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会见荷兰人
长江口，五艘西夷帆船，漂泊在海面上。
看他们的旗帜，一艘葡萄牙商船，三艘荷兰商船，还有一艘西班牙商船。
现在大海上，可谓十分危险，各国之间争斗不断，三国的船只能够和平的聚集在一起，也是一个奇观。
这次三伙西夷之所以齐齐来到上海附近，其实是因为前不久，高欢放出消息，准许各国商船进入上海，来到梁国贸易。
为了制造矛盾，高欢并没直接派人去邀请，而是散播消息让西夷找上门来。
现在梁国进一步开放上海，允许西夷船队前来贸易，若是郑芝龙出面阻止，那么西夷和郑家就会存在矛盾。
届时梁国就能借助西夷之力，牵制住郑家的水军。
若是郑芝龙不进行阻止，那么有西夷前来采购货物，就能拓宽货物的销路，带动梁国的经济。
这时五艘西夷商船，在海面漂泊，一艘福乘风破浪而来。
在高欢看来，西夷以后将是比郑芝龙，更为棘手的对手。
西夷得寸进尺，强盗本性，与他们合作，必须要保证自身有一战之力。
否则，要是让他们看见，梁国水军的虚弱，可能会反过来对付梁国。
毕竟，这群人吃软怕硬，高欢再清楚不过了。
为了不让西夷看轻，高欢将龙江船厂刚下水的大福船，调拨给了水军。
这时刘珲和顾三麻子站在船头，看着远处五艘夷船，不禁暗自吃惊。
“都督，这夷船好大啊！”顾三麻子咋舌道。
顾三麻子以前在登州混过，曾经常常横渡渤海，也算见过世面，可眼前五艘西夷海船，还是头一次见。
这些船比郑家船都大，就连郑家仿造的夷船，与他们比起来都是个弟弟。
刘珲站在船头，看着足足比大福船大了一倍的夷船，还有侧舷的众多炮窗，心头感到震撼。
历代以来中原对待四夷，内心都具有一种优越感，就算被悍夷击败，但心里依旧看不起蛮夷。
因为中原在文化上有自信，觉得中原文明，要比蛮夷先进，蛮夷除了野蛮外，其它各方面都不如中原。
现在刘珲看见，比梁军最大战船巨大，火炮众多的夷船，心头便难免吃惊，感受到巨大威胁的同时，内心的自信也遭受了打击。
“你看他们的船体，还有船帆！”刘珲手指着西夷船队，“他们的船体修长，三根桅杆耸立，船首还有一根斜帆，船上帆锁纵横，操帆比我们复杂，更加适合海上航行。”
这时，福船破浪而行，接近夷船时慢慢收帆，船只速度降下来。
荷兰武装商船上，船队司令葵一，指着福船上挂着的一面旗帜，用荷兰话问旁边一名翻译，“何斌，是谁的船？”
何斌是个汉人，给荷兰东印度公司做事，他看了看靠近的福船，见旗帜上写着一个“梁”字，便笑道：“司令阁下，是梁国的水师！”
葵一闻语，遂即吩咐水手降帆，以便船只靠近。
不多时，福船靠近荷兰船，双方水手甩出绳索，将两艘船固定在一起。
福船在梁国水师中，高大如城，可是靠近西夷战船，却发现比夷船矮了一截，刘珲只能从夷船丢下的绳梯爬上西夷大船。
来到甲板上，刘珲不禁仔细打量着西夷的战船，观察船上的火炮，桅杆和风帆。
“这位将军，我们司令询问，船队能够靠岸了吗？”
葵一说了一通鸟语，何斌遂即询问。
刘珲反应过来，忙道：“可以，当然可以，本督前来就是告诉你们，船只可以靠岸！”
何斌连忙给葵一翻译，一群荷兰人听后，立时纷纷大喜。
这时，刘珲则提醒道：“船只靠岸可以，做生意我们大梁欢迎，不过有言在先，上了岸，你们就得遵守我大梁的律令。若是有不法行为，将依法接受我梁国藩府的处理！”
何斌闻语，连忙又翻译一遍。
得益于郑芝龙曾经痛殴，荷兰人的舰队，让吃软怕硬的荷兰人，不敢太猖狂。
于是葵一连忙保证，上岸后，会遵守梁国的规矩。
刘珲先后通知了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商船，在他们同意遵守梁国律令后，遂即引导船队，进入长江口。
船队向西航行，主桅望楼上，士卒忽然大声喊道：“北面有船！”
刘珲连忙走到船舷边，向北面望去，只见崇明方向出现一只舰队的身影。
“是郑家的船！”顾三麻子沉声道。
这时郑家船队中，郑森站在一艘大船上，用千里镜观察着长江口，圆形的镜头中，一艘梁军福船，五艘西夷商船，缓慢移动。
“世子！红毛夷不把大王的话放在眼里，我们打不打！”施琅看着远处的船只，冷声询问。
郑森放下千里镜，沉声道：“不急！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上海县，县衙。
从南京赶过来的高欢，在衙门内摆了酒席，宴请来到上海的西夷。
大家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交流全靠翻译。
这时高欢与葵一等人坐在一桌，这些西夷上桌后，就只顾吃喝，完全不理解，在中国吃饭并不只是吃饭，而是要谈正事的。
高欢看着这些西夷吃得满口流油，不禁满脸微笑，“一群野蛮人，撑死你们！”
说完，看了何斌一眼，“这句别翻！”
葵一不禁问何斌，“尊贵的梁王阁下刚才说的啥？”
何斌愣了下，忙道：“梁王问司令阁下，菜好不好吃，满不满意？”
葵一闻语，连忙颔首，“满意，非常满意！！”
葵一懂一点汉话，不过是闽南语，高欢说的是河南方言，别说是葵一，就是何斌也只能靠猜。
高欢原本想再酒桌上，与西夷把正事给谈了，最后却只能真的陪他们吃了顿饭。
这时酒足饭饱，葵一等人纷纷感谢高欢的招待，盛赞梁国的美食。
高欢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诸位自欧罗巴，不远万里而来，所图就是一个财字。这次你们过来，要购买我梁国的货物，寡人考虑再三，决定允许你们来上海采购，并且每年不限船数。不过，寡人有个要求，希望你们能给寡人，出售一艘你们的炮船！”
大堂内，刚才还满脸微笑的诸多西夷，听了何斌的翻译，听说高欢要炮船，脸上的笑容，立时就纷纷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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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偷师荷兰
揆一听何斌的翻译，与几名荷兰人交谈几句，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何斌对高欢道：“回禀梁王，东印度公司，不出售炮船。”
高欢眉头微皱，没想到红毛夷，这个时候就有这样的意识。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中国还不许将蚕蛹带出去，荷兰不卖战舰也正常。
毕竟荷兰人称霸海上，靠的都是船和炮，将船卖给梁国，他们就没了优势，今后又出一个郑芝龙，荷兰人在东亚就不用混了。
这时西班牙的翻译，也表示不愿意出售炮船。
这群人在吕宋，屠杀过中国人，更加不想梁国的水军强大。
葡萄牙人倒是有些犹豫，不过他们是小国，刚从西班牙的联统中解放出来，还没获得西班牙的承认，葡萄牙不敢继续得罪西班牙。
荷兰则是海上霸主，侵占了许多葡萄牙的殖民地，葡萄牙同样是敢怒不敢言，不敢违背这些大国的意志。
他们见荷兰和西班牙人，都不愿意卖船，便也拒绝了高欢购买船只的请求。
高欢脸颊肌肉扯动一下，没想到几百年前，西夷就能在向梁国出售先进炮船的问题上达成一致。
三国都拒绝了高欢的请求，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呵呵～”高欢忽然微微一笑，装作无事道：“不卖也没关系，只是这样一来，就不能享受最惠国待遇，不能享受关税的优惠了！”
高欢这次引入西夷进来，目的主要有三个。
一是开拓海外贸易的渠道，打破郑芝龙对海贸的垄断。
二是自陈朱理学盛行以来，中国文化和思想逐渐走向僵化。虽说进入明朝中期以后，出了心学，但到晚期，心学已经成了空谈之学。
现在中国的文化和读书人的思想，都需要吸纳新的东西，来激发文明的活力。
高欢让西夷进入梁国，让他们来做生意，便是给梁国打开一个窗口，用来观察外界，利用西夷来刺激梁国的读书人，激发一些探索世界的欲望，以及对科学的兴趣。
第三，便是希望能够获得西夷的炮船，然后进行仿造，提高梁国的造船水平。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明朝造船水平严重退化，靠自己摸索，恢复起来很难，毕竟造一艘海船，不是几根木头组装在一起就完事了。
造船要考虑船身结构，密封仓技术，还有船身强度。
这些都是需要在造船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梁国要想获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买来一艘，研究透彻，一笔一复制一艘。
等能复制成功，后面便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改进，甚至设计自己的海船。
这三个目标，高欢无论如何，都要全部达到。
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人听了高欢的话，反应不一，高欢看了看众人神情，觉得葡萄牙人，那里或许有戏。
议事结束，三国代表离去，节堂内只剩下高欢、宋应星等人。
“大王，西夷不愿意出售炮船，这怎么办？”宋应星皱眉道。
高欢走回中堂坐下，淡定道：“荷兰和西班牙野心勃勃，他们不会卖船，不过葡萄牙人那边可以做做工作。他们国力弱小，估计愿意出售炮船，换取关税上的优惠。”
说道这里，高欢对陈友龙道：“陈参判，你再与葡萄牙人私下接触一下。”
陈友龙拱手道：“臣领命！”
高欢又看向宋应星道：“宋先生，你立刻将龙江船厂的匠师，还有工曹负责设计战船的官员召来上海，速度要快！”
宋应星不明白，高欢要做什么，但还是领命行礼。
五日后，五更天，天还未亮，一艘从南京过来的沙船，停在码头边，里面走下一群工匠和小吏。
“可算到了！”宋应星见他们下船，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高欢也站在码头旁，见人已经到了，连忙吩咐道：“让他们赶紧换衣物。”
说完，高欢对宋应星道：“先生也去换一身衣服。”
宋应星闻语颔首，遂即与工匠、小吏一起，换上了码头苦力的衣服。
等他们乔装完毕，高欢站在众人身前，严肃道：“大家都是与造船有关的人，也知道我们梁国的船，各方面都比不过郑芝龙的船，更比不过西夷的船。三年前，我们梁国自己的船队，出海前往朝鲜和日本贸易，船队才出海，就被郑家的战船撞沉。现在藩府的海贸依旧被郑芝龙卡脖子，就是因为我们的船不行！”
一群人站在高欢身前，认真的听着，不少人都握紧了拳头，发誓要为梁国造出，足以击败郑家的战船。
