验老道的。”
宋安乐皱了皱鼻子,“我也认不出来。他们和我说,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红红的皱皱的,等过几天就好了。”
宋安然笑道:“大姐姐还记得安杰小时候的模样吗?刚生出来的时候,估计同小宝宝差不多模样。”
宋安乐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两个人聊着孩子,聊着聊着竟然也聊了小半个时辰。
见宋安乐不自在的扭动着身体,宋安然关切地问道:“大姐姐是不是累?你身体要紧,赶紧躺下来,千万别逞能。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
宋安乐也没敢逞能,赶紧躺了下来,果然舒服了许多。
宋安然问宋安乐,“霍大夫给你检查了身体,他怎么说?”
“他说我身体还好,让我静心调养,好好坐月子。”
这就是宋安乐的身体没有大碍的意思。宋安然闻言,心头也跟着松快起来。
宋安然说道:“告诉你一件事情,父亲和周姑娘的婚期提前到这个月的十五号。”
“啊,我岂不是去不成。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四月份吗?”宋安乐挺意外的。她还没见过那位周家的老姑娘,心里面对周姑娘着实好奇得紧。本来还指望宋子期大婚的时候去看一眼,没想婚期竟然提前了。
宋安然说道:“你也知道如今家里能管家理事的人,只有我一人。我一旦离开了,家里面就没了主心骨,内院只怕要乱套。
如果等到四月份周姑娘再进门,上手管理内务,只怕还要经历一点波折,生出更多的是非来。不如将婚期提前,趁着我还没有出门的时候赶紧嫁过来。
如此一来,我也能先带她几天,让她熟悉一下家里的情况。免得我一走,大家都抓瞎。”
宋安乐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太仓促了,这么点时间够准备吗?”
“的确是仓促了一点,谁叫我和颜宓的婚期没办法推迟。如今只能辛苦所有人,大家多做一点,等到十五的时候肯定出不了差错。”
宋安乐点点头,既然婚期提前了,那么宋家上下人等,都得跟着忙起来。
宋安乐苦笑一声,“只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宋安然笑道:“你好好养身体,就等于帮了最大的忙。大姐姐,你有什么话千万要说出来,别憋着心里面,小心憋出病来。月子里落下病可不是开玩笑的。”
宋安乐笑着应下,“二妹妹放心,我肯定不会钻牛角尖。如今有了孩子,我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着想。”
宋安然的表情很坚定,眼神也很坚强。
为女则弱,为母则强,果然如此。
宋安然心里头替宋安乐高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宋安乐总算慢慢成长起来。以后她就可以完全放手,让宋安乐自己去应付侯府的大小事情。
蒋沐绍从外面进来,带着春天的寒意。
宋安然起身迎接,“姐夫来了。姐姐正等着你。”
蒋沐绍见宋安然也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嘿嘿一笑,“二妹妹来了。”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接着蒋沐绍走到床边,很自然的就握住宋安乐的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着好一点?”
宋安乐望着蒋沐绍,目光柔情似水,像是要将蒋沐绍给融化了一样。宋安乐柔声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估计一会我能吃下一碗饭。”
蒋沐绍闻言,顿时傻笑起来,“我刚才去看了我们的傻儿子,你不知道,那傻小子有多招人疼……”
宋安然不乐意做电灯泡,悄声走出卧房,将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宋安然又去看了小宝贝,小宝贝正在睡觉,睡得很安稳。小宝贝还没取名字,身为侯府第四代长孙,老侯爷已经说了,会亲自给小宝贝取一个名字。
看过了小宝贝,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宋安然便提出告辞。她还要回去忙宋子期的婚宴。能有半天时间在侯府逗留,这都是丫鬟们将事情揽下的后果。
宋安然辞了侯府众人,回到家里。先用过午饭。午饭之后,宋安然也没心思午睡,干脆带着丫鬟们忙事情。
联系真酒楼,厨子,分配丫鬟,小厮,每个人都要领一项差事。然后拟定菜单。
因为是在二月举办婚宴,二月的天气多半时候还是比较冷的。因为天气,首先就得将凉菜划掉两样,只保留一个凉菜就足够了。
另外,举办宴席的地方肯定不能在花园里,那就只能在室内。宋家没有一次性容纳几百个人的大厅,只能分几个厅落座。如此一来,丫鬟们就得分厅伺候。
还有,二月酒菜保温也是个难题。要是酒菜刚上桌就已经冷了,那真是丢脸丢大了。不仅宾客吃得难受,做主人的也面上无光。所以酒菜的保温也是个关键的问题。
宋安然将所有的问题,一个一个的列出来。然后一项一项的解决。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大家凑在一起,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有了办法之后,就要采取具体的措施。
总之,宋安然很忙,宋家的下人也很忙。就连宋安杰也从书院回来帮忙,带着小厮们进进出出的。
对此,宋子期感到很欣慰。吾家有子初长成,已经可以替家人分担差事,不错,不错。至于宋安平,宋安然有心安排两样清闲的差事给他,宋安平本人则是不情不愿的,不过还是领了差事。
宋安芸则跟在宋安然身边打杂。至于夏姨娘,就做一下力所能及的事情。
转眼就到了二月十四,周家添妆,宋家崔妆。
因为婚期大紧,大件的家具来不及重新置办,只能用定国公府以前替小周氏准备的那一套家具充数。为了这事,定国公还得私下里遮掩一番。
周家给小周氏一共准备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这其中有定国公府早年替小周氏准备的,也有这些年小周氏自己攒下来的私房。
总而言之,除了大件家具有点糟心外,整体来说,小周氏的嫁妆还是非常体面的。
不知情的人都说周家旁支三房,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肯掏家底替小周氏准备嫁妆,三房对这个老闺女真的很不错了。换了别的人家,三四十台嫁妆就能将闺女打发了。
第二天就是二月十五,宋子期同小周氏大婚。
天都没亮,宋家从上到下,无论老少全都起来了开始忙碌。至于厨房,从头天晚上开始就没熄过火。
宋安然四处巡逻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急匆匆的用了几口早饭,接下来就是准备迎宾的事情。
宋家人口少,迎宾的事情还是要拜托侯府帮忙。
这种事情,侯府不是第一次做。一大早,侯府的人就到了宋府,开始做准备。
方氏将宋安然拉到边上,“二姑娘,那天我同你说的话,你难道没告诉宋大人吗?那周家姑娘身上那么多问题,宋大人为何还要执意迎娶她。”
宋安然笑了笑,轻声说道:“多谢大舅母关心。那天大舅母同我说的话,我都告诉了父亲。父亲说,那些蹊跷之处他早就查实过,看着蹊跷,实则并无特殊的地方。”
“果真?”
宋安然笑道:“若非确定周姑娘没问题,我父亲又怎么可能娶她。我们宋家家大业大,可不敢随便娶一个人回来做当家太太。”
方氏大皱眉头,她怎么觉着宋安然是在哄她。
宋安然面上挂着笑,心头却想着,方氏好像变聪明了嘛,都知道她在哄她。
宋安然笑道:“大舅母放心吧,等新娘子到了后,大舅母亲自去看看那个人,就知道外面的传言全不可信。”
方氏心里头不甘心啊。她原本笃定这门婚事已经黄了,没想到一转眼,宋子期就要将姓周的娶进家门。
方氏咬碎了银牙,真是岂有此理。那么多蹊跷之处,那么多流言,都没能打消宋子期的念头,莫非那姓周的果然是绝色,宋子期真的被姓周的老姑娘给迷惑了?
方氏想不通,只等着新娘子进门后,好好打量一番。
宋子期大婚,心里头不爽的,带着一股怨气来到宋家的人不止方氏一人。还有东平伯夫人容蓉。
容蓉爱慕宋子期二十几年,这份爱早已经化作一份执念,啃咬着她的内心。若非她已经生儿育女,她真想放弃一切,只求同宋子期在一起。
得知宋子期订婚了,要娶妻了,容蓉关起门来狠狠地哭了一场。
哭完了以后,又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宋家参加婚宴。
容蓉脸上打了厚厚的粉,旁人只当她雍容华贵,地位超然,唯独宋安然透过厚厚的脂粉看到她的憔悴,心伤,绝望。
宋安然主动迎上去,“见过大表舅母。大表舅母请这边走。这会女宾们都在花厅里吃茶聊天,大表舅母来了,大伙肯定高兴坏了。”
容蓉勉强笑了笑,她突然握住宋安然的手腕,眼神可怜地看着宋安然。她压低声音,问道:“新娘子你之前见过吗?”
宋安然点头说道:“自然是见过的。”
“长得好吗?”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天香国色。”
容蓉心中大痛,难不成宋子期是看上了对方的美貌。
宋安然又说道:“才艺出众,性情也好。”
今日是宋子期大婚的日子,于情于理,宋安然都该替小周氏说好话。而且宋安然说的也是实话。小周氏身上并无什么大毛病,为人也还不错,宋安然没理由在容蓉面前贬损小周氏。
真要这么做了,结果只有一个,显得自家人气量狭小,容不得人。
容蓉眼神暗了暗。她知道宋子期迟早会续娶填房,可是理智归理智,感情上她就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今日她来宋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看看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听宋安然说新娘子国色天香,容蓉就觉着难受得不行。
错过了一时,就等于错过了一辈子。这样的痛,让她如何承受。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扶着容蓉。容蓉早该放下这份执念,好好过日子。希望过了今日之后,容蓉能够放下这份感情,不要再执着于宋子期。
执着于宋子期的女人,多半命苦。那么多女人中,也只有小周氏修成了正果。
宋安然将容蓉安顿在厢房里落座。没安排在花厅里,是担心容蓉的异样被人看出来。那些太太夫人堆里不缺聪明人,容蓉今天心神不定,表现大失水准,很容易被人套了话。
要是被外人知道她一直执着于宋子期,那容蓉真的就完了。
安全起见,还是让容蓉独处一地比较好。
安顿好容蓉之后,宋安然出门继续迎客。
吉时将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已经到了大门口。
宾客们都赶去礼堂观礼,宋家兄妹也都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前往礼堂。
宋子期上无长辈,很多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比如拜堂,二拜高堂的时候,只需对着祖宗牌位拜一拜就行了。
人群中,方氏盯着小周氏,眼睛里喷火。哪里来的狐媚子,竟然摘走了宋子期这个金龟婿,实在是欺人太甚。
容蓉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宋子期成婚了,她爱了二十几年的男神再一次成婚,而新娘却不是她。
容蓉的心都在滴血。
礼成之后,新郎牵着新娘子前往洞房,女眷们纷纷跟上去看热闹。
容蓉浑浑噩噩,随着人群前往新房看新娘子。等到了新房,亲眼见到宋子期掀起小周氏的盖头,亲眼看到宋子期同小周氏喝合卺酒,容蓉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她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再一次娶了别的女人,拥别的女人入怀。
容蓉听不见周围的抽气声,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就一直盯着小周氏。长得真美啊,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宋子期要娶这个二十几岁的老姑娘。
瞧小周氏低头瞬间那娇羞的笑容,瞧那眉梢眼角的风情,再看那精致的五官,容蓉不由得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她都是奔四十的人了,她已经不再年轻,她已经人老珠黄,如今又有谁会在意她的感受。
一行清泪落下,容蓉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宋子期。
一方手绢出现在眼前。
“请夫人擦擦吧,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
喜秋站在容蓉身边,轻声说道。
容蓉朝喜秋看去,她认出了喜秋,这是宋安然身边的大丫头。接着容蓉又朝站在最前面的宋安然看去。正好,宋安然也朝她看来。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对容蓉行了个注目礼,示意容蓉好歹遮掩一下。幸亏容蓉是站在人群后面,大家的注意力又全都在漂亮的新娘子身上,暂时没人注意到容蓉的异样。
容蓉知道,宋安然是在替她遮掩,怕她露了心思,被人发现。
容蓉从喜秋手中接过手绢,轻轻地擦拭眼角的泪水。原来宋安然早就知道她的心思,而且一直都没挑破这层窗户纸。
容蓉自嘲一笑,她该感谢宋安然没挑破那层窗户纸,好歹给她留了点脸面。
擦掉眼角的泪痕后,容蓉对喜秋说道:“我妆容花了,不知哪里可以洗漱。”
“夫人请跟奴婢这边走,奴婢伺候夫人洗漱。”
喜秋带着容蓉出了新房,宋安然微微松了一口气。好险容蓉没闹起来,也没人注意到容蓉的异常情况。
新房内的女眷们全都在起哄,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当然要多看几年。
方氏站在人群中,双眼睁大了,瞪着小周氏,心里面各种滋味翻滚。这小周氏果然是绝色,还有那眉眼间的风情,难怪能让宋子期不顾一切的娶她为妻。
方氏攥紧了拳头,心里面很不甘心。凭什么小周氏的命这么好,竟然能嫁给户部尚书宋大人做填房。
如果宋子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方氏还没这么记恨。偏偏宋子期不是老头子,而是正当壮年,魅力无穷的帅大叔。对女人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方氏不甘心啊,心里面翻江倒海的难受。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娶回来了,以后还得当亲戚来往。
方氏暗自冷哼一声,她就不信一个常年住在庵堂里面的人能够管家。可别管到最后,将宋家的产业全都给糟蹋了。到时候,她肯定要笑话宋家,笑话小周氏,让小周氏在人前没脸。
宴席就要开始了,宋安然招呼女眷们出门吃酒做耍。至于新房这里,宋安然留了喜春和白一,免得有人不知轻重冲撞了新娘子。
宋安然做为主人家,自然要招呼宾客。饭没吃两口,酒水倒是喝了不少,让宋安然感觉头昏沉沉的。
吃完酒席,又移步到戏楼看戏。另外还要招呼各家的小媳妇大姑娘。年轻人都不太乐意听戏,还是凑在一起聊八卦更好玩。
许多人都想找宋安然说话。宋安然马上就要嫁给颜宓,提前打好关系,总归是没错的。
可是宋安然真的太忙了,忙到脚不沾地。四处都离不开她,她根本没时间和姑娘们闲聊。就连颜家的几个姑娘,宋安然也只是在她们面前露了个面,招呼了两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宋安然很累,她得找机会休息一会。
趁着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宋安然躲到千墨院歇息。
宋安然问喜秋,“新娘子那边吃饭了吗?到晚上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可别将新娘子给饿坏了。”
“姑娘放心吧,厨房一早就将饭菜送了过去。”
宋安然又问道:“新娘子还好吧。”
“{挺好的,挺能适应的。”
宋安然自嘲一笑,说道:“按理我该改口叫她太太的。你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大家都要改口,称呼她为太太。”
喜秋看着宋安然,留心宋安然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不介意吗?”
在宋家,太太的称呼专属于已经过世的蒋氏。喜秋担心宋安然心里头有疙瘩。
宋安然失笑,“我自然不介意。不就是一个称呼,何必介意。再说母亲过世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这期间老爷身边一直没有添人,这已经极为难得。
我总不能任性的要求老爷,让老爷一辈子不娶填房。老爷也是人,也需要有人在他身边陪伴着他,同他携手共度一生。
以前我以为这个人是母亲,只可惜母亲福气薄,早早的就去了。如今看来,陪伴老爷走完下半辈子的人就是新太太。
你吩咐下去,每个人都必须尊重新太太。谁要是敢给新太太没脸,别怪我不客气。”
“奴婢遵命。”
顿了顿,喜秋又说道:“新太太能够遇上姑娘这样通情达理的人,真是她的福气。”
宋安然抿唇一笑,“新太太的福气当然好。”
小周氏身为老天爷的亲生女,全京城就没几个人能有小周氏的福气。
宋安然歇息了小半个时辰,又开始继续忙碌。
等到晚宴结束,宋安然又得忙着送客。
等到送容蓉的时候,只见容蓉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一看就让人担心。
宋安然柔声问道:“大表舅母还好吧。要是身体受不住的话,不如坐下歇息一会,我将大夫请来,给大表舅母看看。”
容蓉摆手,说道:“不用了。”语气淡淡的,似乎还没有调整过来。
不过很快,容蓉又调整好心情。她对宋安然说道:“安然,今儿多亏了你,不然我该出丑了。”
宋安然轻声笑道:“大表舅母别怪我自作主张就行了。”
容蓉摇摇头,“你帮了我,我怎么会怪你。”
顿了顿,容蓉又对宋安然说道:“今日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你们宋家,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的。等你大婚的时候,我若缺席,还请安然不要往心里去。”
“大表舅母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大表舅母不欲来我们宋家,那等我大婚的时候,大表舅母干脆去颜家坐席。到时候我还需要大表舅母帮我撑场子。”
宋安然笑着说道,半点没怪罪容蓉,也不提容蓉的那点心事。
宋安然的态度,让容蓉好受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两分笑意。她对宋安然说道:“你的主意不错。那等你大婚的时候,我就直接上颜家替你撑场子。颜家人多,我们人也不少。不能让颜家在你进门的第一天就压着你。”
宋安然抿唇一笑,“那我就先谢谢大表舅母。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大表舅母千万别忘了。”
“放心,我忘不了。”
和宋安然说了一会话,容蓉的心情都好了许多。不复之前的阴郁低沉。
容蓉拉着宋安然的手,感慨一番,“一转眼宋大人就娶了美娇娘。安然,要是新太太对你们不好,你同我们说。我们这些做亲戚的,虽然都没多大的本事,但是替你出头还是可以的。”
“多谢大表舅母。要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会请大表舅母出面。”宋安然含笑说道。
瞧着宋安然眉梢眼角的笑意,容蓉暗自叹服,宋安然对新太太竟然能坦然接受,这心理素质真的让她汗颜。
见时间不早了,容蓉对宋安然说道:“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去忙吧。”
“我送大表舅母出门。”
送走了容蓉,宋安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怕容蓉在婚宴上哭出来。那场面就太尴尬,太难看了。幸好容蓉还有点理智,总算没有闹起来。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宋家从上到下全都累瘫了。
宋安然泡了个热水澡,浑身都舒坦了。
宋安然坐在书房里,等头发晾干。
看着外面天色已黑,宋安然就问白一,“老爷这会在哪里?”
白一告诉宋安然,“老爷已经去了新房,只怕这会已经要洞房了。”
宋安然哭笑不得,白一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宋子期和小周氏肯定是要洞房的,不洞房怎么做夫妻。既然知道宋子期已经去了新房,宋安然也就不再关心宋子期那边。
趁着时间还早,宋安然命丫鬟们开始登记礼单,明儿一大早就可以开始盘账。
忙忙碌碌,等到头发干了后,宋安然才停下笔,前往卧房休息。
这个晚上,宋安然睡得很沉。倒是正院那边闹得很晚。宋子期饥渴了这么多年,一朝娶到美娇娘,难免会比较激动一点。
第二天天亮了宋安然才醒来。醒来后就问丫鬟,“老爷和太太起了吗?”
喜春掩嘴一笑,“姑娘放心,正院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昨晚闹得太厉害了点,今儿起不来。”
哈哈……
丫鬟都会心一笑。
宋安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喜春都敢开宋子期的玩笑,不错,胆子挺肥的。
喜秋问道:“姑娘要不要再睡一会?反正时间还早。”
宋安然揉揉眉心,说道:“不用了。回笼觉越睡越想睡,睡也睡不好。这就起来吧。”
丫鬟们遵命行事,伺候宋安然洗漱更衣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正院那边总算有了动静。
宋安然算着时间,宋子期和小周氏只怕还要小半个时辰才忙得完。趁着这点时间,宋安然带着丫鬟们前往书房继续做账。
宋安然刚开始忙的时候,宋安芸,宋安杰,还有宋安平三人来到千墨院,找宋安然拿主意。
宋安然见他们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像小周氏是洪水猛兽似得,不由得觉着好笑。
宋安然先问宋安杰,“安杰,你们过来做什么?你们应该去大厅里等着。”
宋安杰说道:“二姐姐,我们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新太太,二姐姐帮我们拿拿主意。”
“你们之前没准备好见面礼吗?”宋安然好奇地问道。
宋安杰说道:“准备了见面礼。又怕不合适,所以想请二姐姐参详参详。趁着还有点时间,要是之前准备的见面礼不合适,还能换一样。”
宋安芸和宋安平都连连点头。
宋安然朝宋安芸看去,“三妹妹,你准备的见面礼是什么?”
宋安芸拿出一个荷包,一方手绢,说道:“这是我自己绣的,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二姐姐帮我看看。”
宋安然拿过荷包手绢看起来,针脚细密,虽然不够整齐,但是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宋安然点点头,赞许地说道:“这份见面礼很好,代表了三妹妹的一番心意。我想太太一定会很喜欢。”
宋安芸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多谢二姐姐。”
接下来,宋安然又看宋安杰和宋安平准备的见面礼。
宋安杰听说小周氏曾在庵堂里住了十多年,于是抄写了两本经书做见面礼。这份礼物也是用了心的,宋安然赞许地点点头。
再看宋安平的礼物,是从外面买的一串佛珠,不算名贵,却也算是用了心的。
宋安然对她们三个人说道:“礼物挺好的,不需要换。”
“真的吗?”宋安芸还有些不安。
宋安然笑道:“当然是真的。”
“那二姐姐准备了什么见面礼,不如现在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眼。”宋安芸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那行。喜秋,将我准备的礼物拿来给大家看看。”
喜秋含笑去拿见面礼。
宋安然准备的见面礼,是两扇小屏风,可以摆放在桌子上使用。
宋安芸很好奇,“这是二姐姐亲手做的吗?”
“我的绣活可不敢拿出来现眼。不过这上面的花色是我设计的,屏风的大小,材质都是我想出来的。至于绣活,当然是让喜夏做的。”
宋安然也没隐瞒,她的确不擅长绣活,也从来没打算自己动手做衣服,所以宋安然从来没用心学过。反正她身边有个喜夏。就喜夏那一手绣活,无论是侯府的绣娘还是宋家的绣娘都比不上。
宋安芸看着小屏风,啧啧称奇,“真漂亮。二姐姐,你心思真巧。”
宋安然笑道:“算不上巧,只是想送个漂亮点的礼物,想来想去还是屏风最合适。”
宋安芸是真觉着小屏风很漂亮,无论是心思,绣活,还是上面的花色,都是一等一的。感觉宋安然的小屏风一拿出来,就将他们三人的礼物全都比了下去。
宋安芸有心问宋安然讨教,哪想到门外丫鬟喊道,“老爷太太已经起了,请四位姑娘少爷前去大厅见礼。”
宋子期上面没长辈,小周氏就无需见长辈。只需同晚辈们见礼,再加一个夏姨娘。之后便是由宋子期带着,前往各家见亲戚。
因为宋家在京城没有五服内的亲戚,就连见亲,也只有隔壁的侯府,以及颜道心颜大人家。一个是宋子期的前岳父,孩子们的外祖,一个是宋子期的老师。
宋安然领着弟弟妹妹们前往大厅,宋子期带着小周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
宋安然走进去,先是朝宋子期看去。
宋子期分明一副满足的模样,看来昨晚夫妻两人都很努力啊。宋安然抿唇一笑,微微低头,却不让宋子期发现她在取笑他们。
接着,宋安然又朝小周氏看去,小周氏眼角下面有点青黑,显然昨晚是累坏了。再看小周氏的眉眼,一晚上过去,竟然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小周氏果然是天生尤物。不过小周氏或许是累狠了,神情有些疲惫,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慵懒劲。
宋子期用衣袖遮盖,偷偷握住小周氏的手,示意小周氏无需紧张。
小周氏羞涩一笑,心里头甜滋滋的。紧张地心情倒是减轻了不少。
小周氏领着弟弟妹妹们上前见礼,小周氏连忙扶起,“都是一家人,以后大家和和睦睦相处,无需如此多礼。”
宋安然笑道:“回禀太太,我们做子女的给太太准备了见面礼,希望太太能够喜欢。”
“你们想得真是太周到了。”小周氏有些紧张地说道。又偷偷朝宋子期看去。
宋子期示意小周氏无需紧张,都是一家人,无需那么拘谨客气。
宋安然率先奉上自己的礼物。小周氏见到小屏风,顿时就喜欢上了。笑道:“二姑娘好巧的手,我很喜欢。我这里也给你们准备了见面礼,二姑娘千万别嫌弃。”
小周氏给宋安然准备的是一对极品碧玉镯子,外加一根镶嵌宝石的凤簪。
宋安然微微躬身,笑道:“多谢太太。”
宋安然领了见面礼,便退下,让弟弟妹妹们上前。
宋安芸,宋安杰,宋安平三人分别送上见面礼,小周氏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明言表示很喜欢大家的礼物。接着小周氏又分别送上见面礼。
小周氏给宋安芸的见面礼,同样是一对镯子和一根簪子,只是品质和样式要比宋安然的次一些。簪子也不是凤簪,而是稍微华丽的金簪。
给宋安杰和宋安平的礼物,同样分了嫡庶。
宋安杰收到的礼物,是品质最好的文房四宝,外加千古名家字帖。
宋安平收到的同样是文房四宝,品质比宋安杰的差了一个档次。至于字帖,不是千古名家的字帖,而是前朝名家的字帖。
接下来便是夏姨娘。夏姨娘跪下给小周氏敬茶,又送上亲手做的鞋袜。
小周氏喝了夏姨娘的茶,送了夏姨娘一根金簪做见面礼。
一家人见完礼,宋子期就开始训话。
宋子期的训话,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小周氏刚进门,从今天开始就是宋家的当家太太,大家都要尊重小周氏。谁要是故意惹事,他可不会客气。第二,则是嘱咐宋安然,让宋安然用心教导小周氏管家理事。务必在宋安然出嫁之前,保证小周氏能够上手管理内务。
大家点头称是。
之后宋子期就带着小周氏去祠堂祭拜祖宗,上族谱。再之后就是出门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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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给安然添妆
先不说宋安然如何教导小周氏管家。
宋家忙完了宋子期的婚事之后,又开始忙宋安然的婚事。
宋安然同颜宓的婚期定在三月初六,没多少时间给他们慢慢准备。好在,办过一次婚宴,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用另外置办。
转眼时间进入三月。
三月初五这一天,是添妆晒妆的日子,也是颜家崔妆的日子。
宋子期给宋安然准备了一百六十台嫁妆。原本是想准备两百台嫁妆的,事后想一想,太过打眼,于是将嫁妆压缩到一百六十台。
说是压缩到一百六十台,事实上东西一点都没少。
每个箱子里都装的满满当当的,着实扎眼。可就算这样,还有一部分嫁妆实在是没地方放,只能当做私房让宋安然收起来。
亲戚朋友们一大早就来到宋家,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嫁妆,纷纷咋舌,赞叹。心想宋家果然豪富,给嫡出的闺女准备了这么多嫁妆,少说也该有八九万两银子吧。
“何止八九万,少说也得有十万出头。”
有人就说道。
十万出头的嫁妆,这将在场的太太夫人,大姑娘小媳妇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嫁妆,旁人根本没办法比,比不了啊。
正儿八经的说,京城世家里,肯定有比宋家富有的。为什么那些世家却没不肯给闺女准备十万以上的嫁妆,盖因为被称之为世家的家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口多。
人口多,家产自然就被分薄了。而且世家规矩多,给了嫡女十万嫁妆,你好意思只给庶女一万嫁妆吗?
就算当家太太乐意,府里面的老夫人啊,妯娌啊也不乐意。各方掣肘,所以大家族里的当家太太都不敢像宋家这样给闺女准备嫁妆。
简单一句话,比宋家有钱的,没有宋家人口少。比宋家人口少的没有宋家有钱。宋家有钱人口少,分摊到每个人头上,自然就显得极为可观。
今儿老夫人古氏领着儿媳妇给宋安然撑场子。听到大家议论宋安然的嫁妆,老夫人古氏一脸笑呵呵的。
宋子期娶了媳妇没忘了闺女,这一点很好。给宋安然准备的这一份嫁妆,很得老夫人欢心。看来宋子期不是那等糊涂的,会被美色迷惑的人。
老夫人古氏却不知道,小周氏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小时候被家人捧在手心呵护,长大了被永和帝捧着手心,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贵重的东西全都紧着小周氏。如今小周氏的私人库房里,还有不少内造的东西。
只因为小周氏的身份,这些内造的东西都不能拿出来见人。
真要算算小周氏的个人身家,那也是个小富婆,手头上不差钱。
不差钱的小周氏,正以宋家当家太太的身份,出面招呼客人。
不管以前大家对小周氏的身份有什么猜测,如今小周氏既然做了宋子期的夫人,那么大家自然要给她足够的尊重。尊重小周氏,就是尊重宋家,尊重宋子期。
小周氏第一次以宋家当家太太的身份招呼亲朋好友,说实话她很紧张,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但是她面上很镇定,可以说是不动如山。无论面对谁,她都是一副笑脸,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还没说话,就先对她多了三分好感。
等到说话后,一听小周氏这谈吐不凡,分明是饱读诗书的人,顿时又对她高看两眼。
身份,笑容,谈吐,这三样加起来,让小周氏很顺利的就打入太太夫人团,和众人说笑在一处。
老夫人古氏在旁边看着,暗自点头,小周氏应酬人的手段很不错,足够圆滑谨慎,不得罪人的同时又让人欢喜。
老夫人古氏这会倒是想明白了,宋子期执意娶小周氏,除了小周氏长得貌美外,还因为小周氏的为人处世,是个当家太太的料。
紧接着老夫人古氏又叹息一声,只可惜她闺女没福气,不能享受这一切。连安然出嫁都来不及亲眼见一见,哎,这都是命,怨不得旁人。
老夫人古氏想通了这一切,对小周氏的偏见也放下了。偶尔还会说两句话提点一下小周氏。
小周氏激动不已,脸颊绯红,越发娇艳。
小周氏躬身说道:“多谢老夫人提点,晚辈感激不尽。”
“你是个好的。只要你用心伺候宋大人,用心对待安杰他们,老身自然要照顾你。”
小周氏含笑说道:“老夫人放心,晚辈一定会用心伺候老爷,用心对待府中的少爷姑娘。”
老夫人古氏嗯了一声,“你去忙吧。这么多人都等着你招呼,老身可不能拉着你说个不停。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同老身说一声,老身让你嫂嫂帮你。”
小周氏不动声色地朝方氏罗氏扫了眼,笑道:“那晚辈就先去忙了。晚一点再来陪老夫人说话。”
小周氏离开,忙着招呼客人。
老夫人古氏又冲宋安然招手,让宋安然到她身边说话。
宋安然几步走到老夫人古氏身边坐下,“外祖母今儿精神头很足,真好。”
古氏哈哈一笑,“明儿就要出嫁了,紧张吗?”
宋安然微微点头,“孙女挺紧张的。”
“紧张是正常的。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更不用怕。晋国公府是挺了不起的,可是你们宋家也不差。往前数一百年,还是颜家高攀你们宋家。”
宋安然抿唇一笑,“这话改明儿我同颜宓说说,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看来你和颜宓相处得不错。”
宋安然轻声一笑,“见过几次面,觉着他也不太难相处。只要说话说到点子上了,他也愿意搭理人。”
古氏笑道:“京城上下,又有几个姑娘能如你这般,既懂内宅的事情,也懂外面的事情。如此说来,你和颜宓也是天生一对。”
宋安然低头娇羞一笑,却不说话。
古氏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我家安然也有害羞的时候,不错,不错。”
古氏拉着宋安然的手,轻声问道:“新太太对你们怎么样?处事手段如何?”
宋安然轻声笑道:“新太太对我们挺好的,客客气气的,偶尔也透着点亲热。至于处事手段,她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然一开始不懂管家理事那套手段,不过学得很快。学了几天,如今已经可以上手了。”
“哦?当真如此聪明?”古氏倒是吃了一惊。
这年头聪明人不少,可是蠢人更多。多少当家太太当了一二十年的家,也没能将家里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可见管家理事,说起来只有四个字,这里面的学问可不小。
就好比方氏,身为侯府当家太太,也当了快二十年的家。还不是经常闹出一些乱子来。要么是家里有人被苛待了,坏了侯府的名声。要么就是出门应酬的时候有做得不当的地方。要么就是迎来送往的时候太过任性,将人给得罪了。
时不时的,古氏都要出面替方氏擦屁股。以至于古氏这么大年龄了,也不敢全然放手,让方氏全方面的打理侯府内外事务。
听闻小周氏如此聪明,十几天的时间就能上手管家,对比侯府的方氏,也就难怪古氏很吃惊。
古氏朝人群中的小周氏看去,人长得好看,堪称国色天香,没想到人还聪明。这可就难得了。
都说长得漂亮的姑娘都是花瓶,可见这话也不尽然。至少在小周氏身上,这句话不灵验了。
古氏微微眯起眼睛,“安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和老身说实话,这新太太是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宋安然轻声一笑,“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多少野心。至于将来,孙女可就说不准了。”
古氏暗自叹气,是啊,将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要是小周氏一辈子没生儿育女,也就罢了。就算有野心,也碍不了事。可是一旦小周氏要是生了一男半女,为了孩子的前程,就算一开始没有野心,到最后也难保不会变成野心勃勃的女人。
古氏心里头替自家闺女可惜,没能享受到二品诰命夫人的荣光。同时又苦口婆心的嘱咐宋安然。
“安然啊,这女人嫁了人,在婆家难免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遇到事情千万别憋着,憋久了就容易憋出病了。你呢,就别学你母亲。
你母亲就是心思太多,性子太沉闷,以至于抑郁成疾。安然,你到了颜家,上要孝敬公婆,中间要和睦妯娌,下要应酬小姑子小叔子。
你的责任重大,但是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一切。只要身体好,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甭管多大的难题,都能跨过去。
那些原本属于你的,最终都会属于你。老身的意思你明白吗?”
宋安然点点头,“孙女明白,外祖母的教诲孙女会牢记在心里。”
古氏的意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活着才有希望。
遇到事情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算要发火,也冲别人发去。该吃就吃,该开心就该开心。笑看那些贱人,只要自己长长久久的活着,终有一天,她才是笑到最后的大赢家。
古氏见宋安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欣慰的笑了起来。只可惜自家闺女没能明白这个道理,抑郁成疾,早早的就去了。最后宋家的一切,全都便宜了小周氏。
想一想,还真是让人不甘心。不过这都是命,人又怎么能和命争了。只能说蒋氏没有那个福气。
宋安然这么聪明,到了颜家肯定能应付得来。古氏对宋安然充满了信心。
古氏又问宋安然:“你的这些嫁妆,新太太有没有插手?你父亲又是怎么说的?”
宋安然笑道:“这些嫁妆,早在去年就定下来了。嫁妆单子一定,孙女就开始忙着置办嫁妆。新太太进门的时候,孙女的嫁妆早就预备好了,她就没有插手。”
古氏点点头,“没插手就好。看来你父亲还是很重视你的。”
宋安然笑道:“家父自然重视我。家父还指望我出嫁后能够时常回来,帮衬一下家里。虽说太太已经上手开始管家,但是宋家家大业大,远不是半个月就能说清楚的。”
古氏说道:“你是该多回来看看。就算不为了帮衬娘家,也该多回来看望安杰。如今你们宋家,谁都可以有事,唯独安杰不能出事。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外祖母放心,孙女晓得。孙女早年就在安杰身边安排了妥当的人。一天十个时辰,他身边都没离过人。外祖母就放心吧,安杰肯定不会有事的。太太也不是那起子黑心肝的人,她的手也没那么长。太太要是真的伸了手,孙女也不会袖手旁观,肯定在第一时间就要斩断她伸出来的手。”
宋安然感激古氏的关心。不管古氏有多少私心,至少古氏对她,对安杰都有一份真心。
古氏欣慰地笑了起来,“看来这些道理你都懂,老身倒是白操心一回。”
宋安然笑道:“孙女明天就要出门了,孙女还想听外祖母多教导几句。”
古氏笑着说道“老身能教你的,都教得差不多了。至于去了颜家,要如何同颜家人相处,老身相信你有分寸。”
宋安然闪过犹豫之色,“不瞒外祖母,孙女还真有点担心面对颜家人。以前上颜家做客,那时候虽然知道自己要嫁给颜宓,可是那时候毕竟没嫁,面对颜家人,孙女还能侃侃而谈,异常镇定。可是过了明日,孙女就是颜家的媳妇。身份一变,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会跟着变化。到时候要如何把握相处的分寸,孙女还有点拿不准。”
古氏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要是真把握不住分寸,那就凡事按照规矩来。照着规矩做事,虽然刻板了点,但是没人敢说你做的不对。而且你身边还有颜宓。你若有拿不准主意的,不妨多问问颜宓。你不清楚,颜宓总该清楚。要是颜宓都不清楚,那你就不用操心了。”
宋安然抿唇一笑,“外祖母说的话,果然是金玉良言,我得牢牢记在心里面。”
古氏被哄得开心,整个乐呵呵的。
古氏说的这些道理,宋安然自然都懂得,也知道该怎么做。宋安然之所以请教古氏,也是为了尽一点孝心。明儿就要出门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会更少。宋安然少不得要在古氏身边多说说话,请教一番,既哄了古氏,又拉近了彼此的感情。
古氏心里头欢喜,语气都轻快了一下。
古氏拉着宋安然的手,说道:“有和姐妹们聚一处说话吗?”
宋安然摇头,“还没有。我打算晚一点再找姐妹们说话。”
古氏说道:“再晚就怕没时间说话了。你快去找姐妹们说话,以后这样聚在一起说话的机会越来越少,今天你千万别错过。快去吧,老身这里无需你伺候。”
“孙女听外祖母的。”
宋安然辞了古氏,前往后面厢房。
今天,亲戚家的姐妹们,和宋安然来往颇多的姑娘们,都来了宋家给宋安然添妆。
大家聚在厢房里说话,都在羡慕宋安然拥有数十万的嫁妆,真是羡煞旁人。关键是这种好事,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在座的没几个人的家里比得上宋家的财力。
等宋安然走进厢房,大家都起哄道:“新娘子来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大大方方地说道:“今天我可不是新娘子。反倒是你们,说给我添妆,添妆的礼物全都拿出来吧。要是不合心意,我可是不依的。”
古明月率先说道:“怎么个不依法,安然妹妹,你先说来让大家听一听。”
宋安然微微红着脸,说道:“要是谁的礼物不合心意,那我就罚对方作首诗,夸夸我。”
“安然妹妹,我真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竟然让人作诗夸你。哈哈……”
古明月这一笑,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宋安然这脸皮,真的没谁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主动要秋别人作诗夸她的。
古明月将自己的礼物送上,“安然妹妹,你先看看我的礼物合不合心意?我先说清楚,我没读几天书,可不会作诗。你要罚我,得换个名目。”
宋安然抿唇一笑,“古姐姐的礼物自然是合心意的。”
古明月送给宋安然的是一匣子首饰,不仅名贵,而且够大方,给宋安然撑足了场面。不愧是好姐妹。
古明月第一个晒添妆礼物,就如此大手笔,害得其他人都紧张起来。自家的礼物比不上古明月的,这可如何是好。莫非宋安然真要人作诗夸她。
宋安然那句作诗夸她的话,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随口一说,没想到还有当真了。
古明月之后,便是蒋菲儿。
蒋菲儿挺着一个大肚子,看着有些笨重。
宋安然连忙说道:“菲儿姐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不敢让菲儿姐姐受累。菲儿姐姐先坐下。来人,给菲儿姐姐准备一杯温开水。”
蒋菲儿坐在椅子上,笑道:“安然妹妹无需客气。大夫都说,要我多走动。我先坐一会,一会还要起来走几步。这是我给妹妹的添妆,妹妹可别嫌少。”
当初蒋菲儿成婚的时候,宋安然给蒋菲儿上千两的添妆礼物。
如今换做蒋菲儿给宋安然送添妆礼物,宋安然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头面首饰。比不上宋安然当初送给蒋菲儿的,却也是用了心的。
宋安然发现,蒋菲儿结婚之后,人都变得可爱一些。
宋安然笑道:“多谢菲儿姐姐。菲儿姐姐的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蒋菲儿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的礼物,比不上宋安然当初送给她的。她生怕宋安然会当面落她的脸面,让她下不来台。
见宋安然开开心心收下礼物,蒋菲儿暗道,别管宋安然有多少毛病,至少她会做人。只要旁人没得罪宋安然,宋安然自然会给足旁人面子。
接下来又是侯府的姑娘们。
蒋菀儿羞涩一笑,“安然妹妹,我比不上旁人那般阔气。这是我做的针线活,希望你别嫌弃。”
宋安然收下礼物,笑道:“菀儿姐姐真的太客气了。你亲手做的针线活,我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宋安然也是给足了蒋菀儿面子,蒋菀儿顿时放松下来,不复一开始那般紧张。
她笑道:“安然妹妹喜欢就好。以后安然妹妹需要差遣我的地方,尽管说一声。”
“菀儿姐姐说笑了,我们是表姐妹,自然该互帮互助。”
蒋菀儿之后,又是蒋莲儿。
蒋莲儿和文袭白定了婚,因为文袭白要守孝,两人的婚期不得不一推再推。算算时间,要等到明年文袭白九十月份,文袭白才能出孝。出孝之后,两个人就该大婚了。
蒋莲儿对宋安然说道:“安然妹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照着别人的样子,准备了两样首饰给你,你千万别嫌弃。”
宋安然笑道:“莲儿姐姐竟然也同我客气。那等莲儿姐姐大婚的时候,我也该和莲儿姐姐客气一回。”
蒋莲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今儿这么多人,当着大家的面,我自然该客气的。免得别人说我不懂礼。”
宋安然抿唇一笑,“莲儿姐姐真性情,大家都羡慕得很。”
蒋莲儿哈哈一笑,笑容灿烂,唯独眼神有点忧郁。估计是在为文袭白守孝的事情操心。
宋安然也没多说,随意说了句话,便将话题给转移了。
大姑娘小媳妇给宋安然准备的添妆礼物,多半都是首饰和针线活。有钱的就准备首饰,没钱的就准备针线活。
有古明月帮着调节气氛,场面也挺热闹的。
添妆过后,颜家崔妆的人来了。一台台的嫁妆从宋家抬出,绕着贵里巷走了一圈,才送到颜家。
无数人好奇的看着送嫁妆的队伍,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十里红妆啊。宋家好大的手笔,嫁一个闺女,竟然就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真是羡煞旁人。
宋家准备了酒席招呼宾客。今儿上门的都是女眷,大家都很放松,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吃过了酒席,大家三三两两的告辞离去。
等送走了最后一个宾客,宋安然才感觉到疲累。
宋安然回到千墨院,就打算略微躺一会。明儿是她大婚的日子,好歹要休息好,才能应付明天的事情。
恰在此时,宋安杰从外面冲了进来。先是站在宋安然面前不说话,宋安然还在奇怪。却不料,宋安杰突然伸出手抱住宋安然。
宋安杰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舍不得姐姐嫁人。姐姐嫁了人,以后弟弟要见你一面都难。”
宋安杰说话时的鼻音很重,像是哭了。
宋安然略微挣扎了一下,她盯着宋安杰。宋安杰已经比她高了。她看宋安杰,还得稍微仰着头。
宋安然含笑看着宋安杰,说道:“安杰,姐姐也舍不得离开你。”
“那姐姐就别嫁给颜宓。”宋安杰委屈地说道。
宋安然哭笑不得,“说什么傻话。我是姑娘家,姑娘家自然要嫁人。”
“哼!姐姐心里头有了颜宓那个人,就不关心我了。”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宋安杰,宋安杰这是吃醋了啊。宋安然抬手揉揉他的头,哎呀,长得太高了,没小时候可爱了。连揉头这个动作,以后也不能做了。
宋安杰撇开头,不满地看着宋安然。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被揉头。揉头这个待遇,是独属于小孩子的。哼,姐姐到现在都不肯正视他已经长大的事实。
宋安然只觉好笑,“真舍不得姐姐嫁出去?”
宋安杰嗯了一声,“我舍不得姐姐。姐姐别嫁。”
“那我就留在家里,一直陪着你。将来等你娶妻生子了,我就搬出去,免得你夹在中间难做。至于我的名声,为了你,我也可以不在乎。”
宋安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安杰低着头,表情有些委屈,却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姐姐要是不嫁人,岂不是成了老姑娘。他可不想让姐姐为了他就变成老姑娘。
宋安杰似乎是想通了,他抬起头,说道:“姐姐还是嫁给颜宓吧。不过我不喜欢他。他要是欺负你的话,姐姐告诉我,我去打他。”
宋安然捏捏宋安杰的鼻子,笑道:“你打不赢他。”
宋安杰皱着鼻子,很不高兴,“就算打不赢也要打。”
宋安然笑了起来,“不错。就是要有这种勇往直前的精神。安杰,你不用担心我。颜宓对我很好,他不会欺负我,也不会让我受委屈。
就算我真的受了委屈,我也会反击回去。反倒是你,慢慢长大了,需要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将来,你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不要闷在心里面,告诉我,或是告诉父亲都行。我和父亲都很关心你,希望你能努力读书上进,终有一天能够科举出仕。
你要是觉着家里有了太太,你住着不自在的话,我在城中给你置办了一座三进别院,你可以住到别院里。
还有,你身边时刻都要有人。下人们既是伺候你,也是保护你。我给你挑选的那几个人,都是本分可靠的人,你可以放心使唤他们。
过几年,你也该考虑婚事。你若是对某个女子有意,你可以先告诉我,我替你掌眼。总之,你是我的亲弟弟,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无论我去了哪里,我都始终会惦记着你。”
宋安杰看着宋安然,“二姐姐,你会时常回来看我吗?”
