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不动如山
闯军大纛旗下，李自成神色阴晴不定。
声浪由远及近，说明曹军已经冲出重围，向南杀来。
这样一来，他兼并曹营的计划，便只完成三分之一。
三十万曹军，只有十万投靠他，还有二十万冲出重围。
如果这二十万人，投靠了高欢，那他杀罗汝才，岂不是便宜了高欢小儿？
“贼你娘，真是废物！”李自成不禁怒骂一声，不淡定了。
他给李际遇留足了兵马，没想到居然还是让一群残兵败将冲出来了。
这个便宜儿子，令老李太失望了。
“闯王！”听见喊杀声，闯军阵中一阵骚动。
这时，数骑奔至跟前，匆忙报道：“闯王，赤备马军撕开一到到口子，曹军冲破阻拦，击退我阻击之兵，正往此地而来！”
李自成闻语，心中焦躁起来，他略一沉吟，便咬牙下令道：“大军就地防守！传令右翼人马，趁曹军未至，给我攻入高欢大阵！谁斩杀那厮，赏万金，晋威武将军！”
煮熟的鸭子飞了，既然二十万曹军已经突围，那么想在平原上，再次围住他们，已经不可能。
曹军和高欢，总得有一个付出代价。
“闯王，曹军眨眼便至！怎能把兵马派出去！”田见秀质疑道。
李自成却不甘心收手，冷声道：“一群残兵败将，也能破本王中军吗？”
当下，闯军号角大作，在右翼监视的闯军，也发出一声怒吼，两千马军呼啸奔出，直接扑向高欢侧翼，近万步兵，紧随其后，漫野冲锋。
闯军主阵，则立刻重新布置，准备防备曹军的冲击。
自治军大纛旗下，观察战场的将士，惊呼道：“右翼马军动了！”
高欢骑马驻立，巍然不动，挥手喝令，“火器营，迎头痛击！”
身穿赤甲的赤备鸟铳队，立时拥到右翼，在阵线边缘，列三叠阵。
这已经是高欢手中，最后一支没有投入战场的兵马。
现在李自成听见后方的喊杀声，还继续投入兵马，他已经杀红眼，想要在曹军赶来之前，冲垮自己，高欢只能压上全部兵马，稳住阵线。
此时两千闯军骑兵，提起速度，马蹄践踏大地，如巨浪般迎头打来。
旷野上，无数马头向前奔涌，闯军骑兵挥舞着兵器，大叫着冲锋，自治军的炮弹，刮破空气落入阵群，战马和骑兵中弹惨嘶着翻滚，片刻便被冲锋阵群抛在身后。
“砰砰砰！”铳响如霹雳。
阵线边缘，三列矛手蹲在地上，近千赤备鸟铳手，将鸟铳端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冲来的骑兵。
一声哨响，鸟铳手齐齐扣动扳机，火绳落下，“砰”的一声巨响，枪杆向后一震，枪口便喷射出长长的铳焰和浓浓的白烟，弹丸呼啸而出。
迎面而来的骑兵，人嚎马嘶，战马栽倒，甩飞骑兵，连连坠地。
闯军大纛旗下，李自成看着自己的宝贝马军损失惨重，内心在滴血。
现在曹兵已经冲出重围，要是他不能吃下高欢，灭了这小子，那近万闯军就白死了。
“马军！给本王冲啊！”李自成握拳怒吼，血压上升，眼球上布满血丝。
他自然知道，马军不是这么使的，但是身后曹军呼喊声，越来越近，为了中军安全，他已经无法投入其他人马。
这时，闯军马军冒着鸟铳的轰击，冲到阵前，外围三列长矛手，顿时就斜举着长矛，锋利的矛头对准骑兵。
此时，高欢军阵陷入三面围攻之中，正面和左翼压力巨大，右翼防守单薄，矛兵只有三列而已。
闯军骑兵在马上放了一波箭，射倒外围矛手，骑兵顿时就撞上右翼。
战争已经持续三个时辰，从上午打到下午，李自成不断增兵之下，围攻高欢的闯军，已经多达十二三万人。
诛仙镇之南的旷野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此时，在自治军阵前，铺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弓箭手箭矢射完，拿起腰刀加入战团，可是闯军却似杀不完一般。
忽然一队闯军从右翼突入，距离高欢大纛旗不到百步。
闯军的弓箭射来，高欢的护卫，立时在周围挡了一个圈，用身体和盾牌，把高欢死死护住。
看着身前护兵不断被弓箭射中倒地，头顶大纛旗上挂满了敌军射来的箭矢，高欢骑在马上，手心全是汗，但依旧巍然不动。
高欢不动，整个自治军主阵，便不动如山，任由闯军冲击，始终不乱。
“哇呀呀！”李自成狂躁起来，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没有谁把他逼到这个份上。
当年曹文诏多狠，连战连捷，所向披靡，追得义军满天下跑，最终还不是，被十多万义军给淹了。
眼前高欢不过三万人，他十多万人围攻，就是吃不下来。
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李自成有冲动，想要把所有的兵力压上去，来个一波流，不过现在投入的兵马，已经铺满战场。
战场上核心区域，已是人挤着人的贴脸搏杀，再投入兵马也使不上劲。
这让李自成心急如焚，而就在这时，大军中传来惊呼，“赤备马军又杀回来了！”
徐黑虎领着一千多赤备马军，为曹军撕开缺口，然后飞驰回来，直接撞向攻击高欢主阵的闯军后方。
自治军顿时气势大振，将突入阵中的闯军，又赶了出来。
闯军大纛旗下，李自成勃然大怒，“刘宗敏呢？贼他娘的，还闯营第一武将，就他这个瓜怂样！”
几里外，刘宗敏肺都气炸了，他一路追着赤备马军，奔向诛仙镇，奈何闯军马力不行，等赶到诛仙镇，徐黑虎已经冲开一道缺口，往回赶了。
两军骑兵又对冲一阵，赤备马军再次贯阵而出，不与他纠缠，便直接往南奔，刘宗敏只能在后急追，可还是被甩开了几里地。
没办法，光吃干草的战马，就是追不上，吃混合草料，有豆子和鸡蛋吃的马匹。
坐骑不如人，闯军骑兵跑的战马口吐白沫，也追不上赤备马军。
这时，刘宗敏赶至战场，赤备马军已经围绕着战场外围，进行了切角冲锋，冲了几个来回，闯军纷纷退怯，高欢彻底稳住了大阵。
在闯军大阵的后方，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响起，数以万计的曹军，赶到战场，而在曹军之后，又是李际遇率领的闯军追兵。
闯军大纛旗下，李自成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日簿西山，不禁仰天长叹，“功亏一篑啊！”
自治军、闯军、曹军几十万人马，在诛仙镇附近，杀得天黑地暗，风云变色。
夜幕降下来时，不善于夜战的闯军，首先鸣金收兵，几乎精疲力竭的自治军和突出重围的曹军，也各自收兵，聚兵一处。
自治军大阵，闯军一退，伙头军便开始埋锅造饭，而激战一天，不少将士，累得腿迈步动，手端起饭碗，更是不停的抖动。
战场上，残阳落下，大地上到处都是两军的尸体，还有无主的战马。
高欢从战马上下来，环顾战场，不禁长松一口气，初次与李自成野外浪战，闯军的攻击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好在他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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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收编曹军
朱仙镇这场大战，高欢没有击败李自成，李自成也没能奈何高欢，看似是一场平手，但实际上却是高欢胜利了。
因为高欢此来的目的，是救援曹军，借机收编罗汝才的人马。
现在被困诛仙镇的曹军，让高欢救了出来，高欢达到了目的，而李自成即没有完全兼并曹军，也没有消灭高欢，两头都没得手，还损失了近万老卒，自然是一场惨重的挫败。
战场上逐渐平静，自治军虽然稳住了阵线，但是伤亡也不小。
此时，休息一阵后的将士，收拢着无主的战马，将伤员台上骡车，清理着己方同袍的尸体。
大群的曹军，则哄抢着闯军的兵器、衣物、鞋子，总之自己能用的全部拿走。
残阳如血，秋风萧瑟，激战过后的战场上，安静下来，有股惨烈厮杀后，独有的凄凉之感。
这时高欢环视四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欢呼声，遂即从激战几个时辰后，精疲力尽的自治军中响起。
将士们坐在地上，纷纷大笑起来，有人笑得太狠，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纵横中原的李自成，兵马数倍于己，却没能打垮自己。
自治军将士，俱都放肆大笑。
几里外，闯军营地内，李自成听见远处传来的笑声，不禁勃然大怒，“高欢小儿，还没完了，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现在高欢与曹军合兵一处，大概有二十万人，李自成和李际遇合兵一处，大概有三十多万，兵力上还是占着优势。
而且，开封城下，李自成还有几十万人马，距离诛仙镇也就一两天的路程而已。
牛金星忙安慰道：“闯王说的对，骄兵必败，闯王明日定能击败高欢。”
李自成听了这话，却更气了，“什么叫骄兵必败？”他怒吼道：“本王没有输！”
牛金星自觉失言，忙道：“对对对！闯王说的都对！是高欢输了！”
李自成愤怒得嘴角扯动，情绪一时难以平复，他目光扫视众将，落在李际遇身上，立时喝斥道：“本王是不是交代过你。让你不惜代价，困住曹军！”
李际遇连忙跪地，“闯王，儿子尽力了啊！”
“你尽力了？怎么让他们冲出来，坏本王大事！”李自成愤怒异常，李际遇回答若是不能让他满意，那么他便砍了李际遇。
李际遇额头冒汗，知道这个时候不辩解，不力争，说不定李自成找个借口，就把自己给砍了。
他忙磕头痛哭道：“闯王，没全跑，儿子至少抓了四五万人。而且儿子本来挡住了曹军，谁想赤备马军忽然杀至！”
一旁刘宗敏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瞪，出列道：“闯王，这真不冤俺，高欢的马军跑得太快，俺根本追不上啊！”
刘宗敏解释完，不望恶狠狠瞪李际遇一眼，那些意思分明是，“龟孙，老子记住你了！”
李际遇心头叫苦，明白自己失去李自成的宠幸，又得罪了闯营第一武将，以后日子恐怕不好混了。
“高欢！这一切都怨你！老子和你不共戴天！”李际遇咬牙切齿。
这时，牛金星只能出来道：“闯王，事已至此，责怪也没什么用处！临阵斩将不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将军们戴罪立功吧！”
李自成闻语呼出一口浊气，“好就依军师之言！”遂即，他脸色阴沉道：“这才多久，高欢这厮，就发展成这样。现在他与曹军合营，要是收编十多万曹军，那还得了。这次本王必须打垮他！”
高欢发展的速度，展现出来的实力，令李自成感到恐惧了。
现在他另一个宿敌孙传庭，又去了陕西，要是高欢与他联手，那中原可能就不适合他混了。
做了十多年流寇，如今好不容易开始有自己的地盘，霸业刚刚起步，李自成可不愿意，又被人追着跑。
……
闯营，李自成商议，明日作战之时，高欢则端着汤碗，拿着饼子，正与众将交谈。
这时，高欢吃了口饼子，一碗热汤入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这一战！黑虎居功至伟啊！”高欢笑道。
徐黑虎忙将饼子吞下去，嘿嘿笑道：“督军谬赞了！这次属下的马军太少，若是再多几千马军，俺就只冲李自成的大纛了！哈哈哈～”
徐黑虎和赤备马队，今天确实出尽风头，把其它各营都比了下去。
高欢笑道：“这平原上作战，有马军确实能占据巨大优势！”
骑兵机动灵活，又是战场上最强的打击力量之一，在平原上，几千骑兵，面对几万步军都不惧。
高欢已经决定，一定要尽快，扩充骑兵，再弄些马匹。
高欢对众人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以堂堂之战，与如此之多的敌军交战。你们各营都要总结一下，此战的经验，然后于军中推广，相互学习总结，以便下次再战！”
众人都是颔首，这一战，确实让各人都学到许多，不仅是从自己身上，还有从闯军身上。
这次要不是闯军装备太差，或许自治军已经溃败了。
“属下明白！”各人都纷纷颔首。
这时，张嵩进来，行礼道：“姑爷！元军师、杨将军、黄将军等人到了！”
高欢忙放下饼子，往身上擦了擦手，道：“请他们过来！”
不多时，一大群曹营将领，走过来，看见高欢，顿时齐齐行礼跪拜，“我等拜见督军！”
高欢连忙上前，挤出两滴眼泪，将众人一一扶起，“本督正在尉氏县附近练兵，忽闻噩耗，悲愤欲绝，立时就领兵过来了！”
元珪道：“今日若非督军相救，我等皆丧命闯军之手。如今大王被害，我等愿意归顺督军，投降督军麾下，还请督军为大王报仇！”
高欢闻语，仰首挺胸，手往天上一举，义愤填膺道：“本督与罪恶不共戴天！必除李自成、李际遇为岳父大人复仇！”
高欢表完态遂即，让人搬来马扎，让众人坐下，又让人准备大饼、肉汤，又点了篝火，烤上一支羊，边吃边说话！