这时高欢侧身，指着远处停靠的黑影，“这次西夷来上海贸易，夷船就停在码头边，寡人给你们一个近距离观察夷船的机会。等会夷船要补给食物和水，你们扮作苦力将食物和水送上船，然后务必仔细看看夷人的战船。明白吗？”
众人神情严肃起来，纷纷颔首，“明白了！”
三国船只在上海停靠几日，各艘船大多已经购买到需要的货物，准备离开上海。
在离开之前，各艘船需要补充食物和淡水，而这就给了高欢一个机会。
清晨，刚吃过早饭，宋应星便领着一群工匠和小吏，抬着大米、蔬菜、咸肉和淡水，登上几艘西夷商船，将补给品往船舱内搬。
西夷哪里知道高欢会来这么一手，宋应星扛着一带米，从葵一面前走过，他都没有发现。
毕竟，西方人看东方人脸盲，几名荷兰人都没有认出宋应星，唯有何斌看得一愣一愣，不过他却并没有提醒荷兰人。
这时上了船的宋应星，还有众多工匠，走在甲板上，目光乱瞟，心里记录着船上的细节。
不过，这些工匠和小吏，毕竟不是专业细作，上船后对船只一阵打量，还是引起了荷兰人的注意。
这时一名荷兰人，忽然粗鲁的对着工匠和小吏谩骂几句，然后对何斌吼道：“何！让这些中国猪都滚下船去！”
何斌见此，这才开口，将宋应星等人请下船。
上海县衙内，宋应星和诸多工匠、小吏，正拿着炭笔，在桌子上努力画出自己看到的细节。
不多时，一张张图纸画出来，高欢关切问道：“怎么样？”
宋应星看了看各人画的图纸，沉声道：“大王，收获甚多啊！”
高欢闻语大喜，“能根据图纸，进行仿造吗？”
宋应星摇了摇头，“回禀大王，臣等虽然看见了许多细节，但都是表面的东西，对于船体内部结构，还是不了解！”
高欢闻语皱起眉头，焦急在节堂内来回踱步，忽然高欢停下脚步，眯眼道：“让刘珲安排水鬼，挑一艘夷船下手，给寡人把船底给凿穿，确保一旦离开码头，立刻船舱漏水，逼他们到我们的船厂进行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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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更新
今天白天有事情，晚上更新。
第638章
宋应星听了高欢的话，微微一愣，没想到高欢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大王为了能够制造先进的炮舰，真是费劲心机。
这让宋应星与一众工匠和小吏，都打起精神，明白了高欢对造船的重视。
那些有志向，造出大舰的工匠，内心都是一阵激动，心里热血沸腾。
高欢朗声道：“速招刘珲过来。”
时间到了二月一日，三国商人采购的货物，已经逐渐将船舱装满，各国商船陆续准备离开上海。
虽说没有所谓最惠国待遇，但是少了郑芝龙这个二道贩子赚差价，价格还是比从郑家手中拿货便宜了不少。
这令各国商人都比较兴奋，纷纷将商船装满，还付了下批货物的订金，准备回去之后，便再派商船过来。
这时，各国商船已经补充了航行所需要的食物和淡水，便准备起航离开码头，满载着货物返回据点。
揆一站在船头，看着忙碌的水手，刚要下令起锚升帆，一队人马便敲锣打鼓，舞龙舞狮的过来。
上海市舶司的梁国官员，带着一群人来给他们送行了。
“何，梁国人这是干什么？”揆一问道。
何斌也是微微一愣，听说敲锣打鼓来迎接的，没听说过舞龙舞狮，放鞭炮送人走的。
难道是习俗不一样？
何斌觉得事情有些反常，不过想着梁国送给他一张五千银元的招商银号存单，何斌便绞尽脑汁解释道：“司令阁下，这是欢送朋友的仪式。”
“哦，原来是这样！”揆一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
当下揆一便领着众多荷兰人下船，船上的水手听见动静，也都纷纷聚拢到甲板上，倚着船舷观看。
这次来上海贸易，梁国招待十分周到，给出较低的拿货价格，全城都有官员陪同，还带领他们参观了松江等地的工坊，令众多西夷感到十分满意。
不过，同时也让揆一等人有些心惊，他们常年盘踞海上，并不能进入中国内地，对于中国的情况并不了解。
近百年来，西方殖民者在海上所向披靡，击败诸多土著，建立许多殖民地。
这使得西方殖民者内心逐渐狂妄自大，自诩什么上帝选民，蔑视其它民族和文明。
西班牙人在占据吕宋后，就曾经计划，五千人殖民中国。
荷兰人也曾妄图，打开中国的大门，在沿海建立据点，垄断中国的贸易。
在这些人的想象之中，中国无法与他们相比，可是这次进入梁国，他们却看见了高度文明，还有富裕的中国文明。
这让他们的自信，受到了一点打击，不过却也更加垂涎梁国的富庶。
这时，揆一等人走下船，市舶司的钱秉镫，领着一群商贾，敲锣打鼓的过来。
“本官代表藩府，以及江南商会，给揆一阁下送行。”钱秉镫端起一碗酒，送到揆一面前。
揆一看向何斌，何斌忙道：“阁下，这是我们欢送朋友的礼仪，要喝光的。”
为了能够继续贸易，揆一只能接过大海碗，干了一碗绍兴黄酒。
这时，钱秉镫身后，唢呐吹响，铜锣猛敲，舞龙舞狮的队伍，卖力表演，气氛热闹无比。
在揆一和船上的手上被码头上热劳的场景吸引之时，一队梁军水兵，悄悄的潜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潜到西夷商船下面，用凿子猛凿船底。
水下的动静，被码头上的唢呐、铜锣，还有鞭炮声所掩盖。
加上船舱内的水手，都在甲板上看热闹，并没有察觉水兵的动作。
潜到船下的水手，奋力猛凿，忽然一名水兵，从缝隙间凿穿一个小洞，然后立时双腿一蹬，迅速撤离。
这时，钱秉镫一连敬了三碗酒，眼角余光瞟见不远处，一艘靠着夷船停泊的福船上，挂起一面红旗，脸上立时露出微笑。
“揆一阁下！本官希望你们能够一露顺风，我们大梁期待，更多商船到我上海贸易！”
钱秉镫见水军得手，微笑说了一句场面话，给西夷送行。
揆一等人遂即从新登船，下令船队起锚升帆，顺着黄埔江进入长江，慢慢远离码头。
这时，连干三碗浊酒的揆一，似乎有些喝高了，站在船尾有些依依不舍的望着码头。
“何！梁国人真是好客啊！”揆一感叹一句。
船只慢慢进入长江，开始正常航行，便不在需要那么多水手操纵船只，一些人便进入船舱去休息。
忽然，一名水手从船舱内窜出来，匆匆跑到船尾，一边跑一边喊道：“司令阁下！司令阁下，船舱漏水了！”
揆一听见呼喊，瞬间酒醒，“什么？”
当下，一群荷兰人，匆匆进入船舱底步，能够清晰的听见，江山涌入密封仓中。
“怎么会这样？”揆一满脸惊骇。
密封仓进入，船只虽然不会立刻沉没，但也不能冒险航行了。
毕竟在海上航行，就是完好的商船，也可能被风暴击沉，漏水的船只遇见稍大的风浪，恐怕就会葬身鱼腹。
揆一阴沉着脸，“露了几个仓？”
有水手回道：“有两个仓漏水。”
这让揆一等人脸色难看起来，两个仓漏水，可是他们却距离台湾数千里，船只不可能航行回去。
现在只能就近维修，可是他们在附近没有据点，也没有船厂能够修复商船。
“司令阁下！江面上有梁国人的巡逻船！”
正当揆一不知该如何是好，有水手进入船舱禀报。
刘珲带着两艘车轮船，靠近荷兰商船，水手用绳索，绑住甲板上的柱子，将漏水的荷兰船往回拉。
这时甲板上，揆一对刘珲道：“尊敬的刘将军，我们的船仓漏水，希望能够得到贵国的帮助。”
刘珲听了何斌的翻译，不禁一脸惋惜道：“唉！这么好的船，怎么漏水呢？一定是你们不小心，刮到江底的暗礁或者沉船了。不过这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船大，装满货物后吃水又深，撞上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也很正常。”
揆一听了翻译，也没往高欢会派人凿他船底想。
毕竟，船底漏水，他现在也看见船下的情况。
而且，刘珲的话语，也很有道理，梁国没有向他们这样的大船，有些航道梁国的船能走，他们却未必能走。
“这件事情，东印度公司希望贵国能够负责。”揆一沉声道：“公司来此贸易，贵国没能提前清理航道，造成我们的船只受损，你们需要负责，并赔偿我们的损失。”
东印度公司对于公司高层，有很严的业绩考核，揆一需要为东印度公司赚钱，才能维持自己在评议会的地位。
这次虽然从梁国购买了大量货物，但是一艘船只受损，利润将大大折扣。
刘珲听了翻译，表示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不过可以向上面禀报。
不久，船只又被拖回码头，揆一则前往市舶司讨要说法。
钱秉镫当即表示：“负责，必须负责！我梁国不仅免费帮贵公司修复船只，还将清理航道，确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故，以保证双方的贸易继续进行。”
考虑到，船只大修需要时间，梁国还可以租给揆一两艘福船，让他先将货物运回台湾，下次再回来开船。
这个方案，另揆一比较满意，留下几名荷兰人，留守商船，自己则戴着两艘装满货物的福船，于徘徊在长江口的船队汇合，然后返回台湾。
崇明岛，郑军水军大寨。
郑森负手站在地图前，施琅匆匆进帐，沉声道：“世子，荷兰人有艘船只受损，留在了梁国。现在梁军水师，正拉着荷兰商船，前往龙江船厂修复。”
郑森闻语心头一震，皱眉道：“不好，红毛夷愚蠢，他们中计了！”
（快过年了，更新不太稳定，我还尽量保持更新，希望大家谅解。）
第639章唐王朱聿键
听说一艘荷兰商船，被梁军拉去龙江船厂修复。
郑森稍微一想，便知道这肯定是高欢做了手脚。
郑家能够与梁军抗衡，靠的不是陆师，而是水军，是高欢不愿意承担海贸断绝，江南经济崩溃的后果。
若是郑家封锁沿海，不许梁国的货物出海，那么江南百万手工业者，将立刻失去生计，梁国经济必然遭受重创。
而且江南虽说文教鼎盛，百姓看起来挺斯文，但实际上却比北方百姓更难管理。
正是因为文教鼎盛，读书人比较多，这里的百姓非常爱告状，而且还很擅长闹事。
自万历以来，江南这边已经发生多起群体事件，而且每次几乎都以朝廷的退让而告终。
若是江南百姓失业，那么肯定会闹事。
郑家正是抓住这点，才能够与梁国抗衡，而高欢也意识到这一点，想要改变眼下的局面。。
因此近两年来，高欢一直在发展水师，意图打破郑家对海贸的垄断，而一旦梁国水师有了护卫航道，把货物运往海外的实力，那么高欢肯定会立刻对郑家动手。
现在梁军见一艘荷兰商船，拖往龙江船厂修复，梁国必然趁机了解西夷的船只结构，从而造出梁国的海船。
这样一来梁国与郑家水师的差距，便会逐渐缩短。
崇明岛，郑军大营内，郑森负手站在栅栏边，目光注视着水营中的郑军大舰。
这时，一名身穿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边，“世子在想什么？”