“当然。”
宋安然笑着说道。
宋安杰又问道:“如果我和太太有了矛盾,二姐姐,你会帮谁。”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宋安杰,“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帮着你。凡是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是帮亲不帮理。”
一句帮亲不帮理,让宋安杰终于笑了出来。
宋安杰有些任性,又有些伤心。他对宋安然说道:“我就是舍不得姐姐嫁人。一想到姐姐会嫁给颜宓,做颜家的儿媳妇,我心里头就很难过。
可是我不会拦着姐姐嫁人,我不能让姐姐做老姑娘,不能让别人说姐姐的闲话。只是姐姐嫁了人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姐姐千万不能忘了我。你若是忘了我,我就冲到晋国公府找颜宓的麻烦。”
宋安杰一脸傲娇的模样,在他看来,颜宓就是罪魁祸首。反正出了事,找颜宓背锅就行了。
宋安然笑道:“安杰,我可以忘记任何人,但是唯独不会忘记你。无论我身处何地,我都会惦记着你。母亲去世,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你一定要好好的,遇到困难千万别瞒着我,好吗?”
宋安杰微微点头,“我答应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的。可是姐姐也要答应我,你要经常回来看我。”
宋安然笑道:“我当然会经常回来看你。其实你也可以经常去国公府看望我。你去了,别人才会想起,我也是有兄弟撑腰的人。国公府的人都会高看我一眼。”
宋安杰望着宋安然,“二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宋安然笑道。
宋安杰想了想,说道:“那以后得空的时候,我就去看望二姐姐。要是国公府的人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真是她的好兄弟,这些年没有白疼他。宋安然很欣慰,也很感慨,她的弟弟真的长大了,可以承担起一个男子汉的责任。
宋安然伸手,又想揉一揉宋安杰的头。
宋安杰躲开了,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被揉头。
宋安杰对宋安然说道:“二姐姐明天出嫁,就由我背着你出门。我还要亲自送嫁。别人送我不放心。”
“好啊!我有兄弟,当然要兄弟背我出门,给我送嫁。”
宋安然含笑说道。
宋安杰又抱着宋安然的腰,将头靠在宋安然的肩头上,蹭了蹭,他是真心舍不得宋安然嫁出去。可是他也明白,宋安然必须嫁。
宋安然要是不嫁,颜宓第一个就不答应。颜宓盼着娶老婆已经盼了一年,天天欲火上身,就等着将安然娶回家天天洞房。
宋安杰暗自冷哼一声,颜宓那个奸诈小人,要是敢欺负姐姐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颜宓。
宋安杰在宋安然身边腻歪了一阵,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之后又是宋安芸找了过来。
宋安芸看上去有些羞怯,“今日是二姐姐添妆的日子,妹妹手头上没什么好东西,思来想去,最后抄写了一千个福字送给二姐姐。祝二姐姐和姐夫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一辈子幸福美满。”
话音一落,宋安芸就将写好的福字送给宋安然。
宋安然接过一看,顿时笑道:“三妹妹的字比以前好多了。谢谢三妹妹,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宋安芸羞涩一笑,神情也轻松了一些,“二姐姐喜欢,我就放心了。二姐姐明日就要出嫁了,妹妹心里面怪舍不得的。”
“我也舍不得你们。”
宋安然拉着宋安芸的手坐下来。
“等我走了后,三妹妹一定要恪守规矩,有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夏姨娘。夏姨娘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她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还有,你也要继续学着管家。不管将来你嫁给谁,管家理事都是少不了的。现在学好了,等到了夫家就能立马上手,如此才不会被人看轻。三妹妹,你记住了吗?”
“多谢二姐姐教诲,我记住了。”
宋安芸望着宋安然,“二姐姐,我的婚事该如何是好?你有和父亲说吗?”
宋安然点点头,“我和父亲提过一次。父亲说你年龄还小,不着急考虑婚事。等过个一两年,你要是还没改变想法,霍家那边也乐意的话,就给你定下这门亲事。”
“真的?父亲真的愿意将我嫁到霍家?”宋安芸不敢置信。
宋家是官宦世家,官宦世家的姑娘,即便是庶女,通常也要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里联姻。像霍家,世代从医,医在这个时代,只是比工匠高一等而已。
霍家娶宋安芸,即便宋安芸只是一个庶女,霍家也是高攀了。
一个从医的,娶了官宦家的姑娘,在旁人看来,那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正因为地位上的差距,所以宋安芸心里面一直提醒吊胆,生怕宋子期不答应,还会斥责她。
如今听说宋子期不反对这门婚事,宋安芸高兴之余又有些忐忑。这些话,会不会是宋安然说来哄她高兴的。
宋安然在宋安芸的头上戳了一下,笑道:“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多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拿来哄你开心,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宋安芸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二姐姐见谅,是我糊涂了。那我要不要去见父亲?”
“你自己觉着了?”
宋安芸知道,事关自己的婚事,她应该主动去见宋子期。可是她怕啊。
宋安芸可怜兮兮地对宋安然说道:“二姐姐,我心里头怕。”
“怕什么?”宋安然好笑的问她。
宋安芸苍白着一张脸说道:“我怕父亲会责骂我。怕父亲斥责我不懂规矩,私相授受,败坏宋家门风。二姐姐,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我可以再帮你一次,但是你确定要我帮吗?我能帮你一次,可不代表我能帮你两次,三次。三妹妹,你的人生只能由你掌握,你不能事事都指望别的人。更何况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难道你真的要置身之外,由别人左右你的婚姻?”
宋安然郑重地对宋安芸说道。
宋安芸小脸煞白煞白的,她是真怕,也是真着急。不着急她也不会眼巴巴地求宋安然。
宋安芸拉着宋安然的手,“二姐姐,那要不你陪我去见父亲,好不好?”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我可以陪你去见父亲,但是我不能帮你说话。你的婚事该由你自己来说。”
让她自己说,她哪有那个胆子。
宋安芸犹豫不决,在宋安然的鼓励下,最后一咬牙,说道:“那我就自己去见父亲,同父亲说清楚我的想法。”
“好妹妹,这就对了。自己的婚姻,一定要自己把握。”
宋安然鼓励着宋安芸。宋安芸深深地看了眼宋安然,最后以一副勇者的姿态前往外院书房见宋子期。
宋安然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喜春跟着宋安芸一起去外院书房。
喜秋和白一跟着送嫁妆的队伍去了颜家,今晚就歇息在颜家,照看宋安然的嫁妆。
宋安然一百六十台的嫁妆,价值数十万两,肯定有不少人眼红。要是掉了个小件,虽然事情不大,可是不吉利啊。有喜秋和白一在颜家照看着嫁妆,大家也能放心。
喜春陪宋安芸出门了,如今宋安然身边只剩下喜冬和喜夏。
自从刘嬷嬷过世后,宋安然就没再身边添过嬷嬷。
如今要出嫁了,宋安然还是提拔了一位梁嬷嬷到身边,做陪嫁嬷嬷。
四个大丫头外加白一,肯定是要跟着宋安然陪嫁到颜家的。另外还有三家陪房,帮宋安然管着嫁妆铺子和庄子。
至于宋安然名下的那些产业,比如四海商行,目前一切照旧。
这些产业都算宋安然的私房,其中还有宋杰等人的股份在其中。这些不能算在嫁妆里。如果将这些产业都算入嫁妆的话,那么宋安然的嫁妆价值一百万都不止。
这样的数目实在是太过惊人,任谁也不能亮出来给人看。
就连颜宓,也不清楚宋安然名下究竟有多少产业,宋安然究竟有多少钱。反正宋安然肯定很有钱就对了。
宋安然站在书房里,最后一次打量自己的闺房。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开启新的人生历程。
宋安然突然很舍不得住了这么久的千墨院,这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她的脚印,留下了她生活的痕迹。
书桌上摆放的书籍,全是她喜欢看的。还有那些画,有从库房拿出来的,也有她自己画的。
这屋里的一切用具,全都是她用习惯的。
明儿就要换一个地方居住,宋安然突然感觉不适应了。原先那种迫切想要嫁给颜宓的心情,都随之淡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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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新婚
宋安然睡得很沉,睡眠质量也很好。
等被丫鬟们叫醒的时候,宋安然除了一点点困倦外,并不觉着疲惫。看来她的身体真的很好,折腾了一晚上,睡了一觉竟然就满血复活了。
宋安然正得意了,就看到身边的颜宓,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宋安然顿时虚了。
要是让颜宓知道她身体都恢复了,岂不是越发折腾得厉害。
宋安然赶紧蹙眉,委屈地喊道:“嗯,好痛。浑身都痛,全身都不舒服。都怪你。”
宋安然在被窝里踢了颜宓一脚。
颜宓笑了起来,他伸手捏住宋安然的脚丫,“哪里痛,我帮你揉揉。”
宋安然连连摇头,她才不要让颜宓帮她揉。颜宓一出手,肯定又会变成一场床上大战。要是在晚上,宋安然也没所谓。可这会是早上,一会丫鬟们就该进来伺候了。而且还要赶着去见公婆,宋安然可不敢将时间浪费在床榻上。
颜宓紧挨着宋安然,两人肌肤相亲,彼此之间的距离几乎是零。
颜宓问宋安然:“真不要我帮你?身体这么痛,不如再多睡一会。”
宋安然说道:“我怕别人说闲话。进门第二天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一切有我。”颜宓大包大揽。
宋安然却不能任性胡为。
不管大家立场如何,性格如何,好不好相处,首先她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让别人不能挑刺。就算有人鸡蛋里挑骨头,宋安然也能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
宋安然推了一把颜宓,“丫鬟们就在外面守着,你快起来。”
颜宓不想起来,他想和宋安然一直躺在床上。
休息了一晚上,颜宓这会也是龙精虎猛,他觉着大早上的来一发会比较好。如此一来,他和宋安然都能神清气爽。
宋安然暗自吐槽,果然是个禽兽不如的男人。都不肯给她时间休养,大早上就要来一发,干脆让她死了算了。
颜宓哈哈一笑,他抱着宋安然,轻抚宋安然光滑的肌肤,心头有些蠢蠢欲动,身体也比较诚实了反应了他的欲望。
“好安然,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来亲热亲热吧。”
宋安然摇头,“你是坏人,尽欺负我。”
“我只想欺负你。谁让你是我的妻,我欺负你是因为我爱你。”颜宓厚脸无耻地说道。
宋安然委屈地说道:“你昨晚弄痛我了。”
“我给你上药。”颜宓拿着药,就要往宋安然的身体上涂抹,一副很热情的模样。
宋安然哪里敢让颜宓替自己上药。真要放任颜宓,今天她就别想下床了。
宋安然一个翻身,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睁大了眼睛,小声地说道:“我自己来。”
“你自己看不见。”颜宓似笑非笑地说道。
啊啊啊!宋安然好想咬人,不仅想要咬人,还想打人。颜宓这个厚脸皮,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混蛋。
宋安然连连摇头,“反正我要自己来,你不准靠近我。”
“好安然,我们如今做了夫妻,我恨不得天天靠近你,天天要你。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宋安然脸颊绯红,真的没脸见人了。这话要她怎么回答,难道说,是的,我想要你?宋安然紧咬着牙关,反正她说不出口。这话太羞耻,真说出来她非得羞死。
宋安然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夫妻也要有私人空间。”
“好安然,我们现在正是新婚,你怎可如此狠心绝情的将我往外推。你难道不知道你会伤心难过,我会憋得上火吗?我的安然,我积存了二十多年的力量,只能在你身上才能得到释放。昨晚你刚刚让我尝了个鲜,今儿就将我推开。果然最毒妇人心。”
颜宓一脸幽怨地控诉宋安然无情,残忍,还有无理取闹。
好贱啊!
宋安然想说的话只有这一局。
此刻的颜宓就是如此的贱,连那脸上的笑容都是贱兮兮的。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什么叫做积存了二十多年的力量?什么叫做释放?啊啊啊,要不要这么没下限。
宋安然摇头,意志坚定不动摇。决不能被颜宓的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给带沟里去。
昨晚上,她就是被颜宓给带沟里去了,害得她都快死了。
那感觉,那酸爽,宋安然不敢继续想。
每次持续那么长的时间,老腰都快断了。
就这样,颜宓还不满足,还是一副喂不饱的模样。呜呜……遇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男人,宋安然感觉好苦逼。她承受不起,要怎么办?
宋安然继续往床里面缩,颜宓继续往宋安然身上靠。就算不肯给他,好歹让他亲近亲近,解解馋。他也是真的饿很了,饿了一二十年,一个晚上怎么够。少说得一年两年的时间,才能稍微缓解一下现在的状态。
颜宓就是这么耿直。
这要是在后世,宋安然就该在网上发一个帖子:【老公体力好,棒棒哒,一夜好多次,次次不同样。承受不起,该怎么办?在线等,真的很急。请万能的网友出谋划策。】
然后万能的网友就会吐槽宋安然,【臭显摆。楼主有种说时间说尺寸啊,比一比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吹牛。】
【无图无真相。】
【求楼主公布姿势。】
【楼主是来显摆她有老公,鉴定完毕。】
【楼主对单身狗造成了一万点伤害。尼玛,有老公了不起啊。】
……
这会宋安然只能在心里面默默地吐槽,颜宓一朝化身禽兽,堪比霸王龙在世。那战斗力,一般人都承受不起。
宋安然还得庆幸,幸亏自己经常运动,身体好,才能勉强应付颜宓的需索无度。换做别的女人,分分钟给跪。
“姑娘,该起了!”喜春在外面喊道。
紧接着又传来梁嬷嬷的声音。梁嬷嬷对喜春说道:“如今该喊少夫人,不能再叫姑娘了。”
宋安然踢了颜宓一脚,“快起来,她们要进来了。”
颜宓不肯起来,他还没有摸够。不给他做就算了,还不给他摸,有没有天理?这得有多残忍,多无情,多无理取闹才做得出来。
“好安然,让我抱抱你。”
颜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抱了再说。
宋安然钻进被窝里,颜宓也跟着钻进去。宋安然那点力气自然不是颜宓的对手。
颜宓三下五除二,就镇压了宋安然的反抗,然后抱紧宋安然,开始亲啊亲。嗯,我家安然好可口,真想一直吃,一直吃,吃到天荒地老。
丫鬟们继续敲门。不管她们没眼色,实在是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今儿宋安然要去见公婆,要会亲。颜家家大业大,人口多。除了国公府内住着的三房人家外。围着国公府,颜家还有不少族人就住在附近。
一家家的走过去,宋安然不早点起来,只怕到天黑都忙不完。
而且白一已经打听清楚,上房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显然长辈们也都准备起床了。
宋安然是新媳妇,自然不能让长辈们等她,只能她提早过去等候长辈。
喜春再一次敲门,“公子,夫人,该起床了。再不起就没时间吃早饭了。”
宋安然和颜宓正蒙着被子亲热。
听到喜春的声音,宋安然连踢了颜宓两脚,嘴里催促着,“我们要迟到了,一会没脸见人了。”
颜宓含糊地说道:“好安然,你真要这么狠心吗?”
宋安然点头,她就是要这么狠心绝情,要斩断颜宓那点小心思。
颜宓觉着自己好苦逼,娘子这般正人君子,真的好吗?
如此绝世美味,光看不能吃,这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见颜宓没反应,宋安然大怒。混蛋颜宓,宋安然又开始踢颜宓,“赶紧下床,我要起来了。”
颜宓笑了起来,“嘘,别说话。就抱一抱。”
颜宓果然抱紧了宋安然,亲两口,两人都笑了起来。一种无形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这样真好。
不过宋安然可没忘记起床的事情。宋安然连踢了几脚,颜宓终于放开了她。
宋安然朝颜宓看去,只见颜宓的眼神更狼一样。嘤嘤嘤,吃了那么久还没满足,要死啊。
颜宓的确没满足,刚吃了两口开胃小菜,连大餐的影子都没见着,就不得不停下来。那什么破规矩,真的不人道。颜宓真的想不去敬茶了。
当然,他只是这么想一想。真要不敬茶,宋安然就没办法做人,也没办法在颜家立足。
颜宓从床上跳下来,在地上蹦跶了两下,耍了两把拳,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总算将满腹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颜宓偷偷感慨,这是不让男人活啊。这种情况再来几次,他肯定会得病的。只怕持久力都要受到严重的影响。
为了身心健康,颜宓决定从今以后,他一定要一次吃个饱,好歹让他满足一下才行。
宋安然也紧跟着起床。时间已经浪费掉许多,可不能再拖拉下去。
宋安然很快穿上里衣,见颜宓也穿好了,这才让丫鬟们进门伺候洗漱更衣。
宋安然穿戴整齐后,坐在妆台前,让喜春给她化妆。
宋安然对喜春说道:“今日的妆容清淡一点。长辈们只怕不喜欢浓妆艳抹。”
“奴婢听姑娘的。”
淡妆很快化好。宋安然看着镜子中的人,果然是天生丽质。这般美好的年龄就嫁人了,哎,好累。
若非嫁给颜宓,宋安然只会觉着更累。光是晚上折腾的,就让宋安然大喊禽兽不如。
宋安然起身,回头朝颜宓看去。颜宓也已经穿戴整齐,一张脸甩得不要不要的。板着脸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宋安然记忆中的高冷男神。
哎呀,男神好帅。
宋安然抿唇一笑,走上前,亲自替颜宓系好腰带,“今日真好。”
颜宓挑起宋安然的下巴,“是人好,还是天气好?”
宋安然冲颜宓眨眨眼,笑道:“都好。”
“我觉着人更好。”颜宓松开宋安然,然后牵起宋安然的手,“走,我们先用早饭。”
“时间够吗?”宋安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颜宓挑眉一笑,“就算时间不够,也要先吃饱了才行。他们乐意等就他们等去,不乐意等也没关系。”
宋安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宋安然见他说得如此轻巧,也就不纠结了。安安心心的坐下吃早饭。
吃完早饭,宋安然才随着宋安然去上房敬茶见亲。
来到上房的时候,人还没到齐。宋安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来得还算早。
上房大厅内,长辈一个没到,来的全是同辈或是晚辈。
颜宓是颜家这一代的长子,但是他却不是最早成婚的。在他之前,二房的二公子颜宁,和三房的三公子颜宗都已经成家立业。而且颜宁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嫡出的孩子。
至于颜宗,三少奶奶李氏正怀着五六个月的身孕,估计和蒋菲儿的预产期差不多。
颜家的女眷,宋安然基本都认识。颜家的爷们,宋安然之前只见过颜定。
话说,颜家三个房头三位老爷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全都是颜老夫人所生。
当然,颜家也有庶出的老爷,不过在老国公去世之后,就已经分家出去单过。
随着宋安然和颜宓,之后很多人都赶了过来。
同辈和晚辈都到齐了,丫鬟们才去请长辈们过来。
在座的众人当中,宋安然只熟悉颜琴一人。
颜琴同宋安然笑着,本想替宋安然介绍府中的姑娘们,不过见颜宓一直牵着宋安然的手,颜琴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颜宓爱重宋安然,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宋安然绑在身上。他始终牵着宋安然的手,也就不难理解了。
宋安然觉着这样挺好的,新婚夫妻就该甜甜蜜蜜,多亲热一点。
只是别人未必觉着好。
毕竟这是古代不是现代社会。
二少奶奶吴氏盯着宋安然和颜宓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头有些酸酸的。她和二公子颜宁成亲四五年了,两人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过手。就连在自己的房里,二人也没牵过手。
瞧着宋安然和颜宓一副蜜里调油的模样,吴氏心里头是羡慕的。
心想颜宓性子冷,对着宋安然却又热情如火。果然是一物克一物。
至于三少奶奶李氏,虽说也有点羡慕宋安然同颜宓之间的感情,不过因为她正怀着身孕,更在意子嗣,所以对此感受不深。
倒是颜琴打趣道:“大哥和大嫂的感情真好。”
是啊,好得跟一个人似得。走哪里都牵着手,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新婚吗?
宋安然羞涩一笑,她就是要羡慕死其他人。
至于颜宓,他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他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不过颜琴这番话还是讨好了颜宓。
颜宓难得的给了颜琴一个好脸色。
颜琴心里头有些激动,她算是看明白了。想要讨好颜宓,就得先讨好宋安然。唯有讨好宋安然,才能让颜宓对她另眼相看。
颜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得和宋安然多多来往,增加二人的感情。
长辈们陆续到来,颜老夫人最后才到。
直到这时,宋安然才认全了国公府的人。
颜宓领着宋安然,给长辈们行礼。又偷偷示意宋安然不必紧张。
宋安然含羞一笑,她并不紧张。昨日紧张,是因为婚前综合症。如今过了新婚夜,又和颜宓洞房后,宋安然反而变得坦然,丝毫不惧颜家的长辈。
宋安然首先要面对的是国公夫人周氏以及国公爷颜光。
喜夏见国公府的丫鬟们都没动,赶紧将自家准备的蒲团放在宋安然面前。
宋安然跪下来,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双手举起,躬身说道:“请公爹喝茶。”
这便是改口了。
国公爷颜光很满意宋安然,自然不会为难宋安然。他笑了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算是认可了宋安然。
放下茶杯后,国公爷颜光笑道:“好孩子,以后就和大郎好好过日子。大郎性子古怪,你要多包容。”
“多谢公爹教诲。”宋安然又送上礼物,由喜夏做的一套鞋袜衣衫。
国公爷接过见面礼,笑道:“你有心了。”
然后从小厮手里接过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是一方砚台。
国公爷颜光对宋安然说道:“我知道你自幼喜欢读书,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好好持家,早日替颜家开枝散叶。”
“多谢公爹。儿媳谨记公爹的教诲。”
接下来便是周氏。
周氏全程没有一个笑脸,自始至终都是一张冷漠脸。
周氏这模样也不像是特意针对宋安然,毕竟周氏对待别人也是同样一副冷漠脸。就连颜老夫人都得不到周氏的一个笑脸。
宋安然恭敬地敬茶。
周氏却不理解接过茶杯。反倒是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原本我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微微蹙眉。尤其是颜老夫人同国公爷颜光。周氏今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安然镇定如初,脸色未变。倒是颜宓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变得十分犀利。
颜宓上前一步,就站在宋安然身边。他分明是要替宋安然出头,只要周氏再胡言乱语。
周氏没理会旁人的目光,似乎也没看到颜宓冰冷的表情。
周氏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既然你已经嫁进来了,我反不反对也就不那么重要。你们宋家几代单传,想必孩子都是金贵的。但是到了我们国公府,就得守着国公府的规矩。浑身的娇气赶紧收起来。你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孙媳妇,就该给妯娌们做榜样,晨昏定省不可怠慢。你可记住了?”
这是要给宋安然立规矩啊。
宋安然面上带着笑,双手端着茶杯,稳稳地。宋安然轻声说道:“婆婆的教诲,儿媳谨记在心。”
“果真谨记在心,不是阳奉阴违?”
宋安然抬头来,朝周氏看去,大方一笑,“儿媳进门第二天,婆婆就不信儿媳的话吗?既然不信,又何必特意叮嘱。”
“放肆!”
好个大胆的宋安然。这才刚进门就敢同婆母叫板。
二房和三房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笑话。
所有人都好奇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就连国公爷颜光都不能免俗。
至于周氏的面子,咳咳,看戏比较重要。面子的问题,稍后再说。
周氏怒极,双手抓着椅子扶手,“颜宋氏,你可知你这是不孝?”
宋安然一副又委屈又无辜的模样,“儿媳不知哪里做得不对,竟然惹怒了婆母,还请婆母明示。莫非是儿媳端茶杯的时间不够长,还是儿媳跪得不够笔直?亦或是儿媳态度不够恭敬?可是儿媳已经尽力做到最好,更多的要求儿媳实在是做不到。还请婆婆开恩,饶了我这一回。”
竟然还敢狡辩。
周氏气坏了。
“我说话,你竟然敢顶嘴。顶嘴就是大不孝。”
宋安然委委屈屈地,“儿媳不敢顶嘴。儿媳只是回婆母的话。婆母训示,儿媳自然应该有所反应。若是一句话都不说,那才是大不孝。或许国公府同我们宋家的规矩不同,还请婆母给儿媳一点时间,等儿媳熟悉了国公府的规矩后,再来给婆母请安。”
“你大胆!”周氏怒斥。“你信不信本夫人现在就叫人打你板子。”
“母亲?”颜宓出声,脸色冷冷的。
“老大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颜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做婆婆的被刚进门的儿媳妇吊打,周氏不觉着丢人吗?识趣的话就该赶紧接过茶杯,而不是一口一个放肆,大胆。脸面都被周氏丢光了。
“你又在闹什么?大喜的日子,就你一个人不痛快。”国公爷有些生气。
要是周氏有本事压制宋安然,他也不会出声。做婆婆的压儿媳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周氏明显不是宋安然的对手,单是宋安然这一手装疯卖傻,胡搅蛮缠的手段,如今的周氏根本就应付不了。
周氏怒极,每个人都在指责她,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周氏也明白,不能继续闹下去。继续闹下去,只会让二房和三房看笑话。
周氏冷哼一声,接过宋安然手中的茶杯,装样子喝了一口。
然后说道:“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伺候不起。”
颜宓微蹙眉头,却没说话。
宋安然挑眉一笑,“婆母真会说笑。这是儿媳准备的礼物,请婆母笑纳。”
同样是衣服鞋袜,全是喜夏做的。
周氏没接,只让身边的嬷嬷接过宋安然的礼物。
然后又示意嬷嬷将见面礼送给宋安然。
周氏不满归不满,但是该做的准备也是一样不少。
周氏给宋安然的礼物是一对镯子。
见宋安然收了礼物,周氏又说道:“出嫁从夫,凡事不要自己拿主意,多问问大郎,问问长辈,这对你没坏处。”
“
多谢婆母教诲。”宋安然抿唇一笑。
宋安然原本想站起来了,却没想到周氏还没完。
周氏一张冷漠脸,问宋安然:“会针线活吗?”
宋安然笑道:“儿媳会琴棋书画,会算账,会管家,唯独不会针线活,厨艺也不行。”
周氏瞪着宋安然,“既然不会,就该学会藏拙。送什么针线活,这是找丫鬟做的吧。”
宋安然笑道:“这也是儿媳的一番心意。不过儿媳还另外准备了一份礼物,原本打算之后找机会送给公爹和婆母的。既然婆母嫌弃针线活见不得人,那儿媳现在就让人将礼物拿来。白一,你动作快,去我房里将我给国公爷和夫人准备的礼物拿来。”
“奴婢遵命。”
白一领命而去,走得很快。
周氏气急。好个奸猾似鬼的宋安然。
至于二房和三房,看着这出婆媳大战的戏目,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二少奶奶吴氏和三少奶奶李氏却有些心惊,宋安然如此强势,又身为大嫂,那将来岂不是要狠狠压在她们头上。
吴氏心里头想着,结婚第二天就敢和婆婆打擂台的,古往今来估计也就只有宋安然一个人。
这就是有强势娘家支持的底气吗?还是说宋安然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难道她就真的不担心背上不孝公婆的名声?
二少奶奶吴氏又朝颜宓看去。只见颜宓看着宋安然,眼中竟然还带着笑意。
这么看来,颜宓竟然是欣赏宋安然的举动。
吴氏有些看不明白了。这婆婆不像婆婆,儿媳不像儿媳的,真是要乱套了。
宋安然不等周氏出声,就先站起来了。
周氏大怒,“我都还没让你站起来,你竟然敢站起来。你给我跪着。”
宋安然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婆母果然是不喜欢我。”
宋安然那模样,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颜宓哪里忍得住,“母亲,安然已经跪了那么久,茶也敬了,礼也送了,是时候站起来松快一下。”
“放肆,我在教训儿媳妇,你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插什么话?”周氏很生气,后果并不那么严重。
颜宓冷着一张脸,“母亲为何要如此严苛?折磨自己的儿媳妇,就能满足母亲吗?安然还是新媳妇,还没适应我们国公府的氛围,母亲就当着大家的面给她没脸,实则就是不给儿子脸面。难道儿子不是母亲亲生的?母亲为何要如此对待儿子?”
周氏气的浑身发抖,手指头都跟着颤抖,“你,你……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身为婆母,难道还不能管教自己的儿媳妇吗?”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母亲当然能够管教安然。不管管教安然,将来有的是机会。母亲为何独独挑选今天?母亲是成心想让大家都没安生日子过吗?”
“你……你这个混账。谁教你这样说话的?我是你母亲,你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态度摆正。”
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儿子的态度很端正,无需母亲操心。倒是母亲的态度,着实让人费解。母亲不给安然脸面,若说安然之前得罪过你,这肯定是没有的。
毕竟在这之前,母亲和安然都没有机会相处。要说安然今日得罪过,儿子也是不相信的。今日安然的所言所行,儿子都看在眼里。儿子并没有觉得安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可是母亲却不肯罢休,非要折腾人。儿子实在是怀疑,母亲是不是看儿子不顺眼,所以才会将一腔怨气都发在安然身上。”
周氏大怒,“你……”
“少夫人,礼物带来了。”恰在此时,白一带着礼物走了进来,打断了周氏的话。
宋安然朝白一看去,顿时露出笑容。之前颜宓同周氏争论的时候,宋安然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也没要求颜宓克制。宋安然没打算做个贤惠人。既然周氏都不怕丢脸,她又怕什么。
名声于她不过是点缀,而不是必须的东西。名声好坏,不影响宋安然生活。即便最后会背上一个不孝公婆的名声,宋安然也丝毫不惧。大不了带着嫁妆回宋家。
反正离了国公府,她还能活得更自在一些。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份底气在,所以宋安然很坦然。该敬的敬,该反击的反击。反正不能委屈自己,取悦了别人。
宋安然对白一招手,笑着说道:“快将礼物拿来。”
旁的人见到宋安然还能笑出来,纷纷称奇。自己的相公和婆母因为她大吵一架,身为暴风忠心的宋安然竟然还能笑出来,这心理承受力果然够强大,脸皮也是真的很厚。
宋安然抿唇一笑,旁人的闲言碎语何必在意。
她是什么样的人,无需别人来评判,也不需要旁人来肯定。她就是她,做自己就好。
周氏恶狠狠地瞪着宋安然,宋安然浅浅一笑,只当周氏是空气,并不在意周氏的态度。
宋安然笑着,先是对国公爷颜光说道:“公爹,这是儿媳精心替您准备的礼物,还请公爹笑纳。”
“哦,让我看看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国公爷颜光也挺好奇的。宋安然的礼物放在一个长条形的匣子里,不知里面装的究竟是画,还是别的东西。
国公爷打开匣子,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把古朴的剑。
宋安然笑道:“早就听说公爹习武,又最喜上古名剑。这把剑名星月,虽不是鼎鼎有名的上古宝剑,但在名剑榜上也有一席之地。儿媳特意淘来,孝敬公爹。希望公爹不会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这可是上古名剑啊。”
国公爷很兴奋,他没想到宋安然一出手就是宝剑。这儿媳妇果然豪富,这把上古名剑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银来衡量。
国公爷问道:“这把剑花了不少钱吧。”
宋安然笑道:“这是孝敬公爹的礼物,花费再多的钱也值得。”
“有这样孝顺的儿媳妇,大哥好福气。”二老爷颜肖说道。
“大郎媳妇不错,对自家人就是要大方一点。”这是三老爷颜常。
二太太孙氏笑道:“大郎媳妇出手好大方。不知道你又给你婆母准备了什么礼物。”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给婆母的礼物,也是我静心准备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讨得婆母的欢喜。”
宋安然示意白一将礼物送上。
礼物放在一个托盘上,用红布遮盖着。
周氏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国公爷却笑呵呵的,主动揭开了红布。
顿时在场的人都惊呼了起来。
一尊茶壶大小的黄玉,雕刻成弥勒佛的样子,卧躺在底座上。
这尊弥勒佛,无论是玉质,还是雕工,那都是一等一的。这价值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若是遇到特别喜欢的人,卖出一两万两也是有可能的。
颜家人看着宋安然,纷纷咋舌。
宋安然连出手两份礼物,皆是价值连城,转眼上万两银子出了手。大家都在猜测,宋安然这位小富婆到底有多少钱?
宋家给宋安然的陪嫁,是明明白白的,大家心里面都有数。可是唯独没数的就是宋安然手头上紧接有多少私房银子。
原本有人猜测五千两,多的也就是一万两。可是今儿看到宋安然出手这般大方,瞬间大家都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瞧这样子,宋安然手上的私房银子,只怕得有五六万吧。
天啦,颜宓这哪里是娶老婆,分明是娶了个财神爷回来。
众人对颜宓,顿时都从看笑话转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颜宓的兄弟们都在想,要是老子娶了这么一个财神爷回来,我也得当成佛爷一样供着。同婆母争执算什么,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出手,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该平息了。
众人都这么想,也就认定周氏和大家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很多人都忘了,周氏的性子究竟有多左性。
周氏真的气狠了,当她面对宋安然的笑脸的时候,那更是怒火上涌。
她突然拍着桌子,那一声巨响,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周氏指着宋安然,怒道:“有钱了不起吗?竟然敢用钱来堵我的嘴,真是岂有此理。我告诉你,别以为有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在我这里,你是妄想。”
众人大感愕然。这会他们都不怪宋安然了,几千两的礼物送出去,竟然连一句好话都得不到,这儿媳妇当得可真苦逼。
宋安然还能笑出来,这涵养也是没谁了。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嫡女,经历过大阵仗。
颜老夫人大皱眉头,看着周氏,很是不满。大喜的日子就闹腾,像话吗?
国公爷也很生气,又很尴尬。周氏是他的老婆,性子却这样左,国公府的亲戚朋友都快被她得罪光了。幸亏宋安然嫁进门,以后由宋安然当家,以宋安然的手段肯定能处理好迎来送往的事情。
国公爷冲周氏使眼色,他想给周氏留点脸面,所以不曾口出恶言。
可是周氏却根本没接受到国公爷的眼神。
周氏指着宋安然,“将这东西拿回去。想用钱堵我,想都别想。”
宋安然面容平静,说道:“原来婆母不喜欢这份礼物。儿媳知道的了,儿媳以后给婆母置办礼物,会尽量避免玉器之类的物件。至于这尊弥勒佛,不瞒婆母,儿媳送出去的礼物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婆母不喜欢,那不如就摆在公爹的书房里。儿媳就当婆母收下这份礼物了。”
“我有说过收下吗?”周氏大怒。
国公爷赶紧拦住周氏,又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国公爷笑道:“这份礼物非常好,显然大郎媳妇是用了心的。大郎媳妇啊,你婆母她昨晚没休息好,今儿脾气有点暴躁,你别介意。”
宋安然笑道:“公爹太客气了,儿媳不介意。”
国公爷又继续说道:“这份礼物我就替你婆母收下了。今天让你破费了。”
宋安然说道:“孝敬公婆是应该的。”
宋安然大手笔送礼物,以后自然没人再敢胡说八道。
国公爷压制了周氏,然后给颜宓使眼色,让颜宓带着宋安然给别的长辈见礼。
接下来宋安然又给颜老夫人磕头。
颜老夫人是个明理的老太太,对宋安然笑呵呵的,很是慈爱。宋安然也给颜老夫人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一颗红珊瑚配着石雕,用黄金做底座,又名贵又有情趣,既满足了颜老夫人喜爱金银的爱好,又展示出宋安然的眼光。无论是自家收藏还是转送别的人,都特别又面子。
颜老太太说道:“太破费了。你一个新媳妇,还是要节省一点。”
宋安然笑道:“孙媳妇谨遵老夫人的教诲。因为想着要送见面礼,所以才会特意挑选这些名贵的。不过孙媳妇手头上的钱有限,以前可不敢这样做了。”
颜老夫人赞许的点点头。以后谁要说宋安然越来越小气,送礼越来越普通,宋安然就可以用这番话来堵旁人的嘴,让旁人不敢再随便议论。
老夫人也给宋安然准备了见面礼。是一尊玉如意。玉质上乘,雕工精细。
宋安然拿着玉如意,笑道:“多谢老夫人赏赐,孙媳妇很喜欢。”
颜老夫人笑道:“以后和颜宓好好过日子。颜宓这小子,迟迟不肯娶亲,老身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不是他不乐意成亲,原来是他的缘分还没到。你们既然有夫妻缘分,就要彼此多包容。有什么事情都要好商好量的,切莫为了点小事情坏了彼此的情分。”
“孙媳妇谨遵教诲。”
第217章 安然的腰
宋安然和颜宓出了门,就听见里面吵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显得很无奈。
周氏的性格真的太左了。果然是被颜飞飞的死给刺激的。
颜宓牵着宋安然的手,朝竹香院门外走去。
颜宓轻声对宋安然说道:“这两年母亲性格大变,你多担待一点。要是有应付不来的,你尽管派人叫我。反正我是她的儿子,她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委屈了你。”
宋安然抿唇一笑,“你知道我这人是受不得委屈的。真要人给了我委屈受,我肯定会反击回去。我就是担心你夹在中间难做人。”
颜宓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母亲是个什么性子,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她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如今大家都不肯哄着她,她自然就很不乐意。她每日里没事情做,自然就会胡思乱想,认为所有人都在害她。”
说到这里,颜宓轻声一叹。
宋安然握紧了颜宓的手。她这是第一次看到颜宓叹气。强大如颜宓,面对周氏,也会生出无可奈何的感受。
周氏有再多的缺点,那也是他的生母。他可以冷着她,可以和她顶嘴,甚至减除周氏身边的羽翼,让周氏寸步难行,可是他不能让周氏去死。
就算是在后世,文明昌明的年代,摊上这样不讲理的妈,也只能自认倒霉。实在是没办法啊,总不能将人关在屋里关一辈子,不让她说话吧。
真要这么做了,御史就能将颜宓喷死。就算在后世,要是那个做儿子的这么对待自己的老娘,都会被舆论斥责为不孝,能被人骂成狗。
孝道,从古至今都在鞭策着活着人。孝道,已经刻入了华夏民族的骨血里。
在后世,多少男男女女找对象,其中一个要求就是对方要孝顺。可见孝的重要性。
宋安然浅浅一笑,她的手在颜宓的手心里画着圈。同时她又对颜宓说道:“你不必叹气。婆母虽然性子有些左,但是我也不是会吃亏的人。以后我和她相处,我自有主张。实在是应付不来的时候,我也不会矫情,自会请你出面调停。”
颜宓揽住宋安然的肩膀,说道:“是我不好。不过我会保证,无论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替你出头。”
颜宓看着宋安然,心想宋安然是他的妻子,两人想相伴一辈子。他有责任护住宋安然,让宋安然不受别人的委屈和责难。这是身为男人的职责。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婆也护不住,那他也就不配做男人。
至于周氏,那是国公爷的责任。
颜宓如今的态度就是,谁的老婆谁负责。国公爷别想指望他委屈自己的老婆,老讨好周氏。
就是周氏是他生母也不行。
大家将责任划分清楚,将来行事也有章法。
颜宓这么想,也打算这么做。他打算今晚或者明天就找国公爷说清楚。强调谁的老婆谁心疼,谁的老婆谁负责的宗旨,总之不能任由周氏和宋安然掐架。
颜宓不担心宋安然的战斗力,周氏虽然是婆母,对上宋安然未必就有胜算。但是颜宓担心宋安然受委屈。
他捧在手心呵护的人儿,谁都不能欺负。就是生母也不行。
别怪他娶了媳妇忘了娘。他既然娶了宋安然,自然要护着宋安然的周全。
父母和子女是半世缘,夫妻才是一世缘。
两口子要过一辈子的,他不护着宋安然,难道要等儿子来护吗?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也没脸见人了。
两口子回了自己的院子遥光阁。
喜冬迎了上来,“姑爷和少夫人还没吃晚饭吧。奴婢已经做好了,是不是现在摆饭。”
宋安然笑道:“现在摆饭。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从昨儿早上开始,我就没正经吃过一餐。”
“委屈你了。”颜宓有些心疼地说道。
宋安然抿唇一笑,“每个新娘子都会经历这些事情。我至少有你心疼,所以我就不委屈了。”
颜宓心头很暖,他喜欢这样直爽说话的宋安然。夫妻嘛,就是要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什么都藏在心里面,时间长了自然就生分了。
饭菜摆好,多半都是宋安然爱吃的。至于颜宓爱吃的蔡,喜冬只准备了一样。
宋安然朝喜冬看去,她是知道丫鬟们的心思的。估摸就是因为早上敬茶的事情,这些丫鬟们都迁怒到了颜宓的身上。恨颜宓没能护住她。
所以做饭菜的时候,喜冬就耍了个心眼,全做宋安然爱吃的。至于颜宓爱吃的,就勉为其难准备一样。
她们哪里知道,颜宓这人吃得了人参鱼翅,也吃得了粗茶淡饭。别说只有一样爱吃的,就算一样都没有,颜宓也能吃得欢快。
宋安然见颜宓吃得津津有味的,就问道:“好吃吗?”
颜宓点头,“你这丫鬟的手艺不错,比府里的厨子还要好上两分。”
如此夸赞,倒是让一旁的喜冬很不好意思。心想明儿多炒一样颜宓爱吃的蔡。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喜冬她们,看吧,这些丫鬟们的立场总是这么容易改变。
之前因为周氏下宋安然的面子,于是丫鬟们就恨上颜宓。这会颜宓大方夸喜冬,丫鬟们又觉着颜宓挺好的,周氏惹的祸,不能迁怒颜宓的身上。
人啊,就是这么善变。从来就没有那么坚定的恨,也没有那么坚定的爱。
吃完了饭,宋安然和颜宓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宋安然抬头看着颜宓,笑道:“我以后和他们一样叫你大郎,好不好?”
称呼相公太别扭,称呼颜宓,似乎又生疏了。还是叫大郎,觉着更亲近一些。
颜宓笑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宋安然嘟着嘴,说道:“以后不准叫我娘子。”
颜宓一叫她娘子,宋安然瞬间就会想起上床的事情,真是好丢脸啊。都快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娘子,娘子,娘子……”
颜宓偏要叫,还要叫很多声,叫到天荒地老。
宋安然好想捶他,这男人就是欠揍。偏偏能打赢颜宓的人,放眼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人。这么逆天的存在,靠宋安然一人,如何收拾他。
宋安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打不痛颜宓,也要通过捶打颜宓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心情。
反正颜宓皮糙肉厚,怎么打都打不坏。
宋安然捶打着颜宓的胸口,嘴里还骂着,“你混蛋,专门和我作对。”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好娘子,你先消消气。我们是夫妻,我叫你娘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叫你娘子,你不觉着更亲密吗?”
是在床上亲密吗?
宋安然就想拆穿颜宓的用心,可是颜宓却不肯给宋安然这个机会。
颜宓低头,一个温柔的吻就落在宋安然额头上。紧接着,颜宓的唇划过宋安然的唇,好温暖,好温柔。
宋安然瞬间就被颜宓给俘虏了,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想要做什么。
看着颜宓那张无敌男神脸,男神又如此温柔的亲吻自己,这样的杀伤力太强大,宋安然完全抵挡不住。她浑身发软,就想借势倒在颜宓的怀里,好让男神再吻吻她。就像唯美的言情小说里面写的那样,只需一个吻,就能让她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此时气氛正好,天上正挂着一轮弯月,给二人有增添了一点浪漫的气氛。
宋安然痴痴地看着颜宓,长得真好看,颜宓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啊。周氏别的本事没有,生小孩子的本事却是谁都比不上的。
周氏生了三个孩子,颜飞飞,颜宓,颜定。颜飞飞容貌艳丽,也能堪称绝色。颜宓更不用说了,京城四大公子之首,妥妥的男神。至于颜定,单是看他没有破相的半张脸,也能想象他的容貌肯定也是极好的。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手腕上,她被颜宓的帅脸迷得不要不要的,这会的宋安然肯定是身娇体软易推倒。
颜宓这人最最聪明,见宋安然已然没了反抗之力,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抱起宋安然就朝卧房走去。
宋安然搂着颜宓的脖颈,还在痴痴地望着颜宓。好帅哦,我好幸福哦,天啦,男神怎么看都好看。
宋安然俨然成了一个脑残花痴。
宋安然的表现也证明了了一件事情,不仅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新婚的女人同样智商为负。
颜宓抱着宋安然进了卧房,轻轻的将宋安然放在床榻上。他微微压着宋安然,眼神深邃迷人。
严肃起来的颜宓,也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哎呀,我家男神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好帅,好想舔脸啊。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手已经开始去解开宋安然的腰带。只等脱下宋安然的衣衫,他就要开始房事教学。
宋安然安被颜宓迷得晕头转向,等清醒过来的时候,腰带已经飞了,衣衫也被脱去了一半。
宋安然赶紧护住肩膀,狠狠地瞪着颜宓。混蛋,竟然对她耍美男计。
不过宋安然心头却在想,美男计多来一点吧,只要颜宓不在耍美男计的同时耍阴谋诡计就行了。
宋安然真是没救了,这是彻底沉迷美色,还不打算醒悟啊。
“娘子,我们来做床上运动。”颜宓眨了眨眼睛,一脸迷人地说道。
宋安然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笑话,真要从了颜宓,今晚她的腰非断了不可。
颜宓这种人,说得好听点是坚韧不拔,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打定了主意要睡宋安然,又岂会让宋安然逃脱。大不了坑蒙拐骗,各种手段使出来,就不怕宋安然不就范。
宋安然瞪了眼颜宓,“不准碰我。你答应过的。”
颜宓笑而不语。
宋安然哼了一声,又说道:“你睡隔壁小书房,今晚你不准上床睡。”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好安然,这才是我们新婚第二天,你就让我睡小书房。你可有想过,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别人该说你不得宠爱。说不定还有人借此联想,认为该给我纳妾了。”
宋安然大怒,这臭男人是在威胁她吧。
宋安然抿着唇,想了会说道:“那就不睡书房。反正你不准碰我,今晚都不准碰我。”
“果真不让我碰?”