大饼肉汤一上来，曹营众将，便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高欢等众人吃了一阵，才道：“诸位原来是我岳父部下，今日归顺与我，本督必以自己人视之！这以后就是一家人，本督还不知各位如何称呼，大家都各自介绍一下吧！”
话音落地，元珪站起来，放下汤碗，擦了下嘴，作揖道：“属下元珪，原曹营军师，今后愿为督军效力！”
高欢点点头，便见一将起身豪气抱拳，“某杨承祖，原曹营中权营副将！以后跟督军了。”
接下来黄龙等十多名曹将一一自报家门，高欢满意颔首，“我岳父遭难，曹营出此变故。你等前来投靠我，就是信任我高欢！我自然不会亏待诸位弟兄，等此战过后，本督保证，诸位都有任用，本督必以手足视之！”
各人见高欢再次表态，心遂即都安定下来。
当下众人继续吃喝，又谈起眼下战局，担心明日大战，高欢却已经心有成竹，微笑道：“诸位只管吃喝！本督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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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相互伤害
高欢已经救出了曹军，此战的目标，已然达到。
至于为罗汝才报仇，那只是口号而已，他不可能真和李自成拼命。
三十万曹军，初步估算，大概有一半，近十五万人，突围出来，剩下一半，则投降、被俘虏或者突围过程中被杀。
这么看来，高欢收编的曹军，比李自成还是要多一些。
而且，这些人能从朱仙镇冲出来，素质肯定比李自成收编的要强。
如果高欢将这十五万曹军，进行整编，那么高欢的常备军，至少能够达到十万，真正称雄中原。
此时，李自成其实已经失败，不仅兼并曹军的计划流产，也无法消灭高欢，甚至只要高欢出手，他开封也打不成了。
现在高欢希望李自成自己撤兵，让他有时间，收编曹军，壮大实力，不过李自成没有直接撤走，看来还是想和他一战。
这时，高欢与众将吃饱喝足，遂即安排大军扎营，部署夜间防御。
高欢笑着对众人道：“李自成白天挖了几道壕沟，正好给将士们省下不少功夫！李平远、黄龙何在？”
吃饱喝足后，众人恢复了力气。
两将出列抱拳，“末将在！”
高欢吩咐道：“你们带人，把那几道壕沟，连起来，并筑起土墙，作为大军营盘！”
“末将遵命！”李平远笑道：“明日李自成发现，俺们拿他挖的壕沟当护营壕，会不会发脾气啊！哈哈～”
现在近二十万大军，聚集在一起，占地十余里，高好布满壕沟之内。
高欢哈哈一笑，遂即又安排人巡夜，骚扰闯军，便让剩下的人去休息。
等众人退下后，高欢便提笔，写下两封书信，叫来宋献策道：“军师，将这封书信，送到开封，交给高中丞！”
宋献策微微颔首，接过书信，“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去送！”
高欢又给他一封，“这封信，射入闯营！”
宋献策接过，便出去安排，高欢则穿着衣甲，在行军床上和衣而眠。
……
一夜无话，昨日一战，令双方士卒都十分疲惫，两方都没有夜袭对方营寨，平静的渡过一夜。
清晨，天刚亮，刘宗敏便来到闯军王帐。
“闯王起床没？”刘宗敏问道。
“回禀权将军，刚起来！”一名护兵道。
刘宗敏遂即钻进帐篷，看见正在穿甲胄的李自成，“闯王，高欢的书信！”
李自成皱起眉头，“高欢小儿，又想欺骗本王！”
李自成张开双臂，等护兵为他穿好了盔甲，才接过书信查看，便见抬头写着，“闯贼亲启！”
“俺贼你娘呦！”李自成勃然大怒，有种将信件揉成一团，再踩两脚的冲动。
不过，李自成最终还是勉强压住怒气，将信看完。
高欢在信中大骂你自成杀他岳父，李自成见高欢信中言辞激烈，愤怒异常，反而露出笑容，“哼！高欢小儿，本王就杀了罗汝才，你能奈我何？”
李自成继续观看，后半封信内容，确实劝他撤兵，于是揉吧揉吧，直接丢在地上。
“将士们准备好了吗？”李自成问道。
刘宗敏见李自成将书信丢了，砸吧嘴道：“将士们已经用过早饭，只等闯王一声令下！”
“那就出营吧！”李自成沉声吩咐，而后拿起范阳帽，戴在头上，直接出了大帐。
闯军人多，不如自治军精锐，夜里容易炸营。
李自成害怕夜战，所以昨天后退十里下寨。
此时，李自成领着几十万大军，走出营盘，再次寻求与高欢决战。
高欢实力增长太快，不趁其羽翼未丰，解决高欢，再等个一年半载，必成为闯军的心腹之患。
因此李自成下定决心，这次必须斩杀，或者重创高欢。
这时，李自成刚出营，斥候便奔驰过来，行礼禀报，“启禀闯王，高欢修建营盘，坚守不战！”
李自成闻语，冷哼一声，“又想当缩头乌龟了！”
当下李自成一夹马腹，挥动马鞭，疾驰而出，刘宗敏连忙领着骑兵跟上，来到昨日的战场。
旷野上，自治军的尸体，被清理干净，而闯军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
李自成一路奔驰，在距离高欢营地三里外停下，便见自治军和曹军，在昨天闯军挖掘壕沟的基础上，修建一道土墙和护营壕。
李自成身子在马上晃了晃，险些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当场脑溢血。
“贼他娘的，龟孙们到省事儿了！”刘宗敏不禁骂道。
李自成没有想到，白天挖的壕沟，筑的矮墙，本来是打算用来困住高欢，现在却被高欢当成防御他的手段。
此前高欢只有三万人，李自成兵马是他的六七倍，借助壕沟，完全可以困死这支精兵，现在高欢有二十万，闯军无法包围，只能采取正面击溃。
现在高欢筑营自守，李自成又没有绝对兵力优势，想要攻破高欢的营垒，只能付出惨重的代价。
“闯王！这怎么办？”张鼎问道。
此时，几十万闯军已经徐徐而来，李自成脸色阴晴不定，恨声道：“刘宗敏，你去挑战！”
刘宗敏只得带着兵马，前去骂战，不过高欢却已经下令，不许出战，近前就弓箭、鸟铳招呼。
这时，李自成看了一阵，听见刘宗敏和营寨内的守军对骂一阵，不见守军出战，便明白了高欢的意思。
李自成遂即一拔马，返回了大营。
接下来几日，闯军依旧每日前去挑战，但高欢却依旧闭门不战。
这让李自成没奈何，心中渐渐生了退意，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高欢。
“闯王！”帐帘被挑起，刘宗敏一脸气愤的进帐，“今天又有一百多辆大车，进入敌营，运的都是粮草！”
李自成闻语，神情阴沉，高欢背靠许州，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还有军资运过来，大军不愁吃喝，而他几十万大军，却没有根据地运粮来补给。
高欢不怕对持，不怕耗，可是李自成后勤压力太大，根本耗不起。
对持几日，闯营上下，便知道这仗打不下去了。
高欢日夜加固营地，营盘防御越来越强，又不愁吃喝，而闯军却缺衣少食，继续拖延下去，实力必然逆转。
此时，闯营之中，已经有要退兵的声音。
一旁的李际遇，看出了李自成进退两难的处境，忽然出列道：“如果闯王不甘心这么退兵，便宜高欢，儿子到有一计，给高欢带来一点麻烦。”
“哦？”李自成挑眉道：”你有什么主意？”
李际遇道：“罗汝才之子，在我们手中。闯王可将他送给高欢！”
刘宗敏耻笑道：“你这算什么狗屁主意？这不便宜高欢了么？”
李际遇却道：“高欢要收编罗汝才的人马，把那孩子送回去，高欢若杀他，曹营众将必定离心。若是不杀的话，也能在高欢心里扎一根毒刺！”
李自成闻语，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这个计策不错！本王就交给你去办！”
李际遇大喜，忙磕头道：“儿子这就去办，一定不让父王失望！”
李自成摆摆手，遂即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际遇走出帅帐，脸上也露出微笑，把罗汝才的儿子送给高欢，即是恶心高欢，又是方便他自己。
送走那小孩，闯营这边的曹军，便也少了个念想，只能忠心于自己了。
“哈哈～高欢，你不要谢俺哦！”李际遇内心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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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闯军撤军
高欢与曹军合营，兵马多达二十万众，如果是野外浪战，那还有得打，但如果是工防战，李自成基本没有取胜的希望了。
毕竟此前没打下襄城，眼前营盘虽然简陋，防御不如城墙，但高欢的兵马，却已经翻了好几倍。
李自成见高欢闭门不战，任由闯军辱骂，就是不出营决战，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心中便生出退意。
高欢有地盘供应粮草，可是李自成却没有，不可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这时，后方又传来消息，一直被困在开封的高名衡，又趁他不在开封，出城发起突袭，烧了他一座营盘，杀了数千闯军。
这个消息，使得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从朱仙镇撤兵。
这日，自治军大营内。
高欢正与宋献策商议，如何收编曹军，从中挑选多少兵马的事宜。
“督军！如今我们占据近半个河南，属下以为当从曹军中挑选五万人，将兵马扩充至十万！”宋献策道。
高欢沉思道：“这样一来，曹军人数是否太多，而且我看曹军许多士卒，素质一般，能否挑出五万！”
宋献策道：“督军不必担心。曹军人数虽众，但主要将领，大多被李自成所杀。这些曹军大多是贫苦百姓出身，只要军政府掌握钱粮供给，就能掌握他们，即便形成派系，也只能忠于督军。”
高欢微微颔首，他确实怕曹军太多，使得自治军中，出现一个强大的派系。
不过，这次李自成清洗了一批，又有一批投降，高级别的将领，只剩下杨承祖和黄龙两人，剩下位置不高，收编后也不能占据高位，暂时不可能影响高欢的嫡系。
宋献策继续道：”罗汝才部，近两年来，转战湖广、四川、河南等地，士卒相比于之前俘虏的闯军，其实还要精锐，许多士卒只是经常挨饿，才看起来瘦弱不堪。如果督军养上几个月，挑选五万合格的常备军，应该没有问题！”
高欢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理。
那日与李自成浪战，高欢便发现，新投靠李自成的左革五营军，虽然装备不行，士卒瘦弱，但作战经验，却十分丰富。
高欢想了想，“也别设五万上限，到时候能选多少是多少！”
这时，两人正商谈，元珪忽然来到帐外。
“督军，元军师等人求见！”帐外士卒忽然禀报。
高欢闻语，疑惑道：“哦，请元军师进来！”
帐帘被挑起，元珪、杨承祖、黄龙、张嵩等一众曹将鱼贯而入，还带来一个不到十岁的大胖小子。
高欢微微皱眉，心头有丝不好的预感，“这是？”
元珪行礼道：“督军，这是老主公的儿子罗永信。”
高欢眉毛一挑，心道果然，他早查过，罗汝才有个儿子，之前没看见，还以为被李自成杀了，没想到现在具体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真他娘的是个惊喜啊！没想到小舅子居然还活着。
高欢只是一吸时间，就调整心态，急忙站起身，走过来，拉住那孩子，惊喜道：“你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坏了。”
高欢摸摸他的头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姐夫！”罗永信看了高欢一眼喊道。
高欢微微一笑，问元珪道：“军师，谁找到的，本督重重有赏！”
元珪道：“是闯军送回来的。”
高欢微微一愣，立时就明白了，李自成的险恶用心，“你娘的李百万，我谢你全家了！”
高欢脸上波澜不惊，装糊涂道：“李自成突然这么好心，他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向本督示好？”
高欢自然不能说出李自成的想法，他说出来，便说明他想到了，他现在只能是纯洁的白莲花。
元珪等人也想到了，明白李自成的意思，所以才一起来，可他们也不好说，说出来岂不是显得自己不信任姑爷。
这时一旁的宋献策开口，“督军！李自成用心险恶啊！”
当下宋献策把想法说出来，高欢顿时勃然大怒，拍桌瞪眼睛道：“哼！李自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永信，姐夫先把你送到你姐那里，你安心住着，等人长大些，姐夫亲自辅导你，教你成才，让你领兵打仗！”
罗永信却道：“我不要打仗！姐夫可以吃饭了吗？”