郑森目光深邃，脸上带着忧虑，“高贼得到了一艘荷兰商船，我担心梁贼会掌握制造三桅炮船的能力！若是如此，我军优势不负存在，届时如何能够光复大明江山？”
中年男子不禁感叹，“放眼天下，国贼遍地，唯有世子一人，还忠心于大明，真是令我钦佩。”
郑森看了中年人一眼，“殿下不也心怀大明，矢志恢复祖宗基业吗？”
“别提什么殿下！先帝废我爵位后，我便只是唐庶人！”中年男子叹息一声：“如今天下，像世子一样的忠义之人实在太少，我一届庶人，虽欲伸大义于天下，但无人追随，谈何光复祖宗基业？”
中年人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关注着郑森的神情。
这中年人不是普通人，乃是明朝宗室，前唐王朱律键。
如果说明朝宗室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大概就是爱财，还有贼抠门，福王、楚王这些藩王无不如此。
在明朝诸多藩王之中，大概只有三个比较奇怪，一个是周王，一个是鲁王，一个是唐王。
周王在民军和建奴进犯开封时，能够散尽藩库，帮助守军守城。
不过，开封最终还是被多尔衮，决开黄河淹没。
周王逃出开封，被高欢接到洛阳后不久，便像历史上一样，受到开封被淹，百万生灵遭受涂炭的打击，不久便病逝了。
鲁王乃是指朱以海，也就是历史上的鲁监国，他本来是寻常藩王，被历史推上监国之外，在失败中意志便得更加坚定，终身坚持抗清，病逝于金门。
唐王乃是说被崇祯废掉的朱聿键。
此人心怀大志，看见大明江山山河日下，关外建奴逞凶，关内民军四起，便自己出钱组织了一队人马去北京勤王，路上还打了几次胜仗。
只可惜，宗藩起兵，犯了明朝的大忌，崇祯得知后勃然大怒，废他为庶人，关进凤阳高墙。
若是熟知历史就知道，朱聿键的故事并未就此结束，近十年后，弘光和潞王监国政权先后被清军攻灭，不愿意投降清军的朱聿键逃到了福建，被郑芝龙拥立为帝。
他也就是南明四帝两监国之中，最雄才大略，最有进取恢复之心的隆武皇帝。
不过，他起于疏藩，血统疏远，加上郑芝龙的出卖，最终被清军俘获，绝食而亡。
三年多前，多尔衮南下攻入两淮，朱聿键从凤阳高墙中逃出，他并没有前往南京去投靠弘光帝，而是转转到了浙江，想要寻找忠于大明的势力，意图恢复老朱家的江山。
两年多前，朱聿键与郑森相遇，两人相谈甚欢，他便留在了郑森军中，并希望通过影响郑森，从而让郑芝龙扶明。
郑森虽忠心明朝，但是郑芝龙却只顾自己的利益，不考虑明朝，让朱聿键屡屡碰壁，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不过朱律键遇见了郑森，发现他与郑芝龙不同，内心遂即重燃希望。
郑森听了朱聿键的话，忙安慰道：“现在先帝皇子被建奴立为儿皇帝，号称正朔，实为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南京福王被高贼拥立为帝，实则为高氏傀儡。此二者都非大明之主，森会劝说父王，在合适的时候拥立殿下为帝，北伐中原光复大明。”
朱聿键听了郑森的话，心中有些兴奋，不过脸上却很平静。
他心里很清楚，郑芝龙一天不死，郑森的话便不可能实现。
“北伐中原，光复大明！世子真乃大明忠良，今后必定青史留名！”朱聿键鼓励一句，“只是如今高贼与建奴皆势大，闽越王又无心恢复，何时才能中兴大明呢？”
郑森闻语，也是面露忧虑，“我闽越国小势微，就算父王有心，却难以撼动高贼和建奴。不过殿下可以放心，高贼与建奴相争，我们秣马厉兵，等待时机，待高欢与建奴相争，大军指导南京，未必没有机会。”
朱聿键心中一动，有些兴奋道：“世子与我们想一起去了。若是能够拿下南京，再以水师封锁长江，则东南可定。有了东南之地，中兴大明，北伐中原便可期了。”
朱聿键顿了顿，“不过，要封锁长江可不易，前次左镇与郑军封锁长江，却没能阻止高贼渡江。现在高贼又获得西夷海船，他们水军实力增长，封锁长江之计，恐怕难以实现。”
郑森微微颔首，“我正是忧虑此点，高贼马步大军战力强悍，天下罕有敌手，若是水军起来，恐怕再难有人能够遏制他。”
两人沉默片刻，郑森又道：“不过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劝说父王，扩冲十万陆师，增加闽越的兵力，同时还派遣斥候去龙江船场，焚烧西夷海船了。”
朱聿键不禁给郑森带起高帽，“世子想得周到，真乃大明韩世忠、郭子仪，中兴大明之臣。””
龙江船厂，荷兰商船刚刚进入船台，揆一留下来的几名荷兰人，就被国安司的细作带走了。
当然梁国并非强制将他们带走，而是带着这群蛮夷，去见识南京的繁华，带着他们去消费。
航海充满了机遇，可同时也非常的危险和艰苦，真正有地位，有钱财的荷兰人，是不会出海当水手。
在海上的荷兰水手，大多是为了生计，被迫出海讨生活的底层荷兰百姓。
这些人出海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空间狭小的船舱内渡过，或者刚开发，条件艰苦的海外据点，哪里到过人口几十万的大城市。
现在欧洲伦敦和巴黎，人口也不过十万，无法和繁华的南京相比，梁国政府出钱，安排人员陪这些荷兰人在南京游玩，令各人都乐不思蜀，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这些荷兰人一走，高欢与宋应星等人就来到船厂。
这时高欢近距离观察高大的风帆战舰，不禁问道：“宋先生准备怎么办？”
宋应星道：“回禀大王，臣与工匠们商议过了，给每一根木头和船钉编号，一边拆一边画图记录。臣等先把船拆了，然后按着编号组装回去，便能掌握夷船的内部构造！”
高欢眉头一挑，船底漏个水，把整艘船都差了，然后再进行组装。
若是拆后能够重新装回去，便说明工匠们掌握了夷船的构造，梁国就能进行仿制。
只要不是印度手艺，多几个零件出来，梁国的造船业，便算是掌握了建造海船的技术。
高欢重重颔首：“好！寡人支持你们！把它拆了，摸透！”
第640章郑家纵火
在得到高欢的同意后，龙江船厂的工匠，工曹的技术官吏，便开始对西夷商船进行拆解。
整件事情由宋应星挂帅，有近百官吏和一千多名工匠参与，一边拆一边给木材做记号，绘画出详细的图纸，以便能够将船只重新装回去。
这次梁国是下了大力气，工匠将拆下来的每块木材，都进行测量，长度、宽度、厚度、重量、材质都进行详细的标注。
若是拆解完成，资料和图纸恐怕都得堆满一间屋子。
当然梁国下这么大的功夫，肯定也是值得的，有了这些资料梁国就能按着图纸进行仿造。
这将使得梁国的造船术，直接飞跃，不用两年就可以达到与郑家一样的水平。
若是仿造成功，便能使梁国的战船，从三四百吨级，向千吨级迈进。
高欢迈向大海，拓植海外的弘愿，才算迈出关键的一步。
这时，龙江船厂已经被高欢设为军事禁区，宋应星领着队伍，吃住都在船厂内，一定要在短期内，就将西夷商船摸透。
高欢一连几天，都泡在船厂，看着工匠们从船帆开始往下拆解。
几天下来，甲板上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拆了下来。
“每一个细节都要详细记录！”高欢严肃嘱咐。
宋应星道：“大王放心，就是一枚铁钉的大小、位置、作用，都会用文字和图纸记录下来！”
高欢微微颔首，遂即吩咐道：“五年之内，建造百艘战船的压力很大。寡人给你提个小建议。”
宋应星躬身行礼，“还请大王教诲！”
“现在可以将已经出图的船帆、绳索、木材，交给各工坊，按着图纸仿制。”高欢沉声道：“这样一来，船只拆解完，工曹也就准备了数艘仿造夷船的全部材料！”
宋应星眼前一亮，不禁赞道：“大王英明。我们现在按着图纸被料，到时候就不用等材料，重新组装夷船后，便能立刻开始建造！”
高欢微微颔首，“这件事情寡人就交给爱卿了！”
“臣领命！”宋应星兴奋行礼。
三月十五日夜，在潮汐作用下，长江水位高涨，一艘小船悄悄摸进龙江船厂。
这时，为首一名郑军细作，借着月光，目光扫视着船厂。
“百户，怎么没有看见红毛夷的商船？”船上士卒观察一阵，发现几个船台上，并没有三桅大船的身影，只看见几艘建了一半的福船。
百户皱起眉头，“情报应该不会错，红毛夷的船肯定进了龙江船厂。”
“摸进去看看！”说话间，百户已经领着几名属下，抱着火油罐下船。
龙江船厂内，打着火炬的梁军士卒，在船厂内来回巡视，防守十分严密。
这时几名郑军细作，观察一阵巡逻的规律后，避开梁军的巡视，悄悄潜入船厂内。
各人拿着火油罐子，茫然四顾，为首百户惊疑不定，“奇了怪了！那么大的船，怎么就不见呢？”
“百户你看！”一名细作指着不远处，只剩下龙骨的夷船，低声惊呼。
百户寻声望去，看见被拆了大半的三桅夷船，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梁人把船给拆了！”
众多郑军细作见此，都有些吃惊，有人低声笑道：“百户，梁人也不行啊！漏个水而已，给红毛夷修成这样！”
“是啊！本来小问题，这下彻底修报废了。”
百户蹲在地上，却沉声道：“你们懂什么，梁人是在摸清夷船的构造。若是让他们搞清楚，掌握了制造夷船的技术，那我们就完了。”
说话间，百户抱起了火油罐，冷笑道：“幸亏世子英明，我们现在就把它烧了，看梁国怎么摸索。”
语毕，百户冒着腰，领着一群属下，贴着福船往夷船摸去。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窜起几个人影，为首一名梁军怒声喝斥，“什么人！”
梁军暗哨忽然出现，冷峻的目光盯着众人。
“不好！暴露了！”百户见此大惊失色，急忙向后退，可是后方也出现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
“蠢贼，还不束手就擒！”一名梁军旅帅大喝，四周立时火把突举，梁军战刀出鞘，火枪抬起。
夷船对高欢而言至关重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高欢将龙江船厂设为禁区，限制百姓靠近，还派遣精兵驻守船厂，保护着夷船。
梁军的百战精兵，素质远远高于郑军，他们刚上岸就被梁军暗哨盯上了。
这时百户看见忽然出现近百梁军，立时满脸惊骇。
“赛你母！”百户神情变化，忽然将火油罐一砸，大声吼道：“拼了！”
“砰砰砰！”梁军火枪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火绳落下，弹丸喷射而出，立刻打得郑军细作，身体抖动着撞在福船上，胸前被打成马蜂窝，当场惨死。
梁王宫内，高欢正熟睡，外面忽然有声音喊道：“大王，大王！”
高欢迷糊醒来，推开罗桂英，从床上坐起来。