宋安然连连点头,比珍珠还真。经过昨晚,宋安然是真的怕了颜宓。别看颜宓这会一本正经,像个正人君子。等到了床上,这男人瞬间就能化身成为禽兽。
哎呀,和禽兽同床共枕,真的好危险啊。
宋安然矫情的想着。
颜宓却站了起来,“好吧,我是言而有信的人,既然说了今晚不碰娘子,就绝对不会碰。我先去书房看会书,娘子洗漱休息吧。”
说罢,颜宓就真的出去了。
宋安然一脸懵逼,这是那个饥渴的颜宓?这画风明显不对劲啊。
难不成是颜宓这头狼改吃素了?这有可能吗?
宋安然连连摇头,她情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颜宓会改吃素。
宋安然咬着唇,想不透颜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倒是要看看颜宓究竟想做什么。
宋安然叫来丫鬟,让丫鬟们给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今儿累惨了,得泡个热水澡犒劳自己,放松放松。
丫鬟们准备好热水,就进卧房来请宋安然。
宋安然去了浴室,由丫鬟们伺候着,全身都浸泡在浴桶里。
啊!好舒服!
宋安然呻吟出声。劳累了一天,泡个热水澡,果然是最顶级的享受。
宋安然眯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
亏得颜宓没跑进来,才让宋安然如此舒服。
换做昨晚那种情况,宋安然就别想安生的洗个澡。
想起昨晚,宋安然才意识到,她昨天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洗澡。整个洗澡过程,全被颜宓给破坏了。
哼,颜宓既然去了书房看书,那今晚最好也就睡在书房里。宋安然想到自己能够霸占一整张床,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清脆,还带着一点点魔性。
洗完了澡,宋安然由丫鬟们伺候,擦干净身上的水,又穿上衣服。
喜春不满的嘀咕,“姑爷也不知道心疼人。少夫人身上这些痕迹,奴婢看都都觉着心疼。姑爷怎么就那么狠心。”
宋安然低头,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看上去的确有些惊人。都怪颜宓那个饥渴男,加上宋安然皮肤嫩,很容易就在身上留下痕迹。
宋安然也不替颜宓辩解。本来就是颜宓手重。颜宓是习武之人,没个轻重概念。在他的眼里,轻一点的含义同旁人理解的轻一点肯定是不一样的。
颜宓觉着自己很轻了,落在宋安然身上,保准要留下痕迹。
哎,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只盼着时间长了,颜宓能够精准的掌握其中的分寸,分得清真正的轻一点到底要多轻。
宋安然嘱咐喜春,“这事不准往外说。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姑娘还护着姑爷。就不怕哪天姑爷弄伤了姑娘。”
喜春一着急,称呼又变成了以前的姑娘。
宋安然笑道:“你且放心吧,这是一开始,他没把握好分寸。等时间长了,他肯定就知道了。你不信他,总该信我。反正你只要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就行了。”
“奴婢拭目以待。要是哪天姑爷真的伤害了姑娘,奴婢一定要回宋家告状。”
宋安然抿唇一笑,喜春果然是一心一意替她着想。
收拾完一切,宋安然回到床上。时间还早,暂时还睡不着。宋安然就让喜秋去找了一本书来看。
话本小说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宋安然让喜秋挑选了一本《汉书》,看看历史也挺不错的。
说道书,国公府的人多不喜读书,但是藏书却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买来装点门面的。
还有,国公府的人其实除了颜宓外,多半都不怎么读书,也不喜欢读书。
颜家以军功封爵,家中儿郎多注重武功,至于读书,在学堂里读个几年,能认识字,能懂道理,能看得懂邸报,写得来奏章就行了。
其实颜宓从小受到了教育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并没有多少区别。
同样的夫子,同样的读书,为什么颜宓能考上探花,其他人却只能粗通文章。秘诀就在于颜宓是个天才。
以颜宓的聪明才智,读书只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别人要花费一两个月才能通读的书籍,他花个两三天就能搞定。这就是天赋决定了差距。
至于科举,以颜宓揣摩上意的本事,科举对他而言,比不上上战场那么难。
反正颜宓就是老天爷的亲生子,各种优待。
这种人,让人极度都无处下嘴。真不知道这妖孽是怎么长的。
宋安然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翻着书。
卧房里很安静,只听见蜡烛灯芯劈啪一声响。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将空间全留给了宋安然。
颜宓悄无声息地进来,宋安然都没发现他。
等到颜宓走到床边坐下,宋安然才唬了一跳,这才发现颜宓进来了。
宋安然瞪大眼睛盯着颜宓,这货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外面的丫鬟没有声响。
颜宓笑了笑,“连你在宋家的闺房我都能来去自如,更何况这里是我的地盘。”
嘤嘤嘤,这男人好不要脸。仗着有武功就欺负她。宋安然好恨啊,她怎么就不会武功了。哎呀,就算她是天才能学武,也吃不了那个苦。正儿八经地说,宋安然真不是吃苦的料。她能偶尔吃苦,但是绝不能长年累月的吃苦。
宋安然瞪着颜宓,“你不是在书房里吗?进来做什么?”
颜宓一脸平静地说道:“看看你。我想你了。”
尼玛,说情话能不能暂停一下。这才分开多长时间,有一个时辰吗?最多就半个时辰,竟然就说想她了。
宋安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微笑还是该嘲笑。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过,今晚不会碰我。”
颜宓严肃地点点头,“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
宋安然不信。
“你看你的书,我就是在这里做一会。”
此刻的颜宓看上去有些深沉,宋安然都拿捏不准颜宓到底在想什么。干脆低头继续看书,想来不理会颜宓,颜宓自己也会觉着无趣。
过了一会,宋安然觉着脚底板有些痒痒。宋安然一靠,我屮艸芔茻,颜宓手里拿着一根羽毛,正在绕她的脚板心。
“你混蛋!”宋安然愤怒控诉颜宓。简直太丧心病狂了,竟然想出用这种办法对付她。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娘子,我答应你不会碰你,我就说到做到。你看我现在就没碰你。”
“你是没碰我,可你在用羽毛碰我。”宋安然怒斥。
颜宓挑眉一笑,说道:“我不是羽毛,羽毛也不是我。我只答应娘子,今晚不碰你,可没说不用羽毛碰你。”
啊啊啊,这男人是得有多无耻,才会干出这种事情啊。
宋安然要疯了。
而颜宓手中的羽毛,正沿着宋安然玉足,朝宋安然的大长腿进攻。
大长腿啊,都快要流口水了。那笔直的大长腿,都够他玩一年。啊,羽毛成功的达到了宋安然的大长腿,正在继续前进。
宋安然疯了,拿起手中的书就朝颜宓打去。
颜宓一伸手就接住了书,笑道:“这么晚了,是不改看书。我替娘子将书收起来,过几天再看。”
颜宓心头却在想,新婚这一个月,他是不会让宋安然有机会看书的。宋安然想看就看他吧,反正他这么帅,宋安然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真够不要脸的。
宋安然踢了颜宓一脚,又赶紧将脚缩进被窝里。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你出去。”
颜宓摇头,“我不出去。”
宋安然大怒,“你出去。”
“我就不出去。”颜宓不仅不出去,好得寸进尺的靠近宋安然,“好娘子,我给你绕痒痒,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你答应了我,说今晚不碰我的。你现在又要反悔了吗?”宋安然控诉颜宓。
颜宓厚着脸皮,笑道:“娘子,羽毛碰你,不是我碰你。”
宋安然冷笑一声,“那一会你要是上了床,那个这个的,是不是也说是羽毛做的,不是你?”
颜宓哈哈一笑,“娘子果然懂我。”
话音一落,颜宓就往床上钻。他才不管什么碰不碰的誓言。美味当前,食言而肥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宋安然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她一边狠狠踢着颜宓,一边说道:“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男人。”
颜宓笑呵呵的,“娘子,我一会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男人。至于说话算不算数,那番话我是在马车上答应你的,所以到了床上那肯定是不算数的。”
啊,臭不要脸的男人。
对于宋安然的反抗,颜宓全当情趣玩。
他还笑着说道:“娘子,你就叫吧。叫得大声点,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来救你。”
这是典型的纨绔自己调戏良家妇女的名言啊。
颜宓又说道:“娘子,今晚我们来完成第二式。昨天做到一半你就不行了,实在是扫兴得很。”
宋安然一脚踢翻颜宓,混蛋,还敢提昨天,还敢说第二式。她就该一刀宰了颜宓的命根子,让他一辈子都别想玩什么第二式。
宋安然踢翻颜宓,颜宓就握住宋安然大长腿,玩一年。
玩着玩着,宋安然是不从也从了。
宋安然哭了起来,她想说不是自己不给力,实在是敌人太狡猾。她防不住啊。
啊啊啊,这一晚的戏码说起来,宋安然有大把的辛酸泪。嫁给颜宓这个禽兽,她真的会累死在床上的。
到后来,宋安然已经不知道到底做了多长时间。反正她就是累,身累腰酸,心更累。连抬一抬手指头,就是一种奢望。
呜呜……她又被颜宓这个混蛋给得逞了。
最后,宋安然干脆不去想了,就睡过去吧,让颜宓一个人玩独角戏。
见宋安然昏了过去,颜宓笑了起来,心中想说:娘子,你的体力不行啊。看来得加强锻炼。否则怎么能在一个月内学会一八零八式。
只可惜,这番独白,宋安然没能听到。
要是听到了,估计宋安然还得昏过去。
……
大早上,宋安然被丫鬟们叫醒。醒来后,宋安然就觉着浑身不得劲,完全没有头天醒来时候的那种舒爽感觉。
哎,昨晚果然折腾得太厉害,这身体也开始抗议了。
宋安然揉了揉脖颈,有点酸,不过不算严重,在忍耐的范围了。
宋安然又揉了揉腰。
哎哟,我的老腰哦,这是折了吗?
混蛋颜宓,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宋安然看着在装熟睡的颜宓,恶从胆边生,低头就朝颜宓的肩膀上咬去。
哎呀,原来肩膀这里是可以下嘴的,肉没那么僵硬。
宋安然咬完一口,还不解气,狠狠踢了脚颜宓,“混蛋,你给我醒来。”
颜宓睁开眼睛,满眼的笑意,“娘子,早上好啊。”
宋安然伸手去掐颜宓的脸,现在她也顾不得这张帅脸会不会被她掐丑了。她现在就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就想是在颜宓身上找补回来。
宋安然恶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腰好酸,我嗓子好痛,我脖子也很酸。你是习武之人,这点运动量对你来说自然是没有关系。可我只是个小女人,哪里承受得起你夜夜这么搞。我的腰都快要断了,你拿什么陪我。”
“娘子,我将自己陪给你,好不好?”
啊呸!
宋安然一脸嫌弃地吐槽,“我才不要你。你这个混蛋,你就知道欺负我。我现在起不来了,一会回娘家晚了,大家都会看我的笑话。你说怎么办吧。”
颜宓一脸狗腿样,“好安然,你先别生气。我有一套特殊的按摩手法,我来帮你按摩。你知道昨天早上你醒来为什么不难受吗,因为洞房那天我有帮你按摩啊。”
“果真?”宋安然狐疑地盯着颜宓,这混蛋不会又是在哄她吧。
颜宓指天发誓,他绝不会哄骗宋安然。
宋安然哼了一声,“我暂且信你一回。你来给我按摩,要是不起效果的话,我饶不了你。还有,按摩就好好按摩,别动歪心思。你要是再敢不顾我的遗愿乱我,我就永远不让你进卧室。”
颜宓笑道:“一切都听娘子的指示。娘子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娘子让我往北,我绝不会往南。”
哼,话说得这么漂亮,实际上还不是流氓一个。
宋安然趴在枕头上,让颜宓给她按摩腰背。
颜宓是习武之人,对这按摩一道也了解得颇为透彻。
按摩了几下,宋安然就察觉到这其中的好处。
嗯,好舒服,继续,不要停。
哎呦,她的老腰,总算得到了安慰和照顾。呜呜,她都快激动死了。
啊,真舒服啊。颜宓这手法也没谁了。
颜宓按摩完宋安然老腰,接着又朝宋安然的背部移动。
宋安然就趴在枕头上,由颜大帅哥伺候她。这种享受,简直就是帝王级别的。
不对,帝王都没她这么享受。帝王最多让太医们或者太监给他按摩,绝对享受不到小鲜肉的按摩。
没错,宋安然现在干脆将颜宓定位成了小鲜肉。这年龄,这脸蛋,这身材,妥妥的男神级别的小鲜肉。而且还是天才级别的小鲜肉。
宋安然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是颜宓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娘子何事这么高兴,不妨说出来让为夫也乐一乐。”颜宓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宋安然笑道:“我在想这世上有几人见过你脱了衣服的模样。又好奇那些见过的人,是怎么评价你的。”
颜宓低头,凑到宋安然的耳边,悄声问道:“安然,你莫非是吃醋了。”
“呸!你别自恋。你先告诉我有多少人看过你的身体,是男的还是女的?老实交代。”宋安然恶狠狠地说道。
颜宓笑道:“娘子既然有要求,我自然要如实相告。长这么大,自然有人看过我的身体,这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男人嘛,自然是军中的袍泽,还有我父亲,我兄弟。女人吗,有我母亲,有奶娘。”
宋安然还等着颜宓继续往下说,结果颜宓却不吭声了。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这就完了?”
“当然。”
宋安然扭头看着颜宓,“女人只有你奶娘?”这话哄鬼吧。
颜宓笑道:“还有母亲。”
宋安然大怒。“你小时候就没丫鬟伺候?”
颜宓得意一笑,“我三岁开始习武,就不习惯丫鬟在身边伺候。等到八岁时,奶娘也被我打发了出去。说起来,母亲和奶娘也只见过我小时候的模的身体。真正见过我身体的女人,唯有娘子你一人。”
宋安然蓦地涨红了脸,“我不信。”
“娘子好生残忍。”
她不信同残忍之间有什么狗屁关系啊。宋安然好想打人哦。
不过宋安然也注意到,颜宓身边真的没有丫鬟伺候,只有小厮。就连收拾衣服鞋袜这些事情,都是让婆子们做,而不是丫鬟。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你是勋贵子弟,勋贵豪富,你又是国公府的嫡长孙,怎么会少了丫鬟伺候。就算你不喜丫鬟近身,难道长辈们也不给你安排丫鬟照顾你的起居吗?就好比这衣服鞋袜,好比打扫院子,好比银钱来往,这些事情通常都是交给大丫鬟们做。”
颜宓轻声一笑,说道:“我这人除了在你面前外,在旁人眼里,都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废话,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同样也讨厌那些蠢人。
说实话,国公府这么多丫鬟里面,蠢人很多,聪明人也有。但是那些聪明的丫鬟都喜欢自作聪明,这一点恰恰犯了我的忌讳。
原本我身边是有丫鬟伺候的,不过前几年全被我打了一顿撵了出去。从那以后,我身边就不要丫鬟伺候。
就算长辈们送了丫鬟过来,也怕我怕得要死,连话都说不利落。你说,这样的丫鬟要来有何用。还不如就用小厮伺候。”
听了颜宓的解释,不仅没解决宋安然的疑问,反而让宋安然又产生了很多问题。
宋安然问道:“当年你为什么要将什么的丫鬟撵出去?她们究竟犯了什么忌讳。你同我说说。反正现在无聊,我就想听你说说你过去的事情。”
颜宓不轻不重地给宋安然按摩,又说道:“既然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不过听完了,可不准给我耍脾气。”
宋安然连连点头,有八卦听,她当然不会耍脾气。
“你快说,我保证不发脾气,更不会同你生气。”宋安然急切地说道。
颜宓只觉好笑,宋安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颜宓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不由嘲讽一笑,“这姑娘家大了,心思也就多了起来。当初我房里大丫头加小丫头得有一二十个。”
宋安然点点头,勋贵家的嫡长孙,身边配一二十个丫鬟是理所当然的。像《红楼梦》里面的荣国府,都已经败落了,贾宝玉身边不一样有十几个丫鬟婆子伺候。更何况如今的晋国公府正处于最繁荣的时候。
颜宓继续说道:“丫鬟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我当初并未对任何丫鬟给过暗示,更别说明示。也从未想要要通房。
结果那些大丫鬟自个倒是先争风吃醋起来。为此,那些丫鬟不惜暗害中伤,各种手段都使出来了。一时间,我这院子竟然成了府中最为混乱的一处地方,整日里闹得鸡飞狗跳,斗得跟乌鸡眼一样。
那时候,我经常不在府中,一出门就是三五天。所以我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后来是老太太找到我,说我房里的丫鬟闹得有些不像话。
老太太问我,到底想收了哪个丫鬟,就赶紧决定,别一天拖一天的,让丫鬟们闹得不像话。我这才知道我院子竟然成了全府的笑话。
我也是气狠了,先让人了解了事情的详情,然后直接命管家打板子,每人十板子。打完板子后直接赶出去。
我是堂堂的晋国公府世子,岂能被几个丫鬟挟持。那些丫鬟以为闹一闹,引起了上面的重视,到时候我就不得不纳了她们。真是一群自作聪明的蠢人。”
颜宓说到最后,语气阴森森的。
宋安然扭头,偷偷看了眼颜宓,心头想着颜宓向来是高傲的,矜持的。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容忍下人的自作主张。而且丫鬟们这番作为,着实败坏了颜宓的名声。
难怪颜宓会发那么大的火气,不分好坏,直接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宋安然问道:“后来呢?”
颜宓阴转晴,顿时就冲宋安然笑了起来,说道:“后来老太太和我母亲都给房里安排丫鬟伺候。不过那些人都胆小,我只需就这么瞧她们一眼,一个个全都跪在了地上连话都不敢说。”
宋安然想了想,问道:“当初你发作的那批丫鬟里面,是不是有人挨了板子死了?”
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为什么后来的那些丫鬟会那么怕颜宓。
听说不相干的人死亡,同亲眼见到身边熟悉的人死亡,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前者,屁事都没有。后者,胆小得非得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颜宓说道:“不知道。那些丫鬟被赶出去后,我就没再关心。”
宋安然心想,颜宓不清楚有没有死人,小厮小五肯定清楚。等得空的时候她去问问小五,多打听一下颜宓过去的事情。
宋安然又继续问道:“就因为那些丫鬟怕你,所以你就要丫鬟伺候?”
“当然。一群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丫鬟,要来何用。直接退回给母亲和老太太,让她们处理去。”
宋安然抿唇一笑,颜宓的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这也是因为颜宓不乐意将时间和精力用在内宅。要是颜宓肯在内宅用心,事情多半会处理得很漂亮。、
不过也不一定。以颜宓这臭脾气,从来都是别人来迁就他,他又怎么会为了几个丫鬟去迁就大家的感受。估计就算他肯用心思处理内宅事务,也会用同样简单粗暴的手段料理。
也是多亏了颜宓当年的辣手,以至于颜宓身边,竟然连个丫鬟都没有。这可省了宋安然多少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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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回门
“少夫人,该起床了。”
喜春她在卧房门外喊道。
宋安然冲门外说道:“再等会。我不叫你们进来,都不准进来。”
丫鬟领命。内心难免要吐槽一下两个主子,这日子实在是过得太荒唐了。别忘了今儿可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怎么就能一点都不着急。
宋安然又对颜宓说道:“继续按摩。得让我舒坦一下,否则今儿没办法出门了。”
她那腰,她那腿,她那脖子,还有嗓子,所有的一切只证明了一件事实,宋安然纵欲过度啊。
宋安然真是欲哭无泪。才嫁进来几天时间,竟然就纵欲过度了。呜呜,果然是没脸见人了。
颜宓笑道:“娘子有要求,为夫岂能不从。这样舒服吗?”
颜宓的手像是有魔法一样,沿着宋安然的脊椎骨上上下下,宋安然舒服得快要呻吟出来了。她一边享受着颜宓的伺候,一边又惦记着颜宓过去的事情。
“啊……”
宋安然忍不住叫出声来,真的好爽。
“少夫人,你怎么啦?”丫鬟们在门外听到动静,急忙问道。
宋安然又心虚又紧张地说道:“不准进来,我没事,我很好。”
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啊,再重一点。
颜宓好笑地看着宋安然,“娘子舒服吗?”
宋安然点头,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啊啊啊的乱叫。
“娘子,为夫有办法让你更舒服,你要吗?”颜宓诱惑着宋安然。
宋安然没多想,就光点头了。
颜宓似笑非笑的,慢慢地褪去宋安然的上衣,紧接着又开始褪去宋安然的裤子。同时一只手还在继续不轻不重的给宋安然按摩。
颜宓的动作越来越大胆,按摩的部位也越来越宽泛。等到宋安然察觉的时候,呜呜,已经追悔莫及了。
瞧颜宓那得意的样子,宋安然咬碎了银牙。颜宓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这是要翻天啊。
颜宓得意一笑,他不需要翻天,他只需要每天早上来一发就行了。
宋安然好想咬人啊,可惜咬不动,牙痛。
一场晨间运动快速完成,宋安然瘫在床上不乐意动弹。
才舒服了没几分钟,颜宓又来折腾她。她果然是不能对颜宓报以太高的期望。
颜宓则是一副满足的模样,抱起宋安然前往浴室清洗。、
宋安然哼了一声,“回娘家的时间要是迟了,我饶不了你。”
颜宓厚脸皮地问道:“娘子打算怎么收拾我?是站着,还是躺在,还是趴着,或者我们再换一个难度更高的动作。”
好污的颜宓。什么事情都能扯到那方面。
宋安然掐着颜宓的脸颊,“说正经的。你要是再戏弄我,我就不理你了。”
颜宓笑道:“娘子不理我没关系,只要你肯让我上床,让我碰你就行了。”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我反不反对,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颜宓正儿八经地说道,“我可是盼着哪天娘子能够主动骑到我身上来。娘子,我这辈子能盼到那一天吗?”
宋安然脸颊通红,真没脸见人了。宋安然捂脸,她不想看到颜宓啊。看到这张帅脸,再想到颜宓口无遮拦的模样,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人无法接受。
“原来娘子是害羞了。”颜宓得意地说道。
宋安然想要咬人,于是她就咬了。
颜宓捧起宋安然的脸颊,笑道:“乖,不咬了。”
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唇,说道:“下次娘子可以考虑咬这里,我会非常乐意配合。”
宋安然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做梦吧。”
颜宓抱着宋安然,笑道:“当初我做梦,想要娶了你。结果梦想实现了。后来我又做梦想和你洞房花烛夜,你看,这个梦想同样实现了。可见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梦,一定会有实现的一天。我对这个有信心。安然,你有信心吗?”
宋安然真想一口啐在颜宓的脸上,真是大言不惭。
不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宋安然嘴上说着各种嫌弃,各种不好,其实心里面还是非常得意的。
哎呀,自家的老公好帅啊,好幸福啊,好男神啊。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新婚的宋安然,就是如此的肤浅。被颜宓的一张脸就给迷得不要不要的,已经彻底堕落到看脸的世界。
当然,颜宓同样身在看脸的世界。看到宋安然这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颜宓就各种蠢蠢欲动,就想将宋安然压在身下来一场酣畅淋漓地运动。
两个人正腻歪地起劲,满屋子的粉红泡泡。丫鬟们又在门外催促了。再腻歪下去,去宋家就会迟到了。
新姑爷第一次上门就迟到,肯定会被宋子期各种鄙视嫌弃的。
宋安然终于清醒过来,不再沉迷于颜宓的美色中。
宋安然捶了下颜宓,“都怪你,时间全耽误了。”
颜宓笑道:“放心,时间充足,肯定来得及。”
两个人将身上收拾干净了,这才叫丫鬟们进来伺候洗漱更衣。
等用过了早饭后,宋安然才跟着颜宓去给颜老太太还有国公爷周氏请安。
颜老太太看到两人,很是高兴。
特意叮嘱颜宓,到了宋家一定要守礼,宋大人说什么都要恭敬地听着,总而言之这新出炉的女婿头一次上门,一定要好好表现。
颜宓笑道:“老太太尽管放心吧,岳父大人很喜欢孙儿。”
还真是自恋啊。宋安然低头,撇嘴,又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没看出自家老爹有多喜欢颜宓。
颜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有这份自信是很好的。你们要忙着出门,老身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快去吧。”
接下来,宋安然又跟着颜宓去竹香远请安。
国公爷也是谆谆教诲,叮嘱颜宓到了宋家要好好表现,可不能丢了脸面。至于周氏,或许是昨晚国公爷同她的一番谈话起到了作用。
今儿的周氏,虽然依旧是一张冷漠脸,不过没有口出恶言,也没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宋安然的不好。
之后宋安然在二门上了马车,出发回娘家。颜宓原本也想坐马车的,临到上马车的时候,被宋安然赶去骑马了。
让颜宓上了马车,宋安然可不想那个后果。别到最后,自己衣衫不整的进了娘家门,那真是闹笑话了。
国公府同宋家都在贵里巷,只是不在同一条街道上。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宋家。
二们的婆子极为热情的迎上来,“姑奶奶,你可回来了。老爷一早就等着你们了,姑奶奶快去吧。”
宋安然笑着点头,问婆子,“大家都在吧。”
“在的,在的。大家都在花厅里等着姑爷和姑奶奶。”
宋安然和颜宓相携前往花厅见家人。
到了花厅,见到熟悉的家人,虽然只是短暂地分别了三两天,可是大家都很激动。就像是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一样。
宋安杰没有顾忌规矩礼仪,直接冲过来抱住宋安然,“二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宋安杰那语气,就像是宋安然去了刀山火海受罪一般。
颜宓看着小舅子紧紧地抱着宋安然的腰,眼神暗了暗。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拉开宋安然的手。真是笑话,这是她老婆,宋安杰抱什么抱,就算是亲姐弟,也不能这么抱着不撒手。真是岂有此理。
宋安杰背对着宋子期,于是宋安杰无所顾忌地冲颜宓龇牙。坏蛋,抢了他的姐姐还不算,如今还不准他抱。
宋安然是他的亲姐姐,他想抱就抱。
颜宓呵呵笑着,小舅子,你是玩不过姐夫的。还是乖一点,我也能心甘情愿给你买糖吃。
谁喜欢吃颜宓的糖啊。,说得好像宋家人穷得连糖都买不起一样。
宋安然瞧着他们二人,真的感觉好无奈,心好累。能不能被一见面就掐架。
宋安然也懒得理会那两人,走上前,哽咽一声,“父亲!”
一声父亲叫得宋子期差点泪崩。他最疼爱的闺女,最看重的孩子,如今做了别人家的儿媳妇。瞧瞧这番打扮,都有点小妇人的模样了。
宋子期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激动的情绪,对宋安然说道:“回来就好。”
颜宓将宋安杰拦在身后,和宋安然并排站着,躬身一拜,“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还有岳母大人。”
然后干脆的跪下来,对着宋子期和小周氏磕了三个头。
宋子期满意地点点头,颜宓这小子还算不错。
颜宓送上见面礼,宋子期同小周氏都爽快的收下。接着宋子期和小周氏也都分别送上见面礼。
接着又是姐妹兄弟之间互相见礼。
颜宓这人虽然高傲,但是并不是不通人情来往。
颜宓一口一个弟弟妹妹的叫着,让宋安芸和宋安平都很满意。唯独宋安杰,心里头充满了对颜宓的怨念。
就是颜宓抢走了他的姐姐,竟然还不让他抱着姐姐。
宋安杰悄无声息地来到宋安然身边,“二姐姐,我好想你。”
宋安然笑道:“安杰,姐姐也想你。”
宋安杰牵起宋安然的手,想冲宋安然撒娇。结果颜宓眼疾手快地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宋安然的手,握在手里不肯松手。笑话,这是他老婆的手,只能他能摸。
至于宋安杰,还是赶紧靠边站吧。
宋安杰那个恨啊,颜宓这是故意同他作对吧。是不是今天他想做点什么事情,颜宓都会跳出来阻拦。
宋安杰狠狠地瞪着颜宓。颜宓则是一脸温柔地看着宋安然,“娘子,你没事吧。”
宋安然偷偷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啊,真是笑死人了。
坐在上位上的宋子期和小周氏见了这一幕,都笑了起来。
小周氏含笑对宋子期说道:“姑爷和姑奶奶的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宋子期悄悄握住小周氏的手,说道:“我们的感情也很好,不用羡慕他们。”
小周氏
羞涩一笑,心里头甜滋滋的。
小周氏望着宋子期,心里头想着,的确不用羡慕别人。她和宋子期,本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回想婚后将近一个月的生活,小周氏全是满足感。她从来不知道,婚姻生活会如此幸福。幸亏她遇见了宋子期,幸亏她命大没死,幸亏宋子期不嫌弃她,如此才成就了她的幸福。
宋安然瞪了眼颜宓,说道:“不准戏弄安杰。”
宋安杰偷偷地冲颜宓做鬼脸,看吧,我姐姐最疼的还是我。至于你,靠边站吧。
颜宓觉着自己的手好痒,他好想捶一顿这臭小子。和他抢老婆就算了,竟然还敢嘲笑他。
颜宓忍着没动静,反倒是冲宋安然笑道:“好安然,我绝对不会戏弄安杰弟弟。”
宋安然笑道:“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好了,我要和安杰说说私房话,你去和父亲说话吧。”
宋安然带着安杰去了厢房说话。
两姐弟关起门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宋安杰直接告状,“二姐姐,颜宓他欺负我。颜宓不是好人,二姐姐你受苦了。等弟弟长大后,我就救你出来。”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宋安然是哭笑不得。
宋安然将宋安杰接压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伸手在宋安杰额头上弹了一下,“又胡闹了。”
宋安杰一脸委屈,“我可没有胡闹。颜宓本来就不是好人。”
“但他也不是坏人。”宋安然轻声说道,“行了,我知道你认为颜宓抢了我,所以看他不顺眼。但是安杰,他是我的丈夫,是你的姐夫,你该尊重他的。”
“他对我那么凶。”宋安杰不满的说道。
宋安然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这模样分明是在争宠啊。
宋安然笑道:“我会说他的,让他以后多照顾你,不准那样凶你。安杰,你应该这样想,如今你不仅有姐姐,还有了哥哥。颜宓就是你的哥哥,以后你遇到危险,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颜宓都会帮着你,护着你的安全。”
宋安杰不太情愿地说道:“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不和他计较了。”
“我家安杰真大方,这样子就很好。”
宋安然在宋安杰的对面坐下来,笑着问道:“和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些天,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宋安杰摇头,“家里一切安好。除了今儿早上,大家为了等姐姐回来有些忙乱外,并无什么事情发生。”
宋安然笑着点头,“这就好。我在国公府的时候,就担心家里面会出事。好在太太是个能干人,就算我不在,她也能将家管得好好的。”
宋安杰撇了一下嘴巴,说道:“她没姐姐好。姐姐十岁的时候开始管家。太太十岁的时候肯定管不了家。”
宋安然笑道:“弟弟说得好有道理。”
宋安杰得意一笑,“我说的是实话。”
宋安然又问道:“隔壁侯府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应该没有。反正这几天侯府那边都没什么动静。”
侯府没出事就行。一会宋安然还要带着颜宓上侯府认亲,要是侯府这会有什么不堪的场面,那真是丢脸了。
宋安然先派人去侯府知会一声,然后才带着颜宓一起从大门进入侯府。
侯府的女眷全都集中在松鹤堂。就连大肚子蒋菲儿也在。
宋安然是不知道蒋菲儿的心思。颜宓可是京城四大公子之首,是众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
结果遥不可及的男神竟然成了自家表妹的丈夫,还要上门做客,蒋菲儿的激动心情难以言表。说什么也要近距离的打量男神,才肯回婆家。
侯府其他的姑娘同蒋菲儿的心思差不多。
这可是男神啊,活着的男神,还是自家亲戚,还能近距离观看。那滋味那酸爽,简直难以言喻。
瞧着自家姑娘们一个个兴奋莫名的模样,老夫人古氏轻咳一声,“行了,都矜持一点。”
老夫人古氏心头想着,不就是一个长得稍微好看的男人,至于吗?
姑娘们表示老夫人的审美眼光有问题。颜宓那样的男人,岂能用稍微好看来形容,颜宓就是妥妥的男神,帅得不要不要的。
“表姑爷和表姑奶奶来了。”丫鬟急匆匆地进门禀报情况。
瞬间,侯府的姑娘们同蒋菲儿都坐直了身体。
宋安然同颜宓跨进送喝堂大厅的时候,被大家严肃的表情惊了一条。这是不欢迎他们吗?一个个坐得笔挺的,还如此严肃,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安然心头疑惑,却没往颜宓身上想。毕竟是见惯的人,如今又是在正式场合,这会宋安然的智商在平均线以上,自然不会被颜宓的美色迷惑。暂时就没往颜宓的美色上头想。
蒋菲儿等人,表面矜持,眼角余光却全在颜宓身上。
哎呀,不愧是四大公子之首,长得真好看。瞧那眼,那眉,那嘴,那脸上的笑容,那身形,哎呀,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眼瞎娶了宋安然。
宋安然这女人霸道得很,一点都不温柔,颜宓莫非是被宋安然骗了。
四大公子之首诶,就该娶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子为妻啊,怎么就娶了宋安然这个厉害的女人。
她们好心疼颜宓,又对宋安然各种羡慕嫉妒恨。宋安然的命真好,全京城就找不出来比她嫁得更好的人了。
至于周氏,谁家婆婆不磋磨儿媳妇?周氏脾气坏又怎么样,只要颜宓好就行了。
只可惜,男神结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宋安然这会明显感受到了大家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大家看着她的时候,表面亲热,内里却各种小眼神乱飞,恨不得戳花她的脸。等女眷们看向颜宓的时候,那眼神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
宋安然内心有种哔了狗的感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美色不分男女,都具有同样强大的杀伤力。瞧瞧颜宓这杀伤力,还是自家的表姐妹,竟然就因为她嫁给了颜宓,全都恨上她了。
宋安然是哭笑不得,颜宓这魅力也是没谁了。
宋安然已经想好了,等晚上回去后,她要审问颜宓,这些年究竟勾引了多少良家。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统统交代清楚,一个都不允许隐瞒。
颜宓没有意识到宋安然正计划着收拾他。
颜宓跟着宋安然一起拜见老夫人古氏。
古氏笑呵呵的,“好。小两口果然是郎才女貌,看着就让人欢喜。”
颜宓作为毛脚女婿,赶紧送上礼物表心意,古氏也准备了见面礼送给小两口,叮嘱道:“一定要和睦相处,早生贵子。颜宓啊,安然老身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能让她受委屈对,知道吗?”
颜宓顺着宋安然的称呼,说道:“外祖母请放心,晚辈一定会好好照顾安然,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就好,这就好。快去见过你两位舅母。”
接下来,宋安然和颜宓又给方氏还有罗氏见礼。方氏和罗氏也都准备了见面礼,又叮嘱了几句。
之后又是表姐妹们见礼。
侯府的姑娘们全都一脸羞涩,脸颊绯红,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宋安然偷偷翻了个白眼,颜宓是长得好,可是至于吗?
侯府的姑娘们怒目而视,宋安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现在嫁给了颜宓,自然也就觉着无所谓。可宋安然不知道,全京城这几天有多少姑娘在伤心难过,暗搓搓地诅咒宋安然。
老夫人古氏瞧着自家姑娘们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丢脸。不就是个男人,还是别人的男人,至于吗。
古氏当即说道:“颜宓,你快去外院。老侯爷还有两个舅舅,还有表兄弟们都在外院等着你。”
颜宓躬身施礼,“那晚辈就先去外院。”
颜宓有些恋恋不舍,他真不想离开宋安然身边。奈何,规矩就是如此。罢了,先去外院应酬一下侯府的爷们再说。
等颜宓走了后,古氏就拉着宋安然的手话家常。
古氏问宋安然,“国公府的人对你好吧,有没有人为难你?”
喜春她们替宋安然委屈,想说周氏的坏话。不过她们没机会说,宋安然一个眼神扫过来,全都得闭紧嘴巴。
宋安然笑着说道:“多谢外祖母关心。孙女在国公府很好,大家都是和气人。”
“这就好。老身听说你婆母这些年性子有些左性,她有没有让你立规矩?”
宋安然含笑说道:“公爹和婆母都是明理慈爱的人,并没有让孙女立规矩。”
古氏满意了,“你和颜宓还是新婚,不让你立规矩是对的。只有那等小门小户,不讲究的人家,才会在新媳妇刚进门的时候就让新媳妇立规矩。国公府是有底蕴的人家,你婆母性子再左,应该也干不出这等丢人的事情。”
宋安然笑而不语。这世上有周氏干不出来的事情吗?宋安然觉着没有。
幸亏整个国公府,目前看来只有周氏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阿弥陀佛,这可省了她不少事情。
古氏又问颜宓对她怎么样,问国公府的规矩如何,下人如何,事无巨细,一样一样的问过去。
所有的问题,宋安然都耐心的回答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宋安然便提出告辞。
古氏拉着宋安然的手,“中午就留在侯府用饭吧。”
宋安然摇头,“之前已经和父亲说好了,中午之前一定要赶回去。家里人都等着呢。”
“罢了。既然你们一家人都等着,那老身就不留你了。”
古氏又派人去外院通知颜宓。
宋安然辞了侯府的女眷,起身离去。
只可惜今日时间邮箱,没机会去见宋安乐,更没时间同宋安乐说话。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宋安然同颜宓在外院碰头,然后携手回娘家。
今天是宋安然回娘家的日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宋安然吃着熟悉的味道,看着身边熟悉的人,有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虽说国公府和宋家离得近,可是宋安然也不能没事就回娘家。更不能一回来就住个十天半月的。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宋安然是赌气回娘家,以为国公府欺负了她。只怕最后就变成了一种无法收拾的情况。
宋安然心头暗自一叹,果然嫁了人同做姑娘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婚姻生活只有短短的三天,可是宋安然已经从这三天中看出了本质的区别。
罢了,亲人都在身边,今天她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玩,和亲人们好好亲近。
宋安然瞬间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弟弟,多吃一点。”
宋安然给宋安杰连夹了两筷子的菜。宋安杰甜甜一笑,笑得像是一个单纯的小孩。等宋安然底下头吃饭的时候,宋安杰又朝颜宓那里看去,冲颜宓挑衅一笑。
姐姐给我夹菜了,果然在姐姐心目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颜宓暗自冷笑一声,小屁孩,屁都不懂。
颜宓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宋安然的碗里,然后冲宋安然温柔地笑着:“娘子,来,这是你爱吃的菜,你多吃点。”
宋安然冲颜宓笑了笑,“你不用顾着我,你也要多吃一点。”
说完宋安然就给颜宓夹了一筷子的菜。
颜宓笑道:“多谢娘子。”
那声音温柔的让宋安然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着颜宓又朝宋安杰看去,小子看到了吗?这才叫本事。
宋安杰冲颜宓龇牙,混蛋,他不会认输的。
宋安杰也想给宋安然夹菜,结果宋子期发话了,“食不言寝不语,哪来那么多的话。安然,不要再夹菜了。谁要吃什么,让他们自己夹。”
宋安然左右看看,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颜宓和宋安杰是在争宠啊。
这二人也餐桌上就开始明争暗斗,宋安然没注意到,这一切却全落在了宋子期的眼里。
宋子期怕两个人闹得太厉害,伤了感情,这才出言喝止。
宋安然明白过来后,便对宋子期说道:“女儿听父亲的。”
蹲了顿,宋安然又对宋安杰说道:“弟弟,你好生吃饭,有什么需要就让丫鬟们伺候。”
“哦!”宋安杰心情瞬间低落下去。之前宋安然给他夹菜所带来的那点喜悦,这会全不见了。
颜宓嘲笑宋安杰,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宋安然又瞪了眼颜宓,然后露齿一笑,“相公也要好生吃饭。”
那一声‘相公’让颜宓浑身颤抖,顿时意识到不好。宋安然这是火了。
颜宓冲宋安然傻愣愣一笑,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一餐饭吃得风起云涌,幸好有宋子期压阵,宋安杰同颜宓才没有当众闹起来。
吃过了饭,大家聚在花厅里喝茶消食。
宋子期则带着颜宓到外院书房问话。
宋家和国公府做了亲家,两家的政治诉求上尽量要做到一致。颜宓年龄不算大,还没有继承国公府的爵位,却已经能在外面当国公府的家。
宋子期同颜宓商量朝政,也算是商量对了。
宋安然则和弟弟妹妹外加一个小周氏一起说话。
小周氏日子过得幸福安乐,眉眼间的风情压都压不住。
宋安然有些担心,宋子期也不小了,天天对着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绝色老婆,会不会纵欲过度伤身啊。
要是伤了身那该如何是好。
要不暗中叮嘱一下霍大夫,让霍大夫定期上门给宋子期检查身体。
宋安然坐在小周氏身边说话,“太太这几日可还好?下人们都还听话吧。”
小周氏笑着点头,“我挺好的。下人们也都老实本分。安然,我得谢谢你。是你将府中的下人调教得这么能干,各项规矩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只需要萧规曹随,按照你制定的办法管理内务,一点都不觉得累。安然,你可真能干。”
宋安然笑道:“能帮上太太就好。我之前还在担心了,会不会有人不知轻重,冲撞了太太。”
“没有,没有。我们宋家的下人都是董事明理的。而且我发现家中下人好多都识字。这真是难得。”
宋安然笑道,“在我们宋家,只有识字才能做管事,大家自然要努力学习。太太且看着吧,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下人识字。太太是唤起这些人,也会觉着更顺手。”
“你说的没错。会识字和不会识字的人总归是不同的。”
宋安然抿唇而笑,对于宋家目前的状况她是很满意的。
这年头读书是件奢侈的事情,很多人都没有读书的意识。可是宋安然不乐意用文盲,于是制定了一个制度,只有识字的人才能做管事。不识字,就算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也只能得到金钱上的奖赏,却不能坐上管事的位置。
因为这个规定,宋府下人中,好多年轻的丫鬟小厮都愿意读书。
宋安然特意请了人,就在宋府内开设了一个识字班。不求能做花团锦簇的文章,只求能识字,能做基本的算数,能看懂一般的文书,能够将每天的工作记录下来。
这项制度实施了两三年,如今总算见到了成效。
宋安然心头想着,以后她要是掌管了国公府的官家权,也要想办法将这项制度推广下去。
当然国公府不是宋家,宋安然做不到一言堂。暂时宋安然也动不了国公府的老人,尤其是颜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伺候过老国公的人,如今伺候国公爷的那些人,个个全都是硬茬子。
这些人在府中下人阶层中,几代联姻,早已经是盘根错节,尾大不掉,就如侯府一般。
宋安然一个新媳妇,短时间内自然动不得这些人。
不过宋安然深知润物细无声的道理。凡事不要怕困难,就怕遇到困难就止步不前,这样不敢做,那样不敢做。什么都不做,那么困难绝对不可能自己消失的。
但是一旦动手做,即便只是做一点,也有可能发生质的改变。
总结成一句话,做了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做肯定不会成功。
宋安然和小周氏继续聊着家常。
小周氏悄声问宋安然,“姑奶奶,姑爷对你好吗?姑爷是年轻小伙子,他会不会不知轻重伤了你?要是受了委屈,你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要说出来。不对我们说,也该对姑爷说清楚。提醒姑爷,让姑爷下次小心一点。”
宋安然看着小周氏,一脸炯炯有神。
小周氏这是在同她谈论房事问题?怎么感觉有点幻灭啊。
这么仙气的小周氏,一口一个姑爷,瞬间就从九天玄女变成了接地气的当家太太。
宋安然嘴角抽抽,她差点没忍住笑意。想到出嫁前一晚,小周氏还特意派人宋她房事教科书,结果被颜宓当做武功秘籍一样的钻营,宋安然更是觉着风中凌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周氏见宋安然不说话,以为宋安然年轻害羞。
小周氏便鼓励道:“姑奶奶,这种事情说起来的确挺难为情的。可是为了我们自身着想,为了夫妻和睦,你也不能忍着什么都不说。”
宋安然没办法再沉默下去了,她算是发现了,勋贵家出身的姑娘,别看一脸的仙气,本质上都要比文官家的姑娘们更彪悍。比如侯府那一群表姐妹,比如容秀,比如坐在宋安然面前的小周氏。
这种话题,换做文官出身的太太,肯定会将这番话说得极为含蓄。所有的内容得靠宋安然自己领会,才能知道对方的言下之意。
宋安然嘴角抽了抽,对小周氏说道:“太太误会了。并非我含羞不敢说,这种事情,我是知道轻重的。从一开始,我就叮嘱过相公。相公也是心疼我,并没弄伤我。”
“那就好,那就好。”小周氏一脸放心下来的模样。
站在宋安然身后伺候的喜春,偷偷撇嘴。颜宓可没有多怜香惜玉。喜春还记得宋安然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可见颜宓真的不知道轻重。
不过喜春是个忠仆,忠仆的第一要求,也是最宝贵的品质就是严格按照主人的吩咐做事。宋安然让她不准对外透露一个字,喜春就真的一个字没说出来。
小周氏笑道:“看你们感情这么好,姑爷又那么疼你,我和老爷都放心了。老爷之前还对我说,姑爷这人看着性子冷,但是对身边的人还是极为在意的。姑奶奶嫁给姑爷,真正是天作之合。”
人人都喜欢听好话,宋安然也不能免俗。
小周氏一番话,让宋安然心里头很受用。
宋安然笑道:“太太和父亲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我还等着太太给我添两个弟弟妹妹,太太可要努力啊。”
小周氏脸颊蓦地红了起来,很是惊艳,宋安然都差点看呆了。
小周氏也太美了点。这女人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啊。如此尤物,难怪永和帝惦记了那么多年。
小周氏很羞涩,子嗣的问题她也考虑过,她也盼着能够给宋子期生儿育女。只是她心里头有些担忧,趁着这个机会,小周氏干脆将心里的担心说出来。
“姑奶奶,你不反对我生小孩吗?”小周氏一脸怯生生的,生怕宋安然说出反对的话。
宋安然抿唇一笑,真没想到小周氏会如此痛快的摊开这个问题。
宋安然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自然不反对太太要小孩。女人,结了婚之后,谁都想生个自己的孩子。这是女人的天性。我没那么冷酷,也没那么自私,所以太太不用担心我会反对。”
小周氏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直担心的问题,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多谢姑奶奶,有姑奶奶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小周氏真心实意地说道。
宋安然笑道:“太太虽然不是我的生母,但是你既然嫁给了父亲,做了宋家的当家太太,于情于理我都会尊重你。太太和我相处,也无需那么客气拘谨。我知道太太很难将我当做自己的闺女看待,毕竟这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太太可以将我当做一般的朋友相处。就如同当初我去青云观拜访太太,那时候我们相处就挺自然的。”
宋安然这番话,是真正解决了小周氏的难题。
她很激动地拉着宋安然的手,说道:“我真没想到姑奶奶如此通情达理,竟然能设身处地的替我着想。我,我太感动了。姑奶奶,你是我见过最大方,最明理,也是最有本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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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内斗
赶在天黑之前,宋安然同颜宓回了国公府。
先回遥光阁洗漱换衣服,然后再去上房给颜老太太请安。
颜老太太见到小两口,就止不住的笑意。很亲切地询问宋安然回娘家的各种细节,又问颜宓又没有好好表现,有没有让宋大人满意。
要是颜宓胆敢惹宋大人不满,不用宋大人出手,颜老太太就先要提起拐杖捶颜宓一顿。
颜宓笑道:“老太太也太不信任孙儿。孙儿做事岂能没分寸。老太太是没亲眼看到,岳父大人见了孙儿有多满意,连夸孙儿好几次。”
“果真?”颜老太太不相信。她虽然身在内宅,可关于宋子期的性子她也听说过。宋子期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劲,轻易不会夸人,更不会夸自家人。
颜宓如今做了宋家的毛脚女婿,宋子期不各种挑剔就算不错的,又怎么会连夸数次。
颜老太太没有拆穿颜宓的谎话,反倒是朝宋安然看去。
宋安然这会自然不会拆台,反而信誓旦旦地说道:“老太太,家父对相公真的很满意。说相公品貌好,才学好。还让相公安心在翰林院当差,争取能够早日到六部历练。”
“哦,亲家老爷真的这么说?”颜老太太有些激动地说道。
自从永和帝御驾亲征打败西戎王之后,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大周朝未来十年二十年应该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可打,像永和帝那样倾尽全国所有力量去打仗的情况,更不可能发生。最多只有一些局部的小战争。
没有战争军人就没办法立功,如此一来,文官的影响力就会慢慢盖过武将的影响力。这个时候有远见的勋贵家族,都会让家里的一部分小子从武,一部分小子从文。
如此一来,方能保一个家族永世富贵。
颜宓是永和帝钦点的探花郎,文武全才。这样的人才,没仗打的时候,就做文官。等有仗打的时候,上马就能披挂上阵。这样的官员,真正扎眼,又得陛下的看重。说起来,也是一个家族继续兴旺的征兆。
宋子期夸颜宓,说颜宓才学好,还说让颜宓早日到六部历练,可见宋子期是打算提携这个毛脚女婿。
如此一来,国公府终于有人可以打入文官集团,在文官集团内搅风搅雨,为勋贵谋求利益。
想到这里,颜老太太特别的高兴。
颜老太太对颜宓说道:“还真要谢谢亲家老爷。改明儿,大郎啊,你替老身走一趟宋家,替老身送一份礼物。就说是老身特意谢谢亲家老爷对你的栽培和指导。”
宋安然闻言,急忙说道:“老太太着实太客气了。家父将相公当做半子,提携是应该的。”
“就算是应该,老身是做长辈的,却不能失了礼数。大郎,你听到了吗?”