高欢闻语一愣，哈哈大笑，“好！先吃饭，姐夫给你加两鸡腿！”
当下高欢让人将罗永信带下去，又让曹将张嵩，稍后把罗永信送去许州，交给罗桂英照看。
元珪等人听了，都放心下来，遂即散去。
这时，众人刚走，徐黑虎挑帐进来，急声道：“督军，李自成撤兵了！”
高欢闻语精神一阵，“可以确定吗？”
徐黑虎道：“斥候探查过，大军已经撤离，刘宗敏率马军断后。”
高欢眼睛一眯，对徐黑虎道：“黑虎，本督令你率领赤备马军，立刻追击，不过切记不能深入敌阵，以免被围！”
徐黑虎当即抱拳，“卑职领命！”
在平原上，只要骑兵不自己往死地里钻，步军基本拿骑兵没有办法。
高欢知道李自成耗不了多久，迟早会撤兵，原本他没打算追击，但是李自成送他一份礼物，他不能不回礼。
虽说一个孩子，不可能威胁到高欢，但是他心里不舒服，毕竟还是有的。
这时，徐黑虎出了大帐，不时，千余赤备马军，便疾驰出营。
在马军走后不久，高欢也率领兵马拔营，进行追赶，不过高欢并不敢追太紧，一是闯军有马军断后，二是怕李自成诱他出营。
旷野上，闯军漫野撤退，徐黑虎率领的马军，追上闯军尾巴，一看旗号，乃是李际遇部。
闯军撤退，嫡系自然先走，而李际遇则掉在车尾。
徐黑虎见又是李际遇的旗号，仇人相见，那是分外眼红，当即便领着骑兵，杀入其中，要找李际遇报仇。
一旁断后的刘宗敏，记恨李际遇甩锅，看见赤备骑兵在李际遇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才催动战马，冲向透阵而出的赤备骑兵，准备一雪前耻。
李际遇被徐黑虎杀得损失惨重，根本不敢久留，丢弃大量辎重，匆匆撤退。
两军骑兵缠斗，刘宗敏见高欢领兵追至，才拔马北去。
十月初十，开封之西中牟县。
李自成在朱仙镇之战后，并没有返回开封，他自知有高欢在侧，已经难以攻下开封城，所以闯军撤退，不只是从朱仙镇撤兵，而是从豫东地区总退却。
高欢领兵追到中牟，李自成百万之众向西撤入虎牢关，而高欢则止步中牟县，与从开封追来的高名衡，会师于县城东郊。
这时，在旷野上，高欢率领二十万大军，驻立于郊外，不多时，东面两三万兵马过来，正是高名衡一行。
高欢见此，打马上前，高名衡领着几将，已经看见高欢兵马，心头都是震撼，没想到高欢人马如此之众，怪不得能够逼退李自成。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生出意思敬畏之情。
“高中丞！”高欢在马上抱拳。
高名衡等人抱拳，“高总兵！”
高欢微微一笑，看向高名衡身后三将，不禁问道：“三位是？”
高名衡遂即介绍道：“这位是开封陈永福陈总兵，这位是山东的刘泽清刘总兵，这位是归德的刘良佐刘总兵。”
高欢与三人一一见礼，随后看向刘良佐，歪嘴一笑，“刘总兵欠我的衣甲、军械什么时候还啊？”
刘良佐脸上肌肉微微扯动，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陪笑道：“就还！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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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回光返照
四更时分，北京城内依旧一片漆黑，万籁寂静，只偶尔听见梆子声敲响，看见打着灯笼巡夜的差役。
偌大一个紫荆城，漆黑一片，像隐匿于黑暗中的巨兽。
连连战乱，百姓困苦，外城各坊一点动静没有，靠着街道两侧睡觉的流民，蜷缩着身体，每个晚上都会冻死、饿死上百人。
最近，城外和城内的流民中，又忽然起了疫病，每天都会死人，流民们经常早上起来，便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硬了。
相比入城的流民，还能在城中乞讨，躲在屋檐底下，遮风避雨，城外不能入城的流民，便更加凄惨了一些。
十月中旬，北方寒流来袭，京城的天气已经很冷，下起了一场雪，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如今老大帝国，内忧外患，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子民。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名骑兵各骑两匹战马狂奔而来，穿过成片的棚户去，但里面的难民，却死气沉沉，毫无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片刻骑兵穿过难民聚集的区域，奔至北京外城永定门下，为首骑兵大喊：“速开城门！河南八百里加急。”
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北京城已经数次让清军兵临城下，城上的士卒十分警惕，先垂下吊篮，让骑兵放入通行文牒，查验过来，才用箩筐将为首骑兵吊上城头，剩下的则在外面看马，等待天明入城。
骑兵上了城，向守城士卒一抱拳，便急匆匆下城，向兵部而去。
城上守军见他走远，不禁议论纷纷。
“他刚说是河南八百里加急奏报！”
“不会是开封失陷了吧！”
“那得赶快屯点米去！”
城上的守军，经验都十分丰富，但凡是清军破边墙入寇，或者关内流寇闹得太凶，北京城中的粮价，铁定飞涨。
如果不趁着粮价没涨起来，多屯点粮食，到时后，除了内城的达官贵人，外城的百姓，还有他们这些普通兵士，根本吃不起，只能看着家人饿死。
守城的百户闻语，不禁向城下看马的骑兵，喊了一嗓子，“兄弟！河南又咋个啦？”
城下的骑兵，坐在地上，朗声回道：“高总兵和高中丞击退闯贼，开封之围又解了！”
城上守军听了，顿时一阵惊喜，“原来是击败了闯贼！”
“不得了！河南居然打胜仗了！”
前不久，洪承畴和十三万明军兵败，只有三万多人，逃回宁远。
消息传到北京，京城军民士气尽丧，现在听说河南官军，击败了闯贼，不禁都是精神一振。
……
今夜兵部衙门内，尚书陈新甲当值，他坐在案台后，正思考着天下时局。
“议和！只能议和！”陈新甲在纸上写写画画，喃喃自语，“攘外必先安内啊！”
松锦会战失败，明朝精兵丧尽，只剩下吴三桂勉强守着关门，明朝不说同时两线作战，就是单独对抗流寇，或者清军都已经不是对手。
想到这里，陈新甲不禁有些苦恼，前不久，他和周延儒甩锅松锦战败的责任，把战败的原因，归咎到侯询等人，阻碍漕粮海运，以及牵制关内剿寇，令朝廷无法全力对抗清军上。
他成功将皇帝的怒火，引向侯询等人，可也为自己招来了东林党人的猛烈攻击。
现在他和周延儒，已经被骂到自闭，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不管对错，立时就有人反对，从后使绊子，等他出错，然后群起攻之。
这个时候，若是暴露出想要议和的想法，恐怕得被东林党人的口水给淹死。
这让陈尚书有点想打退堂鼓，可是他此前已经向皇帝建议，要是他不干，皇帝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陈新甲有些疲惫的背靠在座椅上，作为明朝的兵部尚书，关外清军步步逼近，关内流寇围攻开封，他都无能为力，出了问题还得被责任，他只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部堂！部堂！”正在这时，外间坐班的郎中跑进来，一脸喜色道：“河南八百里，加急揍报。”
陈新甲心头一凛，第一个念头就是开封失陷，他完蛋了。
如果是这样，那东林那群人还不立时上书，把他给淹了。
不过看郎中一脸喜色，似乎是个好消息，陈新甲才压住心中恐惧，展开一看，顿时眉头舒展，不禁赞叹道：“本官看人真准，高欢这小子，果然从来没让本官失望。”
当下陈新甲立时站起身来，拿上奏折，便往皇宫而去，临走前又安排人去通知盟友周延儒。
周延儒正熟睡，被人叫起，听了禀报，顿时哈哈笑，叫人准备了一壶好酒，自酌自饮一番。
自从崇祯训斥了侯询，又办了汪乔年，朝中东林党就对他群起攻之。
他将剿寇不利的责任推到汪乔年身上，现在高名衡不是照样被困开封，李自成照样横行河南。
言官们编故事随口就来，更有甚者说汪乔年即将剿灭流寇，正是周延儒和陈新甲两个奸臣，突然陷害汪乔年，才致使流寇依旧猖獗。
这让周延儒真是提心吊胆，生怕开封这个时候失陷，那他真就说不清了。
现在得知高欢已解开封之围，便可以让东林党人哑口无言，让周延儒心情畅快。
不过，陈新甲让他一起面圣，周延儒却拒绝了。
皇帝最恨人结党，他能做上首辅的位子，便是皇帝觉得他没有党。
此时若是进宫，便说明他有党，得不偿失，而且老陈太有种，居然建议议和，他决定还是距离陈新甲远一点。
虽然周延儒认同陈新甲的策略，但他是官僚，官僚做事不看是否对大明朝有利，而是看做事情，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周延儒觉得议和难度太大，一旦被抖出来，必定满城风雨，被正义之士的口水淹死。
因此自从上次皇帝召见后，周延儒便有意疏远陈新甲，只是暗中给他一定支持。
周延儒坐起来，决定今天告假，端起酒杯自酌起来，他一饮而尽，心里沉思着，“高欢这个小兄弟，必须好好培养，今后前途无量。甚至老夫能否保命，能否安全退下来，都得看他了。”
皇宫内，崇祯皇帝，昨晚又忙了一夜。
如今天下越乱他越忙，而他越忙，天下却又越乱。
崇祯处理奏折，直到四更天，才刚刚躺下，将要入睡之际，便又听见外头有人呼唤，“陛下！陛下！”
疲惫的崇祯从床上坐起，听出声音是王承恩，嘶哑着声音问道：“是要上朝了吗？”
“陛下，是陈尚书说有军情禀报！”
崇祯一听说紧急军情，顿时一下惊醒，连忙颤声道：“是建奴入关，还是开封失陷！”
王承恩道：“陛下是河南送来的消息！说是大捷！”
崇祯愣了一下，遂即连忙披上一件外袍，走出寝宫，来到偏殿。
“陛下！”陈新甲忙磕头行礼，泪流满面，“陛下，开封围解了！”
“开封解围？”崇祯疾步走过来，迫不及待的伸手讨要，“军报了！”
陈新甲连忙双手奉上，崇祯展开观看，苍白的脸上，出现红晕，整个人一下荣光换发，精神为之变，边看边称赞，“好个高欢！又是他替朕解了开封之围。哼，那群该死的文官，还在替汪乔年说话，现在如何？”
崇祯看完又一阵懊恼，“朕如果早些罢免汪乔年，或许闯贼已经为高欢剿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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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瘟疫出起
崇祯皇帝，看了军报之后大喜，精神为之一振。
自从洪承畴战败，十三万精兵，损失殆尽后，崇祯皇帝就被局势的崩坏，压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开封之围解除，无疑让崇祯松了一口气。
“爱卿，你说朕该怎么封赏高欢！”崇祯皇帝拿着军报，决定这次一定要大气一些。
他前脚刚封高欢为河南总兵，后脚高欢就解了开封之围。
让崇祯觉得这个封赏很值得，想要再给高欢一些奖励。
陈新甲笑道：“陛下，这件事情不急，等报功的奏疏送来，再让内阁研究即可。”
崇祯点点头，“也是！”
这个高欢太秀了，比吴三桂还年轻，就已经是总兵。
他以后再立功绩，朕该如何封赏？
兴奋过后，崇祯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这时陈新甲叩首道：“陛下，自洪督师兵败，朝廷九边精兵，损失殆尽。如今建奴兵锋，已经迫近山海关。臣以为江山社稷，已是危如累卵。”
崇祯正高兴，听了这话，脸又沉了下来，不禁重重咳嗽两声。
“陛下！”陈新甲惊呼一声。
崇祯摆摆手，走回皇位坐下，沉声道：“爱卿，想说什么？”
这次高欢击退李自成，让陈新甲看到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可能性。
陈新甲道：“陛下，臣以为如今边事已坏，为了江山社稷，只有与建奴议和，才能保住大明江山。以往朝廷剿寇，每有进展，将扑灭流寇之际，皆因边事，半途而废。现今高欢、高名衡击败闯贼，孙传庭出镇陕西，正是朝廷平定流贼最后的机会。此时，若建奴再次进犯，则大明危矣！”
崇祯闻语，明白了陈新甲的意思，不过如果议和的话，必定会有损皇帝的尊严。
这件事情，他与陈新甲已经私下商议几次，他同意议和，但他自己不会提，而是让陈新甲去办。
崇祯站起身来，在偏殿来回踱步，沉声道：“朕不是默许了吗？”
陈新甲忙叩首道：“陛下，议和大事，还是需要陛下支持啊！”
