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吕大器求援
南昌城。
五十万左军浩浩荡荡而来，抵达城下后，立时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填河。
不到半月时间，左军在付出数千伤亡之后，便填平一段长约百丈的护城河。
左梦庚没有犹豫，一面射书让吕大器投降，一面让左军士卒四面攻打。
左军舍弃武昌，南入江西，乃是打通与闽越国的联系。
不然，大军被困在武昌附近，便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左军必须拿下南昌，而后横扫赣南，与郑芝龙相连。
这样一来，左军背靠富得流油的郑家，钱粮和装备不缺。
左军给郑家当北面的屏障，郑家给左军一些钱粮支持，全当花钱养了条狗看门，可谓是双赢。
为此左梦庚一面派人，联络郑之龙，一面急攻南昌，意图尽快打通两家间的联系，同时避免高欢介入战事。
若是吕大器向高欢求援，梁兵突然杀至，而左军又没能攻破南昌，那左军便危险了。
此时，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左军对南昌发动了三面围攻。
旷野上，数以万计的左镇士卒，在金声桓、李国英的指挥下，铺天盖地的涌向城墙，吕大器则指挥三万赣军，拼死抵抗。
这时城上城下炮声隆隆，箭矢如雨点般交织，如潮水般涌来的左军士卒，冒着箭矢和炮火向前冲锋，密集的箭矢叮叮当当射盾牌上，而缺少防护的左军，则成片成片中箭中铳，扑死于地，倒在冲锋的路上。
在城墙下，左军士卒纷纷竖起了梯子，城上巨石、滚木和装满生石灰的陶罐如冰雹般落下，攻城的左军顶着盾牌艰难攀爬，不断有士卒被砸得血肉横飞，惨叫坠落，左军伤亡惨重。
在南昌西城，左军士卒驾着船只，直接从鄱阳湖借着水道冲到城下，船只被守军点燃，左军向下饺子一样跳入水中，战斗极为惨烈。
金声桓等人驻立在大纛旗下，目光看着不断坠落的左军，神情不见波动。
这时一队左军士卒死伤殆尽，另一队又迅速攻上，左军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拍击着南昌城。
左梦庚看得心惊肉跳，“众位将军，士卒死伤惨重，是不是先退下，重整旗鼓后，再发起进攻。”
金声桓却断然拒绝道：“大王，这个时候不能退，必须一鼓作气拿下南昌。”
李国英附和道：“不错，给我擂鼓催战，谁敢临阵脱逃，杀无赦！”
左军的大鼓再次擂响，轰隆隆的鼓声震撼人心，攻击的左军见主帅不让撤退，只能赤红着眼睛，大声怒吼着发起冲锋。
“冲啊！杀入南昌城！”
……
左梦庚率领大军攻击南昌时，高欢已经得知了左镇弃守武昌，进入江西的消息。
这个消息，令高欢感到有些意外。
这么多年过去，流寇都已经完成了到政权的转化，而左军还是老样子，遇见强敌就跑。
这次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没来，出动的只是顺、西两国的偏师，不过考虑到左良玉身死，左军在江南损失惨重，再结合左梦庚面临粮食枯竭的困境。
左军做出这样的选择，高欢也能理解。
毕竟，左梦庚如果不逃离武昌，即便李过和李定国不能拿下武昌，一旦高欢出兵，武昌也保不住。
趁着梁国没有发兵，打通与福建郑家的联系，对于左镇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欢已经得知，李定国占据武昌，左梦庚杀入江西的消息，不过高欢却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等待机会，等待时间成熟。
现在高欢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统帅，知道什么时候出兵最为合适。
此时，南京城外十万兵马云集，校场各军将士的训练，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从去岁年底，高欢决定扩军二十万，到现在三月，梁军扩军计划，已经完成一半。
宋献策在江北大运河沿线，招募十余万失业漕工，编入了梁军，如今已经整训了两个月。
随着明朝统治崩塌，天下分崩离析，而覆巢之下无完卵，社会各行各业都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这其中漕运行业，打击最大，几乎已经陷入瘫痪，而原本依靠漕运为生的百姓，则纷纷失业了。
几十万漕工、纤夫，失去工作，艰难度日，成为梁国的一大隐患。
这么多人，藩府要进行安置，还是比较困难。
如果梁国有块殖民地，还可以安置到殖民地开荒，但是现在梁国没有殖民地，国内也没哪个行业，能够给几十万人提供工作。
因此高欢只能将一部分身体合格的漕工、纤夫收编为军队，以防成为流民，剩下的百姓则安置进豫东平原，开垦和治理被黄河淹没的土地。
现在随着梁军募集了十余万新军，虽说距离新军形成战斗力，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梁国纸面上的军队，已经达到四十万。
这便使得梁国的兵力充裕起来，使得高欢抽调十万人马后，梁国依旧有三十万人，防备满清、伪明、郑芝龙，监视李自成。
此时，南京城外梁军士卒加紧训练，高欢则在一群户曹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了南京城西三汊河附近。
宋应星指着前方一片池塘和农田，沉声解释道：“大王，这里西接长江，东邻秦淮河，便是龙江船厂的船坞。”
李岩开始进行商税、田赋，以及盐铁国营的改革，让高欢有了大干一场的底气。
虽说改革还没完成，钱还没收上来，但是高欢已经开始提前消费，决定在南京大兴土木，有一大批工程等着上马了。
这其中便包括三所学院，兵器工坊，以及恢复龙江船厂。
为此高欢将宋应星，自河南召来南京，主持诸多工程的建设。
这时高欢看着远处破败的船厂，以及已经变成池塘和农田的船坞，不禁皱眉问道：“能恢复吗？”
宋应星道：“回禀大王，将附近的农田收回，然后装上船闸，把水排出去，稍微整理，就能恢复。龙江船厂的选址还是不错的，比较适合制造大船，船只造好后，等涨潮时放水，船只就能漂入长江，十分方便！”
高欢点点头，当年明朝下西洋，设立龙江船厂，自然是有过方方面面的考虑，才选择此处。
不过，高欢心中还是有些疑问，“船厂设在此处，获得木材和原料方便吗？”
宋应星道：“大王放心，臣最近考察发现，南京城外钟山上，居然有大片桐木、柏木、棕木，可以制造桐油、棕缆等原料，用于制造大船！”
高欢有些惊讶，“还有这样的事情？”
宋应星回道：“臣最近查阅搜寻龙江船厂的资料，从《洪武京城图》中记载得知，当年为了造船，大明特意在南京钟山开辟了漆园、桐园、棕园等园圃，植树数万株，用于造船。这些树木就是当年和后来种下，只是后来疏于管理，许多上了年份的巨木，都被大户之家偷偷砍伐了！”
高欢心道可惜，造成需要巨木，而巨木砍一根便少一根，以前江南还有，可现在要造宫殿，修大船，便只能去云贵和四川深山，砍伐巨木，以为梁柱了。
高欢沉声道：“这些漆园、桐园、棕园等园圃，要重新规划和恢复，并且种上新的树苗，以便长期使用。”
这时，高欢正与宋应星等人商议，如何恢复龙江船厂，解决原料、工匠等问题，十几名骑兵却疾奔而至。
杨彦奔驰过来，翻身下马，禀报道：“启禀大王，江西吕大器有急信送到！”
高欢闻语眉头一挑，他等的机会估计来了，于是接过书信，看了看，便大喜道：“好！召集诸位议政，前往议政殿，寡人有大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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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发兵江西
高欢收到了吕大器送来的求援书信，知道自己等的时机到了。
如果左军刚进入江西，高欢就带兵杀去，那么左军和赣军都会将高欢当做敌人。
现在吕大器送来求援书信，高欢师出有名，而且从书信中可以看出，吕大器陷入危机中，而左军攻城也损失惨重。
这种情况下，高欢率军杀入江西，一是能够以较小的代价击败左军，二是解救吕大器于危难之中，会方便高欢控制江西之地。
都说湖广是粮仓，其实江西，特别是鄱阳湖平原和赣江平原，也是鱼米之乡。
而且江西瓷器，乃是畅销世界的商品，能为梁国增加一大笔赋税。
这时，高欢吩咐宋应星，尽快恢复龙江船场，为梁国水师建造大船。
这次高欢扩军二十万，其中五万是水军。
现在刘珲和顾三麻子等人，还乘着渔船训练士卒，实在太丢面儿了。
郑森率领郑家巨舰，整天在梁国家门口转，梁国的水师一群渔船，开出去也打不过，还显得比较寒掺，梁国水师都不敢出去露面。
高欢迫切需要，梁国造成匹配大国身份的战船，赶走郑家水师，并且开拓海外，参与下半场的大航海。
高欢吩咐宋应星后，回到南京城中，首先在梁王宫内，接见了吕大器的使者杨廷麟。
这个杨廷麟是江西临江府清江县人，崇祯朝进士，崇祯十五年时，明朝局势进一步崩坏，他被派回江西，为崇祯皇帝募兵，可惜士卒刚刚募集训练，北京就被清军攻陷了。
历史上崇祯朝覆灭，不久南都又告破，弘光朝倾覆，杨廷麟被隆武皇帝加为兵部尚书，督师江西。
彼时，江西城外明清之争的焦点，爆发了惨烈的拉锯战，扬廷麟率兵收复吉安等地，南方各地的明军，也纷纷赶来支援，连云南的滇军，也跋涉数千里抵达江西，但江西明军成份复杂，缺少钱粮，郑芝龙又不愿意支持隆武的人，导致清军攻陷吉安，杨廷麟遂即退保赣州，最终因为没有援兵城陷殉国。
高欢打量了眼前，风尘仆仆的文臣一眼，心道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
这时扬廷麟给高欢行礼道：“殿下，下官已经将吕中丞的求援信送到，还请殿下能够施以援手，救援江西百姓。”
高欢走上前，将他扶住，然后正色道：“左逆进犯江西，寡人岂会坐视不理。扬藩台可以回去告知吕公，让吕公只管守卫好城池，寡人之兵立刻就到。”
杨廷麟听了高欢的自称，便知高欢野心勃勃，并且已经猖狂到，不屑于掩饰了。
可如今，他虽心知肚明，向高欢救援，无疑引狼入室，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江西不可能向闯献两贼求援，也不可能投降，认贼作父的左逆和郑逆。
眼下他们只能自我安慰，只要高欢一天没有篡位，他便还是大明朝的藩王。
杨廷麟行礼道：“如此，江西百姓谢过殿下了。”
高欢点点头，遂即派遣属下，护送扬廷麟返回江西，而他则匆匆来到议政院。
十万梁军在南京城外，集结了大半个月，藩府也为大军出征，准备了钱粮和器械。
李岩等人听说吕大器派人来到南京，便知道高欢要发兵了。
这时，议政院内，几位议政内心都很平静，反正准备都准备好了，估计高欢也就最后做些交代。
“大王驾到！”门口侍卫忽然大声喊道。
李岩等人连忙起身，躬身相迎，“大王！”
高欢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中堂坐下，然后开门见山，“诸位先生请坐。方才寡人接见了吕大器的使者，得知左梦庚攻击南昌甚急，寡人已经答应使者，发兵就援江西。”
李岩沉声道：“如今春耕已过，秧苗已经插下去，大王若是出兵，时机正合适，藩府正好抽调民夫，为大军提供补给。”
周延儒笑道：“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之策，早已经制定。如今左梦庚攻入江西，吕大器向大王求救。我梁国正好师出有名，兼并江西，消灭左镇。”
这时宋献策道：“如今天下诸多实力，奴缺义，郑缺兵，左缺地盘，闯、献缺名，瞿、吕、丁缺权，蒙古缺粮。唯有我大梁，拥有道义、大兵、钱粮、地盘、以及名义、大权。我们只要不使，奴、左、郑、闯、献等联合，便可根据他们的缺点，逐个击破。这次左逆攻入江西，若其得手，必与郑芝龙联合。届时左逆有了地盘，郑芝龙有了兵，对我大梁而言，可谓不利。因此臣赞成大王立刻出兵，扫灭左镇，拿下江西。”