“是要早朝吗？”罗桂英不禁问道。
高欢感觉自己刚睡没多久，皱眉询问道：“什么事情？”
“大王，有奸细潜入龙江船厂，欲图纵横焚烧夷船。”外面的禀报道。
高欢闻语一惊，急忙起身，匆匆穿了衣服，便走出寝殿，急声问道：“情况如何？”
杨彦回道：“还不清楚，不过能够看见火光。”
听见有火光，高欢脸色阴沉，直接往外走，杨彦紧随其后，一边吩咐人去备马，一边吩咐人去召集侍卫。
高欢来到宫门前，翻身上了玉花骢，领着一队手持火炬的护卫，疾驰着出城，奔往龙江船厂。
龙江船厂内，火已经被扑灭，十多具郑家细作的尸体，本整齐的摆在一起。
“大王！”宋应星看见高欢匆匆赶来，立时上前行礼。
高欢沉着脸道：“清况如何？夷船有没有事情？”
宋应星道：“大王放心，夷船没事，烧的是一艘停工的福船！”
高欢闻语松了口气，他准备摸着荷兰人过河，若是船没了，就只能自己摸索了。
不过船虽然没事情，却也让高欢提前了警惕。
这时高欢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问道：“郑家的人？”
宋应星点头，“应该不会错，有士卒听见他们说闽南语！”
看来郑家知道了他意图仿造夷船的意图，而这次不成功，郑家肯定还会派人过来进行破坏。
想到此处，高欢沉声道：“爱卿！你等辛苦一点，务必尽快完成拆解！”
“大王放心！臣等一定加快进度！”宋应星行礼道。
崇明岛，郑军大营。
郑森负手站在帐中，脸沉如水，一旁朱聿键问道：“世子，行动失败了吗？”
郑森微微颔首，“失败了！”
朱聿键皱眉道：“这下烧船不成，高贼必有准备，今后行动恐怕也难以得手。”
郑森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红毛夷，只能期望他们能够快点返回，接走夷船了。”
第641章掌握核心技术
发生郑家细作潜入龙江船厂，意图纵火的事件之后，龙江船厂的工匠担心夜长梦多，开始加班加点拆解着荷兰商船。
此时在辽阔的大海上，两艘荷兰商船，带着两艘福船，慢慢回到台湾。
早前荷兰人来到东南沿海，起初想取代葡萄牙人夺取澳门，后来又意图在福建沿海获得据点，但都失败了。
在与明朝发生澎湖之战和料罗湾海战后，荷兰人连续遭受打击，最后只能撤退到台湾南部建立据点。
因为明朝内忧外患，无暇顾及台湾，而且台湾也不受朝廷重视，造成了荷兰窃居台湾的事实。
现在荷兰人在台湾殖民已有二十余年，他们建了棱堡，修了码头和仓库，已经扎根于此，很难驱逐了。
这时荷兰船队进入大员湾，大员的荷兰人看见船队满载着货物归来，不禁发出一阵欢呼。
船只在码头停泊，手持火枪的荷兰人，驱赶着台湾民众，从船上搬运货物。
西方殖民者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屠杀、罪恶和压榨。
他们在美洲残杀土著，在非洲抓捕黑奴，到了台湾后对于岛上居民，也是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榨。
这时骨瘦如柴的百姓被荷兰人用皮鞭抽打着，百姓扛着沉重的货物走下船，将丝绸、茶叶、瓷器堆满码头，令大员的荷兰人都兴奋的尖叫起来。
郑芝龙垄断海上贸易，荷兰人很难拿到货物，而即便能从郑家拿货，也要付出极高的价格。
这次荷兰人直接从梁国拿货，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价格极为便宜，东印度公司无疑将大赚一笔。
这时葵一意气风发的下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现在台湾总督欧沃特的任期马上就要结束，公司将委任新的台湾总督。
葵一乃是竞争者之一。
这次葵一带回物美价廉的货物，将为公司大赚一笔，而东印度公司以利益优先，他能赚钱，那么下任总督，多半就是他了。
“葵一！罗可比克号呢？”
正当葵一得意之时，他的对头费尔勃格领着一群人走过来。
此人乃是评议会成员，也是下任总督的竞争者。
葵一板起脸，轻蔑道：“罗可比克号漏水，被我留在梁国修复。在我的周璇下，胆小怕事的梁国人不仅愿意免费修复船只，还借给我两艘福船运送货物。我与梁国人已经达成协议，不久将带领船队继续去梁国进货，为公司创造巨额财富，顺便接回罗可比克号！”
葵一蹬鼻子上脸，梁国好说话，他内心并不感激，而是认为梁国好欺负。
西方殖民大多也都是如此，恩将仇报，得寸进尺，自私自利。
费尔勃格冷笑一声，“愚蠢！你怎么能够将我们的船，交给梁国人。若是梁国人拿去仿造怎么办？你想让海上多一个郑一官吗？”
葵一心头一凛，其实他回台湾的路上就回过味来，有些后悔让梁国修船。
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而且他也确实没办法，船漏水开不回来，难道将船和货物凿沉吗？
“难道你想要我放弃罗可比克号，给公司造成损失吗？”葵一板着脸道。
费尔勃格闻语，确实船只漏水，开不回来，只能找人修复，不可能放弃商船，他一时间无话可接。
葵一冷哼，遂即从他身边走过，不过心里还是打起鼓来。
荷兰人无法称霸东亚，就是因为郑家水师强大，能够仿造他们的战船，让他们的海上优势全无。
如果梁国也能仿造他们的海船，那荷兰在东亚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葵一心中清楚，梁国之所以与他们贸易，是梁国的海船无法打破郑芝龙的阻拦出海进行贸易。
如果梁国仿造出荷兰商船，不再惧怕郑芝龙的水师，那么也就不需要荷兰人了。
届时梁国肯定一脚把荷兰人踢开，然后自己赚海外贸易的钱。
这让葵一心里没底，不过无知的梁国人，想要仿造荷兰战船，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葵一觉得自己时间足够，决定不给梁国机会。
……
南京城，龙江船厂。
时间到了五月份，梁国的工匠历时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对西夷商船的拆解和测绘。
现在整艘西夷商船，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的木材。
高欢与宋应星一起走在仓库中，看见架子上按着编号放置的木材，想着一艘巨舰，变成一块块木材，便感到十分不易。
“大王，拆解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重新装回去了！”宋应星微笑道。
“若是能够装回去，那么我们就可以自己制造了！”高欢满意的颔首，问道：“仿造夷船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造船的材料正在准备，要建造的话，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宋应星回道。
高欢不禁问道，“还差什么材料？”
宋应星道：“主要是龙骨！夷船比我们的船大，我们现有的木材，很少能够做夷船龙骨的。臣令人盘查一遍藩库，只有杭州那边有根巨木，可以用来制造龙骨。”
江南已经开发多年，加上中国历代以来，木质建筑众多，上点年份的树木，都被富豪砍了造房子，被皇帝伐去当宫殿。
现在要找巨木做龙骨，怕只有去深山老林里找了。
这点梁国确实不如西夷，他们殖民美洲，那里有成片的原始森林，可以供他们砍伐，让他们造出殖民世界的战舰。
高欢没想到，造船这件事，一难接着一难，“先把那根巨木运来，再让伐木队去大别山砍伐能够做龙骨的巨木。”
宋应星闻语颔首，“臣明白了！”
高欢与宋应星走出仓库，看着船台上巨大的龙骨，内心不禁感叹，若是梁国在海外有块拓植地，便不用为木材发愁了。
这时，高欢正走向龙骨，扬彦打马过来禀报道：“大王，荷兰人到了上海，他们要接回商船！”
高欢惊讶道：“回来的好快！”
宋应星道：“大王无需担心，我们已经拆解完成，有全套的图纸和资料，荷兰人要接走，也没关系。”
高欢听了他的话，微微颔首，“荷兰人要接走，就让他们接走吧！在我大梁水师形成战力之前，寡人还需要荷兰的海贸渠道！”
……
几日后，龙江船厂。
葵一站在被拆得妈都不认得的商船前，惊得嘴巴能够放枚鹅蛋。
“只是两个舱漏水，怎么修成这样？”葵一勃然大怒，目瞪口呆。
他回到台湾后，便有些不安心，而就在那时，郑家的书信送到台湾。
这让葵一不敢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往梁国，想要接回商船。
可谁想荷兰商船，居然被梁国给拆了。
这就像车胎漏气，修理店却把发动机给拆下来一样，任何人都会爆炸。
宋应星听了翻译的话，不紧不慢道：“我们也没办法，你们没留下图纸，我们只能自己找修复的办法。漏水是大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为了对贵公司负责，我们决心把漏水的木板换掉，而要换下来，就只能这样了！”
葵一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从外面用木板、油漆、沾合剂把漏洞补了不行吗？为什么要把船拆掉？”
宋应星一脸震惊，“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们是搬木材回去，还是等我们重新装回去？”
葵一听了翻译的话语，险些被气死，可有什么办法了，只能让梁国重新组装。
一个半月之后，在葵一的催促下，龙江船厂终于完成了船只的组装。
干什么事情，越催越容易出错。
这次组装也不例外，船只装好后，却多了十多个钉子，还有其它一些木材。
“葵一先生，要不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们拆了重装？”看着多出的零件，宋应星提议道。
这一个半月，葵一已经被梁国工匠震惊了，没想到梁国工匠，居然能把商船拆了后，又自己装了回去！
“够了！”葵一愤怒的表示，“我立刻就要把船开走！”
在葵一的坚持下，荷兰人驾驶着组装后的商船，进入长江，准备返回台湾。
七月，海上多风暴，船只离开长江，出了长江口后，风浪开始大了起来。
商船正在海上搏击风浪，忽然船舱内的水手惊慌蹿上来，急声喊道：“不好啦！又漏水了！”
（新年快乐，给老铁们拜年啦！祝大家身体健康，有钱，有钱！有钱！）
第642章自生火铳
龙江船厂，刚离开没多久的荷兰商船，又被拖了回来。
于此同时，梁国从杭州发现的巨木，也运到了船厂。
这次，荷兰船的拆解和重装，与梁国仿造的三桅夷船，同时开工。