崇祯皱起眉头，“朕会支持卿家！不过此事切记保密，办成了朕记卿家大功一件，若是不成，切莫不要让朝臣得知，也不能让人知道，此事乃朕允许！”
陈新甲叩首叩到一半，听了这话，不禁僵住了。
此时，北京内城。
天还未亮，高家宅子里就点了油灯，高镰伺候着高有才，穿上官袍。
托高欢的福，高有才如今已是正四品大员，人质做成这样，可以说后无来者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高有才却不太好过。
自从朝廷罢免了汪乔年，每天就有一帮人，在高家门前破口大骂，甚至泼粪。
周围的临居听了那些人的话语，都被煽动起来，以为高有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奸臣。
高有才想要辩解，各别人根本不听，上来就是一顿臭骂，不给解释的机会。
这让高有才体会到了，东林党人掌握舆论的恐怖威力。
明明我儿高欢，力战闯贼，保境安民，却被他们形容成，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贼军，简直颠倒黑白，而且别人就信了。
这时高镰为高有才系好腰带，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国子监了。
在那里，他遭受了，博士还有同窗的排挤、霸凌，给他留下了心里阴影。
“父亲！听说前些天，往我们家丢大粪的赵子铭，得疫病死了！”高镰说道。
高有才乐道：“报应啊！俺说这几天怎么没人丢粪了。”
说完他又担忧道：“最近外城死人越来越多，不想内城也有人病死，怕是瘟疫将起啊。这宅子内，要好生清扫，在弄些生石灰。”
早前高欢为了防病，对刘庄、高老庄，进行大清扫，庄子里果然生病的人减少许多，高有才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只是觉得管用。
高镰点了点头，“俺知道了。”
高有才穿上鞋子，遂即道：“为父该走了！趁着那些人还没起来，赶紧先走，不然等会儿又得被人丢粪了。”
高镰连忙将高有才扶出门，不知那个龟孙，找了一群人，天天守着高有才，过往就丢烂菜叶，臭鸡蛋，最后改成泼粪，高家请的轿夫实在受不了，便都不干了。
高有才出门，左右张望，见没有人，便偷偷摸摸的往皇城而去。
高有才来到宫门广场前，站在角落里，并不显眼，可平时都远远躲开他到官员们，却呼呼啦啦一下围过来。
“高老！”为首一人，乃是去年的状元魏藻德，一脸堆笑走上前。
这人也是个狠人，明朝历史上，要做上首辅，通常都得熬个十几年，但这个魏藻德，从中状元到当上首辅，却只用了四年时间，就从一个翰林修编，仕途如同开挂，就爬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然后就被李自成弄死了。
高有才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想打死自己，惊得连忙后退。
魏藻德忙笑道：“高老，我是来恭贺你。我刚听兵部的同僚说，高总兵在朱仙镇大败闯贼，再次解开封之围。这下谣言不攻自破，高总兵和高老都将得到必须的奖赏啊！”
高有才闻语，看见那群骂他的言官，躲得老远，不禁老泪纵横。
魏藻德笑道：“如今高老刚起复，不到一年已经是四品，若是有高总兵支持，再过一年，为部侍郎，入阁理政，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入阁？”高有才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一想自己不到一年，就接连升官，还真是并非没有可能。
……
崇祯十四年十一月，中原之地，下起了鹅毛大雪，大地和原野都被积蓄覆盖。
李自成袭杀罗汝才，造成十多万曹军归顺高欢，使得闯军只能放弃开封攻略，向西撤入虎牢关。
此时，闯军西面是孙传庭坐镇的关中，东面是高欢和高名衡，被两股官军夹杂了中间，战略上处于被动。
朱仙镇一战后，李自成见高欢势力发展太快，不再从高欢手中买粮，避免高欢赚他的钱，然后壮大自己。
晋商的势力主要在北方和关外，提供的粮食不多，而且价格太贵。
为了打破被动的局面，李自成遂即挥兵南下，选择杀入湖广，获得钱粮。
李自成一走，高欢压力一松，开始忙着整编曹军，恢复地方。
一场大雪覆盖河南，刘庄的劳改农场内，也是堆积了到膝的大雪。
穿着臃肿棉袄，脸颊冻得通红的刘泽涵和同样冻得鼻涕结冰的侯方域，拿着工具清扫着积雪。
刘泽涵吵着，升满冻疮的手上哈了口热气，咬牙切齿道：“他娘的刘良佐，老子写了这么多信，苦苦哀求，他还是不来赎老子。难道儿子的命，还不值一点兵甲吗？老子今天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该明儿投靠军政府，把这个老鳖孙也抓来劳改农场，让他也改造改造！”
一旁侯方域比刘泽涵还要愤怒，他在农场遭受苦难，让他杀了侯恂的心思都有了。
这农场没有女人，又是集体宿舍，他这样白净的，会遇见什么事情，他都没好意思开口。
他不仅不农场里的犯人欺负，就连刘泽涵，也是个畜生。
侯方域扫着雪，冷笑道：“哼！你就死心吧！刘总兵早把你忘记了！”
他正说着话，农场书记忽然带人走过来，拍了拍手，“大家都过来！俺有事情宣布！”
刘泽涵、侯方域等人过来，列队站好。
书记微笑道：“刘泽涵，你出列！”
刘泽涵微微一愣，忙小跑着出来，站立行礼，“到！”
“恭喜你！刘泽涵！你父亲派人来赎你，你可以走了！”书记微笑，遂即拍手鼓掌。
众多劳改犯纷纷鼓掌，刘泽涵不禁泪流满面，而侯方域则惊得扫帚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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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诚信经营
刘泽涵流下了幸福的眼泪，没有想到刘良佐终于来赎自己。
这一刻，他收回之前的话语，刘良佐又获得了，他这个儿子，可是侯恂却失去了侯方域。
农场书记，挥了挥手，又向下压了压，遂即走上前，拍了拍刘泽涵的肩膀，“小刘，出去之后，要记得这里的教诲！”
刘泽涵泪目道：“书记！我一定重新做人！”
农场书记满意颔首，遂即挥手道：“你收拾一下，家里人在外面等你，今天就可以走了！”
还收拾什么，这个鬼地方，刘泽涵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刘泽涵对一旁震惊的侯方域道：“侯兄我走了，我东西都留给你！”
说完，便跟着农场的人，从侧门出来，果然看见几个人骑马等候着。
“小涵！”为首一人，看着刘泽涵憔悴、颓废的某样，惊呼一声。
“大哥！”刘泽涵看见来人，却是堂兄刘泽洪，不禁痛哭流涕。
刘良佐早就想要赎回儿子，不过他心里存在侥幸。
中牟会兵后，刘良佐看见高欢人马如此之众，便彻底死心。
他知道自己不交东西，那刘泽涵就真回不来了。
毕竟是老刘家的种，加上闯军主力南进，军事压力减轻，刘良佐便凑足三千件衣甲，三千杆火枪，送给了高欢。
这些兵器送出，刘良佐实力大损，轮为三流总兵。
不过只有人在兵在，给他点时间，还是能够捞回来，重新与黄得功、刘泽清并肩。
至于高欢，那暂时他是不敢了。
高欢收到东西，立时信守承诺，马上就让农场放人。
他这是正规农场，绝对不是绑票，并非是一锤子买卖，必须诚信经营，细水长流。
毕竟侯家还没出钱，而且以后里面还会关人，得让人知道他童叟无欺，才会继续交钱赎人。
刘泽涵走了，令侯方域感到绝望，他心中憎恨侯恂不来赎他，也憎恨高欢。
眼看着侯恂没有赎自己的意思，已经受尽折磨的侯公子，决定靠自己的智慧，逃离农场，让高欢知道，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
……
许州，高欢查看了，刘良佐送来的衣甲和鸟铳。
这时高欢拿起一件盔甲，仔细观察，看看质量。
明朝的甲胄，有罩甲、棉甲、明甲、暗甲之分。
大多数士卒穿的都是没有铁片的棉甲，能防着鸟铳轰击的主要是，有铁片的暗甲，而明甲则是扎甲和铁甲。
这其中铁甲价值自然最高，防御力最好，有铁片的复合棉甲，价值次之，没有铁片的棉甲，最便宜。
“督军！大多都是战袄，暗甲只有五百多套，铁甲只有一副！”宋献策沉声道。
高欢将衣甲丢在大车上，笑了笑，“算了！这是本督没有说清楚，再者老刘也不富裕！这三千套衣甲，起码让他损失三成战力！你真全要好甲，老刘就全当没那个儿子了。”
收到东西，高欢立时觉得，自己不那么记恨刘良佐，称呼都亲近了一些。
宋献策点点头，“也是！砸在手里，总归不如换这些东西！”
这时高欢又随手拿起一杆鸟铳，铳杆已经出现锈蚀，于是沉声道：“这些鸟铳，必须重新挑选，不合格的全部回炉重造。”
宋献策点了点头，一一记下。
刘良佐送来这批兵器，不算精良，但对于正扩军的高欢来说，却也十分珍贵了。
高欢将鸟铳放下，不禁叹息道：“刘良佐那匹杂毛马不错，高大威猛，据说学名叫玉花骢，是一种很名贵的宝马。本督看那马挺适合我的，下次找个机会，看老刘能否割爱！”
中原缺马，上次中牟会师，高欢一眼就看中了，刘良佐胯下那匹杂毛马，比见了美女还稀罕。
高欢不禁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提出要求，让刘良佐割爱。
宋献策道：“那可是刘良佐心爱之物，恐怕不会轻易让给督军！”
高欢也只是想一想，忽然问道：“刘良佐赎人了，侯恂那个龟孙，还没消息吗？”
宋献策道：“侯家一直没与我们接触！”
高欢不禁皱眉，“莫非本督要价太高，还是侯恂还有别的儿子！”
宋献策道：“侯恂乃是河南巨富，区区几十万两，不再话下。属下看乃是侯恂自觉是朝廷户部尚书，东林大佬，料定我们不会将侯方域怎么样，所以才不交钱赎人。侯恂现在还端着架子，除非他下野，否则他不会屈服！”
高欢冷哼一声，“那到时候，就不是这么个价了！”
这时，高欢正看着，器械入库，匠人们进行挑选，高有闻匆匆过来，“督军，北京来信！”
高欢问道：“是我爹的么？”
高有闻道：“是有才送来的！”
高欢遂即拆开书信，仔细观看，信里面高有才告诉高欢，他又升官了，礼部右侍郎，已经是可以参与朝廷众大决策的朝廷大员。
这让高欢有些吃惊，要知道东林大佬钱谦益，被赶出朝廷时，也只是礼部侍郎。
高有才回到官场之后，一路升官的速度，堪称神速，不过这也是崇祯朝，人才消耗的太快，朝廷许多老前辈，死的死，罢免的被罢免，朝堂上已经找不到，几个有能力的官员，几乎一个名臣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高欢的缘故，高有才得到圣眷，才升的这么快。
不过，高有才颇为得意，高欢却觉得，这个时候升官，未必是件好事，只不定被崇祯安排什么要命任务。
毕竟崇祯朝，还有两年多时间，官位越高，责任就越大，说不定什么失误，就被皇帝，或者清军、流寇给砍了。
高欢继续欢看，不禁心到果然，高有才表示崇祯有意，让他过来敦促高欢剿灭李自成，还问几年可以剿灭，这不是扯犊子么。
他虽在朱仙镇逼退李自成，但是并不代表，高欢有实力剿灭李自成，除非他有能力解决北方的灾情，让千万人都有饭吃，恢复社会秩序，否则不可能剿灭李自成。
高有才现在的作用，是为他探听北京消息，可不能让他应下这么个差事。
这时高欢继续观看，很快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信息，京师发生疫病，已经死了不少流民，极有可能是一场瘟疫。
高欢不禁皱起眉头，流行于北方，并最终导致，闯军迅速占据北京那场大瘟疫，难道现在就开始了。
高欢心头一凛，内心尽有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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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多事之秋，瘟疫来了
高有才的信中，提到了多个信息。
第一是，高欢击退李自成，解开封之围，崇祯爱屋及乌，高欢远在河南，他得不到，便使得崇祯，开始宠幸高有才。
第二是，崇祯想让高有才，来河南督促高欢剿闯，而除了崇祯之外，信中还提到一个人，便是现在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也与高有才接触颇多，多次询问高有才河南剿闯的情况。
这让高欢察觉到，历史上陈新甲和崇祯，暗中与清军议和之事估计，已经开始推行了。
陈新甲的策略是攘外必先安内，现在他与清军议和，只是意图暂时保持北方边境安定，还缺个安内的人。