高欢微微颔首，见诸位议政都支持出征，便直接吩咐道：“好！寡人将即日出征，诸位先生在南京，则需要注意几件事情，让寡人心中无忧。”
众人遂即行礼道：“还请大王吩咐。”
高欢沉声道：“行政上，诸位先生要配合李先生，完成改革，把赋税收上来。”
众人都点头颔首：“大王放心，我等一定配合。”
高欢便继续道：“军事上，首先要防备，满清、伪明南下，其次要监视长江口的郑军。若是郑森胆敢率领船队，进入长江航道，江防水军和沿江炮台，务必给寡人迎头痛击，把他的船只打沉。”
几位议政闻语，李岩带头道：“大王放心，我们尽力防备满清、伪明，还有郑军水师，让大王无后顾之忧。”
高欢微微颔首，最后又道：“另外扩军之事，要继续进行！”
宋献策道：“臣明白！”
高欢见此，郑重的看了众人一眼，“如此梁国就托付给诸位先生了。”
众人纷纷起身，齐齐躬身行礼，“请大王放心。”
高欢点了点头，挥手让众人散去，然后便下达军令，让城外兵马收拾收拾，立刻向江西挺进。
两个时辰后，南京城外八万马步兵马，长江上两万水师，共计十万人马，号称三十万，逆着长江浩浩荡荡的杀向江西。
~~~~~~
三月下旬，五十万左军已经围攻南昌大半个月的时间，左军损失惨重，南城也岌岌可危。
这时，城头守军箭如疾雨般射向攻城的左军，不断有士卒中箭惨死。
左军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头，士卒顶着盾牌，蹭蹭的往上窜，逐渐有士卒登上城墙。
在经历了大半月的进攻后，左军虽然死伤上万，但是南昌城中，守军的守城物资，也消耗的差不多，开始有左军杀上城头。
这时，左军大纛旗下，左梦庚等人，注视左军攻上城头，众多左将正欣喜之际，一队斥候忽然奔驰到中军，对金声桓一阵耳语。
金声桓闻语，顿时脸色大变，没与左梦庚商议，当即便喝令道：“快！鸣金收兵！”
军令下达，“当当当”的金声响起，攻城的左军一阵诧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日子来，上头都是下令死命攻城，怎么今天才开打便鸣金收兵。
左军士卒虽然不解，但还是如潮水般撤退，很快南城城下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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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南逃入闽
左军士卒漫野而退，城上的赣军士卒停止了射击，将刚举起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撤退的左军。
“左贼怎么退呢？”
城上的赣军，俯瞰城下，议论纷纷。
这时，吕大器却心头一动，莫非是高欢来呢？
“抚军！”
一名士卒匆匆过来，“启禀抚军，杨藩台从南京回来了。”
吕大器闻语，心中一喜，忙问道：“人呢？进城没有？”
“回禀抚军，藩台大人刚从东门入城！”
吕大器听了，立刻就明白过来，杨廷麟搬来了救兵，左军肯定得知高欢出兵，所以才匆匆退兵。
只不过大军出征，光是屯积粮食，准备物资往往就要个把月，甚至长达数年的时间，他刚派出杨廷麟去求援，高欢立刻就发兵过来，是不是太快了。
这怎么解释？怕只能说明，高欢早有准备，图谋日久，早就准备进兵江西了。
想到此处，吕大器不禁神情凝重起来，知道自己恐怕是引狼入室。
届时，多半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让吕大器兴奋的心情，一下子消退，吩咐道：“让杨藩台来见我。”
不多时，杨廷麟便随着士卒，来到南昌北城，见到了吕大器。
“中丞！”杨廷麟行礼道：“梁王答应发兵，梁军不日就将抵达南昌。”
吕大器沉声道：“方才左军攻上城头，而后突然退兵，本官便知道高欢发兵了。”
杨廷麟见吕大器脸上没有多少欣喜之色，便明白了吕大器的想法，于是沉声道：“我前往南京城时，梁王在城外已经集结了十余万兵马。我前脚走，梁王后脚便发兵。我们向他求救，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他确实是有备而来。”
吕大器微微颔首，苦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兵来都来了，你我见招拆招吧。”
~~~~~~
左军大帐内，一众左军将领聚集。
这时，帐帘忽然被挑起，李国英一脸愤怒的闯进大帐，直接厉声质问左梦庚道：“大王，为何退兵！”
“孤~”左梦庚脸色涨红，内心升起一鼓怒火，可终究不敢发泄出来。
他已经有些习惯，这些大将对他不敬了。
李国英却继续怒吼道：“大王你知不知道，本帅已经率兵杀上城头呢？你这个时候退兵，让多少兄弟白死，你明白吗？”
语毕，李国英将头盔直接甩在座位上，一脸的愤怒。
左梦庚心中也窝火，左良玉死后，这些左将虽说拥立他为武昌王，可是却从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吉祥物而已。
这些人大事不与他商议，还时常当面训斥他，借此打压他在左军的地位，让他心中感到憋屈。
无奈这些左军将领，都是他父亲一辈，是他父亲的兄弟，他没有威望，也没多少兵马，只能被他们当孙子训斥。
这时，等李国英发泄完，金声桓才沉声道：“李总兵，你误会大王了，是本帅让人鸣的金。”
左梦庚脸颊鼓起，刚才你不说，等骂完了再说，你什么意思？
李国英闻语，不禁微微一愣，他先看了一脸涨红的左梦庚一眼，并没有给左梦庚道歉，而是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疑惑看向金声桓道：“老金，你为何鸣金？本帅险些就杀上去了。”
金声桓黑脸道：“高欢出兵了！”
“什么？”李国英一下跳起，“梁军杀来呢？”
金声桓点了点头，“斥候刚送来消息，高欢已经进入江西。”
李国英不禁问道：“高欢带来多少兵马？”
金声桓道：“据斥候禀报，诈称三十万！”
“三十万？怎么可能？”李国英咋呼道：“梁军不可能倾国而来。”
“三十万没有，十来万肯定是有的。”金声桓沉声道：“高欢忽然出兵，动作迅速，显然早有准备！眼下我们必须尽快拿出策略，该怎么应对。”
这时徐勇不禁冷声道：“哼，当初我说要去湖南，你们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金声桓眼睛一眯，不快道：“老徐，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谁也没料到，吕大器一个文官，居然这么能守。”
徐勇闻语不再说话，帐中一阵沉默，半响，李国英开口道：“还能怎么办？南昌城没有拿下，大军粮草消耗大半，一旦高欢赶来，与吕大器内外夹击，我们死路一条，必然遭受大败。唯今之计，只有放弃攻打南昌，直接杀奔赣南，投靠郑芝龙了。”
金声桓闻语，看向徐勇道：“老徐，你呢？”
徐勇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既然高欢杀来，只能让出赣北，前往赣州南，依附郑家。”
现在以左军的实力，已经很难有一番作为，而众多左将也意识到，他们可能不适合自己创业，还是找个有钱的老板，跟随郑之龙一起打天下。
现在左军众将，已经没了自己打天下的心思，只要能够继续带着军队，吃香喝辣，获得荣华富贵，众人就满足了。
因此他们见打不下南昌，又听说高欢杀来，第一反应不是与高欢拼命，而是选择逃跑。
众人早把左良玉的遗言，抛之脑后，忘记给他报仇了。
金声桓也是这个想法，“既然如此，那便一面派人去福建，请郑芝龙出兵接应，一面拔营，敢在高欢杀到之前，进入赣南。”
“好！就这么办！”众将纷纷附和。
大帐中，唯有左梦庚有些意见，不过他的意见，却没人想听，也没人重视。
左梦庚并不反对进入赣南，可是对于怎么进入赣南，却心存疑虑。
左军以盟友的身份，占据赣南，还好说。
若是大败进入赣南，左军诸将都依附于郑芝龙，让他这武昌王，还怎么当？
这些人投靠郑芝龙，照样吃香喝辣，而他丢掉左良玉留下的家业不说，日子怕也不好过，欲当个富家翁都做不到了。
这时，众将达成一至，立时一哄而散。
不多时，南昌城外的左军，便纷纷拔营，浩浩荡荡的绕过南昌城，向南而去。
南昌城上，赣军发现左军向南而去，禀报给了吕大器。
这时，吕大器站在城头，看着左军拔营，便知道高欢真来了。
扬廷麟道：“中丞，左军南奔，我们是否出城追击？”
吕大器摇了摇头，沉声喝令道：“不！立刻加固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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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南昌之南的旷野上，近五十万左军和眷属，漫野向南急行军。
因为无法占据南昌，不能将赣北当做地盘，刚约束军纪没几天的左军，又暴露出了本性。
这些左军漫野而进，也不管田地里，刚种下去的秧苗，左军士卒直接践踏，所过之处禾苗东倒西歪，或者直接被踩入泥巴中，令赣北百姓不禁嚎啕大哭。
在左军漫野向南进军之时，鄱阳湖东岸，饶州府万年县之北，一队赤红的骑兵，沿着官道疾驰而来。
这时，为首军官勒住马缰，忽然问道：“到哪里呢？”
一名骑兵忙从背上竹筒中，取出一卷地图，展开观看。
“将军，我们到万年县了！”骑兵看了半响抬头道。
“才到万年？”将领闻语皱起眉头，语毕立时一扬马鞭，朗声喝令道：“传令全军，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左兵逃窜之前，截断他们的南逃之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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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轻骑突进
从南昌前往福建的道路有几条，不过左军可能走的只有两条。
一条是从南昌经过抚州、建昌进入福建。
一条是走临江、吉安、赣州进入福建。
临川县，乃抚州府治所，位于南昌之南，盛产金矿和铜矿，乃是江西中部交通要冲之地。
半晚时分，临川县之北，建昌江下游，金山脚下，大队的赤备骑兵，纵马狂奔。
崇祯朝以来，天下各地纷争不断，不过江西地界，还算太平。
这两年富裕的江南，也连续遭遇战乱，可江西在吕大器的治理下，去一片祥和，盗匪绝迹，百姓还算安居乐业。
江西没遭受兵灾，不过百姓或多或少，还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外面战争的事情。
山脚下一个村子里，忙碌一天的百姓开锅造饭，家家户户房顶冒出袅袅炊烟。
村口，一群孩童正拿着木枪木剑打仗玩，几条大黄狗，则跟着孩子们奔跑，在地上找屎吃。
这时孩子们正玩得起劲，大黄大黑也聚集在一起，有两条骑着进行交配。
村子里一片祥和的景象，而就在这时，村口的狗子们却忽然一阵狂吠。
起初只有一只，紧接着所有的狗都叫了起来。
这时村口孩童们不禁停止嬉戏，都呆呆站在原地，只见远处扬起一片黄尘。
村里的大人们听见动静出来，感受到地面微微震动，家里的水刚震起圈圈涟漪，都以为要地震了，便急忙走出屋宅查看。
此时，雨打瓦屋般的万马奔腾声由远渐近，百姓终于看清，并非地震，而是一支近万人的骑兵，疾驰着从村口前的官道疾驰而过。
一时间，村里人看见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大股骑兵疾驰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哒哒哒”的马蹄声，宛如闷雷，震撼了百姓的心灵。
南方见匹骡子都很稀奇，现在万马奔腾，看得百姓呆滞半响，而后忽然一声惊呼，便夹着孩子往村子里跑。
这时，郝摇旗领着骑兵奔驰，一队斥候骑兵逆着骑兵前进的方向疾驰而来，“报！”
骑兵老远便拖着长音禀报，郝摇旗见此，连忙勒住马缰。
“吁！”郝摇旗将战马勒停，然后拔马驻立道路旁，等待斥候奔至身前.