在高欢的建议下，宋应星让各个工坊，按着图纸批量生产造船所需材料，然后运到船厂进行组装。
这无疑是个伟大的改进，不仅降低成本，增加速度，而且流水作业，精细分工，比欧洲先进一百多年。
很明显，高欢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刻，必定会被后世学者认定为，影响人类工商业发展的一百个重要时刻之一。
随着船厂开始仿造三桅商船，为船厂提供材料的各个工坊，也都运转起来，使得梁国有了一个完备造船业供应链。
时间一晃，到了月，一年转眼就过去多半。
此时，葵一等荷兰人，再上海购买了三次货物后，终于再次迎接荷兰商船回台湾。
葵一等荷兰人，站在船坞下方，看见相邻两个船坞中，有两艘一模一样的商船，不禁满脸震惊，一时无语。
虽说葵一在船厂第一次完成商船的拆解和重新组装后，就预感到这一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到一年时间，梁国就仿造出了夷船。
要知道，郑芝龙可是花了数年时间，重金招募了一批西夷，才仿造出三桅炮船。
现在梁国只用不到一年，就成功仿造了荷兰的武装商船，如何能够让葵一不惊呢？
不过，米已成粥，事情已经如此，葵一也没办法，只能将商船接回去。
因为梁国掌握了对商船仿造的能力，使得荷兰人不敢坐地起价，贸易也便得规矩起来。
这是龙江船厂，工匠和眷属站在长江边上，许多南京百姓也来看热闹。
这时人群聚集在江边，正议论纷纷，说着船厂的事情。
“听说了吗？大王开始造宝船了！”
“今天就是宝船下水！”
众人正议论纷纷之际，船厂一声炮响，便见一艘挂着彩旗的三桅海船，缓缓驶入长江。
龙江船厂数千工匠，看见三桅大船进入长江，高兴的纷纷跳起，大声欢呼着，相互拥抱。
长江边围观的百姓，看见三桅商船，不禁议论纷纷。
“咦～不是宝船！”
“为什么不是宝船！”
高欢将龙江船厂，设为军事禁区，不让百姓靠近，久而久之，民间便流传出一个消息，说龙江船厂在制造宝船。
梁国的报纸大篇幅报道，郑芝龙垄断海贸，还有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甚至英国的事情。
这些都是高欢所写，目的就是让百姓知道外面的情况。
江南百姓喜欢谈论时事，了解梁国在海上面临的困境，都希望梁国能够建造出宝船，横扫郑芝龙和西夷。
现在看见不是宝船，让这个时代最早的军迷，不禁感到有些失望了。
不过，此时高欢看着武装商船下水，内心却比较高兴。
“大王！臣幸不辱命！”宋应星微笑行礼。
高欢满意的颔首，“这次辛苦宋先生了。现在仿造战船，已经进入正轨，本来该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寡人却还有重要事情需要你去办！”
为了造船，宋应星在船厂，待了大半年。
现在造船已经进入正轨，他便可以抽身，本来他以为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与家人团聚，没想高欢还有任务。
“大王尽管吩咐！”宋应星行礼道。
高欢满意颔首，问道：“先生知道自生火铳吗？”
“自生火铳？”宋应星皱眉思索。
高欢决定发展经济修炼内功，同时革新装备，拉开与清军、伪明军、郑军、西军、顺军之间的差距。
现在梁国四面皆敌，以梁军现有的实力，比较难以破局，不容易打破包围网。
因此，高欢只能革新梁军装备，拉开与敌军的距离，然后发起统一战争。
届时梁军燧发枪、野战青铜炮、攻城臼炮和开花弹，实现半近代化，打起旧式军队，还不摧枯拉朽。
宋应星加入梁国后，帮助高欢改进冶炼、铸炮、锻造、造船等事情，让他一直处于忙碌之中。
管的事情太多，有些事情就容易忘记，宋应星想了会儿，才问道：“可是崇祯朝，前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所造，自生火铳？”
高欢见他知道，不禁笑道：“不错，正是毕懋康所造的自生火铳！”
宋应星道：“这自生火铳《军器图说》有记载，臣曾经看见过。普通火铳，遇见风雨天气，必先开火门，然后对敌举放，火绳和火药往往容易被雨飘湿，而不能放。那自生火铳，据说改变发火方式，令火石触机自击而发火，风雨天依旧可以使用！”
高欢颔首道：“不错，这自生火铳，也叫燧发枪。现在欧罗巴诸国，已经陆续开始装备，而我大梁，还无此物。”
高欢顿了顿，继续说道：“寡人从西夷那里了解到，自生火铳相对于鸟铳来说是一大飞跃。它以燧石代替火绳，以扳机通过弹簧带动击锤击向燧石片，产生火星引燃火药，而不必像鸟铳那样，作战时拖着根点燃的火绳，雨天无法使用，在夜晚火绳的光亮还易暴露士卒。”
宋应星道：“自生火铳的优点显而易见，不过据臣了解，簧片制造困难，而且燧石发火率低，不如鸟铳用火绳直接点燃，没发必击！”
高欢沉声说道：“寡人知道自生火铳有问题，所以才要先生，攻破这些问题！”
宋应星闻语，沉默半响，颔首道：“既然大王有令，那臣尽力而为！”
高微笑着，满意颔首。
1648年，对于梁国来说，是忙碌的一年，也是建设的一年。
作为五年计划的头一个年头，梁国藩府自大会过后，便开始全速运转。
一忙，时间就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这一年，梁国的主流是发展和建设，而对于其他势力，却并非都是如此。
关中顺国。
李际遇从洛阳撤兵后，花了五个月的时间，平定了甘肃地区响应李过的起义，然后便马不停蹄的东进，与李过和刘宗敏激战六个月。
此时，随着时间推移，李际遇地多兵多，还有满清支持的优势，便逐渐显现出来，而李过也将迎来他多最后时刻。
第643章种田的快乐
李际遇平定陇西的起义后，率领大军得胜还朝。
关中四塞之国，只要把守住关隘，外敌就很难打进来。
现在李际遇平定了反对者，对关中忠于李自成的人，进行了清洗，彻底控制了关中。
这让李际遇野心膨胀，内心已经有了除掉李自敬，自己做皇帝的想法。
此前，他还伪装着对李自敬颇为恭敬，现在他彻底掌握关中，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李际遇回到关中后，不久就毒杀了李自敬的儿子，又借口诸多李姓宗室勾结李过谋反，大肆屠杀李姓宗室。
一时间，关中腥风血雨，几个月间李际遇就杀了上千人。
关中境内，凡事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都被李际遇弄死或者下狱。
本来李际遇想要废掉李自敬自己做皇帝，不过李过盘踞南阳和襄阳，攻击他谋害李自成，欲图篡夺大位，他若现在就废掉李自敬，无疑会落人口实。
养子害死养父，霸占了家产，总是害怕养父的儿子回来。
虽说李过并非李自成的亲儿子，但毕竟是老李家的人，李际遇不杀死李过，心中实在难以安定。
此时梁国修养生息，清军、伪明也在建设军队，打造器械，意图壮大实力。
因为大家都没准备，所以满清议政五王，并不想李际遇与李过开战。
现在天下局势，各大势力和阵营之间，总体而言趋于平衡。
毕竟年年征战，各方势力确实都打穷了。
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各方其实都绷着，不想冒然开战。
这个时候南阳和襄阳地区，就成了打破平衡的火药桶。
如果要进行一场天下大战，那么导火索只能是南阳和襄阳地区。
因此满清和伪明都至书李际遇，特别是洪承畴，更是极力劝说李际遇修养生息一段时间，不要贸然开战。
上次梁军兵临城下，北明损失不小，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洪承畴和吴三桂都有些担心，被李际遇拖入战争，所以劝说李际遇休战，可是李际遇却并不那么想，他急于消灭李过，然后登基为帝，完成统一顺国的大业。
在清军和北明军都不太支持的情况下，李际遇力排众议，决定来次“亲射虎，看孙郎”，下令征讨李过。
五月间，李际遇亲帅大军二十大军，号称五十万攻取南阳和襄阳。
清军见他出兵，只能屯兵边境，告诉梁国不要插手，同时给李际遇输送兵力，希望他能够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战争。
谁知李际遇在关中大清洗，一大批追随李自成的顺军老人，杀的杀，贬的贬，导致顺军战力严重缩水，二十万人打了小半年，也没能攻灭李过和刘宗敏。
而梁国也并没有向清廷和北明朝廷担心的那样，直接率兵参战，而是给了李过一些物资，便埋头搞起自己的五年计划。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过和刘宗敏还是耗不过李际遇，逐渐不行了。
本来李过和刘宗敏打算跟李际遇死磕，现在眼看磕是肯定磕不过了，死那是肯定的，便只能再拉外援。
自从李际遇兵变以来，李过已经多次派人前往梁国，只不过李过派人并不是要归顺梁国，而是希望借助高欢的力量，为李自成报仇，帮他夺回大顺帝位。
……
时间一转眼来到年底，高欢第一个五年计划，对于梁国经济的提振效果逐渐体现出来。
随着藩府大举采购，加大造船，建筑等行业的投入，再加上荷兰、西班牙人的到来，令江南的经济情况开始好转，不少工坊陆续恢复运转。
工坊转起来，百姓就有了工作，有了工作就有了工钱，百姓便可以不依靠耕种在城市生存。
豫东平原，高欢在一众官员的陪同下，正在视察陈留、杞县等地，回迁百姓的安置情况。
现在时间过去近一年，高欢由于事务繁多，一直到了今日，他才带着人前来视察。
这次高欢一行人员浩大，除了数千护卫外，还有李岩、周延儒、堵胤锡，以及六曹的高官。
光看阵容，各县的官员，就知道藩府的重视，同时也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梁王和藩府高层齐齐到来，只要表现够好，给梁王和议政留下善于治理地方的印象，那么他们的晋升之路也就打开了。
高欢先去夏完淳的杞县，参观了县城中的屋宅、仓库、工坊，看短短一年时间，杞县城内就恢复了近万人口，城外开垦出大量棉、麻种植庄园，所有人都不禁点头。
一行人视察完杞县，又来到孙可望的陈留县。
县城内，孙可望领着高欢一行人，来到一家工坊内，只见一群汉子，晃动着圆木，一次次的撞击一块木头，而在木头底下一个孔洞中，则流出一滴滴的豆油。
“大王！全县有豆油工坊三十家，一年出油三万斤，豆粕二十七万斤。”孙可望解说道：“这些豆油大部分都运往江南出售，而豆粕则卖给国营农场，一年收入三十万银元，纳税三万银元。此外，城外大豆、棉花、麦子种植，还能纳税一万银元。陈留县一年能上缴四万银元！”
高欢与众多大臣，听了孙可望的话语，不禁都有些震惊。
梁国许多县，一年收上来的赋税，还不到一万银元，而陈留县居然能够纳税四万银元，确实是非常难得了。