现在看来，高欢朱仙镇击退闯贼，让高欢进入陈新甲的视野，把他看成了攘外必先安内战略的重要一环。
毕竟，光议和不行，还需要平定关内流寇，而平定流寇的人选，就是高欢。
这也是崇祯想派高有才来敦促剿闯，陈新甲频繁于高有才接触，搞关系的原因。
陈新甲这是想将高欢，拉入这个计划中来，不过高欢却并不想，加入这个注定失败的计划。
陈新甲的策略，看上去似乎，是明朝最后的希望，但实际上，已经迟了。
若是早几年还有可能，现在清军已经击败洪承畴，明朝北方精兵几乎全军覆没，华北平原成了清军的后花园，清军有什么理由议和。
东北苦寒之地，八旗不靠抢劫，怎么维持生活？
看当年黄台吉如何耍袁崇焕，再看现在的情况，高欢觉得清军完全没有理由同明朝讲和。
即便议和没人泄密，也会失败。
这里高欢不得不吐槽，高有才的眼光，加入阉党，阉党倒台，现在又和陈新甲、周延儒搞在一起，而这两人，也都离死不远了。
这真是让高欢操心。
第三件事，则是高欢在信中，看见高有才，提起北京可能发生瘟疫。
这个消息，让高欢觉得，上两个消息更加重要。
《通州县志》，“崇祯十六年癸未七月大疫，比屋传染，有阖家丧亡竟无收敛者。”
《吴江县志》，“崇祯十五年大疫，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仅免，一门数十口，无一仅存者。”
《定思小计》，“葵未年夏秋，京师大疫，人偶生一赘肉隆起，数刻立死，谓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间又有呕血病，亦半日死，或一家数人并死。”
崇祯年间，由于战乱、饥荒，造成战死、被屠，还有饿死的百姓，尸首无人收敛，再加上流民聚集，四处流窜，将瘟疫带到四方，造成了大范围的瘟疫。
历史上李自成从西安出兵，三个月不到，就摧枯拉朽般占据北京，推翻明朝的统治，与一场爆发于北京的大瘟疫，有很大的关系。
高欢看见高有才于信中提起，京师有流民病死，内心立时生出警惕。
如果瘟疫提前爆发，又传来河南，必然对军政府造成巨大的打击。
军政府统治区域，刚种下冬小麦，各县还处于恢复期，要是来一场大瘟疫，军政府的财政，恐怕得崩盘。
这时，高欢回到督军公署，先在书房内，给高有才写了封回信。
高欢在信中劝说高有才，说高家在朝中需要一个靠山，父亲既然已经做到礼部侍郎，成为副部级的大员，为了家族就该留在北京，作为高家在朝中的眼线和依靠。
若是高家没有人在朝中，那么朝中有谁要搞高家，高欢都不清楚。
现在他在地方，高有才在朝廷，正好相互呼应，千万不要回来。
高欢知道高有才有官瘾，表示支持他在朝廷更进一步，做到尚书，光耀门楣。
此外，高欢还提醒高有才，注意京师的疫病，提醒朝廷进行预防。
毕竟，明朝撑得久点，高欢就多一点时间准备。
这时高欢写完信，遂即唤人进来，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往北京。”
齐大柱忙抱拳，“卑职领命！”
说完，他便要转身出去，高欢却叫住他，沉声道：“还有一件事！”
“督军吩咐！”
高欢道：“让诸位先生，下午来花厅商议大事！”
中午督军公署内，李岩等人吃了午饭，便来到花厅，一边闲聊，一边等候。
现在，高欢的幕僚班子，已经十分旁大，主要幕僚有李岩、宋献策、高有闻、李武、汤亮、孙思科、王独山、孙德彪，元珪等人，已经是个小朝廷了。
这时众人正三三两两坐在议事堂内窃窃私语，商议的都是如何恢复地方，增加财政收入的事情。
这时李岩问道：“宋军师，督军找我们有什么大事商议？”
李岩远本准备今天下午带队去陈州，清查户籍和田亩。
当地几个大族，隐瞒人口和田产不报，陈州这样的富庶州县，人口和耕地比登封还少。
这些大族隐瞒人口和耕地，军政府就得损失一大笔赋税，所以必须重新造黄册，绘制鱼鳞图册。
今天上午，宋献策陪着高欢接收刘良佐送来的物资，有什么大事的话，宋献策应该知道。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看向宋献策，而宋献策却也一头雾水，“督军上午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一句，他看上了刘良佐的宝马，总不至于，大事就是去抢夺马匹吧！还有就是收到一封，高老爷从北京寄回来的家信！”
抢马首先排除，刘良佐可是明朝总兵，李岩疑惑道：“莫非是北京有什么事情？”
正当幕僚们猜测之时，此时在军政府治下临颍县外，一支商队，正沿着官道，来到城外，准备进城去做买卖。
商队带来两淮的盐，沿途出售，然后前往禹州，收购钧瓷、药草，然后再贩往京师。
这时城门外，聚集了大量百姓和商队，等待入城，一名伙计，站立许久，突然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
“东家，您快来看看！黄二晕倒了！”伙计喊道。
商人忙领着一群伙计围过来，惊讶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昨天说没精神，头疼，不想站一会儿，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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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紧急防疫
督军公署，花厅内。
幕僚们正商议着，督军突然召集议事，到底是想抢刘良佐的玉花骢，还是北京有什么要事。
这时，堂外忽有士卒大声喊道：“督军到！”
李岩等人立时起身，躬身作揖，高欢径直走到帅位坐下，然后摆手道：“免礼吧！都坐！讲正事儿！”
众人闻语，在两侧坐定，李岩问道：“不知督军突然召集，有什么大事！”
最近这段时间，军政府的地盘，向南扩张到汝宁信阳州，与湖广交接，向东进入归德府鹿邑县，临近南直隶亳州，向东北抵达尉氏县，接近开封城，占据河南三成版图。
此外又收编十五万曹军，这需要军政府，复出巨大的精力，去治理，去消耗。
进入十一月，天气严寒，百姓基本就是躺在炕上，没事造娃，进入休息时节，而军政府的幕僚们却是一堆事要做。
高欢沉声道：“有件事！”
李岩等人纷纷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高欢道：“我父亲从京师来信，提到京师出现瘟疫。这疫情一起，杀人无形，一人感染，整村死绝都有可能。因此，本督以为军政府，应该提前做好防治准备！”
李岩道：“督军，京师距离河南数千里，那边的疫病，能影响我们吗？”
“有备无患！”高欢坚持判断道：“京师距离中原虽远，但如今北方流民四起，他们穿州过境，难免有人携带疫病。我们军政府治下，百姓安定，对流民有吸引力。如今每月，还有成百上千的流民前来投靠，因此不能不有所准备！”
众人听了高欢的话，议论一阵，有人心里依旧不以为然，有得则提起一丝警惕。
高欢沉声道：“这疫病一起，杀起人来，可是一视同仁。你等切莫掉以轻心。”
李岩沉声道：“督军！眼下疫病毕竟未起，而军政府事务繁重，属下等人已经分身乏术，总不能为了未发生之事，投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高欢沉吟片刻，“确实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不过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高欢想了想，沉声道：“眼下已经是隆冬，乃是农闲时节，各州县之间，除了必要往来之外，减少人员流动。各村镇，发动百姓，进行大清扫，灭鼠，喝热水，村镇间同样减少人员流动。这样一来即便，有村子得病，也能控制。”
李岩等人点了点头，“这些事可以下几道行政命令，让各村镇里长、保长带领去做。这即可以减少军政府压力，又能提高军政府动员百姓的能力。”
这正是高欢的想法，等到明年春夏，他还要灭蚊、灭蝇、灭蟑螂、灭鼠，扫灭四害，占据长江流域后，还要组织百姓进行灭丁螺的运动，消灭大肚病。
在这个世界，他的敌人，不只是清军、闯军，还有这些威胁百姓生命的东西。
组织百姓灭四害、灭丁螺，不仅能使得百姓讲卫生、竖新貌，消灭病害，延长寿命，还等通过这些运动，锻炼队伍，获得强大的动用能力。
高欢继续道：“此外，对于进入军政府地界的流民、商队，要设卡检查，对流民划定区域安置，不要安插到各县去，外来商队则不许深入境内，设几个地点交易。”
这两件事情，也容易做，不过肯定会影响军政府治下的商业，但李岩等人还是点点头。
高欢补充最后一点道：“最后一件事情，便是招募郎中，采购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李岩等人听了，突然多出这么多事情来，对军政府压力很大，不过瘟疫横行起来，确实恐怖，于是点头道：“卑职稍后吩咐下面去办！”
高欢站起身来，扫视众多幕僚一眼，真诚道：“多事之秋，辛苦诸位先生了。”
众人连忙行礼，“这都是属下该做之事！”
……
高欢将事情交代下去，军政府立刻分出人手去办，高欢遍也就放下心来。
军政府繁忙几日，将事务安排妥当，便重新回到正轨上来。
这日，高欢正在公房办公，宋献策匆匆进来，沉声道：“督军，事情被您猜中了。临颖县爆发瘟疫，已经死了近百人！”
高欢闻语一惊，“怎么是临颖！”
军政府听了高欢的建议，加强了戒备，不过瘟疫在北边发生，便主要防御北面，却不想中间的临颍居然出事。
“还不清楚情况，不过李军师已经从陈州赶往临颖！”宋献策道。
高欢心里一惊，李岩也不是郎中，去了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为本督准备快马！”高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宋献策忙道：“督军，还是让属下去了解情况，督军就坐镇许州调度吧！”
高欢却摆了摆手，“军师放心，本督有分寸！”
一对骑兵疾驰而来，奔驰到临颖城附近，官道上自治军摆着拒马桩，已经封锁了前往临颖县的道路。
高欢翻身下马，来到旁边一座营地，急声问道：“李先生呢？”
持矛而立的自治军士卒道：“在营地里面！”
高欢闻语松了口气，还好李岩没有进城。
当下他疾步走进营地，挑起帐帘进入帐篷，看见李岩正在办公，“军师！”
“督军怎么来了？”李岩惊呼一声，忙站起身来。
高欢摆摆手，“现在什么情况？”
李岩道：“据临颖县里禀报，是一支贩盐的商队中，最先有人生病，然后传染了开来。城中郎中，起初以为是伤寒，后用药不见好转，又听见军政府下达的防疫令，才匆匆上报。不过为时已晚了。”
高欢问道，“城中现在有多少人感染？”
李岩道：“三百多人，已经死了一百多人！据郎中说，感染后不到三天，人就会死。”
瘟疫传播的途径有许多种，有通过老鼠传播的鼠疫，还有通过唾沫，通过空气，通过水源等等。
高欢也不知道是那一种途径，而且也不知道有效的药方。
如果没有治疗的办法，那么这些感染的人，便只能被关起来等死了。
这让高欢忽然想到一个人吴又可，本名应该叫吴有性，好像是南直隶人。
此人是明朝传染病的专家，不过高欢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这时高欢只能严肃吩咐道：“在城外建几个营地，把感染者集中安置。没有症状，与染病者有过接触之人，也要安置于城外观察。外县人，还有自治军，不得进入临颖。”
李岩道：“幸亏督军有先见之明，临颖县已经在做了。”
高欢沉声道：“现在城中百姓情况如何？”
李岩叹息道：“情况比较不妙。城中百姓得知爆发瘟疫，想要外逃，情绪非常不稳。”
高欢沉吟一阵，“派前郎中进去，稳定百姓情绪，弄清病因，看看如何治疗。军政府准备一批棉巾，让郎中和百姓遮掩口鼻，令百姓待在家中，胆敢私自出城，立斩不赦！另外，临近州县，必须加强防备！”
棉巾估计不怎么管用，但只有这个条件，高欢便能用的都用上。
李岩闻语，沉声道：“属下立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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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神医吴有性
临颍县城外，旷野上。
用棉巾遮住口鼻的自治军将士，用大车将一具具的尸体堆到一起，然后点火焚毁。
营地中感染的百姓，趴在栅栏旁，看着燃烧的尸体，目光中透漏着绝望。
高欢等人，则站在远处观看。
“督军！各县都出现一些病人，不过已经被控制了！”李岩沉声道。
高欢神情严肃，他已经令各县，严厉排查，并且做了一定准备，不想还是有人被感染。