“启禀将军！抚州之北没有发现左军踪迹！”斥候飞身下马，单膝禀报。
郝摇旗闻语皱起眉头，一旁部将不禁猜测道：“将军！左逆是在围攻南昌，还是走临江、吉安方向呢？”
郝摇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沉声道：“我大梁出兵，左逆得到消息，必定落荒而逃。现在没出现在抚州之北，多半是向临江、吉安方向逃窜，准备占据赣州。”
部将道：“赣南多山，如果让左逆进入赣南山区，那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郝摇旗闻语，有些心急了。
高欢给他的任务，便是率领骑兵急进，向赣中地区穿插，截断左镇南逃之路。
如果不能将左军拦截在赣北，一旦左军逃到赣南，对于梁国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威胁。
因为赣州据赣江上游，地势较高，从赣北往赣南打比较困难，但从赣南往赣北冲，出了山区便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
当年王阳明，便是据守赣南，平定了宁王叛乱。
左军占据赣南，与郑芝龙河流，郑家陆战的能力将会大大增强，便会严重威胁，梁国将要控制的赣北，甚至江南地区。
因此高欢给郝摇旗下了死命，不惜一切代价，拦住左镇，把左军挡在赣北。
这样一来，摆在左镇面前的道路，便只剩下三条。
同梁军决战，向梁军投降，或者是掉头返回武昌与李定国交战。
而无论是哪一种，左镇都将灭亡。
这时郝摇旗心里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对斥候道：“继续探查，向临清方向探查！”
“喏！”斥候应了一声，立刻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郝摇旗看了眼奔驰的骑兵，忽然急声喝道：“脱甲，轻骑急进！”
连续奔驰许久的赤备马军，人马都已经有些疲乏，骑兵听见号角声，纷纷勒住战马，然后停了下来。
村里的百姓吓了一跳，以为这些当兵的要进村子休息，却发现这些骑兵，纷纷开始脱掉身上的甲胄，以减轻负重。
郝摇旗将一万骑兵，分成两部，一部六千人轻装急进，一步四千骑，带着盔甲辎重再后行军。
这时郝摇旗见骑兵已经脱了盔甲和马甲，只带必要的兵器，遂即一夹马腹，继续向西奔驰。
村子里的百姓，见骑兵又提起速度奔驰而去，不禁纷纷感到惊讶和震惊，都暗暗称奇，有人便问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来的兵。”
村民都摇了摇头，他们县里都去得少，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外面在打仗，却分不清骑兵是哪方势力。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便是这支骑兵，肯定不是赣军。
外部势力的军队，进入了江西腹地，村里的百姓脸上不禁都出现忧郁，开始担心以后没了太平日子。
此时，郝摇旗领着骑兵，又奔驰一夜，天亮时抵达临清府与南昌府交界地带的丰城县。
这时赤备骑兵刚到县城东郊，一队斥候疾驰奔来，来到郝摇旗面前，急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北面三十里，大股左军正在渡云韶水！”
郝摇旗闻语，松了口气，赤备马军一路狂奔，总算赶到了左军前面。
可是同时，赤备马军已经非常疲乏，而左军距离他们只有三十里，而且真在渡云韶水，骑兵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郝摇旗看了看疲乏的赤备骑兵，一咬牙，拔马怒喝道：“弟兄们，随我杀，把左逆赶回去！”
语毕，郝摇旗调转码头向东北方奔驰，领着六千骑兵疾驰而去。
……
云韶水，在丰城县东北方，河流东西走向，连接武阳水和赣江，横陈在从南昌南下的左军面前。
这时，五十万左军士卒和眷属，漫野而来，被云韶水拦住去路。
不过，云韶水只是条小河，可以涉水而过。
此时左军却没有直接涉水过河。
五十万人马，有士卒，有家眷，还有左军各将搜刮的粮食和财宝。
士卒可以涉水过河，但是粮草和辎重却不行。
因此，左军士卒在河面搭建数架浮桥，而也就是为了架桥，左军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这时，近万左军士卒和眷属，正通过浮桥，成功来到南岸。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渡过河的左军，听见动静，不禁东张西望，最后将目光锁定南面。
而就在这时，数千赤备骑兵，绕过一片树林，出现在左军士卒的视野里。
“不好！是骑兵！”渡过河的左军见此，不禁惊呼一声，士卒和眷属纷纷本能的后退，左军士卒立时在浮桥上挤成一团。
“杀啊！”郝摇旗看见南岸的左军，没有丝毫迟疑，怒吼一声，便高举兵器，杀向一片混乱的左军。
“冲啊！”六千赤备马军，大声啸叫，驱散睡意，挥舞着兵器，直接冲入南岸人群中。
赤备骑兵战刀翻飞顿时便杀得左军人头滚滚，纷纷逃入河中，左军士卒拥挤过河，不断从浮桥跌落水中，仓惶撤回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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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阻击左镇
南岸忽然出现大股骑兵，直接冲杀过来，令刚刚开始渡河的左军，瞬间溃散。
这时，骑兵在南岸驰骋，战马如入无人之境。
赤备马军如狼入羊群，左军惊恐四散，连滚带爬的跑下河，狗刨或是蝶泳，仓惶逃回北岸。
跑上岸的左军，惊魂未定，纷纷大惊失色，“哪里来的马军？”
“怎么会有马军？”
左军士卒震惊了。
不只是左军士卒没弄明白，左军众多将领，也都一头雾水。
金声桓、李国英、徐勇三人来到岸边，分开人群向南岸眺望，看见数千骑兵将左军赶下河，都是大惊失色。
“这谁的人马？”李国英不禁惊愕。
虽然对面的骑兵没有穿盔甲，也没有可以识别身份的标识，但是整个南方，谁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兵，结果不言而喻。
金声桓和徐勇在江南与梁军交过手，两人看见骑兵，立时脸色惨白。
“娘的！除了高欢，还有谁有这么多骑兵？”金声桓咬牙切齿。
“高欢追上来了？”左梦庚不禁一声惊呼，“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刚到饶州府吗？”
众多左军将军，闻语都是一阵惊呼。
李国英道：“莫非他们不吃不喝不睡觉，一路穿插过来不成？”
左军得到梁军进入江西的消息，立时就从南京拔营，而算脚程，等梁军绕过鄱阳湖时，他们应该已经进入江西南部多山地带。
届时，梁军想要追击，便不太可能了。
可众人没想到，梁军骑兵居然能够敢在他们之前，拦住了他们撤退的道路。
“现在不是管梁军为什么会这么快的时候！”徐勇惨白着脸，“既然骑兵到了，高欢肯定就在后头，我们必须在高欢没来之前，想办法过河，逃到赣南去！”
徐勇的话，点醒了众人，金声桓顿时一声断喝，“不错！必须赶紧走，不然就迟了。”
……
此时，在云韶水南岸，郝摇旗带领六千骑兵，将左军赶回北岸，骑马驻立在岸边。
看着左军士卒逃回北岸，赤备马军不禁一阵哄笑。
郝摇旗见此大喜，他们一路奔驰，总算是赶到了左军前面，拦住了左军南逃之路。
这时部将看着河面上，左军士卒架设的浮桥，连忙道：“将军，末将带人把浮桥烧了！”
郝摇旗沉思片刻，却摇了摇头，“全烧了，左军肯定寻找它处渡河，我们防不胜防，不如烧三座，留三座，左军必然会从此地进攻。”
部将闻语颔首，“将军英明，末将这就去办。”
当下便翻身下马，领着数百士卒前去烧桥。
这时郝摇旗又叫来一名校尉，沉声吩咐道：“你率一千人，往西面去，防止左军西渡赣江。有什么情况，立刻派斥候向我禀报。”
校尉闻语，立刻抱拳，“末将领命。”
语毕，吆喝一声，便领着一千骑兵，向西而去。
……
这时北岸，左军众将还在商议，河面上数做浮桥，却同时燃起大火。
“大帅，梁兵点燃三座浮桥，还给咱们留了三座！”
金声桓听了禀报，脸上肌肉抽搐。
徐勇道：“还商议个屁啊！在不开打，等高欢一来，大家便都完了。”
金声桓闻语，猛的将手中木杆折断，“他娘的和高欢拼了！”
李国英也愤慨道：“河南龟孙，想赶尽杀绝，太他娘的欺负人了。我们必须撕开条口子，和他们拼了。”
现在左镇三将，历史上都还算比较有能力的。
高杰一镇，投降满清后，其部将李成栋，从徐州一路打到两广，为满清打下福建、广东，并擒获隆武、邵武两帝。
左良玉死后，左镇诸将降清，金声桓帮满清打下整个江西，徐勇帮清军打下湖南，李国英则帮清军打下四川，并最终剿灭夔东十三家。
这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不比高杰镇的李成栋差。
现在，左军距离进入江西中部南部的山区和丘陵，就只有一步之遥，却被梁军拦住了去路。
三人都意识到，左军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再保存实力，必须玩命了。
现在李国英兵最多，他当仁不让，调来三千精锐家丁，夺下剩下的三座浮桥。
左军士卒，盾牌在前，弓箭手和鸟铳手在后，呈攻击队形涌上浮桥。
岸边，左军的炮队就地支起数门千斤铁炮，开始向南岸射击，进行火力压制。
炮弹落在南岸，溅起蓬蓬泥土，梁军骑兵半数翻身下马，用左军丢弃的车辆，在三座桥头构建了简易的阵地。
这时，左军结阵而行，越来越近，饱经战阵的左军士卒已经察觉出危险的味道，前面的盾牌手紧紧护住身子，步履更慢，小心翼翼。
在简易工事后，梁军士卒手里汗津津的握住三眼铳、弓箭，部将小声道：“打吧？”
郝摇旗摇了摇头，一直等到左军快到桥头，才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一名躲在盾牌后的左军将领，怒吼道：“射！”
“砰砰砰”三眼铳齐齐开火，两侧弓箭手纷纷放箭，浮桥上面没有掩蔽物，左军顿时连连中弹、中箭，惨叫着跌进河中。
梁军在桥头构筑半圆形的工事，集火桥头左军，左军士卒损失惨重。
李国英看见进攻受阻后，对着后续左兵大声怒吼道：“浮桥是我们南下的生路，务必攻下，后退者立斩不赦！”
几名左将单膝行礼，发出声声怒吼，各带本部人马前往增援，左军士卒源源不断的上桥，梁军三眼铳火力输出难以为继。
这时大群左军，啸叫着冲出浮桥，而就在这时，十多名梁军，同时投出手雷。
“轰轰轰”桥头爆炸连连，左军士卒被气浪掀翻，炸得东倒西歪，没有一人能够站立。
“杀啊！”郝摇旗怒吼一声，挥刀跃出工事，近百梁军一起冲出，将炸懵的左军士卒一一砍翻，剩下的左军仓惶退回浮桥。
左军进攻受挫，前方损兵折将，李国英很快意识到，梁军留下三座浮桥，就是个陷阱。
“这样继续进攻只能送死！”金声桓急声道：“李总兵，你攻浮桥，本帅让人涉水过河！”
一声令下，左军士卒再次涌上浮桥，从新组织进攻，而金声桓则调来三千人，抬着木筏子，或者直接下河，发起冲锋。
左军士卒涉水过河，木筏上士卒张弓搭箭，向南岸射击。
梁军骑兵站在岸边，向水中不断放箭，左军士卒一个接一个中箭，倒在水中被河水淹没。
不过，左军毕竟人多，很快就冲到岸边。
金声桓见此不禁攥拳怒吼，“撮鸟们，一定要冲上去啊！”
这时左军终于冲到岸边，梁军骑兵则纷纷上马后撤。
徐勇大喜，“冲过去了！”
可是他话音未落，撤退的梁军骑兵，一个迂回，又冲杀回来，借着战马的冲击力，将刚登岸的左军，又赶回了河中。
“该死啊！”金声桓见此，不禁咬牙切齿，“给老子争口气啊！”
争气是不可能的，刚上岸的左军，没有严密的阵形，根本不是梁军骑兵的对手，骑兵一冲，队伍立时就垮了。
一时间，梁军骑兵像赶鸭子一样，又把左军赶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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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招降左镇
金声桓在北岸，看见自己的人马，又被赶入河中，眼中愤怒的几乎喷火。
他亲眼看见，一名名属下，被梁军射倒，水面上盛开一团团血红，然后又被河水冲淡，到最后只剩一些草鞋漂浮在水面上被河水冲向下游。
左军士卒损失惨重，不过这是他们逃往赣南的唯一生路，金声桓见攻击失利，很快就发起了又一次进攻。
一时间，在云韶水南岸，爆发了激烈的阻击战。
左军从浮桥，从河中，发起一浪又一浪的进攻。
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和轰隆隆的爆炸声，已经在云韶水南岸，响彻了大半天。
左军士卒不顾伤亡，士卒从浮桥冲锋，涉水而渡。
郝摇旗指挥五千赤备军，以弓箭、三眼铳不断射杀，压制着左军的冲锋。
但无奈梁军兵少，加上轻骑急进，士卒疲乏，梁军在左军一波波冲击下，已经逐渐支持不住，只能用手中的铁壳雷，击退左军的进攻。
“将军，火器用完了，箭矢不足，左贼又开始冲锋！”这时一名满脸是血的梁将，奔到正坐在地上，包扎伤口的郝摇旗面前，急声禀报。
郝摇旗领兵据战，这位梁军悍将，在战斗中，身上中了两箭，肩膀上还被砍了一刀。
