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决战武昌上
张献忠看了孙可望的书信神情不断变化。
在顺军撤退后，孙可望觉得自己稳了。
只需等待梁国背后生变，他就能发起反击，一雪前耻。
可是眼下，孙可望却送来书信，说武昌可能守不住了。
现在摆在张献忠面前的问题，就成了如果继续隐忍，武昌可能失陷，孙可望和城中近四万士卒会完蛋。
若是如此的话，高欢占据武昌，即便届时梁国背后生乱，西军在损失孙可望和武昌守军后，也难以获得什么好处。
当然，也有可能，高欢攻不下武昌。
不过张献忠了解孙可望，他在内政上出众，一直想在军事上，也获得一定成就，以此来巩固他四王之首的位置。
如果不是坚守不住，孙可望不会向他求救，打乱此前制定的计划。
当然，如果现在起大兵去救援，就可能与高欢决战。
打赢了还好说，打输了，那大西将丧失锐气，几年之内，都别想图谋江南了。
“若是定国未负伤就好了！”张献忠负手站在地图前感慨一声。
鄱阳湖之战过去不久，张献忠变得谨慎起来。
李定国曾与梁军在萍乡战过一阵，据李定国的映像，梁军战力不差，远胜过左良玉，还有何腾蛟的人马。
张献忠在帐中来回踱步，忽然一咬牙，“可望乃朕义子，朕使他镇守武昌。今武昌有难，向朕求救，朕作壁上观，不予理会，今后谁还会效忠于朕？”
张献忠站立帐中，朗声大喝，“来人，擂鼓聚将！”
西军大营战鼓擂起，各营将帅连忙赶往帅帐议事。
一个时辰后，西军各营开始拔营，十四万西军浩浩荡荡的向武昌方向挺进。
不管怎么说，张献忠不能看着梁军，占据武昌，更加不能看见，孙可望和几万西军被梁军歼灭。
若是弃武昌不顾，那今后张献忠让西军将领守城，将领们都会想一个问题。
陛下连孙可望都不救，那我们被围，陛下会派兵救援吗？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当做弃子？
如果产生了这种想法，那么队伍就不好带了，城也不用守了。
因为绝大多数人和士卒，都只是当兵吃粮，明知道自己被抛弃，肯定不坚守。
届时西军就会出现，遇见敌军围城，要么不战而逃，不给张献忠抛弃他们的机会，要么被围困后，觉得不会有援兵来救，从而选择投降。
张献忠不会容忍，西军出现这种状况，所以决定出兵。
这时在距离嘉鱼县约五十里的官道旁边，几名梁军斥候，躲在树林里注视着，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前行的西军。
大军之中，一面黄色大纛上，绣着个巨大的“西”字，队伍绵延数十里，刀矛锋利，盔甲闪亮，看得出是一支装备精锐的军队。
“张献忠离开嘉鱼，献贼全军出动了。”
斥候观察片刻，骑兵立刻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奔向武昌，抄小路去向高欢禀报。
梁军大营，高欢在得知孙可望向嘉鱼派了信使之后，高欢便下令全军准备，随时听令出征。
这时在大营内，高欢看着地图，周延儒问道：“大王怎么认为张献忠一定会救援武昌？”
高欢沉声道：“人心。张献忠连孙可望都不救，以后谁还会效忠于他。”
周延儒沉声一阵，微微颔首，想起了一个典故，“大王说得有理。昔日耿恭镇守西域，汉朝发兵千里驰援，今日武昌就在眼前，若是孙可望不救，那么献贼也就不足为惧了。”
高欢知道，周延儒说的是，十三壮士归玉门之事。
高欢也是断定，张献忠有并吞天下之志，就算不救，也会做出样子，而只要张献忠离开嘉鱼县，大军从坚固的营盘出来，来到野外，高欢的目的就达到了。
“大王！”帐帘被挑起，杨彦大步进来，禀报道：“斥候回禀，张献忠动了！”
高欢闻语与周延儒对视一眼，周延儒不禁拍马道：“大王英明！”
高欢走到地图前，沉声问道：“有多少兵马，装备如何？”
“启禀大王！斥候回报，西军步骑漫野而进，队伍蔓延几十里，估计是全动了！”杨彦兴奋道：“据探查，西军骑兵大概有万人，步军装备土黄色棉甲者大概有六七万人，披甲者占据五成，士气和行军队列都不错，不像是乌合之众，但是比我大梁还是差了一些。”
高欢闻语捋了捋胡须，一旁周延儒道：“大王，张献忠全军出动，加上武昌城中的西军，兵力接近十八万。我们只有十五万人，应该上士卒赶快抢占有利地形，等待张献忠前来。”
高欢却摇了摇头，“寡人若是抢占有利地形布防，张献忠肯定在武昌城外再下坚寨。如此一来，局面照样对寡人不利！”
高欢说完，对杨彦道：“擂鼓聚将，寡人要立刻西进，主动出击，与张献忠野战，不能让西军再次下寨。”
周延儒闻语，不禁惊呼道：“如此大王岂不面临，两面夹击？”
高欢沉声道：“若是不给张献忠看见一丝机会，他岂会与寡人也外会战呢？”
在古代要进行野外会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需要双方都有会战的意愿。
否则一方想打，一方不配合，坚守城池，或者避而不战，那会战就打不起来。
当年萨尔浒之战，明朝采用分兵合击之策，现在看来是昏招，但是真正了解原因之后，便会觉得明朝其实只能采取这样的策略。
万历朝打完三大征，加上张居正改革的成果被废除，国库已经没钱，不支持明军打持久战。
这么一来，明军只能寻求速战速决，而要速战速决，便需要努尔哈赤的配合。
如果明军集中在一起，杀向萨尔浒，努尔哈赤一看胜算太低，肯定就不打了，后金是渔猎民族，可以在山里转，让明军根本找不到他们。
因此为了让努尔哈赤不跑，觉得不是没胜算，明军只能分兵，只可惜玩崩了。
其实明朝末年，归根结底就一个问题，就是明朝的财政恶化，没有银钱去解决问题。
现在高欢要与张献忠野战，那么首先的前提就是，双方都觉得自己有胜算。
而且决战是眼下，成本最低，相对比较好的一个决策，或者没有选择，只能决战。
这时梁军大营号角蔓延，战国擂响，徐黑虎率领两万赤备骑兵，首先拔营向西，疾驰而去。
这次湖广大战，赤备骑兵没有建立多大的功绩，主要是因为湖广一地，河流众多，骑兵奔驰一阵，就会被河流拦住去路，难以实现长距离的奔袭。
这也就是张献忠西撤回援荆州时，高欢没有追击的原因之一，距离太远，西军随便在河边部署点兵力，就把骑兵给拦住了。
现在情况则不同，张献忠离开嘉鱼，向武昌西郊进军，拉近了梁军距离，且这一带没有能够挡住骑兵的河流。
此时，武昌西郊六十里处，张献忠领着兵马浩浩荡荡的行军，他骑在战马上朗声安慰众将道：“朕进兵至武昌西郊，立时就扎下营盘。届时，高欢攻击武昌，朕便派兵突袭他的大营，高欢攻击朕的大营，朕便坚寨自守。看高欢怎么奈何朕！”
虽说张献忠率兵西进，但是他还是不想决战，依旧想拖到梁国背后生变。
这时，队伍正浩浩荡荡向前行军，一队斥候逆着人流疾驰奔来，大声禀报：“报！梁军两万骑兵，疾驰而来，距离大军三十里！”
张献忠闻语，有些意外，不禁勒住马缰，皱起眉头，沉声道：“高欢好大胆！他这是想用骑兵阻拦朕靠近武昌，想要强攻武昌，还是要来与朕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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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决战武昌中
张献忠勒停战马，向后一挥手，身后的大军便迅速开始布阵。
“陛下！高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西国丞相汪兆麟担忧问道。
西军士卒迅速在旷野上结阵，西军以步军为主，十三万步军沿着扁担山、风灯山、张家岭结阵，一万骑兵则驻立阵线之前，来回奔驰，护卫大军结阵。
军令匆匆下达，十四万大军稍显混乱，有些手忙脚乱的各就各位。
张献忠居于中军大纛旗下，看了看阵形初成，准备迎敌的西军，才一脸杀气的说道：“高欢派骑兵过来，阻扰朕靠近武昌，朕便击溃梁军骑兵，杀向武昌，与可望理应外合，大败攻城梁军。若是高欢来与朕决战，那正遍防住高欢攻击，与可望东西夹击，大败高欢于武昌西郊。”
“报！梁军骑兵已过青菱湖，据此十五里！”斥候疾驰而来，不断禀报着最新的消息。
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急，让西军众将都小吃一惊。
“父皇。高欢这是要决战！”刘文秀大呼一声。
张献忠也看出来了，要是阻拦他靠近武昌，梁军应该选择一地，结阵阻拦才是。
现在马军疾驰而来，显然是要突袭。
张献忠神情数变，忽然朗声笑道：“好！高欢要在西郊决战，朕与可望东西夹击。这一战有得打！”
西军众将闻语，都精神一振，按着张献忠的吩咐，奔驰回各阵，准备迎接梁军的进攻。
东南风呼啸，吹动军旗猎猎作响，张献忠驻立于大纛旗下，神色冷峻的远眺东方。
来吧！上次乃朕轻敌大意，加上梁国控制江淮，水军优于大西，现在我们在陆地上一决雌雄，朕到要看看，高欢小儿到底有多少手段！
这时西军刚匆匆结阵，一队马军便从东面奔驰而来。
起初，只是几个移动的红点，可到后面骑兵便越发密集，如一道洪流奔涌向前。
西军与乌斯藏接壤，孙可望通过茶马贸易，换了不少马匹，不过西军士卒很快发现，他的骑兵数目，根本无法和眼前的梁军相比。
南方少马，奔驰而来的梁军骑兵，可以说是张献忠近些年来，碰到的最大规模的骑兵军团，没有之一。
梁军骑兵漫野而来，轰鸣的蹄声惊天动地，声势极为骇人。
同为南方政权，没想到高欢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家底。
梁军这些战马，是从哪里来的？
“马军退回来！”张献忠看见梁军骑兵，就知道他的骑兵，恐怕不是梁军骑兵的对手。
中军令旗挥舞，号角仰头吹响，阵前护卫步军列阵的骑兵，立时拔动马缰，纷纷向步军大阵的两翼和阵后撤去。
虽说西军骑兵数目不如梁军，但骑兵无疑是眼下最为恐怖的打击力量之一。
现在张献忠将骑兵收回来，等于将两支拳头收回。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看准机会便重拳出击。
这时随着西军骑兵，从正面撤离，退守两翼，步军大阵正面的视野便没了遮蔽，只见无数梁军骑兵，奔涌而来，给了西军士卒巨大的压力。
张献忠冷脸看着逼近的梁军骑兵，冷声道：“有种就冲朕的大阵，不然朕就挖掘壕沟，布置障碍，看高欢来了，怎么攻打！”
此刻梁军骑兵，奔驰到西军阵前，徐黑虎勒住马缰，骑兵徐徐停下。
这时，他勒马驻立，观察着西军大阵，发现西军仓促成阵，士卒虽然结阵完毕，却没有构筑完整的防线，步军还在往阵前搬运拒马桩。
“飞羽营、从义营，出击！”徐黑虎见此，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发出了出击的命令。
梁军骑兵阵群中，号角骤起，六千由满人、蒙古人、汉八旗降军，组建的两个营的轻骑兵，立时缓缓出阵，逐渐提起了速度，分成多股冲向西军大阵。
梁军轻骑兵的战斗意图十分明显，就是用奔射来扰乱西军阵形，阻止西军继续加固防御，同时为梁军重骑兵，寻找破敌的机会。
这时面对梁军骑兵奔驰而来，西军大纛旗下张献忠一挥手，阵前布置拒马，挖掘壕沟和陷坑的士卒，慌忙退回阵中。
如今的西军已经不是曾经的流寇，乃是正儿八经的政府武装，看见梁军轻骑奔来，西军盾兵组成盾墙，长枪架在盾牌上，弓箭手、鸟铳手居中，百门佛郎机炮至于阵前，摆停待发。
看西军从容不迫，便知道张献忠绝非浪得虚名，而西军也不愧是后来，仅凭云贵就能杀得满清意图划江而治，退回关外的精锐之师。
徐黑虎看着西军的动作，知道袁宗第所言不虚。
西军的战斗力，要强过李自成的顺军。
在开战之前，高欢曾今召集众将，听与西军交过手的袁宗第，陈述西军作战的特点，他们不仅意志相对坚定，而且战斗经验也极为丰富。
高欢听了袁宗第的分析后，认为张献忠的人马，之所以更能打，主要是张献忠其实比李自成还狂。
自从张献忠攻入凤阳，扒了老朱家的祖坟，张献忠就成了明朝围剿的主要对象，吸引了明军的火力。
这给张献忠带来许多麻烦，而正是这些麻烦，造成了西军更为精锐。
李自成能够在河南发展，并席卷北方，还得感谢张献忠。
若不是张献忠提前复叛，吸引了明军主力围剿，李自成也攻不下洛阳，并最后做大。
可以说，张献忠吸引了明军，而李自成摘了老张的瓜。
这时梁军轻骑奔驰，大地都在颤抖，骑兵万蹄践踏大地，如滔天巨浪，迎头打来！
大纛旗下，张献忠神情冷峻，挥手喝道：“发炮！”
一声令下，西军阵前百门早已仰起炮口的佛郎机炮，顿时齐齐开火。
“前锋散开！”梁军骑兵阵群中，牙克萨骑着战马，手持弓箭，伏马大喝。
奔驰的梁军骑兵前锋立刻分散开来，而就在这时西军阵前“轰轰轰”一阵巨响，硝烟弥漫，百枚炮弹呼啸而出，划出道道弧线，落入骑兵阵群内，立时溅起蓬蓬泥土。
实心弹中之立毙，不过梁军骑兵间隔太大，西军的轰击基本没有什么成果。
西军炮队见此，连忙换上装填了散弹的子铳，而步军阵中的鸟铳手，则在军令声中，抬起了鸟铳，对准了冲来的轻骑兵。
这时梁军轻骑兵，却分为两浪，前面的骑兵散开着奔驰，犹如散兵线，后面骑兵聚集冲锋。
大纛旗下张献忠见此，不禁皱起眉头，面的接近的梁军骑兵前锋，西军火炮和鸟铳手，不发射散弹和鸟铳，那么联军轻骑便直接冲上来射箭了。
若是发射，梁军轻骑前锋阵型又太散，造成西军炮击和齐射效果大打折扣。
张献忠嘴角抽搐，以他的老练，一眼就能看出，轻骑前锋的作用就是骗炮骗铳，真正的威胁乃是后面的骑兵。
“怎么还不下令！”西军阵前，炮手们看着骑兵冲杀过来，心中纷纷恐惧起来。