高欢环视各人，意味深长的道：“孙县令这样的人才，正是寡人和藩府要培养的实干型官员。大家都要多多帮助，不要抱有成见。”
孙可望出身农民军，又不是科班出身，令许多官员都对他有些排斥。
这时高欢发话，众多官员都是一片应和之声，不少人都投来嫉妒的目光，看来这个西贼要飞黄腾达了。
高欢又看向孙可望，微笑道：“孙县令，只要你能尽心为寡人效力，把地方治理好，寡人定会支持你！”
孙可望听了高欢的话，得到高欢的认可，内心居然有些小激动。
孙可望见高欢为他嘱咐百官，心中不禁感动，不过随即却又将这种羞耻的情绪压制住，恭敬行礼：“臣多谢大王厚爱，臣一定尽心竭力，管理好陈留县。明年，陈留县的纳税额度，将会达到五万银元！”
孙可望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保证。
他也不知到，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保证，只是看着陈留从一片废墟恢复过来，而且比以前更好，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而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或许，这就是种田的魅力吧。
“哈哈哈”高欢爽朗大笑，“好！如果明年陈留纳税超过五万银元，寡人就让你做知府。”
高欢一行人，在陈留县城内视察完毕后，便来到临时行宫下榻。
现在城中绝大多数建筑，都是帐篷，很难想象这样一座需要恢复的县城，居然能够纳那么多税。
这时，高欢刚准备去洗漱，然后参与宴会，杨彦忽然出现在帐篷外。
“大王，李过派来使者，前来求见大王！”
高欢闻声，微微皱起眉头，将脱掉的衣服，又穿了回来。
李过使者要说什么，高欢一清二楚，不过李过估计不能给出，他想要的条件。
“让他过来。”高欢沉吟片刻，走回座位坐定。
……
（新年快乐，最近暂时只能晚上更新。）
第644章南阳火药桶
高欢坐在大帐中，不多时，杨彦便带来一人，进入大帐内。
高欢视之，来人皮肤黝黑，身材健硕，国子脸，颇为威武，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大将。
“顺国李来亨，拜见梁王！”风尘仆仆的李来亨看见高欢，立时抱拳行礼。
“李来亨！”高欢心头一喜，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
李自成麾下有刘宗敏、李过、高一功，刘芳亮、李来亨、党守素等等，其实都是难得的人才。
现在这批人，大多聚集在李过的军中。
高欢微笑道：“李将军不必多礼。这次李监国派你前来，不知道所谓何事？”
李际遇发动兵变，扶立李自敬为帝后，刘宗敏等人本要拥戴李过为帝，与李际遇抗衡。
可是，李过一方面觉得，自己只是李自成的侄子，而李自敬是李自成的弟弟，血统上没有底气，另一方面，就是两府之地，也没有称帝的实力。
毕竟李过实力弱小，不当皇帝还有条退路，当了皇帝便难以退下来了。
因此李过没有称帝，而是选择担任监国。
“启禀梁王！”李来亨沉声道：“虽说陛下被奸贼所害，但是监国一直恪守与梁国的盟约。现在奸贼李际遇，兴兵数十万进攻监国，监国希望梁王能够履行盟约，发兵帮助监国击败李际遇。”
李过占据的南阳和襄阳之地，高欢垂涎已久，不过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借口去夺取。
这次顺国政变，使得高欢损失了一个盟友，不过却也并非全无好处。
顺国内乱，无疑给了高欢，夺取南阳和襄阳的机会，只是这两块地，不在李际遇手中，而是在李过手里，让高欢不好武力夺取。
因此，高欢其实一直在等，希望李过坚持不下去，主动投靠自己。
可是，李过和刘宗敏等人，却始终不讲，高欢想听的话语。
这时高欢听了李来亨的话，不禁有些失望，“李将军，当初签订盟约，是针对第三国的进攻，可现在是你们顺国内乱，寡人实在不便干涉。”
在对待顺国内乱上，高欢与满清保持了一定的默契，便是双方都没有直接派军参战。
满清支援给李际遇不少军资，清军在后方运输军械，却很少直接参与前线的战争，避免梁国卷入。
高欢也只是输送物资屯集军队，施加压力影响战局，但并不下场参战。
李来亨听了高欢的话语，焦急道：“梁王，李际遇背后有建奴支持，这就是第三国来颠覆我大顺，梁国岂能坐视不理呢？现在李际遇几十万大军，已经攻入南阳，若是梁王不救，南阳和襄阳都会落入李际遇之手。届时对梁国而言，也没有好处！”
高欢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对李来亨道：“李将军让寡人考虑几日，寡人再给你答复！”
“梁王~”李来亨还要劝说。
这时杨彦却侧身道：“李将军请吧！”
李来亨见此只能一抱拳，“军情十万火急，还请梁王尽快发兵，救救大顺！”
说完，李来亨便被请出了大帐，高欢则负手站立在地图前，沉思起来。
高欢现在并不想改变梁国的计划，不想立刻就直接插手顺国内战。
不过，高欢也不能真让李际遇，吞并南阳和襄阳。
对高欢而言，现在最好是维持现状，除非李过真快被灭，或者是李过决定归顺大梁，高欢才会发兵。
这时高欢沉思一阵后，走回桌案后坐下，然后提笔写下一篇，警告李际遇的檄文。
这封檄文的内容很简单，梁国对发生在顺国的内战，表示严重关切，并警告李际遇不要继续向南阳和襄阳进兵，损害梁国的利益、
若是李际遇不听劝告，大军继续留在南阳，不撤回关中，梁军将直接参与顺国内战，支持李过攻取关中。
高欢写完檄文，遂即朗声道：“来人！”
“大王！”杨彦进帐行礼。
高欢沉声嘱咐，“将这篇檄文，发布出去。”
“臣领命！”杨彦接过檄文。
高欢在豫东巡视，最先收到檄文的，并不是李际遇，而是黄河北岸的多铎。
这时在多铎营中，他听人念完高欢的檄文，不禁冷哼一声，“高蛮子真是猖狂，顺国内战，轮到他表示关切？”
博洛道：“王爷，高蛮子兵强马壮，火器犀利。他已经把话讲明，若是李际遇不撤，梁军就要参战，届时我们怎么办？”
多铎闻语，脸黑了下来。
虽说多铎在洛阳之战中，缴获颇为丰厚，但是清军显然，没有做好与梁军决战的准备，也不想与梁军正面对决，而是希望高欢再给他偷袭的机会。
南阳，邓州城外，李际遇大营内。
田见秀忽然挑帐，进入大帐，令正围着沙盘议事的李际遇和诸多将领纷纷侧目。
“权将军，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李际遇不禁皱起眉头、
田见秀在河东之战时，被清军俘获，后收编为绿营兵。
李际遇兵变夺权时，清廷派出田见秀支援李际遇，后来清兵回到河东，而田见秀却留在了顺国，当上了权将军。
田见秀黑着脸，拿出一份檄文，递给李际遇，“大王，高欢的檄文，让我们立刻撤军！”
李际遇眉头竖起，挤出一个“川”字，他接过檄文看了看，便勃然大怒，“高欢小儿，太霸道了。寡人一统大顺，凭什么要听他的，撤回关中去。凭他脸大吗？”
田见秀沉声道：“大王，高欢发了檄文，便不能不防啊！”
“怕什么？”李际遇冷哼一声，“若是高欢发一篇檄文，寡人就吓得撤军，那以后就别干事了。现在邓州告破在即，给寡人继续进攻。”
“大王，要是高欢发兵怎么办？”田见秀问道。
李际遇咬牙切齿，“不用担心，高欢出兵的话，清军和北明军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寡人先拿下邓州，看他高欢如何奈何寡人。”
顺国占据关中，李际遇有恃无恐，万一高欢真的发兵，他还可以退入关中，凭借关隘拒守，梁军根本打不进关中。
想到这里，李际遇冷笑一声，将檄文揉吧揉吧，丢入火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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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割让南阳、襄阳，换取出兵
邓州城外，李际遇的大军，陈兵旷野，大炮一字排开，轰击着邓州。
这时，五十门红夷大炮依此开炮，腾起团团硝烟，炮弹呼啸而出，猛砸城墙。
一枚十多斤的铁弹命中城楼，直接消掉一角，砖瓦哗啦啦的砸到城墙上。
在红衣大炮的连续猛轰下，邓州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
这时在城头上，守军士卒蹲在墙垛后，炮弹不断砸中城墙，墙砖碎裂剥落，露出里面的夯土墙。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段长达数丈的城墙，不甘忍受炮击，轰然垮塌，腾起滚滚烟尘。
这时，在旷野上，李际遇驻立大纛旗下，哈哈大大笑，猛地挥刀吼道：“给寡人杀！”
旷野上，数万大军之中，大鼓响起，近万士卒推着几百架濠桥和云梯，漫野冲锋冲。
三千多精锐曹军士卒，直接扑向垮塌处，扑向滚滚烟尘之中。
这时士卒在护城河上搭起浮桥，攻城人马一头撞入漫天的烟尘中，两侧只几只零落的箭矢射来，根本无法阻止大军的冲锋。
曹营兵一拥而上，沿着垮塌的城墙攀上墙头，密密麻麻的士卒铺满斜坡。
几名士卒爬上高处，刚刚探出头来，锋利的长矛就迎面刺来。
“啊~”惨叫响起，被刺中的士卒，惨叫着跌落下去，后面的士卒立刻涌上去，用兵器进行还击，将上面的守军砍倒。
攻守双方在垮塌处，进行殊死搏杀，不断的交换着死亡。
守军占据着地利，不断有攻城的曹营兵，顺着斜坡滚落下去。
李际遇不时挥手，向垮塌处增加兵力，曹营兵弓箭手，聚集城下，向城墙后抛射着箭雨，使得守军死伤惨重，无法调动。
激烈的搏杀中，滚落的尸体逐渐抬高，而在曹营军源源不断的攻击下，守军中余支持不住，斜坡背面的守军，死伤惨重之下，忽然拔腿往后逃窜。
曹营兵顿时如同水银漫过大地，不断灌入城中。
城外大纛旗下，李际遇骑马驻立，目光盯着邓州城。
忽然，城门嘎吱打开，李际遇不禁哈哈大笑，“大军出击，攻入城中！”
“杀啊！”曹营兵齐齐高呼，啸叫着向城门冲去，大军一举灌入邓州城中。
黄昏时分，邓州城中的战斗，已经结束。
攻入城中的曹营兵，对城池进行了清扫，而后迎接李际遇入城。
这时，李际遇在大队将领的簇拥下，来到县衙内，踩着到脚背的血泥，进入临时节堂。
“哈哈哈！”李际遇大笑道：“拿下邓州之后，南可取新野，北可破南阳，李过已经蹦跶不了几日。那高欢想用一篇檄文，就吓住寡人，阻止我大顺统一之业，真是痴心妄想。”
众多曹营兵将，脸上堆笑附和，不过心里却有些打鼓。