他听见部下禀报，提着刀站起身来，看向河面，只见浮桥上挤满了左军，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左军，正涉水而渡。
眼前的景象，让郝摇旗意识到，用不了多久，南岸阵地就将失守。
这时，如果郝摇旗要撤，那么左军肯定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只要他一走，南岸阵地失守，而后续兵马又没赶到，几十万左军呼啦啦冲入赣南，梁军短时间便拿他们没办法了。
郝摇旗看着密密麻麻的左军，又回头看了看身边将士一眼，沉声道：“弟兄们，大丈夫马革裹尸，难免一死。今日我部为大王阻击左贼，死得其所。弟兄们，为了大梁，为了天下一统，跟龟孙们拼了。”
众多浑身疲乏，满脸血污的梁军士卒，脸上露出悲愤之色，他们纷纷高举兵器，怒声喊道：“为了大王，为了大梁！”
赤备是梁军精锐中的精锐，意志坚定，远超过一般军队，他们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众多将士看着密密麻麻涌上岸的左军，各人都握紧了兵器。
“杀啊！”郝摇旗一声怒吼，翻身上马，遂即便操刀冲锋，身后的梁军士卒，同时发出声声嚎叫，发泄着心中的悲愤和绝望，催动战马像疯了一般对敌军发起反冲锋。
云韶水北岸，左军大纛旗下，左梦庚、金声桓、李国英、徐勇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这一次，左军士卒真的冲上岸了。
“梁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军一旦撕开缺口，我们便立刻过河，不能丝毫停留！”金声桓沉声说道。
徐勇点了点头，深表认同，“不错，耽搁了大半天，高欢估计近了，我们必须马上走，不必要的东西，全部丢掉。”
他话音未落，李国英却忽然痛心疾首，捶胸大呼道：“不好！又有梁兵到了。”
众人闻语心头一凛，目光齐齐看向南岸，只见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疾驰而来，直接冲入战团。
看见这一幕，左军众将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刚上岸的左军，在梁军生力军的冲击下，又被赶回了北岸。
……
黄昏时分，云韶水两岸已经安静下来，河水冲走了左军的浮尸，冲刷了血迹，只有浮桥上层层叠叠的尸体，显示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梁军前锋后续四千骑兵，驮着兵器衣甲和辎重赶到，不久之后，高欢又领着两万骑兵杀至，彻底断绝了左军向南突围的可能。
去年高欢击败多尔衮，缴获了大量战马，使得梁军的马匹超过十万。
高欢在推行扩军计划时，对于梁军也进行了一个调整，其中一项，便是准备建立一支十万到十五万之间的机动野战兵团。
高欢给这支兵团，分配了近九万匹战马，以加强兵团的机动能力。
这次出兵，也是这支兵团，初次出手，便截住了左军南逃之路。
夜幕降临，云韶水南岸，苦战近一天的前锋将士，见援兵赶到，知道后面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疲惫的士卒，倒地便睡，营地里鼾声如雷。
这时，在河边临时帐篷内，高欢坐在一块石头上，满眼血丝，浑身带伤的郝摇旗，站在高欢面前，沉声抱拳，“大王，臣幸不辱命。”
高欢站起身来，打量了他的伤势，连忙亲自将他扶坐在石头上，沉声道：“这次你立了大功，拦住了左梦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寡人了。”
说完，高欢吩咐属下，叫来军医给他重新包扎，然后让侍卫将郝摇旗扶下去休息。
这时等郝摇旗出帐，身后徐黑虎道：“大王！郝摇旗堵住左逆，臣愿意率军渡河，灭了左逆。”
高欢闻语摇了摇头，“不急，先射书信招降，不降再灭之不迟！”
左军被梁军挡住，已经无路可走了。
虽说左军比较反动，但是改造一下，还是能够一用。
后世有几只改造后的反动军队，不仅在国内战争中，首先打进南京，在朝鲜战场，也先打下汉城，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高欢的扩军计划，还只完成一半，若是能收编一部分左军，再兼并吕大器的兵马，拥兵五十万的小目标，便能提前实现了。
因此，高欢决定，先招降看看。
……
云韶水北岸。
几十万左军和眷属，毫无章法的遍布旷野。
左军士卒们几十人一伙，围坐在火堆旁，个个神情凄惨。
有老军拿出随身携带的乐器，弹起楚地的音乐，唱起常德丝弦，令周围的左军士卒，不禁都潸然泪下。
这时，金声桓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走过来，看见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不过四周都是这般场景，左军士气以泄，他也管不过来了。
金声桓领着一队家丁，来到临时大帐，家丁站在外面，他则挑帐进入。
大帐里面，众多左将，都是愁眉苦脸。
“高欢射了招降书信！”金声桓黑脸道。
左梦庚屁股离开座位，不禁问道：“高欢怎么说？”
金声桓一屁股坐下，然后愤慨道：“还能怎么说，让我们投降，他保证不杀我们！”
李国英皱眉道：“就这？”
“就这！”金声桓沉声道：“高欢欺人太甚。我们若是投降他，兵权没有不说，搞不好还要去劳改。”
梁国的劳改政策，已经传遍天下，并且深入人心。
如今悔过林内，还关押这一群满清、北明和左镇的败将，接受梁国藩府的改造。
徐勇咬牙切齿，“本将就是死，也不会去劳改。今夜我就带兵突围，你们要投降的，别拦我！”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当了总兵的人物，怎么受这样的侮辱。
徐勇从侯方域口中，知道了梁国劳改犯营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去喂猪。
金声桓道：“我随你一起突围。”
李国英道：“我也突围！”
左梦庚见此，只能跟着道：“那孤也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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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大王为何造反
左军众将，在大帐内商议一阵，决心突围。
可是要怎么突围，确是一个难题。
左梦庚道：“北面没有梁军，可是从新退回武昌，已经不可能。南面云韶水，有高欢兵马，东面建昌江，估计也有梁军，西面赣江宽阔，恐怕不容易过江啊！”
金声桓道：“北面回不去，南面和东面都是梁军，只能向西，渡过赣江。”
李国英和徐勇立时异口同声道：“本帅带人先去架设浮桥。”
金声桓和左梦庚同时黑脸。
李国英沉声道：“我部人马最多，先去架势浮桥，最为合适。”
众人沉默一阵，李国英继续沉声道：“高欢人马就在南岸，云韶水又可以涉水而渡。我们这边动静太大的话，梁军定然直接冲杀过来。因此，必须一部人马先去架桥，其它人马按兵不动，迷惑高欢。”
金声桓和徐勇沉默片刻，觉得李国英说得有理。
两军隔河对持，近在咫尺，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也不能乱。
“好！李总兵去架设浮桥，我们在这里迷惑高欢！”金声桓点了点头，遂即又看向左梦庚吩咐道：“大王，高欢既然招降，你就回封书信，说你愿意投降！”
左梦庚迟疑片刻，若是写了投降书信，到时候又没跑出去，被高欢抓住，高欢一怒之下，恐怕连劳改的机会都没有了。
金声桓见此，不禁皱眉，“大王有意见？”
左梦庚道：“诸位将军，你们可一定带孤，冲出重围啊！”
金声桓板着脸，“大王放心，先王就你这么个儿子，我等肯定保你平安！”
几年前左良玉的家眷安置在许州，被流寇杀了个干净，眼下就左梦庚这么根独苗儿。
左梦庚听了金声桓的话语，遂即便道：“好，孤写。”
当下，左军众将商议已定，遂分头行事。
金声桓、徐勇、左梦庚留在营地，并派遣使者，渡河去梁营，拖延高欢大兵。
李国英回到营地，立时集结部队，率领两万人，匆匆离开大营，又令心腹带着自己和少数将领的家眷，随后出发。
两万大军借着夜色掩护，李国英打马在前，身边部将道：“大帅，万一高欢发现，或者有人告密怎么办？”
“无妨，本帅架设浮桥，立时率兵过河，就是高欢发现，或者有人投降高欢，与本帅有什么关系？等高欢抓完几十万俘虏，本帅已经带你们进入赣南，投靠郑家了。”
两万左军一路急行，不多时，便来到赣江边。
李国英遂即沉声下令，“砍伐树木，制造木筏，迅速搭建浮桥！”
左军士卒立时行动起来，不多时，便扎了数个木筏，准备了许多木头。
这时，李国英让十多名士卒，登上筏子，带上绳索，悄悄渡过赣江，在江面上拉起绳索，将绳索绷直，左军士卒遂即便开始下水打桩，架设起浮桥。
两万左军一起动手，浮桥渐渐成行，而就在浮桥将要搭起之时，后面一队人马，尾随而来。
黑夜之中，不辨敌我，李国英听了禀报，不禁骇得大气不敢出。
他一面命令，士卒加快速度，一面领着一队兵马严阵以待。
不多时，尾随而来的兵马，就到了跟前，对面一个声音喊道：“李总兵，别放箭！是我！”
李国英眯眼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居然是徐勇。
“娘的，你不是断后，迷惑高欢吗？”李国英不禁有些恼怒，也不顾大家都是总兵，劈头盖脸喝问道：”你这么早过来，惊动了大营的士卒和家眷，惊动了高欢怎么办？
这桥还没架起，徐勇就带兵跑过来，万一高欢发现，杀过来，那岂不一起完蛋了。
徐勇尴尬一笑，“我寻思，大营人够多了，还是过来看你这里需不需要帮忙……”
李国英见此，又气又恼，不过却只得切齿道：“算了，算了，既然来了，就帮忙砍树吧！”
三万多左军忙活半宿，一座横跨赣江的浮桥，终于被搭建成功。
李国英和徐勇见此，不禁大喜过望，两人也不急着通知大营，先把自己的人马，渡过去再说。
这时，李国英立时急声喝令，“快，立刻渡河！”
然后扭头对徐勇道：“你跟在后面！”
语毕，直接领着属下，登上浮桥，左军士卒拥挤上桥，脚步蹭蹭，踩得浮桥嘎吱作响。
此时，就当左军士卒，将要通过浮桥，抵达西岸之时，桥头不远处，忽然升起一支响箭，在天空炸开，出现一朵红色的烟火。
“杀啊！”西岸杀声突起，一千梁军骑兵，从林子里杀出，直扑桥头。
赤备骑兵战刀翻飞，左军人头滚滚，几枚手雷投出，“轰”的巨响连连，白光暴起，左军士卒顿时死伤惨重。
这时赤备骑兵挥动战刀，猛砍绳索，一根绳索被斩断，浮桥顿时一偏，上面的左军落水大半。
李国英满脸惊恐的站在浮桥上，身体跟着浮桥晃动，不禁急声怒吼，“快，冲过去，阻止他们！”
左军士卒呐喊着冲锋，不过却迟了，随着最后一根绳索被斩断，浮桥晃动几下，便被赣江冲散，近千左军落入水中，直接被江水冲走。
左军夜里搭建浮桥，时间又赶，打桩太少，绳索一断，浮桥立时就垮了。
东岸，徐勇看见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
这时在浮桥被冲毁，上千左军落水之际，左军大营，也已经乱套了。
早在郝摇旗抵达云韶水南岸之时，便派遣一千骑兵，向西渡过赣江，抵达了西岸，防备左军自西逃窜。
李国英的人，抵达赣江边，开始搭建浮桥时，就已经被梁军发现。
梁军立时派人乘筏子过江，前往报告高欢，高欢便将计就计，乘机渡过云韶水，杀入左用。
此时，金声桓已经发现徐勇溜了，正当他带兵要溜之时，岸边一阵喧哗，梁军骑兵已经涉水过河，冲到北岸。
整个左军大营，本就没有章法，如今立时全乱，到处都是无数乱窜的士卒和家眷。
中间大帐，左梦庚正慌忙穿甲，一将仓惶闯进来，急声道：“大王，李国英、徐勇、金声桓都跑了，现在外面全是梁军！”
左梦庚神情大变，脸上瞬间涨红，半响他忽然喝道：“三将欺我太甚，既然如此，孤只有反了！”
将领一脸惊愕，“大王您反啥！”
左梦庚一愣，遂即凶狠道，“别管那么多，给孤擒拿金声桓、李国英、徐勇，好向梁王投降。”
左军大营实在太乱，金声桓正领着一队人马，冲开人群往西冲，一队左军忽然斜刺杀来。
金声桓见此一惊，以为是梁军，可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左梦庚的亲卫。
金声桓勃然大怒，他看见骑在马上的左梦庚，不禁怒道：“大王为何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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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左镇覆灭
在赣江西岸，梁军发射信号后，高欢便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梁军骑兵遂即涉水过河，冲入左军营地，并大声宣扬，活捉左梦庚、金声桓、徐勇、李国英等人，或者得其首级者，赏一千两。
一千两已经够多了，在高欢看来，他们也就值这个价。
虽说奖赏不高，但梁军士气依旧高昂，杀得左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近五十万左军和眷属，凡是遇见梁军骑兵，不投降的，一律斩杀。
.........