“放！”牙克萨领着轻骑前锋，奔驰中张弓搭箭，“嗖嗖”连射。
这些蒙古兵和满洲兵，都是神射手，几乎箭无虚发。
大纛旗下，张献中只见炮手连连中箭，惨叫着倒地，只能挥手怒吼：“轰击！”
“轰轰轰！”
“砰砰砰！”
西军阵前火炮开火发射散弹，正中鸟铳手齐齐射击，奔驰的梁军轻骑兵，立时战马腾空而起，将骑兵甩出，重重砸在地上，身体翻滚激起团团黄尘。
面对西军的炮击和弹雨，前锋骑兵连忙拔马，身体藏在马腹之下，一个迂回，匆匆撤离。
这时，西军士卒连忙进行装填，鸟铳手射完连忙接过装填好的鸟铳，正要举铳射击，天空中忽然腾起一片飞蝗。
后续的梁军轻骑兵，进行奔射，一下射出五六千支箭矢，密集的覆盖一片区域。
一瞬间，天空为之一暗，箭矢如雨般坠落，西军的鸟铳手和弓箭手纷纷中箭，阵中一片混乱。
这时徐黑虎见此，立时高举骑枪，大声喝令：“横冲、虎豹两营重骑，准备冲锋。”
西军大纛旗下，张献忠眼睛眯起，只见梁军阵中，开出六千人马俱甲，浑身上下只露出两支马眼，两支人眼，四条马腿的重装骑兵。
张献忠不禁嘴角抽搐，咬牙切齿道：“高欢小儿，到底有多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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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武昌决战下
重骑骑兵历代以来，都是最为昂贵的兵种之一。
一般而言，很少有人能够养得起，当初金国铁浮屠，西夏的铁鹞子，也就几千骑而已。
重骑兵光一匹能够托起盔甲和骑士的战马，就已经价值不菲，就别提骑兵和战马披挂的铠甲，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
而且就算有钱，没有战马，也组不成重骑兵。
张献忠看见梁军轻骑兵，骑术高超，射箭精准，就已经十分震惊，再看梁军阵群中，又开出六千重骑兵，立时就敢到心惊。
当然高欢能有重骑兵，还是得感谢多尔衮的赞助。
若不是击败了清军，缴获大量马匹、盔甲，高欢肯定是没钱搞重骑兵，梁军的披甲率也不会上深。
不过，虽是重骑兵，但梁国的重骑，却也并非都是身披铁甲的骑兵，大多都是身穿棉甲。
“稳住！弓箭、火铳射击！盾阵和枪阵准备，梁军骑兵要冲阵了。”张献忠心中羡慕之余，朗声大喝。
这时西军阵中，硝烟弥漫，弦响如霹雳，弹丸和箭矢射向袭扰军阵的梁军轻骑兵。
阵中鸟铳自由射击，弓箭手们齐齐张弓搭箭，预判梁军轻骑的轨迹。
一时间，战场上出现极为壮观的场面，西军万箭齐发带起阵阵气浪，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向梁军骑兵。
西军士卒一箭发完，动作整齐划一，继续张弓射箭，军阵中的士卒各司其职，坚守岗位，面对梁军轻骑的奔射，并未形成太大的混乱。
西军大阵正面，一时间铳声不觉，箭雨交织，弥漫的硝烟和溅起的蓬蓬泥土中，人嚎马嘶，梁军骑兵不断坠马，西军阵中也不断有士卒中箭。
此时梁军轻骑，冒着西军的弹丸和箭矢，在西军阵前发起一浪，接一浪的奔射。
骑兵奔驰着冲向西军大阵，途中连发三箭，快接近大阵时，又猛拔马缰，调转马头，避免直接装入军阵，迂回着转了个圈，然后又冲了过来。
在轻骑兵奔射乱阵之时，两个营的重骑兵，疾驰而来，他们跟谁在轻骑兵身后，地动山摇般的疾驰冲锋。
“梁军重骑要冲阵了！”西军阵前，军官额头青筋暴起的怒吼。
阵前的西军士卒，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准备迎接猛烈的撞击。
这时轻骑兵射完，一拔马缰，迂回着脱离，暴露出后面的梁军重骑兵。
西军士卒火铳和箭矢齐射，却根本无法阻挡重骑的冲锋。
重骑兵已经提起全速，骑兵纷纷挺起一丈八尺的马槊，直接冲入西军阵中。
“嘭！”
一声巨响！
骑兵入阵，最前的西军士卒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飞。
梁军骑兵如一柄重锤，猛砸入西军大阵，不过西军却并没有出现混乱和崩溃。
手持长矛的西军士卒，硬生生接住了梁军重骑的冲击。
梁军重骑冲击力虽强，可要撞开密集的枪林，却绝非易事。
这时梁军骑兵一冲不动，西军士卒便涌上来，用长矛猛戳骑兵，用刀斧去斩马腿，然后用钝器猛击落马的骑兵。
梁军重骑一见没能冲破西军大阵，将领立刻大喝，“撤回去！”
后面的重骑兵，丝毫不拖泥带水，连忙拔马回撤。
西军大纛旗下，张献忠见此冷笑一声，立时挥手：“骑兵出击！”
在梁军重骑回撤之际，西军阵中号角骤起。
原本躲回两翼的西军骑兵，纷纷一夹马腹，举起战刀和钝器，提起了速度，追击梁军重骑。
重骑兵速度慢，而且不便转向，西军骑兵目标明确，就是要从后追杀梁军重骑，将铁罐头从后敲落下马。
徐黑虎见西军骑兵出击，再次举枪指道：“选锋、捧日两营出击！”
“弟兄们杀啊！”梁军将领举刀大呼，拍马而出，又有六千骑兵疾驰而出。
战斗刚开始，两万梁军骑兵，就投入六个营，一万八千多骑，徐黑虎身边只剩下一千多骑。
这时西军骑兵疾驰出阵，冲破轻骑兵的阻拦，追上梁军重骑。
西军骑兵先是射箭、放三眼铳，从后射击梁军重骑，然后追上来抡起三眼铳，将梁军重骑敲落下马。
一时间，梁军重骑连连坠马，却无法摆脱西军轻骑兵的追击。
这时西军骑兵阵追击的起劲，选锋和捧日两支梁军骑兵，赶至战场，看准时机斜着撞来。
选锋和捧日两营梁军骑兵，点燃三眼铳，阵中腾出一片硝烟。
“砰砰砰！”
铳焰喷射，弹丸呼啸而出，西军骑兵撒豆般坠落。
西军骑兵还没反应过来，两军已经斜刺着撞击再一起。
两军骑兵战刀批砍，长矛穿刺，三眼铳猛砸，两道洪流激烈碰撞。
战场上人嚎马嘶，团团血花绽放，激烈的搏杀，令人抓狂。
很快两军透阵而出，撞击过后，地面上到处都是，坠亡的尸首，悲鸣的战马。
西军大纛旗下，张献忠神情凝重起来，梁军阵中，徐黑虎也黑着脸。
野战就怕这种势均力敌的情况，往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这么片刻功夫，梁军已经死伤千余骑了。
不过，徐黑虎却没有下令收兵，梁军轻骑兵继续奔射袭扰，重骑稍微重整队形后，便再次猛冲向西军步阵，选锋和捧日两营骑兵，则与西军骑兵缠斗，双方不停在旷野上，发起惨烈的对冲。
西军大阵中，人在中军督战的张献忠，注视着战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献忠神情愈发严肃起来。
此时，东面武昌方向，隆隆的炮声已经响彻了一个时辰，想必战斗已经相当激烈。
“陛下！梁军又来了！”
大纛旗下西军将领，忽然惊呼提醒。
张献忠连忙抬头看去，只接梁军后方，大队步军铺天盖地而来！
“高欢来了！”张献忠牙齿咬碎，两腮鼓动，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什么情况？”梁军步军漫野而来，高欢奔驰到徐黑虎阵中问道。
徐黑虎指着战场，忙沉声道：“大王，弟兄们损失很大，也没能动摇西军大阵，不过却牵制住了西军，使他们无法就地挖壕筑墙防守。”
高欢迅速扫视战场的情况，看见地上，四处散落的骑兵尸体，还有无主的战马，以及被梁军骑兵袭扰和冲击的西军大阵，发现西军确实没有构成完善的防御。
“好！”高欢见此赞叹一声，然后朗声吩咐道：“剩下就交给寡人了。”
高欢见西军步阵防御不强，阵前缺少障碍，立刻朗声喝令，抓住战机，“磐石重步！铁人军！给寡人压上去！”
一声令下，刚抵达战场的六千重步军，便在辅兵的帮助下，穿上了厚重的铁甲。
身穿铁甲，手持长刀的梁军重步，顿时如墙而进。
西军大纛旗下，张献忠预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从千里镜中看见浑身铁甲，手持大刀的梁军重步，嘴角再次抽搐。
这不公平，张献忠嘴角抽搐，梁军的实力和豪横，远超他的想像。
精锐的轻骑兵，昂贵的重骑兵，现在有出现数千武装到牙齿的重步兵。
高欢拥有历代以来，最厉害的兵种。
如果一定要用句话，形容张献忠现在的感受，那便是“遇见人民币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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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张献忠大败
“敌军重步！”
西军大纛旗下，众多西军将领看见如墙而进的梁军重步兵，纷纷神情大变。
高欢刚到，就借着西军被梁军骑兵牵制住的机会，果断下令重步军压上。
张献忠见此无法淡定，看着梁军层出不穷的精锐人马，他已经意识道高欢有备而来，西军难以取胜。
张献忠知道这场会战，西军可能凶多吉少。
现在他只能期望，孙可望能够从后出击，使得战局反转。
看着逼近的梁军，孙可望目光远眺，却没有发现武昌西军的踪迹。
这让张献忠内心逐渐暴躁、不安起来。
此时，武昌东郊，梁军在臼炮的掩护下，已经对武昌发起了猛攻。
孙可望兵少，一面令一万五千余名西军士卒，坚守武昌城，拖住攻城的梁军，一面集结两万大军于西城。
“殿下！西面已经交战，我们何时出击？”部将急声问道。
孙可望却面沉如水，骑马驻立不动。
他兵马少，只能作为奇兵，必须确定高欢主力去攻击张献忠，两军陷入激烈搏杀，他才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取得最大的战果。
若是提前出击，两万西军很容易遭受梁军主力的围攻。
“再等等！”孙可望沉声道。
这时一队斥候，疾驰奔到城内，急声禀报：“启禀殿下，陛下与高欢在城西三十里大战，梁军主力大部参战了！”
孙可望等的就是这个，高欢主力攻击张献忠，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这时孙可望缓慢拔出战刀，朗声怒吼：“将士们，随孤王杀出城去，大败梁贼！”
“大败梁贼！”众多西军战将，齐齐大声应喝。
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两万西军涌出武昌，杀向梁军之后。
西军向西急走二十里，再距离战场还有十里时，前方出现一道人墙。
高欢早派人监视孙可望，派了五个营，阻击武昌西军。
这时近万梁军鸟铳手，排列成一道长达三四里的人墙，头顶赤色的梁旗飘荡，阵线两翼则摆了上百门火炮，各有三千近战步军结阵布防。
梁军精锐神机营和另外四营兵，共计一万五千人，拦住了孙可望去路。
高欢的战略目标是击溃张献忠，重创西军主力，为了避免张献忠过快逃跑，所以没有急着击败孙可望，只是派军阻拦孙可望。
这即给了张献忠一线希望，也让高欢有更多兵力，猛击张献忠。
这时孙可望看见阻拦的梁军，听见梁军阵后的炮声，还有喊杀声，知道战斗已经进入关键时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立时猛的挥刀一指，怒吼道：“杀啊！”
“杀啊！”两万西军顿时一声呐喊，漫野冲向梁军步阵。
“轰轰轰！”
梁军两翼炮队齐齐开火，向西军演示，火炮的正确使用方式。
两翼炮队形成交叉火力，炮弹落入阵群，溅起蓬蓬泥土，不断有西军士卒被炮弹砸倒。
此时，张献忠在看见梁军重步如墙逼近，知道让他们撞上大阵，西军步军肯定无法阻拦。
届时梁军重步撕开一道口子，高欢的重骑兵就能冲入大阵。
那是他可能等不到张献忠，大阵就会被高欢击溃。
“孙可望怎么还不出现！”张献忠眼睛喷火，握紧拳头。
这时张献忠望眼欲穿，被逼无奈，只能奋力挥拳，放声狂吼：“文秀左翼出击，侧击敌军重步，拖住他们！”
刘文秀急忙奔驰到侧翼，两万西军士卒飞速出阵，扑向前进的梁军重步。
这时梁军重步，立时分为两部，一部继续向前，一部原地转向，以正面对着侧面包抄而来的西军。
齐大柱领着磐石营，如墙而进，每名士卒都带着五六十斤重的装备，操着兵器，缓慢推进，三千人马面对如潮水般冲刷过来的两万西军，浑然不惧。
梁军重步脚步稳健，铠甲铿然，面对着洪水般冲来的西军，齐大柱大喝一声，“停！”
如墙而进的磐石营，齐齐停下脚步。
“举刀！”齐大柱一声大喝，梁军重步纷纷举起七尺长的大刀，阵中寒芒闪烁。
这时西军士卒冲上来，“嘭”的一声两军撞在一起，只见梁军之中军官大声怒吼，“斩！”数千柄大刀，齐齐挥下，立时就将西军的长矛、战刀，甚至西军士卒直接劈成两半。
这些大刀都是高欢令宋应星，仿造唐朝的陌刀，结合横刀等名刀的特点，为梁军重步，量身打造。
大刀的刀刃都包了钢，锋利无比，虽然不及陌刀的水平，但是也是削铁如泥。
而梁国之所以有这么多优质的百炼钢，来打造兵器，则得益于高欢实行的矿山和冶炼国营，使得梁国的精铁产量，比天下各方势力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举刀，斩！”
磐石营的士卒，在军官的怒吼声，举起战刀，再次劈砍，身前的西军士卒，立时就像切豆腐一样，被梁军士卒砍死。
一时间，战场上出现了令西军士卒恐怖的一幕，梁军大刀有节奏的劈砍，西军血肉飞溅，内脏抛撒了一地，令所有西军为之胆寒。
西军大纛旗下，张献忠目瞪口呆，丞相汪兆麟颤抖道：“陛下，将士们这是在送死啊！撤吧！”
张献忠面沉如水，不发一言，只是目光不停的向东眺望，“孙可望再干什么？为何还不来？”
侧翼西军一撞上磐石营，立时就被杀得节节后退。