“传令各县封闭城门！再让郎中，尽快找出传染途径，还有治疗的办法！”高欢沉声道。
面对四处出现的瘟疫，高欢感到有些无力，不知道瘟疫是怎么传播，也不知道被感染的是否有潜伏期。
虽然他尽力防治，但还是陆续感染上千人。
而相比军政府治下，此时北面的开封，山东、北直直隶，东面的两淮，也都爆发了更为严重的瘟疫。
这给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明朝，惨重一击，若是瘟疫无法治理下去，明年的收成完蛋，必然加剧北方的崩溃。
眼下高欢只能凭借经验，进行布置，希望能够压制瘟疫，否则他的威望，也会大大受损。
……
江南，在北方爆发疫病时，这里却比较安宁。
在南京、常熟、苏州等地，汤师爷带领着商队，正穿行于各个城镇，收购药材，招募郎中，还有贴告示找人。
此时，随着北方消息传来，江南这边已经知道，北方各地瘟疫爆发的消息。
虽然汤师爷等人，在沈丘县待了半个月，确定随行之人，没有人感染，高欢才让他们进入南直，并渡江前往江南，可是江南的士绅百姓，得知他们是从河南过来，还是很不友好。
许多县城不让进，吃饭住店经常被赶了出来，更有甚者破口大骂，说他们过来害人，要把瘟疫传给他们。
这令汤师爷，买不到药，也很难招募到郎中，找的人也没有消息。
这日，几路商队，大多无功而返，已经渡江返回河南，而汤师爷一行人则继续着任务，来到吴县外。
这时汤师爷拿出路引，还有盖了河南巡抚、河南总兵大印的文牒，告知商队的身份，是河南官府派来江南采购物资的。
吴江县把守城门的小吏，看了看路引和文书，冷笑一声，便递回道：“你们走吧！吴县你们不能进！”
汤师爷见此，忙向后伸手，从属下手中，接过一枚银锭，陪笑道：“这位兄弟，通融通融，某也是奉了河南诸位上官之命。”
小吏看了眼银子，露出贪婪的目光，不过还是挥手驱赶，“走走！还敢贿赂于我。上面有交代，说不行，就是不行！”
汤师爷也见此，只能无奈的退到一边，不过也没立刻离开。
“师爷，俺觉得肯定有人在针对俺们，不然怎么银子都不收？”一名属下气氛道。
汤师爷也早有察觉，只是这江南不是军政府的地盘，虽知道有人在整他们，也只能任由欺辱，忍气吞声。
“治疗瘟疫，这是对天下都有益的事情，他们也敢捣乱！将来迟早拉清单！”汤师爷愤愤说了一句，遂即又叹了口气，吩咐道：“把告示支起来！若是今日还没消息，便只能先回河南了。”
这时，几名属下，遂即举起一面旗幡，上面写着寻人启事，找一位名叫吴有性又名吴又可的神医。
“诸位父老，谁知道这位吴郎中，能提供有效的消息，可得十两银子，若能帮我们找到吴郎中，则可得到一百两银子！”
百姓听了纷纷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面对银子诱惑，众多百姓不再因为他们来自河南，而拒人千里之外，不少人靠上前，还询问着能否提供更多信息，比如家在哪里，多大年纪，可惜这些汤师爷一概不知。
高欢只告诉他一个名字，简直大海捞针。
这一个多月来，他行走江南，叫吴有性的人，倒是找了几个，却都不是郎中，并非高欢要找的人。
一行人在城门外待了半天，询问的人不少，想诈骗几两银子的人也不少，就是没有真正知道神医吴有性的。
汤师爷见此，叹息一声，“算了！收拾一下，俺们回去吧！”
属下们收了幡子，而正在这时，一名老汉上前道：“我认识吴又可！”
汤师爷闻语，心头一喜，“哦，老丈可知他人在哪里？若是消息准确，我可以按着约定付钱！”
老汉道：“不过他不是郎中，而是个游方道士！”
“去去！”几名属下立时不满的驱赶，以为又是骗钱的，“俺们要找的是郎中，是神医，不是算命的！”
这江南看似繁华，却人心不古，他们这一个月，没少被人欺骗。
老汉忙道：“他也会看病的！”
汤师爷却心头一动，“道士和郎中多少沾点边，老丈你带路，我们看看去。”
老汉却是不动，“我要是带你们找到他，可得给我一百两！”
汤师爷将准备贿赂城门吏的银锭递给老汉，“你带路！”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吴江县外一间老君庙，老汉走进去，便喊道：“吴又可，有人找你！”
庙里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粗布道袍的中年男子，拿着幡子，背着木箱出来，似乎正准备远行。
汤师爷见他们某样，立时知道自己此前找错了方向，听高欢说吴有性能治瘟疫，便以为是个有名的神医圣手，却没想过，其实只是个江湖郎中。
半月后，许州城。
高欢严防死守，许州城中，还是出现了瘟疫。
不过好在，诸多措施下去，瘟疫并没有大举爆发，开封那边死了三四千人，军政府这边才有一千余人病死。
这日，高欢站在城外，一处营地，看着郎中给患者看病。
“督军！汤师爷把那个吴又可带来了！”宋献策忽然赶来。
高欢闻语一喜，忙道：“立刻请过来！”
不多时，汤师爷领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过来，高欢立时上前，问道：“你就是吴又可？”
吴有性忙行礼，“小可正是！小可见过高总兵！”
高欢迫不及待问道：“一路行来，想必你已经了解，这里的情况，可知是什么瘟疫？”
“像是疙瘩瘟，小人还需要进一步查看才能确定！”吴有性道。
“疙瘩瘟？”高欢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禁问道：“可知怎么传播？”
吴有性道：“人与人接触，或者跳蚤叮咬，还有老鼠！”
“老鼠！”高欢心头一惊，那不就是鼠疫，也就是杀人无数的黑死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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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打游击的马老二
高欢听说是通过老鼠传播，立时就想到了鼠疫。
鼠疫是后来的称呼，也就是要千万欧洲人性命的黑死病。
从年，鼠疫席卷整个欧洲，杀死两千五百万人，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这让高欢心头一凛，明白过来，为何封锁了城池，城中还会爆发瘟疫，而且完全查不到源头。
吴有性几句话，解开了高欢的疑惑。
这让高欢感到，花费大力气，将他找来，值得了。
这时吴有性道：“高总兵，小可想看看病人！”
高欢连忙让人，给他准备棉巾，又套上一件布袍子。
吴有性心中不禁，更加惊讶了。
此前汤师爷一行，找到他，就让他感到震惊，不明白河南总兵，怎么会知道他这么一个小人物。
现在又看高欢准备的这些东西，他对瘟疫有所了解，自然能猜到这些东西的作用。
当下有人领着吴有性去查看病人，高欢迈动一步，遂即又停下来，终究是没有跟过去。
许久，吴有性出来，外面的布袍被脱掉，棉巾也换掉，又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才被领到高欢的大帐。
高欢与他保持着社交距离，问道：“吴先生看过之后，可有什么结论？”
“回禀总兵！确实是疙瘩瘟，患此症者，发热，身上有红疙瘩，若不救治，三天左右就会病亡！”吴有性道：“小可在山西大同时，曾经见过此种瘟疫，一人得病，整个村子，半数都难以逃脱！”
吴有性看着高欢，拱手道：“不过，据小可了解，此疫在河南爆发已两月有余。虽说冬季不容易大爆发，但是至今得病和病死者，不到两千人，不知总兵是如何做到的？”
能得道吴有性的认可，高欢心里颇为高兴，当即便将自己的一些思路，说了一遍。
吴有性听完，不禁频频颔首，“高总兵英明，小可佩服啊！”
高欢问道：“吴先生现在有什么可以教我？”
吴有性道：“瘟疫令人谈之色变，乃是世人对其不了解，不知自己何时染病，怎么染病，最后只能归咎于鬼神。现在小可能够肯定这是疙瘩瘟，只要阻断感染，再对症下药即可。”
高欢颔首，他知道是鼠疫后，其实内心也就安定了。
黑死病恐怖，是因为人们不了解它，欧洲将其归咎于女巫之类散播，但只要知道，是通过老鼠，跳蚤叮咬，还有患者或动物呼吸道分泌物，飞沫传播，那鼠疫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高欢之前担心是空气传播，现在看来，情况要比他想的要好一些。
吴有性道：“阻断感染，总兵所做，远胜过小可所知，小可就给总兵几个有些作用的药方吧！”
高欢当即让人记下，遂即对一旁的李岩道：“看来之前，本督灭鼠，进行大清扫的策略对了。”
……
崇祯十四年底，军政府治下，各村各庄，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灭鼠行动。
临近十五年新年，军政府治下的疫情，基本控制，高欢还有余力，支援高名衡，并写信将抗议方法，以及吴有性提供的方子，送去北京，交给了高有才。
高欢不希望，高有才回到河南，让他失去眼线，所以给他找点事情做。
这信送去北京，高有才自己上个折子，到时候崇祯肯定让高有才在北京，治理瘟疫。
时间到崇祯十四年底，吴有性的药方，救了一部分人，不过半数感染者，最后还是病死了。
临近新年，军政府治下，以及没有新的患者，不过听说别的县还在死人，军政府治下的百姓，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这时，在高欢的号召下，趁着过年搞卫生，各村各镇子的百姓，将村子清理干净。
高老庄里正，将庄里百姓聚集在晒谷场，朗声吩咐道：”督军发话了。各家各户都必须保持家里清洁，谁要是不合格，庄里公厕，就由他清扫一个月。另外，各家各户，抓住一只老鼠，便可领三文钱！吴医官说，那怪病，就是老鼠带来的，大家伙儿各自行动，把老鼠消灭完！”
村里的百姓听了，顿时齐齐应声。
军政府治下州县，到处都是捉老鼠的身影。
……
登封县，北面嵩山深处，有一个山寨。
寨主姓马，是登封豪强马邦德的二儿子，人称马二爷。
差不多两年前，马家被高欢灭门，马老二跑去洛阳，请来自家大哥，搬来四千官军，杀回登封找高欢寻仇。
本来以为是飞龙骑脸，怎么都不会输，不想洛阳官军大败，马老大直接被阵斩。
这让雄霸登封近十年的马家，彻底垮塌，只有马老二逃了出来。
马老二逃出来后，并不甘心失败，一心想找高欢寻仇，可是高欢实力却越来越大。
洛阳失陷后，福王被闯军所杀，马家的后台也倒了，但并不屈服的马老二，却没有气馁，带着心腹，躲进了嵩山，同高欢的自治军，打起了游击。
这时，在嵩山深处，马二爷的山寨内，迎来了一个客人。
这人也是高欢的熟人，乃是当年资助过高欢的范永椿。
在山寨内，马二爷和范永椿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交谈。
“真是没有想到，那高欢居然能有今天！”范永椿道：“他不仅逼走了李自成，连瘟疫都拿他没办法，真是让人惊讶啊！”
马老二咬牙切齿道：“范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是不是主子要对付高欢了！我马老二虽然人马不多，但是只要对付高欢，就算豁出命去，我马老二也要干！”
范永椿满意颔首，沉声道：“主子爷，确实注意到了高欢！这厮崛起的速度，令主子爷十分警惕。而且，他逼走李自成，也影响了主子的计划，主子确实准备对付他了！”
马老二闻语大喜，红光满面道：“莫非主子要入关了。”
范永椿喝了口酒，微微一笑：“快了！我这次来，是主人需要搜集高欢的情报，你明白该怎么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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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锦州投降
在高欢投靠明朝，接受招安之后，晋商就逐渐停止了，对高欢的支持。
清军需要一个势力，来搅乱关内，让明朝持续失血，消耗明朝国力的同时，也使得明朝逐渐失去北方人心。
当然，由晋商支持起来的这个关内势力，再明朝倒下之后，也不能太强，太拥有民心，否则就会成为清军入关后的巨大障碍。
清军观察关内，最后选择了李自成，觉得他最合适。
在李自成攻下洛阳之后，清军就改变策略，不再邀请闯军平分天下，而是藏在幕后，指使晋商资助李自成。
按着清军的计划，让李自成消耗明朝和北方数省的元气，而元气损耗越大，大清入关后，统治北方的阻碍就越小。
高欢在诛仙镇，击退了李自成，逼得李自成南下湖广，便影响了清军的计划。
这时，范永椿道：“现在主子爷，正围困锦州、松山，等祖大寿和洪承畴投降，大清就没了牵制，随时都能入关了！”