毕竟梁国霸道，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高欢干涉顺国内政，支持李过反对长安，确实让曹营诸多将领老火，可是高欢的话语，众人却也不敢真当耳边风。
此前，高欢发檄文，宣布湖南是梁国的势力范围，谁动湖南何腾蛟，就是向梁国宣战。
大西张献忠自持兵多将广，不信这个邪，非要攻击湖南，结果立时就引来梁国宣战。
不久之后，高欢亲率大军西征，先与张献忠大战于鄱阳湖，然后决战于武昌，最终张献忠连遭大败。
如果不是清军和李际遇出手，张献忠连荆州都保不住，只能被高欢赶入四川境内。
现在高欢再次放话，曹营诸多将领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但是，曹军也确实不能因为高欢一篇檄文，就放弃消灭反对派武装，一统顺国的计划。
~~~~~~
新野城，李过大营。
这时，一队斥候从北而来，奔入到营门前。
“军情十万火急，要禀报监国！”
守卫营门的士卒，连忙搬开拒马桩，斥候翻身下马，飞快的跑进营地之中。
营地中，一座占地两亩的大帐内，李过、刘宗敏等人正站在地图前，商议着眼下的战局。
“李来亨已经去了梁国，高欢那小子到底会不会发兵？”刘宗敏黑着脸道。
李过阴沉着脸，“这件事情说不准！高欢的心思，孤王清楚！他一直不肯出兵，其实是在等孤王向他投降。”
刘宗敏怒道：“高欢那小子做白日梦！想吞并我们，他休想！”
众多顺军将领闻语，都低下头去，两腮鼓起，神情凝重。
现在李际遇势大，而他们势单力孤，仅仅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无法击退曹营兵，更加无法攻入关中，推翻李际遇的统治。
若是没有外援的话，那么他们只剩下三条路可以走。
一是与李际遇拼了，最终战死。
二是投降高欢，三是投降张献忠。
投降高欢的话，能够得到强大的梁国庇护。
西国与顺国都是农民起义军建立的政权，顺军诸多将领投降张献忠，心中会安定一些。
这时帐中众人正说着话，刘芳亮挑帐进来，急声道：“监国，邓州失陷了！”
李过等人闻语，帐中立时鸦雀无声。
邓州的失陷，其实在顺军诸多将领的预料之中，可是他们却无可奈何。
这便是弱者在乱世的悲哀，他们心中清楚，却无法救援，只能看着李际遇攻陷邓州。
这时帐中沉默片刻，刘宗敏沉声道：“监国，还是得向高欢求援。若是高欢出兵与李际遇交战，我们就可以看准时间，渔翁得利！”
现在顺军上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梁国出兵，与曹军大战。
若是两败俱伤，那么顺军就可以乘势出击，大败李际遇，并乘机杀入关中。
刘宗敏想要利用高欢，可是高欢却始终不肯发兵。
李过阴沉着脸道：“孤王已经数次派遣使者请高欢出兵，可是高欢一直不肯，孤王能够怎么办？”
刘宗敏道：“实在不行，就把南阳和襄阳割让给高欢小儿。他不肯出兵，不就是我们没有给出他想要的条件么？现在只要梁军般我们击败李际遇，夺回关中之地，我以为可以将南阳和襄阳割让给高欢，换取梁国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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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图地也图人
高欢发布檄文，让李际遇撤兵。
这封檄文，是给李际遇看，同时也是给满清和伪明朝廷看的。
现在梁国的五年计划刚刚开始，三桅炮舰才下水一艘，自生火铳还在研究之中，军队的装备的更新和换代，还没有开始。
此前，为了稳定梁国经济，搞经济建设，高欢已经发债数百万银元。
梁国要还这些国债，需要经济发展起来，赋税收入增加，才能进行偿还。
因此短时间内，梁国的重心可以说是，休养生息，发展经济。
否则，税收不能增加，到时候国债到期，藩府无法进行偿还，那么梁国的信誉就会破产，藩府的财政就会出问题。
现在高欢身上背着几百万银元的债务，打仗自然没有底气。
因此，他发表檄文，其实是希望满清能过管一管，他的小兄弟李际遇，让李际遇不要惹事情。
这时，随着李际遇攻入南阳，天下的局势一下又紧张起来。
高欢从豫东来道洛阳，清军和北明军陈兵黄河沿岸，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洛阳城，临时行宫内。
高欢负手站在地图前，孙传庭等人则站立在他身后。
“寡人檄文发出后，李际遇、建奴、伪明都有些什么反应？”高欢盯着地图问道。
孙传庭道：“李际遇继续进攻李过，建奴和伪明则屯兵边境，同时发布檄文指责大王！”
高欢闻语眉头一挑，转过身来，“哦？建奴和伪明的檄文怎么说？”
孙传庭拱手道：“他们指着大王干涉顺国内政，同时警告大王，若是梁军干涉顺国内战，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高欢内心不禁发笑，建奴和伪明的檄文，整得梁国像是搞霸权主义一样。
不过从檄文来看，建奴和伪明其实也不想开战，所以才警告高欢，希望高欢不要干涉顺国内战。
只是不知道，梁军真的参战，建奴和伪明军是否会真的参战，又准备发起多大规模的战役。
“孙督师！”高欢问道：“你认为寡人参战，建奴和伪明会向寡人宣战吗？”
孙传庭道：“若是我大梁参战，臣以为清军和伪明军，肯定会向我大梁宣战。”
高欢闻语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问道：“李过那边情况如何？”
高欢正询问，行宫外忽然一阵喧哗。
“行宫重地，何事鼓噪？”孙传庭见高欢神情不快，连忙喝问。
这时，杨彦匆忙出了大堂，不多时又匆匆回来，禀报道：“大王，是李来亨吵着要见大王！”
孙传庭道：“莫不是李过那边有新消息传来？”
高欢闻语犹豫片刻，便走回座位，沉声道：“让他进来！”
杨彦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见李来亨急匆匆的进堂，超过了杨彦，抢进节堂内。
“梁王，奸贼李际遇已经攻陷邓州，我主恳请梁国立刻发兵！”李来亨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急声道：“这里是我主国书。若是梁军出兵，帮我主击败李际遇，助我主攻取关中，我主愿意将南阳和襄阳，赠送给梁王！”
高欢眉头一挑，孙传庭等人听了这话，都是眼前一亮。
襄阳和南阳位于天下之中，乃是河南联系湖广的通道。
梁军占据武昌、长沙等地后，河南要与湖广联系，需要走信阳翻越大别山，或者绕道江南，然后逆江而上进入湖广，联系十分不方便。
此前李自成占据南阳和襄阳，就像一只腿伸到高欢家里，让高欢非常的难受。
现在李过愿意割让南阳和襄阳，无疑能够使得梁国打通联系湖广和中原的通道。
高欢闻语，立时伸手，“拿过来！”
追上来的杨彦，连忙从李来亨手中，接过国书，然后转呈给高欢。
这时高欢接过书信，迅速将书信扫视一遍，内容基本与李来亨所述一样，便是希望梁军帮他解决李际遇，事成之后，割让南阳和襄阳。
高欢沉吟片刻，他虽很想得到南阳和襄阳两地，但是梁军要夺取两地，其实并不困难。
其实高欢想得到的，并不只是土地，而是想得到李过、刘宗敏、刘芳亮等一众顺军战将，还有五六万顺军精锐。
相比于南阳和襄阳，高欢其实更想夺取李自成留下的遗产，接受顺国精兵和诸多人才。
虽说李自成不是高欢岳父，但是高欢对李自成留下的顺国，确实垂涎欲滴。
高欢看完书信，内心其实有些失望，李过和刘宗敏依旧想要利用梁国，帮助他夺取顺国政权，还是没有考虑过，要归降大梁。
“梁王！邓州失陷！情况危急！还请梁国看着两国联盟的份上，发兵增援！”李来亨见高欢神情，连忙说道：“梁王发布檄文，让李际遇撤兵，可他不仅不撤，还攻陷邓州。这也是不将梁王和梁国放在眼里！”
高欢闻语，将国书放下，然后沉声道：“李将军且通知贵国监国，寡人会派兵增援，让他耐心等候！现在寡人要与诸臣，商议出兵事宜，李将军可先行退下，去偏厅等待商议结果！”
李来亨听见高欢愿意出兵，不禁心头一喜，连忙行礼感谢，然后跟随杨彦出了节堂。
这时孙传庭不禁问道：“大王决定出兵呢？”
高欢微微颔首，遂即却问道：“寡人若是出兵，大军能否守住黄河一线？”
孙传庭道：“现在张献忠撤回四川，我国精兵部署于北线，应该能够应对建奴和伪明参战！”
高欢听了这话，心中有底，不过却又叹息道：“虽说寡人欲得南阳和襄阳久矣，但是相比之下，寡人更想收编李过、刘宗敏部顺军。现在李过和刘宗敏，只愿意割地，而不愿意归顺寡人。这让寡人十分犹豫，要不要增援他们？”
孙传庭沉思片刻，“大王！李过和刘宗敏想要利用我们，帮助他们重夺顺国政权。臣以为我军若是能够击败李际遇，夺取关中的话，自然没有必要将关中交给他们。”
孙传庭顿了顿，继续道：“臣有一策，大王既然决定出兵，可以至书李过，约定一同进兵，让李过进入南阳盆地。只有李过进入南阳盆地，李际遇必定发起攻击。届时大王可以坐地起价，让李过和刘宗敏归顺，他们不是李际遇敌手，只能归顺大王，换取大王参战。”
第647章李过的剧本
高欢听了孙传庭的话眼睛眯了起来，坐地起价似乎不太地道，不过大争之世，学宋襄公也不行。
高欢稍微沉思，便觉得这事可以做，不过得有方法，最好还是让顺军自己提出来。
片刻之间，高欢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方略。
现在李过的想法，大概是高欢按着约定，和李际遇碰头，双方展开大规模的遭遇战。
这场大战最好杀得天昏地暗，厮杀各十天半月，等两股人马基本打光，或者两败俱伤打不动时，他在率领大军，从新野出发，一举消灭李际遇，然后顺便攻入关中，光复大顺。
这便是李过和刘宗敏为自己准备的剧本，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高欢的计划，大概是改下李过的剧本，把主角换成自己。
想到此处，高欢忽然笑道：“先发檄文，李际遇不听劝告，破坏中原稳定，寡人将践行诺言，发兵增援李过，将李际遇赶回关中！”
“大王既然要出兵，何必发此檄文，让李际遇和清军都有准备？”周延儒不禁问道。
孙传庭捋了捋胡须，却道：“大王英明！李际遇看见檄文，要么退回关中，要么会趁着大王没有出兵，猛攻李过。清军看见檄文后，知道我们的诉求，只是将李际遇赶回关中，便未必会拼尽全力。”
高欢微微颔首：“寡人正是此意！”
高欢继续道：“檄文发出后，令黄河沿线兵马，就地布防，最后调三万马军，两万步军准备参战。”
周延儒等人闻语，连忙行礼领命，让人去准备檄文和调兵的手续。
这时，高欢扫视众人一眼，微笑道：“来，我们一起商议个具体的方案来！”