这时刘文秀不禁急声吼道：“别往前冲，绕道两翼和后面去！”
西军士卒连忙正面牵制，仗着人多要包围磐石营，西军利用重步军动作缓慢，不便转向，从侧面和后背攻击梁军。
这时在磐石营被包围的时候，三千铁人军已经撞上西军大阵，立时杀得西军节节后退。
不过随着重步突入阵中，西军从两面合拢牵制住了铁人军。
高欢见此立刻挥手，“重骑撤回！贺一龙、扬承祖驻军全部压上去。”
“杀啊！诸军并击！”怒海般的呼啸，在阵中响起，伴随着号角声，高欢压上了梁军所有的步军。
高欢没有给张献忠任何机会，刚赶到战场，见重步搅动了张献忠的大阵，便精锐齐出，只留一万马军和撤下来整队的六千重骑，用于最后的冲击和追杀败军。
“杀啊！”漫野而冲锋的梁军，撞上了十多万西军组成的大阵。
两军将士先是长兵交击，而后短兵相接，最后贴脸搏杀，双方士卒都热血沸腾。
武昌西郊，几十万大军激烈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声浪直上九霄。
“斩！斩！斩！”在梁军步军压上后，梁军重步没了牵制，铁人和磐石两营重步，操着大刀，再次机械般的举刀砍杀，士卒迈着万钧的步伐，如一堵厚实的城墙，向前推进，斩杀一切阻拦身前的敌军。
梁军弓手则紧紧跟在重步兵之后，张弓搭箭，向前抛射箭矢，为重步军开道。
一时间，西军再次被杀得节节后退，重步直接逼近张献忠的中军。
“陛下！中路被突破了！”西军将领惊惶提醒。
张献忠见此，不禁大声嘶吼难掩慌乱，“禁军顶上去！中路稳住！”
大纛旗下的禁军，连忙顶在大纛之前，可看着逼近中军的梁军重步，西军阵中惊恐不安、乃至绝望气氛迅速在军中蔓延。
这时在梁军大阵，宋献策看见西军大阵下兵马调动，急声道：“大王！献贼的亲卫都顶上了！”
高欢早已看见摇摇欲坠的西军阵线，遂即狂笑的拔刀，“那就给张献忠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吧！重骑出击！”
号角骤起，退下来休整片刻的重骑兵，再次催动战马，对西军发起地动山摇的冲击。
这时梁军步军，已经扰乱西军大阵，重骑呼啸着撞入，从重兵的两侧，斜刺着撞向西军中军，将阻拦身前的西军连连撞飞，直冲大纛旗下。
在撕破西军长枪、刀盾组成的阵线后，后面的西军弓箭手、鸟铳手，无力抵挡梁军重骑，而围绕大纛的禁军，又顶到前面，梁军重骑一路势如破竹的撞向大纛。
“顶住啊！顶住！”张献忠暴跳如雷，却无济于事。
眼看着重骑杀来，西军众将连忙一拥而上，“陛下危险，撤吧！”
一群西军将领，拉住张献忠的马缰，拔了大纛旗，便裹挟着张献忠，仓皇向西逃窜。
西军大纛一动，嗅到胜利气息的高欢，顿时举刀怒吼，“全军突击！”
号角仰头吹响，万余骑兵收到进攻的讯号，立时鼓足血气，催动战马，向西军发动了气势如虹，排山倒海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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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宜将趁勇追穷寇
战场上梁军发起气势如虹的猛攻，西军师溃如山倒，梁军重骑直插西军的中军，西军大纛旗后，使得西军撤底溃败。
武昌之西的旷野上，十余万西军步骑，仓皇向西奔逃。
张献忠没能等到孙可望到来，西军撑了大半天，终于撤离，遭受失败。
此时西军无心恋战，丢下梁军士卒，转身就跑，梁军士卒却士气高昂，狂飙突进的追杀西军。
十余万西军，马军、步军混杂着逃窜，张献忠在溃兵中，看着西军士卒四散奔逃，不禁心如刀绞，懊悔不已。
历代以来许多英雄人物，前期遭受许多挫折，都能够百折不挠的重新站起来，继续奋斗艰苦创业，可当他们快要达到巅峰，只一次失败，或许就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忧愤而亡。
比如袁绍和刘备，一个官渡大败后，遍一蹶不振，最后病王，一个夷陵大败后，没脸回成都，病死白帝城。
两人都是走到人身颠覆之时，遭受挫折，从此丧失了百折不挠的意志。
如曹丞相般，赤壁大败后，依旧不折大志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这时张献忠看见漫野的败军，一边伏马而逃，一边内心忧愤大喊：“痛煞我也！夷陵之败！夷陵之败啊！”
但此时，张献忠后悔也晚了，十余万彪悍的西军，已经丧失勇气，在梁军的追杀下，彻底崩溃了。
这时，在张献忠奔溃之际，孙可望率领大军，还在猛攻梁军，意图突破梁军的阻拦。
西军将士战力虽然不错，但是装备比梁军差了一大截。
他们借助城墙防守，还能抵抗梁军，野战时装备的劣势，就暴露出来。
在攻城战，梁军真正的精兵，都没有出战。
这一是轻骑兵、重骑兵、重步兵、神机营不适合攀爬攻城，二是高欢为了吸引张献忠离开坚固的营盘，故意藏拙，前期没有使用这些精兵。
此时孙可望正指挥西军，发起一浪又浪的冲击，与梁军激烈搏杀，一名部将忽然大声喊道：“殿下您听！喊杀声往西去了！”
正指挥战斗的孙可望，闻语心头一凛，仔细一听，立刻发现西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远。
一瞬间，孙可望神情大变，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如果是张献忠赢了，声音只会越来越近，现在声音却越来越远，便说明张献忠再败退。
“完了！”孙可望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
“殿下快看！”这时部将指着西面再次提醒。
孙可望只看一眼，立刻惊得魂飞魄散，一队梁军骑兵，正从西面疾驰而来，意图绕过战场，侧翼包抄西军。
“撤！”孙可望猛拔马缰，没有丝毫犹豫，调转马头便往回奔驰。
在西军北面是长江，西面有梁军步军阻拦，南面要撞上包抄过来的骑兵，孙可望只能逃回武昌。
正攻击梁军的西军，看见孙可望一跑，立时纷纷向武昌撤离，梁军遂即趁机掩杀，追着西军杀向武昌。
黄昏时分，武昌西郊的战场，逐渐归于平静。
梁军向西追出四五十里，遇见金水河，遇见接应的西军，便停止追击。
西军一路伏尸数十里，人马战死淹死数万之数，连夜继续向西奔逃。
这时，高欢驻立在战场，放眼望去，方圆数十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两军士卒的尸体，梁军士卒正出没于其间，收缴战利品，清扫着战场。
这场大战，张献忠肯定伤了元气，就如蜀之刘备，损失巨大，短时间内已经无力东进。
这样一来，梁国上游的威胁，大大减轻，就算清军、北明、郑芝龙全线进攻梁国，梁国也能从容应对了。
高欢环视战场，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场大战后，梁国外部的环境，将再次好转，不会面临巨大的压力了。
这时徐黑虎、郝摇旗等将奔驰过来，兴奋的行礼道：“大王，张献忠败退向西，往嘉鱼县逃去了，臣等是否继续追击。”
“追！怎么不追！宜将剩勇追穷寇！”高欢朗声笑道：“不过张献忠大败，他肯定不会坚守嘉鱼，自己就会向荆州逃离。徐黑虎！”
“臣在！”徐黑虎立时抱拳。
高欢沉声吩咐：“你率领三万人，尾随张献忠西进，趁着张献忠溃逃，沿江追杀，至少要占据岳州城！”
徐黑虎连忙行礼，朗声应命：“臣遵命！”
高欢摆摆手，徐黑虎一拔马缰，便领着兵马继续向西而去。
这时，高欢又对周延儒和宋献策道：“两位先生，立刻传令袁宗第，进军长沙。这次寡人要趁着张献忠大败，夺取湘江以东之地。若条件允许，便更进一步，拿下荆州，夺取全楚。”
周延儒和宋献策一脸振奋，肃然拱手，“臣领命！”
此时，一队骑兵从东面奔驰而来，在高欢身前勒住马缰，朗声禀报：“启禀大王，孙可望逃回武昌！”
高欢闻语冷笑一声，朗声笑道：“无妨，寡人正好痛打落水狗！传令下去，留一部人马清扫战场，收押俘虏，其余人马随寡人回师武昌，收拾孙可望！”
武昌城中，孙可望损失万余兵马，仓皇奔回城内。
这时一众西军将军，聚集在一起，俱都是一脸焦虑。
“陛下大败，武昌已经成了孤城。”
“高欢马上就会杀回武昌。现在大军士气全泄，怎么可能还守得住？”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众多西军将领，七嘴八舌，他们越说，孙可望的脸就越黑。
一时间孙可望被他们吵吵的心烦意乱，忽然怒吼道：“都散了！让孤王静静！”
众多将领面面相觑，白文选欲言又止，但还是长叹一声，与众多将士一起出去。
等众人一走，孙可望不禁仰天叹息，久久无语，“天意啊！”
这时他呆坐半响，忽然开始在房间内四处翻找，似乎寻找着什么要紧的东西。
“明明有封书信，怎么不见呢？”孙可望一阵寻找，却没发现，不禁一阵疑惑。
就在他以为不见了之时，目光落进了一旁的纸篓中。
当初太狂了，现在一想，其实梁国给的条件，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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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孙可望投降
张献忠在武昌大败，西军的战斗力，还有精锐程度，让西军赶到震惊。
西军在留守兵马的接应下，仓皇败退到嘉鱼县。
虽说张献忠还有近十万人马，但是士气已丧，张献忠不敢久留，仓皇自赤壁渡江，向荆州逃窜。
前线大败，西军占据湖广时间尚短，人心尚未归附。
消息传来湖广大震，不少被西军欺负惨了的士绅地主蠢蠢欲动，各州县的西国官员，纷纷跟着张献忠西撤，许多重要的州县，都直接放弃了。
此时，张献忠大败，率军西撤，武昌就成了孤城，而且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援军过来。
城中西军知道西军主力大败，人心惶惶，已经没有战心，城池肯定无法坚守。
孙可望作为西国四王之首，可能继承张献忠大业之人，他首先想的，自然是突围，但是发现却突围已经基本不可能了。
那么留给他的道路，便只剩下两条，战死或者投降了。
孙可望目光盯着那废纸篓，站立半响，忽然蹲下去一阵翻找，发现了被揉成一团的书信。
于是，孙可望拿起来，展开观看，那是早前高欢些给他的招降书信，声言只要他能够投降，便让他做梁国议政。
这时孙可望又看了一遍，不禁再次发出长叹。
“殿下！”刚出去没多久的白文选，忽然又闯进来，急声道：“高欢杀回来了！”
孙可望闻语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道：“孤王知道了！”
梁军在击败张献忠后，高欢领着大军，马不停蹄的回到武昌城墙下。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高欢便令大军出营列阵，准备夺取武昌。
高欢四月抵达武昌城下，如今已经到了七月底，梁军被武昌挡了足足三个多月。
这时高欢骑马驻立，望着巍峨的武昌城墙，不禁一阵感慨，耗费巨万，总算是将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夺取武昌城了。
“大王，武昌乃湖广雄城，控扼江汉。如今大王得此地，上游无忧矣！”周延儒等随行的文臣，都非常的兴奋。
对于武将而言，或许就是打了一场胜仗，但对于文官而言，他们知道武昌对梁国的重要性。
有此城在手，梁国即便不能统一天下，也能割据东南百年。
这样的政权，已经值得他们，去效忠，去为高欢做事了。
可以说西征战役的胜利，将极大改变东南绅民的心态，振奋梁国的士气。
此时，众多梁军将领远眺城池，见城头依旧有西军守卫，贺一龙不禁亢奋道：“大王！孙可望执迷不悟，让属下发起进攻，夺取武昌吧！”
高欢看着武昌城，看城头还有西军站立，遂即微微颔首：“准备进攻！”
武昌城头，孙可望看见梁军摆开架势，准备发起进攻，没有派人招降的意思，不禁嘴角抽搐。
“没奈何！”孙可望与白文选对视一眼，叹息道：“高欢不招降，孤王只能主动请降了。”
孙可望让西军将士在城头布防，乃是希望高欢再次招降。
这样一来高欢肯定要提出条件，可现在梁军不进行招降，孙可望直接出城，便是无条件投降，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时梁军各部迅速准备，各部将领都是豪情万丈，相互打赌几个时辰能够拿下武昌。
“咦？城门怎地开了？”杨彦突然喝道。
高欢闻语，顺势看去，果然见武昌城墙缓缓打开，一群人影从门洞内走了出来。
“难道这群残兵败将，还想出城和我们打野战？”郝摇旗勃然大怒，抱拳请命道：“大王，让卑职冲垮他们！”
高欢拿起千里镜一看，只见镜头中出现一个，赤膊上身的裸男。
“呵呵~”高欢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必了，是孙可望前来投降了。”
孙可望赤膊上身，反绑双手，背负藤条，领着一大群西军将帅，鱼贯而出。
这时杨彦拔马奔驰，领着一队人，将他们拦住阵前，确定没带兵器，才将孙可望等人领到高欢面前。
“西国平东王孙可望，前来献城投降，恭请梁王殿下，接收武昌！”
孙可望带头，领着白文选等一众西军战将跪下，前来投降。