颜宓躬身领命,“孙儿明白。孙儿改明儿就走一趟岳父家,给岳父送点消暑的东西去。”
宋家什么都不缺,唯有这些体贴的,用了心准备的礼物才能得到宋子期的另眼相看。
之前颜老太太还打算送点名贵的玉器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会被颜宓提醒,她也猛地明白过来。宋子期可是文人,有股清高劲。送了名贵的俗物到宋家,未必能得到宋子期一个眼神。反而是颜宓的想法很好。
颜老太太笑道:“就按大郎说的办。此事,你同你老子也说道说道。让你老子在朝堂上,多和宋大人来往。两家如今是姻亲,正应该守望相助。”
“孙儿遵命!”
交代完这些事情,颜老太太也累了。挥挥手让小两口退下去。
接下来,颜宓带着宋安然又去竹香院请安。
国公爷问了同颜老太太相似的问题,得知宋子期有意提携颜宓,国公爷也很高兴,少不得嘱咐几句,让颜宓以后勤勉当差,多去宋家走动。
这亲戚关系嘛,都是越走动越亲密。远亲不如近邻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等到国公爷说完后,颜宓却郑重其事地问国公爷,“父亲,儿子有些话想私下里同你说。不知父亲现在有空吗?”
国公爷见颜宓表情严肃,心知定有要紧的事情,于是说道:“那你随我去书房说话吧。”
颜宓点头,然后对宋安然说道:“安然,你先自己回房,不用等我。”
宋安然含笑应下。
“慢着!”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氏突然出声说话。
周氏盯着宋安然看了眼,然后冷笑一声说道,“这新媳妇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立规矩。”
“立什么规矩?”还不等颜宓发火,国公爷就率先责难周氏。
国公爷一脸的不高兴,“我们晋国公府是小门小户,那么不讲究吗?新婚期就让儿媳妇立规矩,你是生怕自己的名声还不够难听吗?
再说儿媳妇出身宋家,宋家世代书香,在前朝的时候更是勋贵之后。这样的家世底蕴,再加上那么多的嫁妆,还有一身的本事,你有什么不满的?
我们国公府看着欣欣向荣,富贵奢靡,可若是内宅不宁,这份富贵能保多少年?一代人还是两代人?
娶妻娶贤,如今有儿媳妇这样能干又贤惠的儿媳妇进门,这正是兴家之兆。本该高兴的事情,偏偏到了你眼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折腾一下儿媳妇,你是不甘心,是吗?”
“国公爷说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周氏先是冷哼一声,接着不满地说道:“我身为婆婆,让新媳妇立规矩又和不对?我才刚开了口,国公爷就劈头盖脸的冲我大骂。
还是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国公爷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可曾想过,我在儿子儿媳面前丢了脸,以后哪有威严尊重可言?
国公爷不喜我,大不了私下里训斥我就算了。又何必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如此不留情面的呵斥我。果然在国公爷眼里,我这个原配正妻,如今连个丫鬟都不如。
再说了,我提出立规矩,却没说过马上就立规矩。我只是想将丑话说在前头,让新媳妇有个心理准备。我这么做怎么就错了?又错在了哪里?
国公爷,我如今在府里面是一点体面都没有了。可是你别忘了,我还是国公夫人。我这个原本的当家太太没了体面,我就不信国公爷就能有面子,儿子儿媳脸面就有多好看。
私下里训斥我就算了,如今还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落我面子,请问国公爷,你是有多恨我。莫非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下这份恨意?”
“你,你……你简直是呼叫漫长。”
国公爷气的手发抖,盯着周氏的一双锐利的爽眼,有些心虚。
周氏刚才那番话,有理有据,不急不燥,国公爷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周氏。
十年前的周氏是何等的精明厉害,任何事情交到她手上,都不用担心办不好。
那时候的周氏,其能力就比如如今的宋安然。对内能管家理事,将府中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到。
对外,能够管理国公府的所有产业,让国公府的收益一年比一年多,日子一年比一年火红。
那时候也正是国公爷同周氏感情最融洽的时间。没有新婚时的青涩和拘谨,也没有如今的无理无脑,阴沉可怖。那时候夫妻二人的关系刚刚好,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全都变了。
国公爷对周氏的耐心越来越少,而周氏的性子也越来越阴沉,让人捉摸不定。
夫妻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破裂。
今晚,周氏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不想再继续忍耐下去。当着颜宓宋安然的面,就开始反驳国公爷。貌似是要掰扯个一二三四出来。
颜宓心里又怒又急,他一方面恨周氏偏心,恨周氏无理无脑,恨周氏对待宋安然的苛刻态度。可一方面又担忧周氏,看着明显苍老憔悴的周氏,颜宓身为人子,自然也会心疼,也想替周氏解决问题。
可是周氏的问题就是她自己。她自己钻了牛角尖,颜宓也没有办法将周氏拉出来。只能看着周氏一步步走向毁灭。
今天晚上,周氏同国公爷呛声,无非是因为她不想忍耐了。她说话条理清晰,不是因为她走出了牛尖角。而是钻入牛角尖的周氏已经恢复了冷静,变得越发难缠,也越来越不可能从牛角尖中走出来。
这样的周氏其实才是真正可怕的。偏执又精明的女人,那杀伤力,一般人无法想象。
颜宓有些心疼,心累,还有掩饰在内心深处的恨意。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的,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一开始国公爷是心虚的,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
国公爷冷笑两声,冲周氏不客气地说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国公夫人,知道自己代表着国公府的体面,代表着我们大房的体面。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国公府同宋家是结亲,而非结仇。你处处针对儿媳妇,你是想成心得罪宋家吗?”
周氏哈哈一笑,冷声说道:“如果做婆婆的让儿媳妇立规矩,就会得罪亲家。那么全天下九成九的亲家全都变成了仇家。
国公爷,你去门外看看,不说远的,就说咱们这贵里巷,有哪家不让儿媳妇立规矩的。
就好比儿媳妇的外祖家西江侯府,不也一样让儿媳妇立规矩吗?对了,我记得儿媳妇的亲大姐就嫁给了西江侯府的四少爷。
国公爷,我让儿媳妇立规矩,此乃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规矩。就算宋大人想替他闺女出头,他也不能说我做得不对。
让儿媳妇立规矩,哪里不对?再说了,以我们国公府的家世,有必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宋家吗,以至于给儿媳妇立规矩都不敢。”
国公爷冷哼一声,“我没说不让你立规矩。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谁会像你一样,小两口才刚成亲,你就急不可耐地要立规矩。每次见面,对他们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嘱托,开口就是立规矩。我倒是想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谁家做婆婆的是你这副样子。”
周氏冷笑一声,“国公爷说的是,我是着急了点。这还不是因为昨儿敬茶的时候,儿媳妇对我不敬。我心里头憋了一肚子火气,难不成还不能冲二人媳妇发泄吗?”
周氏这么爽快的承认自己心有怨气,还真是出乎意料。而且这样坦然的周氏,更让人难以对付。
宋安然低着头,眼睛微微眯起来,以前她以为周氏因为颜飞飞的死受刺激,神智不清,智商下降。如今看来,是她太片面了。周氏已经从打击中走了出来,她偏激,她执着,可是她已经恢复了神智,智商也回到了最高水平。
这样一个偏执又精明厉害的女人,真的很难对付啊。尤其是对方还占据着婆母这个大义名分。
但凡宋安然稍微弱一点,就得被周氏压得喘不过起来。
不过幸亏宋安然面对威胁时,同样智商在想,不会被颜宓那张帅脸给帅蠢了。
婆媳斗争,自古以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如今周氏想压制宋安然,宋安然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但是宋安然也不会在国公爷面前暴露自己凶悍的一面。她还指望着国公爷将来始终如一的站在她这边,帮她对付周氏。
既然现在对付周氏不能来硬的,那自然就来软的。
宋安然微微抬起头,朝颜宓看去。她一脸泫然欲泣,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宋安然本就长得美,哭起来就显得楚楚可怜,越发的美了。这样的宋安然,对颜宓,或者说对男人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颜宓心疼极了,他握住宋安然的手,郑重地说道:“母亲,不管你对安然有多大的怨气,连着闹了两天,也该消停了。
安然嫁给我,我定会爱重她,保护她,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磋磨却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若是母亲还认我这个儿子,就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对安然好歹和蔼一点。将来,她会和我一起孝敬你,给你养老。”
周氏连连冷笑起来,“我养的好儿子啊,竟然为了新媳妇来威胁我这个做娘的,果然是出息了。”
颜宓沉着一张脸,说道:“儿子没有威胁母亲,儿子只是在恳请母亲稍微慈爱一点。母亲如此对待安然,可曾考虑过儿子内心的感受?
想当年,母亲也是新媳妇。那时候的母亲难道不希望父亲维护你,不希望长辈对你慈爱吗?
当年母亲如此,如今的安然同样如此。母亲为何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安然想一想。她刚进我们颜家门,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不应该承受这些不公正的对待。”
“她没做错什么?哈哈……”周氏嘲讽大笑起来。
“颜宓,你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向来聪明绝顶,冷酷无情。就连对飞飞,你也从来不会心软。偏偏对待宋安然,你却一改往日的作风。
可见你已经被宋安然的美色迷惑,成为宋安然的裙下走狗。颜宓,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你就该站在一旁,不要过问此事。
婆母给儿媳妇立规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闹到亲家面前,我也是这个态度。我就不信宋大人还敢说我做得不对。
还有宋安然,你别以为你靠着美色迷惑了颜宓,你手里有几个闲钱,就能在国公府作威作福,为所欲为,不将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宋安然一副恭顺忍让的模样,“儿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婆母从一开始就误会我了。”
周氏冷笑一声,“误会不误会,大家心里头清楚。你的事情我早就听说过,从小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
像你这样的人,若非托生在宋家,你早就被人打死了,更别说能嫁到国公府做嫡长媳。
但是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死死盯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带坏了我儿子,更不会让你在国公府兴风作雨。”
“我没有。”宋安然委委屈屈的说道。一副十足的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颜宓看了大为心疼。
颜宓大声对周氏说道:“母亲,儿子无需任何人带坏。儿子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杀人放火的事情儿子自小就没少干。要是给儿子变坏找个原因的话,原因自然是母亲。是母亲将我这样的祸害生下来,又让我这样的祸害娶了宋安然。
母亲有什么怨气,冤有头债有主,别冲宋安然去,全冲儿子来吧。儿子皮糙肉厚,母亲要打要骂,儿子不会有一句怨言。”
颜宓摆出一副无奈加混账的模样,果然震住了周氏。
周氏指着颜宓,大怒道:“你,你……你还有没有身为人子的自觉?你到底是不是人?那个宋安然有什么好,你就非得巴心巴肝的替她着想。我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怎么没见你替我着想。你这个不孝子,老娘明天就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
“你敢!”国公爷睁大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周氏。“大郎是我们国公府的世子,是我们国公府下一代的家主,前程无量、谁敢坏了大郎的前程,谁就是我们国公府的仇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本国公都不会饶了她。”
这个她自然是指周氏。
周氏被国公爷逼迫着,连退两步。
周氏心中惊惧不安,指着国公爷,又指着颜宓,“你们,你们好狠毒的心。”
国公爷冷哼一声。事关家族前程,国公爷绝对不会心软。
颜宓却说道:“母亲要告儿子忤逆不孝,儿子也想问问可母亲,你对自己的子女可有慈爱之心?
当年四弟从假山上摔下来,破相断腿,如此严重的后果,母亲可有安慰过四弟,可曾真心实意替四弟考虑过?
明知道飞飞是罪魁祸首,母亲可有处置飞飞?母亲不处置飞飞就算了,竟然还拦着别人处置飞飞。
甚至为了飞飞,连四弟的死活都不顾了。请问母亲,那个时候你的慈爱在哪里?儿子在外办差,身受重伤,回到府中,母亲可有过问一句?
母亲这辈子生了儿子,飞飞还有四弟三个人。可是自始至终只有飞飞才是你亲生的,才能得到你的关爱
你为了飞飞,恨不得我和四弟去死。为了飞飞,你可以不顾国公府的脸面,可以不顾全族几百人的死活。
为了飞飞,你可以掏光国公府的家底,只为满足她的私欲。为了飞飞,你不惜得罪皇室,不惜将全国公府置于危险中。
如今飞飞已经死了,你一腔怨气却又发作在安然身上。安然何其无辜,儿子何其无辜。
以前人人都说母亲精明厉害,儿子却以为母亲糊涂如斯,连三岁稚儿都知道的道理,母亲却不明白。母亲,为了一个飞飞,你非要闹到家破人亡,非要让儿子儿媳都怨恨你,你才甘心吗?”
颜宓苦口婆心,又疾言厉色。
有些话憋在心里面太久了,就会变成一种毒药,毒害了自己,也毒害了别人。
周氏面色惨白,她指着颜宓,“原来你一直都在怨恨我。好,好,我生的好儿子,竟然怨恨我。”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儿子没有怨恨母亲,儿子只是希望母亲及时收手。”
周氏冷笑一声,“不用说这种话来哄骗我,我还不傻。”
“你不傻,还将儿子儿媳往外推,让身边的人都同你离心离德。你要是真傻了,只怕身边的人全要被你害死。”
国公爷怒斥道。
“你说你不傻,可是看看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件事又是聪明人做的?这些年,你做了多少傻事蠢事,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反省,”
“反省什么?”周氏冲国公爷冷笑,“从我嫁你之日起,到如今二十几年的时间。无论我做得多好,大家都认为是应该的,从来得不到一句好话。
但凡我做错一件事情,唾沫星子就能淹死我。
你们说来说去,不就是怨恨我宠着飞飞,纵容飞飞。怨恨我因为飞飞的死各种闹腾。
可是你们可曾想过,这么多年来,我做了那么多对的事情,唯有在飞飞身上,我才得到了赞赏,得到了回应。
飞飞她会心疼我,会安慰我,会记挂着我。她有什么心里话也会对我说。
这么多年,我对别人好,处心积虑为大家考虑,处心积虑为国公府筹码,在你们眼里全成了理所当然。可飞飞不同,飞飞会心疼人,会替我着想,会看到我的辛苦和付出。
如此乖巧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能宠爱,不能纵容?你们不喜欢飞飞,认为飞飞给家族惹祸,她活该死在王府。
可是飞飞于我,不仅是我的女儿,更是我心中的宝,是我活着的勇气和动力。
飞飞一死,你们却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全府上下没有人替飞飞难过,时日一长,甚至没人想起飞飞。我心里头这个恨啊,我佷你们冷血心肠,恨你们无情无义。
一个宋安然,进门不过三两天,你们全都将她当做宝贝。而我的飞飞,你们谁还会想起她,谁又会在意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颜宓,你是我的儿子,是飞飞的兄长,飞飞遭遇那样的事情,你可曾想过替飞飞出头。你向来自诩为能人,这天下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那你怎么不替飞飞出头?
颜宓,你妄为人子。你说你不敢怨恨我,但是我却怨恨你们的冷酷无情。凡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家族利益,但凡出了点事情,首先被抛弃的就是家中的女眷。
是不是有一天,为了家族利益,你也会让我去死?你们如此厌恶我,不如我现在就去死。
等我死了,一了百了,到时候你们想做什么都没人拦着。至于宋安然,你想宠就宠,想护就护,不会有人说你不孝。
颜宓,你若是有种,就给了一杯毒酒。我现在就成全你们。”
“请婆母收回之前的话。”宋安然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周氏此举,是想逼死颜宓,顺便在颜宓死前,在颜宓的心头挖一个大大的洞,将颜宓埋在里面,永生永世备受煎熬。
周氏果然又疯狂又精明。她说死,却不能死。颜宓没说死,却要被她逼死。
宋安然低眉顺眼地说道:“婆母要我立规矩,我立就是。儿媳只有一个请求,请婆母不要再逼迫相公。相公他身为嫡长子,自然要为家族考虑。
为家族考虑,实际上也是在婆母的考虑。若是家族都没了,婆母又如何立身?儿媳虽然才进门几天,可儿媳并非愚人。
儿媳冷眼看着,这些年相公为了家族殚精竭虑,甚至差一点死在草原上。婆母不理解相公的难处就算了,又何苦苦苦相逼。
儿媳恳请婆母对相公多一点宽容慈爱,少一点挑剔和抱怨。”
“你这是在教训我?”周氏恶狠狠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弱弱地摇头,“儿媳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周氏一把掀翻桌面上的茶杯,茶杯落地碎裂,溅起大片茶水。屋里的四个人全都没能幸免。
国公爷大怒道:“你在胡闹什么?闹了这么久你还没闹够吗?”
周氏冷笑,她指着宋安然,说道:“我就想揭穿她的真面目。这个口腹蜜剑的贱人,她不仅蛊惑了大郎,竟然还蛊惑了国公爷,她该死!”
“她若该死,那儿子更该死。”颜宓站出来,护在宋安然身前,“母亲打定主意要针对安然,那儿子也只好不尊母命,一力护住安然。”
周氏哈哈大笑,“你护着她又如何?你护得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吗?”
“无论是一时还是一世,我都要护着她。”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
宋安然拉着颜宓的衣袖,眼角挂着泪痕,“相公,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婆母都不可能喜欢我。你不如休了我,让我回家去吧。我娘家有父亲,有兄弟,无论如何他们都会给我一口饭吃。”
“不准胡说。”颜宓心中大痛。
宋安然是个骄傲的人,过去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磋磨。却没想到刚进国公府才几天,就接连被周氏冷嘲热讽,如今更是图穷匕见,什么都不管了。
颜宓紧紧握住宋安然的手,“你不用回娘家,你是我的妻,我自然会护你一辈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
颜宓冷着脸对国公爷说道:“父亲,儿子先带安然回房。等晚一点儿子再去书房找你说话。”
既然和周氏说不明白,那就不用再继续浪费口舌。
国公爷板着脸,冲颜宓点点头,“你们小两口先下去吧。这里我自会料理。”
周氏冷笑连连,却没有阻止宋安然和颜宓离开。只是她看着二人的目光,显得十分怨毒。
等颜宓和宋安然一离开,国公爷再也没有顾忌,直接冲周氏怒吼道:“你闹够了吗?”
“没闹够!”周氏没有丝毫的妥协。
国公爷呵呵冷笑两声,“整个家都快被你闹得永无宁日,事到如今,你还一意孤行。看来你是不想让大家有好日子过。
那行,你既然不仁那我也无义。从今以后不准你出院门一步。你若是敢踏出院门一次,我就打杀一个你身边的人。
你敢出去两次,我就打杀两人。出去三次,就打杀三人。直到将你身边的心腹全部打杀干净为止。
届时便对外宣布你得了失心疯,直接将你往庄子上一丢,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翻天。”
“你不能这么做!”周氏怒吼。
国公爷哈哈一笑,“我是国公,是这个家的家主,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做?莫说打杀你身边的心腹,就算打了你,谁又敢替你出头。
而今我不对你动手,并非我心慈手软,而是我还惦记着我们之间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等哪一天,这点夫妻情分也被你作没了的时候,你看我会不会对你动手。
至于大郎和四郎,这些年你从来不曾关心过他们,甚至对他们几位苛刻。只怕等我对你动手的时候,两个孩子也不会主动站出来替你出头。言尽于此,你好之为之吧。”
国公爷甩袖离去,之后果然派了粗壮的婆子守在竹香远大门口,不许周氏出远门一步。
周氏颓然倒地,欲哭无泪。
心腹夏嬷嬷走上前,一脸悲戚地扶起周氏,“夫人当心身子。”
周氏自嘲一笑,“你说我要是死了,这府里有人会在意吗?大郎和四郎会落一滴泪吗?”
“奴婢求夫人别说了。”夏嬷嬷心头不忍。
周氏冷冷一笑,“他们都认为我做错了,认为我为了飞飞走火入魔。嬷嬷,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说我到底有没有做错?”
夏嬷嬷张张嘴,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错了,岂不是让周氏陷入绝望中。可是说没错,岂不是让周氏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夏嬷嬷犹豫着说道:“奴婢只愿意夫人平安喜乐,顺顺当当的过完这辈子。奴婢觉着大姑娘也是这么想的。大姑娘虽然人不在了,但是她一定不愿意夫人为了她将日子过成这般模样。夫人,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让已经不在的大姑娘走得安心。”
周氏哈哈一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你也觉着我做错了。”
夏嬷嬷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忍心看着夫人受苦。大姑娘不在了,可是大少爷和四少爷都还在。他们都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
只要夫人肯对他们和蔼一点,奴婢相信大少爷和四少爷都愿意亲近夫人,替夫人出头。夫人,大姑娘已经不在了,夫人何不向前看。
夫人一生荣辱,如今全都系在大少爷身上。笼络住了大少爷,不仅国公爷会对夫人和颜悦色,就连失去的官家权也能再次回到手中。
等夫人掌握了权柄之后,想要做点什么也方便。届时,夫人可以给大姑娘做一场盛大的法事,让大姑娘走得安心。”
“笼络大郎?今日的情况你难道没见到吗?大郎心心念念的全是宋安然,娶了宋安然他就忘了我这个娘。你让我如何笼络他。只怕他心里面恨不得我去死。”
“不会的,大少爷绝不是那样的人。”
夏嬷嬷急切地说道。她没敢告诉周氏,周氏之所以会失去管家的权柄,全因为颜宓所为。
若非颜宓在国公爷还有颜老太太身边进了谗言,国公爷同颜老太太也不会联手夺了周氏的权柄。
夏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夫人,大少爷始终是你的儿子。只要夫人肯对大少爷和软一点,对大少奶奶慈爱一点,奴婢相信大少爷很快就会站在夫人这边,替夫人出头。”
“让我对宋安然慈爱?做梦!”周氏大怒说道。
夏嬷嬷急的嘴里起了一串的火泡,“夫人,您始终是大少爷的母亲,是大少奶奶的婆婆。等笼络住了大少爷之后,你再找机会收拾大少奶奶。
就算大少奶奶在大少爷耳边告状,大少爷也未必会信任她。而且次数一多,大少爷肯定会心生厌烦。
到时候夫人再朝大少爷的屋里安排几个绝色的丫鬟,夺了大少奶奶的宠爱。等到那时候,夫人想要怎么磋磨大少奶奶,就怎么磋磨。
大少爷有了新的宠爱,肯定不会给大少奶奶出头。大少奶奶要是不闹起来,那正好大家称心如意。如果大少奶奶闹起来,请娘家人出头,只会让大少爷更加厌恶。
届时,夫人只需到国公爷面前,到大少爷面前哭诉一番,就能让大少奶奶万劫不复。大少爷不休了她,也会彻底厌弃她。如此一来,国公府再也没有大少奶奶的立足之地。
等将她磋磨死了,就连大少奶奶手中的丰厚嫁妆,也能落到夫人手中。夫人有钱傍身,想做什么事情也方便。
接着再给大少爷挑选一个满意的妻子,最好是从周家挑选。如此一来,夫人就没有可愁的。”
不得不说,夏嬷嬷的主意真的算得上是深谋远虑。这要是性格稍微软弱一点,为人稍微贤惠一点的人碰上这样的计谋,十有八九结局就如夏嬷嬷说的那样,被婆婆磋磨致死,自己的嫁妆也落入了别人的手中。
计谋虽好,可惜夏嬷嬷要对付的是宋安然。
以宋安然的战斗力,绝对能让这对主仆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宋安然心再狠一点,趁机要了主仆二人的性命,也是能办到的。
周氏听闻夏嬷嬷的一番分析,顿时皱眉沉思。
她本是聪明之人,若非执念太深,又怎么会落到今日地步。
被夏嬷嬷一番劝解,她多少也回过神来。如今她被软禁,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看来必须放下身段,才能心愿得尝。
周氏当即对夏嬷嬷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对外说我郁结于心,茶饭不思。再等几天,就说我病了,卧床不起。做母亲的生病了,我就不信大郎会不来看望我。只要大郎一来,我自有办法瓦解他的意志,笼络住他的心。”
“夫人高见。只要笼络住大少爷的心,夫人以后就能在府中横着走。”
周氏苦笑一声,“没想到我活了大半辈子,临到如今竟然要靠儿子的威风,才能在府中横着走。可见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唯有自己和儿子。”
“夫人说的是。夫人能够想通这一点,奴婢替夫人高兴。”
周氏长叹一声,她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直到此刻才大梦初醒。她想替飞飞报仇,那些伤害过飞飞的人,统统都该下地狱陪着飞飞。
为了这个目的,就算一时不得不放下身段,曲意迎合,她也认了。
只要能够报飞飞的大仇,让她容忍宋安然的存在,她也能做到。
周氏要紧牙关,大不了就是忍。忍到最后,她就是笑到最后的人。
周氏又对夏嬷嬷吩咐道:“到时候记得将四少爷也请来。”
“夫人的意思是?”
“大郎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弟弟,有四郎在,大郎不会轻易翻脸。”
“奴婢明白了。”
第220章 夫妻情深
宋安然随颜宓回了遥光阁。
颜宓让宋安然坐在椅子上,他则蹲下来仰着头看着宋安然。
颜宓紧紧地握住宋安然的手,诚恳地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答应过,要让你一辈子平安喜乐,却没想到才新婚几天,就让你遭遇如此尴尬难堪的事情。”
宋安然缓缓说道:“我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你不怨吗?若是你娶了别人,这些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颜宓很生气,宋安然怎么可以这么说。宋安然分明是不相信他的心意。
颜宓郑重其事地说道:“这辈子,我只想娶你。没了你,我谁都不会娶。”
宋安然低头一笑,“如果当年我们没有遇见,也没有认识,你最终会娶别的女人为妻。”
颜宓摇头,“不会。安然,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宋安然轻声一叹,“你可知自古以来最大的矛盾就是婆媳矛盾。夫人不可能将我当做亲女儿对待,只会对我诸多挑剔,处处看我不顺眼。
同理,我也不可能将夫人当做亲生母亲对待。我这样说,显得大逆不道,但是我说的实话。
颜宓,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吧,我虽然嫁给了你,虽然做了国公府的儿媳妇,但是我不会永远忍耐下去。
昨日我忍了,今日我也忍了,但是下一次,我不保证我会不会继续忍耐下去。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个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的人。
你母亲视我如仇寇,我自然也会待她如仇寇。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届时你夹在中间,你要怎么做?
她是你母亲,你不能不认,也不能不孝。至于我,不过是你的妻子,必要的时候自然可以放弃。”
“我不准你胡说八道。”颜宓赤红着双眼,显然已经是怒极了。
“我不会放弃你,永远都不会放弃你。我也不会要求你委屈自己,勉为其难的去讨好她。
连我身为她的亲儿子,她都能视我我如仇寇。她视你如仇寇,我一点都不奇怪。安然,我不会强行要求你去孝敬她,更不会要求你做一个恭顺的儿媳妇。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果真?即便当着大家的面,我让夫人下不来台,你也不在意。”
颜宓咬着牙,说道:“我会在意,但是我不会怪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又不是喜欢挑事的人,反正我信你。”
宋安然微微一叹,“颜宓,你可曾想过,你能信任我一次,莫非还能信任我十次百次?你能容忍我挑战夫人,落她的脸面连带你的脸面,你容忍了一次两次,莫非还能容忍百次千次?
颜宓,你该清楚,我和夫人之间的矛盾,没有和解的可能。她眼中的恨意,你是亲眼见到的。她那么恨我,怎么可能容忍我。”
颜宓板着脸,说道:“那就避开她,不理会她,也别去她跟前立规矩。这话是我说的,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这么说。任何后果由我承担。”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颜宓,“一辈子避着她?”
“对!一辈子避开她。我会给她养老送终,但是我不会纵容她为难你,也绝不会让你到她跟前立规矩。”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
宋安然轻声一笑,“做儿媳妇的不到婆婆跟前立规矩,这可是不孝。”
“不孝就不孝。凡事有我给你出头,我就不信谁敢说你不孝。”颜宓一副凶狠的模样,眼中隐约含有杀意。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颜宓,你的真心我收下了。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颜宓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知道我的记忆力很好,对你说过的话,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安然,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不必担心我会变心,也不必担心我会为了息事宁人就委屈你。我这人从来不怕别人说,也不怕同人斗。
大不了斗个你死我活。若是再继续逼迫,大不了我们离了国公府,到外面独立门户。”
“你是想出族吗?”宋安然冲他翻了个白眼。
颜宓却笑道:“为了你,就算出族我也乐意。”
“我不乐意。”宋安然冷笑一声,“你是晋国公府的世子,晋国公府的一切都应该由你继承。凭什么我们要主动退让,将这一切拱手让给别人。
大不了就只斗,我可从来没怕过斗。斗一个是斗,斗一群也是斗。只要你和国公爷不拉偏架,不以孝道压人,我就不怕任何人任何事。”
颜宓笑了起来,笑得很欢喜,“好安然,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任何事情都难不住你。”
宋安然抬手,戳了颜宓的额头一下,“少给我耍花腔。我这么同你说吧,你的战场在外面,而内宅则是属于我的战场。在这片战场上,我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我斗不赢的人。你且放心,夫人的厌恶,我自有办法化解。”
“好安然,你快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化解。”
宋安然笑而不语。
颜宓一把抱住宋安然,“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好娘子,让我亲亲你。”
滚!宋安然一脚踢翻颜宓。混蛋,整日里就知道亲亲,半点正事都不知道干。
颜宓却欢快的笑了起来,“好安然,我现在先去见父亲。等晚上歇息的时候,我们再来尝试第五式。”
滚你的第五式。宋安然有种打人的冲动。
原本的好心情,因为周氏的原因已经荡然无存。如今颜宓又来撩她,宋安然真想一口咬下去。只可惜,没下嘴的地方。
颜宓急匆匆的走了,只会能够早点回来。
宋安然坐在书房里沉思。
喜秋走进来,“姑娘可是在为大夫人的事情发愁?”
宋安然抬眼看着喜秋,“你知道对付一个人,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
喜秋摇头,“难道是杀人?”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哪能用那么简单粗暴的办法。事情没办成,还会惹来一身骚。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力量攻击他的弱点。知道周氏的弱点是什么吗?”
“颜飞飞!”喜秋脱口而出。
宋安然点点头,“周氏的弱点正是颜飞飞。”
“可是颜飞飞都已经死了,我们又该怎么做?”喜秋一脸不解的问道。
宋安然笑了笑,神情平静地说道:“颜飞飞的确已经死了。可是周氏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颜飞飞走火入魔,我们当然也可以用用已经死了的颜飞飞对付她。”
白一突然从外面进来,“姑娘可是要装神弄鬼吓唬大夫人?让奴婢去吧,奴婢肯定能帮到姑娘。”
宋安然笑着摇头,“装神弄鬼没用。用颜飞飞的鬼魂可吓不住周氏,反而暴露出我们的意图。白一,没我的命令,你不准乱来,知道吗?”
“奴婢遵命。”
“既然不能装神弄鬼,那姑娘打算怎么做?”喜秋问道。
宋安然神秘一笑,“这件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周氏身为长辈,我和她至少要相处一二十年,如果她寿命再长一点,我和她至少要相处二三十年。所以对付她,不要指望一撮而就,最好的办法还是循序渐进。”
说完,宋安然冷笑一声。说实话,宋安然能够理解周氏的心情,毕竟最宝贝的闺女死了,性情变得极端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宋安然不能接受周氏的做法。更何况周氏还是针对她,这一点宋安然绝对不能忍。
宋安然在宋家是尊贵的嫡出大小姐,除了宋子期能教训她之外,没人敢在她面前乱说一句话。
就连宋子期,即便教训宋安然,也是讲道理的。而不是像周氏那样面目可憎。
如今宋安然嫁到国公府不过三天的时间,周氏已经连着数次针对她。仿佛宋安然不死都是极大的罪过。
宋安然忍了她一次两次,不代表还要继续忍下去。而且之前忍她,也是看在颜宓的脸面上。
如今宋安然和颜宓挑明,以后宋安然肯定不会忍。但是能让别人出头的时候,宋安然也不会逞能强出头。
宋安然揉揉眉心,果然想象中的婚姻生活永远只能想象。真正的婚姻生活,总是少不了婆媳争斗,少不了各种鸡零狗碎的事情。
宋安然有些心累。心道周氏即便要针对她,也该等她过完了新婚第一个月。结果周氏倒好,连一个月都等不了,新婚第二天就给她下马威。
但凡宋安然性子稍微弱一点,就得被周氏给辖制住。到时候,不仅不能和颜宓亲热过夫妻生活,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女人被送到颜宓的房里。
宋安然冷哼一声,喝了一口茶。周氏这种类型的婆婆,并不少见,应该说是一种常态。
不过一般有点底蕴的人家,也不会一上来就这么凶神恶煞的。
国公府的底蕴是够的,问题还是出在周氏身上。
宋安然想了一会,觉着脑仁痛,就暂时将此事丢开。
宋安然洗漱上床睡觉。
等颜宓回房的时候,宋安然已经睡了一觉。
颜宓坐在床头,望着宋安然的睡颜出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颜宓的表情一会欢喜,一会蹙眉,一会又像是冷面阎王。
宋安然睡得不太安稳,总觉着有什么东西在窥探她,让她毛骨悚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好像床边坐了一个人。
宋安然猛地睁开眼,见到是颜宓,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身体的力气也随之流走。
宋安然拍拍胸口,“你回来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颜宓抬手轻抚宋安然的头,又顺着黑长直的头发往下移,“我吓住你了,是我的不对。”
宋安然干脆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她看着颜宓,问道:“回来多久了?”
颜宓眼中带了一抹笑意,说道:“刚一会。就想看看你,没想到会吵醒你。”
宋安然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洗漱睡觉吧。”
颜宓嘴角一翘,笑了起来,“你似乎不关心我和父亲具体说了什么。”
宋安然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关心,你会告诉我吗?”
颜宓想了想,“我会告诉你。”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问你一句,你和国公爷说了什么?”
颜宓轻声一笑,转眼又平静下来,说道:“我让父亲看好母亲,别再纵容母亲乱来。”
宋安然挑眉,没想到颜宓特意去找国公爷,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轻声说道:“委屈你了。”
宋安然张张嘴,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颜宓顿时慌了,“你怎么哭了?可是我说错了话。好安然,你快告诉我啊。”
宋安然扭头,不想理会颜宓。“你别理我,我不想看到你。”
“这是为何?是怪我没能及时替你出头吗?”颜宓从背后抱紧了宋安然,“好安然,你打我吧。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明知道母亲左性,却没能第一时间站出来。安然,我是混账。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
“呜呜……”
宋安然小声抽泣,她就是想哭一场,没有来由的,就想当着颜宓的面哭个天昏地暗,日月变色。
颜宓果然慌了,“好安然,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啊,我一定帮你出头。好安然,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颜宓扭转宋安然的身体,让宋安然面对自己。
颜宓的双手放在宋安然的臂膀上,控制着宋安然的身体,让宋安然无处可逃。
宋安然低着头,却不肯看颜宓。她就是伤心,就是想哭。不让她痛快哭一场,她是不会搭理颜宓的。
颜宓叹了一声,心头很慌,也很乱,也很自责。
“安然,是我不对,我是混账东西。你嫁给我之前,我就答应过你,一定要保你一世平安喜乐。可是我食言了,在新婚头三天就食言了,让你受了莫大的委屈。”
宋安然哭得越发厉害,似乎是想起了这两日所受的委屈,真是让人伤心难过。
颜宓抱紧了宋安然,“安然,我并非是个食言而肥的人。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或许时间比我预估的要长,或许困难比我想象得多,但是无论如何,最终我都会兑现对你的承诺。”
宋安然却频频摇头。
“好安然,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颜宓心头焦急,宋安然为何摇头,是不相信他吗,是厌恶他吗?
宋安然抬头,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颜宓,眼里全是水雾,湿漉漉的,又纯真又无辜又可怜。
宋安然张嘴说道:“你不要再说了。你根本就做不到。”
“你果然是不信任我?”颜宓一脸悲痛。
宋安然哽咽一声,说道:“她始终是你的母亲。她想做什么事情,你就算拦得住一时,却拦不住一世。而且你也不可能时刻都在家里。
你要当差,将来还会出京办差。在你照顾到的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她会如何磋磨我?
颜宓,但凡我性子稍微弱一点,终有一天我会被她磋磨死的。就算磋磨不死,我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兽,日日受到煎熬折磨。”
“不会的,安然,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啊。”颜宓大声说道。
宋安然连连摇头,“大郎,我说的才是真的。而你说的,不过是安慰我的好听的话。”
颜宓一脸颓然,沮丧,又一脸愤怒。
他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问宋安然,“安然,你想我怎么做?”
宋安然哭着说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求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她虽然是婆母,却为老不尊,我不乐意看见她。”
宋安然趴在被子上哭个不停。
宋安然这模样,可怜极了。
颜宓伸出手,想要轻抚宋安然的背,可是手伸到半空中,他又迟疑了。
宋安然一定是厌恶透了国公府,连带着国公府的人,也都成了面目可憎的存在。
宋安然的心情,颜宓完全能够理解。换了谁欢天喜地的嫁到男方家,精心准备了贵重的礼物,结果男方长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会说没规矩,一会又斥责不孝。
换做颜宓,颜宓也会愤而反击。
因为宋安然和他一样,都是受不得委屈的人,性子都要强。
他和宋安然都有一颗坚强的心,可是坚强不等于不会受伤。
瞧宋安然哭得这么伤心,颜宓也是手足无措,心头发急发慌。
最终,颜宓还是伸出手,轻轻地落在宋安然的背上,由上到下的抚摸。他没办法替宋安然出气,他不能跑到竹香院将周氏打骂一顿,更不可能将周氏杀了。他能做的,就是坚定国公爷软禁周氏的决心。坚决不让宋安然到周氏面前立规矩。
将周氏从宋安然的生活中彻底隔离开。等到宋安然在国公府站稳脚跟后,届时宋安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到时候就算周氏放出来,也已经不是宋安然的对手。
颜宓偷偷一叹,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是有他处理不好的事情。
颜宓俯下身,他想抱紧宋安然,想给宋安然一点安慰了力量。
可是宋安然却不肯让他抱着,宋安然这会很讨厌颜宓。
为什么不能像恋爱时候的那样,一切都那么简单纯粹。为什么婚后的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为什么总是逃不开婆媳矛盾。
宋安然自认为自己还是很端庄的,并没有出格的地方,为何周氏就是看她不顺眼?就因为她是儿媳妇,是婆婆天生的敌人吗?