马老二激动泪流，“主子一来，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不用躲躲藏藏了！我一定把高欢的情况摸清楚，绘制详细布防图，送给主子！”
范永椿道：“嗯！这是就靠你了。我得提醒你，高欢的国安司很厉害，而且境内的刁民都向着高欢。我们范家已经折了好些人进去了。”
晋商停了给高欢的资助，高欢便知道晋商什么意思。
见骗不到晋商的钱货，而且晋商给李自成输送钱粮，与高欢是竞争关系，高欢对付汪乔年时，反手就将晋商通贼的事情，给举报了。
这次让晋商有点措手不及，花了好些银子，才摆平下来，不过晋商在军政府境内的据点和店铺，却被高欢给控制，让晋商又损失了一大笔钱财。
若是这些商铺和货栈还在，晋商自己就能搜集，而现在只能找到马老二，靠他这个地头蛇来搜集情报。
马老二拍胸脯道：“范兄放心，登封这片我熟悉，整个河南，我马二爷走到哪里拉屎，都有朋友给我送纸，高欢兵马又藏不住，保证全部摸清楚！”
“来！”范永椿举杯，“那就靠马兄了！”
马老二与范永椿碰杯，滋溜一口，一饮而尽。
辽西，锦州城。
锦州位于辽西走廊东端，是连接东北和关内的重要通道，也是明朝防御清军的咽喉要道。
他扼守辽西走廊东端，南临渤海，北依松岭山脉，乃明清之间，必争之地。
若是明朝控制锦州，便能阻碍清军入关，战略上威胁辽河平原，不至于完全被动。
若是清军夺取锦州，便能扫清入关障碍，可以好无顾忌的入关。
明清之间，围绕着锦州，曾发生多次大战，互有胜负，但这一次，明朝彻底输了。
此时锦州城的断垣残壁仍屹立在寒风之中，在他的四周，已经被清军的连营所包围。
天气严寒，城中的明军残兵，粮食吃完，柴火烧完，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已经是穷途没路。
城外，清军军帐遍布，中军大帐中，意气风发的清国皇帝黄台吉，点着火盆，烤着牛羊，正与八旗贵族们畅饮。
松锦之战，黄台吉击败十三万明军，锦州唾手可得，但是清军的野心不止于此。
锦州只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通往关内大门的钥匙，清军最终的目标，是要杀入关中，入主中原。
关外苦寒，牛皮帐篷内，点着数个火盆，烤着令人感觉燥热。
居中坐着一个白面胖子，长得慈眉善目，头上戴着貂皮粘毛，笑气来如弥勒佛般，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大清国主黄太吉。
在大帐两侧，则坐着一群满身戾气的汉子，他们穿着个色盔甲，却一个个都头皮光秃秃，只在脑后留着一小块铜钱大小的头发和三寸长的小辫子。
这时坐在左侧，一穿着白甲，头皮发青，目光阴鸷男子，冷声道：“锦州城中的残敌，已然穷途末路，待拿下锦州和松山，我大清入关再无阻碍！如今关内闯贼横行，近期又崛起一个高欢，我大清当立刻入关，与他们争夺天下。”
他旁边另一个满脸骄纵的年轻白甲将立时附和，“十四哥说得不错！”
帐中众人有的附和，有的则看向黄台吉。
“十四弟说的有理，不过朕刚收到明国兵部尚书陈新甲的书信，愿以长城为界，与朕议和！”皇台吉微微笑道：“你们以为如何？”
多尔衮目光阴鸷，“哼！蛮子兵马损失殆尽，锦州、松山，我大清唾手可得，何须议和。如今明国人才凋敝，明廷中以无能臣。那崇祯刚愎自用，多疑好断，朝中也就只剩这个陈新甲可用。他既然写信求和，正好用计，让崇祯亲手杀之，如此崇祯必失人心，我大清正好夺取神器！”
黄台吉两眼眯成一条线，微笑道：“十四弟不愧是睿王啊！”
多尔滚看了黄台吉一眼，“现在明国已是行将就木，而闯贼、献贼实力都无法与大清抗衡，只要大清入关，天下便为我大清所有！”
黄台吉面带微笑，“十四弟说得有理，不过”
他正说着话，忽然鼻孔，却流起鼻血。
豪格见此大惊，“父汗！”
皇台吉微微一愣，伸手一摸，满手鲜血，他忙笑道：“呵呵不必紧张，羊肉吃多了点，上火！”
说这他连忙擦拭，鼻血却止不住，豪格只能将黄台吉扶下去躺好。
从去年开始，黄台吉就常常流鼻血，可是清廷的御医，却始终查不出病因。
多尔衮见此，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挥手对众人道：“皇上身体欠佳，大家都散了吧！”
一众八旗贵族，只能鱼贯出帐。
这时多尔衮刚出来，一名旗丁忽然急匆匆过来，就要进帐，却被多尔衮拦住，“皇上正休息，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睿王爷！祖大寿愿意投降了！”旗兵一脸兴奋道。
多尔衮闻语，不禁哈哈大笑，锦州一降，再拿下松山，大清就可以入关了。
第264章清除障碍
崇祯十五年，新年刚过，赤备军就开始调动起来。
这时，在登封县衙内，高欢正与众多属下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时局。
去岁年底，到十五年初，这段时间内，军政府忙于处理瘟疫，基本没有干什么其他的事情，但是李自成却自河南南下，杀入了湖广，占据了襄阳等地。
这使得闯军主力躲过了瘟疫，实力反而有所增长。
由于九边精兵，在松锦之战中，损失殆尽，只剩下吴三桂三四万人，守着关门，长城防线漏洞百出，崇祯急于调集关内精兵，前往边境戍边，防御清军入关，所以便急着催促关内诸镇，尽快剿灭闯、献。
虽说河南的瘟疫还没完全控制，但崇祯皇帝圣旨一道接一道，催促着孙传庭、丁启睿、高名衡三位督师和巡抚，进剿流寇。
高名衡得到旨意后，便催促高欢，让高欢克服困难，进剿闯贼。
此时，李自成主力南下，洛阳一地，留守的闯军不多，加上瘟疫的缘故，驻守洛阳的闯军，实力进一步削弱。
这让高欢有了收取洛阳，连接关中的心思。若是高欢占据洛阳，便能通过关中从青海、西藏的蒙古人手中，购买一些马匹。
现在清军主要收服，东蒙古和漠南蒙古一部分，青海、西藏等地蒙古人和藏人，还没有臣服满清。
节堂内，高欢看着地图，对众人道：“上次朱仙镇一战，军中上下进行总结，一致认为马军在平原上作用巨大。现在朝廷接连催促本督进击，剿灭闯贼。本督有意，趁机那下洛阳。如此一来，能够迟滞今后闯军北上，同时也能与关中相连。这次瘟疫，本督给孙传庭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本督想通过关中，去河西、陇右购买马匹，当无太大的问题。”
朱仙镇一战，一千五百赤备马军，在战争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清军十多万满蒙铁骑，骑兵远远比赤备马军要精锐，让高欢感到巨大压力。
以现在自治军的实力，恐怕面对一两千八旗骑兵，都十分费劲。
这倒不是说，正面硬拼，十万自治军打不过一两千八旗，而是人家的骑兵，不会和你硬拼，而自治军又追不上他们，平原上也无法设伏，所以难以对付。
李岩沉声道：“督军要攻打洛阳，并非不行，只是那边的瘟疫，还没有控制下去。这个时候，洛阳固然虚弱，可万一自治军感染，恐怕得不偿失啊！”
瘟疫确实恐怖，万一军队感染，损失将十分惨重。
高欢犹豫一阵，沉声道：“派遣人手，去洛阳散播一下，我们治理瘟疫的经验，等田见秀控制了瘟疫，我们再趁其虚弱，突袭洛阳。”
登封县外，自治军大营，密密麻麻的士卒穿行其间，骑兵在营地外，冲陡坡，跳壕沟，掀起一片尘土。
这时在军营不远处的山包上，几只山羊低头吃着，刚冒出头的青草，一个背着粪篓子的农夫，捡着羊屎、牛粪，不时偷瞄一眼，远处操练的自治军，嘀咕道：“这登封县，一下来了这么多兵马，有鬼，高欢必有图谋啊！”
这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马老二，他要让关外的主子爷，重视自己，必须拿点本事出来。
他是登封本地的土豪，熟悉登封附近的情况，加上军政府此前打土豪，分田地，一部分失去土地的地主，表面上拥护高欢，实际上则盼望着，能够收回自己的土地，所以暗中与马老二勾结，为他提供方便，使得马老二能够，在登封、密县等地活动，甚至许州等地，也有马老二的眼线。
去年底，范永椿与他会面，并给他提供了一万两白银，作为活动经费，他便开始四处搜集高欢的情报，为清军入关做准备。
这时，马老二看了军营一会儿，有了判断，“高欢集兵登封，怕是要图谋洛阳，俺得立刻上报！”
当下马老二便赶着山羊，下了山坡。
秋去冬至，冬去春来，转眼间，崇祯十四年结束，时间到了崇祯十五年。
自从北方爆发瘟疫后，北方各地，在瘟疫的笼罩下，渡过了崇祯十五年的新年。
高欢控制了军政府治下州县的疫情后，又开始帮助开封，等地方防疫，各地纷纷灭鼠，掐断了瘟疫主要的传播途径，而已经感染的人，大多病死，瘟疫便逐渐从河南大地消失。
在北京城，高有才上了一份防疫的奏疏后，被崇祯委任主持治理瘟疫。
崇祯皇帝则下罪己诏，又前往天坛祭祀，祈求上苍免除灾祸，而高有才照搬高欢的方略，京城的瘟疫，果然有所缓解，逐渐得到了控制。
这使得高有才，一下子成了京城中的名臣，连北直隶、山东、江北各地，也纷纷采纳他的治疫方略，不过各地官府动员能力，远不及军政府，到初春二月，才逐步控制瘟疫。
这时，在北京城内，高有才领着一群兵丁，每日抓捕老鼠，清扫城中垃圾，北京城中奇臭无比的龙须沟，也被清理。
“这次瘟疫虽压下去，但必须防止入夏后，蚊蝇滋生，瘟疫反复！这些垃圾必须清理干净！”高有才指挥者一群衙役和民夫，清理着北京城。
此时，在北京城，山西会馆内。
两名山西籍的官员，穿着绸服，带着员外帽，走进会馆。
“张大人，扬大人！”立时便有人迎接上来。
两名官员没有说话，直接穿过大堂，走进了里间，推门进入一间屋子。
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华丽服饰的胖子，正往面里倒着山西老陈醋，看见两位官员，也不起来，而是微笑道：“两位大人也来一碗。”
张大人和杨大人对视一眼，眼前着胖子，乃是山西范家的族长，晋商商会的会长范永斗，其名下永顺号，分号遍布北方数省，生意做到关外，家财亿万，可是每次招待他们，都是一碗山西刀削面。
两人平时都是吃大肉大鱼，山珍海味，来这里岂是图你一碗刀削面。
不过，闻着那浓浓的醋香，便也就坐下来，各要了一碗。
不多时，三人滋溜吃完，张大人仰头干了面汤，沉声问道：“范会长，今天找我二人过来，所谓何事？”
范永斗放下碗筷，扒了颗蒜，放入嘴中，“主子爷决定入关，让你们动手，清除朝中障碍。”
两位山西官员，心头一紧，对视一眼，张大人不禁问道：“不知主子让我们动谁？”
范永斗沉声道：“大清毕竟非我中原之国，主子要入主中原，朝廷终于明廷之人，必定会激烈反抗。因此，你们要做的就是要让，朝中大臣，彻底对朱家失望，如此才能减少大清入关的阻碍。”
两人听了不禁颔首，“主子真是英明啊！”
范永斗遂即推过来一个信封，外加两张一万两的庄票，“这是名单，主子的意思，先动陈新甲。这里是两万两庄票，两位大人喝茶。”
张、扬两位大人，不留痕迹的将庄票，放入袖子内，微笑道：“会长放心，我们一定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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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人心尽失
南方文教兴盛，明朝虽于科举考试中，分南北榜，来压制南方，可是大明朝廷，绝大多数时刻，都是南方官员把持朝政。
如今朝中代表东南利益的东林遍地，北方几省的官员，要么依附东林，要么只能靠边站。
南方官员把持朝廷，政策上自然向江南倾斜，便有了东南沿海走私贸易风生水起，士绅大户赚得盆满钵满，官府却收不上赋税。
北方各省贫苦，灾荒和战乱连连，赋税不减，逐渐造成了他们对明朝的离心离德。
山西除了太原盆地富庶外，也是个穷地方，晋商也想向两淮的盐商，江南的海商一样，躺着赚大钱，可是却插不上手，只能走口外这条线，最后和清军搭上线。
……
北京城，兵部衙门内。
陈新甲急匆匆的走进公房，然后拿出一封从关外发回的密函，展开观看。
他才看几眼，脸上就露出了喜色，派去与清军议和的兵部职方司郎中马绍愉，禀报黄台吉终于回信，并且愿意与明朝和议，还提了条款。
这让陈新甲有些不敢相信，他虽然主张攘外必先安内，与清军议和，但是黄台吉是否会接受议和，陈新甲却并不抱什么希望。
毕竟，清军已经完全占据主动，完全可以像当年的女真人一般，攻灭北宋，划江而治，何必现在议和。
现在黄台吉居然同意，令陈新甲意外，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松锦大战，建奴消耗同样厉害。
这或许是，皇台吉想喘一口，休整兵马再如当年女真人一般，撕毁协议南下。