金声桓见梁军杀过来，又见徐勇已经溜走，根本没心思抵抗，他下令大军据战，自己却带着亲信，疾速向西奔逃。
他想的很清楚，估计高欢的目标，其实不是左军，而是吞并江西。
因此只要他逃出重围，高欢多半不会死追不放，这样他就可以逃到赣南，东山再起，或者去福建投靠郑家。
对于他这样的战将，投靠任何一方，都能吃香喝辣，只要能逃出去，便还有机会。
这时，他冲开左梦庚的阻拦，一路奔驰到赣江边，却只见徐勇和数万左军呆立岸边。
金声桓看着滚滚赣江，满脸惊愕，“浮桥呢？”
徐勇哭丧着脸，“让对面梁军给毁了！”
金声桓大惊失色，如遭雷击，“李国英呢？”
徐勇道：“掉江里，生死不知！”
金声桓惊得嘴巴张大，一时无语，而就在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如雨点般落地，梁军骑兵杀到了左军身后，立时引得队伍一阵骚乱。
这时，徐黑虎纵马上前，在人群中前勒住马缰，用大关刀指着众人，威风凛凛的朗声喝道：“弃械不杀！”
他身后梁军骑兵，跟着大声怒吼，“弃械不杀！”
左军士卒本能后退，不少人被挤入江中，被江水冲走。
此时左军士卒已经退无可退，要么被梁军赶入赣江淹死，要么弃械投降，要么拼死一搏。
对于一直没有目标，只是为了吃饭的军队而言，是不存在拼死一搏的。
忽然间，外围的左军开始丢弃兵器，而一旦有人带头，后面便止不住了。
金声桓和徐勇骑在马上，只见周围士卒，纷纷丢弃兵器，根本无法止住。
这时两人见此，只能翻身下马，走上前来，羞耻跪地，“我等原因投降！”
徐黑虎立时一挥关刀，朗声喝道：“绑了！”
几名梁军骑兵翻身下马，走上前直接将两人捆绑，而周围左军都没用反抗。
……
左军营地这边，左梦庚投降，赣江边上，忙活大半夜的左军，在浮桥被毁，逃脱无望后，也齐齐丢下兵器投降。
左军好不容易搭好浮桥，却被梁军毁坏，面对滚滚赣江，只能选择投降。
这让没能渡江而逃的左军，心中都义愤填膺，梁军在对岸埋伏了人马，却不出来，非等他们搭好桥了，再毁了浮桥，让他们大冷天白忙活一场，实在是可恶。
不过，梁军这么做，自然有梁军的理由，一开始就阻止搭桥，左军见不能逃，肯定就专心抵御梁军。
现在左军人心不一，梁军便能轻易击败左军。
剿灭左军的战斗，天还没亮就结束了。
天放亮时，云韶水北岸的战斗，便已经停止，剩下便是清理战场，收押战俘。
左军水分太大，号称五十万大军，其实把眷属也算在里面，真正的战兵不足十万，精锐也就不到三万人。
江南之战，左军精锐基本已经报销，所以这一战，对于梁军而言，不是怎么击败左军，而是如何抓住左军，不让他们跑了。
这就像大人打孩子，孩子跑，打不到，可一旦逮住，那便能够随便收拾了。
现在战斗结束，高欢关心的便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抓了多少俘虏，二是怎么收取江西。
此时，战场上一队队的左军俘虏，被梁军押着，自己去搭建战俘营。
这时徐黑虎等人，将金声桓、徐勇、左梦庚三人，五花大绑的推到高欢面前。
“启禀大王！金声桓、徐勇、左梦庚被擒获，李国英不知所踪！”
高欢看着三人，被按跪在自己身前，没有多废话，“带下去，送去悔过林。”
金声桓和徐勇听了，顿时脸色惨白，金声桓忙挣扎道：“大王，末将愿意为大梁效力，大王若用末将，末将定然帮大王拿下湖广！”
徐勇也道：“大王，末将熟悉武昌，还有用处啊！”
高欢却并不理会，摆摆手，士卒立时将三人拖走。
这时高欢骑马驻立，望着一队又一队的俘虏，从身前走过，不禁问道：“俘虏多少人？”
徐黑虎傲然道：“大王，这个问题臣无法回答，只能说五十万左逆基本没跑！”
高欢微微一笑，只能改口问道：“那我们伤亡如何？”
旁边随军参军陈虎道：“回禀大王，除了前锋在阻击时，伤亡一千五百人，昨夜的攻击中，损失不会超过五百！”
高欢在梁军中设了一个随军参军处，招募大批文职，参与军队的一些事务，协助高欢处理军务。
军中粮草补给，清点战俘，制定作战计划，都有参军的身影。
“哈哈～”高欢闻语不禁大笑，“这么说寡人伤亡不到两千人，就灭了五十万左军！”
虽说众人都知道，五十万左军水分很大，但是一旁大梁新闻的笔杆子，还是立时写下一篇梁王全歼五十万左军，生俘左梦庚、金声桓、徐勇，梁军自身只损失两千人的新闻通稿，快马发回南京登报。
众多梁将都是大笑，高欢收了笑声，遂即嘱咐道：“收拾收拾，受伤士卒好好治疗，死者烧了，把骨灰送还家人，厚加抚恤！大军准备拔营，前往南昌。”
高欢解决了左镇，下一目标，便是准备收取南昌。
这时，徐黑虎道：“大王一战灭了左逆，吕大器得知消息，肯定不战而降！”
高欢微微颔首，“如此最好！不过为了让吕大器做出正确的决定，压力还是要给点的！”
众将闻语，立时躬身抱拳，“还请大王吩咐！”
高欢朗声道：“将俘虏和缴获，押到南昌城下，给南昌守军，展示我大梁军威，逼迫赣军归顺我大梁！”
众将闻语，纷纷行礼，“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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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吕大器屈服
高欢清理完战场，大军便拔营启程，浩浩荡荡的杀向南昌。
于此同时，两万梁军水军，也带着辎重补给，抵达了鄱阳湖西岸，来到南昌城下。
南昌城中，吕大器和杨廷麟，一直关注着高欢与左军的大战。
他们一面加固城防，一面派遣斥候，探查两军交战的情报。
随着一封封的军报传回来，吕大器和杨廷麟心情可谓跌宕起伏。
在左军撤围南去之时，吕大器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南昌解围，惊的是左军就这么逃了，而高欢一来，南昌该怎么办？
等得知南逃的左军，被梁军截住，吕大器心中又忐忑起来。
在吕大器心里，希望这场大战，最好是两败俱伤。
这样一来，高欢损失惨重，便不可能图谋江西了。
可是随着，梁军前锋在云韶水南岸，拦截住左军，左军没能在高欢赶来之前，突破阻拦，紧接着高欢大兵杀至，左军趁夜突围失败，高欢趁势攻击，五十万左军尽数为高欢俘获的消息传来，吕大器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横行湖广多年，号称五十万大军的左军，被高欢一战扫灭，这是何等战果？
吕大器收到战报，心中是又惊又惧，知道高欢下一步必然是兵伐南昌。
南昌城，巡抚衙门，吕大器看完军报，不禁叹息道：“引狼入室啊！”
杨廷麟沉声道：“梁兵是我们自己请来，现在只有看梁王打算怎么办呢？”
“若是梁兵得了江西，天下恐怕就没有什么人，能遏制高欢了。”吕大器叹了口气，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清晨，天刚刚亮，南昌城南，梁军骑兵押着左军俘虏，漫野而来。
这是，南昌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梁军的踪迹，顿时敲响急促的警钟声。
“当当当！”钟声响彻全城，吕大器和一众赣军士卒，匆匆来到城头，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娘呀！左贼又杀回来了！”
城头的赣军士卒，看见城外密密麻麻的左军士卒，几乎一眼望不到头，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后面还有骑兵！”
赣军士卒看见人山人海的左军，又见后方黄尘滚滚，大队骑兵奔驰而来，一个个都脸色惨白。
这时，高欢率领骑兵，像是赶鸭子般，将近五十万左军俘虏，赶到南昌城下。
这些左军士卒和眷属，到了城下，便自己找空地，搭建营地，把自己关起来，根本不用梁军太操心。
其实左军之中，除了将领和少部分家丁，过得好点之外，大多数左军士卒，过得都十分凄惨。
左军曾经号称八十万，可长期只控制武昌周围方圆几百里的土地，军队补给之困难，可想而知。
在左军中绝大多数士卒，都是缺衣少食，如同乞丐。
现在当了梁军俘虏，不少左军士卒惊奇的发现，俘虏营的伙食，居然比他们以前吃得还要好，一个个不禁泪流满面。
高欢看见五十万人，有些人实在不适合收编，便准备遣散安置，可是这些俘虏，现在却认准了高欢，赶都赶不走，就为了一口饱饭。
这时，梁军赶着左军在城下扎营，城上赣军看着营地中密密麻麻的身影，还有奔驰的骑兵，不禁都沉默不语。
吕大器看着营地中间，搭起一座大帐，帐外竖立一杆“梁”字大纛旗，知道高欢已经到了城外，而南昌孤城，显然无法抵抗梁军的兵威。
这时，吕大器叹了口气，高欢将这些左军俘虏，赶到南昌城下，显然是向他炫耀兵威。
“中丞！梁王派遣参军夏完淳前来求见！”一名赣军将领，匆匆跑来禀报。
吕大器知道夏完淳，号称江左少年，其父夏允彝曾给他当过幕僚，高欢派夏完淳过来，估计是想做说客。
年初时，高欢通过国营辩论，观察江南士绅，发现不少人，居然支持自己改革，于是便提拔了一批人。
夏完淳年纪虽小，但高欢久闻其名。
曾经读到“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这首诗时，高欢还曾流下泪来。
因此高欢破格，将夏完淳招入幕府，担任随军参军，准备好好培养，给自己未出生的儿子，培养一个宰相。
吕大器点了点头，“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夏完淳跟随几名赣军士卒，来到南门城楼，见到了吕大器，立时躬身行礼：“梁国参军夏完淳，奉梁王殿下之命，前来与中丞商议，接收南昌城防事宜！”
夏完淳十五岁，却举止从容不迫，直接道明来意，令吕大器不由暗暗赞叹，不愧是江南名门子弟，不卑不亢，果然十分出众。
吕大器沉声道：“本官乃是朝廷任命的江西巡抚，江西并非梁国藩地，由梁军接手，不合规矩！”
夏完淳道：“中丞，难道您忘记了数月之前，朝廷招您入朝的旨意吗？”
吕大器闻语，脸沉了下来，一时无言。
夏完淳见此，诚恳道：“中丞！如今天下纷争，各方征伐不断，百姓苦不堪言。中丞若抱残守缺，最终苦的还是庶民百姓。若中丞心怀天下，怜惜百姓，还请助梁王殿下，尽早为大明扫平天下，驱除建奴，收复旧京！”
吕大器一时不语，放眼如今天下，能够早一点结束天下纷争的人，恐怕确实只有高欢了。
从黎民百姓的角度出发，高欢现在确实是百姓重获太平的希望。
现在高欢动武，城外大军足以攻破南昌，高欢动文，他可以用弘光帝的名义，给他下旨。
吕大器沉默半响，叹息一声，“梁王想要本官怎么做？”
夏完淳道：“梁王给中丞两个选择，一是接受朝廷的旨意，去南京任职，江西这边由朝廷接收。二是，如果中丞不愿去南京，中丞可以辞官归隐！”
吕大器脸颊鼓动，这哪里是两个选择，根本没有不交南昌的选项。
吕大器深吸一口气，知道高欢对江西志在必得，而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高欢夺取江西。
眼下南昌肯定不过，不过本官也不能随了高欢的心意。
高欢想让本官归隐，本官偏要盯着你。
想到这里，吕大器沉声道：“半官愿意听从朝廷安排，前往南京任职，不过本官麾下将士，还有三司官员，都是国之忠臣，希望梁王不要为难他们。”
夏完淳见吕大器做出决定，神情负责的呼出一气，然后正色抱拳，“中丞放心，我必转达梁王殿下！”