孙传庭等人闻语，立时就围拢上来。
~~~~~~
高欢再度发出檄文，宣称将要率兵干预顺国内战，维护中原稳定，梁国即将出兵南阳。
这封檄文一出，立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黄河北岸，清军大营内，多铎看见高欢的檄文，不禁勃然大怒。
“高蛮子大胆，居然无视本王的檄文，胆敢干涉顺国内战。”多铎一脸的愤怒。
此前高欢发了封檄文，声称李际遇不退兵，便要开战。
而多铎也发了封檄文，声称高欢若是胆敢出兵，那么清军也将出兵开战。
多铎檄文发出后，原本以为梁军会掂量掂量，可是现在高欢居然不理会他的警告，还是决定插手顺国内战。
这便是在打多铎的脸。
“开战！必须开战！”多铎愤怒挥拳。
当下多铎便令人写了檄文发出，由于梁国干涉顺国内战，清军将遵循与李际遇的盟约，向梁国宣战。
南阳府，邓州，曹营。
二十万曹营兵，在旷野上扎下连营，不可计数的士卒，穿行其间。
此时在曹军中军帅帐内，李际遇已经得到了，高欢发布檄文，决定插手顺国内战的消息。
梁军将要直接参战，立时在曹军众将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时，曹营众多将领，立时分成了两派，争锋相对，在李际遇面前进行辩论。
以田见秀、贺锦为代表的一派，主张继续征讨李过，消灭李过和刘宗敏为止。
另一派，则以牛金星等人为主，主张不宜继续大举进攻，应该暂时避开梁军的锋芒，对李过和刘宗敏的属下，给予好处，采取招降为主策略。
此时，两派在帐中争论，李际遇黑脸坐在帅位。
“好了！”李际遇沉声道：“高欢发檄文，说要参战，清国豫亲王多铎，也发了檄文，只要梁国出兵，清国就参战。现在高欢兵马，要防守清军，没那么快过来。”
李际遇一拍座椅，力排众议，站起身来，“寡人决定发兵新野，消灭叛贼李过和刘宗敏！”
李际遇一声令下，曹营上下，只能听从命令，准备调集兵马，去攻击新野。
在曹营兵调动时，梁军也在调动，三万骑兵，两万步军，五万人马很快就抵达鲁阳关，准备进入南阳。
新野县，顺军大营内。
李过端坐在堂中，刘宗敏等将坐在两边，听着李来亨的汇报。
此前李过至书高欢，声言顺国与两国结盟通好，现在大顺家里内乱，希望高欢能够厚道一点，拉兄弟一把。
李过希望高欢能够速选精兵，他则率领五万顺军，与梁军合兵一处，灭国贼李际遇于南阳，以显示两国结盟的情谊。
当然，只要高欢出兵，李过则愿意给出丰富的报酬，将裂地以酬梁国。
具体就是割让南阳和襄阳给梁国，并继续维持同盟，两国世代友好相处。
这是李过的美好憧憬，此前高欢一直没有回应，但这次李来亨却带回，确切消息，高欢答应条件，同意出兵增援了。
这时在大帐中，李过和众多顺将，听到了李来亨的叙述，不禁都松了口气。
刘宗敏不禁问道：“高欢答应出兵，他兵马到哪里呢？”
李来亨道：“回禀权将军，卑职离开洛阳时，梁军已经在往汝州集结兵力，准备进入南阳。”
李过等人听了这个消息，都面露喜色。
“梁国出兵！我们便不是全无胜算。”李过振奋精神道。
刘宗敏脸上露出笑意：“若是李际遇与梁军遭遇，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梁军出兵，令顺军士气大振，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二十万曹军，顺军也并不惧怕。
十一月二十日，李际遇兵临新野，李过为了表示诚意，再次派遣使者向高欢请援。
因为曹军兵临城下，李过使者的级别再上一级，派遣制将军刘芳亮去见高欢，催促梁军兼程赶赴新野。
一场历史上经久不衰的大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将要在新野附近上演。
在李过的剧本中，他的戏份主要是防守，等梁军出手帮忙，将扮演渔夫的角色。
鹬的扮演者，乃是从洛阳赶来的高欢，而蚌的角色，将分配给李际遇。
这出大戏，对于鹬蚌而言，开始就是悲剧，当然演渔夫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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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让李过出价
十一月底，李过打定主意，坚守新野，不与李际遇决战，等待梁军到来。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李际遇急于消灭李过，来得太早，提前抵达了新野，而高欢却耍起大牌，行动十分缓慢。
在李际遇兵临新野之际，高欢则率兵驻扎在鲁阳关外，按兵不动。
这日高欢正在帐中看着地图，听着属下禀报，清军和伪明军的动向。
这时帐外忽然一阵喧哗，侍卫匆匆来报，“大王刘芳亮求见！”
高欢闻语皱眉，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刘芳亮进入帐中，立时就气愤质问道：“梁王既然答应出兵，为何屯兵不前？”
高欢心中有些不快，不过却将情绪隐藏在心中，面露难色的看了刘芳亮一眼，然后对周延儒道：“周先生，你给刘将军说下原因吧！”
周延儒会意，展开一份军报读道：“军情司揍报，满清向我大梁宣战，于怀庆陈兵二十万！伪明向我大梁宣战，于兖州屯兵十万，意图进犯我大梁地界。”
刘芳亮一听，愣了一下。
周延儒借机道：“因为大王力排众议，要增援你们，现在引来满清和伪明三十万大军的进攻。刘将军，大王也需要为梁国考虑啊！”
高欢为难道：“刘将军，并非是寡人不想救援你们，而是清军和伪明军大举进犯，寡人需要了解黄河防线的情况，再做决断，只能暂时停止进兵。”
刘芳亮闻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他不可能要求高欢弃梁国不顾，而去救援他们。
不过，李际遇已经杀至新野，刘芳亮担心那边李过顶不住，还是说道：“若是梁王不能进兵，还请借给我一支人马，让我去救新野。”
高欢一脸为难，一旁周延儒忙将满清和伪明的檄文，递给了刘芳亮，沉声道：“刘将军，还请你耐心等候，大梁肯定会发兵救援，只是担心黄河防线，才暂时驻扎于此。你可以放心，一旦开封有消息传来，只要防线稳固，大王肯定会发兵增援。”
刘芳亮接过檄文看了看，梁军不可能不顾自己百姓，而去救援顺军，即便是所谓的盟国也不行。
因此，刘芳亮只能懊恼叹息，暂时退下，焦急等待高欢进兵。
~~~~~~
二十一日，李际遇刚抵达新野不久，便下令大军对新野发起了猛攻。
李际遇将兵马分成四部，围着新野三面攻打，不过五万顺军也不是吃素的。
李过和刘宗敏率领大军死战，激战一日，曹军死伤惨重，被迫撤退。
不过，李过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刚想休息一下，便发现曹军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冲了上来。
李际遇仗着自己兵多，对顺军发起了车轮攻击。
虽说李际遇等人比不上李过、刘宗敏，但是曹营兵的士卒，精锐程度却并不比顺军差。
毕竟，罗汝才曾今是与李自成平起平坐的人物，他手下曹营兵，自然不会比闯营兵差。
而且，闯系精兵在河东损失很大，而曹营兵却保存下来。
以前曹营兵不是李自成嫡系，造成他们装备很差，但是李际遇夺取了大顺政权，曹营兵的待遇和装备都提上来。
这使得曹营兵甚至比顺军还要精锐，他们作战勇武，不怕死，敢冲锋，连续攻击之下，城外的顺军营盘接连告破，李过只能退守新野城。
此时，眼看着李际遇攻势凶猛，李过和刘宗敏开始感觉到事情不妙了。
如果李际遇继续这样不顾伤亡的猛攻，那么最后输的一定是李过和刘宗敏。
虽然顺军暂时保住了新野城，但是对李过和刘宗敏这样有着丰富经验的将领来说，城池能否守住，心中早就有了清楚的意识。
如果高欢大军不能尽快赶来，那么就算李际遇不能攻破城池，顺军也会损失惨重。
新野城外，曹军大营。
李际遇站在帐中，盯着沙盘，一旁大将贺锦道：“大王，高欢率领五万人屯兵鲁阳关，进又不进，却是为何？”
田见秀冷声道：“还能有什么企图，无非想渔翁得利！”
李际遇双拳攥紧，咬牙切齿，“本王二十万大军，高欢和李过加起来才出十万人。现在高欢和李过还各怀鬼胎。权将军，你领五万人监视高欢，本王继续进攻新野。”
……
新野县城内，李过在节堂上来回踱步，一旁刘宗敏恼怒道：“高欢怎么还不来援。不是说好增援我们吗？”
李过停下脚步，沉声道：“还不明白吗？高欢这是想要孤王归顺于他，否则不会爽快发兵！”
刘宗敏恼道：“乘人之危，他休想！”
李过叹息一声，“孤王再派人催一催。”
刘宗敏阴沉着脸，“现在李际遇包围新野，外面都是叛军，还是由我杀出重围，去见高欢吧！”
是夜，新野城门大开，数路人马出城，夜袭牵制李际遇，刘宗敏则领着近百精兵，冲出重围，前去向高欢请援。
李际遇见刘宗敏突出重围，知道他去向梁军求救，立时挥兵猛攻新野。
曹营兵铺天盖地，漫野攻击，新野攻防战，进入白热化，炮声、杀声直上九霄，十里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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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确实是要乘人之危，坐地起价，擅自改了李过的剧本。
在这场名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大戏之中，扮演鹬的是从关中飞奔过来的李际遇，李过和刘宗敏则演蚌，严防死守，等高欢出手帮忙。
而高欢将最后在舞台上表现一把，出演渔夫的角色。
现在李际遇对新野猛攻，而高欢耍大牌，该他上场时，他却不上，让李过便只能接过留给高欢的角色，演起了蚌。
在高欢在鲁阳关驻扎多日后，得知新野激战正酣，才率领大军，不仅不慢的向新野方向攻击前进。
十二月初时，高欢大军终于抵达南召县，距离新野还有三百多里，便又停下了。
高欢继续看着新野激战，等待着李过等人自己加价。
李际遇攻打新野，高欢救援失败，高欢还能从李际遇手中夺取南阳和襄阳，但李过和刘宗敏付出的代价，却是全军尽没，彻底失败。
因此先崩不住的肯定是李过和刘宗敏，他们只能主动投靠，换取高欢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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