平东王？好大的口气！高欢骑在战马上俯视孙可望等人，发现孙可望三十多岁，脸皮很黑，身体却很白净，而且有些微胖。
高欢捋了捋胡须，打量一阵，内心其实颇为纠结。
孙可望的能力，肯定是有的，足以担任宰相，不过此人野心甚大，一旦做到宰相，恐怕距离谋朝篡位，也就不远了。
高欢很犹豫，是否要用此人。
“大王？”一旁周延儒见高欢失神，不禁轻唤一声。
“哈哈哈~”高欢回过神来，立时大笑掩饰，然后翻身下马，亲自扶起孙可望，又替他解开绳索，朗声道：“孙将军能够归降，寡人之心甚慰，如得一臂啊！”
片刻之间，高欢已经有了决定，孙可望投降，他不可能不接受。
至于今后是拿孙可望找张献忠换荆州，还是启用孙可望，那就另说了。
虽说孙可望有野心，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没有点野心也不行，蔫了吧唧的人，怎么帮助寡人一统天下。
高欢需要一群猛人来辅佐自己，当然高欢可以给孙可望一次机会，但是孙可望能不能让高欢安心，那就看孙可望的智慧了。
若是让高欢察觉到他的野心，威胁到自己，那么高欢也就只能弄死他了。
南京，议政院。
李岩独自一人，坐在公房内办公，不过面前摆满文书，他手里的毛笔却没有动。
仔细一看，整个人早就走神，呆滞着纹丝不动。
自高欢西征以来，满清、伪明和郑芝龙便蠢蠢欲动。
最近从湖广传来的消息，梁王还在与张献忠对持，可是清军、伪明军、郑芝龙却已经多路出击，攻打梁国了。
虽说南面的郑芝龙，只是屯兵边境搞点小摩擦，没有大动作，但是清军和伪明军已经渡河黄河，攻打虎牢关威胁洛阳，大军攻入河南。
现在北面情况危急，南面郑军随时会发起攻击。
李岩作为留守领议政，不能前往前线，只能坐等各方消息，令他心中十分担心。
“李议政！”一声呼喊，将李岩的思绪拉回来，他定睛一看，不禁连忙起身。
“高阁老！”李岩忙放下笔起身迎接，微笑拱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高有才黑着眼圈，显然最近都没睡好，他见李岩一脸轻松的微笑，不禁挥手道：“我放不下前线情况，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湖广有消息没有？”
李岩一脸淡定，嘱咐属下给高有才倒茶，自己也抿了一小口，摇头笑道：“现在还没消息，不过阁老不用担心。大王英勇善战，料想大破献贼非难事也！”
高有才一听这话，将端起的茶杯又放下，坐立不安道：“李议政好轻松，清兵都快打进洛阳，我能不担心么？”
李岩其实也担心，不过他是留守领议政，再慌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南京城的百官都会慌乱。
李岩手端着茶杯，手稳的不行，又喝一口道：“阁老担心也无用，要对大王和将士们有信心。这次大王所率，乃是我大梁精锐，没有不胜的道理！”
高有才却道：“就是因为西征的皆是精锐，我才担心。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月，还没有个结果，万一，这万一有个闪失，梁国岂不~”
说到这里，高有才说不下去，看得出来，老人家确实操碎了心。
李岩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慌了，不过却反而需要想说辞，安抚高有才。
这时正待他要说话时，忽然见兵科的夏完淳急匆匆的走进来，看见高有才也在场，微微一愣，遂即向高有才行礼道：“卑职见过高阁老。”
高有才点了点头，李岩却见他手中拿着一份军报，不禁问道：“可是前线军报？”
夏完淳面露激动之色，又给李岩行礼：“启禀议政，武昌捷报！”
这话一出口，高有才立刻起身，从夏完淳手中夺过军报，展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吾儿神勇，这下老夫能安心睡觉了。”
语毕，他才觉得自己失礼，他毕竟不是梁国官员，于是忙将军报递给李岩。
李岩接过军报，扫视一遍，却只是微微一笑。
高有才见此，内心感慨，不愧是我儿看中的人，稳重啊！能为百官之首。
这时高有才得到了高欢大胜的消息，便安心回去睡觉了。
李岩则又拿起军报，再看一遍，这才感叹道：“大捷啊！武昌在手，天下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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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捷报入京
南京收到高欢捷报，李岩提起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此次西征耗时小半年，梁军先后在鄱阳湖和武昌大败西军。
从前后两份军报来看，李岩粗略估计，鄱阳湖水战，西军损失两万人，武昌之战损失七万余人，张献忠总计损失小十万人马。
这样一来，张献忠元气大伤，梁军占据武昌，西线一两年内无忧，梁国便可以专心对付来自北面和南面的威胁。
“好啊！好啊！”李岩拿着军报，一阵赞叹，并不掩饰欣喜之情。
一旁夏完淳见李岩兴奋的样子，不禁笑道：“卑职还以为议政不欢喜了。”
李岩缓缓放下军报，笑道：“怎么能不欢喜呢？此前捷报未到，南京人心惶惶，本官若不镇定自若，必然人心动摇。现在大王大胜，西线无忧，消息传来人心大定，本官在你们面前，便不需要隐藏了。”
说完，李岩将捷报递给夏完淳，嘱咐道：“送去宣教司，加印登报，让几家报纸，头版整页报道。”
夏完淳闻语接过军报，颔首道：“卑职这就去办！这下怕又要金陵纸贵了。”
李岩笑了笑，摆摆手，吩咐夏完淳退去，然后自己提起毛笔，开始给高欢上书，介绍南北两线的情况。
自从高欢西征后，江南便人心惶惶。
这一方面是南北两线确实面临压力，特别是郑芝龙的舰队就在长江口，十余万马步大军，跨过钱塘江就能杀入江南，另一方面则是满清、北明、闽越三方势力的细作，在江南散播谣言，动摇人心。
这时南京宣教司，收到了夏完淳送来的捷报，调任宣教司的高廉惊喜道：“王兄于武昌大破张献忠，这件事情要报到，大大的报道。”
在国营改革的论战后，高欢让宣教司，来管理官方报纸的发行和内容审核。
现在宣教司管着朝廷《邸报》、《大梁新闻》、《军中月报》《工科报》《招商报》等等十多家报纸。
士绅百姓选择虽多，各家报纸内容和风格也不同，但无论读书人、士绅、百姓、商贾怎么选择，都是由梁国官府控制的报纸。
“司监，多大的篇幅报道？”属下问道。
高廉道：“整版！”
“几家报纸都整版吗？”属下问道。
高欢道：“没错！全部整版！”
宣教司发话，南京城中各家报纸，纷纷用一整版来报道武昌大捷。
现在梁国的报纸，有别于曾经的邸报和民间小报，并非密密麻麻都是字，在重视内容的同时，也注重排版和美观，常常图文并茂，深受梁国百姓的喜爱。
这次宣教司的任务一下，各家报纸立刻加急印刷，都是一版高欢身穿盔甲的半身画像，威风凛凛，英武不凡，然后另一边配上“武昌大捷，我大梁之铁军，如一道洪流，大破献贼”的文字。
各家报社报纸一出，立时引起轰动，瞬间脱销，不得不再版加印。
读书人、士绅、商贾买了报纸，讨论武昌大捷，从中看到时局走向、天下大势、机遇和商机，江南的大家闺秀、被丈夫冷落的夫人和小妾们买来，则当做《西厢记》一样收藏，看着高欢英武的画像，幻想能与梁王有一段良缘。
江苏常熟，钱府。
钱谦益坐着与柳如是一起吃饭，自打钱谦益从劳改所出来，便发现原本与他十分恩爱的河东君，对他变得十分冷淡。
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柳如是抱着不到半岁的儿子，也不与钱谦益交谈。
夫妻感情生活冷淡，一天没一句话，这让钱谦益心中比较苦闷。
“今天的报纸送来没？”钱谦益吃了几口，没得胃口。
下人忙送来一叠报纸，还没放下，却见柳如是眼神，忽然就被一整版高欢的画像吸引住了。
南京城中，马士英府邸。
马家小姐已经十九，可是就是不愿意嫁人，房间里贴满了梁王高欢的画像。
姑娘过了十八，就不好嫁了。
马小姐房间贴满高欢画像的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击，再加上高欢曾今在马府住过，自然是没人敢提亲。
最近马士英放出消息，开出天价陪嫁，总算引来人说媒，马士英从中选了几个优秀的才俊，便想开导一下闺女。
这件事情也怪他自己，以为梁王有龙阳之好，不近女色，怕女儿守活寡，所以阻止，但现在看来王妃生了公主，梁王还是近女色的。
清早马士英端了碗粥，亲自来看生病的闺女，顺便好好开导她。
毕竟高欢现在做大王了，马家已经高攀不起，希望马小姐能结束幻想。
这时马士英来到门外，看着闺女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时代报纸》看着，露出满意的微笑，于是悄悄走进去，等看清报纸，整个人立时又愣住了。
“造孽啊！”看着马小姐对着报纸上高欢英武的形象发呆，马士英心中不禁呐喊。
报纸在南京城传播，几次脱销加印，隐藏在南京城中，窃取梁国情报的各方细作，看见报纸后，也纷纷购买一份，然后传回国内。
南面闽越国，郑芝龙看了报纸，得知高欢大败张献忠，占据武昌，立时吓得连忙收兵，严令边境驻军，不得挑起事端。
北面虎牢关外，清军大营内。
多铎看了报纸，脸色阴沉，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下令兵马继续攻打虎牢关，意图在梁军回师之前，拿下洛阳，并派遣骑兵劫掠豫东平原。
武昌城，临时行宫内。
高欢大败张献忠，孙可望投降之后，湖广大势已定。
这时湖广的西军，长江之北的向荆州收缩，长江之南的向长沙、常德等地收缩。
高欢则派出兵马，四处出击，收取湖广州县，尽量抢占更多的地盘。
此时时间已经到八月，高欢站在湖广地图前，听着属下禀报。
“大王！徐都督来报，他已经率大军进抵岳州，正攻打岳州城！袁都督也兵临长沙，准备发起攻击！”周延儒道。
高欢闻语颔首，“岳州和长沙乃湖南重地，令两人必须尽快夺取！”
周延儒行礼道：“臣立刻去令催促！”
这时宋献策又道：“大王！张献忠派遣使者前来，希望能够罢兵休战，赎回孙可望，以及四万俘虏，大王见还是不见？”
高欢皱眉沉思片刻，“宋先生与他们接触就行，寡人不见，攻打岳州和长沙之事，不要受此影响！”
宋献策闻语点点头，“臣明白！”
众人正说着，扬彦急步走进来，行礼道：“启禀大王，南京李议政奏疏！”
高欢闻语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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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虎牢失陷
李岩的奏疏中禀报，清军攻击虎牢，骑兵肆掠豫东平原。
高欢的老巢再次，被清军劫掠。
除此之外，李际遇发动兵变，控制顺国之后，扶立李自敬为帝。
这两人都与高欢有仇，掌权后立刻便倒向了清军，并兵出潼关，与清军夹击洛阳。
此前梁国与顺国结盟，梁军在顺军边界的防守比较薄弱。
虽说高欢得知顺国政变后，立刻就通知高杰防备顺国，但彼时高欢大军在武昌，其余兵马要防备满清和伪明，以及郑芝龙，所以并没有给高杰调拨兵力。
相反，此前梁军扩军，高欢还将高杰手下，李成栋、李元胤、李本深三将调入新军，担任营将，削弱了高杰的实力。
现在李际遇是顺国唐王，借着李自敬李家宗室的身份，加上手握大军，还有清军的支持，获得了关中、甘肃、汉中等地承认。
掌握大顺政权的李际遇，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出武关，攻击南阳，一路则出潼关，在陕州击败梁将高杰，与清军一起进攻洛阳。
高欢刚击败张献忠，岳州和长沙还没拿下来，可从奏疏来看，河南的局面已经相当危机了。
“大王！怎么回事？”宋献策问道。
高欢呼出一口浊气，将奏疏递给了宋献策，然后走到地图前，内心纠结起来。
宋献策等人看完奏疏，脸色也沉了下来。
“眼下大王击败张献忠，若不占据岳州、长沙等地，大军一撤，张献忠肯定乘机夺回。届时大王只据有武昌，西军占据湖广大部，张献忠无须消耗四川的钱粮，光凭借湖广富足，天下粮仓，很快就能恢复实力！”宋献策也纠结道：“可是洛阳一地，守备空虚，若不发兵救援，恐怕落入清军和李际遇之手。”
宋献策之言，正是高欢纠结之是，撤军的话，没有巩固武昌之战的成果，不撤的话，洛阳恐怕会被敌军攻陷。
这时高欢在地图前来回踱步，忽然咬牙道：“岳州和长沙必须拿下，寡人至少要与张献忠以湘江和洞庭湖为界，夺取半个湖广。”
高欢停下脚步，扫视众人一眼，遂即吩咐道：“传令水师西进，进入洞庭湖、湘江，协助步军攻打岳州，长沙。再让扬承祖接替徐黑虎，将骑兵调回，准备增援洛阳。”
宋献策闻语明白高欢的意思，岳州和长沙梁军要，洛阳也要发兵救援。
现在张献忠大败，损失小十万人马，西军元气大伤，高欢留下十万人在湖广继续作战，巩固武昌之战的成果，他则率领一部分人马，去回援洛阳。
~~~~~
虎牢关。
在得知高欢在湖广大败张献忠后，多铎没有向郑芝龙一样收兵，而是发起狂来。
梁军占据武昌，西面的威胁暂时解除，那么下步无论是进攻郑芝龙，还是北伐对于满清而言，都极为不利。