宋安然冷冷一笑,天生的敌人又如何。儿媳妇地位尴尬,处于弱势,却不代表儿媳妇一定会是输家。
颜宓的手还放在宋安然的背上,宋安然想要甩掉他的手,可是怎么都甩不掉。
宋安然干脆坐起来,突然扑进颜宓的怀抱。她捶打着颜宓,大声喊道:“坏蛋,坏蛋,你是坏蛋。”
“是,我是坏蛋,我是混账。我没能护住你。安然,我对不起你。”
“你混蛋,光说对不起有用吗?”宋安然哭着质问颜宓。
颜宓摇头:“光说对不起,自然没用。安然,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出来吧。”
“我什么都不想让你做。”宋安然哽咽着,心里头很难受。
她抬起头来,望着颜宓,哭诉道:“是我愚蠢,是我倒霉,谁让我爱上了你,又非要嫁给你。如果不爱上你,不嫁给你,就不用承受这一切。”
“我不准你这么说。你就应该爱上我,更应该嫁给我。我们是天生一对,任何人都别想破坏我们的感情。安然,同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每次听到你说不应该嫁给我的话,我就想要杀人。”
宋安然捶打颜宓,“你想杀谁?不如先将我杀了,一了百了。”
颜宓神情痛苦,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宋安然,说道:“你这是在戳我的的心窝子。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让我有多伤心。杀你?我情缘先杀了自己。”
宋安然大哭出声,“你总以为杀了就能解决问题,可是如今,你能杀了谁?颜宓,我恨你。”
恨吧,恨吧。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恨他总比不理他要强。
颜宓抬手擦掉宋安然脸上的泪痕,然后低头,含住宋安然的嘴唇。
宋安然一开始是反抗的,她几乎是拳打脚踢,可是颜宓却不为所动。
之后,宋安然浑身软了下来,开始回吻颜宓。颜宓瞬间得到了鼓励,他加深了这个吻,他想将宋安然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如此宋安然永远都不会离开他身边。
这个吻很长很长,宋安然几乎溺毙在其中。她想哭,也想笑,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子,正沿着脸颊往下滑落。
她早已经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颜宓低头,亲吻着宋安然脸颊上的泪珠儿,心疼坏了。
宋安然的眼泪就像是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以前周氏为难他,他不觉着痛苦。可等到周氏为难宋安然的时候,颜宓竟觉着痛不欲生。
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周氏怎么可以那样狠心绝情地对待宋安然。
周氏不给宋安然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
颜宓心里很恨,很怒,可是除了隔离周氏之外,他竟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周氏是他的生母,他做不到弑母。如果生他养他的母亲,他都能随手除掉,那他还是人吗?还配做为人子吗?
他不配做人,宋安然又怎么会喜欢他。
宋安然喜欢的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颜宓一边亲吻,一边胡思乱想。
宋安然却突然推开了他。
颜宓不解的看着宋安然,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宋安然低着头,遮掩住脸上的泪痕。她对颜宓说道:“你先走开,我要去洗漱。”
颜宓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来伺候你。”
“不要。我要丫鬟伺候。你笨手笨脚的,都弄花了我的脸。”
见宋安然开始在意容貌,颜宓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宋安然是不生气了吗?
颜宓说道:“好吧,我去叫丫鬟进来。好安然,你还生气吗?”
宋安然缓缓摇头,说道:“生气无用,我又何必生气。”
颜宓心中大痛,“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你不用将错揽在自己身上。这一切并非你的错,你今日也受了委屈。”宋安然的声音柔柔的,让颜宓心中痒痒的,麻麻的。
宋安然不乐意继续讨论谁有错谁受委屈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开始推颜宓,让颜宓赶紧出去。
颜宓好笑地说道:“我这就出去。”
颜宓去了小书房歇息。
喜春和喜秋进门来伺候宋安然。
丫鬟们打来热水,用热毛巾给宋安然擦脸。
喜春小声说道:“奴婢们在外面听到姑娘哭得那样伤心,都很担心姑娘,生怕姑爷不知轻重又欺负了姑娘。”
宋安然平静地说道:“他没有欺负我,他在对我道歉。”
喜春问道:“可是为了大夫人责难姑娘的事情?大夫人真的是太可恶了,姑娘才进门三两天,她就处处看姑娘不顺眼,十足的恶毒婆婆的架势。”
宋安然嘲讽一笑,周氏当然是恶毒婆婆,只不过却不是传统的恶毒婆婆。周氏可比那些传统的恶毒婆婆眼光长远多了。周氏走了极端,可是智商还在线,这种人最难对付。
喜秋却好奇另外一个问题,“姑娘为何哭泣?莫不是大夫人又做了什么事情?”
宋安然今晚哭得那个惨啊,喜秋在门外听着都觉着伤心。可是喜秋知道,宋安然极少哭泣,就算哭泣也是很克制的。而且宋安然是个很强硬,也很坚强的人。遇到事情,喜欢动用聪明智慧去解决,而不是哭泣。
就好比今晚宋安然同颜宓刚从竹香院回来的时候,宋安然就没哭。真要伤心,按理那个时候才是最伤心的时候。那个时候,宋安然没哭,可是等睡了一觉后却突然哭了起来。
这会情绪都平复下来了,为何又突然哭起来?
正因为这些疑问,所以喜秋才想问一声。
宋安然先是沉默,喜秋有些慌张,她觉着自己问错了问题。
喜秋连忙请罪,“奴婢妄议姑娘,请姑娘责罚。”
宋安然摆摆手,示意喜秋无需紧张。
宋安然轻声对两个丫鬟说道:“我哭,是因为我需要让颜宓直观的感受到我究竟有多伤心,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
再多的委屈,光是靠口头说说,男人永远无法真正的体会到这种伤害究竟有多严重。唯有哭泣,才能让他直观的感受到。
尤其是像我这种平日里遇到事情从来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威力将放大十倍甚至百倍。颜宓爱我有多深,我的委屈就有多深。
做女人不要总记着贤惠。贤惠久了,你所有的好都成了理所当然。就比如今日的事情,若是我轻轻放过,一滴眼泪都不流,颜宓会如何?
次数多了,颜宓下意识的就会认为,周氏针对我言辞,那些侮辱人的话,我全都能够承受。我既然能够承受,就没有理由闹起来。”
喜秋不太认同,“姑爷不是那样的人,姑娘不要多想。”
宋安然自嘲一笑,“我当然知道颜宓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次两次,我不哭不闹,十次八次我还是不哭不闹,他理所当然会认为我没有受到伤害。
我越是云淡风轻,周氏针对我的这件事情,在他心目中就会逐渐变得无足轻重。次数多了,十次二十次之后,我再去哭泣,再去找他出头,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认为我小题大做。他会不会想着,以前看我都没事,还能笑的出来,为何这一次就受不了了。莫非是挑事,离间他们的母子之情?”
喜秋和喜春都一脸被吓住了。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你们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是在杞人忧天?你们觉着颜宓爱重我,无论何时我找他哭泣,找他求助,他都会一如既往的替我出头?
你们错了,夫妻相处,爱是幸福的根本,却不是婚姻生活的全部。经营婚姻生活,也需要一点小计谋,需要一点小手段。
既然一开始就可以用自己的哭泣,让颜宓重视这件事情,让他知道我的委屈,我的难受,那就没必要等到十次二十次之后。
真等到十次二十次之后再哭泣,那不仅是在考验颜宓对我的爱,更是考验我们的夫妻关心和信任感。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我不确定,但是我能确定我不想冒风险。
我更喜欢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成就。比如这次哭泣,便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说完,宋安然又自嘲一笑。
“姑娘不怕姑爷知道了,会生气吗?”
宋安然摇头,“我为何要怕?周氏折辱我,这是事实。我伤心难过委屈同样是事实。我大哭一场,只是将事实强化了而已,让颜宓更直观的了解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喜秋悄声问道:“姑娘是不信任姑爷吗?”
宋安然摇摇头,她当然信任颜宓。只是她不相信人的惰性,更不相信人性。
宋安然对两个丫鬟说道:“无论是婚姻生活,还是和别人相处,不能说得太多做得太少,也不能说得太少做得太多。前者,会让你显得不够稳重,轻浮。
后者则会让你的努力付之东流,做了那么多好事,到最后连一句好话都得不到。在别人眼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理所当然。要是哪天没做好,等着自己的就是劈天盖地的责骂。
最好的方氏,就是做多少说多少,偶尔可以多少一点,少做一点。如此,别人便会时时记得你的好,你的委屈,你的伤心,便会时时将你记挂在心里,念着你,感激你,爱重你。”
“姑娘懂得好多。姑娘今晚哭泣,可是做多少说多少?”喜秋好奇地问道。
宋安然笑着点点头,“是的。今晚就是做多少说多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切恰到好处。”
宋安然那番哭泣,既不会招人厌烦,又能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委屈,这分寸把握得刚刚好。
喜秋担忧得看着宋安然,“姑娘对姑爷也使上手段,姑娘会不会难过?”
宋安然笑了起来,“当然不会。我与颜宓,从相识到如今,一直在彼此耍手段,耍心眼。这是我们的本性,也是我们的乐趣所在。
我们都是自视甚高的人,我们不可能像别人那样直来直去。耍心眼,是我们婚姻生活的常态。
要是哪天他不对我耍心眼,我也不对他耍心眼,那必定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因为不在乎,所以也就懒得耍心眼。就好比我们不会对路边的陌生人耍心眼,懂了吗?”
喜秋连连点头,原来夫妻相处不一定要坦诚相对,耍心眼竟然也是一种方式。今儿真开了眼界。
宋安然笑了起来,“每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都是不同的。我和颜宓的相处方式,未必就适合别人。你们可别乱学。”
“奴婢遵命!”
宋安然洗漱完毕后,就回卧房休息。
宋安然刚躺回床上,颜宓就来了。
颜宓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看着宋安然。宋安然被看得心头发虚,却始终没说话。
颜宓叹了一声,轻声问道:“还难过吗?”
宋安然咬着唇,一副受了委屈可强忍的模样。此刻,无声胜有声,无需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颜宓再次叹气,他握住宋安然的手,对宋安然说道:“不如明儿我们就去山中住一段时间。那个温泉小宅有人收拾吗?”
“有的。”宋安然望着颜宓,“我们还在新婚中,这个时候离开国公府去山中小住,合适吗?难道你不怕人说闲话?”
颜宓笑了起来,“我自然不怕。反正我有一个月的婚假,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去山中小住,远离尘世,只有我们二人。就当是散心。”
宋安然咬着被子,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才对颜宓说道:“我自然愿意去山中小住一段时间。只是旁人问起来,我们又该如何回答。”
颜宓笑道:“在家中,我向来是任性胡为的那个人。无论我做出什么事情,别人都不会觉着惊讶。真要有人问你,你就事情推到我的头上,让他们来找我。反正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应付了。”
宋安然眉眼弯弯,竟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就娶不到你。”颜宓得意一笑。
宋安然哼了一声,“你先别得意。下次在让我受委屈,我定不会让你进卧房,就将关在门外。”
“娘子好狠毒的心肠。”
“最毒妇人心,难道大郎没听说过吗?”宋安然翻了一个白眼。
颜宓见宋安然有闲心同他斗嘴,便知道宋安然已经恢复了。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宋安然,“实在是委屈你了。”
“这会还说这些做什么。委屈不委屈,我都要做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
“好安然!”颜宓紧紧的抱住宋安然,心中满是感动,感激。
他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有幸娶到宋安然为妻。
宋安然推推他,“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你快放开我。”
宋安然显得很痛苦。
颜宓赶紧松开宋安然,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我有没有伤到你?”
宋安然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颜宓有些自责。他是习武之人,轻重的概念同普通人不一样。往往他觉着很轻的动作,落在普通人身上,犹如千斤重锤。
宋安然见颜宓一脸自责,连忙说道:“我真的没事。对了,要去山中小住的话,得收拾几大车的行李。如此一来,只怕明天还走不了。”
“那就等后天出发。我也要去给国公爷,还有老太太那边打一声招呼。”
宋安然问道:“国公爷同老太太会同意吗?”
“放心,他们肯定会同意。这两天府中闹得鸡飞狗跳的,我们避开,到山中小住一段时间,其实对大家都好。”
宋安然拉着颜宓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先等我说完,新婚夫妻,没有出门住一个月的道理。
只因为我,你才会打破这些规矩。颜宓,我真的很感激,很高兴。你的真心,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今天的事情我不怪你,毕竟谁也预料不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好在我们之间并没有因此生出嫌隙。”
颜宓抱紧宋安然,郑重地说道:“我说过,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这句话永远有效。对你好,是我应该做的,你无需感激。”
宋安然抬手,轻抚颜宓的脸颊,“你对我的好,我全都知道。”
宋安然抬起头,轻轻吻住颜宓的嘴唇。温暖的感觉涌入心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她喜欢颜宓的味道,喜欢颜宓的一切。
当宋安然沉浸于这个单纯的吻的时候,颜宓先是一愣,接着大喜,然后直接反客为主,将宋安然压在身下。
漫漫长夜,今晚还有很多事情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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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装病失败
颜宓打算带宋安然去山中小住,而且还是在新婚第四天。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国公府上上下下,大家都议论纷纷,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莫非是周氏又整出幺蛾子了。
颜老太太很生气,将宋安然还有颜宓叫到上房问话。
“大郎媳妇,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偌大的国公府还容不下你?”
颜宓站出来,“老太太,这是我的主意,同安然没关系。”
“我让你媳妇说话,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站一边去。”颜老太太很生气。
新婚夫妻跑到外面去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国公府虐待了儿媳妇,闹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场面。届时,国公府还有脸面可言吗?
颜宓很是恼火,宋安然则示意颜宓稍安勿躁。
宋安然福了福身,然后说道:“回禀老太太,国公府很好,大家都对我很照顾,孙媳妇并没有受到委屈。
之所以想要去山中小住,是因为相公难得有一个月的婚假,就想趁着我们二人身上都没差事的时候,到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过二人世界。”
说到这里,宋安然羞涩一笑。然后继续说道:“老太太也知道,等过完婚假,相公就要回衙门当差。以后再要找这样的机会,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孙媳妇也知道,此事是我们考虑不周。只是机会难得,实在是不想放弃。还请老太太体谅一二。”
颜老太太板着脸,盯着宋安然,“只是因为你们想出去过二人世界,不是因为的别的?”
“正是。”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府里的人对我挺好的,我也愿意和大家待在一起。可是,不瞒老太太,孙媳妇更乐意同相公在一起,没有旁的人打搅。”
颜老太太的表情直到此时才缓和了一点。
颜老太太靠在椅背上,对二人说道:“你们年轻人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们还是新婚,就跑到山里面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国公府将新媳妇怎么了。此事不妥不妥。”
这会就该轮到颜宓出面了,颜宓说道:“老太太,孙儿难得有了玩心,老太太真要狠心让孙儿失望吗?”
颜老太太顿时笑了起来,“真是难得,大郎竟然也会跟老身撒娇。刚才你媳妇说出门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那你又是为什么。”
颜宓张嘴就说道:“孙儿是想让安然早日怀孕生子,给老太太添一个乖巧的曾孙。”
宋安然蓦地涨红了脸,又冲颜宓翻了个白眼。混蛋颜宓,咋不上天呢?咋不直说自己精虫上脑,整日里就想着做床上运动。
颜宓呵呵笑着,显得很傻,却让他的话更具可信度。
颜老太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颜宓,“你啊你,口无遮拦的,瞧你媳妇都羞得没脸见人了。”
颜宓笑道:“老太太也盼着孙儿早日给你添一个曾孙来玩,对吧?老太太,你就让孙儿带着安然出门吧。老太太放心,我就去个十天半月。不会太长的。”
“那要多带点人。山中诸事不便,万一遇到个什么事情,身边有人也能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安心一些。”
“多谢老太太,孙儿听老太太的。”
颜宓笑得傻气,却着实取悦了颜老太太。
“新婚小两口,蜜里调油。去吧,去吧,老身就不做那个碍眼的人。”
之后随着颜宓退下,脸上还挂着羞涩的笑,脸颊绯红,一副娇羞无比的模样。
颜宓爱煞了宋安然这个模样,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恨不得将宋安然挂在腰带上,永远带着。
宋安然瞪了他一眼,叫你胡说八道。等会再收拾你。
颜宓乐意之至,巴不得宋安然多收拾他几次。最好变换着姿势来。
宋安然低头,已经没办法同颜宓交流了。颜宓这德行,宋安然表示无能为力。
颜老太太同意了,国公爷那里就不是问题。
国公爷也嘱咐二人,既然出门要住个十天半月,那就多带几个人。反正国公府最多的就是人。家生子一代传一代,好多都还没有差事。
得了国公爷和颜老太太的同意,宋安然便吩咐丫鬟开始收拾行李。
……
夏嬷嬷急匆匆的回到竹香院,问守在门口的丫鬟,“夫人在哪里?”
“夫人就在花厅里。”
夏嬷嬷急忙掉头赶到花厅,“夫人,大事不好了。”
夏嬷嬷一进门就着急地说道,同时将花厅的门关上。
周氏瞧着夏嬷嬷一脸焦急的模样,心头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夏嬷嬷赶紧说道:“回禀夫人,大少爷要带着大少奶奶去山中小住,说是要住到婚假结束。”
“什么?”周氏怒到站起来,她拍着桌子,怒道:“岂有此理。刚刚成亲就要出门住,这岂不是在打我们国公府的脸面。老太太,还有国公爷难道都是死人吗,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们怎么不拦着。”
“拦了,可是没用。大少爷执意要带大少奶奶出门,说是过二人世界。老太太拗不过大少爷,只能答应。老太太一答应,国公爷自然不会拦着。夫人,大少爷真要进了山,之前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夏嬷嬷眼巴巴地看着周氏,周氏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宋安然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刚进国公府,就挑唆大郎带她出门。大郎也真是的,竟然会被宋安然的美色迷惑,连自己的老娘都不认了,如今就连国公府的脸面都不要了。”
“夫人,老太太和国公爷都不拦着他们,我们又该怎么办。”
周氏心头深恨宋安然,认定是宋安然带坏了颜宓。
周氏抓着椅子扶手,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就开始装病,等下午的时候你去将大少爷还有四少爷请来,我有话同他们说。”
夏嬷嬷睁大了眼睛,有些心虚地问道:“夫人,这样做有用吗?奴婢担心大少爷和四少爷不会中计。”
周氏冷哼一声,显得极为不屑,“中不中计不重要,被他们拆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他们的母亲,我‘生病’了,他们就必须留下来侍疾。如果大郎执意要带着宋安然出府进山小住,那他就是忤逆不孝。”
夏嬷嬷犹豫着点头,“那奴婢就照着夫人说的去做。”
周氏说做就做,当即就回到卧房,躺在床上。
为了装得逼真一点,周氏还用冷水擦了擦身,试图用这种办法让自己伤风感冒。就算不能生病,好歹也要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像是一个病人。
为了这个目的,周氏甚至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等到半下午,周氏觉着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命夏嬷嬷去请颜宓还有颜定过来。
颜定在自己的院子里浪荡,得知周氏生病的消息,罗定嘴角微翘,神情却看不出悲喜。他冷漠地对夏嬷嬷说道:“晚点我自会去看望母亲,嬷嬷先退下吧。”
夏嬷嬷不敢在罗定面前多说话,便领命告辞。
之后夏嬷嬷又去了遥光阁请颜宓。
颜宓正和宋安然腻歪在一起。宋安然在收拾行李,他就在旁边捣乱。让宋安然十分想捶他一顿。
得知夏嬷嬷找了过来,颜宓对传话的小丫头说道:“让她在花厅里等着。”
小丫头领命而去。
宋安然笑问颜宓,“你说夏嬷嬷突然过来,所为何事?”
“无非就是母亲那里又开始闹腾了。我们先不理会她,晾她一会她就知道好歹了。”
“这样没问题?”宋安然关切地问道。
颜宓挑眉一笑,“能有什么问题?莫非娘子认为我在府内,还需要对别人做小伏低,还需要去尊重一个下人?”
“夏嬷嬷可是婆婆身边最体面的人。别人都说,大户人家伺候了几代的老人,比小主子们还要尊贵。”
颜宓嗤笑一声,“胡说八道。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国公爷之下便是我。谁敢比我更尊贵,她受得起吗?真敢这么干的人家,十有八九已经败落了。
因为败落,便没有底气去发作那些老仆。毕竟老仆们知道太多主子们的私密事情。要是老仆不忿,将事情嚷嚷出去,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在国公府,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边。谁敢在本公子面前拿乔,摆老仆的款,本公子就敢一巴掌拍死他。”
颜宓一脸杀气腾腾,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
宋安然估计,这些年落在颜宓手上的下人应该很多,十有八九下场都很不好,否则颜宓身为国公府世子,府中竟然没人乐意到遥光阁当差,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宋安然笑着说道:“这些方面我不太懂,就全听你的。”
颜宓抱紧了宋安然,笑道:“正该如此。你初来乍到,还是新媳妇,对付这些老仆,你不用亲自出面,我来替你料理。等将来你摸清楚府中的情况后,我相信你也能将事情处理得很好。”
宋安然双手放在颜宓的腰间,笑道:“这么信任我?”
“你的能力我一清二楚。区区几个下人,根本难不住你。”
宋安然抿唇一笑,“你的夸奖我收下了。现在你该放开我,我要收拾行李。”
“行李让丫鬟们去收拾。我们正该趁此机会好好亲热亲热。”
宋安然戳了颜宓一下,“明儿进了山,有的是时间亲热。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了,昨晚难道没喂饱你吗?你可不能得寸进尺。”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得寸进尺是我的优点。”
屁的优点。也只有颜宓才会这般无耻。
宋安然想要狠狠吐槽颜宓,却又担心颜宓没完没了。宋安然就推了颜宓一把,对颜宓说道:“夏嬷嬷还在花厅里等着你,不管她有什么事,好歹你先将她打发了。”
颜宓笑着点头,“娘子有令,为夫岂能不从。”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快去。别让我等太久。”
颜宓笑着说道:“肯定不能让你等太久。”
说完,又在宋安然嘴唇边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这才离开。
颜宓来到花厅见夏嬷嬷,“嬷嬷这个时候过来,莫非是母亲有事情吩咐?”
“奴婢见过世子爷。奴婢过来,是想告诉世子爷,夫人病了。世子爷赶紧去看看夫人吧。”
夏嬷嬷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显得很急切。
颜宓挑眉,面无表情地问道:“病了?太医来过了吗?怎么说?”
“已经去请太医了,太医还没来。世子爷,你赶紧随奴婢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病了,茶饭不思,只想见世子爷和四少爷。”
颜宓说道:“昨儿见母亲,母亲还好好的,中气十足,今儿怎么就病了?莫非是你们照顾不周到,让母亲受了凉?”
“奴婢不敢!”
颜宓冷笑一声,厉声呵斥:“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仗着是母亲跟前的老人,又是母亲的陪嫁,这些年你可没少作威作福。
母亲原本好好的,过了一晚上就生病了,不是你们照顾不周到,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吗?
夏嬷嬷,我敬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这些年对你一直和颜悦色。却没想到你竟然仗着这点体面不用心当差,致使母亲生病。你真以为我不会收拾你吗?”
“奴婢冤枉啊!奴婢一直用心伺候夫人,至于夫人为何会生病,想是郁结于心,难以排解。”
颜宓冷哼一声,“你是说本公子将母亲气病了,你是来为母亲打抱不平吗?”
“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今日过来,只是想请世子爷去看望夫人。除此之外,奴婢绝无旁的意思。”
颜宓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嬷嬷。
夏嬷嬷心头发虚,腿肚子都在打颤。颜宓气势太盛,夏嬷嬷根本就承受不起。
颜宓笑了笑,问道:“夏嬷嬷无需紧张,我虽然不喜你们这些人,但是也不会胡乱发作你们。只要夏嬷嬷用心当差,我绝不会背着母亲随意收拾你。当然,你如果敢对本公子有半点隐瞒,那就别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
夏嬷嬷浑身一抖,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奴婢并没有欺瞒世子爷的地方。”
“果真吗?”
“自然是真的。”
颜宓笑道:“夏嬷嬷果然是忠仆。行了,你先退下吧。你回去告诉母亲,就说晚一点我会过去看望她。”
夏嬷嬷不敢继续逗留下去。赶紧起身离开。
颜宓回到卧房,来到宋安然身边,从背后抱紧了宋安然。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怀里,轻声一笑,问道:“怎么了?夏嬷嬷走了吗?”
“夏嬷嬷已经走了,她说母亲病了,要我过去看望。”
“婆母生病了?”宋安然有些紧张,“那我要过去侍疾吗?”
宋安然更担心的是,周氏的病情重不重,他们外出的计划会不会就此破产。
颜宓轻声一笑,“无需紧张。母亲是在装病。”
“你怎么知道?莫非夏嬷嬷告诉你的?”宋安然好奇地问道。
颜宓挑眉一笑,“何须夏嬷嬷来告诉我。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我就知道母亲在装病。至于装病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阻拦我们进山小住。”
宋安然暗自冷笑一声,周氏的手段还真是一出接着一出。说实话,宋安然还真有点佩服周氏。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能如此折腾,可见这人的经历有多旺盛。精力这么好的人,说病就病,还是在如今这个档口,不得不说周氏还是挺聪明的。
宋安然好奇颜宓的态度,宋安然问道:“就算婆婆是在装病,你是做儿子的,难不成你还能拆穿她?”
颜宓吻了吻宋安然的脸颊,说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就继续收拾行李吧。明天一早,我们肯定能够顺利出发去山中小住。”
宋安然抿唇一笑,“那你快去快回。要是回来晚了,我可不会给你留晚饭。”
“又在口是心非。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心疼我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不给我留晚饭。好安然,你说说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宋安然干脆啐了颜宓一口,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啊。
宋安然干脆将颜宓赶了出去,让颜宓赶紧去看望周氏。免得去晚了,周氏又有借口胡闹。
颜宓听命行事,带着小厮小五,赶到竹香院。
颜定比颜宓早来一会,已经和周氏说上话了。
周氏哎呦哎呦的叫着,以期获得颜定的关注。只可惜颜定不肯给周氏任何回应,反而厉声呵斥竹香院当差的丫鬟仆妇,一个个做事偷奸耍滑,能少做一点就绝不会多做,国公府花钱养着这些人有何用。干脆打一顿板子,全都赶出去。
“她们都是我的人,没经过我的允许,你就想将她们全都赶出去,你是想气死我吗?”周氏怒气冲冲地说道。
颜定木着一张脸,“母亲误会儿子了。儿子也是担心母亲的身体。母亲病了这么长时间,连太医都还没请来,可见这些人当差有多不用心。而且最近天气正常,并没有忽冷忽热的情况发生,可是母亲却突然生病,分明是这些下人照顾不周。按规矩,就该将她们打杀一顿,将她们全都赶出去。”
周氏恶狠狠地盯着颜定,“按照规矩,我没让你说话,你就不准开口。”
颜定嘴角一弯,接着又一脸冷漠地说道:“母亲这话说错了。儿子是爷们,那些约束姐妹们的规矩可管不到儿子头上。母亲以后老了,还需要儿子养老送终。儿子要是连一点主见都没有,又如何能够当家,如何孝敬母亲。”
“你这个混账,你是成心来气死我的吗?”周氏指着颜定,怒不可歇。
颜定面无表情地说道:“请母亲慎言。儿子已经破相瘸腿,再也承受不起忤逆不孝的罪名。不过母亲要让儿子死的话,儿子也无话可说。”
“你,你……”
“四弟,你少说几句。看你将母亲气成什么样了。母亲原本没病的,也能被你气出病来。”
颜宓从门外走进来,不轻不重地呵斥了颜定一句。
颜定笑了笑,起身退到边上,“大哥骂得对。母亲原本没病的,要是被我气出病来,我可就成了不孝子。到时候母亲一声令下,只怕我的性命都保不住。”
“你知道就好!此乃孝道,万万不可轻忽大意。”
“大哥教训的是。”
周氏快要气疯了,她指着颜定,转眼又指着颜宓,“你们,你们两兄弟是联合起来想要气死我啊!什么叫做我本来没病,最后被你们气出病来?你们是在含沙射影的指责我在装病吗?”
“儿子不敢。”颜宓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地说道。“母亲不要胡思乱想。”
“你给我闭嘴。最坏的就是你。”
周氏指着颜宓大骂。
颜宓一脸平静,丝毫不在意周氏的指责。
周氏喘着粗气说道:“你们两个全是不孝子。我生病了,就想看看你们,结果你们一个个姗姗来迟。来迟就算了,开口就指责我在装病在蒙骗你们。你们两个不孝子,你们说我蒙骗你们有什么用?”
颜定是个实心眼,直接说道:“母亲被父亲禁足,母亲莫非是想利用生病的机会,借机让父亲解除禁足,放母亲出去?”
“你混账!”周氏怒斥颜定,“你这个不孝子,我可是你的亲娘,你就这么想你亲娘的?”
颜定一脸严肃地说道:“当年飞飞还在的时候,飞飞和人斗气,要花五千两去买个首饰。父亲不许,母亲就借机装病,在父亲面前哭诉,哭得父亲烦不胜烦。
最后父亲一时把持不住,还是让母亲从账房里支取了五千两给飞飞。对了,类似的事情可不止一次。
母亲这次被父亲禁足,一定很生气吧。母亲这又是故技重施?就是不知道效果还好不好。”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编排你亲娘,我打死你。”周氏提起身后的瓷枕,就朝颜定扔去。
颜宓及时出手,抓住瓷枕,重新放回床上。
颜定顿时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周氏白忙活了。
周氏则气的心肝痛,脸色都变黑了。终有一天,她会被这两个不孝子给气死的。
颜宓放回瓷枕后,平静地说道:“看母亲还有一把子力气,可见母亲的病并不要紧。估计是昨晚没睡好,今儿头晕脑胀的,下人怕担责,就说母亲生病了。
母亲该好好将养身体。我和四弟都盼着你长命百岁。将来我和四弟一起给你养老,给你添一屋子的孙子孙女,届时母亲便有了消遣,自然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你说我胡思乱想?”周氏干脆坐起来。反正都被拆穿了,就没必要继续装下去。
周氏指着颜宓,“你这个混账玩意,你和宋安然才刚刚成亲,就要出门进山小住,你是嫌我们国公府丢的脸还不够吗?你赶紧给我打消这个念头,让宋安然过来侍疾。”
颜宓笑了笑,“母亲既然没有生病,为何要让安然过来侍疾?如今我和安然还在新婚中,母亲就不能慈爱一点。”
“呸!你和你父亲背着我选了宋安然,期间你们可曾问过我的意见?你们不在乎我的想法,我又何必在乎那个宋安然的感受。”周氏怒斥颜宓。
颜宓面色一冷,说道:“母亲当然不用在意安然的感受。但是我在意。她是我的妻子,我有责任保护她,不受到别人的恶意伤害。”
“你什么意思?我让你打消出门的念头,你没听到吗?是不是那个宋安然挑唆的,她是不是在你耳边吹枕头风,说我的坏话?你说啊?”
周氏怒道。
颜宓冷着一张脸,说道:“母亲还是消停一会吧。明日我会准时带安然出门,去山中小住一段时间。母亲要是不高兴,这屋里这么多丫鬟婆子,母亲随便找一个打骂出气都行。”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纷纷低下头装鹌鹑。她们是真怕颜宓。颜宓一言不合就是打杀了事,从来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小厮小五得了颜宓的另眼相看,能够留在颜宓身边当差多年。
这会很明显颜宓看她们不顺眼。要是谁敢在此刻出头,绝对会落在颜宓手里,到时候是生是死,真的得看运气。
周氏脸色青黑,全是被气的。
“滚,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生了你们两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你们两个,没有一个比得上飞飞的贴心。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亲娘都不要了。很好,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的真面目。滚啊,全滚出去,以后别来我眼前现眼。”
颜宓站起来,冷漠地说道:“既然母亲不乐意看到儿子,那儿子就此告辞。夏嬷嬷,你带着丫鬟们好生照顾夫人。要是下一次再胡言乱语说夫人生病了,我扒了你的皮。”
夏嬷嬷浑身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不敢,请世子爷赎罪。”
颜宓冷哼一声,“一会太医来了,让太医给夫人请个平安脉,开点静心养神的药。夫人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天天这么闹腾,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奴婢遵命。”
周氏却一脸仇恨地盯着颜宓,“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两个不孝子,只怕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颜宓转头,平静地对周氏说道:“母亲此言差矣。我之前就说了,我和四弟都盼着母亲长命百岁,此乃实话,并非虚言。
我和四弟都还没有孩子,母亲难道不想看看我们的孩子长什么模样吗?对了,我的孩子只能是安然生的。
母亲不喜欢安然,可是你的孙子可是她生的。到时候,母亲千万别觉着尴尬。安然是大度的人,她是不会计较那点婆媳矛盾的。”
周氏恶狠狠地说道:“开口闭口就是宋安然,我咒你们永远都生不出儿子来。”
颜宓的眸子蓦地一沉,脸色也阴沉沉的,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转眼颜宓又冷笑一声,“我和安然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可不是母亲说了算。母亲有空在这里诅咒人,不如多想一想该怎么活着才能长命百岁。四弟,我们走。”
颜定跟在颜宓身后,对周氏说道:“母亲,你好好养身体,千万别累着,更别气着。改天儿子再来看望你。对了,我差点忘了母亲不喜欢见到我。
那以后我就不到母亲跟前碍眼。母亲要是想见我的话,派人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颜宓和颜定两兄弟一起出了竹香院,颜宓拍拍颜定的肩膀,“四弟,今儿为难你了。”
颜定哈哈一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哥这话就太见外了。那也是我的母亲,我本该来看望她的。只可惜我不得她的喜欢。”
颜宓说道:“我们两兄弟都不得她喜欢。”
“你至少比我好一点,好歹你没破相也没瘸腿,她看着你不像看着我那么烦。”
颜宓微蹙眉头。
颜定笑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以为我在抱怨吗?大哥真是太小看我了,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没道理被她骂了两句就过不下去。大哥,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顺便祝你和嫂子玩得开心。”
颜定挥挥手果然走了。
颜宓目送颜定离去,这才转身回遥光阁。
竹香院内,周氏正在疯狂的乱砸东西。
丫鬟婆子们也全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夏嬷嬷。
夏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解周氏,“夫人息怒。这些摆件可都是你的嫁妆啊,要是摔了,损失的可是夫人您啊。”
“这是我的嫁妆?”周氏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矮胖花瓶,看质地就知道是上等瓷器。
夏嬷嬷连连点头,“这的确是夫人的嫁妆。夫人难道都忘记了吗?”
经过夏嬷嬷的提醒,周氏这才想起来,当初她管家的时候为了有足够的银钱给颜飞飞花用,周氏使出乾坤大罗移的功夫,将国公府的东西变成了自己的私房。如今她手中拿着的瓷瓶,就是这么来的。
周氏看着手中的瓷瓶,冷笑一声,不过还是放了回去。
经过夏嬷嬷这么一打岔,周氏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夏嬷嬷看着周氏,发愁啊。
她小心翼翼地对周氏说道:“夫人该对两位少爷温和一点的。夫人只需哭一哭,说说自己的难处,奴婢相信两位少爷都会替夫人考虑的。”
“你还敢替那两个不孝子说话?”周氏恶狠狠地盯着夏嬷嬷,“那两个不孝子是什么态度,你全都看见了。你还让我温和一点?但凡我软一分,那两个不孝子就会强硬两分。”
夏嬷嬷真心着急上火,“夫人啊,话不是这么说的。两位少爷到底是从夫人的肚子里出来的,以前夫人忽略了他们,他们心里面的确有些怨气。
只要将来夫人肯多关心他们一点,拿出对待大姑娘一半的耐心来对待两位少爷,奴婢敢保证,两位少爷一定会回心转意。
夫人,你想想,这世上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多爱自己一点?两位少爷也是人,自然也有人之常情。他们失望离去,是因为夫人对他们太过严厉。
夫人但凡温和一点点,相信今日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夫人,我们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话做事了。我们如今的处境,真的很不妙。
夫人若是再这样下去,奴婢担心国公爷那里会对夫人采取更严厉的手段。”
“他敢!”周氏阴沉着一张脸,显得极为愤怒,“我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敢让他下半辈子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哎呀,我的好夫人啊,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
夏嬷嬷是真急了,“夫人,我们竹香院的日子越来越艰难,要出门办点事,还得求人。夫人,这个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夫人,你赶紧冷静下来吧。不能再为了大姑娘的事情在国公府闹腾。”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我闹腾?你是活腻了吗?”周氏抬起手,她真想一巴掌甩在夏嬷嬷的脸上。
夏嬷嬷一脸心如死灰。
周氏那巴掌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去。她看到了夏嬷嬷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她在想难道她过去所做的一切真的都错了吗。
不!就算有错,也不可能全都做错。
周氏对夏嬷嬷说道:“刚才是我怒极了,有些控制不住。”
“奴婢不怪夫人,奴婢只恨自己能力太微薄,不能帮夫人分忧。”
周氏长长一叹,冷笑一声,说道:“这日子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夏嬷嬷赶紧说道:“等将来夫人重新掌握的权柄后,这日子就有意思了。”
周氏摆摆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不稀罕掌权,她只想给颜飞飞报仇。只是如今她连院门都出不去,又如何能给颜飞飞报仇。看来她还真该听听夏嬷嬷的话,对两个儿子采用怀柔措施,先将两个儿子笼络在手里面再说。
不过今日的谈话失败了,短时间之内,没有第二次机会。
周氏想了想,她该将主意打在国公爷的身上。
国公爷对别人疾言厉色,可是对她,多少还有一份感情存在。只要她肯小意温存,相信还是能够将国公爷笼络在手里面。
周氏想通了,也就不再闹腾。
颜宓要带宋安然出门进山小住,既然她拦不住,那就不拦了。
周氏对夏嬷嬷说道:“明儿一早你替我送送大郎还有大郎媳妇。让他们好好玩,别操心家里面。另外,你再替我去看望四郎。四郎这个孩子,这些年我亏钱他太多了。现在,我要好好补偿他。首先就是得给他找个媳妇。”
夏嬷嬷喜极而泣,谢天谢地,夫人总算想明白了。
夏嬷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夫人放心,明儿一早奴婢就去办。”
颜宓回到遥光阁的时候,时间还早,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
行李已经收拾完了。看着摆在宋安然脚下的几大箱子,笑道:“这么多?”
宋安然说道:“这还算多吗?这里的还不到一半。”
颜宓受惊,笑道:“你是在搬家吗?”
“去山中要住半个多月,和搬家也没差别了。”宋安然也觉着有些麻烦。可是那是山里面,买任何东西都不方便。所以一应物品,尽量从家里面带过去。就连吃的,也让喜冬准备了几箩筐。
现在天气还不热,普通的蔬菜都能保存个两三天。
至于肉食,山中有现成的野味。有颜宓这个高手在,大家吃肉的问题是彻底解决了。
颜宓在宋安然身边坐下。
宋安然给他倒了一杯茶,“喝茶吧。”
“你不问我?”颜宓奇怪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缓缓摇头,“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继续不开心。”
颜宓大受感动,揽住宋安然的肩膀,感慨道:“我娶了个好妻子。”
宋安然好笑地问他,“我是不是贤妻良母?”
颜宓低头,一本正经地打量宋安然。宋安然昂着头,任由颜宓打量。
过了一会,颜宓笑道:“我家娘子自然是贤良淑德,堪称表率。”
“你的话让我脸都红了。”宋安然好笑地说道。
颜宓打趣宋安然,“莫非是害羞了?还是被我给迷住了?”
啊呸!这世上最自恋的人非颜宓莫属。
颜宓却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也当得起贤良淑德四个字。我曾对你说过,我不喜欢柔弱的女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将强,独立,有主见,聪明,有眼光。只是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好,我也不乐意让别人知道。我只想将你的好全部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欣赏。”
好自私的想法,却有直击人心。
宋安然摸摸自己的心口,是该感动还是该唾弃。
宋安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她只需要知道颜宓的心意就行了。
宋安然握紧颜宓的手,说道:“辛苦了!”
颜宓笑着摇头,“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身为男子,本就该给自己的妻儿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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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二人世界
一大早,颜宓和宋安然就准备出发进山。
光是行李就拉了四大车,颜宓见了,嘴角抽了抽。心想女人出门果然麻烦。哪像他,出门只需带两身换洗的衣服外加银子就行了。
宋安然一回头,就看到颜宓那嫌弃的眼神。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走到颜宓身前,悄声问道:“不乐意了吗?”
颜宓摇头,“你想做任何事情都行,我绝对不会反对。”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说谎都不打草稿。“你是不是觉着四车行李很多,很麻烦?觉着我就是个庸俗的女人,出门还搞这么多麻烦事。”
“你绝对冤枉我了,我绝对没这么想。”颜宓的表情特别认真,特别严肃,显得极为可信。
颜宓这副模样能够瞒住别人,却瞒不住宋安然。宋安然白了他一眼,“我现在不同你分辨。等进了山你就会知道我带这么行李,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反正我一切都听你的。”颜宓笑着说道,一点都不为难自己。
反正在宋安然面前,一切以宋安然说的为准就行了。宋安然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他也会点头认可。
宋安然看不惯颜宓这副狗腿的样子,偷偷踢了他一脚,然后坐上马车,出发进山。
颜宓骑马,跟在马车边上。他本想跟宋安然一起坐马车的,趁机亲热亲热,奈何宋安然死都不同意。颜宓只好捏着鼻子骑马进山。
出了京城,直接前往山中小宅。
提前一天,宋安然已经派人来收拾小宅。等他们一行人,跋山涉水的来到温泉小宅的时候,小宅里里外外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宋安然刚下马车,两条黄毛土狗就从篱笆里面飞奔出来,往宋安然身上扑去。
颜宓当即挡在宋安然面前,抬手就要毙了两条黄毛土狗。
宋安然连忙喊道:“它们是三疯和无忌,不要伤害它们。”
颜宓闻言,嘴角抽了抽,这才放过三疯和无忌。
三疯和无忌明显很怕颜宓,被颜宓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给彻底震慑住了。见颜宓站在宋安然身边,三疯和无忌都不敢上前亲近宋安然。
宋安然摇头苦笑,颜宓还真是一切物种的克星。
宋安然主动走上前,冲三疯无忌招手。三疯无忌这才敢扑上来,却慑于颜宓的威势,不敢冲宋安然身上扑,只敢围着宋安然亲热的转圈圈,表达思念之情。
宋安然笑道:“我离开了一年的时间,没想到它们竟然还记得我。”
“少夫人对它们那么好,它们自然会记得少夫人。”喜春笑道。
宋安然伸出手,摸摸三疯和无忌的头。三疯和无忌则乖乖的蹲坐在地上,伸着舌头,一副讨好的模样,像是在说,主人,请随便摸。
宋安然很喜欢三疯还有无忌,这次上山,她还给它们准备了礼物,就是一篮子的骨头肉。
宋安然从喜冬手上接过篮子,拿出两条骨头,直接丢给三疯和无忌。三疯和无忌欢喜得快要疯了,叼起骨头就跑了。
宋安然站了起来,看着跑远的三疯和无忌,感慨一声,对颜宓说道:“来到这里,就像是来到一个新世界。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颜宓揽着宋安然的肩膀,说道:“我答应你,只要我们在京城,以后每年我们都来这里避暑。”
宋安然笑道:“现在还不是夏天,我们这次来,算什么?”
“当然是泡温泉。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娘子一起泡温泉。”颜宓一脸笑意地说道。
宋安然干脆利落的在颜宓的脚上踩了一脚,混蛋,整日就想着床上运动。
宋安然赶紧离颜宓三尺远,由丫鬟们护卫着,来到二楼。
山中雾气重,这温泉小宅难免有些潮湿腐朽。
宋安然先到卧室看了看,潮湿情况不算严重,不过还是要想办法熏一熏。其他卧室的情况都差不多。
宋安然当即命令下去。几个大丫鬟打开行李箱,就开始忙碌起来。
行李箱里面不仅带了衣服鞋袜,起居用品,还有各种防蚊虫的药粉,熏香用的香烛。总之山里面能用到的东西,宋安然全带上了。
不仅如此,宋安然这回还带了不少蔬菜种子。她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多种植一点蔬菜水果。
楼上楼下有丫鬟们忙着,宋安然就去了后面的菜园子。
一到房舍后面,宋安然竟然看到七八只大白鹅。
留守在山里的仆人对宋安然说道:“少夫人可记得去年的那对白鹅?那些鹅都是那对白鹅的子子孙孙。”
原来如此!
宋安然看到那些白鹅,顿时欢喜无比。
宋安然笑着问下人,“晚上有鹅蛋吃吗?”