吕大器闻语，疲惫挥手，“传我的军令，开城门迎接梁王大军入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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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应该加官进爵了
面对高欢的压迫，吕大器的赣军难以抗衡，他权衡再三后，还是决定开城归顺。
这时吕大器一声令下，南城城门大开，准备迎接梁军进城。
梁军大营内，徐黑虎看见南昌城门嘎吱打开，便疾步走向大帐。
“大王！吕大器开城了！”徐黑虎进帐大笑道。
高欢闻语只是微微颔首，对于吕大器的决定并不意外。
如今天下局势大变，像吕大器这样只占据一省之地，又没有强大盟友的势力，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兼并，被扫灭，已经很难在几大势力的夹缝间发展壮大了。
此时，就如春秋战国，已经走过了春秋，到了战国末期，韩魏中山之类的小国，早就没了机会。
现在已经进入灭国大战，决定谁来统一的时期，弱小的实力只能被最先吞并。
高欢微微笑道：“让吴汝义带兵入城接防。”
徐黑虎一抱拳，便准备转身出帐，高欢却叫住他，“你先等等，寡人有事情吩咐。”
徐黑虎忙躬身听命，“请大王下令。”
高欢从桌案后起身，走到帐中挂着的江西地图前，沉声道：“赣州乃东西要害，山川上游，寡人欲通粤攻闽，赣州介其中，寡人欲西取湖广，则赣州乘寡人之后。因此赣州之地，于寡人而言，可谓必争之地。现在吕大器既然归顺，寡人当令其传檄一封，你则稍作准备，然后率领一万赤备前去接防。”
徐黑虎道：“大王是担心，郑逆会出兵赣州！”
高欢微微颔首，“左贼南下，遇通闽越。据左梦庚交代，早前他已经派人前往福建，联系郑芝龙，郑军极有可能杀入江西，与左镇南北并进。你率骑兵先接手赣州防务，寡人稍后调步军与你换防，将你换回来。”
徐黑虎知道事情紧急，为免夜长梦多，确实该尽早拿下赣州。
当下他行了一礼，便匆匆前去准备。
等徐黑虎一走，高欢遂即坐回帅位，提起毛笔，便开始亲笔写下捷报。
一般而言，高欢是不会亲自写揍报，这次亲自写，而且是写给弘光帝，其实就是暗示，该给寡人加官进爵了。
通常高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给基本不管事的朱由菘上书。
这次歼灭左军，收取了江西，为了方便管理江西，高欢需要一个名分。
此时高欢已经是亲王，那么就只能加个摄政的头衔，下一步等梁国势力，强大到天下其他势力即便联合，也无法动摇时，高欢就准备想个新国号，让朱由菘退位让贤了。
高欢提笔写下揍报，便叫来一人，快马发往南京。
这时侍卫刚拿了揍报出帐，夏完淳便走进大帐，行礼道：“启禀大王，吕中丞已经答应去南京任职，交出南昌城防。”
此前高欢没有出兵江西，以弘光名义，挟天子以令诸侯，下旨让吕大器入京，给予了吕大器十分优厚的条件，但吕大器却没有回复，而现在高欢兵临城下，便不愿意给吕大器什么条件了。
毕竟吕大器忠于明朝，对他来说今后可能是个麻烦。
听说吕大器没有选择下野，回家隐居，而是决定到南京做官，高欢皱了皱眉，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问道：“吕中丞人呢？”
夏完淳道：“回禀大王，吕中丞、扬藩台，已经到了营地外。”
高欢摸了摸鄂下胡须，沉声道：“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吕大器和杨廷麟进入帅帐，行礼道：“下官拜见梁王殿下。”
高欢微笑道：“两位不必多礼！请坐！”
吕大器和杨廷麟入座，吕大器打量高欢一眼，不禁心惊，内心一阵感叹，“太年轻了！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了梁王，再过几年，不篡几乎不可能。”
这时高欢也在打量吕大器，然后微微笑道：“吕中丞，寡人的梁国尚缺两位议政，不知道中丞是否有意，做我梁国议政，助寡人一统天下啊！”
吕大器摇了摇头，拱手道：“殿下！下官听说陛下在南京不理朝政，下官愿意前往南京，劝说陛下，服侍陛下左右。”
高欢闻语，便也不多说什么，反正他要当摄政王了，届时弘光朝廷也归他管。
这时，高欢笑道：“陛下在南京，沉迷酒色，寡人虽时常劝说，但陛下却始终不听。若是吕中丞愿意去劝谏陛下，寡人之心甚慰啊！”
高欢说完，又看向扬廷麟道：“扬藩台，在朝廷没有新的安排之前，江西布政使司便依旧由你管理。”
高欢刚接收南昌，对于江西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高欢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先把江西赣军整编吃掉，把军队握在手中，控制各州县，再接收江西行政不迟。
吕大器和杨廷麟见高欢，并没有大肆夺取江西权力，心中不禁有些意外。
这时高欢沉声道：“吕中丞，左逆与郑逆相互勾结。如今左逆虽平，但郑逆未定，还请中丞传檄全赣，令各州县赣军，配合梁军接防，以防郑逆夺取江西州县。”
吕大器见高欢没有换掉杨廷麟，便微微点了点头。
~~~~~~
南京城。
高欢报捷的揍报，不到五日，就送入南京皇宫。
这时，在皇宫内，自打高欢出兵后，朱由菘内心就忐忑不安起来。
皇帝都盼着臣子打胜仗，可朱由菘却正好相反，他现在最怕听见的消息，就是高欢又打胜仗的消息。
可是没奈何，他现在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高欢全歼左镇，收取江西的奏疏，还是放在了他的案头。
这时，朱由菘看着几位大臣，声音有些颤抖道：“诸位爱卿，梁王立此大功，该如何封赏啊？”
高有才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摊牌了，“回禀陛下，梁王已经是亲王，若是再封，只能加封摄政王了。”
此话一出，史可法立时站出来反对：“陛下正直壮年，哪里有封摄政的道理。臣以为这个摄政，绝不能封。陛下不如将梁王的功劳，分给众多大将，封赏他们即可。”
史可法这话一出，立时就引起了高有才的反对。
朱由菘见此，忙道：“朕身体不适，难以理政，就封梁王为摄政王，代为处理朝廷事务。”
史可法等人闻语，顿时伏地叩首，痛心疾首，“陛下，万万不可啊！”
朱由菘却匆匆离开御座，返回后宫，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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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孙可望、李定国
吕大器妥协后，梁军开进了南昌城，宣布高欢接管了江西。
江西乃是鱼米之乡，高欢获得江西之地，梁国实力无疑会再次大增。
现在梁国版图，包括大半个河南、南直隶、浙北、江西大部。
虽说就面积而言，可能比不上满清、张献忠，但梁军占据之地，都是精华之地，实力无疑跃居诸多势力之首。
这时，吕大器传檄江西州县，高欢遂即也发教旨，安抚江西官场，以及赣军诸将，许诺会重用他们，以便平稳接收江西。
有吕大器檄文，在加上梁军大败左军[
]之威，赣北诸多州县，皆传檄而定。
几日之间，赣州北部和中部的诸多州县官员，便纷纷前来南昌拜见高欢。
高欢对于前来拜见的官员，一律好言安抚，对于官绅对政策的试探，高欢起初含糊其辞，不过随着两个消息传来，让高欢改变主意，许诺暂时不会在江西推行新政，让众多官员暂时安定下来。
这两个消息，一是西军进入江西，二是梁军接收赣南，还是出了问题。
在左军南下江西之际，郑芝龙得知消息，便派遣部将施福，率兵进入江西，收取了赣州、南安、建昌三府，意图与左军南北并进，瓜分江西之地。
高欢在逼降吕大器后，立时派遣部将徐黑虎领兵一万，前往赣州接防，不过最后还是迟了一步。
徐黑虎抵达赣州时，郑芝龙近水楼台先得月，赣州已经被郑军占据。
梁军骑兵没有攻城器械，难以进攻赣州，加上赣南多山，不利于骑兵作战，徐黑虎只能领兵退回南昌。
这时，在南昌城，临时行宫内，高欢负手站在节堂里。
徐黑虎禀报道：“大王，臣到赣州时，闽越军已经占据赣州，臣未携带器械，加上补给不足，所以只能撤退。”
高欢微微颔首，“你撤回来是对的。现在左军俘虏，消耗粮草众多，江西这边还没理顺，藩府准备的粮草，已经消耗大半。你若在赣南打起来，寡人一时间，也难以发兵增援。”
现在高欢俘虏了近五十万左军，等于一下多了五十万张嘴，每天能吃下一座山。
这导致梁国藩府为梁军准备的军粮，被左军俘虏消耗大半，让高欢一时间，难以发动新的战争。
徐黑虎道：“大王不是说，赣州占据上游，威胁南昌，难道就让闽越军占着！”
高欢沉声道：“斥候来报，说十余万西军，驻扎于九江，正窥视我军。寡人若是现在出兵赣州，怕西军会乘我之后。赣州既然让郑之龙占据，那么就先让他占着，等寡人消化了赣北，收编完赣兵和左军，赶走西军，再夺回赣州也不迟！”
……
九江，古称柴桑，长江与鄱阳湖交汇处，自古号称“三江之口，七省通衢”，乃是江西的北大门。
在高欢进入江西之际，十万大西军占据武昌后，也尾随着左军，进入江西地界。
这时，在九江城之南，庐山脚下，大营蔓延，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率领十万西军，驻扎于此。
这些年中原连续大战，四川却相对安宁，西军在四川养精蓄锐，至今已有三年。
虽说四川地形封闭，但是大西政权，却没有故步自封，孙可望、李定国等人，时常关注着天下的动向。
这次，西军出川，便是看准了，高欢在江南重创左镇，得知李自成进攻湖广，才决定建瓴而下，夺取荆州之地。
此时，在庐山上，孙可望站在山头，负手眺望远方，他目光深邃，不知道想些什么。
西军这次出川，以李定国、刘文秀为前军，孙可望为后队，一举夺取了荆州、常德、岳州、武昌等地，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不过，孙可望的野心不止于此，湖广满足不了他的胃口，西军这次出川，取湖广只是第一步，孙可望下一步，便是吞并江西，建瓴而下，夺取江南。
这次孙可望可谓是雄心勃勃，不过张献忠老了，听信谗言，只给他十五万兵马，让他兵力不足，无法实现鲸吞大计。
因此，孙可望便想着，收编左军，壮大自身军力。
在左梦庚自武昌不战而逃之后，孙可望便率军尾随左军，进入江西，准备寻找时机吞并左兵。
因为需要防备李自成和何腾蛟，孙可望兵力不足，只能远远跟着左军，期待左军与吕大器两败俱伤，然后再忽然出手。
只是，孙可望没有想到，高欢会突然出兵，最后左军和江西都成了高欢的盘中美餐，让孙可望心中极为愤怒。
这时旁边李定国道：“大哥，事已至此，就不要再介怀了。既然左军和江西被高欢所得，以我们的兵力，一时间也难以击败高欢，不如先拿下襄阳，再扫灭何腾蛟，控制全楚之地！”
孙可望点点头，“江西和左兵落入高欢之手，梁军的实力必然再次增长。若是让高欢在江西站稳脚跟，我大西一统南方的大计，便难以实现了。而且，我观这个高欢，极其善于把握战机，他能从我们嘴边夺食，今后必是我们的劲敌啊！”
李定国笑道：“如今高欢虽强，但地处四战之地，南北皆有强敌，反而不如我大西虎踞西南。大哥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经营好川蜀和湖广，以待时变。”