若是不趁着高欢兵马还在武昌，难以回师救援，削弱梁国的势力，打一个胜仗，那么以后便很难在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时在虎牢关外，多铎阴沉着脸，驻立在大纛旗下。
漫山遍野的清军，向虎牢关发起潮水般的冲锋，清军如同蚂蚁一般，蚁附登城。
此时，震天的喊杀声，还有隆隆的爆炸声，已经在关城上下，响彻了一个多时辰。
刚刚被打退的清军，稍作整顿后，便再次向关城，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守关的将领叫高有铸，是高欢的叔叔辈。
在高欢发迹后，大批新郑和登封等地的族人，还有远亲纷纷投靠高欢。
虽说高欢并不是任人唯亲，但是在队伍急速扩张时期，用自己知根知底的宗亲，还有乡党，无疑比外人，更加令高欢放心。
在梁军的迅速扩张中，这些宗亲和乡党，犹如明初的淮西系一样，在梁军中也有很大的势力。
高有铸指挥着守军和民夫，以鸟铳连绵不断的射杀清军，用震天雷轰退强敌，不过随着战争的继续，豪横如梁军，守军的火器也消耗完了。
此时，清军不断跳上城头，梁军已经开始进行惨烈的近身搏杀。
高有铸一刀劈死，一名登城的清军，将清军尸体丢下城头，然后朗声大喝，“守住！守住！”
“将军！火器用完了，一队敌兵从关后杀来！”一名浑身是血的旅帅，大声禀报道。
高有铸闻警情，一瘸一拐地走到城墙内侧，向关后关外，眼前的场景，足以让任何将领为之胆寒。
在清军猛攻虎牢关正面之时，一队敌军骑兵，从背面奔来，杀入关城后方。
他们见人就砍，关城后的民夫惊恐四散，伤兵想要拿起兵器反抗，却被骑兵撞飞，战刀砍翻。
高有铸见此，知道虎牢关完了，李际遇的兵马从背后杀来，城上守军则已经在做最后的抵抗，相信用不了多久，关城就会失守。
高有铸提起刀，目光看向身边注视自己的亲兵，悲愤道：“从军报国，难免一死。今日我部守关，力拒建奴而亡，死得其所。将士们，跟建奴拼了，死也要再拉个垫背的。”
清军和李际遇前后夹击，梁军将士知道无法突围，没办法，只能跟建奴死磕，于是纷纷握紧兵器，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这时一架云梯搭上城头，清军蜂拥上城，高有铸举刀怒吼：“杀！”
语毕，他挥刀在前，身后士卒紧随其后，一边冲向占据城头的清军，一边疯狂的挥刀怒吼，进行最后的搏杀。
城前上清军越来越多，梁军士卒一个接一个的被清军砍倒。
不多时，城墙上只剩高有铸和一名旅帅，背靠着背，而他们周围则是层层叠叠，手持长矛和战刀的清军。
“蛮子！关城以破，还不投降！”一名清军甲喇章京，站出来大喝。
这时，浑身是血，头发披散，衣甲破损的高有铸环视四周一眼，却忽然向南而跪，然后战刀往脖子一架，嘶声大吼，“大王，臣尽忠了！”
语毕，战刀一拉，倒地而亡。
那旅帅见此，也随即一刀捅入自己腹部，向南跪倒于地。
清军士卒见此，一阵沉默，似乎被梁军的忠勇震撼，片刻后他们又忽然一拥而上，乱刀分尸，方便上报功绩。
这时，清军攻破虎牢关，关门遂即被清兵打开，多铎冷笑一声，阴鸷的目光中闪烁着杀意，“高欢！这次本王要为大清一雪前耻，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
城门嘎吱打开，多铎顿时一挥手，朗声喝令：“入关！”
“入关!”清军号角吹响，大队骑兵遂即马蹄哒哒的提起速度，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涌入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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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洛阳危机
一六四七年，八月。
高欢得知清军和李际遇大举进攻洛阳后，让贺一龙率领三万人攻岳州，令袁宗第率三万人打长沙。
张献忠大败后退回荆州，大军需要时间休整，恢复实力。
虽说张献忠不想打，但是担心梁军得寸进尺，西军必须坚守岳州、长沙等城，挡住梁军的攻势，拖延时间，以便西军主力休整，布置防线。
因此张献忠给岳州和长沙守将，下了死令，让两城死守，为西军主力重整旗鼓，争取时间。
在梁军猛攻长沙和岳州之际，高欢令宋献策率军三万，镇守武昌，督师湖广。
高欢给他的命令，一是夺取岳州、长沙，实现梁西之间，湖北以汉江为界，湖南以洞庭湖、湘江为界，夺取半个湖广的目标。
二是打通与丁启睿、丁魁楚的联系，使得梁军能够与澳门的葡萄牙人接触，吸收一些西夷的技术和科学，为中原文化和科技的发展，注入一丝活力。
文明的发展需要交流和碰撞，接受外部刺激和撞击，若是太过封闭，不与其他文明交流，那么必然会被世界抛弃。
这点高欢深有体会，没人比他更懂。
在吩咐完后，高欢则立刻率领大军，顺流而下，返回南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虽说早前为了防备清军，高欢在河南境内，黄河和大运河沿线，建立了诸多仓库，储备军需和粮草，但高欢未动身之前，还是下令李岩，调集军资和粮草，沿着大运河、淮河、颍水，运输到淮安、许州等地。
武昌城外，大队梁军登上兵船，船只顺流而下。
这时宋献策领着一群官员，来给高欢送行，高欢摆了摆手，“就到这里吧！”
一群人遂即停下脚步，高欢嘱咐宋献策道：“拿下岳州和长沙，大军便转入守势，不可再刺激张献忠！”
宋献策点了点头，“大王放心！臣明白大王之意，担心张献忠受刺激，继续从四川调兵来湖广，造成西线压力骤增！”
高欢见宋献策心里清楚，便微微颔首，“既然宋先生明白，寡人也就安心了。”
说完高欢挥了挥手，“大家都回吧！给寡人好好镇守湖广！”
语毕，高欢转身走向码头，一众官员在宋献策的带领下，齐齐躬身行礼，“臣等恭送大王！”
……
河南洛阳。
七月底，在高欢与张献忠决战之际，李际遇率十万大军，清军五万，击破高杰两万人，进抵洛阳。
在抵达洛阳城下后，李际遇一面派人驰战洛阳周边关隘，一边派兵接应清军。
八月初在李际遇的帮助下，洛阳之东最重要的关隘，虎牢关失陷，多铎率领十多万大军，也进抵洛阳城下。
这时顺清两军，会师洛阳，其中李际遇十万人，支援关中的五万清军，以及多铎十万大军，共计二十五万人，集结于洛阳周围。
在多铎率兵前来洛阳之时，李际遇已经驱赶洛阳周围的百姓，参与攻城作业，清理完城外障碍，填平护城河，并搭建了营寨。
此时，在洛阳东郊，大顺唐王李际遇，领着一群顺军将领，还有满清支援给他的田见秀等清将，站在旷野上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清豫王多铎。
这时李际遇金盔金甲，威风凛凛，不时目光远眺，不过他身后不少将领，对于李际遇与清军搅和在一起，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厌恶。
大顺政权虽说衰落了，但是一直以中原政权自居，现在却与扎辫子的蛮夷结盟，让各人都感到羞耻。
顺国刚经历兵变，李际遇夺权后，顺国内部其实并不安稳。
特别是顺国前太子李过和权将军刘宗敏，还盘踞襄阳，关中各地还有不少人向着李过。
这种情况下，李际遇本来该先灭掉李过，让顺国内部还忠于李过的人死心。
可是，满清却不支持他去打襄阳，要求他与多铎配合，攻取洛阳之地。
在孙传庭和袁时中先后突围，逃回南岸后，多铎率领大军便渡过了黄河，杀入河南。
十余万清军，其中还有数万精锐八旗兵，而梁军精锐兵团随高欢去了湖广，高名衡和孙传庭没有实力与多铎野战，遂即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
多铎杀入河南，梁军无力驱除，只能防守，但是多铎也没多大进展，所以要求李际遇攻击洛阳。
面对多铎的命令，李际遇可以不听，可是满清借给他的五万清军，不能不听多铎军令。
若是这五万清军，去攻击洛阳，李际遇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少了五万清军帮忙，他要扫灭李过，便不容易了。
如果李际遇动用自己的十万大军，那么那些刚投靠他的顺军，可能在长安再次兵变，届时他被堵住商洛山中，必然死路一条。
若是他留自己的兵马守长安，带领投靠他的顺军，去攻击李过，他又担心这些兵马临阵倒戈，让他落得苻坚一样的下场。
李际遇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响应多铎，率领新投之兵，去攻击洛阳，让自己的兵马，镇守长安，攻击李过。
顺国此前与高欢也有仇，顺军对于高欢，没多少好感。
李际遇带着这些顺军，去进攻高欢的人马，不会出现临阵倒戈的情况。
另外他跟着清军作战，借着清军来压制属下，仗打赢了，他有威望，归顺的顺军将士自然对他服气。
毕竟与高欢交战，李自成都是败多胜少。
若是输了，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死的都不是他的心腹，是威胁他统治的不稳定因素。
因此李际遇觉得自己出兵洛阳，无论怎样都是他赢。
这时，李际遇骑在马上，等待着清军道路，旁边贺锦道：“殿下！过来了！”
李际遇闻语向东望去，果然见远处黄尘滚滚，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铺天盖地而来。
不多时，身穿白甲的多铎，奔驰到李际遇神情，勒住了马缰，身后兵马遂即徐徐停下。
李际遇打马上前，哈哈大笑道：“豫王爷，让寡人好等啊！”
多铎神情冷峻，却给他甩了个脸色，冷声道：“唐王，你速度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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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得到消息
李际遇听了多铎的话语，脸上肌肉抽搐。
高欢西征前，为了防备满清，做了许多准备。
因此多铎渡过黄河后，并没有打开局面。
梁军防御上，唯一的漏洞，就是西面与顺国交界之地。
多铎在进兵河南后，便让李际遇兵出潼关，可是李际遇却想着先灭李过，最后因为田见秀、姜襄等借调的五万清军，要听从多铎之令，李际遇才发兵攻打梁国，响应多铎的号召。
若是李际遇早点出兵，现在多铎可能已经在洛阳城内了。
李际遇明白多铎的意思，不过他乃大顺唐王，又不是你满清的臣子，听多铎这么说，心中还是十分不快。
多铎当着众人的面儿，给李际遇甩脸色，让李际遇感到有些尴尬，内心颇为恼怒，“明明是你这鞑子自己无能，还是靠老子派人接应，才攻入虎牢关。先到洛阳的可是寡人好不好？到底谁来迟呢？”
“哈哈哈~”李际遇在心里把多铎这个龟孙骂了一遍，他心中虽不快，但是却大笑着化解尴尬，“寡人已经为豫王爷准备了营寨，我们去营地再谈。”
多铎刷领大军疾驰过来，士卒颇为疲乏，而且高欢已经击败张献忠，随时可能从湖广抽身。
现在是时间不等人，多铎必须尽快攻取洛阳。
当下，多铎微微颔首，便领着大军进入李际遇准备好的营地。
此时洛阳城外，大营蔓延，难以计数的顺军、绿营、八旗、蒙古兵出没其间，而在中军大帐内，则云集了顺清两军的得力干将。
在大帐内，多铎和李际遇坐在中间，身披铠甲的两军将帅坐在两侧，顺军一边，清军一边，气氛并不融洽。
毕竟顺军与高欢交过手，与清军在河东也结果仇。
这时，李际遇先开口道：“豫王爷！洛阳周围虎牢关、大谷关、龙门关都落入寡人之手，只剩一个轩辕关，在梁贼手中。洛阳之地，已经可算做被我们包围。河南的梁贼实力不济，看我们围攻洛阳也不敢发兵来救，洛阳以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哈哈~”
李际遇眼中精光爆射，信心满满，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这高欢夺他山寨，又抢他媳妇儿，仇恨不共戴天，令李际遇恨之入骨，想要报复。
在多尔衮大败后，清军遭受重创，近几年来多铎也没已经那么猖狂，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不过这时，他也表现出了相当的信心，谨慎乐观，颔首道：“河南的梁军战力确实不行。本王屯驻荥阳一个多月，一面攻击虎牢，一面四处劫掠，高名衡、孙传庭手握数万兵马，却不敢一战，只是坚壁清野，死守待援。现在本王与唐王合兵一处，以河南梁兵的实力，自然是无力为洛阳解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攻下洛阳。若是拿下洛阳，对于高蛮子而言，将是一次重创。”
清军将领听了，不禁纷纷颔首，觉得多铎说得有理。
“但是！”这时多铎却话锋一转，“高欢在武昌大破张献忠，他得知我们围攻洛阳，必定会发兵来援。届时，结果就未可知了。”
李际遇闻语冷笑一声，“高欢来援又如何？寡人拿下轩辕关，将所有进入洛阳的关隘都拿下，高欢援兵到了。一时间也打不进来。此番，正好叫高欢知道我们的厉害。”
多铎闻语颔首，“那就一边夺取轩辕关，一边围住洛阳攻打。”
梁军商议结束，多铎当即就传下军令，让田见秀去取轩辕关，又令大军明天一早，大军饱食一顿，便对洛阳发起猛攻。