“有的。不仅有鹅蛋,还有鸡蛋。去年养的母鸡抱了两窝。如今这山上有八只鹅,十五只鸡,还有两条狗。姑娘请看菜园子,小的在里面种了小白菜,萝卜,茄子,青椒……晚上可以杀一只鸡,让少夫人尝尝这山里面养出来的鸡是什么味道。”
光是听一听,宋安然就食指大动。
宋安然对下人说道:“你去告诉喜冬,让她晚上加餐。我要吃鸡肉,炒着吃,蒸着吃……总之各种吃法我都想要。”
“小的遵命。”
宋安然走近菜园子,见到绿油油的小白菜,宋安然好想拔两根出来,弄个青菜豆腐汤喝喝。
不过今天没准备豆腐,只能退而求其次。
宋安然走进地里面,开始拔草。
下人们都知道宋安然有这个爱好,也不阻拦,只是在旁边帮忙照料。
宋安然拔了会草,兴趣没了,便又到湖边散步。
想当初她就是在湖边钓鱼的时候,被颜宓弄昏,然后被带回小宅。当时还害得她哭了一场。
颜宓就跟在宋安然身后。
宋安然突然回身,盯着颜宓。
“去年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宋安然板着脸说道。
颜宓挑眉一笑,“你想怎么算账。”
宋安然突然抿唇一笑,笑着说道:“一会我要去泡温泉,你不能跟着我。温泉被隔成五个池子,我占用那个最大的,你用隔壁的那个。”
好残忍的宋安然啊。颜宓情愿宋安然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也不要这种残忍的惩罚。
颜宓走近宋安然,伸出手搂住宋安然的腰,目光深邃地看着宋安然。眼中的深情,能将任何女人溺毙在其中。
宋安然被颜宓看着,脸颊渐渐的红了。
颜宓压低嗓音说话,嗓音像是自带金属质感,让人浑身酥麻。
颜宓问宋安然,“你果真要如此?”
宋安然微微点头。幸好,她还没被颜宓的脸给蒙蔽。
颜宓面无表情地盯着宋安然,“我想同你一起,难道你不想吗?”
颜宓的手搂紧了宋安然的腰,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宋安然感受到颜宓身体的热度,感受到他的欲望,没来由的宋安然也跟着浑身发烫,身体发软。
宋安然几乎快要靠在颜宓的身上,她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欲望,坚定地说道:“说好了这是对你的惩罚,说到做到。”
“果真要如此残忍的惩罚我?”颜宓的眼神越发的惑人。
宋安然愣愣的,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颜宓给俘虏,彻底拜倒在颜宓的无敌颜值下。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好在她还有点定力,她对颜宓说道:“谁让你欺负我。欺负我必定要受到惩罚。”
颜宓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一股魔力,让宋安然愣住,几乎回不过神来。
颜宓伸手轻抚宋安然的脸颊,“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又是怎么欺负你的,是站着欺负你,还是坐着欺负你,亦或是压在你身上欺负你。”
混蛋颜宓。
宋安然脸颊绯红,咬着唇,一副十足委屈的模样。
颜宓进一步靠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污蔑我。”
宋安然红着脸,盯着颜宓,“你,你怎么这么无耻。”
“我在床上的时候会更无耻。”然后颜宓咬着宋安然的耳垂,悄声说道:“要不要试试在温泉里,我相信在温泉里,我会比在床上的时候更勇猛更无耻。”
宋安然好想打他哦。
颜宓继续说道:“好安然,你不是最喜欢我勇猛的杨子吗?每次你嘴里面叫着不要不要的时候,身体总是那么诚实的贴近我,一再的索求无度,我都快被压榨干了。”
宋安然哼了一声,“既然被我压榨干了,那就赶紧回房躺着养精蓄锐吧。”
颜宓低声笑起来,“好叫娘子知道,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已经龙精虎猛,精力旺盛。今儿我们来个三五次,定要让娘子见识我的雄风。”
“我不来。”宋安然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颜宓勾勒着宋安然的唇线,“在这件事情上不能说不哦。我知道你是在口是心非。你放心,我会更加努力用功,让你更满意。”
宋安然要哭了,她没有口是心非,好不好。她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才不玩口嫌体正直的把戏。
颜宓却认定了宋安然口是心非,直接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将她未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颜宓的一个吻,让宋安然昏昏然,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等热吻结束后,宋安然已经让颜宓予取予求。这会她是身娇体软易推倒,只能任由颜宓在她身上调教点火。
隔着衣服,总是各种不过瘾。
颜宓干脆抱起宋安然,前往温泉。
二人自然占用了最大的温泉池子。
温泉池子已经被丫鬟们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干净的毛巾,茶水还有水果都准备齐了。
丫鬟们做事果然周到。
颜宓这会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出一趟门,要带四辆马车的行李。
想要在山中过上在国公府一样的舒服日子,就得做好全方位的准备。
这全方位的准备,自然就包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涉及到各种生活起居用品,各种贴心的玩意。
颜宓没有多想,他看到温泉池子,唯一的想法就是脱光宋安然,和宋安然来一场字面意义上的鱼水之欢。
二人面对面的站着。
颜宓解开宋安然的腰带,脱掉宋安然的外袍。接下来就是里衣。
宋安然却突然抓住了颜宓的手,“我自己来。你忙你自己的。”
颜宓好笑的看着宋安然,“我很期待。”
宋安然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你转过头去。”
颜宓干脆三下五除二,快速脱光自己,直接下了水,只等宋安然。
宋安然在颜宓背后,细细索索的忙碌了一阵。颜宓好几次想偷看,都被宋安然给喝止了。颜宓只能忍耐。
等宋安然换好了后,才准颜宓回头看她。
颜宓一回头,瞬间就感觉血气上涌,鼻血长流。他会被宋安然给害死的。
只见宋安然穿了一身黑色的比基尼,只包裹着身体的关键部位。雪白的肌肤在黑色比基尼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白嫩光滑。
一双大长腿,那就么明晃晃的落在颜宓的眼里。
颜宓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快要晕了。
宋安然怎么可以穿得如此劲爆,这分明是在勾引他啊。
啊啊啊,这会换做颜宓疯狂的大叫。颜宓快受不了了,鼻血又快要落下来了。
宋安然这个妖精啊。总有一天,他会死在宋安然的肚皮上的。
宋安然瞧着颜宓那副蠢样,先是羞涩一笑,紧接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得意之色。她就知道,她只要换上这一身,一定能将颜宓迷得晕头转向。
她就是喜欢看到颜宓为她着迷,为她疯狂的模样。
宋安然赤着双脚,缓缓的走到温泉池子边上,然后慢慢的缩到水里面。
温热的水面上冒着热气,很好的遮掩了宋安然的身体。
颜宓深吸一口气,总算没那么刺激了。
宋安然冲颜宓挑眉一笑,小样,被本姑娘迷住了吧。你再敢欺负本姑娘,本姑娘就多迷你几次,让你继续晕头转向。
宋安然干脆深入水中,开始游泳。
颜宓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宋安然冲颜宓咯咯咯地笑着,“你追得上我吗?先说好了,不能使用武功。”
颜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笑道:“我肯定追的上你。先说好了,我要是追上你,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让我予取予求。”
宋安然笑道:“等你追上我再说吧。”
宋安然也算是个游泳健将,加上年轻体力好,眨眼间就将颜宓甩在了后头。
宋安然正在为自己的游泳速度得意的时候,没想到一转眼,颜宓就追了上来。
宋安然大惊失色,赶紧掉头,朝边上游去。她才不要被颜宓抓住。颜宓这个混蛋,抓了她肯定就是这样那样,做各种羞耻的事情。
颜宓看着宋安然仓皇逃窜,哈哈一笑,也跟着掉头。
颜宓并不着急抓住宋安然,他就是享受这种追逐的快乐。看着宋安然像鱼儿一样,笑得那样欢快,他也跟着笑起来。
宋安然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在追逐着,两个人欢快的玩着。
到最后都已经忘记了追逐的原本理由。宋安然主动游到颜宓身边,抱紧了颜宓的脖颈,然后低头狠狠的吻了下去。
宋安然的吻来得霸道,狂放,又张扬。就像她的性格一样。
成亲这么多天,宋安然一般都是被动承受,很少有主动的时候。颜宓盼着宋安然有一天会主动,可是没想到主动会来得这么快,还这么猛烈。
宋安然此刻化身霸道总裁,颜宓就是她手中的菟丝花。
宋安然就像是个霸道的男人,狠狠地压制着颜宓。但凡颜宓想要反客为主,宋安然总能找准他的弱点,让颜宓乖乖的躺好了不准动。
颜宓果真很乖很安静,任由宋安然予取予求。
这种被动的感觉,颜宓平生第一次尝试,但是他觉着滋味不错,感觉很新鲜。以后可以经常尝试。
就怕宋安然是一时心血来潮,不能长久。
不过,颜宓心里头想着,既然宋安然下了温泉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以后他想要寻求这种被动的刺激的时候,就带宋安然来泡温泉。肯定一泡一个准。
宋安然完全不知道,她已经被颜宓给算计上了。
宋安然满脑子都想着,她想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一口一口的吃了他。
想将眼前的男人绑起来,吊在半空中,任她为所欲为。
又想将这个男人绑在床上,四肢捆绑,让他动弹不得,只能被自己狠狠的蹂躏。
直到此刻,宋安然才知道自己内心竟然有如此黑暗又变态的想法。可是越黑暗越变态,她就越兴奋。就连身下的颜宓也都跟着兴奋起来了。
宋安然咬着颜宓的耳朵,哑着嗓子说道:“我们果然不是正常人。”
颜宓呵呵笑了起来。稍微矜持一点的人都不会玩这种戏码。但是他喜欢这样,喜欢不正常的生活。
凡事都按照规矩办,生活中一板一眼的,那有什么乐趣可言。他和宋安然是注定站在高处的人,实在是没必要理会那些规矩礼仪。在人前做做样子就行了,私下里自然是怎么疯狂怎么来。
颜宓亲吻着宋安然的唇角,笑道:“我喜欢你疯狂的样子,特别的美。让我窒息。”
宋安然嘴角微翘,笑得魅惑。
原来宋安然除了端庄的正室范外,也有魅惑妖精的一面。
颜宓感觉自己娶到了一个宝,心头的得意和满足都快要溢出来了。
宋安然咯咯咯地笑着,“颜宓,我们来疯狂的战一场吧。不能中途喊停哦。”
颜宓大笑出声,“安然,你太小看我了。我担心中途喊停的人会是你。”
“你想知道我会怎么疯狂的玩弄你吗?”
宋安然伸出红唇舔着嘴角。
颜宓心头震动,妖孽啊,要不是为了配合宋安然,他真想翻身将宋安然给镇压了,然后这样那样。
颜宓同样哑着嗓子,“你打算怎么玩。”
“一会你就知道了。”宋安然暧昧一笑。
之后就是各种不可说不可写的画面。元宝笔力有限,加之和谐需要,大家自行想象。
……
待到天黑,宋安然累瘫,趴在池壁上。浑身上下都是各种痕迹。一看就知道刚进行了一场疯狂的运动。
再看颜宓,正靠着池壁,喘着粗气。
他身上同样布满了各种痕迹,貌似还有鞭痕,还有蜡烛的痕迹。
两人扭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都笑了起来。
果然是一场疯狂的运动,两个人都累坏了。连颜宓这种武功逆天的人都得喘粗气,真是不知道这二人究竟玩了什么游戏。
颜宓体力好,恢复得快。
当他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游到宋安然身边,紧挨着宋安然,跟着一起趴在池壁上。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跟刚才的高难度比起来,我们之前几天玩都不值一提。”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问道:“满足吗?”
颜宓当然满足,这一次能抵之前的三五次。可见两个人玩得有多疯狂。
颜宓一边给宋安然按摩腰部,一边说道:“好安然,明儿我们再来一次。”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在上你在下?”
“任凭娘子折腾。”颜宓一副狗腿的模样。他就是怀念那疯狂的运动。
宋安然挑起颜宓的下巴,“长得不错,能入本姑娘的眼。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了。”
颜宓满头的黑线,宋安然果然是玩上瘾了。
颜宓贴近宋安然的身体,“你还没说明儿来不来。”
宋安然笑道:“我累了,明天不行。少说得修养了三两天。”
两三天,真残忍啊。
颜宓舔着宋安然的耳垂,轻声说道:“就明天,好不好?”
宋安然笑了起来,没想到颜宓竟然吃这一套。
宋安然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颜宓说道:“纵欲伤身,小心****。”
“为夫情愿死在你身上。”
真是好有‘志气’的死法。宋安然看着颜宓,哭笑不得。
然后宋安然就说道:“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今儿就到此为止。”
是的,到此为止。仅仅一次就抵得上之前三五次的爽感。
颜宓对此没有异议。今晚好好休息,明儿继续。
宋安然突然想起一句话,色是刮骨刀。那她是不是颜宓的刮骨刀?颜宓会不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宋安然盯着颜宓看。
颜宓笑道:“被我迷住了?”
宋安然呸了一声,颜宓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让人无话可说。
两个人泡得皮肤都快起皱了,这才从温泉里起身。
之前穿在宋安然身上的衣服,早就不知去向,只怕连尸体都被颜宓给毁灭了。
颜宓用干燥的毛巾替宋安然擦拭身体,看着宋安然身上的痕迹,他既心疼又得意。
他就想在宋安然的身上打上他的印记,宣示他的主权。这种隐秘的心思,颜宓从来没对人提起过。不过以宋安然的聪明,肯定已经猜出来了。
宋安然委实没心思猜测颜宓的心思,她这会累得半死,肚子也饿扁了。
她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穿戴整齐后,宋安然和颜宓相携走出温泉。丫鬟们都在门口候着。
之前两个人在温泉池子里疯狂闹腾的时候,丫鬟们在门口隐约地听到一些动静,个个都面红耳赤。
这会见到宋安然和颜宓出来,几个丫鬟都不好意思抬头见人。
还是喜秋最沉稳也最大胆。喜秋迎上去,对宋安然说道:“少夫人,喜冬已经在准备晚饭,很快就能吃了。少夫人不如先回房歇一会。奴婢看少夫人也是累了。”
宋安然笑着说道:“先不回房。我怕自己一睡就醒不来了。你让喜冬快一点,我这会饿得狠了,今晚至少能吃三碗饭。”
喜秋笑了起来,“少夫人多吃一点才好。少夫人最近瘦了些。”
颜宓也点头,他看着宋安然,说道:“我看你也像是瘦了。是该多吃一点。”
宋安然揉揉肚子,“我就放纵今天。改明儿还是得少吃一点,免得吃成一个胖子。”
“就算你变成胖子,我也喜欢。”颜宓的情话张口就来。
宋安然脸颊一红,“我才不要做胖子。除非你成了胖子,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下。”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我常年习武,做不了胖子。”
宋安然瞪了他一眼,颜宓这种人就是所有减肥女性的仇敌。
当然宋安然目前并不需要减肥。她只需要维持现在的身材就可以了。
喜冬的动作很快,由她主厨,很快就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出来。
满桌子,炼魂怠速外加汤,共九个菜。
看着这么多菜,而且都是喜冬做出来的,宋安然食指大动。
颜宓胃口也很好。
两个人吃着饭,还时不时的相望一眼,眼中的情意连瞎子都感受得到。真是甜得发腻,让人受不了了。
丫鬟们全都暧昧的笑着,自觉的退了出去。暂时不在二人面前碍眼。
宋安然给颜宓夹菜,颜宓也给宋安然夹菜。宋安然说着这个菜好吃多吃点,颜宓果然就多吃一点。
两个人浓情蜜意,吃个饭也吃出了新花样。
到最后,宋安然果然吃了三碗饭,吃得肚子都撑了。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就想这么躺着睡死过去算了。
颜宓也吃了个九分饱,这实在是不符合养生学。
颜宓看宋安然不舒坦,于是说道:“我给你揉揉。”
宋安然苦着脸,说道:“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撑。吃得时候觉着很痛快,吃完了才知道难受。”
“我给你揉揉就不难受了。”颜宓一脸心疼。
他伸出手放在宋安然胃部,开始轻柔的按摩宋安然的肌肤。
颜宓的手法很独特,就那么揉了几下,宋安然果然没那么难受了。
宋安然不难受了,又恢复了精神。她好奇地问道:“你专门学过按摩吗?”
颜宓摇头,说道:“习武之人,多半都会。毕竟习武过程中难免会受伤。学会了这些手法,自己就能给自己活血化瘀,缓解疲劳。”
宋安然笑道:“能嫁给你,我果然够好运。”
颜宓先是盯着宋安然,眼神有些吓人。然后他低下头,亲吻宋安然的手背。接着又说道:“能娶到你,我也够好运。”
宋安然眉眼弯弯,说道:“我们两人都好运。我们彼此能够遇上,能够相识相知,本就是一种逆天的运气。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看我极为不顺眼。开口就说许我侍妾的位置。真的将我气坏了。”
“你一个大姑娘,直勾勾的盯着大男人看。幸亏看的是我。要是你盯着别的男人看,我真想将那个男人杀了。”颜宓凶狠异常地说道。
宋安然哈哈一笑,“几百年前的飞醋,你还吃,瞧你这出息。而且你吃的还是你自己的飞醋。颜宓,你好意思吗?”
颜宓冷哼一声,“在你面前,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宋安然看着颜宓一脸怨念,笑道:“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害的我一不小心就看呆了。你得陪我。”
颜宓笑了起来,“我陪你睡觉。”
“滚!”
谁喜欢他陪着睡觉啊。当然,颜宓这身材,这脸蛋,这么一个极品男人睡在身边,的确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我们去楼上看星星。”
今晚满天繁星。
宋安然拉着颜宓,躺在二楼的露台上。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整个小宅,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躺在这上面,吹着山风,听着蛙鸣,我就觉着整个人都融入了大自然,成为了大自然的一部分。浑身是说不出的舒服。”
“以后有空,我们就来这里住一住。”
颜宓拉着宋安然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宋安然缓缓摇头,说道:“以后你的官职会越来越高,人也会越来越忙,我们来这里小住的机会也会跟着越来越少。”
宋安然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不舍,一点点遗憾,一点点萧瑟。
颜宓紧紧握住宋安然的手,郑重说道:“不会的。就算我的官职越来越高,公事越来越多,但是我肯定能挤出时间带你来这里小住。一天,两天,或者三五天。不管时间长短,总归我肯定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宋安然侧头,看着颜宓,“你知道吗,当初容秀也躺在这里,陪着我看星星。”
颜宓皱眉,怎么突然又提起容秀。
颜宓对容家姐弟二人没什么好感。
宋安然没理会颜宓,她继续说下去:“容秀那个人挺有意思的。活得很自在。”
颜宓微蹙眉头,说道:“她还活着。”
宋安然心头一惊,盯着颜宓没说话。
宋安然不确定,容秀还活着的消息是颜宓自己打听出来的,还是她落了痕迹,被颜宓猜出来的。
颜宓突然笑了起来,“你的事情我不敢说全部都知道,但是我一直有关注你身边的动静。容秀那样危险的人出现在你的身边,我自然要更加关注。”
宋安然哼了一声,说什么关注,这么冠冕堂皇的,不就是监视嘛。宋安然也不跟颜宓计较。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颜宓,“你不恨容秀吗?”
毕竟容秀诈死,间接害死了颜飞飞。
颜宓双手枕着头:“我为何要恨她?”
“她……”宋安然有些犹豫,“飞飞的事情,你不记恨吗?飞飞被郑太妃打板子,才会一命呜呼。”
颜宓缓缓摇头,冷酷地说道:“那是飞飞同容秀之间的战斗。飞飞自视甚高,只可惜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
“要是容秀因为飞飞而死,吴国公府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颜家,也肯定不会像你这般想得开。”
宋安然实话实说。以容玉和容秀的感情,要是容秀因为颜飞飞丧命,容玉非得杀了颜飞飞提容秀报仇不可。
颜宓却说道:“我不是容玉,晋国公府也不是吴国公府。或许你会觉着这样做太冷酷,太无情,但是我想说飞飞她是咎由自取。”
顿了顿,颜宓又说道:“其实飞飞小的时候,我还是挺喜欢她的。那时候她才三岁左右吧,乖巧可爱,嘴巴又甜,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最喜欢做我身后的小尾巴。
可是后来……飞飞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性子就慢慢变了。
飞飞同三岁之前相比,一样的乖巧可爱,一样的嘴巴很甜。可是我知道飞飞没有以前那般天真无邪,那样的纯真柔软。
我也曾爱护她,心疼她,无论她的性格怎么变化,她都是我的妹妹。
可是我没想到,飞飞竟然会害四弟破相瘸腿,事后还死不悔改。仗着母亲的宠爱和纵容,竟然敢说四弟活该。
安然,你无法想象当我听到‘活该’两个字的时候,有多愤怒,多痛心。其实我也没真的想将她怎么样,最多就是骂几句,关几天。可是当听到她说出活该两字之后,我是彻底失望了。
我曾要求飞飞去看望四弟,给四弟道歉,照顾四弟直到四弟的伤势恢复。可是飞飞却死都不肯去。她连主动道歉都做不到,更别提照顾四弟。我真的是失望透了。
我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为何飞飞对自己的兄长会如此的冷血残忍。我想不明白。那时候我还替飞飞找借口,我以为她是吓住了,没脸去见四弟,所以才不肯去看望四弟。
可是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原来她根本就是一个生性凉薄,没有良心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都认为是理所当然。而她却不肯对别人付出哪怕一点点真心。
四弟当年那么喜欢她,否则也不会出手救下她。可是她却如此残忍的对待四弟。而且还在母亲耳边说四弟的坏话,以至于等四弟养好伤落下残疾后,母亲就彻底厌弃了四弟。
四弟先是被自己的妹妹伤害,破相瘸腿。紧接着又被母亲厌弃。我都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飞飞因为有母亲护着,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恣意妄为。
我曾想过,等她长大了,给她置办一份嫁妆,就将她嫁出去,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只当没有这个妹妹。可是没想到长大后的飞飞,会变得那样的自以为是,又疯狂又愚蠢,
飞飞的死,可以说是天谴。所以我不会替她报仇,也无仇可报。四弟同我是一样的想法。四弟心里头早将飞飞恨之入骨。飞飞死了,四弟心头的恨也得到了解脱。”
宋安然默然,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颜飞飞的死,晋国公府从上到下全都冷漠对待,并非他们天生冷血无情,而是因为他们被伤害了太多次,已经在心里面斩断了对颜飞飞的那份甘琼。
颜飞飞落到那个地步,却得不到来自家人的帮助,只能说是她太作了,最后将自己作死了。
宋安然靠着颜宓,问道:“你还恨飞飞吗?”
颜宓摇头,“飞飞已经死了,她的一切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婆婆那里,因为飞飞的死,必定积累了许多的怨恨。”宋安然有些担心地说道。
颜宓拍拍宋安然,“别怕。母亲纵然怨恨,也翻不起风浪。”
宋安然看着天上的星星。她在想,颜飞飞死了后,有没有回到现代社会?在古代这十多年的生活,对颜飞飞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她身边的亲人,对她又意味着什么?
颜飞飞有没有将这辈子当做自己的人生好好经营规划?还是说,她只是将这辈子当做了一场游戏,身边的人全都路人甲。等玩完了这辈子之后就退出,回到现代社会继续过自己真正的人生。所以她才不肯对身边的人付出真心吗?
颜飞飞已经死了,宋安然也无从求证颜飞飞的想法。
宋安然又想到,等她死后,她有没有可能回到现代,继续自己上辈子的人生。
可是她是出车祸死的,估计不太可能吧。
宋安然看着身边的颜宓,如果回去的代价是失去颜宓,她情愿放弃回去的机会。就永远的陪在颜宓身边。
颜宓好奇的问道:“看我作甚?莫非又被我迷住了。”
宋安然失笑。颜宓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不过她就是喜欢这么自恋的颜宓。宋安然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真的被颜宓给惊艳到了。直到如今,想起当时那个画面,她的心还会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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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颜宓下厨
一连数天,颜宓捧着房事教科书,照着上面的一百零八式花样,死命的折腾宋安然。
宋安然受不了了,她来山中小住是为了休养生息。
照着颜宓这么个折腾法,只怕还没等到下山的日子,她就被折腾死了。
宋安然决定和颜宓好好谈一谈。
这一天,宋安然拉着颜宓的手,未语先流泪。
颜宓见了,顿时就慌了起来。
“安然,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宋安然没说话,她就只是哭,望着颜宓,哭得凄凄惨惨,让人闻之伤心,见之落泪。
颜宓手足无措,又慌乱恐惧。
“好安然,你为什么哭啊。你快告诉我,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宋安然抓着颜宓的衣袖,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一副忍耐不住的模样,说道:“我好痛!”
“痛?安然,你快告诉我,你哪里痛?”
宋安然摇头,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哭泣。
颜宓慌得不行,揉揉宋安然这里,又捏捏那里,就是想弄清楚宋安然到底哪里痛。
宋安然推开颜宓,“你别碰我,好痛。”
颜宓顿时生出强烈的罪恶感。“安然,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颜宓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之前慌慌张张的,是因为关心则乱。这会见宋安然这个模样,他也明白了。只怕是他在床上太猛了些,害得宋安然喊痛。
宋安然不理会这颜宓,她只是一个劲的哭。
“好安然,不哭了好不好。你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和我说,我一定改正。”
颜宓赌咒发誓地对宋安然说道。
宋安然扭头,抽泣道:“好痛,浑身都痛。”
瞧宋安然哭得这么惨,颜宓很自责。他自我反省,是不是真的该节制一下,不能再这么荒唐下去。
宋安然趴在床头,将头埋在枕头上,小声抽泣着。
无论谁见了,都认为宋安然受了莫大的委屈。而罪魁祸首就是颜宓。
颜宓伸出手,放在宋安然的肩头。宋安然浑身颤抖,一副又惊又怕的模样。
颜宓被刺激了,宋安然竟然怕他,而且怕成这般模样。
颜宓咬牙,脸色僵硬,手抬在半空中,竟然不敢落下去,就怕又惊着宋安然。
颜宓一声长叹,“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弄痛了你。安然,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宋安然连连摇头,她不要原谅颜宓。宋安然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颜宓一眼,一直在小声抽泣。
颜宓真的后悔了,不该为了一时欢愉,就失了节制。害得宋安然又惊又怕。瞧着恐惧的宋安然,颜宓很难受,很自责。他想要补救,一时间却不知该从何做起,才能让宋安然满意。
颜宓从针线篮子里拿出一条手绢放在宋安然的手边,“你先擦擦。”
宋安然抓紧了手绢,却依旧埋首在枕头上,不肯抬头看颜宓一眼。
颜宓想了想,说道:“安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三天之内我不碰你。以后我们两天来一次,你说好不好?”
宋安然咬着牙,心里头大骂,混蛋颜宓,她哭得如此凄惨,竟然才给她三天休息的时间。不行,绝对不行。还有两天做一次的办法同样不行,至少得三天做一次。
不过宋安然不必说话,只需继续哭泣,便能让颜宓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宋安然哭得越发凄凉,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好生可怜。
颜宓心中大痛,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怒骂自己:“我真不是人,只顾着自己爽快,却没想过你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好安然,你说要怎么罚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话当真吗?
宋安然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颜宓。
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反悔。安然,你说吧,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宋安然看了看他,摇着头,又哭了起来。
颜宓真是急了,宋安然光是哭却不肯说话,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猜得出女人细腻的心思。
“安然,你是不是怪我毫无节制,弄痛了你?”
宋安然哭着说道:“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颜宓这个心疼啊,真是悔不当初。
他不顾一切的抱住宋安然,“好安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宋安然哑着嗓子说道:“你骗我。这样的话我都听过许多次了,可是每次你都骗我。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快走啊,让我一个人哭一会。”
“我不能走。此时走了,我岂不是成了禽兽不如的东西。”
宋安然抽泣道:“你本就是禽兽不如。”
颜宓无奈,“是,是,我是禽兽不如。好安然,未来五天我们什么都不做,这样你能原谅我吗?”
宋安然埋首枕头,只摇头不说话。这让颜宓何其为难。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好安然,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宋安然也没抬头,就那样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先不要碰我,我好痛。”
“好,我不碰你。”颜宓松开自己的手,只坐在床头陪着宋安然。
宋安然又说道:“你总是弄得我好痛,我不要理你。”
颜宓先是苦笑,接着说道:“在床上的时候,我见你也是欢快的。哪想到,下了床你却喊痛。”
混蛋!颜宓是在说她矫情吗?
宋安然冷哼一声,她就是矫情又怎么样。
“好啦,好啦,我保证未来五天都不碰你。我一定说到做到。”颜宓笑着说道。
这会颜宓也算明白了,宋安然就是想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所以才有了今日一早的哭泣。
宋安然咬着唇,委屈地说道:“你真的弄痛我了。”
“我知道。这一切全是我的错。好安然,你就原谅我吧。下一次,我保证会很轻的。”
宋安然扭头,她不想理会颜宓。
颜宓却低头,凑近宋安然:“你若是不理我,我就要吻你了。到时候将你这样那样,你可别又喊痛。”
宋安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身为我的夫君,不思爱我,护我,疼我,每日里只想着床上的事情。你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我错了,你千万别不理我。”颜宓干脆抱紧了宋安然,吻吻她的额头,“不哭了好不好。你这一哭,我心里头就难受得紧。你看你眼睛都哭红肿了。”
宋安然听颜宓的话,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依偎在颜宓的怀里,抽泣道:“未来五天都不准碰我。”
“我答应你,未来五天我不要你。但是我不能不碰你。安然,你可知道不让我碰你,这才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你且放心,我只是抱抱你,吻吻你,绝对不做多余的事情,除非你点头答应。”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安然咬着唇,想了想又说道:“那以后每隔三天,你才能要我一次。”
颜宓顿时哭着一张脸,如今他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宋安然在床上做那运动。
宋安然要求三天才一次,颜宓觉着长此以往,他肯定会憋坏的。
“安然,三天一次实在是太久了。还是改为两天一次比较好。”
“我不。”宋安然扭头,一脸不满。
颜宓轻言细语地哄着,“安然,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情况,若是三日才一次,我肯定会很激动,会不小心弄伤你的。不如两日一次,我可以及时纾解欲望,你也可以休整一两日,岂不是两全其美。”
宋安然看着颜宓,猜不透颜宓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真不相信三天一次,就会激动成一个初尝滋味的毛头小伙子。
可是颜宓在床上的勇猛,宋安然是亲身体会过的。这男人就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永远都是精力充沛,让她疲于应付。
宋安然思来想去,最后咬着牙说道:“那好吧,那就两日一次。记住,只有一次。不是无休止的。”
颜宓笑了起来,眼中有得意之色,“我的亲亲,你还在怀疑我不成?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说一次那定是一次。”
宋安然狐疑地看着颜宓,总觉着颜宓话中有话,只怕到时候又要同她玩字眼。
宋安然好恼火啊。混蛋颜宓,根本就是她的克星。
宋安然生气,便不想理会颜宓。
颜宓也不介意,直接躺上去,搂着宋安然一起睡觉。
宋安然捶打了他一下,“大早上的还睡,你不怕人笑话我们吗?”
“谁敢笑话?你且放心,这里没人敢乱说的。”颜宓低头,吻住宋安然的嘴唇。
宋安然瞬间紧张起来,“你混蛋。呜呜……放开……”
颜宓趁着接吻的间隙,说道:“你且放心,我定不会在今日要你。说好五日就五日。好娘子,你先让我解解馋,我饿得很。”
很饿很饿的颜宓,一直纠缠着宋安然,让宋安然逃无可逃。就连呼之欲出的喊叫声,也被宋安然压在嘴边,轻易不敢出声。就怕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宋安然脸颊绯红,又羞又怒又急。颜宓真是没完没了了,让她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等颜宓折腾完了,宋安然低头一看,自己衣衫凌乱,明显是被蹂躏过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发型全乱套了,一看就知道躺了许久才会有这种效果。
宋安然翻身,捶打着枕头,感觉好羞耻。她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脸见人了。你要负责。”
颜宓吃了个三分饱,其实挺不满足的。
听到宋安然的话,顿时笑起来,“娘子,你要我怎么负责?是站着负责,还是躺着负责。”
宋安然脸颊通红,“你混蛋。”
颜宓笑道:“我本就是一个混蛋,娘子不会到今日才知道吧。”
趁着宋安然还在糊涂,颜宓的手偷偷钻进宋安然的衣服里,想要亲亲,还想要摸摸,更想要这个那个。只可惜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说好五天那就是五天,一天都不能少。
可是这会颜宓已经后悔了。他想做一个食言而肥的男人,不知道宋安然知道了会不会砍杀了他。
颜宓捏着自己的下巴,瞧着宋安然难为情的模样,颜宓觉着这种可能性很高。
为了生命安全着想,颜宓勉为其难的决定还是遵守承诺吧。不就是五天,不就是光能摸不能吃。哼,大不了他多摸几次,将三分饱变做五分饱,好歹也是聊胜于无。
颜宓的手在宋安然身上四处点火。
宋安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发现的时候颜宓已经很放肆了。
宋安然赶紧拿掉颜宓作乱的手,怒道:“你若是再乱来,我定要……”
“要如何?”颜宓一脸好奇的问道。
宋安然瞧着颜宓,这男人分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她用什么威胁,实际上对颜宓都没半点用处。
想来想去,宋安然最后憋出两滴眼泪,“你若是再乱起,我便哭给你看。”
哎呀!
宋安然一下子就找到了颜宓的软肋。
颜宓这人就是见不得宋安然哭。宋安然一哭,他就脑袋发晕,彻底蒙圈。那时候,宋安然就是说太阳是从西北边升起来的,他也不会怀疑其正确性。
颜宓赶紧哄住宋安然,“好娘子,你可千万别哭。我保证不会再乱来。”
颜宓将双手举起来,以证明自己的话。
宋安然瞧着颜宓那傻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了,笑了,我家娘子终于笑了。”
颜宓高兴坏了。哄了一个早上,总算让宋安然破涕为笑。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既然今日什么都不做,那我就陪着你去钓鱼。”
“那么安静的活动,你乐意吗?”
到了这山里,宋安然才知道颜宓这人不仅不喜欢下地做农活,也不喜欢钓鱼这项运动。他嫌弃钓鱼太安静,缺乏必要的斗智斗勇。
颜宓笑道:“为了娘子,就算不喜欢,我也乐意陪着你钓鱼。”
宋安然心头一暖,她拉着颜宓的手,“今儿我们不去钓鱼。让丫鬟们将棋盘摆在露台上,准备两杯香茗,我们就在露台下棋。你不是想赢我吗,说不定今天就是你的机会。”
颜宓挑眉一笑,“娘子今天打算让着我?”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是有心让着你,不过你这人如此高傲,肯定不乐意我让着你。所以我打算全力以赴,将你杀个落花流水。”
颜宓笑了笑,眼中带着强烈的战意,“谁杀谁一个落花流水,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要是娘子输了,娘子就让我亲亲。要是我输了,我就让娘子亲亲,你说好不好?”
“不好!若是我输了,我便下厨房给你炒个菜,不能点菜,只能是我炒什么你吃什么。你要是输了,同理,你也去厨房给我弄个菜。你说怎么样?”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颜宓,她倒是要看看颜宓敢不敢接这个赌注。
颜宓哈哈一笑,“这有何难,区区炒个菜可难不住我。倒是娘子你,我听说你从未下过厨房。一会你去了厨房,不会将厨房烧起来吧。真要烧了厨房,今天大家都要喝西北风。”
宋安然哼了一声,昂着头,一脸傲娇的说道:“我这么聪明的人,区区一个菜,我就不信我做不好。”
颜宓好笑地看着宋安然,他真的很期待宋安然下厨房的样子。那场面一定会很惊人吧。
不过想看到宋安然下厨房,首先得赢了宋安然。
颜宓捏了捏鼻子,想要赢下宋安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颜宓丝毫不惧,大不了就是认输。
宋安然吩咐丫鬟们摆好棋盘,点心茶水准备好。然后就和颜宓分别坐在棋盘两边,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宋安然没有藏拙,也无需藏拙。颜宓也是棋艺高手,在颜宓面前藏拙,只会便宜了颜宓。
一开始,宋安然就采取大开大合的进攻模式,其野心昭然若揭。
颜宓则剑走偏锋,总是能出其不意的挡住宋安然的去路。
两个人纠缠地紧紧的,一时间竟然难分高下。
越到后面,越要谨慎。
原本落子如玩一样的宋安然,也开始小心谨慎起来。必须得走一步看三步,甚至要预估到五步后,十步后的局势。如此一来,落子的时间自然就延长了。
再看颜宓,表情极为凝重,显然是被宋安然的思路给困住了。
不过颜宓眼中依旧自信满满,显然他很有信心打破宋安然的不败神话。
宋安然抿唇一笑,如果颜宓真的打败了她,那她就……就只好去厨房炒个菜。
好吧,同颜宓不乐意下地干活一样,宋安然也不乐意进厨房做饭菜,她嫌油烟味太重,自己又没这方面的天分,只能放弃钻研厨艺。
宋安然想着,要是自己真的输了的话,不如何颜宓打个商量,将炒菜的惩罚该成做针线活。好歹她还成功做出一个荷包,虽然针脚有些见不得人,但是至少是成功的。
颜宓终于落子了。
宋安然定睛一看,好一个颜宓,果然是剑走偏锋,从绝路中开辟出了一条新的生路。瞬间棋盘上的局势就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如今就轮到宋安然皱眉深思了。
宋安然冥思苦笑,不过并没有想太久,宋安然心头便有了主张。她干脆的落下一子。颜宓开出了新的生路,她也没必要跟在颜宓身后追个不停。不如也重新开辟一处战场,将颜宓引入坑里面。
宋安然稳扎稳打,慢慢的堵死颜宓的出路。
至于颜宓,虽然没被宋安然打个措手不及,可是心里面还是佩服宋安然的奇思妙想。
下棋就是不能拘泥于原本的思路,就得用于创新开拓。
宋安然一脸得意的看着颜宓,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快投降吧,我赢定了。
颜宓笑了笑,说道:“谁输谁赢可不一定。安然,你真的高兴的有点早。”
宋安然笑出声来,“这一局输的肯定是你。你赶紧认输吧。你现在认输还能输得漂亮点。”
颜宓摇头,“不到最后绝不认输。而且输赢未定,现在说输,为时过早。”
宋安然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颜宓。“我下一步会下这里,你想好怎么解围了吗?”
宋安然抬手在棋盘上某个位置指了指。
颜宓定睛一看,顿时眉头皱得死紧。
紧接着颜宓又说道:“不准你告诉我你的下一步,你这是作弊,还是帮我作弊。”
“好吧。不过没我的帮助,你肯定赢不了我的。这一局你是输定了。”
宋安然老是在颜宓的耳边唠叨他输定了,颜宓只觉脑门子痛。他怀疑宋安然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扰乱他的思绪。
颜宓哼了一声,压下心头烦乱的思绪,屏蔽宋安然的骚扰,认真的盯着棋盘,然后深思熟虑落下一子。
宋安然抿唇一笑,想都没想,也跟着落下一子,就是她之前指出的那个位置。
颜宓冷笑一声,宋安然还真是托大,真以为他赢不了吗。
颜宓步步为营,宋安然稳扎稳打。
这局棋竟然下了足足两个半时辰,午时都过了。
最后还是宋安然棋高一着,赢了半子。
宋安然拍手笑道:“之前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过这局你输定了,你偏不信。现在确定是你输了,你得去厨房给我炒一个菜来吃。不好吃不算数,一定要很好吃才行。”
颜宓瞧着宋安然嘻嘻哈哈,得意洋洋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刮了下宋安然的鼻子,“就这么想让我给你做菜?”
宋安然连连点头,当然想啦。她都已经想了很久了。梦想中,颜宓拴着围裙,在灶台前面洗洗切切,动作潇洒又帅气。加上那张脸,那身材,那大长腿,将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如今梦想即将实现,宋安然都兴奋地坐不住了。
宋安然催促着颜宓,“快去,快去,我都快饿疯了。”
宋安然无比的激动,颜宓只当宋安然想看他出丑的模样。
颜宓笑道:“安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会做菜。”
宋安然一双眼睛都睁大了,她激动地问道:“真的啊?你真的会做菜?天啦,你会做菜,我真是捡到宝了。”
宋安然一脸星星眼,又崇拜又迷恋地看着颜宓。
颜宓愣了下,这同他猜测得有很大的出入啊。他以为宋安然这么激动,是因为想看他出丑。可这会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颜宓拉着宋安然,问道:“安然,你为什么想看我做菜?”
宋安然抿唇一笑,这会她又开始矜持了。她含蓄地说道:“我喜欢。”
喜欢看对方的脸,喜欢看对方的大长腿,喜欢对方认真做事的模样。尤其喜欢对方给她做菜的这件事情。
颜宓挑眉一笑,“既然喜欢,那我今日就显摆一下手艺,给你多做两个菜。”
太好了。
宋安然美得冒泡,眼里全是粉红泡泡。
宋安然跟着颜宓去了厨房。得知颜宓要下厨做菜,喜冬含笑让出主厨的位置,并且表示,颜宓想做什么菜,吩咐一声,她帮忙准备材料。
颜宓打算做一条鱼,然后一个豆腐汤,再来一个素菜。
汤和素菜都很简单,应该很容易就能做。难做的是鱼。一般人都做不好鱼,更别提宋安然这种厨艺渣渣。
宋安然站在厨房门口,瞧着颜宓系上了围裙,开始准备材料。
咦,颜宓的刀工果然非同一般,将喜冬这个厨房老手都比了下去。
喜冬是个乐观的人,她没受到打击,反而专心致志地看着颜宓的刀法。
颜宓对喜冬说道:“我的刀法你学不来。我这刀法包含了武学要义,起落之间皆有章法可循。如果你想学我的刀法,首先得打武功底子。不过你年龄大了,现在开始学估计只能学点花拳绣腿,对你的刀工没有丝毫助力。”
这是彻底打消了喜冬想要偷师学艺的心思。
果然颜宓手上的好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学去的。
宋安然站在厨房门口盯着颜宓的双手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好快啊,刀工好好啊,感觉只看到一道残影,根本看不清颜宓究竟是怎么切菜的。
这么帅的男人,还会做菜,刀工还这么好。
嘤嘤嘤,宋安然咬着唇,脸颊红红的,她开始后悔五天之约。她好想现在就走过去,将颜宓压在身下。
哎呀,她都快颜宓迷成了色女了。
宋安然拍拍脸颊,感觉自己快要没脸见人了。
至于罪魁祸首的颜宓,已经帅出了新高度,让宋安然如何不爱。
她从来不知道,颜宓竟然会是个多面手。
菜切完了。宋安然走近了一看,颜宓切的是土豆丝,每一条土豆丝都是一样的宽度厚度,分毫不差。
宋安然一脸崇拜,含情脉脉地看着颜宓。若非有人在,宋安然真想扑到颜宓的身上,做一回最大胆的举动。
宋安然心里头蠢蠢欲动,不过她还是将那点小想法给压住了。
颜宓挑眉,冲宋安然笑着,调侃道:“娘子可是被我迷住了?”
颜宓含羞带怯,微微点头。她早就被颜宓给迷住了,迷得不要不要的。
颜宓哈哈一笑,低头,嘴唇像羽毛一样滑过宋安然的嘴唇,在宋安然的嘴唇上留下一个温暖的印记。
宋安然捂着自己的嘴唇,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是对的。
要命,她已经彻底沦陷了。颜宓再这么帅下去,终有一天她会放下所有的原则和节操,陪着颜宓一起疯一起狂一起颠倒黑白,浪到飞起。
接下来,颜宓又开始剖鱼。
颜宓不喜欢钓鱼,可是他剖鱼的手法,也是没谁了。
喜冬这样的经年老厨都要靠边站。
只见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落在颜宓手上,颜宓拿起小刀三两下就去了鳞片,收拾干净内脏,将鱼用酒了腌制片刻。
宋安然还没看清楚过程,感觉一眨眼的功夫,一条两斤多的鱼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之后,颜宓又开始忙着准备配菜。
全程都是颜宓亲自操手,只让喜冬她们帮着将各色菜清洗干净,旁的事情一概不要她们帮忙。
因为颜宓要下厨的原因,下人们全都围到厨房来观看。
一开始大家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结果看到了颜宓的刀工,看到颜宓炒菜的熟练姿势,全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头除了惊奇还是惊奇。
颜宓会做菜?晋国公府的世子爷竟然会做菜?不仅会做菜,而且动作熟练,和那些从小就下厨房做菜的经年老厨没有丝毫差距。甚至在刀工上还要技高一筹,让喜冬这样的大厨都甘拜下风。
如今大家只等两菜一汤出锅,尝味道。如果味道也能赶上喜冬的手艺,那天下如颜宓这样的人,只怕只有一家,别无分号。
只是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为什么会做菜?莫非颜宓被人掉包了,眼前的男人不是颜宓。
喜春太好奇了,忍不住悄声问宋安然,“姑娘,姑爷怎么会做菜?”