孙可望恍然，不禁感慨道：“治理国家，定国不如我，用兵打仗，我不如定国。今日听你之言，如拨云见日。我大西虎踞上游，北面有天险可守，西、南无强敌，只需用心经营，充实钱粮兵甲，待它日时变，便可顺流东下，夺取金陵！”
李定国点点头，“大哥能看透就好！不过，我观高欢用兵，应是仿赵宋之策，先南后北。如今我们占据武昌，必然是高欢眼中钉肉中刺。九江一地，乃江西门户，同时也是武昌屏障，我料想高欢不久必会来攻，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这时，两人正说话之际，刘文秀按刀扶着头盔，爬上山顶，急声道：“两位哥哥，斥候发现一万梁军，迫进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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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抚州金矿
高欢占据南昌，郑芝龙占据赣州，西军占据九江。
这使得高欢虽然收取了江西大部，但是战略上却很被动。
现在高欢要取赣州，西军乘其后，高欢去收九江，郑军乘其后。
此前，西军窝在四川，与中原几乎没有交流，梁军与西军也不接壤，双方之间没有明显的矛盾和冲突。
此时局势大变，西军占据武昌，意图建瓴而下，夺取江南之地，而高欢也欲逆江而上，西征湖广，双方的矛盾就出来了。
以前高欢西面是左良玉，现在变成了西军，梁军的压力便陡然上升。
几年前，西军和左良玉实力相差还不大，可是现在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获得了稳定地盘的大西军，战斗力早已经甩开左军几条接了。
毕竟，他们可是后来，靠着西南一隅，云贵这样的穷地方，就能与占据天下八分的满清厮杀十余年，并且险些让满清划江而治的势力。
因此当高欢得知，西军屯兵九江，进行观望，李定国也军中时，高欢便决定稳一稳。
毕竟，扩军五十万的计划，以及梁国的改革，还没有完成，高欢还是缺少大杀四方的勇气。
况且，李定国乃是高欢，认定的猛人，高欢没有足够的把握前，还不想与他交手。
另外，如今梁国处于，满清和郑家的两面夹击之下，高欢暂时不想与西军交手，让梁国三面受敌。
这时，高欢派遣一万梁军，前往九江城之南的德安县，沿着博易水布防，监视大西军。
此时，西军没有完全占据湖广，孙可望和李定国暂时也没有与梁军开战之意。
一时间，在赣北梁军与西军在九江对持，在赣南梁军则与郑军，在赣州与吉安府交界对持，江西局势暂时形成平稳之太。
这时高欢见西军和郑军，没有后续动作，便开始着手对近五十万左军和其眷属，进行整编和安置。
南昌城上，高欢站在城墙上，面对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俘虏，犯了难。
此时，从南京赶来的宋献策，沉声道：“大王，江西和江南之地，都未遭遇大的战乱，不似北方人口减少，有大量空余的土地。今岁为了安置，大运河沿河的无业纤夫和漕工，藩府就花了大力气。现在多出近五十万人口，安置起来确实不容易。”
高欢也正为此事发愁，南方人多地少，每一块土地都是有主之地，都被精耕细作，根本没有空余的土地，安置近五十万人。
现在梁国与郑芝龙交恶，虽说双方默契的没有终止双方间的贸易，但是江南的手工业，说不被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郑家为了赚钱，依旧从江南收购货物，高欢要维持江南经济，对于江浙商人与郑家的走私贸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如此，但有由于梁军对持，还是影响了贸易总量，江南的工坊不仅没有发展，还因为订单减少，进行了减产，根本也吸纳不了这么多雇工。
高欢沉声道：“左镇统治武昌多年，附近百姓不堪其扰，大多逃亡，倒是有大片抛荒之地。只是如今被西军占据了。”
明朝末年，根本的问题，就是人口增加，天灾频发，造成了资源的不足，难以满足社会各个阶层，特别是底层百姓的需求。
这也就是所谓的人口陷阱，当人口按着几何增长，而生存资源，却受制于农业生产力的水平，不能满足人口增长时，社会的各个问题和矛盾，就会被激化和放大，而多出来的人口，总是会被整个社会，以某种方式消灭，而这种方式通常就饥荒和战争。
现在北方各省，经历饥荒和战乱，人口锐减，不过南方人口却没有多少改变，反而因为北方难民的不断涌入，造成了人口继续增长。
此时，南方因为商业发展，吸引了一部分人口，从事工商业，再加上南方生存资源优于北方，所以暂时还没达到人口的临界点，但是社会若不能发展，通过发展来解决矛盾，那么高欢估计也快了。
宋献策不禁沉声道：“眼下臣只能从俘虏中，挑选一部分精壮之人，编入军队，剩下的人，等议政院商议，再拿出安置的策略。”
高欢闻语微微颔首，然后不禁感叹道：“治理天下，要让百姓都有饭吃，不受饥荒之苦，养活万万人，真非一件易事啊！寡人还是任重道远啊！”
一旁江西布政使杨廷麟，听了高欢这句话，神情微变，他犹豫半响，欲言又止。
高欢注意到他的神情，不禁问道：“扬藩台有话说？”
“回禀摄政王！”扬廷麟给高欢躬身行礼。
前不久，高欢向弘光朝廷报捷，暗示朱由菘应该给他加官进爵了。
虽说弘光朝廷中，史可法等人极力反对封高欢为摄政，但是朱由菘还是力排众议，封了高欢为摄政。
封赏的旨意，随着宋献策一同道南昌，高欢特意招来吕大器、杨廷麟等一众江西官僚，一同听旨。
当旨意宣读完，老先生吕大器，险些被直接气晕过去。
他之所以配合高欢，收取江西，一方面是时局所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西不是梁国藩地，名义上是属于弘光朝廷，而他也只是将江西交给弘光朝廷，而不是交给高欢的梁国。
可这边高欢刚接手江西，那边弘光朝廷就封高欢为摄政，这样一来，江西还是落到了高欢手里，老先生回到家里，便一病不起。
高欢注视着杨廷麟，等他说话，他是江西的地头蛇，对于江西十分了解，或许能够帮助高欢想出什么安置策略。
杨廷麟被高欢的话触动，历代以来要养活天下百姓，而且还要让百姓安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一个疆域广大，人口众多的王朝而言。
杨廷麟直起身来，然后沉声道：“江西境内多矿，抚州之地，还有数座金矿。若是俘虏无处安置，江西布政使司，愿意组织一批俘虏，前往抚州挖矿。只不过，这些矿山，此前都被当地豪族占据，需要摄政王出兵，来保护矿场安全。”
高欢一听，抚州居然还有金矿，顿时眉头一挑，微笑道：“杨藩台这个提议不错，解了寡人燃眉之急啊！”
高欢顿了顿，沉声道：“这样吧！朝廷即将推行国营改革，就把抚州金矿，作为一个试点。那些豪族占了矿山，却没有人力，进行大规模的开采。朝廷有这个人力，却缺少管理和开采的经验。杨翻台牵个头，届时由中央朝廷、抚州官府、以及当地大族，三方一起商议，拿出一个扩大生产的改制方案出来！”
杨廷麟闻语，行礼道：“下官领命！”
……
这时，在高欢于江西，着手安置左军俘虏和眷属时，梁军全歼左镇，收取江西的消息，终于传到北方，立时令满清和北明大震，就连关中的李自成，也不淡定了。
高欢刚夺取江南和浙北，时间还不到一年，满清五王，以为高欢至少需要一到两年时间，来消化江南和浙北，大家都有一到两年时间，来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后再决一雌雄。
可是众人没想到，他们一不注意，高欢又灭了左镇，还吞了江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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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蒙古犯边
北京城内，代善与济尔哈朗坐在公房内，看完了南方送来的情报。
济尔哈朗皱起眉头道：“左镇也真是废物，几十万人马，没翻个浪花，就让高蛮子给灭了。”
代善黑着脸道：“明朝的军队，在以前根据战力排名的话，第一是关宁军，其次是孙传庭的秦军，再次是卢象升的天雄军，再再次之是洪承畴的洪兵。左良玉之流，根本排不上名次。高蛮子之兵，战力不下于我八旗，左军不是对手，也在情理之中。”
济尔哈朗叹了口气，忧郁道：“此前高欢所据不过中原之地，便已经难以对付，而今高欢占据江南，又得江西，只怕今后更难遏制。唉……”
代善沉声道：“确实！看来得想办法，对付高欢了！”
济尔哈朗道：“现在以我们的实力，即便加上郑芝龙，对上高欢也难以取胜，又能有什么办法遏制高欢呢？”
代善沉思道：“如今之势，高欢一家独大，必合纵以抗之。”
济尔哈朗皱眉，“礼王的意思是离间闯贼和高蛮子？”说着，济尔哈朗便摇了摇头，“李自成与我们有仇，又与高欢结盟日久，恐怕不会背盟击高。”
代善沉声道：“李自成不会，难道他属下就没人吗？”
……
关中。
此时李自成正在宁夏卫固原镇顺军大营内，注视着地图。
李自成发现自己近几年来，可以说非常倒霉，占据河东吧，被清军赶了出来，夺取武昌吧，又被张献忠偷袭，反而丢了荆州。
现在整个大顺朝上下，都弥漫着失败的情绪，大顺政权也逐渐丢失了几年了前，将要横扫北方一统天下的锐气。
看着自己倒霉，在看高欢一路高歌猛进，最近又歼灭了左镇，拿下了江西，令李自成心中有些不平衡。
不过，不平衡归不平衡，但是李自成却没精力去关注高欢。
因为倒霉的大顺朝，又遇见麻烦了。
后世有人结合气候变化，做了个统计，发现每次气温下降的时期，往往就是北方游牧和渔猎民族大举南侵，攻打中原王朝，甚至灭亡中原王朝的时期。
因此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相处时，采取仁德或者和亲的策略，其实解决不了问题。
因为一旦进入冰期，无论之前关系多好，和平相处了多久，游牧民族在北方无法生存，他们为了活命，都只能南下劫掠。
这个时候，他们都快饿死、冻死了，无论中原王朝采用，什么策略，他们都只能抢劫。
很不巧眼下就处于这么个时期。
去年冬天太冷，漠北蒙古的牛羊，被成群成群的冻死。
今年北方的蒙古部落活不下去，便大举南下，入侵大顺和满清。
不过，满清骑兵厉害，漠北蒙古打不赢漠南蒙古和满洲八旗，在大同境内被多铎率领清军击败后，便转向劫掠大顺，来给李自成添堵。
现在张献忠的人正攻击襄阳，想要将大顺的势力赶出湖广，然后独占湖广。
李自成原本准备率兵增援襄阳，可是现在去被蒙古人给拖住了。
“陛下，现在入塞的蒙古人，主要在两处，一部在灵州，大概有三万人，其次便是靖远城，有一万多人。”牛金星指着地图道：“蒙古人在甘肃抢夺的钱粮物资，大多运到了灵州。现在靖远城的蒙古人，也正向灵州转移。”
漠北蒙古入塞后，在甘肃和宁夏卫，劫掠了数月时间，顺军与漠北蒙古连续作战，才将蒙古人逼到宁夏卫附近。
李自成负手注视着地图，沉思良久，“蒙古人以轻骑为主，朕主动去进攻，蒙古人未必会与我们交战，而即便交战，朕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需用谋略破之！”
这次蒙古人是来抢劫，不是来玩命，顺军与蒙古人纠缠数月，却始终抓不到蒙古人，让顺军疲于奔命。
牛金星闻语，笑道：“看来陛下已经有了方略。”
李自成颔首：“靖远附近的蒙古人，抢掠了大批粮食和物资，行动速度缓慢。朕先灭了这支蒙古人，引诱灵州的蒙古人来救，然后设伏灭之。”
........