~~~~~~
在长江上，高欢领着大军，一路顺流而下，抵达芜湖附近。
船队在此停泊，为了节省时间，便不绕道扬州，沿大运北上，而是直接从沿着水道进入巢湖，从合肥登岸，然后快马加鞭赶到寿州，再逆着颍水进入河南。
这时一艘小船靠近高欢的坐船，一名军情司校尉，从船梯上爬上来。
“赵大宪，你怎么来呢？”杨彦站在船头，见上来之人乃赵大宪不禁惊讶道。
赵大宪也是高欢在高老庄时的玩伴，如今在军情司效力。
当年与高欢一起在村口抓蚂蚱的几个小兄弟，有的给高欢做护卫，有的则进入军队或者情报体系。
“杨彦，大王在吗？”赵大宪上船后，一脸焦急道。
“在船舱内！”杨彦见他的神情，不禁问道：“有什么急事？”
赵大宪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河南急报，多铎破虎牢关了。”
船舱内，高欢站在地图前，目光注视着北方地图，陷入沉思。
这时，舱门忽然被推开，杨彦和赵大宪一起进来。
“大王！大宪来了，有事情禀报！”扬彦禀报道。
赵大宪单膝跪地，行礼道：“赵大宪拜见大王！”
高欢闻语转过身来，问道：“大宪你怎么过来呢？有什么事情禀报？”
赵大宪掏出一份军报，“回禀大王，高督师急报，多铎攻陷虎牢关，高有铸将军~殉国了~”
说完赵大宪悲痛的低下头，声音更低了些，“守关将士，全军覆没~~~”
高欢闻语心头一凛，急忙上前接过军报，展开观看，不禁两腮鼓动。
虽说高欢与那些亲戚，走动的并不频繁，但毕竟是自己叔叔辈的人，而且为了自己的大业战死，高欢心中还是很悲痛。
不过，打仗就会死人，统一天下的大业，就是靠着无数追随着的拼杀，才能够实现。
战争不可能一直都一帆风顺，都是高欢赢的道理，在征战统一的过程中，会有很多敌人死去，也会有很多自己人牺牲。
此前，高欢已经折损了刘启，现在又折损一位宗亲，以及数千守关将士，以后恐怕还有更多人，为了一统天下，牺牲性命。
高欢看完后缓缓合上军报，对赵大宪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情寡人已经知晓了。现在洛阳的情况如何？”
赵大宪道：“回禀大王，现在洛阳的情况十分不妙。同往洛阳的关隘，大多被清军夺取，只剩下轩辕关，还在我们手上。多铎和李际遇共计二十五万大军，盘踞洛阳，而洛阳城中只有不到两万守军，没有援军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当年高欢盘踞登封时，为了防备洛阳方向的李自城，对轩辕关进行了改造。
洛阳周围诸多关隘，都是防着敌兵往洛阳打，围堵轩辕关在改造后，变成了防着洛阳往登封打。
正是早年的改造，让梁军还保留了一条通往洛阳的通过，可是那条道路难走，不便大军行进，清军在关外一堵，梁军同样无法前往洛阳。
高欢闻语走到地图前，注视着地图，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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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围魏救赵，指捣黄龙
梁军在湖广征战小半年，将士疲乏，而且军资粮草消耗大半。
此时，高欢其实不想与多铎和李际遇交战，希望能够休战，与民生息。
毕竟这次梁国将要夺取半个湖广，而湖广乃是天下粮仓，有这半个湖广加上江西，以后梁国将粮食不愁。
以高欢的治理能力，用不了几年，就能与满清、李际遇拉开更大的距离。
这样一来，有江南赋税之地，还有湖广粮仓，高欢只需要休养生息，积蓄钱粮物资，并大力发展火器，将军队半近代化，便没有人能够阻挡梁军的统一大业。
高欢站在地图前沉思片刻，握紧了拳头，忽然沉声道：“令船队停止进入巢湖，再召集诸位先生和将领前来议事！”
不多时，周延儒、徐黑虎、郝摇旗等将，来到舱室内，连孙可望也被叫来。
“大王召集我等前来，不知何事？”周延儒看见高欢背对众人，盯着地图，不禁行礼问道。
高欢闻语转过身来，示意杨彦将赵大宪送来的军报，拿给众人观看。
周延儒等人看了军报，立时一阵骚动，顺军背刺，清军打进虎牢关，洛阳周围关隘悉数落入敌军之手，洛阳基本已经完了。
这真是吕蒙白衣渡江，蜀汉丢失荆州啊。
不过随着梁国占据两淮、江南，赣北、武昌等地，梁国的重心早已从河南，向江南转移。
洛阳对于梁国，远没有荆州对于蜀汉重要。
周延儒忧心道：“大王，多铎攻破虎牢关，清军进入关内，反而把我大梁挡在洛阳之外，洛阳恐怕凶多吉少了。”
高欢点点头，手指着地图，“洛阳周围集结了二十五万敌军，且占据关隘，阻援于外，将洛阳包围。现在洛阳城内，只有两万多人，寡人疲惫之师，疾奔过去，恐怕还没冲破敌军的阻拦，洛阳就已经失陷。而且，还得防备敌军，设伏打援。”
高欢说着，扫视众人一样，见各人都陷入沉思，高欢却话锋一转，提高声音，朗声道：“但是，洛阳城中还有两万将士，数万百姓，寡人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救援。”
徐黑虎和郝摇旗闻语，立时抱拳道：“大王，您就下领吧！臣等愿意立刻驰援洛阳，和鞑子还有李际遇拼了。”
徐黑虎咬牙切齿，说道李际遇时，几乎牙齿咬碎。
高欢听了两人请命，却没有接话，而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周延儒。
周延儒老官僚，在崇祯手下做事时，就极为善于揣摩上意，把崇祯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他听高欢前面说，救援洛阳的困难，后面却又说，必须要救援，话语前后矛盾，再结合高欢下令让船队，停止进入巢湖，立时就明白了高欢的意思。
高欢不打算去救洛阳，因为确实救不了，但是高欢不能自己说。
万一高欢说不救洛阳，最后洛阳失陷，两万军队和几万百姓落入敌军之手，必定令人心寒。
张献忠就是因为这点，明知道高欢急于速战，在武昌等他，却不得不离开坚固的营盘，按着高欢的意图援救武昌，结果惨遭失败。
现在梁军还有半数精锐在湖广，加上军队征战小半年，并没有与敌军决战的条件。
周延儒明白高欢之意，让他来否决直接援救洛阳，改用其他方案。
只是这样一来，高欢就把风险，转嫁给了周延儒。
若是到时候，洛阳没有失陷，那么周延儒自然会得到奖赏，可要是洛阳失陷了，那周延儒就得为决策背锅。
如果这个时候，是崇祯看向自己，周延儒便装作看不见了。
不过说的人是高欢，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件事情，无论最后结果怎样，只有周延儒替高欢担着，到时候即便失败，遭受了处罚，高欢也会给他补偿，又把他捞起来，而且地位肯定比以前更高。
想着自己的首辅之梦，周延儒立时精神一振，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却从后面响起。
“大王，二十五万敌军在洛阳以逸待劳，臣以眼下最好的策略，不是被敌军牵着鼻子走，火急火燎的去救洛阳，而是应该围魏救赵，直捣黄龙。”
周延儒一愣，扭头过来，发现说话的乃是孙可望。
高欢眉头一挑，皱起眉头，板起脸道：“你让寡人不救洛阳？”
徐黑虎和郝摇旗等人，闻语也纷纷指责。
孙可望道：“不是不救，围魏救赵，也是救。况且听几位将军议论，清军已经攻破虎牢，与李际遇会师于洛阳，想必整个洛阳周边的州县，多半已经被敌军控制，损失已经造成了。大王直接去救洛阳，与敌军主力硬碰，未必能够解围，而就算解围，也是损失惨重。那么为何不沿着大运河直捣黄龙。这样可以避开敌军主力，还可以侵入敌境，将战火烧到敌国境内，并从敌国获得钱粮物资和人口，来弥补损失。”
孙可望之言，正是高欢考虑的，但是这有个问题。
若是高欢直接去救洛阳，最后失败，军队和百姓看见他去救了，不会怨恨高欢，只会憎恨清军和李际遇。
若是围魏救赵失败了，那么很容易让有心之人煽动情绪，说高欢见死不救，打击梁军的士气，使得以后梁军不敢坚守城池，怕高欢不救。
高欢沉着脸，自然不能听孙可望的，好在这时，周延儒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行礼道：“大王，其实臣也认为，应当围魏救赵，直捣黄龙。因为这次顺国政变，太过突然，我大梁此前完全没有准备，大军和军需补给调动，都非常不便。若是指导黄龙，一是可以避开敌军主力，二是沿着大运河进军，方便补给，三是，能将战火烧到满清和伪明境内。这两年，我大梁没有与他们交战，满清和伪明实力逐渐恢复，对我大梁而言，将会形成巨大的威胁！”
周延儒顿了顿，郑重抱拳道：“臣建议联系李过，请他攻击关中，大王则沿着运河北进，直捣黄龙。这样一来，李际遇必回救关中，而多铎也只能退兵，救援伪明和河北。”
众多梁国文武，听到周延儒也支持，不少人回过味来，开始附和围魏救赵，只剩下几个直肠子的武将，还在坚持要求援洛阳。
这时高欢沉默片刻，面露纠结之色，做出了残忍的决定，“好！那就依周先生之言，请李过进攻关中，寡人指导黄龙，再令高名衡、孙传庭，守住轩辕关，派兵牵制敌军进攻洛阳。”
商议既定，传信骑兵四处，高欢则率领船队，连夜起锚继续东下。
这时，镇江地界，大队巡检司的官兵，封锁了航道，禁止运河内的船只，进入长江和扬州，以免堵住航道。
扬州至淮安段运河内船只一律疏散，为大军让道，而沿途州县，则打开军仓，准备好食物，等待大军路过。
梁军船队顺流而下，日夜不停的航行，三天就从芜湖抵挡扬州，然后进入大运河。
此时，梁国官府强大的动员能力，显现出来，沿途各州县已经征调好了民夫，沿着大运河接力拉纤，日夜兼行，只用半个月的时间，高欢就从武昌到了淮安。
若是，走陆路进军，恐怕这个时候，除了骑兵之外，步军还没进河南。
这日清晨，高欢被属下叫醒，说船队已经抵达淮安，高欢遂即从船内出来，站到甲板上一看，只见淮安城外，扎满密密麻麻的帐篷，无数百姓穿行其间，不禁皱眉道：“怎么回事？是遂军出征的民夫吗？”
周延儒摇了摇头，“回禀大王，是豫东过来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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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进兵山东
洛阳城下，“轰”的一声巨响，最后一架攻城塔，碎木飞溅，轰然垮塌。
远处“当当当”的鸣金声响起，敌军留下一地的尸体，还有诸多燃烧的攻城器械，漫野而退。
城头上，浑身是血的高杰，站在城墙边，目光看着敌军退却，脸上并不见欣喜之色。
守城的梁军，看见敌军撤退，也没有欢呼。
“将士们放心，大王一定会来救援洛阳！”王独山看见敌军撤退，大声激励士卒。
……
城外，联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多铎与李际遇等人，坐在帐内，正商议着攻城事宜。
一人从外闯进来，对李际遇附耳低语，李际遇闻之，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多铎见他神情变化，不禁问道：“唐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际遇黑脸道：“刘宗敏攻击武关！”
多铎闻语笑道：“这多半是高欢，请李过出兵，围魏救赵之举，不足为惧！”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需要尽快拿下洛阳！”李际遇沉声道。
虽说李际遇将不可靠的顺军带到洛阳，关中留守的都是他的心腹，还有武关阻挡刘宗敏，但是他毕竟兵变夺权，顺国境内肯定还有人不服，他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多铎听了李际遇的话，陷入了犹豫之中。
现在多达二十五万众的清军和顺军，云集洛阳周围，并且控制了诸多通往洛阳的关隘，让多铎动了围点打援的心思。
多铎已经得知高欢从武昌撤兵的消息，而且知道有半数精锐，依旧留在湖广与张献忠作战。
这样一来，高欢若来救援洛阳，首先是兵力不多，联军占据兵力优势，其次高欢跋涉数千里而来，肯定人马疲乏，联军能以逸待劳，最后洛阳周围关隘，除了轩辕关外，都落入联军之手，高欢只能从轩辕关援救洛阳。
兵力上有优势，大军以逸待劳，再加上知道高欢的进军路线，太适合围点打援了。
在多尔衮失败后，多铎就一直想要，打一个大胜仗，一雪前耻。
因此多铎想要等高欢过来，再加上自从双沟一战后，八旗兵折损近三成，损失巨大，清军对于八旗兵的使用，便十分谨慎，基本不会让八旗参与攻城战。
多铎听了李际遇的话，面露犹豫之色，忽然问道：“高欢现在什么情况？”
博洛起身走到地图前，指道：“据斥候消息，高欢率领小十万人，自武昌东下。奴才料想，他可能抵达芜湖后，自濡须水进入巢湖，然后从合肥上岸，向西北进军，沿着颍水进入河南，与孙传庭会师！”
多铎闻语，陷入纠结之中，而就在这时，一名将领闯进帐来，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大声禀报，“主子爷，高欢到淮安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让各族将领一下子就怔住了。