宋安然笑着摇头。她不关心颜宓为什么会做菜,她只关心颜宓为什么这么帅,她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这么帅的男人,竟然是她的老公。宋安然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像是怀春的少女,恨不得扑到颜宓身上,和颜宓一起腻歪。
早知道颜宓会做菜,宋安然觉着,她一定不会提出停战五天的要求。可以将五天改成三天,甚至两天。
怎么办,她色心一起,就想和颜宓这样那样。
啊呀,这想法好羞人,羞耻度已经快要刷出新高度了。
宋安然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如此的饥渴,如此的想要。
是的,宋安然想要颜宓,迫切的想要他。
就在宋安然春心乱动的时候,颜宓的三个菜已经做好了。
颜宓一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宋安然。他扬眉冲宋安然一笑,宋安然顿时有种快要昏厥的错觉。
“安然,你快过来尝尝味道。”
宋安然犹犹豫豫的,她怕自己一靠近颜宓,就会羞耻地朝颜宓倒下,然后各种控制不住的乱伸手。
一想到那羞羞的画面,宋安然顿时怂了。这么多人,而且颜宓刚刚许下休战五天的承诺,她这个时候要是把持不住,早上的那场哭泣就白费了。
于是宋安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摇头,笑着对颜宓说道:“我去饭厅等你。”
好歹让她冷静冷静,找回一点点的理智。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似乎已经看透了宋安然的心思。
宋安然没脸见人了,红着脸赶紧转身离去。
宋安然跑得飞快,离开了厨房后,宋安然就命喜春打来热水给她洗脸。
“姑娘的脸好红,姑娘是热着了吗?厨房那地方的确挺热的,奴婢在门口站了一会也快出汗了。”
喜春一边唠叨,一边打来热水。
宋安然将整张脸都埋进水里面,希望靠着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没用。温热的水温暖着肌肤,只会让她越发的荡漾。
宋安然猛地抬起头,“去打一盆冷水过来。”
“是水太热了吗?”喜春关心地问道。
宋安然摇头,“水温刚好。不过现在天气热了,我想洗冷水。”
看着宋安然红彤彤的脸颊,喜春没有多问,赶紧出门打来冷水。
冷水是从井里面提上来的,凉凉的,在暮春时节不太适合用来洗脸。
但是宋安然现在急需要冷静,她干脆将脸埋入冷水里。被冷水刺激过的脸颊,果然透心凉,浑身上下全都冷了下来。
身体一冷,心也跟着冷静下来。
当宋安然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感觉不到身娇体软的滋味,真的很好,非常好。
宋安然无声一笑,她就是喜欢这种冷静又理智的感觉,真的很棒。
喜秋从外面进来,催促宋安然,“姑娘,饭菜已经摆好了。姑爷正等着姑娘过去。”
宋安然拍拍自己的脸颊,她要去吃颜宓特意为她做的菜。
宋安然来到饭厅,颜宓早已经等候在桌边。
颜宓含笑对宋安然招手,“安然,快过来。等你品尝味道。看看我做的合不合口味。”
一旁的喜冬紧张地盯着桌面上三样菜,她也想知道颜宓做菜的手艺好不好。颜宓刀工好不代表做菜也好吃。当然,要是颜宓做菜的手艺同他的刀工一样精湛,那么,喜冬低下头,她只能加倍努力,研究出更多的新菜式,做出更好吃的菜。
宋安然怀着期待的心情,来到颜宓身边,从颜宓的手中接过筷子。
宋安然先是尝了尝清炒土豆丝。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口腔,宋安然形容不出那种滋味,就是觉着好吃。
宋安然点点头,表示认可颜宓的手艺。
接着宋安然又尝了一口鱼。哇,好鲜。有鱼的鲜味,却没有鱼的腥味,配菜也刚刚好了,味道非常正宗。好吃得宋安然差点咬住了舌头。
宋安然对众人连连点头,又急切地说道:“好吃,真的很好吃。和喜冬的手艺相比,不分上下,各有特色。”
喜冬提起的心总算落地了。
不分上下,意思就是她还是有机会超越的。毕竟颜宓一年到头也未必下一次厨房,而喜冬却天天泡在厨房里。
“果真好吃吗?我也来尝尝味道。”颜宓拿起筷子开始尝自己做的菜。
每样菜都吃了一口,颜宓暗自点头,心道自己的手艺竟然没有生疏,非常不错。
宋安然吃着颜宓亲手为她做的菜,有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而且她还觉着万分得意。做菜这么好吃的帅哥,是她的老公,这件事情足够让她得意一辈子。
丫鬟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饭厅里就只剩下宋安然和颜宓。
宋安然吃了个七分饱,便不肯吃了。
颜宓撩起宋安然额前的碎发,笑道:“这就吃饱了吗?”
宋安然点头,“吃饱了。你做的菜真好吃,我好想再吃一碗饭,可是这太放纵了。不行,不能再吃了。”
“这番话是对我最大的褒奖。”
宋安然端起酒杯,朝颜宓靠近,差一点就要倒在颜宓的怀里了。
宋安然脸颊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灿烂星空。
宋安然将酒杯举到颜宓的嘴边,“我喂你喝酒,好吗?”
颜宓搂着宋安然的腰,“你打算怎么喂我?用酒杯,还是用你的嘴?”
宋安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一种诱惑,一种说不出的酥麻感,让颜宓浑身痒痒的,又开始蠢蠢欲动。
宋安然抓着颜宓的手腕,“我若是用酒杯喂你,你乐意吗?”
颜宓低头,靠近宋安然的脸颊,贴着她的耳垂,暧昧的说道:“我更喜欢你用嘴喂我。”
“那我就用嘴喂你。”
宋安然的双眼亮闪闪的,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让人分辨不出此时此刻她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宋安然一口喝干杯中酒,将酒水含在嘴中,然后仰起头,主动吻上颜宓的嘴唇。
酒水顺势进入颜宓的嘴中。颜宓却撬动宋安然的嘴唇,勾着她的舌,让她同他一起起舞。
宋安然呻吟一声,整个人软软地就倒在了颜宓的怀里。
宋安然满足的笑了起来。
从颜宓进入厨房开始,她就盼望着这一口。倒在颜宓的怀里,勾着他的脖颈,吻着他的唇,不管今夕何夕,只管潇洒快活。
颜宓的手伸进了宋安然衣服里,宋安然却越发地靠近颜宓,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揉进颜宓的骨血中,如此便能永生永世不分离。
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
宋安然突然想起之前洗冷水脸的事情。敢情之前是白洗了。
也怪她定力不够,一见到颜宓,她的腿立马就软了,身子也跟着软下来,只等颜宓推倒她。
一个热烈的吻结束了。两个人都有些情动。
颜宓轻抚宋安然的脸颊,目光深邃的看着宋安然,轻声问道:“安然,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宋安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摇着头说道:“何必管它意味着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只管潇洒快活。”
颜宓揉着宋安然的腰身,用着低沉地声音说道:“对我来说,潇洒快活就得上床。安然,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五日之期刚刚定下,安然就来勾他。颜宓表示忍得很辛苦,他想将宋安然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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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我有钱
宋安然歪躺在颜宓的怀里,媚眼如丝,丝丝缠人。
颜宓呼吸一窒,他咬着宋安然的唇,声音低哑地说道:“安然,我快忍不住了。你要是不说话,我便带你去卧房。”
宋安然咯咯咯地笑起来,“那可不行。说好五日,那就是五日。一日不能多一日也不能少。”
宋安然忍得也很辛苦。所以她才会去勾颜宓,却不肯松口让颜宓得逞。她守着最后一点点底线,坚决不能让颜宓越过去。
“安然,你是在折磨我?”
颜宓的眸子沉了沉,显得越发深沉。
宋安然捂嘴偷笑,“我可不敢折磨你。我要是折磨了你一分,你一定会还回来五分。”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颜宓受着。
颜宓抱紧了宋安然的身体,他没办法忍耐,偏偏宋安然不肯松口,这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又只能吃个三分饱。颜宓心头生出无数的怨念,
他干脆抱起宋安然,前往二楼卧房。他就不信,他今日收拾不了宋安然。
宋安然依偎在颜宓的怀里,扭来扭曲,偶尔还咯咯咯地发笑,分明是个诱人的妖精。偏偏这妖精还觉着自己是个吃素的。
颜宓双目赤红,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将这个妖孽给收了。
宋安然从颜宓的怀里滚下来,滚到床里头。
她仰着头,双手支撑着身体,翘腿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极有风情的笑容。那模样,那姿态,像是在招呼颜宓,快来啊,我们一起来潇洒欢快。
颜宓喉头滚动,低沉地嗓音显得格外有魅力。他说道:“安然,你这是在玩火。”
宋安然伸出小舌,舔舔嘴角,勾着颜宓的魂,柔声说道:“好夫君,我可从来不玩火。”
“你这是在逼我食言而肥。”
颜宓一张脸阴沉沉的。看着很吓人,实则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分明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欲火。
宋安然抿唇一笑,貌似她真的玩火啊。
宋安然嘟着嘴巴,“我不理你了。你快出去。”
“现在想要赶人,晚了。”颜宓大马金刀地坐在床头,一副要狠狠收拾宋安然的态度。
宋安然扭啊扭,就跟蛇一样,扭到床里头的角落里,离着颜宓远远的。
然后宋安然委委屈屈地说道:“可是我困了,我想睡一觉。”
坏女人!果然是在戏耍他。
颜宓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将宋安然拉到自己的怀里面。
恰在此时,丫鬟们在门外敲门。颜宓手上一顿,宋安然又趁机逃走了。
宋安然躲在角落里,咬着被面,黑白分明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又明亮又勾魂。
颜宓心想,宋安然这女人快修炼成精了。单那眼神,就像是在邀请他。更别说宋安然的绝色容貌,更是无时无刻的诱惑着他。
颜宓怪门外的丫鬟来得不是时候。不由得提高音量,问道:“谁在外面?”
“是奴婢,喜秋。”
“什么事?”颜宓冷声问道。
喜秋在门外说道:“启禀世子爷,少夫人,有人前来拜访。”
这深山老林的,怎会有人来拜访。
宋安然和颜宓都挺好奇的。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宋安然张口就问道:“喜秋,来人可有表明身份?”
“不曾表明身份,只说世子爷和夫人见了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只怕来者身份有些蹊跷。
宋安然对喜秋吩咐道:“将人带到后面小亭子里,我们一会就到。”
“奴婢遵命。”
宋安然和颜宓都没了玩耍的心思,两人赶紧收拾整齐,出门见客。
出门的时候,宋安然悄声问颜宓,“你说来的人会是谁?”
颜宓搂着宋安然的腰身,说道:“无论来的人是谁,既然打扰了我们二人的清净,我们大可不必对对方客气。”
宋安然抿唇一笑,“若来的人是熟人,又该如何?”
颜宓哼了一声,就算是熟人,他也不会客气。他和宋安然玩得正起劲的时候,结果来了个人,真是气煞人也。
颜宓的那点怨念,宋安然只当没有看见。
两人一起下了楼,前往温泉池子边上的亭子。
远远的就见到好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护卫在亭子周边。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的男人站在石桌前伺候。至于喜秋她们,早被赶下了亭子,不准近身。
一瞧这架势,宋安然和颜宓心里头都有数了。那白面无须的男人分明是个太监。
什么人能用太监,自然是皇室中人。
宋安然和颜宓一起走上八角亭,来人如猜测那般,正是年前才册封的承郡王萧训,元康帝的嫡长子。
萧训跑到深山密林里找他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奇怪得紧。
萧训反客为主,伸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
宋安然打量萧训,同上一次见面相比,萧训白了点,不过也瘦了一些。眼中有血丝,似乎没有休息好。看起来他是有烦心事啊。
颜宓则是冷着一张脸,摆明了不欢迎萧训的到来。
萧训像是没见到颜宓的臭脸一样,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本王在离这里十里远的地方建了一个温泉庄子。最近无事,便上温泉庄子修养。得知你们夫妻二人也在山里面,于是过来拜访。本王的到来,没打扰你们二人吧。”
颜宓冷哼一声,“王爷明知我们夫妻还是新婚燕尔,躲在这山里,就是想过几天没人打扰的日子。偏偏王爷还故意跑来折腾。恕我等不欢迎王爷的到来。”
颜宓这番话极不客气。
伺候在萧训身边的太监李德,忍不住出声呵斥,“颜世子,同我家王爷说话,你好歹客气点。”
“无妨!”萧训摆手,让李德退下。
颜宓挑眉一笑,“王爷来找我所为何事,不妨直说。王爷该知道我很忙,实在是没有时间同王爷耗。”
萧训的目光从颜宓的脸上扫过,又朝宋安然看去。然后他哈哈大笑三声,“颜宓啊颜宓,你这张嘴,本王服了。”
“你们既然有要事要谈,那我先去安排点酒菜。”宋安然起身就要离去。
颜宓也不想宋安然卷入皇室的烂事里面,所以默认了宋安然的举动。
却不料萧训突然出声叫住宋安然,“宋姑娘,不对,现在该称呼你为少夫人。少夫人不用避开,我和颜宓要谈的内容,少夫人也听的。”
颜宓冷着一张脸,显然是极为不满萧训将宋安然牵扯进来。
宋安然冲萧训笑道:“多谢王爷。不过王爷的事情,我却没有兴趣知道。所以,我还是先告辞。”
这一次宋安然不等萧训的挽留,就离开了。
萧训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当初宋安然说的那番话,她会扶持他上位,这个承诺还有效吗?
难不成宋安然嫁给了颜宓后,就失去了雄心壮志,连当初的承诺也忘了吗?
萧训没有挽留宋安然,却示意李德找机会私下里试探宋安然。
宋安然离开,萧训同颜宓开始谈论正事。
宋安然来到小楼,吩咐丫鬟们准备点点心水果,过个一盏茶的功夫再送过去。
喜秋担心地问道:“姑娘,那位真的是承郡王吗?”
宋安然笑着点头,然后说道:“我记得你曾见过他,怎么这次没认出来?”
“奴婢不敢认。他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奴婢也不敢盯着承郡王看,只小心的偷瞄了一眼。觉着面熟,却又不敢确定。”
宋安然拍拍喜秋的肩膀,“吓着你了吧。”
喜秋点点头,“奴婢是有点被吓住。谁想到深山老林的,突然走出一群人,指名点姓的要见姑爷和姑娘二人。若是在国公府遇到这么一群人,奴婢肯定不怕的。”
宋安然朝八角亭那边看去。
承郡王大费周章,不惜跋山涉水走山路的来见颜宓,自然是要说一些要紧的见不得人的事情。
反正皇室里面的事情,说来说去,也就是争权夺利四个字。
就是不知道萧训打算让颜宓做些什么。
将近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宋安然才命喜秋她们将点心送过去。
等喜秋她们离开后,李德悄悄的找到宋安然。
“咱家见过少夫人。”李德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宋安然见了个礼。
宋安然含笑说道:“李公公太客气了。李公公请坐。”
“不了。咱家过来,只是想替王爷问几个问题。”
宋安然抿唇一笑,“公公请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德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这才问道:“王爷想问少夫人,当初的承诺还作数吗?”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德,“当初我给王爷好几个承诺,不知公公指的哪一个。”
李德心里憋气,心想宋安然这是故意的吧。
李德忍着怒火,说道:“自然是最大的承诺。”说完,还指了指北边方向。
当初永和帝率领军马被困草原,宋安然同韩王府联手营救困在草原上的大军。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宋安然对萧训做出承诺,她愿意拿出手中的资源,帮萧训登上大位。而作为回报,萧训则需要无条件的答应宋安然两个要求。
这份承诺很重要,也很危险。
自那天起,宋安然再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此事,就连颜宓也不知道宋安然同萧训之间竟然有这样的一份协议。
宋安然闻言,笑了笑,然后对李德说道:“你回去告诉王爷,只要王爷不打算反悔,那么这个承诺始终有效。”
李德瞬间笑了起来,这个答案他太满意了。
李德对宋安然说道:“少夫人重承诺,咱家替王爷谢过少夫人。现在王爷遇到了困难,不知少夫人能不能帮忙。”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我能帮的地方很少。毕竟我只是一介女流,做不得官,上不得朝,更不能替王爷说话张目。”宋安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德连连摆手,“无需少夫人帮王爷在朝堂上张目。少夫人手握四海商行,只要四海商行的生意蒸蒸日上,就算帮了王爷的大忙。”
宋安然挑眉一笑,“公公同我说实话,王爷是缺钱了吗?”
李德被噎住,面露尴尬之色,真的有点丢脸啊。堂堂王爷竟然问一个女人要钱,要是说出去,真是里子和面子都没了。
宋安然不喜欢为难人。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太监的,心眼都不大。她这会要是将李德得罪狠了,李德记恨在心里面,将来说不定会找她麻烦。
于是宋安然不等李德开口,就说道:“既然王爷手头上紧,我自然该替王爷分忧。李公公,十万两够吗?”
李德偷偷吞了口唾沫下去。宋安然开口就是十万两,果然财大气粗。
十万两,离着承郡王的目标还是差了点。李德当即露出为难之色,“并非咱家要为难少夫人,实在是因为王爷如今开府居住,开销极大。少夫人,您看……”
“那就十五万两。不知道够不够解王爷的燃眉之急?”宋安然轻声问道。一副一心一意替承郡王着想的模样。
李德被宋安然的态度感染,心里头对宋安然好感倍增。这年头像宋安然这般出手大方又爽快的人已经极为少见了。难怪王爷不惜翻山越岭的来见宋安然和颜宓。
李德连忙说道:“够了,够了。多谢少夫人慷慨解囊。”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我对王爷有承诺。王爷有需要,我自然要竭尽全力替王爷分忧。以后如果王爷还有这方面的需求,公公就直接派个人过来同我说一声。如此一来,也省的公公两头跑。”
“多谢少夫人体谅。”李德这会十分待见宋安然。
宋安然笑道:“公公不用同我客气。不知王爷要得急不急?你看,我和世子还要在山里面住一段时间。要是不急的话,不如等我下山之后再派人送到王府。”
李德斟酌了一下说道:“如果少夫人这几日得空,将事情办了,咱家感激不尽。”
“这样啊!”宋安然笑了笑,说道:“这样吧,我给公公一份凭证。明儿会有人在汇通钱庄等候公公。届时公公拿着凭证到汇通钱庄和我的人汇合,办好手续后,即可兑换十五万两银票。”
“咱家多谢少夫人。少夫人做事果然够爽快,可比许多男人都要强上几分。”
宋安然抿唇一笑,“公公先别夸我。等拿了钱,公公要是记得我的好,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派人到国公府说一声,我心里头自然感激不尽。”
“少夫人放心,以后但凡有什么稀奇事情,咱家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少夫人。”
宋安然拿出她的私人印章,然后在一张信纸上印下印章,又手书一封,一起交给李德。
宋安然对李德说道:“这是凭证。公公千万收好了。要是掉了,可就麻烦得很。”
“少夫人放心,咱家定不会掉了。”李德点头说道。
李德还偷偷看了眼手书上的内容,上面写道凭两枚印章支取十五万两银票,下面是宋安然的签字。可是信纸上只有一枚印章,还有一枚印章又在何处。
宋安然笑道:“另外一枚印章我会交给下人。明儿公公去了钱庄,遇到我派去的人。你们两人一起办手续,便能支取十五万两银票。”
原来如此。
虽说这个办法有些麻烦,但是胜在安全。
李德应下,说道:“少夫人考虑得就是周到。咱家谢过少夫人。”
宋安然抿唇一笑,又说道:“公公千辛万苦来一趟,我这里却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公公,实在是过意不去。唯有一点小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宋安然拿出一个荷包交给李德。
李德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
宋安然笑道:“公公千万别嫌弃。公公辛苦跑一趟,总不能让公公白跑一趟。而且以后我们还要常来常往,公公要是不收,以后我可不敢麻烦公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德只能收下荷包,“多谢少夫人。少夫人的好,咱家会一直记在心头。”
宋安然眉眼弯弯,“我就知道公公不会嫌弃我。”
李德笑道:“咱家岂敢嫌弃。王爷那里还等着咱家伺候,咱家就先告辞。”
“公公去忙吧。”
李德拿着信物急匆匆的离开,宋安然则还坐在椅子上皱眉沉思。
萧训突然要这么一大笔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萧训是要干点什么事情。
元康帝登基做了皇帝,册封了后宫,诸位皇子,还有功臣。唯独没有立太子。
萧训是嫡长子,如果要立太子,萧训是最有资格被立为太子的。只是元康帝一直不表态,任谁也猜不透元康帝的想法,这就有些危险了。
元康帝除了萧训和萧诺这两个嫡子之外,另外还有三个庶子。而且三个庶子的生母都封了妃位。
同时,这三位庶子也都被册封为郡王,同萧训一般的地位,一般的待遇。
五个儿子不分嫡庶,全是郡王。元康帝这一手真让人看不透。这样一来,萧训的嫡长子身份的优势就很不明显了。
萧训想要上位,就要同另外三个兄弟争抢皇位。如果他的嫡亲兄弟萧诺也有心争抢皇位的话,那他就要同四个兄弟竞争。
而且随着后宫女人逐渐增多,以后萧训还会有更多的兄弟出生。过个十年二十年,届时萧训的竞争者就不是四个兄弟,有可能是七、八个,也有可能九、十个。
这么多兄弟一起竞争皇位,那惨烈程度可想而知。而且等到那个时候,萧训已经人到中年,在臣子里面他拥有绝对的优势。可是在元康帝眼中,他的年龄反而成为了劣势。
而且做了太子不等于就能做皇帝。
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多了去了,谁也不能保证萧训不会是下一个。
这么一分析,萧训的处境实在是算不上好,只能说比其他几个兄弟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优势。前提是元康帝能对几个儿子一视同仁。
要是元康帝宠爱别的儿子,视萧训为空气的话,那么萧训的嫡长子优势将荡然无存。
哎呀,将所有的资源都投资在萧训身上,风险真的很大。
今日萧训突然问她要这么一大笔银钱,莫非是要问鼎太子之位。只是出京之前,也不曾听说元康有立太子的想法。
从宋安然的内心来说,元康帝不立太子,萧训还安全一些。虽然有点不踏实。
如果元康帝立萧训做了太子,那萧训就会被架在火上烤。被烤久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还不确定萧训的心意,这一切宋安然也只能想一想。
宋安然好等着颜宓告诉她内情,结果颜宓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颜宓忙到只能让小厮小五来给她传话,说颜宓下山一趟,顺利的话会在三更之前赶回来。
宋安然蹙眉,问小五:“你知不知道世子爷下山做什么?”
“回禀少夫人,小的不知道。世子爷什么都没交代。”
颜宓突然离开,同萧训肯定有关系。
宋安然问道:“承郡王走了吗?”
小五恭敬地回答:“回禀少夫人,承郡王还在八角亭。少夫人要去见王爷吗?”
宋安然笑了笑,“颜宓因他而离开,我自然要去见他一见。”
“那小的就伺候在少夫人身边。”
宋安然盯着小五,小五面不改色,一副镇定如山的模样。宋安然笑了笑,她知道颜宓留下小五,是让小五保护她。
颜宓身边一共有四个贴身小厮,分别是小二,小三,小四,小五。
小五排名最后,武功却最好。至于小二他们,就同喜秋她们一样,各有所长,都能独当一面。放出去直接做个七品县官都没问题。
小五常年跟随在颜宓身边,小二他们各有事情要办,多半情况下都见不到人影。不过颜宓手底下还有一队亲兵,人数大约在一百名左右。
那些人,至今宋安然还没有见过面。但是宋安然在这之前就听说过不少关于亲兵们的传说。
据说颜宓的亲兵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个个身手了得。他们多半情况下都从事危险的任务,还有一些颜宓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总而言之,亲兵就是颜宓手中的刀。颜宓指哪,他们打哪,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这是颜宓在明面上所拥有的私人势力。至于颜宓在暗地里掌握了多少势力,宋安然也是糊涂的。不过宋安然没有寻根究底的打算。她有秘密,颜宓自然也该保留一点点自己的秘密。
或许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两人才会做到真正的坦诚。
现在,还是先将承郡王应付过去,才是要紧的。
宋安然站起来,对小五说道:“你在前面带路。”
“小的遵命。少夫人这边请。”
小五在前面带路,带着宋安然前往八角亭。
萧训还坐在老位置上喝茶。
侍卫们将八角亭围得密不透风,似乎生怕有人会害了萧训。
宋安然走上前,不用萧训招呼,直接坐在萧训的对面,同萧训面对面。
萧训笑了笑,说道:“少夫人请喝茶。”
宋安然浅浅一笑,“还没恭喜王爷。我这就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萧训挑眉一笑,“少夫人恭喜我什么?”
“恭喜王爷得了郡王的爵位。这件事情难道不值得恭喜吗?”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训。
萧训盯着宋安然看了会,眼神有些复杂。他挥挥手,让李德退下。同时让八角亭周围的侍卫,也站远一点。
接着萧训就看着宋安然,以及宋安然身后的小五还有丫鬟。其意思不言自明。
宋安然也挥挥手,示意小五和丫鬟都退下。
很显然萧训有私密话同她说,这些话只能出他口,入她耳,万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不过在萧训开口之前,宋安然率先问道:“王爷一来,我家世子就下山去了。王爷能同我说说这其中的关联吗?”
萧训说道:“我只是好心的转告一个消息给颜宓。”
宋安然挑眉,她不相信。
“王爷来找我家世子,神神秘秘的,一定谈得很深入吧。”
萧训说道:“说实话,本王同颜宓之间的关系,还比不上同夫人之间的关系。”
宋安然嗤笑一声,这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骗骗小孩子还行。
颜宓同萧训自小就认识,要说两个人关系不深厚,是有可能的。但要说颜宓同萧训之间的关系,还比不上宋安然同萧训的关系,这话就太虚伪了。
宋安然笑道:“罢了,既然王爷不肯同我说实话,那我也就不做讨人嫌的人。王爷要是有话同我说,现在就可以说了。”
萧训曲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下接着一下,很有节奏感。
宋安然却不为所动,她知道萧训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影响她,不过很显然萧训打错了算盘。
过了好一会,萧训才开口说道:“事情我听李德说了。你对本王的帮助,本王都记在心头。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训。
萧训酝酿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就为了感谢她。
果不其然,紧接着萧训又说道:“少夫人是局外人,以你局外人的身份,你说本王得到那个位置的机会有多大?”
宋安然有些奇怪地看着萧训,“王爷真想听我的意见?”
萧训笑道:“那是当然。少夫人难道忘记了,当初你说要全力帮助本王上位的。”
“是啊,这话我自然没忘。不过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先问王爷一个问题,王爷口中所指的位置,是指东宫,还是指金銮殿?”
萧训眼睛微微眯起来,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转眼,萧训又和煦一笑,“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这其中的区别就太大了。我就不信王爷想不到。”
萧训沉默了一会,说道:“想要得到金銮殿的位置,就必须先得到东宫的位置。”
宋安然摇头,“这可不一定。”
接着宋安然又问道:“陛下有立东宫的意思吗?”
“暂时没有。”萧训老实的说道。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说道:“如果是我处在王爷的位置上,我会想尽办法让陛下永远都不立东宫,只留传位诏书。”
萧训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安然,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宋安然没理会萧训的反应,她继续说道:“立了东宫,坐在东宫这个位置上,离金銮殿看似很近,实则很遥远。
远到努力一辈子,赔上性命都没办法够到那个位置。而且一旦失败,连卧薪尝胆,重新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必定会被各方势力包围,成为众人眼中的靶子。与此同时,身边的人也会各种拉后腿,败坏东宫的名声。
与其让陛下树立一个东宫靶子立在朝堂上,独自一人承担起四面八方的压力,不如和诸位兄弟一起做靶子,分散一下压力和火力。
急急忙忙地去谋求东宫那个位置,成为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夸大其词的靶子,一不小心还会被帝王猜忌,不如广积粮缓称王。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等到最后一刻再全力一博。
如此一来,我想胜算会更大一些。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浅见,王爷不必当真。”
“不,我当然要当真。”
宋安然的一席话,让萧训打开了新思路。
东宫那个位置的确很诱人,可是诱人的同时又格外烫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烫伤自己,让自己万劫不复,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真的不争吗?
宋安然笑道:“何为争?王爷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在争吗?积蓄力量本身就是争。难道没有了东宫那个位置,王爷从今以后就会醉生梦死吗?”
“当然不会。本王岂是那种没担当的人。”
宋安然笑道:“既然如此,区区一个东宫位置,王爷又何必放在心上。就算今天陛下立了别人做东宫太子,难道王爷就没办法将人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吗?
要做出成绩很难,但是要搞破坏却极为容易。三年建一座城,三天就能毁掉。同理,东宫三年出成绩,王爷三日就能让他臭名昭著。我说的对吗?”
萧训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将自己代入东宫那个位置,辛辛苦苦做了一番成绩出来,营造出孝顺,仁爱,知人善任等等好的形象。
结果下面的兄弟们联合起来拉他的后退,往他身上各种泼脏水,进谗言。
一次两次,父皇会相信他。可是十次二十次之后,父皇还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吗?只怕怀疑的种子早早的就埋在了心头,只等生根发芽。
一旦他被怀疑了,他离被废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萧训出了一头的冷汗。东宫那个位置,果然非常要命,一般人都坐不稳当。想前废太子,在东宫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几年,临到最后还不是说废就废。连切实的证据都不需要,只要陛下怀疑他,他就有罪。
萧训暗自点点头,东宫这个烫手山芋,他的确不该握在手里面。
萧训对宋安然说道:“少夫人的话很有道理,本王会思量着办。父皇现在没有立东宫的意思,可是不代表将来也不会立东宫。以少夫人的见识,届时本王又该如何做?”
宋安然浅浅一笑,“既然陛下现在没有立东宫的意思,那王爷就想办法让陛下一辈子都别立东宫。如果实在是拦不住,那就拖吧,拖得一天是一天,拖得一年是一年。
另外,陛下一旦流露出立太子的意思,届时很多大臣会因为王爷嫡长子的身份,自动地站在你这边,替你张目。这个时候,也是王爷最危险的时候。
但凡你表现出对那个位置一点点的觊觎之心,陛下十有八九就会疑心你。未免遭到陛下的猜疑,我劝王爷怎么低调怎么来,就算是自毁名声也可以。
反正那个时候,无论是谁让王爷去争那个位置,哪怕是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人,王爷也要义正言辞的拒绝。
总之人前人后一定要表现一致,万万不能让让人发现王爷表里不一的证据。毕竟一个人能装一时,却绝对装不了一世。迟早会露出马脚,被人利用。”
萧训微蹙眉头,“如果因为本王的推辞,最后父皇立了萧诺做太子,那该如何是好?”
萧诺同萧训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果萧诺做了太子,对萧训来说,的确是一个打击。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还是我之前说的,一是拉后腿,将他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二是你们兄弟二人达成攻守同盟,共同进退。当然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王爷自己拿主意。我只是一点妇人见识,实在是不能当真。”
“少夫人太谦虚了。你这番见识,多少老成谋国的老臣子都想不到。今儿听少夫人一席话,倒是让本王茅塞顿开。”
宋安然笑道:“那我再送一个办法给王爷。王爷可以学学陛下。看看陛下是如何上位的,王爷大可以将那些经验直接拿过来用。”
萧训眼前一亮。父皇在做韩王的时候,一直在努力的扯前废太子的后退,最后终于将前废太子拉下马。而且当时身为韩王的父皇,手握兵权,很得先帝的喜欢。
因为这些原因,父皇最终荣登大宝,做了帝王。
看来做不做太子,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还有手中的权势。只要手握兵权,临到最后时刻,大不了直接逼宫,以他嫡长子的身份也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
萧训想明白了宋安然这番话的精髓。就是千万别做出头鸟,出头鸟死得最快。
父皇正值壮年,少说还能活个一二十年。他何必那么着急,慢慢谋划,一点点蚕食别人的势力,终有一天他会站在至高的位置上,笑看天下。
宋安然笑道:“能帮上王爷,是我的荣幸。”
“哈哈……”萧训放声大笑起来,“少夫人对本王的帮助良多,本王以茶代酒,敬少夫人一杯。”
宋安然端起茶杯,大大方方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先干为敬。”
宋安然一口喝干杯中的茶水,萧训紧跟着也仰头喝完杯中茶水。
萧训哈哈大笑一声,又说道:“本王如今真心羡慕颜宓,能娶到夫人这般聪慧的女人。颜宓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才有如今的好运。”
宋安然浅浅一笑,大方说道:“多谢王爷的称赞。其实我没有王爷想的那么好。”
萧训摆手,“少夫人千万别谦虚。本王是真的很遗憾,如果本王年幼几岁,在本王大婚之前认识夫人,我一定会请旨娶夫人为妻。”
宋安然笑道:“王爷想要娶我,我很感激。不过我肯定不会嫁给王爷。”
“为何?”萧训疑惑不解地看着宋安然,“本王哪里不好吗?为何夫人肯嫁给颜宓,却不肯嫁给本王?”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单一点,王爷就会被我三振出局。”
“哪一点?”
宋安然说道:“我嫁给颜宓,颜宓就不会纳妾,也不会有通房丫头。不管我能不能生儿子,颜宓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王爷身边,不说通房侍妾这些没有名分的女人,有名分的女人,能上皇家玉蝶的就有一正妃,四侧妃,这就五个了。
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所以说就算王爷年幼几年,能在大婚之前认识我,我也不会嫁给王爷。”
萧训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颜宓身为国公府世子,他身边只有夫人一个女人,这可不太现实。就算颜宓现在稀罕夫人,不代表十年后依旧稀罕夫人。
等到夫人年老色衰之时,夫人又怎么能保证颜宓不会纳妾?而且以颜宓世子的身份,不纳妾实在是太过丢脸。只怕要不了几年,他就会与光同尘,与同僚们一样纳两个美妾在身边。”
宋安然浅浅一笑,“王爷太不了解颜宓。颜宓岂是那种会被同僚影响的人?”
萧训愣了一下,颜宓此人主意极大,连国公爷的话他都不听,同僚的话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宋安然又继续说道:“至于什么年老色衰,王爷,不如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十年二十年之后颜宓会不会纳妾。再有就是丢脸与否的问题,王爷认为颜宓会在意这些问题吗?这么多年,颜宓可曾在意过别人的眼光,可曾在意过别人的意见?”
萧训尴尬一笑,“看来在夫人心目中,颜宓就是顶顶好的男人。”
“我的夫君自然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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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野心出笼
月色下,宋安然身穿白衣,宽袍大袖,腰间系一条红色腰带。她端坐在琴前,十指翻飞,琴声悠扬,让这山中小宅平添一份生气。
白一抱剑立在宋安然的身后。
喜秋则半跪在地上,正伺候着红泥小炉,准备冲水泡茶。
喜冬则端来一碟殿下,安置在小几上。等宋安然饿了,就可以吃。
宋安然心情起伏,琴音也跟着她的心境变化。时而欢快,时而忧愁,时而平静,时而激烈,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冬日寒风。
琴音伴随着小宅众人,大家都听得入迷了。
宋安然很少弹琴,可是每次弹琴必能震撼身边的人。
宋安然低头看着琴弦,无需思考,手指就能准确地弹出每一个音符。这些音符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深刻在她的记忆中。
宋安然如同颜宓一般,学过的东西,见过的人,总是很难忘记。
宋安然抬头,望着山脚下,颜宓何时归来?颜宓此次离开所为何事?
宋安然一想到颜宓,心也就跟着乱了。
心一乱,琴音也跟着乱了起来。宋安然半点不在意,她弹琴只求随心所欲,抒发情感。所以即便她许久不碰琴,她依旧能够弹出震撼人心的音乐。
夜色如水,层层叠叠,像是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纱布蒙住了天空。
三更将到,颜宓今晚还会回来吗?
宋安然心头有太多的疑问,还有担心。可是她却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白一警惕地朝密林深处看去,那里好像有人。或者只是她的错觉。
宋安然不管是不是错觉,她只盯着下山的路。那也是颜宓回来的路。
仿佛是永久,又仿佛是一瞬间,一个影子从天而降,手中提剑,直接朝宋安然刺来,又在离着宋安然面目两寸远的地方堪堪停住。
宋安然则始终镇定如山,琴音流畅,丝毫不乱。似乎她根本不知道有一柄剑正指着她。只需对方轻轻往前刺一下,宋安然的绝色容颜就会破相。
白一如临大敌,一口气提上来,瞬间又泄了。
只因为那人便是颜宓。
颜宓自然不会伤害宋安然。
颜宓嘴角微翘,眼神邪气,连带着嘴角的笑容都带着一种放荡不羁的味道。
他低沉的嗓音伴着琴音,那样的迷人,就像是直接钻入了人的心里面。
“安然,你为我弹琴,我为你舞剑。”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剑,接着她的目光顺着剑来到颜宓的脸上。熟悉的面目,熟悉的味道,连那个嘴角微翘的幅度都是熟悉的。
宋安然轻声一哼,手中动作加快,琴音顿时变得激烈起来。
颜宓退后三步,伴着琴音舞剑。
宋安然的琴音激荡人心,像是身在战场,千军万马从身边掠过。
与此同时,伴随着琴音,颜宓的动作也是大开大合,激烈又勇猛。他像是坐在骏马上的大将军,正在指挥着千军万马冲锋。他身先士卒,杀敌卫国。身边血腥满地,却不改初衷。
琴音中带着杀意,颜宓的手中剑更是杀气弥漫。
周围下人瑟瑟发抖,已被二人的杀意给惊住。
就将千钧一发之际,宋安然的琴音突然柔和下来。就像是战争结束了,大将军解甲归田,来到春暖花开的江南,身边是吴侬软语的小娘子。生活宁静又幸福。
颜宓手中的剑也开始失去了力量,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是像是在用舞剑逗弄身边的小娘子,伴着鸟语花香,置身花丛中。此时剑无需饮血,只需同他一样,尘封在某处,被世人遗忘。
可是剑不同意,他不甘心。他生来就是要饮血的,生为战场,死也愿意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沉迷于温柔乡中。
颜宓手中的剑顿时光芒大作,他像是要挣脱开颜宓,回归自己的世界。
宋安然的琴音也随之一边,变得矛盾,变得激烈。就像是两个勇猛的男人在争论,在比试。他们都想打败对方,都想找到对方的缺点。
宋安然盯着前方的虚影,手指翻飞,琴音流淌。
原本这一切要继续下去,却不料在高潮处,琴音戛然而止。
宋安然的手依旧放在琴弦上,目光却朝喜秋几人看去。
喜秋知机,急忙带着所有下人退出了二楼。
颜宓立在栏杆上,脚尖踩着栏杆,却极为稳当。
他手中的剑仿佛是悲鸣,又像是不甘的臣服在颜宓的手下。
颜宓哼了一声,将剑插回剑鞘。然后从栏杆上走下,一步一步地朝宋安然走来。
他走到近前,这才停下脚步。他俯身,低头,伸手抬起宋安然的下巴,“娘子不如为为夫弹奏一曲。”
宋安然浅浅一笑,“夫君该修身养性,以免煞气太重。”
宋安然不知道颜宓今日下山究竟所为何事,但是她隐约察觉到颜宓眼中的杀意。显然今日有人死在颜宓的剑下。
颜宓神情太过凝重,眼神又自带邪气,宋安然不能直接询问,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颜宓冷笑一声,“只要娘子在我身边,我心自安。”
宋安然扬眉一笑,“夫君这话很中听,我心甚悦。”
宋安然是真欢喜。颜宓在未洗去满身煞气的时候,也知道来找她寻求心安。此事怎能不喜。
宋安然拨动琴弦,琴音悠扬空灵,定能洗去一身污秽。
颜宓脱去外袍,干脆躺在露台上。只需要一侧眼,就能看到宋安然完美的侧颜。直到这时颜宓才留心到宋安然今晚的装扮,意外的简朴,又意外的好看。
尤其是那一条红色腰带,犹如画龙点睛,整个人鲜活起来。
一曲完毕,宋安然收回自己的双手。
颜宓朝宋安然笑着,又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宋安然挨着他躺下。
宋安然偏着头,看着颜宓,却没说话,也没动作。
颜宓笑了笑,说道:“我心已安,娘子请过来陪我一会。”
宋安然这才起身来到颜宓身边,和颜宓并排躺下。
抬头仰望星空,宋安然心中有万千感慨。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你突然下山,连打声招呼都来不及,我很担心你。如果萧训为难你,你不必理会他。”
颜宓哈哈一笑,说道:“你放心,他不会为难我。安然,你若是不喜这些事情,以后我就不和他们来往。”
宋安然摇摇头,“除非远离红尘俗世,才有可能彻底远离朝堂和皇室。我们一日身处国公府,就一日逃不开朝堂和皇室。而且你辛苦奋斗到今日,不能因为我的原因放弃。萧训身为王爷,他的事情必定是麻烦事。但是你我都不是怕麻烦的人,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颜宓握紧宋安然的手,“安然,多谢你。”
宋安然笑道:“我们是夫妻,自然该互相扶持。我也不问你萧训找你所为何事,左右逃不开宫里面那些污秽。”
颜宓轻声一笑,“萧训来找我,并不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告诉我,军营里面有些变动,让我多加关注。毕竟兵权才是我们国公府真正的立身之本。今日下山,去了一趟兵营,处理了几个有二心的人。要是你不高兴,以后这些事情我尽量避开你。”
“不用避开我!”
宋安然急忙说道:“我并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颜宓好奇地问道,“我武功高强,放眼全天下也没人是我对手。我出去做事,绝无失手的可能。”
宋安然嘴角微翘,这男人啊,真是自大到没边了。不过颜宓的自大源于他的势力,并非只是仗着家世胡作非为。
宋安然的手指头轻轻的碰触颜宓的肌肤,她轻声说道:“我担心你会不高兴,担心你心有怒气。我们来到山中小住,本就是为了暂时避开京城杂事。却没想到人在山中,事情自动找上门来。”
颜宓握紧了宋安然的手,笑道:“放心,之后的时间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安然笑着点头,“诸位皇子渐渐年长,心思也都大了。颜宓,你若是心中有了决定,请你务必告诉我。”
颜宓侧头,盯着宋安然,“你是担心我会站队,支持某个皇子夺权上位?”
“你不会吗?”
宋安然无惧颜宓的目光。这种事情颜宓可没少做。想当年,陛下还是韩王的时候,颜宓私下里可没少帮韩王做事。
为了干掉前废太子,更是手段辈出。不拘阴谋阳谋,只要谋略好用就用。
不得不说宋安然对颜宓的了解是很深刻的。
颜宓看着宋安然,哈哈一笑,“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暂时会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
宋安然把玩着颜宓的手指头。颜宓的手指上有很多老茧,这是多年习武留下的痕迹。
宋安然问道:“几位皇子,你最看重哪一个?你认为谁有大才?”
萧训今日来找颜宓,宋安然却不会想当然的认为颜宓一定会支持萧训。相信萧训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想要让人支持他夺权上位,就得拿出相应的能力和实力。
宋安然只是好奇,颜宓的眼光同她是不是一样、如果颜宓打算支持别的皇子上位,那么她同萧训之间的合作,就需要再斟酌斟酌。
颜宓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目前不好说。人是会变得。以前他们只是王府公子,即便有野心,野心也有限。如今他们摇身一变成为皇子,野心已经膨胀数倍。
谁都不知道,野心膨胀后,他们的性情会不会跟着改变。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多次试探,确定了几位皇子的性情之后,方能做决定。”
宋安然暗自点头,颜宓的办法极为稳重。他身为国公府世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对的。
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颜宓身为下任家主,考虑事情的时候自然要稳重,以家族利益出发。如此,才是合格的继承人。
宋安然又说道:“萧训身为嫡长子,可是我看陛下对他并无多少偏爱,而且陛下也没有流露出立太子的想法。如此一来,萧训的嫡长子身份并不能占到多少好处。长此以往,说不定还会引来陛下的厌恶。”
“你认为陛下讨厌萧训?”颜宓奇怪地问道。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陛下似乎不喜萧训,但是也不至于讨厌他。待他和别的皇子没多少区别。眼看他嫡长的身份在陛下跟前讨不到好处,不知道朝中众臣会怎么猜忌这对天家父子。”
“哈哈……”
颜宓突然放声大笑,宋安然顿感好奇。
她推着颜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好安然,你可真聪明。不过你一定想不到,这种情况是陛下故意为之。”颜宓神秘兮兮地对宋安然说道。
宋安然心头大惊,“陛下故意做出对萧训不喜的态度,这是为什么?难道陛下不担心众臣的猜忌,不担心此举会毁了萧训?莫非陛下心里头对萧训有偏见。”
颜宓挑眉一笑,说道:“陛下不想立东宫,这个你知道吧。”
宋安然点头。要是元康帝有立东宫的意思,早该在登基之初就会召重臣商议。
颜宓继续说道:“陛下不想立东宫,又没办法拦住所有朝臣,不让朝臣上表请立太子。而且朝臣们上表请立太子,多半都会提到嫡长二字,言下之意自然是要让陛下遵循立嫡长的规矩。
这般情况下,陛下但凡对萧训做出一点亲近表态,就会引来朝臣们的诸多猜测,以为陛下有意立萧训为太子。一旦朝臣们有了这个想法,后面的麻烦事将数不胜数。
陛下为了杜绝朝臣胡乱猜疑,又为了堵住朝臣们的嘴,干脆远着萧训,待他如同别的皇子一样,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如此一来,朝臣们猜不透陛下的心意,自然不敢胡乱说话。”
宋安然看着颜宓,眼波流转,说道:“朝臣们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意,大郎又怎么就猜透了陛下的心意?莫非大郎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
“你将我比作蛔虫,岂不是嫌我恶心。”颜宓开着玩笑。
宋安然闷声一笑,“只是一个比方,你还真在意上了。先不说我的比方恰不恰当,你先说你是怎么猜出陛下的心意。若是不说,今晚就不能上床睡觉。”
颜宓闻言,先是在宋安然的脸颊上轻啄一下,然后才说道:“陛下的心思说难猜,的确很难猜。说好猜,也的确好猜。只要知道陛下暂时没有立东宫的意思,陛下的举动就有了解释。我能猜到陛下的心思,无外乎四个字,就是设身处地。如果我处在那个位置上,我会怎么做?”