四月间，在大顺国境内，抢了两个月的蒙古人，终于决定北返。
现在草原上牧草飞长，到了回去放牧的时候。
这时，在靖远县前往灵州的道路上，蒙古喀尔喀二楚虎尔部，正赶着劫掠来的牲畜、粮食，蔽道而行。
在官道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支充满了杀气的顺军，则影藏在树林中，盯着山下驱赶着百姓和牲畜的蒙古人。
此时，二楚虎尔骑在战马上，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颇为得意的吆喝着，让部署快点前进，尽快赶到灵州，与那里的族人汇合，然后便返回漠北放牧。
“台吉！这次劫掠所得，足够弥补我们冬天的损失！”一名骑着马，头戴毡帽的蒙古人笑道。
二楚虎尔笑道：“怪不得漠南那帮人，愿意跟着满人混。这汉蛮子确实好抢，咱们抢一次，就够族人大半年开销了。”
旁边蒙古人不禁笑道：“台吉，明年我们可得再来啊！”
他话音未落，“嗖”的一箭射来，正中面门，那蒙古将领顿时惨叫坠落。
“什么人！”二楚虎尔大惊失色。
这时山坡上，李自成拔出战刀，往山下一指，朗声怒吼，“杀！”
埋伏在两侧的顺军，顿时箭如雨下，两支顺军骑兵，从山的两侧冲出，欲图截住蒙古人的首尾。
道路上，没有防备的蒙古骑兵，纷纷中箭坠马。
漠北蒙古骑兵，装备远不及清军八旗，主要都是轻骑兵，缺少必要的防护，一时间死伤惨重。
这时，众多蒙古人见情况不妙，见左右都是顺军，两头还有顺军冲出，顿时大惊失色，“台吉快走，我们中蛮子埋伏了！”
二楚虎尔看了眼混乱的队伍，知道情势危急，连忙大声怒吼，“快，跟我冲出去！”
语毕，他催动战马，领着属下便向前冲锋，已经无法顾及劫掠所得的牛羊和百姓。
这时道路两侧，箭矢如雨，奔驰的蒙古人不断被射落下马，二楚虎尔正伏马狂奔，一支利箭嗖的射来，正中马头，战马惨嘶一声，摔倒在地，将二楚虎尔甩飞在地，溅起蓬蓬黄尘。
山坡上，李际遇收了弓箭，朗声喝令，“冲下去，把他给本帅绑了。”
一队顺军，冲下山去，将企图救援的蒙古人杀散，然后一拥而上，将刚挣扎着站起身来的二楚虎尔捆绑起来。
蒙古人一见主将被擒，想要救援，却被箭矢和火枪逼退，一名蒙古将领见此，只能一咬牙，率领数十骑仓惶向灵州方向逃离。
“大帅，额去追他们！”一名顺将撸起袖子，准备追击。
李际遇却一挥手，“让他们走！”
一般而言，北方游牧民族，都喜欢劫掠，关中、河东、河北这些地区。
一是因为那里富裕，二是因为有平原，方便骑兵驰骋。
这次漠北蒙古，最先准备劫掠满清，可是没打赢，迫不得已才抢李自成。
不过甘肃和宁夏卫，地形比较复杂，不利于骑兵驰骋。
蒙古骑兵进入顺军设伏之地，两边都是山，根本没法子跑，不多时，就被顺军分割包围，地上到处都是蒙古人的尸体。
这时，李际遇押着二楚虎尔来到李自成面前，朗声抱拳，“陛下，儿臣抓到一条大鱼。”
李自成只是微微颔首，沉声道：“依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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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击败蒙古
顺军这次伏击，乃是老李精心策划。
虽说这些年，顺军在关内没有打过什么出彩的大战，但是毕竟几乎年年打仗，军队的战术水平和谋略都有所提升。
在蒙古人刚入塞那会儿，李自成率领大军四处围堵，却难以追上和堵截住蒙古骑兵。
这一度让李自成，想到了当年官军追自己时，怕也是这般无奈。
李自成见追不上，想着蒙古入塞的目标，便故意在靖远县留了一批粮食，并放出消息，蒙古人果然上当，拿下了靖远县，抢夺了他留下的粮食。
蒙古人得了粮食，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而且从靖远到灵州的道路，就那么几条，为了运输粮食和牲畜，蒙古人只能走官道。
这样一来，蒙古人的行军路线可以确定，顺军只要在关键位置设伏，就能杀蒙古人一个错手不及。
这时山谷的战斗很快就进入尾声，李自成留下三万人，围困残余蒙古人，清理战场，引灵州蒙古人来救，他则率领七万顺军，向东北方而去。
……
灵州城，也叫灵武，当年安史之乱，唐玄宗逃去四川，唐肃宗于此登基，并最终平定了安史之乱。
这时在灵州城外，大营蔓延，漠北蒙古诸部三万余人，驻扎于此。
近些年漠北几乎年年冰灾，漠北诸部也很难，他们实力弱小，乃蒙古三部中，最弱的一部。
如今漠西的准格尔部崛起，不时过来打劫他们，漠南的蒙古倒是不打劫他们，但是他们入侵大同失败后，便也不敢再入侵满清了。
在漠北蒙古北面，是白茫茫一片的大荒原，那里不仅没东西抢，还有罗刹人不时南下劫掠他们，令他们处境艰难。
因此，他们只能劫掠大顺，不过顺军也不是那么好惹。
毕竟李自成拥兵三十多万，而且不少人马，装备精良，不是穿件破袄子和皮甲的漠北骑兵能惹的。
于是他们只能避开大顺核心区域关中，跑来甘肃和宁夏抢劫。
这一带顺军防守，确实薄弱，不过却也没什么可抢的。
几万蒙古人在甘肃和宁夏，转了两个月，但凡大点的城，便打不下来，只能抢劫一些村落和小县城，缴获十分有限。
前不久，几天前，二楚虎尔送来消息，说他拿下了靖远县，缴获粮食十万石，牲口上千头，立时让诸部首领大喜过望，喝马奶酒庆祝。
可是，正在众人高兴之际，从顺军伏击圈逃出来的蒙古人，便奔驰到了灵州，告知二楚虎尔被伏击的消息。
伏击地点在距离灵州不到百里的牛头山脚下，灵州蒙古人立时点齐两万兵马，从营地奔驰而去。
两万骑兵，蹄声如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直接向西南方疾驰而去。
蒙古人听说二楚虎尔，遭了埋伏，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两万蒙古骑兵奔驰一夜，天亮时抵达牛头山附近。
这时在牛头山脚下，一万顺军步军结阵以待。
顺军大纛旗下，李自成骑马驻立，他感受到大地在颤抖，凭着丰富的经验，立时便判断出，蒙古骑兵近了。
“鸟铳手准备！”李自成朗声喝令，自从河东战败后，李自成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胜利的滋味了。
李自成一声令下，一万顺军鸟铳手，便排列成三排，齐齐抬起了鸟铳。
这时黑压压的蒙古骑兵奔驰过来，他们早就得知了，前方有顺军步兵，列阵阻拦。
为首的蒙古人一看，顺军把火枪手列在前面，不禁发出冷笑。
虽说蒙古人近些年来不行了，但作为元帝国的后裔，他们与明朝的斗争，可以说从明朝立国之初，持续到现在，对于中原军队的战力，自然是有些了解。
看见顺军只用鸟铳结成单薄的阵线，为首蒙古人不禁用蒙语怒喝一声，“蛮子找死！”
两万蒙古骑兵，便自信满满的冲向顺军阵线。
这个时代，纯粹的鸟铳手，没有长枪手护卫就是找死。
万马奔腾，两万蒙古骑兵，如巨浪般打来，前头骑兵已经纷纷张弓搭箭，准备进行奔射。
这时李自成厉声喝道：“放！”
“砰砰砰”顺军齐齐扣动扳机，火绳落下，铳响一片，阵线上硝烟弥漫，遮蔽视线。
一瞬间，无数弹丸如暴风骤雨般射向奔驰中的蒙古骑兵，冲在前头的骑兵纷纷摔倒，战马惨嘶，士兵哀嚎。
顺军一列射完，立时就举枪往后跑，然后第二列射击，最后是第三列。
三轮齐射，蒙古骑兵前锋，如打枣子般坠地，可蒙古骑兵并不畏惧。
蛮子也就仰仗火器，不过临阵三发，射完就成烧火棍，就该他们屠杀了。
蒙古骑兵冲出弥漫的硝烟，正要大开杀戒，可是却发现，打完火铳的顺军步军全跑了。
而就在这时，对面山坡上蹄声轰鸣，近万顺军骑兵，忽然从山坡上的树林中冲出。
顺军骑兵以高冲下，战马提速飞快，眨眼就撞入蒙古骑兵之中。
这些顺军骑兵，最差也有一件棉甲，被火枪轰了三轮的蒙古轻骑兵，哪里是顺军的对手，立时就被顺军冲的七零八落。
这时，山上一声号炮，刚被冲散的蒙古骑兵，还没反应过来，两翼便各杀出万人。
“杀鞑子啊！”一时间，四万顺军的喊杀声冲天而起，声音使得整个牛头山都在颤栗。
……
在牛头山脚下，李自成指挥四万顺军，与两万蒙古骑兵激战之时，李际遇率领三万顺军，已经到了灵州附近。
此时灵州城内外，不见异常，营地里十分安静，不见一个人影。
李际遇领着三万顺军，一路上未遇见蒙古斥候，令李际遇有些诧异，蒙古人的警惕性居然松弛到这个地步。
不过，李际遇心中虽然疑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催促大军来到灵州城下！
“杀啊！”这时李际遇拔出战刀，怒吼一声，身后顺军将士，顿时纷纷战刀出鞘，弓箭上弦，骑枪挺起，仿佛恶狼直接向三里外的蒙古人营地。
顺军呐喊着冲锋，一口气冲入营中，却发现营中，早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个活人。
李际遇不禁急勒马缰，环视四周，惊奇的发现蒙古人的营地，已经遭受袭击，地上四处都是蒙古人的尸体，还有被践踏的帐篷。
这让李际遇一阵诧异，急忙大声喝令，“快！退出去！”
正在这时，灵州城上“轰”的一声炮响，旗帜突举，李际遇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是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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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清兵示好
牛头山脚下，顺军与蒙古人的战斗，只持续不到两个时城，便宣告结束。
蒙古骑兵见战事不利，立时向灵州方向突围，而顺军则一路追杀。
当蒙古骑兵奔驰到灵州时，本来以为安全，可结果又遭到了李际遇的截杀。
到最后，入塞的四万蒙古人，遭受毁灭打击，只有数千人逃回漠北。
漠北蒙古诸部，本来就是最弱的一部，一次损失三万多人，可谓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被漠西准格尔，被满清，甚至被罗刹吞并，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次顺军大败漠北蒙古，让李自成和顺军将士都扬眉吐气。
虽说漠北蒙古很穷，顺军基本没有缴获什么盔甲和兵器，但是却获得了不少马匹。
这令李自成有些志得意满，之前在河东碰上满清八旗，其中的蒙古人生猛得狠，让李自成误以为所有的蒙古人都是那般厉害。
当初听说蒙古人入塞，着实吓了老李一跳，可是现在看来，也不是所有的蒙古人，都如同蒙古八旗一般。
其实都是蒙古人，论骑射的水平，还有悍不畏死，漠北的蒙古人，可能还要略胜一筹。
毕竟他们的生存条件，比漠南蒙古更加艰苦，只是他们装备实在太差，几乎都是破袄子加皮甲，没有什么防御力，武器只有弓箭和弯刀，进行袭扰尚可，一遭遇近战，就不行了。
这次大败蒙古人，令李自成重拾自信，都还想找部蒙古人接着打，以便恢复顺军士气。
这时取得大胜的李自成，带着大军来到灵州城外，李际遇已经领着一众将领，在营地外等候。
“陛下英明神武！此次大破建奴，大涨我大顺士气，令儿臣佩服啊！”李际遇微笑行礼。
“这都是将士用命！”李自成看了李际遇一眼，沉声道：“朕在牛头山脚，大破鞑子，斩首近万，俘敌三千，你这边缴获如何？”
李际遇闻语，笑容收敛，行礼道：“回禀陛下，儿臣在灵州没有缴获。”
“没有缴获？”李自成闻言，瞬间变脸，厉声训斥道：“你怎么回事，让鞑子跑呢？朕是怎么交代你的，你什么都没有缴获，可知罪？”
这几年来，李自成流年不利，之前在高欢手中折损不少兵马，后来又在河东大败，最近更是丢了荆州，大顺军陆续损失了几十万兵马。
以李自成的家底，损失这些兵马，其实也不算什么，可要命的是，这些兵马都是李自成的嫡系。
现在整个大顺朝，只剩下三十万大军，其中十万人，还都是跟随李际遇投靠过来的曹营兵。
自从李际遇投降过来后，李自成就有意冷落李际遇，对于非嫡系的曹营兵，也进行打压和排挤。
李自成几次出征，为了避免李际遇立功，都没有重用李际遇，可是令李自成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决定，反而让李际遇和曹营保存下来。
当初李自成东征，进入河东时，大顺军摧枯拉朽，李自成判断灭亡明朝的道路上，基本没有硬仗可打，大顺军进军北京，将如同武装游行，所以带的大多是嫡系。
可是李自成没想到，清军会突然杀入，使得李自成的精锐，大多损失在河东。
现在李际遇的兵马，占了大顺军的三成，让李自成投鼠忌器，不敢随意打压李际遇。
虽说李自成至今没儿子，但是老李家的江山，肯定要传给老李家的人，不能传给一个外人。
现在李际遇拥兵十万，为人又比较有心机，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害过罗汝才，令李自成心怀芥蒂，欲除之而后快。
听说李际遇在灵州没有缴获，李自成内心居然有丝欣喜，他抓住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李际遇内心十分清楚，李自成一直想除掉他，以便将皇位传给李自敬，或者是李过，可是李际遇岂会让他如意。
我李际遇既然认了义父，不把遗产搞到手，我还是李际遇么？
上回到曹营，罗汝才没把女儿嫁给老子，反而嫁给了高欢，老子立刻就把罗汝才给弄死了。
现在你李自成不传位于我，我劝你好自为之。
这时，李际遇被李自成骂得内心相当恼火，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怒，让周围的顺军将领，都对他心生同情。
“陛下！这事不能怪制将军。臣等抵达灵州时，灵州城的鞑子，已经被清兵击败了！”李际遇部将看不下去，出列辩解道。
李自成闻言不禁一愣，“什么，清军？”
这时李际遇才行礼道：“陛下，儿臣赶来时，灵州已经被清军占据，其主将多铎，还派遣田见秀，给了儿臣一封书信！”
说完，李际遇便拿出一封书信，李自成却没有接，而是一脸惊讶，警惕道：“清军呢？还在灵州城？”
李际遇道：“田见秀送完书信，就带兵撤离了。”
河东一战，清军俘获大批闯军，而因为清军没有像历史上一样接收大批绿营兵，所以并没有把投降的闯军杀光。
田见秀在河东一战被俘虏，如今在为满清效力。
李自成闻言，才接过书信展开观看，书信乃是满清理政王多铎所写，先说明这次进入顺境，并非是与顺军开战，而是解决共同的敌人，漠北蒙古。
然后，多铎话锋一转，便开始谈论天下局势，大书高欢吞并江浙，如今又下江西，实力超过众多势力，对于大顺也非好事，希望李自成能够背弃高欢，与清军联合，一起遏制高欢。
李自成看完书信，不禁一阵沉吟，半响他看了李际遇一眼，安抚道：“方才朕误会你了，你可不要怨恨朕啊！”
李际遇仿佛不会生气一样，忙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儿子的岂能生父亲的气呢？”
一众顺将听了，不禁暗自颔首，都称赞李际遇，觉得李际遇比饭桶李三爷强多了。
这时李际遇又道：“陛下，这次清军帮我们剿灭了灵州的蒙古人，算是对我们示好。我们自从与高欢结盟，就没讨到好处。这次与清军联手，却剿灭了数万蒙古人，儿臣以为，多铎的话，可以考虑！”
李自成闻语，却把脸一板，“哼，除非清兵归还河东，否则想都不要想！再者灵州的蒙古人，朕需要清兵帮忙剿灭吗？这次算他们走到快，否则朕连他们一起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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