到淮安，这也太快了吧？前面情报说高欢离开武昌，半月时间就到了淮安，这个速度能赶上骑兵了。
多铎皱眉问道：“高欢为何如此迅速？”
“高欢乘船而下，船在长江上快如奔马，战马还需休息，船却可以日夜行军，所以在长江上行军速度极快！”
多铎问道：“那大运河呢？大运河不顺流啊！”
“据说高欢进入大运河后，高欢全程没有下船，被民夫和纤夫接力拉到淮安！”将领解释道。
多铎闻语，一时不语。
作为北方人，他无法理解，水运的便利性。
这时李际遇挑眉道：“看来高欢不仅对寡人采取围魏救赵之策，对于豫王爷也是如此。他想靠着攻击关中和山东，逼迫我们回援，放弃进攻洛阳！”
帐内两军将帅，闻语不禁议论纷纷。
“无妨！不必在意！”多铎忽然挥手，大帐内便安静下来，“本王早就料到，高欢可能来这一手，所以此次攻击洛阳，并未征调北明之军和孔有德。有他们在山东，必然能够阻挡高欢。”
说着，多铎看向李际遇，“刘宗敏有武关阻拦，你也无需担心，我们打下洛阳再说！”
……
在多铎和李际遇进攻洛阳之时，北明政权也没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吴三桂率领十万大军，将袁时中赶出山东后，趁势挥军南下，夺取了海州和沭阳等地。
北明军将边境向南推进了三四百里，从山东与南直隶的省界，推进到淮河北岸。
淮安城，府衙内。
高欢端坐节堂，众多披挂齐全的梁军战将，站立两侧，等候高欢下令。
方才高欢已经从袁时中，以及从徐州赶来的高名衡口中，了解过北明的情况。
现在吴三桂和洪承畴，已经知道高欢沿着大运河北上。
淮河北岸的北明军，还有孔有德的两万清军，向北撤退布防。
虽说高欢选择围魏救赵，直捣黄龙，但是想要实现，其实也不容易。
因为满清早就做出了布置，在山东有北明军和孔有德顶着，梁军想要北上，威胁河北和北京，其实并不容易。
高欢听了高名衡和袁时中的陈述，大概了解山东情况。
“袁时中！”高欢沉声道。
“臣在！”袁时中银甲白袍，出列抱拳。
高欢令道：“你熟悉山东情况，寡人以你为先锋，调磐石营齐大柱，神机营杨树林，归你节制。寡人要你立刻北进，直扑济南，为大军开路！”
袁时中连忙抱拳，“臣领命！”
高欢微微颔首，遂即又看向高名衡道：“高先生，就请你督徐黑虎、郝摇旗、李成栋等部，主持山东之战！”
连续的征战，让高欢有些疲于奔命。
在进军途中，高欢下旨令孙传庭督师河南，主持援救洛阳，让高名衡前来淮安听命。
高名衡是山东人，对于山东的情况，比高欢还要了解，而且长期驻守黄河防线，与清军和北明军对持，其实比高欢更加适合指挥山东战役。
现在高欢让宋献策督师湖广，孙传庭督师河南，高名衡督师攻打山东，也是意图培养，独挡一面的人才。
毕竟，随着李自成殒命，顺国被李际遇控制，对梁国的包围网已经形成。
高欢虽厉害，但只能对付一个方向的敌人，所以高欢需要放权，任命几名督师，来应对变化的局势。
高名衡闻语，躬身行礼，“臣领命！”
高欢遂即站起身来，朗声道：“洛阳危机！诸位都去准备，今天就出发吧！”
“喏！”众多大将纷纷起身行礼。
会议结束，各将鱼贯出来节堂。
袁时中带着高欢给他补充的两营精兵，首先离开淮安，杀气腾腾的向北而去。
小袁营在吴三桂的围剿下，损失惨重，被迫撤出山东。
现在梁军主力回援，袁时中怀着满腔怒火，重新杀回山东，找吴三桂寻仇。
在袁时中走后，高名衡也没有停留，很快带着六万人马，紧追着袁时中而去。
……
山东与南直隶交界处。
邳县城外，北明军士卒，正在城外挖掘壕沟，布属防御。
这时一身金甲的吴三桂，面色阴沉的注视着士卒布防。
在得知高欢大败张献忠后，吴三桂和洪承畴担心高欢来攻，北明军立时就从徐州撤兵，回到黄河北岸。
吴三桂援本以为北明撤军，摆出防守姿态，高欢即便回师，也是去打正攻击洛阳的多铎，没想到还是打自己。
“把壕沟挖深一些！”吴三桂从阵地上走过，身后将领不时吆喝，嘱咐忙碌的士卒。
这时士卒正忙碌着，城头忽然一阵警钟声敲响，吴三桂驻足南眺，只见南边旷野上，扬起滚滚黄尘，几名北明骑兵，先于黄尘之前，仓惶奔驰回来。
吴三桂攥紧刀柄，“来了！”
正忙碌的北明士卒，听见动静，纷纷直起腰，有些恐惧的看着，梁军骑兵万马奔腾着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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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吴三桂和孔有德
吴三桂走出黄泛区后，三万关宁铁骑，只剩下不到一万人。
北明军可谓元气大伤，不过好在自此之后，近三年时间，北明都没有参与大战，逐渐恢复了军力。
这几年洪承畴组织满清与郑芝龙进行粮马贸易，还借着山东登州等地有航海基础，垄断了朝鲜的山参、毛皮，做二道贩子积蓄了一点家底。
北方乱了十多年，人口锐减，最尖锐的人地矛盾不复存在，百姓有了安稳的环境后，只要官府休养生息，很快就能缓过劲来。
随着番薯、玉米的传播，加上从万历末年以来，长达数十年的小冰期走到尾声，北明这两年小日子其实过得不错，而吴三桂也慢慢恢复了一些实力。
虽说新卒不如老卒精锐，但是大军从数目上，已经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现在北明坐拥山东一省、大名、卫辉、怀庆、彰德四府之地，拥兵十二万，有满清罩着，也算一方诸侯。
不过这十二万大军中，只有十万是北明军，其中两万是满清派驻的两万清军，由孔有德统领。
这两万清军名义上是帮北明防御梁军，实际上是监视吴三桂、洪承畴，控制北明，方便满清从北明吸血。
毕竟满清控制地盘虽大于北明，但是治理能力有限，而且土地被各旗瓜分，采取落后的旗奴制度，旗奴生产积极性不高，导致满清需要北明的进贡。
而且，各旗瓜分土地后，八旗贵族虽不愁吃喝，但是满清朝廷的中央财政，却比较糟糕，贵族们有钱，国库却入不敷出。
孔有德的这两万人，不归北明朝廷节制，但是钱粮和补给，却有北明朝廷提供，而且不能拖欠。
这便等于是北明给满清养兵，令双方之间，其实也存在间隙和利益冲突。
洪承畴和吴三桂都有摆脱满清控制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实力不允许，而且梁国做大，使得他们只能依靠满清的军事实力来与高欢抗衡。
这时，随着警钟声响起，邳县城外的北明军和清军，慌忙列阵，准备迎敌。
吴三桂来到孔有德身边，沉声道：“梁贼来得好快！”
这次北明准备趁着高欢西征，夺取淮河以北的海州、沭阳等地，徐徐扩张自己的地盘，却不想高欢不打多铎，反而欺负弱者，令吴三桂相当恼火。
孔有德冷声道：“来了又如何？高欢仓惶回援，本王以逸待劳，岂会惧他！”
吴三桂沉声道：“恭顺王！梁军虽然远来，但是刚破张献忠，兵威正盛，不能轻视啊！”
这一战对于梁清之争，或许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锋，对两方的影响都不大，但是对于北明而言，却至关重要。
北明地盘小，兵力少，不像梁清家大业大，损失点人马，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
双沟之战后，洪承畴励精图治，用了近三年时间，才逐渐恢复实力，积蓄了一点家底。
若是此战输了，北明军再次被重创，那么又得几年时间，才有可能恢复实力。
可道那时，北明还有机会吗？显然没有机会了。
因此面对梁军的进攻，吴三桂表现出相当的谨慎，他实在输不起。
虽然梁军匆匆回援，但是一路上大多数士卒都没下船，并没有跋涉之苦，相反逐渐恢复了力气。
吴三桂的担心，无疑是正确的。
不过，孔有德已经打探清楚，北上的梁军不到八万人，兵力与他相当，而且领兵的是高名衡，不是高欢。
虽说都姓高，但是这其中差别可就太多了。
高欢之名，对于清军和北明军急剧威慑力，可并不代表，只要姓高就能吓住清军。
前不久，孔有德和吴三桂把梁将袁时中撵出山东，一路掩杀之下，斩杀万余梁军。
事实证明，只要不是高欢，梁军并非不能战胜。
现在除了高欢之外，孔有德对于其他梁军，并没有恐惧心理。
听说高欢到了淮安，本来孔有德和吴三桂准备撤到济宁和兖州布防，可探听到高欢没来后，孔有德便停在了邳县。
这次高欢之所以没有亲自领兵，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怕吓着敌兵，让敌军避战。
这时孔有德看着，大军步军居中，骑蔽两翼，已经摆好阵形，不禁眼神复杂的看了吴三桂一眼，笑道：“周王，看来你还未从双沟之战的阴影中走出来啊！这次领兵的是高名衡，又非高欢，有何惧哉？”
当年清军攻击河东，高欢突袭河北，迫使清军从河东撤兵，而这次多铎进攻洛阳，高欢故技重施，孔有德岂能让高欢梅开二度。
双沟之战，是大意轻敌，被逼入死地，这次他必定挡住梁军，不让梁军靠近山东，让梁军知道他的实力。
吴三桂听了孔有德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孔有德这是看不起本王，怀疑本王畏惧梁军。本王这是畏敌吗？这是尊重对手实力！若真是畏敌，我关宁军早丢下你撤了。”
吴三桂被朱慈焕封为周王，是亲王，孔有德则是满清的郡王，爵位差一级，不过因为北明是满清扶持，所以孔有德的地位要高于吴三桂。
吴三桂脸颊鼓动，不过也没反驳，只是黑着脸不说话，而孔有德则继续拿着千里镜，观察来敌。
在他的印象中，梁军以步军和鸟铳手为主，临战以密集阵形御敌，但是眼前的梁军，却拥有一支庞大的骑兵，少说也有两万人。
“这些战马，都是我大清的马匹啊！”孔有德放下千里镜，感慨一句，遂即冷笑道：“哼！本王列阵于此，只要梁贼来冲，定然叫其碰个头破血流。”
远处，梁军骑兵驻立在前，监视着清军和伪明军，护卫着梁军步军列阵。
这时高名衡驻马大纛旗下，目光远眺敌军阵势，只见敌军阵形颇为密集，左右两翼布置骑兵，中军步军阵前，布置了鹿角拒马，且以铁钩相连，而在障碍之前，还有数道壕沟。
看着敌军正面设置不少障碍，拒马桩后，是列成密集方阵的步军，阵中隐约看到炮群，以及大量火枪手和弓箭手，防御极为严密。
袁时中打马来到高名衡身边，沉声道：“督师！敌军已有准备，正面防守严密啊！”
徐黑虎道：“这阵势怎么于我军差不多。看样子，孔有德和吴三桂是想打防守反击。”
“不错！”郝摇旗扬起马鞭，指着敌军大阵，“你们看，正面壕沟拒马、火炮、鸟铳、弓箭，再加上手投铁壳雷，我们冲过去，必然损失惨重。届时敌军两翼骑兵包抄，进行反击，我军必然大败。”
众将议论纷纷，总结起来，就是大阵坚固，冒然攻击的话，下场可能就跟以前清军打梁军时一样，必定损失惨重。
这时，高名衡放下千里镜，淡定道：“破此阵不能正面强攻，只能侧击出奇。”
清军阵中，孔有德看着梁军列阵完毕，还磨磨唧唧，没有动作，不禁自得笑道：“本王说过，梁军也就靠高欢。你们看没有高欢，他们打过什么胜仗，都是一群手下败将而已。本王这个阵势，不求大败梁贼，但是军阵稳固，不是本王吹嘘。就是高欢亲来，本王也能顶到豫王爷攻破洛阳，率军来援！”
众多清军将领，听了孔有德的话，都感到有了些底气。
只有吴三桂道：“高名衡四守开封，不能轻视！”
孔有德闻语，不禁怒目而视，恼火道：“周王，你什么意思？曾今那个吴三桂哪里去呢？怎么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以前吴三桂手握三万关宁铁骑，孔有德还让着他，满清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是双沟之战后，关宁铁骑损失惨重，孔有德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供着吴三桂。
“哼！”孔有德冷哼一声，扬鞭前指，“你且看本王，怎么破敌，届时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正说话间，一名清将指着梁军大阵，惊呼道：“高名衡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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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击败敌军
孔有德闻警，抬头看去，果然梁军阵中出来四个方阵。
“传令各部坚守岗位，本王这军阵牢不可破，让高名衡撞个头破血流。”孔有德挥手喝令。
此时，梁军四个方阵，中间是杨树林的神机营，鸟铳手列横阵，徐徐而进，于此同时，在神机营两侧，则是两个步战营。
这两个营的士卒，列锥形阵，穿着棉甲的长枪手，挺着尖锐的长枪，落后于神机营二十多步。
锥形阵乃是孙子十阵之一，特点就是尖锐，在加上远长于普通长枪的大枪，冲击起来能够轻易的撕开敌军阵线。
在神机营后方，则是一营的刀盾兵，扛着壕桥，负责清除障碍。
四个方阵的梁军，一万二千多人，并没有压向敌军阵线中央，而是阵线的东面。
孔有德微微皱眉，他经验老道，立刻就明白高名衡的意图，“梁贼想用鸟铳乱我军阵，然后两翼步军拱上前，突入本王阵线。”
吴三桂不计前嫌道：“把东翼骑兵拱上去，不给梁贼冲阵的机会。”
梁军步军挺起的长枪，锐利无比，凡事正面之敌，看见无数锋利的长枪，向自己涌来，内心都会感到恐惧。