颜宓盯着宋安然,眼中有骇人的光芒闪过。
宋安然心头一惊,蓦地握住颜宓的手掌。颜宓将自己代入帝王的身份,莫非颜宓有造反称帝的‘雄心壮志’。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话题,宋安然不想开启这个话题。
而且宋安然心里面此刻也是矛盾的。她喜欢有上进心的人,无论男女。自家的老公,当然也要有上进心。所以宋安然绝没有同颜宓丢下身份,退隐山林的想法。更不会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慨。
人生在世,短短百年,庸庸碌碌一辈子,岂不是浪费了大好年华,浪费了一次宝贵的生命。
在宋安然看来,人生在世,就该力争上游。无论成败,至少都不会后悔。
颜宓要争,她就陪着颜宓争。颜宓要抢,她就在旁边递刀子。
可是这个争抢,一直限于朝堂,限于国公府。绝对没有上升到造反称帝的地步。
如今隐约窥探到颜宓的一点野心,宋安然心头起伏不定,实在是因为没想到,她是要继续支持还是该保留态度。
话题太危险,干脆抛开不谈。
现在只说朝堂,只说元康帝以及几位皇子。至于颜宓的野心,或许等宋安然想明白了,有了决定之后,宋安然才会找颜宓做一次深谈。
宋安然轻声问颜宓,“你如果身处那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宋安然语气平静,无丝毫异样。似乎颜宓自我代入帝王身份这一举动,并没有影响到宋安然。
但是之前宋安然蓦地握紧颜宓的手掌,已经暴露出宋安然心中的想法。
颜宓清楚这一点,宋安然也清楚这一点。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我若是身在那个位置上,为了避免孩子们自相残杀,我会立下一个期限,也会立下一道密诏。密诏真伪无需在意,作用只是在于震慑诸子,让孩子们不敢肆意妄为。”
宋安然抿唇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显得冷冰冰的。“照着你这么说,庶子也有机会上位?取嫡子而代之,顺便接收嫡母留下的嫁妆和一切人脉关系?”
颜宓微蹙眉头,“安然,你误会我了。我同你在一起,这辈子就绝不会有庶子出生。”
宋安然缓缓摇头,苦笑一声说道:“立嫡长这个规矩,的确有很多弊端。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个制度的优越性是要大于弊端的。庶子上位,嫡庶混乱,进而引发内院争权夺利。
一代两代之后,门风败坏,严谨家风荡然无存。而且庶子生母多为没有读过书的婢女,见识有限。可以说这些女人的见识只限于内宅。
出了内宅,她们就两眼一抹黑。这样的女人教养出来的孩子,脱不掉小家子气,外加目光短浅,心胸狭窄。
如果庶子上位,生母必定也会水涨船高。那种毫无见识的小妾身份突然变得贵重起来,行事必定会毫无顾忌,因为她们不懂顾忌。
同时她们看重金银权势,必定会为了金银权势祸乱家宅,任人唯亲,损公肥私。长此以往,必定家宅不宁。
当然如果是皇宫,情况又不一样。就算是陛下的妾,那也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这些女子教养出来的孩子,同一般人家小妾教养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同。”
颜宓看着宋安然,郑重其事地说道:“安然,我曾承诺过你,此生绝不纳妾,也绝不会有庶子出生。所以你不必将别人家的情况代入我们之间。”
宋安然捶了颜宓一拳头。
这个话题没办法再深入了。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就逃不开颜宓的野心。宋安然还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谈论颜宓的野心,时机不对,心情更不对。
总之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在自己手头上。
颜宓翻身,含着宋安然的嘴唇,笑道:“瞧你这小醋坛子。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你就这般模样。你说的那些道理,我岂能不明白。
庶子长于婢妾之手,自然难成大器。即便有一两个成材的,那都是撞了大运,得天之幸。你瞧瞧朝堂上做官的那些大人,有几个是庶子出生?
不说远的,就说近二十年的科举,两榜进士中庶子出生的人不超过三十人,而且多半碌碌无为。少数有才智,却因为心胸狭窄,目下无尘,或因为目光短浅,只看重眼前之利,难以有发展。”
宋安然闻言,干脆翻身坐起来,“照着你这么说,我那大姐夫,这辈子注定是碌碌无为?”
颜宓好笑地看着宋安然,“你是替你大姐夫着急,还是替你大姐姐着急?”
“这有区别吗?”宋安然怒视颜宓。
颜宓低声笑道:“自然有区别。要是为你大姐姐着急,大不了以后我们多照拂他们。要是为了你大姐夫着急,我看你就免了吧。蒋沐绍的情况,同你我之前所说的那些庶子情况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宋安然问道。
颜宓挑眉一笑,“安然,你这是在考我吗?蒋沐绍先得到老侯爷的亲自栽培,之后又得到侯府资源倾斜。
可以说,他如今的待遇,明面上还是庶子待遇,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和嫡子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压了嫡子一头。
也就是你大舅舅和大舅母两个人蠢,看不到这一点。偏偏看得明白的人也不愿意提醒他们夫妻二人。
你且看着过,再过个五年十年,蒋沐元必定会被蒋沐绍死死压上一头。至于蒋沐文,他本就是原配嫡子。就算他不上进,最差也就是个富家翁。
不过如今蒋沐文洗心革面,本身又有本事,从军后又立下战功,加上侯府的资源倾斜,将来的侯府当家人必定是蒋沐文。
至于蒋沐元,如果老实一点,靠着长兄庶弟的帮衬,还是有一口饭吃的。”
宋安然嗤笑一声,“你可知道,当初外祖母有意让我嫁给蒋沐元。”
颜宓当即一愣,眼神一冷,寒气四溢。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宋安然戳了他一下,“我如今都嫁给你了,你干什么吃蒋沐元的飞醋。再说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蒋沐元。”
“你当然不能嫁给蒋沐元。蒋沐元那个草包,连老婆都养不活,你要是嫁给他,肯定很惨。”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那可不一定。我要是嫁给了蒋沐元,虽然不能让蒋沐元改变性情,变得上进。但是至少可以借助身份争权夺利,将蒋沐文蒋沐绍一干人等,全部干掉。侯府自然就落到我的手里。届时我再用心培养子嗣,不愁侯府不兴旺。”
“果然是我的好娘子。这志气这手段我喜欢。”
颜宓吧唧一下,在宋安然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宋安然挑眉一笑,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都明白。蒋沐绍已经得到老侯爷的大力栽培,从根本上已经区别于一般的庶子。就算日后分家独过,靠着如今打下的人脉基础,加上自身的学识和上进心,多多少少也能混出点名堂来。”
“娘子说的不错。就算没有侯府的帮扶,也有岳父大人的提携。岳父大人看似冷酷无情,实则极为重视子女。看在大姐的份上,岳父大人也不会对蒋沐绍袖手旁观。蒋沐绍娶到大姐,是他这辈子做得罪正确的事情。”
宋安然抿唇一笑,“你似乎很看不起侯府?”
颜宓挑眉,他也不否认自己的想法,“我的确看不上侯府。侯府儿郎里面,唯有一个蒋沐文有点真材实料。至于蒋沐绍,都还要差一点。其余人等,只是比蠢物稍微好一点。”
颜宓这话真损,将侯府上下贬得一文不值。要不是因为侯府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都是宋安然的舅舅,说不定颜宓还要将他们三兄弟提溜出来贬损一番。
其实不用颜宓说,宋安然也知道侯府是个什么模样。
侯府靠着三老爷在南州开矿,如今经济情况大为改善。只是经济情况改善了,但是府中子女的教养却没有丝毫的改进。
这一代还有蒋沐文撑门面,不知道等到下一代,能不能培养几个俊才出来。
要是一个都培养不出来,那侯府真的离完蛋不远了。
至于蒋沐绍,读书是不错,将来可以走科举出仕为官。但是靠他一个庶子支撑偌大的侯府,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说句难听点的话,以蒋沐绍的才学和见识,还撑不起一个偌大的侯府。
至于十年二十年之后,蒋沐绍能不能撑起侯府,宋安然也不敢下结论。只看蒋沐绍将来如何行事吧。
宋安然挽着颜宓的手臂,靠在颜宓的身上,说道:“不说侯府了。说起侯府,我心里面就不痛快。”
颜宓拍拍宋安然的肩背,“那两年寄居在侯府,你受委屈了。”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寄居在侯府,又不是你的责任。你干什么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娘子受了委屈,无论是不是我的原因,我都要自我反省一番才对。”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颜宓,颜宓这是打算做二十四孝好老公吗?
宋安然笑道:“住在侯府那两年,其实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光是看侯府三天两头上演的大戏,就能让人开怀不少。”
“你这是看侯府的笑话啊。”
宋安然说道:“住在侯府,我是不得不看那些大戏。哎,不提了。当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可是大舅母欺负你了。”
宋安然摇头,方氏那点手段,还欺负不了她。住在侯府那两年,最大的感慨就是凡事不能随心所欲,时不时的要损失点金银钱财。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宋安然说道:“大舅母那人,你多少也是知道的。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样手段,实在不值一提。”
“我发现岳母大人算是侯府的另类。”
宋安然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颜宓口中的岳母大人,指的是已经过世的蒋氏。
宋安然点头承认,“我娘的确是侯府的另类。”
侯府那样的家风,竟然养出蒋氏那样温柔大方的人,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宋子期当年会和蒋氏成亲,或许就是看中了蒋氏的性格好。
宋安然握住颜宓的手,顺着颜宓的手指,慢慢的数过去。
宋安然犹豫了片刻,对颜宓说道:“今日你下山之后,我同萧训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
颜宓没有丝毫意外。他拉起宋安然的手,在宋安然的手上印下一个吻,说道:“我都知道。”
宋安然低头一笑,“那你知道萧训同我说了什么吗?”
颜宓看着宋安然,目光深沉如水,“你愿意告诉我吗?”
宋安然盯着颜宓,郑重其事地说道:“未免以后我们二人之间产生误会,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见宋安然如此严肃,颜宓也坐直了身体。试着问道:“是关于萧训?”
“是。”宋安然没有回避。
之前宋安然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她和萧训之间的合作告诉颜宓。思来想去,以颜宓的耳目和手段,迟早会知道她和萧训之间在合作。
与其让颜宓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不如就让她主动告诉颜宓。如此一来,即便有奸诈小人在颜宓面前搬弄是非,也必定撼动不了他们夫妻感情。
想明白之后,宋安然就打算将事情说清楚。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面目凝重地看着颜宓,然后说道:“我和萧训之间有合作。我们的合作始于草原救援。”
颜宓挑眉,并不觉得意外。
宋安然继续说道:“我想支持萧训夺权上位。”
宋安然省却所有的枝节,只说她的决定。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严肃地问道:“你看好他?那你有说动他去争太子之位吗?”
宋安然笑道:“他是嫡长子,在诸位皇子里面,才能出众,我自然看好他。不过我并没有说动他去争太子之位。反之,今日我郑重劝解他,让他远离东宫,千万别去争太子之位。以免成为朝堂上的靶子。”
颜宓微蹙眉头,“萧训今日见你,是要你帮他争太子之位?”
宋安然说道:“他只是征求我的意见,问我该不该争那个位置。毕竟陛下没有流露出要立太子的意思。我告诉他,不要争太子,当了太子不一定能做皇帝。
我还告诉他,最好让陛下永远都不要立太子。如果陛下流露出立太子的意思,那就拖延此事。
总之与其去争一个半吊子的东宫位置,不如积蓄力量,等待最后时刻,大家手底下见真章,胜利者直接登基做皇帝。”
“哈哈……”
颜宓大声笑了起来,“我的娘子,你果然大才。你这番话说得太对了。去争那个半吊子的东宫位置,还不如直接登基做皇帝来得痛快。煎熬都少一点。”
宋安然却冷笑一声,“你和萧训谈了那么久,难道萧训就没同你提起此事?”
颜宓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最后说道:“他自然有提起,他想征求我的意见。不过我看不惯他那人,就没理他。之后他为了拉拢我,就好心赠了个消息给我。因为担心山下的事情,我就急匆匆下山了,都没来得急同你说一声。”
原来如此。
颜宓不给萧训面子,宋安然却不得不给萧训面子。
好歹两人还是同盟者。
宋安然又对颜宓说道:“我已经答应给萧训十五万两银子。你知道他突然要这么一大笔银钱,是要做什么吗?”
颜宓顿时严肃起来,“他问你要银子?”
“这是我和他直接的协议。我会助他上位。”宋安然没有多说。余下的内容,不用宋安然明说,以颜宓的聪明自然能够猜到。
颜宓嘴角微翘,说道:“我家娘子果真有钱。”
宋安然嗤笑一声,“你是在讥讽我。”
“不敢。”颜宓收起玩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安然,你给萧训那么大的帮助,就不怕他功败垂成,不怕他过河拆桥。”
“难道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做吗?”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
颜宓微蹙眉头,“安然,你果真看好萧训,真要助他上位?”
宋安然挑眉一笑,说道:“我倒是想多投资两个皇子,不过其他皇子资质一般。至于萧诺,他和萧训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暂时他们兄弟二人利益一致。投资了萧训,就等于间接投资了萧诺。”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大郎,你若是认为我此举不妥,会连累国公府,甚至影响国公府接下来的策略,那请你直言相告。你该知道,任何后果,任何言语我都能承受。我唯独不能承受的,就是你对我有所欺瞒,让我在世人眼中成为一个傻子。”
颜宓哼了一声,眼神凶狠,“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夫人,是颜家的宗妇,国公府的策略,我自然不会瞒着你。”
“那就请你直言相告。如果我的做法,损害了国公府的利益,我会想办法补偿。至于同萧训的合作,我也会另想办法解决。总之不能牵连到国公府。”
宋安然郑重其事地说道,眼神极为坚定。
颜宓低声一叹,说道:“不瞒你,国公府目前还没有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策略。诸位皇子,究竟谁能上位,谁会成为阶下囚,现在做决定为时过早。
我和父亲的意思,都是再等一等。等过个两三年,看明白陛下的心意,看清楚皇子们的才能和品性之后再做决定。只是我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和萧训有了合作。
你和萧训之间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快一年的时间。这个时候突然放弃合作,必定会引来萧训的猜忌和打压。所以暂时你还要继续维持同萧训的关系。
如果娘子的眼光没错,到时候国公府也注入力量,助萧训夺权上位。不过此事你知道就行了,暂时就别告诉任何人。
另外,你同萧训有合作的这件事情,也别再告诉其他人。我担心有人会利用此事来对付你。毕竟你是女子,你以女子的身份同萧训合作,难免会引来别人的猜忌。以为你同萧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宋安然哼了一声,“你同萧训之间才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哈哈,我可没有龙阳之癖,娘子尽管放心。”颜宓笑道。
宋安然微蹙眉头,“同萧训之间的合作,我身边唯有喜秋和白一知道。她们两人口风甚紧,从来不会在外面乱说。”
颜宓想了想,说道:“这样一来,喜秋和白一就不能嫁给外人。只能在国公府找一个人成婚。我身边倒是有合适的人选,你可以考虑一下。”
宋安然点头,她也知道事关重大,喜秋和白一绝对不能离开她的控制。只是这样一来,就委屈了喜秋和白一。要是她们二人能在国公府找到合适的人嫁出去,那还好。如果找不到,勉强婚配,倒是糟蹋了她们。
宋安然暗自叹息一声,“大郎,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野心太大了点?”
颜宓斥道:“胡说八道。我觉着你做得很好。你要是没有一点野心,我也看不上你,更不会娶你为妻。你可知道,我就是喜欢你算计人的小模样,更喜欢你野心勃勃的样子。
要是将来萧训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从龙之功,你数第一。届时,就是我也要甘拜下风。安然,你做了所有女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应该高兴,应该自豪,更应该骄傲。”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怀里,笑道:“你会将我宠坏的。”
“宠老婆,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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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作死
颜宓同宋安然在山里面一共住了二十多天,快到四月的时候启程下山。
一路顺利回到国公府。
先回遥光阁洗漱换衣,然后再去上房见颜老太太。
分别二十几日,颜老太太怪想念颜宓的。见了颜宓,就招手让颜宓到身前说话,仔细询问了在山里面的生活。
得知小两口在山里面的日子过得挺有野趣的,颜老太太也替他们高兴。
然后颜老太太打发了宋安然,独留颜宓在身边说话。
很明显,颜老太太有些私房话要单独同颜宓说。
宋安然起身,笑着说道:“那孙媳妇就先回遥光阁。晚一点,再和夫君一起去拜见婆母和公爹。”
“去吧。在山上住了那么长的时间,如今总算回来了。抓紧时间,赶紧将遥光阁收拾出来,你自己的嫁妆也要安置好。”
颜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
宋安然笑道:“儿媳听老太太,这就回去料理内务。”
宋安然和颜宓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带着丫鬟们离开了上房。
等宋安然走后,颜老太太又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
等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人后,颜老太太才开口说话。
“大郎,你母亲病了。”
颜宓蹙眉,显然是不相信周氏会生病。
颜老太太加重语气说道:“这回是真病。”
颜宓挑眉,心头不太明白。周氏病了,颜老太太为何会要特意关起门来,偷偷告诉他。莫非周氏的病很蹊跷吗?
颜老太太继续说道:“你母亲还在为飞飞过世的事情记恨着。”
这一点颜宓清楚,可是依旧不能解释颜老太太为何关起门来单独说周氏生病的事情。
颜老太太叹气,“大郎啊,不是老身说你母亲坏话。你母亲为了飞飞,真的魔怔了。”
颜宓挑眉,“是出了什么事吗?还请祖母明示。”
颜老太太压低声音,对颜宓说道:“前段时间,你母亲借口身体不好,让人请了道婆进府。一开始老身也没在意。结果那个道婆接连三四天进府,一进竹香院就是三四个时辰。
老身总觉着这件事情不对,就派人去查了那个道婆。原来那个道婆私下里以巫蛊咒人赚钱。你母亲将那个道婆请到府里,我真不敢想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母亲好歹也是国公夫人,老身总要给她一点体面,就没让人去搜她的屋。只让人将她看管起来,不准那院子里的人出院门一步。
另外老身让人将那个道婆抓了起来,就关在地牢你。老身就等你回来亲自审那个道婆。看看你母亲究竟在谋划什么事情。”
颜宓紧蹙眉头,道婆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那个道婆只是普通的道婆,讲讲经文之类,也没什么。偏偏那个道婆以巫蛊咒人赚钱,就不得不防周氏想行巫蛊之术。
自古以来,凡是巫蛊之案,必然会牵连一大片,死一大片人。最有名的莫过于汉武帝废太子,起因就是巫蛊咒术。
可见巫蛊咒术真正是害人匪浅。
周氏身为周氏女,国公夫人,自小被人精心教养长大。以周氏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巫蛊咒术的危害。可是周氏依旧同那个道婆来往,可见在周氏心目中,已经没有家族丈夫儿子,只有一个死去的颜飞飞。为了颜飞飞,她不惜将国公府陷入巫蛊大案中。
遇到这么一个母亲,颜宓也很气愤,很无奈。
难怪老太太要关起门来同他说这件事情。
颜宓沉下心来,问道:“老祖宗,此事可有告诉我父亲?”
颜老太太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除你之外,老身并没有告诉第二个人。你父亲大约知道你母亲又犯了事,只是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你父亲同你母亲冷战,要是知道了你母亲同道婆行巫蛊咒术,只怕你父亲不会再容忍你母亲。届时无论是休妻,还是将你母亲送到庵堂内居住,对你还有四郎都有严重的影响。
为免你被动,老身先将事情瞒下来,就等你回来审问那个道婆。要是你母亲和那个道婆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此事就算了,以后小心防范着就行了。
要是你母亲和那道婆真的在行巫蛊咒术害人,大郎,你身为世子,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既能解决问题,又能堵住你父亲,让你父亲不至于不顾你们兄弟二人对你母亲下毒手。”
颜老太太这番举措,全是替颜宓还有颜定两兄弟考虑。可见慈爱。
颜宓心中感动,干脆跪在地上,先给颜老太太磕了三个头。然后才重新站起来,坐在颜老太太身边。
颜宓对颜老太太说道:“老祖宗,一会我先去见母亲。老祖宗放心,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同母亲对质。等晚上的时候我会亲自去审问那个道婆。父亲那里,我也会亲自五说明白。”
“你能明白老身的一番苦心就好。”
接着颜老太太又说道:“老身听说你你媳妇十岁就开始管家理事。在宋家的时候,宋家里里外外都由她打理。
当初宋大人被下诏狱,据闻宋家捐献了几十万两银子给先帝修缮宫殿,宋大人才得以走出诏狱,官复原职。
宋家因为此事,伤筋动骨。大家都以为宋家自此以后会一蹶不振。可是没想到,宋大人竟然会有魄力将宋家的产业全部交给你媳妇打理。
宋家产业在你媳妇手里,不仅没有缩水,短短几年时间还翻了一番。比起以前越发富贵。可见你媳妇是个管家理财的好手。
我们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多。祖宗几代人积攒下来的银钱,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一代又一代人的消耗。这不,昨儿你二婶娘还来老身跟前叫穷。
说去年年底下面铺子庄子送来的收益,已经花费了五成。今年才刚开始,去年的收益就已经去了五成。再不想办法开源节流,再过几年我们国公府就得跟那些破落户一样寅吃卯粮。
老身就想着,干脆让你媳妇出面掌家。你媳妇是世子夫人,又是我们颜家的宗妇,由她掌家,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一个,你媳妇本事了得。她来掌家,老身相信,就算国公府攒不下金山银山,至少能够让府中银钱宽裕一点。
以后你们兄弟走仕途,需要人情打点,也不至于公中银钱不凑手。大郎,此事你意下如何?”
颜宓想了想,没立即给颜老太太答案,他说道:“老祖宗,这件事情孙儿需要和安然商量一下。这么大一个担子,她一个人未必担得起来。再说,二婶娘和三婶娘那里肯定不愿意将管家权交出来。”
颜老太太挥挥手,说道:“你二婶娘,还有你三婶娘那里,你不用操心。老身让她们交出账本钥匙,她们敢不交。
大郎,老身也知道将这么一副重担交给你媳妇,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她要是做好了,大家都认为理所当然。
她要是做不好,这府里难免会有人说闲话。但是,大郎你是国公府世子,以后整个国公府的前程都要落到你的肩上。
你媳妇是世子夫人,她迟早也要担起这副重担。与其等到让你二婶娘三婶娘将这个家败光的时候才挑起这副重担,不如趁着还有点积蓄的时候接手。
如此一来,你媳妇也有腾挪的余地,不至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说是不是?”
“老祖宗的话孙儿都明白。孙儿会和安然好好商量,先拿一个章程出来。”
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
颜老太太顿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大郎是有担当的人。掌家的事情宜早不宜迟,你和你媳妇早早商量好了,也能早点接手。趁着今年开始,现在接手还能做点实事。”
“孙儿明白。孙儿先告辞。”
“去吧。去看看你母亲,同你母亲好好说话,莫要刺激她。”
颜宓点头,“孙儿晓得。孙儿不会刺激她。”
颜宓离开上房,先回遥光阁,同宋安然汇合后才去竹香院见周氏。
偌大的竹香院冷冷清清的,院门口守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再看院内,丫鬟婆子们俱都无精打采的,一点盼头都没有。如今的竹香院俨然成为国公府最冷清的院落,却也是最奢华的一个院落。
周氏当家十几二十年,弄了不少好东西到竹香院。如今那些用公中银钱购买来的好物件,全都成了周氏的私房。就连国公爷轻易都动不得。
宋安然跟在颜宓身边,走进竹香院,瞬间引来竹香院下人的热切目光。
她们盼了许久,总算将世子爷还有少夫人给盼回来了。有这二位在,无论如何竹香院每天还是有点人气的,多少也有一点盼头。
夏嬷嬷从屋里迎了出来,“奴婢见过世子爷,见过少夫人。”
“起来吧。”颜宓板着一张脸,极为严肃。
夏嬷嬷看着颜宓的脸色,小腿直打哆嗦。颜宓这样子,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夏嬷嬷又朝宋安然看去。宋安然神色平静,从她脸上是什么内容都看不出来。
夏嬷嬷没敢多看,躬身将二人迎了进去。
周氏躺在床上,卧房里是浓郁的药味。吃了一半的药碗就放在桌子上。可见周氏是真的病了。
再看周氏,面目憔悴,脸颊凹陷,脸色蜡黄,双眼无神还带着血丝,短短时间头上竟然有了白头发。
周氏身上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襦裙,显得大了,袖子空荡荡的,而且显得老气。平白的就让周氏看上去老了五岁不止。
当初宋安然和颜宓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周氏还是中气十足,一副长寿之相。这才多少天,周氏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宋安然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上前给周氏请安行礼。
周氏看着颜宓,又看看宋安然,眼中总算有了一点点光彩。
她虚虚抬手,虚弱地说道:“你们回来了。见过老太太了吗?”
宋安然在周氏面前尽量不说话。一应事情还是让颜宓去应付吧。宋安然只要躲在颜宓身后就行了。
颜宓在床前小凳子上坐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儿子已经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说了会话。然后直接来见母亲。”
周氏眼巴巴地望着颜宓,显得很无助,又有几分忐忑不安,还有一点点心虚。
她小心试探道:“老太太同你说了什么吗?”
颜宓暗自冷笑,面上却格外严肃,浑身散发寒气。这要是三伏天气倒是挺舒服的。可如今是暮春,还没有热到需要寒气降温的地步。颜宓散发寒气,着实让人不舒服。
一旁的夏嬷嬷就一直在打哆嗦。
离颜宓最近的周氏更不自在。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老太太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
颜宓板着脸说道:“母亲误会了。老太太只是关心我和安然,问了问在山里面的日子。至于其他的,并没有提起。母亲特意问起此事,难不成是出事了?”
“没有的事。哪里出事,无稽之谈。”周氏连忙否认。却是欲盖弥彰。
宋安然瞧着这一幕,心头疑惑。看样子他们不在国公府的这段日子里,国公府的确出事了。不过事情似乎被瞒了下来,所以周氏的态度才会如此奇怪。
宋安然暂时压下心头的好奇心,继续看颜宓同周氏如何打机锋。
颜宓挑眉,说道:“既然没出事,那母亲为何如此紧张。似乎都出汗了。”
周氏急忙抬手擦拭额头,果然出汗了。
周氏一脸尴尬,心里头又惊又怒又担心。
周氏轻咳两声,“大郎,你一去就是一二十天,期间连个问候都没有。一回来就疑心我,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儿子只是关心母亲,担心母亲身体。母亲发这么大的火气,果然无论儿子做什么,在母亲眼里都是错的。”
颜宓低头,一副深受伤害的模样。
周氏心头一突,难得的竟然会不好意思,还有点内疚。
周氏语气和缓地说道:“大郎,你误会了。母亲怎么会冲你发火。你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母亲自然是盼着你好。
你不在的这一二十天,母亲天天想你,想到茶饭不思。就是担心你在山里面吃不好住不好。你说说你们小两口,去哪里不好,偏要去山里面。
住进山里面,下一趟山多麻烦啊。想吃点好吃的,都没办法。而且山里面蚊虫多,水汽重,那地方真不是住人的好地方。
以后要出去散心,就去我们国公府在城外的庄园。至于山里面个温泉小宅……”
说到这里,周氏朝宋安然瞥了眼。眼中全是冷意,没有半点温情。可见周氏打心眼里就不待见宋安然。
当然,宋安然也不稀罕周氏的待见。
周氏语气也跟着冷下来,说道:“大郎媳妇有钱,也别糟蹋到山里面去。不如多置办几顷田地,为子孙后代打算。花费那么多银钱,就为了泡几天温泉,那多浪费。听说你们还特意修了一条进山的路?天啦,果然是钱多没地方花吗?”
周氏话里话外,全是对宋安然的嫌弃。
嫌弃宋安然不懂精打细算,不懂勤俭持家。
宋安然则含笑看着周氏,不发一言。这种事情无需她出面,颜宓就能替她解决。
颜宓脸色沉了沉,说道:“母亲,温泉在山里面,想要去山里面泡温泉,自然要开一条进山的路。再说这是安然在娘家时候就定下来的事情,母亲就不要多虑了。”
言下之意,宋安然在宋家的时候花钱搞温泉小宅。不管花费多少银钱,既然宋大人都没吭声反对,周氏就更没资格挑三拣四。
就算宋安然继续在温泉宅子上面投钱,花的也是宋安然的嫁妆。嫁妆属于宋安然的个人私产,周氏更没有指责的余地。
宋安然自己的嫁妆,自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周氏心头憋气,别提多生气了。
颜宓这混账小子,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当然,颜宓没娶媳妇的时候,对周氏也没顺从过。
周氏揉揉眉心,忍着怒意,柔声说道:“我不过是提醒你们两句。你们小年轻,总觉着银钱来得容易。殊不知将来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等你们有了孩子后,难道不要替孩子攒下一笔银钱吗?要是姑娘,还得给姑娘攒一笔嫁妆。另外,我们国公府的铺子和田庄这几年的收成只能说一般。
这两年我虽然不管家,却也知道家里面银钱已经有些紧张。说不定等到下半年就要开库房吃老本。
还有你们二婶娘三婶娘根本就不是当家理财的料,国公府交到她们手上,迟早会被败光。
我也是未雨绸缪,替你们小两口打算。你们手上要是有闲钱,与其投入到那些华而不实的温泉宅子里面,
不如多开几个铺子,多买点田地。好歹也能有点出息。将来还能留给子孙后代。我这些话都是一心一意替你们着想。你们要是不领情,那就当我没说过。”
颜宓说道:“母亲误会了。母亲的好意,儿子是明白的。儿子以后会多注意这方面,争取多攒点私房。”
周氏总算笑了起来。
宋安然看着这一幕,听到周氏的一番话,心头暗自想着。周氏毕竟是当家太太,管了一二十年的家。非二太太三太太能比。
也就是这几年,周氏因为颜飞飞越来越糊涂。但凡周氏不钻牛角尖,将精力都花在自家人身上,周氏的日子绝对不是今天这副模样。
当然,要是周氏像过去一样精明厉害,继续做当家太太,宋安然的日子肯定没现在舒坦。说不定真要到周氏跟前立规矩。
周氏笑道:“你能听进为娘的话,我心里头就高兴了。”
说完,周氏咳嗽了两声。
颜宓关心地问道:“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周氏挥挥手,不想说话。
夏嬷嬷赶紧上前,说道:“启禀世子爷,大夫说夫人是郁结于心,受刺激过度,才会病倒。想要病好,就得静养还不能受刺激。”
不能受刺激?这是在提醒他不能追究道婆的事情。
颜宓挑眉冷笑,说道:“母亲,儿子已经命人去请太医。等太医来了,给母亲好好检查身体。无论是吃药还是静养,总之要让母亲的身体早点好起来。”
“我没大碍,不用麻烦太医了。”周氏轻咳两声说道。
“那不行。母亲身体重要,生病了岂能不请太医。”颜宓说一不二,不容周氏反驳。
周氏盯着颜宓,过了会,她笑了起来,“我儿孝顺,我很欣慰。”
宋安然暗自咋舌。比起最初那几面,周氏显然冷静了下来。
第一次看到周氏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宋安然心里头是不安的。她担心周氏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而且颜宓的态度也有些奇怪。明明是关切的话,可是宋安然却从中感受到一丝嘲讽。
也是因为宋安然熟悉颜宓,才能察觉颜宓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至于周氏,一心一意地认为颜宓同她亲近。果然只要她肯放下身段,闻言细语地同颜宓说话,颜宓就会自觉地亲近她这个生母。
等到将来将颜宓笼络住,届时想做什么都成。
至于道婆的事情,周氏心里头还保留着一丝侥幸。或许颜老太太顾忌脸面,并没有将此事告诉颜宓。毕竟颜老太太连国公爷都没告诉。
周氏有心同颜宓亲近,想要修复同颜宓之间的关系。于是伸出手,握住颜宓的手。
颜宓却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他不乐意同周氏亲近。
被伤害的感情,不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修补好的。
颜宓嘱咐夏嬷嬷好生照顾周氏,又让周氏安心养身体。等会太医来了后,他会亲自过问周氏的病情。
接着,颜宓就打算起身告辞。
周氏心有不舍,“大郎,为娘见了你就高兴。为娘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今儿你再陪为娘再说会话。一会再派人将四郎叫来,我们母子三人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岂不美哉。”
“母亲的身体需要静养。儿子留在这里,岂不是耽误了病情。等改日母亲身体养好了,儿子和四弟再来陪母亲说话。”
颜宓语气柔和,态度却极为坚定。
周氏眼珠子一转,心知留不住颜宓,于是开口说道:“那不如就让安然留在这里侍疾。”
宋安然暗自冷笑,周氏真要留她侍疾,后悔的人肯定是周氏。
只见颜宓说道:“母亲,儿子还要和安然一起去给父亲请安。侍疾的事情,不如儿子另外安排几个得力的仆妇过来。”
周氏脸色微变。颜宓护宋安然护得这么紧,让她极为气闷。
周氏差一点就要冲颜宓发火。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最后还是将这口气忍下来了。
周氏摆摆手,说道:“罢了。让安然来侍疾,万一过了病气给她,也是麻烦。我这里不用添人,有夏嬷嬷和心腹丫鬟们伺候,足够了。”
“儿子听母亲的,暂时就不给竹香院添人。等将来母亲要是觉着人手不足,我再给母亲添人。母亲保重身体,儿子就先告退。”
“儿媳告退。”
宋安然跟着颜宓出了卧房。
两人一走,周氏就冲夏嬷嬷怒道,“你看见了吗?宋安然那张脸,我恨不得撕烂了她。”
“夫人息怒。其实少夫人也没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错。她身为儿媳妇,我都提出让她侍疾,她要是识趣就该主动站出来,应下这件事情。
结果你看她干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干,就让大郎帮她找借口推脱此事。她就躲在大郎身后看热闹。
宋安然这贱人根本就是个内里藏奸的。我真担心大郎被她蛊惑了,以后凡事都听她的,那可怎么得了。”
周氏气喘吁吁,也是气的不行。
她做婆婆都拉下脸面,结果做儿媳妇的却端着架子。周氏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闲气。唯独在宋安然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真是气煞人也。
夏嬷嬷想劝周氏息怒,可是周氏怒火上涌,哪里熄得了。
整整骂了两刻钟才算消停。
只是这样一来,周氏的病情又加重了。
等到太医过府,替她诊脉,当即就唬了一跳。赶紧改了药方,加重了药效,让下人煎服给周氏服用。
期间颜宓倒是来看过周氏一次。至于宋安然,没在周氏面前露面,只是站在屋檐下安排下人们的差事,顺便敲打竹香院的下人。别以为周氏生病了,又被国公爷软禁,大家就可以偷懒。
谁要是敢在周氏生病期间乱来,就算宋安然不收拾她们,颜宓也不会放过她们。
无论如何,周氏也是颜宓的生母。颜宓岂能容忍下人苛待她。
忙过了周氏的事情,宋安然又随颜宓回到遥光阁。
此时天色已黑。
颜宓惦记着道婆的事情,却不欲让宋安然知道。故此,他打算深夜去地牢审问道婆。
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颜宓想和宋安然商量一下掌家的事情。
二人在书房坐下。
颜宓郑重其事地说道:“安然,我有一件要紧事同你商量。”
宋安然原本是靠在软榻上的,见颜宓如此严肃,她立即坐直了身体。
颜宓斟酌了一番,才说道:“祖母想让你掌家。”
宋安然挑眉,不过她没有说话,她在等颜宓的下文。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说道:“国公府这副担子太重,远不是侯府和人口简单的宋家可比。虽然这副重担迟早会落到你的身上,但是我希望你能过几年舒心日子。一旦你掌家,自在的日子就会离你而去。安然,我尊重你的意思,我不想你太辛苦。”
宋安然沉默不语。国公府的情况的确比侯府比宋家复杂十倍不止。一旦接下掌家重担,别说舒心日子,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在众人眼里就成了面目可憎的人。
颜宓见宋安然没说话,于是继续说道:“这两年都是二婶娘和三婶娘在掌家。她们二人能力有限,只能守成,不能开拓进取。
可是国公府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多,开销也是成倍的增长。到如今,国公府的收益全来自早些年置办下来的铺子庄子和生意渠道。
你若是接下这副重担,势必要想办法开源节流。要是做好了,那倒罢了,没人敢说三道四。可是一旦做不好,必然会引来无数的闲话。
我不忍心看你受苦。如果你不愿意接下这副重担,我会和祖母商量,让二婶娘和三婶娘继续管家。”
宋安然挑眉一笑,她问道:“大郎,你同我实话。不用考虑旁人的看法,也不用考虑我的想法,只说你自己的看法,你想让我接下这副重担吗?”
颜宓微蹙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让你接下这副重担。纵观整个国公府,也只有你能够接下这副重担。”
宋安然笑了笑,“还有婆母。”
颜宓却说道:“母亲能够管家,却打理不好外面的生意。母亲和你相比,相差甚远。”
宋安然抿唇一笑,“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颜宓轻抚宋安然的脸颊,“安然,你想掌家吗?”
宋安然抿唇一笑,“是,我想掌家。”
宋安然从来都是遇到困难迎头而上的人。简而言之,宋安然是一个喜欢权势,想要掌控权势的人。通俗点说,她很有上进心。这一点和颜宓极为相似。
既然有掌家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
宋安然将自己的手放在颜宓的手背上,“你会反对我掌家吗?”
颜宓摇头,“当然不会。我相信就算国公府复杂了十倍,你也有办法处理好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问题。”
宋安然甜甜一笑,“需要你帮我出头的时候,你可不能推辞。”
“娘子有要求,我自然不会推辞。只是你真的做好了掌家的准备吗?我们今日才回府,府中的人你都还没认全,这个时候掌家,太过仓促了点。我担心你会压不住下面的人。”
宋安然笑道:“大郎,你放心。我既然决定接下这副重担,就会做好各方面的准备。我会和老太太商量,请她先给我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半个月之后,我再接管内务。”
颜宓点点头,“好!祖母那里我会去谈。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同我开口。另外我会将小五留给你差遣。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小五。这府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牛逼!
宋安然顿时又高看小五一眼。
跟在颜宓身边的人,果然没有几个是简单的。
颜宓又叮嘱了宋安然几句,同时还列了一个名单给宋安然。告诉宋安然,国公府每个主子身边最得用的人是谁,什么来历,又有什么本事。
宋安然看着名单,顿时对颜宓刮目相看。颜宓整日里在外奔波,本以为他不耐烦内院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竟然深藏不露,对内院的情势别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见颜宓并不是真的不清楚内院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将心思花费在这上面而已。
如今宋安然决定掌家,颜宓自然是倾其所有,想办法帮助宋安然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国公府内部人员情况。
小两口聊了小半个时辰,话题才算告一段落。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我还要去见父亲,和父亲谈一谈公务。你先休息,今晚就不用等我。”
宋安然笑道:“我会给你留灯。”
颜宓俯身,在宋安然的嘴角轻啄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宋安然拿着颜宓留下的名单,一个个的熟悉。
颜宓走出遥光阁,小五和小四就等着院门口。
小五悄声说道:“世子爷,人就在地牢里。要不要小的将人带上来。”
“不用。我们就去地牢,免得人多眼杂,走漏了风声。”
“小的明白。”
颜宓带着人去地牢审问道婆。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
等颜宓从地牢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接近三更时分。
颜宓拿出手绢擦拭手指,他擦得很仔细,似乎手指上面沾染了很多的脏污一样。实际上颜宓的手指很干净。
颜宓一边擦着手指,一边问小五,“老太太歇了吗?”
“回禀世子爷,之前小三过来,说上房还亮着灯。”
颜宓轻轻一笑,“走吧,随我去见老太太。之后还要见国公爷。”
颜老太太早就躺下了,因为惦记着颜宓审问道婆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入睡。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颜老太太当即就坐了起来,让人出门看看,是不是颜宓来了。
丫鬟从外面进来,禀报:“回禀老太太,世子爷来了。”
“快让大郎进来。”
“奴婢遵命。”
颜宓被请进了卧房,此时颜老太太已经穿戴整齐。
颜老太太挥挥手,示意所有下人都退出去,这里不用人伺候。
等人都退下去之后,颜老太太才问道:“大郎,情况怎么样?”
颜老太太心里头还有一点点期望,期望着周氏找道婆,只是为了诵经祈福。
可是看着颜宓面沉如水,颜老太太顿时叹息一声。她已经明白了,是最坏的情况。
颜老太太问道:“可有问清楚?”
颜宓点点头,“母亲这一年多来一直记挂着飞飞。飞飞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心里面一直恨着贵太妃。这次她找来道婆,就是想用巫蛊咒术诅咒贵太妃以及鲁郡王。”
“她是在找死吗?她要死干什么拉着整个国公府陪葬?”颜老太太气的不行,口不择言地怒骂出声。
颜宓表情漠然,没有说话。
颜老太太气呼呼的,要是此事周氏成功了,贵太妃和鲁郡王出了事,被人查出来,国公府有一个算一个。别管国公府以前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敢用巫蛊咒术谋害皇室成员,那绝对是抄家灭族的下场。谁求情都没用。
幸亏颜老太太发现得及时,幸亏她派人将道婆控制了起来,才没酿成惨祸。
颜老太太揉揉眉心,郑重其实地对颜宓说道:“那个道婆不能留。道婆接触过的人,身边的亲信都要清理干净。”
一个道婆竟然敢参与谋害皇室成员,那绝对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这种人一旦脱身,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将此事说出去。届时国公府上下无人能够幸免。
颜宓点头应下,“老太太放心,孙儿会料理干净。包括道观里的人,孙儿也会派人处理。至于道婆亲信的人,道婆这辈子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是谁都不敢相信。
身边也只有两个小道姑伺候。这件事情她还没来得急留下话就被老太太派人抓了。不过孙儿担心道婆会留下证据,所以孙儿会深挖道婆身边的人。”
颜老太太说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我放心。”
顿了顿,颜老太太又问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国公爷,你自己拿主意吧。至于该怎么处置你母亲,老身也不会插手。
不过老身要提醒你一句,大郎,你现在只是世子,还不是国公爷。要是你母亲背上不名誉的名声,对你对四郎都会有影响。
就算我们国公府没人乱说话,难保朝堂上不会有人拿你母亲的事情做文章,害了你的前程。所以如何处置你母亲,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可莽撞。”
“孙儿明白,孙儿心里头已经有了主张。”
颜宓漠然地说道。
颜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母亲过去那样精明厉害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如此糊涂。哎,她是陷入飞飞的事情不能自拔。飞飞就是她这辈子的孽债,只怕要纠缠她一生。
早知道飞飞会蛊惑了你母亲的心神,当年老身就不该宠着飞飞,更不该纵着你母亲乱来。那时候老身总想着,你母亲当家一二十年,是个拎得清的人,肯定不会乱来。
哪里想到,为了飞飞,她竟然什么都不顾了,连丈夫儿子都可以不要。真是……老身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
“祖母不用自责。母亲变成今日模样,不是祖母的责任。祖母已经尽到了职责。”颜宓平静地说道。
颜老太太苦笑,“可苦了你了。摊上这么一个娘,最为难的就是你和四郎。四郎的情况还有点特殊,你才是最苦的。”
颜宓笑了起来,“孙儿不觉着苦。再多的责任,孙儿也承担得起。”
“好孩子,老身没有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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