毕竟蛮夷无信，不过只要能议和，缓个两三年，大明便还有机会。
这令陈新甲心头大喜，忙提笔写下一封奏疏，然后上奏崇祯皇帝。
陈新甲写完奏疏，将往来密函收好，便匆匆出了公房，前往皇宫拜见崇祯，进行禀报。
这时，陈新甲刚走，一名小吏便来到公房外，轻声唤道：“部堂？部堂？”
小吏见无人答应，四下无人，遂即推门而入。
……
皇宫，御书房内。
崇祯听了陈新甲的禀报，沉吟不语。
这件事情，终归需要崇祯决定，不说话可不行，于是陈新甲叩首道：“还请陛下明示！”
崇祯知道是否议和，决定权在他，只有他同意，陈新甲才能继续。
崇祯默默不语一阵，终于开口道：“如果建奴那边要求议和，和也可以！”
这话说得好像是清军主动求和似的，不过陈新甲知道崇祯要面子，便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忙叩首道：“卑职明白了！”
崇祯微微颔首，然后嘱咐道：“此事机密，切莫令朝臣得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现在大明朝廷，士大夫们只知党同伐异，便肥己家，根本不顾江山社稷。
自从陈新甲和周延儒摆了侯询一道，东林党就卯这劲儿，准备参陈新甲和周延儒一本，找回场子。
那周延儒是个老官僚，深知做多错多的道理，他做了内阁首辅，心思全在逢迎崇祯上，根本不干实事，而他不做事情，自然不会犯错，东林党人便拿他没辙。
陈新甲还有点节操，身为大明朝兵部尚书，他热血未干，还想着力挽狂澜，想着推行他“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
而他只要做事，那就有把柄可抓。
东林党这边听到陈新甲要议和的风声，便经常上本，参陈新甲与建奴媾和。
堂堂大明天朝，怎么能与建奴议和呢？言官们不管打不打得过，反正不是他们上前线去打，你陈新甲必须硬抗到底。
朝廷中一浪接一浪的倒陈，让大学士谢迁看不下去，觉得言官们不顾国情，于是想为陈新甲解围。
谢迁便找来几个骂得最凶的言官，暗示他们议和有利于朝廷，让他们别捣乱，结果直接被言官骂回老家。
崇祯皇帝也被言官逼问，朝廷是否要与建奴议和，而面对言论汹汹，他也只能否认。
现在，一大群人盯着议和，只是没有证据，才暂时消停，万一要是泄露，让朝臣得知议和确有其事，那朝廷必然鼎沸。
陈新甲对此也有所防备，所以用的都是心腹，没用一个与东林党有关的人。
“陛下放心！臣知晓厉害！”陈新甲磕头行礼。
崇祯遂即挥了挥手，难得画饼道：“卿家去办吧！事成之后，朕让你做次辅。”
陈新甲得到了崇祯的同意，有些兴奋的离开皇宫。
如果议和成功，明朝暂时稳定了北方边境，那么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便成功了一大半。
因为在陈新甲的眼中，关内的流寇，要比关外的建奴容易对付太多。
毕竟明廷曾多次差点扑灭流寇，却很少大胜建奴。
这时，陈新甲心情愉悦，一路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走出皇宫。
他刚出宫门，却有一群官员拦住了去路。
陈新甲微微一愣，发现都是老对头，顿时心头一凛。
“出来了！”
“奸贼出来了！”
一群官员顿时便围拢过来，狰狞着脸，挥舞着拳头，直接拥上来围殴。
陈新甲脸上被人砸了一拳，身体向后连退好几步，便听人骂道：“奸贼，居然与建奴议和，卖国求荣！”
陈新甲一听，顿时如坠冰窟。
……
皇宫，御书房内。
崇祯刚准备去休息，便有太监来报，“陛下，陈尚书让百官打了！”
崇祯闻语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怎么回事？”
“听说是陈尚书，与建奴议和，被百官知晓，所以愤而殴人！”
“什么？”崇祯身体忽然被抽取力气，软坐在御座上，神情恍惚，片刻后，变为阴鸷。
不多时，王丞恩来报，“陛下，百官跪于宫门外，抗议朝廷与建奴媾和，要求诛杀陈新甲，以安人心！”
崇祯脸色阴晴不定，面沉如水，内心恼怒：“该死啊！朕一再嘱咐，让他千万保密，为何把朕的话当耳边风！”
陈新甲与皇台吉议和的事情，还有议和条款，被人抄到邸报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议和之事。
东林党抓住机会，趁机煽动百官和士绅百姓。
明朝和建奴交战多年，每隔几年，就入关劫掠，京师百姓都恨建奴，一听人煽动，立时都愤怒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首辅周延儒等人坐不住，急匆匆的赶来皇宫面圣。
御书房内，刑部侍郎徐石麒沉声道：“陛下，陈新甲说议和之事，陛下默许，可真如此？”
崇祯阴沉着脸，默然不语，半响冷声道：“朕不知此事，乃新甲专擅！”
一群官员听了，纷纷痛斥陈新甲，目无君父，身在朝廷，私款辱国，当斩。
周延儒看了崇祯一眼，皇帝不承认，想让老陈背锅，但是若听从众议，杀了陈新甲，以后还有谁为皇帝办事，大明怕真要亡了。
周延儒想到此处，决定捞老陈一把，忙行礼道：“陛下按照国法，敌兵不打到城下来，不应当杀掉兵部尚书。”
崇祯却冰冷道：“陈新甲私自通款，欺君罔上，立斩不赦。”
周延儒心头一颤，明白皇帝是要灭口，顿时不敢多言，伏地不言。
几日后，陈新甲穿着囚服，带着枷锁，被押上刑场。
这时，陈新甲不禁看了皇宫一眼，无比失望的叹息一声，“杀臣以堵臣口，今后还有人为陛下尽忠吗？”
语毕陈新甲，忽然哈哈惨笑，被斩杀于菜市口，议和之事，便就此作罢，而清军又多了一个出兵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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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历史变了。
虽说朝中有不少人为陈新甲求情，但是崇祯还是坚持，将陈新甲斩杀。
北京城中，侯恂府邸，几名东林党人，聚集在一起，弹冠相庆。
“部堂，陈新甲这个奸臣，私款建奴，如今被朝廷正法，真是大快人心啊！”刑部侍郎徐石麟微笑道。
侯恂喝了口茶，心中的愉悦，压抑不住，“呵呵～奸臣通敌，该有此下场！我大明天朝上国，岂会相屈屈建奴屈服。”
侯恂颇为畅快，陈新甲尽然敢摆他一道，这下知道得罪老夫的下场了吧。
这次东林党人出手，直接让一部尚书人头落地，可谓是一场大胜，众人都十分兴奋。
这时，一人道：“侯老，现在陈新甲一死，兵部尚书的位子，便空缺出来，大家谁上！”
花厅内，刚刚气氛热烈的众人，忽然鸦雀无声，徐石麟忙端起茶杯，一旁各人也是吃糕点的吃糕点，看脚尖的看脚尖，都不出声。
开玩笑，现在当兵部尚书，不是找死么。
这个时候，谁举荐谁上，肯定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
皇城，御书房内，崇祯也正为让谁来接替，兵部尚书而苦恼。
明朝这边找清军和谈，那边刚答应要谈，这边却把陈新甲给杀了。
这等于是耍了皇台吉，正好给了清军一个继续攻击明朝的借口。
这时，崇祯问几位阁臣道：“诸位爱卿，以为谁可以担任大司戎一职。”
几位阁臣，都低着头不说话。
崇祯皱起眉头，愠声道：“周爱卿！”
周延儒道：“臣推荐侯恂！”
~~~~~~
关外，沈阳城。
1642年3月间，松山和锦州城内的守军，先后发生哗变，洪承畴被擒拿，祖大寿出降，松锦之战正是结束。
在松锦大战结束后，清军并没有乘势，夺取宁远和山海关，而是退回辽河平原休整。
此时，黄台吉的病情，逐渐加重。
清国的大事，都由代善、多尔衮、豪格等人商议着处理。
这时，在清宫内，多尔衮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多尔衮抚摸着女人的头发，“皇上最近情况如何？”
女人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太医看后，好了许多！”
多尔衮皱起眉头，从床上坐起来，“我给皇上做了一个枕头，你找个机会送给皇上！”
女人点了点头，“王爷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多尔衮穿上衣服，“放心，本王岂会骗你！”
语毕，出了房间，悄悄离了宫殿。
多尔衮回到王府，来到公房，便有包衣奴前来禀报，“主子爷，关内传来消息，明国的兵部尚书，被他们的皇帝杀了！”
多尔衮闻语，“哈哈，那我大清正好以此为由，攻击明朝。”
“主子爷，还有一个消息！”包衣禀报道：“中原那边的细作禀报，高欢可能要趁闯贼南下湖广，夺取洛阳！”
多尔衮闻语，眼睛立时眯起。
……
河南登封。
崇祯十五年四月，军政府治下，瘟疫被控制，各村镇完成了春耕，田地里的冬小麦，熬过寒冬后，茁壮成长，新种下的玉米和番薯，也都破土发芽。
去岁年底，雪下得比较大，由于军政府新修水利，挖池塘蓄水养鱼，又不计成本的打水井，今年不出意外，军政府治下的收成，将会不错。
此时，经过半年时间，十五万曹军，早已完成整编。
高欢从中挑选五万人，编为自治军，剩下的人则安置于农庄，或者矿产，成为自治军的后备兵员。
现在高欢兵力扩张，缺粮的问题，再夏收后肯定会得到缓解，而随着地盘扩大，军政府的赋税增多，逐渐走上了良性循环。
在这种情况下，高欢便觉得，军政府有必要，进一步扩充地盘了。
登封县，兵工坊。
高欢最早在登封，进行土法制硝，解决火药的原料问题。
现在各县都推行土法制硝，不过论产量，还是登封的工坊高。
此时，军政府治下，各县提供的火药，已经足够军中训练和战争消耗，目前还储备了不少。
当然，这主要是高欢火器少，目前为止，鸟铳只有三千杆，火炮只有二十多门。
随着火药有了储备，高欢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登封县的兵工坊，位于县城外，九龙寨。
这里原本是李际遇的山寨，被高欢夺取后，每当有危机时，高欢都会运一批物资，准备兵败后，入山躲避。
危机解除之后，李岩等人劝说高欢，将山寨里的物资运回去，但高欢却拒绝了。
不仅如此，高欢还派遣工匠，将九龙寨，修建成了一个山中要塞，山寨的木寨栏，变成了石头墙，上面还栽了铁钉和尖锐的瓦片，成了一个秘密的兵工坊。
在高欢占据汝南和豫东地区后，许州不那么容易遭受敌军攻击，高欢便将主要的兵工坊，放在了许州。
那里交通便利，方便原料运输，不过高欢还是将一部分工匠留在登封，并且派往有重兵把守的九龙寨兵工坊。
这个兵工坊，除了生产火药，各种兵器和火器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便是研究各种新的器械。
此前，高欢兵少钱少资源少，也没有多少工匠，造出什么器械之后，担心被别人山寨，然后凭借规模和资源优势，运用鹅厂的手段，反过来碾压自己。
现在高欢拥兵十万，有了一定实力，便可以投入一些工匠，研究一些实用的器械。
这时，在九龙寨兵工坊，高欢在刘铁匠的陪同下，视察着工坊，不过现在的工坊，主要任务并非研究新器械，而是先吃透明朝以有的老器械，提升自身的铸造工艺，打好底子，才好研究新器械。
“督军，这是官军用的噜密铳、一窝蜂、百虎齐奔箭、虎蹲炮、大将军炮。”刘铁匠指着一排兵器介绍道。
高欢不时拿起器械看一看摸一摸，“都还不错！”
刘铁匠道：“工坊的工匠学习了两年，造出的器械，基本达到工部作坊的水平了！”
高欢点了点头，忽然看见旁边一个小瓷坛，惊喜道：“造出来了！”
刘铁匠忙拿起一个瓷坛，解说道：“这个就是缩小的震天雷。瓷坛是从禹州定做，里面装上火药、铁钉和碎瓷片，装上引线和木塞，就可以点燃投掷。”
高欢看了看，“就是个头太大，能不能做小点！”
刘铁匠却为难道：“做小点的话，就没什么威力了！”
高欢微微皱眉，知道此时黑火药威力有限度，于是将瓷坛放下，“那就索性造大一些。”
这时高欢继续前走，眼睛忽然一眯，不确定道：“红夷大炮？”
刘铁匠颇为自豪道：“督军好眼力，确实是红夷大炮。属下等人耗时两年，终于造出了，这种火炮。此跑至少能射三百次不炸膛！”
高欢心头一喜，他正准备打洛阳，能有一门红夷大炮，多少能壮一壮声势。
这时高欢正想让人把炮拉出去打一炮，宋献策匆匆前来，递给高欢一封情报，“督军，北京来的消息，兵部尚书陈新甲，私款议和，被崇祯皇帝杀了。”
高欢闻语心头一惊，他的记忆里，陈新甲好像还能活几个月，怎么现在就死呢？
这让高欢心头一凛，陈新甲一死，清军立刻便进行了最后一次入寇，难道清军入寇会提前，或者目标也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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