不过枪阵也有缺点，就是不便转向，将骑兵拱上前，就能侧击枪兵侧翼。
孔有德不禁看了吴三桂一眼，摆出本王还要你教的神情，然后回头挥手，“骑兵上前！”
这时藏在东侧的一万汉八旗，徐徐出阵，拱到阵线侧前方。
梁军大纛旗下，高名衡立时挥手喝令，“传令郝摇旗拱上前，盯住东侧八旗兵，让孔有德骑兵对骑兵，步军对步军！”
中军令旗挥动，梁军东侧号角响起，郝摇旗没有废话，扬起大刀，“儿郎们杀！”
语毕，他拍马冲出，身后一万骑兵呼啸而出，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扑向前拱的八旗骑兵。
“猖狂！”孔有德见此，不禁勃然大怒，没想到梁军骑兵，居然敢主动攻击。
这时，刚刚前拱的八旗兵，远本准备驻马监视压上来的梁军步军，忽然见梁军骑兵直接冲杀过来，只能提起马速发起对冲。
梁军步军还在徐徐而进，梁军骑兵却三眼铳轰击，弓箭连射，阵中腾起一片硝烟，在人马嘶鸣中，直接与清军骑兵撞击在了一起。
两股钢铁洪流撞击，骑兵钝器挥打，长矛穿刺，两军骑兵纷纷坠马。
孔有德看见梁军骑兵，与汉八旗对冲，居然不落下风，内心不禁暗暗吃惊，没想到梁军骑兵，已经强到能与清军骑兵叫板的地步。
这让孔有德有些不安，想起吴三桂的话语，难道本王真轻敌呢？
“火炮轰击！打他的步军！”孔有德见骑兵被缠住，立时右手缓缓举起，随后又重重落下。
“开炮！”随着孔有德的手落下，清军联军炮阵军官，指挥士卒调整炮位后，挥旗大喊。
三顺王投清时，给满清带去了火炮铸造，还有操炮技术。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清军的炮队，反超明朝的炮队，也压梁军一头。
“轰轰轰！”这时清军阵中，火炮齐鸣，腾起团团白烟，炮弹呼啸而出，砸入梁军阵群，溅起蓬蓬泥土。
清军炮弹砸中军阵，整条直线上的士卒，为之一空，士卒不断被炮火击中。
孔有德见此，脸上露出微笑，正在这时，梁军阵中“轰轰轰”的巨响连连，两倍于联军的梁军火炮，齐齐开火。
炮弹呼啸，正装填的联军炮手，还没反应过来，密集的炮弹，便如冰雹般砸下来。
一瞬间，火炮被砸翻，炮手被砸死，炮阵一片狼藉。
得意于梁国官府对矿山、冶炼、铸造的控制和投资，使得梁军铸炮速度，远远超过各方势力，而且成本更为便宜。
孔有德看见炮阵遭受打击，微微愣神，遂即咬牙切齿：“鸟铳齐射，弓箭手准备，让梁贼全倒在阵前！”
随着一声令下，站在拒马桩后的联军鸟铳手，齐齐端起火枪齐射。
“砰砰砰！”联军阵前硝烟弥漫，密集的弹雨呼啸而来。
这时，梁军神机营的士卒，也齐齐停下脚步，站在距离敌阵五十步外，第一列士卒齐齐抬枪。
“放！”杨树林大吼一声。
“砰砰砰！”铳声响起，硝烟弥漫，两军阵前各自出现一条白色的烟带。
这个距离，除了火炮外，只有火枪射击，能有效果。
两军火枪手对射，梁军士卒一列射完，后退装填，第二列上前射击。
虽说都是火绳枪，但是梁军的火绳枪，乃是改良鲁密铳，制造精良，威力也更大，连续射击之下，对面敌军被打得胸前腾起团团血雾，不断中弹倒地。
两军排枪对射，双方死伤都很惨重，不到三轮敌军就倒了上千人，阵线出现松动。
“杀！”这时在神机营之后，梁军步军忽然一声怒吼，从神机营的间隙冲出。
梁军刀盾在前，清理拒马鹿角，扛着壕桥的步军，搭射壕桥，最后则是身上挂着数枚铁壳雷的掷弹兵。
“放箭！”随着梁军步军接近障碍，孔有德急忙大喊。
在鸟铳手后面的清军和北明军弓手，立时纷纷放箭，箭矢如飞蝗般腾空而起，遮天蔽日，梁军士卒连连中间扑死于地。
可是五十步的距离，实在太短，虽有障碍，但敌军箭矢，为发三轮，梁军掷弹兵就冲到阵前。
孔有德只见近百枚黑色的铁壳雷投入阵中，白光暴起，巨响连连，阵线上的清军和北明军，瞬间就被气浪掀翻。
孔有德满脸震惊，吴三桂喉结蠕动，近三年没与梁军主力作战，才知道清军和北明军是恢复实力，而梁军则是更进一步。
这时孔有德见正面东段阵线，遭受惨重打击，连忙喝令：“快堵住缺口，恢复阵线！”
“杀啊！”在梁军掷弹兵投雷之时，神机营两翼的长枪兵已经拱上前，以锥形阵，突入敌阵。
这些长枪的大枪，比清军的长枪要长，达到近两丈，也就是六米的长度。
早前高欢没有其它兵器，梁军靠的就是长枪，梁军士卒挺起两丈长的大枪，密集的枪阵撞进敌军阵中，清军的兵器够不到梁军，被长矛阵捅得连连后退。
这时，梁军矛阵一撞入阵中，高名衡便拔剑向前一指，“前军袁时中，左军蔺养成冲锋！给本督压垮敌军东段！”
“将士们，冲啊！”袁时中怒吼一声。
数万梁军士卒漫野冲锋，呐喊着压向敌军阵线的东段。
吴三桂手握紧的马缰，控制住躁动不安的战马，急声道：“高名衡想一点突破，从而击破整个大阵。”
现在北明军和清军的步军，被自己构筑的工事阻拦，无法前出去拦截梁军步军靠近，要增援东段只能横移，而这样一来，孔有德正面布置的防御设施，就白忙活了。
清军和北明军只能从障碍后，平移着不断向缺口增兵，无法发挥出防守的优势。
战场上，两军士卒激烈搏杀，骑兵对冲，步军对砍，直杀得天昏地暗，声震九霄。
此时，清军的骑兵尚能稍微，压梁军骑兵一头，但优势并不明显。
梁军步军的精锐程度，则远胜过清军和北明军，入阵后几乎是压着他们打。
这一是因为清军和北明军的步军，许多都是新卒，而梁军则是拳打李自成，脚踢八旗，击败郑芝龙，大破张献忠的百战老卒。
二是因为梁国比较豪横，军队的装备要远胜清军和北明军。
这时，随着时间推移，北明军的步军和清军步军，逐渐有些顶不住了。
此时，孔有德脸上肌肉不自然的扯动，终于明白，高欢之所以厉害，也是因为梁军士卒精锐。
因此，即便不是高欢领兵，只要是梁军精锐，在其他将领的统帅下，照样不能小觑。
“恭顺王！再打下去，必定大败！”吴三桂疾吼道。
孔有德双目赤红，狂吼道：“周王，让你的骑兵出击，迂回攻击敌军步军之后，遏制住敌军攻势！”
吴三桂急声道：“梁贼还有一万骑兵未动，我出击有什么用！”
孔有德怒目而视，“本王是主帅，给本王出击！”
吴三桂见此愤恨的一把马缰，真想临阵脱逃，把孔有德给卖了，但是此战输了，梁军就会攻入他的地盘，吴三桂只能奔到西面，然后领着骑兵出击。
关宁铁骑一动，梁军这边徐黑虎立时一举大刀，朗声大喝，“弟兄们杀啊！”
梁军骑兵截住关宁铁骑，在正面一阵厮杀。
这时，梁军大纛旗下，高名衡沉声道：“磐石营可以出击了。”
战场上激烈厮杀，一队梁军兵船，却划着船桨，在大运河上航行，来到清军西线侧翼。
清军大纛旗下，有人提醒道：“王爷，梁军兵船！”
孔有德皱起眉头，船又上不了岸，高名衡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船只靠上岸边，船板打开，露出数千身穿铁甲的重步兵。
孔有德见此，惊得双眼凸起，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愿意接受失败，
刚与徐黑虎冲杀了两个回合的吴三桂，见此顿时大惊失色，肝胆俱裂，很快就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他一拔马缰，急声喝令，“快！全军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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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计策成功
侧翼忽然出现的梁军重步，令清军和北明军大惊失色。
此时在吴三桂出击后，孔有德的侧翼完全暴露。
重步军登陆后，立时排列成墙，脚步铿锵，徐徐推进，杀向敌军。
侧翼的北明军弓箭手和鸟铳手，顿时陷入惶恐之中，恐慌不安的情绪在侧翼蔓延。
正在北明军将士不知所措之时，战场上北明军撤退的号角声骤起。
北明军将士听见号角，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撤退？在这个时候，撤退和逃跑有什么区别，不就是逃跑么？
虽说士卒惊疑不定，但是一脉相承的军魂，并未随着补充新兵而消失。
“王爷跑了！”军阵中的北明军士卒，指着避开梁军骑兵，极速从眼前奔过的北明骑兵惊呼一声。
吴三桂领着骑兵，虚晃一枪，避开对撞过来的徐黑虎，趁着梁军重步刚刚登陆，从重步与大阵的间隙呼啸而过。
北明军士卒见此纷纷发挥传统，马军飞快的撤离战场，步军如塌方一般转身就跑。
中军阵中，清军将领大惊失色，急声怒吼，“王爷，驴日的吴三桂又跑了。”
孔有德扭过头来，顿时骇得魂飞魄散，脑中如惊雷炸响，惊得三魂七魄全都出窍。
“吴三桂！本王直你娘！”孔有德破口大骂。
不过这时骂也没用了，北明军一逃，西段彻底崩溃，正面的北明军也纷纷溃退，整个大阵瞬间崩溃。
这时，梁军阵中鼓号齐鸣，高名衡挥剑怒指，“全军突击！”
“杀啊！”梁军士卒鼓足血气，呐喊着朝敌军发起汹涌澎湃的进攻。
“王爷，再不走就全完了！”清军将领急声大呼。
孔有德赤红着双眼，看见梁军压上来，重步从侧翼砍瓜切菜般包抄过来，只能咬牙切齿的喊道：“撤！”
“撤退！”清军将领闻令，连忙声声急呼，拔马逃离。
西段的北明军没与梁军接触，还能撤退，可是东段清军，已经与梁军绞杀在一起，怎么撤退？
撤退的号角声冲天而起，正在战场苦战的清军步兵想要撤退，一转身就被梁军大枪捅死，根本无法脱离。
清军步兵被咬住，八旗骑兵则闻声而动，纷纷扯了缰绳调转马头，撇下了梁军骑兵，丢下自己的步军，撤离了战场。
“杀啊！”
“冲啊！”
梁军士卒，掀开拒马，跨过壕沟，呐喊冲锋，对敌军展开无情的追杀。
清军随着吴三桂和孔有德先后逃跑，数万大军遭到无耻的背叛，失去了支柱，在梁军的猛烈攻击下全线溃败。
清军步骑混杂一处，仓惶北逃，梁军各部则对溃兵，进行无情的追杀。
……
高欢在城外，给高名衡送行后，并没有返回城中，而是在周延儒和淮安官员的陪同下，前往城外的难民营。
这次清军和伪明军趁着高欢西征，杀入梁国境内，造成大批百姓为了躲避战争，逃到两淮地区。
这些百姓离开，家园来到淮安等地，靠着官府的救济，还有在运河上找些活计，艰难的维持生计。
梁国要完成统一，高欢要取代明朝获得大义，关键的问题，便是如何让百姓过得比明朝时要好。
一个政权取代另一个政权，如果百姓的生活反而不及前代，那么这个政权便天然法统不稳。
此时在淮安城外，大运河两岸的旷野上，遍布一望无际的帐篷，绵延十余里，足足有一万多座大帐，生活着十五万难民。
现在梁国南方人口饱和，人地矛盾突出，南方没有办法安置这十多万难民，只能等赶走清军后，再把他们迁回河南。
高欢在一众骑兵的护卫下来到营地外，看见难民穿行其间，不禁勒马感叹道：“让百姓受苦，寡人之过也！”
周延儒忙道：“大王仁慈，不必自责。这都是建奴之祸，怎么能怪大王呢？”
高欢摇了摇头，“寡人是百姓的王，便有守护百姓的责任。现在让敌军打进来，祸害了百姓，怎么能说寡人没有责任呢？”
身后几大报社的记者，刷刷的记录着高欢的话语，内心都被高欢的仁慈，还有担当所感动。
有这样的大王，真是梁国之幸，天下之幸啊。
这时高欢沉声道：“周先生先前之言不错。这两年让建奴和北明恢复了实力，寡人必须给予重创，方能保证百姓安宁！”
说话间，高欢与众人进入营地，只见孩童在充满石灰味的营地内，无忧无虑的玩耍，大人们则聚集在一起商议，满脸忧虑的为今后的生计担心。
这时高欢沉声道：“粮食和帐篷都够吧？”
淮安知府忙回道：“大王放心，藩府拨了军粮和军资用于赈济，粮食和帐篷暂时够用。”
高欢闻语颔首，他最担心的就是粮食问题，不过赈济用到储备的军资，显然藩库已经快被掏空了。
高欢问道：“疏散计划制定没有？难民聚集，一是消耗过大，二是容易引发瘟疫，需要尽快组织回迁！”
淮安知府陈元吉忙道：“大王放心，我们会提前做好回迁的准备。不过……”
高欢停下脚步，问道：“不过什么？”
“回禀大王！”知府陈元吉躬身行礼，犹豫道：“有些难民不想回河南，自己沿着运河去江南了！”
高欢闻语，不禁皱眉，“为什么？”
陈元吉解释道：“难民说刚在河南安顿下来，建奴就打过来，几年努力付之一炬，不想再回河南，决定去江南讨生活。”
高欢听了这话，立刻就明白了。
河南四战之地，毁了又建，建了又毁，百姓几次三番被清军折腾，是谁都受不了。
这次刚太平没两年，生活才有起色，清军一来，又得重头再来，老百姓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因此才有一些老百姓不想回迁，决定去江南讨生活。
现在梁国江南的手工业，萎缩得厉害，还有大量没了生计的雇工，没事情可做，这些难民涌入，必定会加剧江南的问题。
届时，这些难民找不到工作，只能成为乞丐。
高欢沉吟片刻，立时就问道：“有多少人去了江南？”
“一万多人，扶老携幼，沿着运河陆续南下！”陈元吉回道。
高欢沉声道：“稳住剩下的百姓，再派人去讲南下的百姓追回来。”
“这……”陈元吉闻令，有些危难道：“大王，那些难民想去江南，恐怕很难劝回来。”
周延儒开口道：“按着大王的意思去办！”
淮安知府陈元吉连忙行礼，“臣这就去办！”
当下高欢准备进入营地，一队骑兵却疾驰而来，在高欢面前勒马禀报，“大王！高督师捷报！”
扬彦连忙接过来，呈给高欢一看，高欢立时大笑道：“哈哈哈……好啊！围魏救赵之策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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