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问题来了(三)
这哑娘子的能耐确实不容小觑。
此时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由得对这摊位生出了两分敬意来。
内容一宣读完,薛进就命人把这告示贴在这摊位附近。
冯时夏自是听不太懂声明告示里的内容,不过她从来人的身份,围观之人的讨论和表情也大概猜出了这三人是在干嘛。
有这样一份类似法院判决书的官方声明在自是好事,自家的清白不用说了。但若长期贴着这告示,以后不知道的人也要上前问两句,反而给人心里添了疑虑。
到时她撕也不是,不撕也不是。
实在不好。
她决定这告示暂时就公示两回便差不多了,之后自己就收起来,若是有人质疑她便拿出来证明清白,若无人再提及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她忙掏了一张大油纸让官家的人把那告示贴在大油纸上,然后用绳绑在了后边的树上,方便自己灵活收取。
贴告示的人虽觉得奇怪,但考虑到哑娘子这人在县城闯荡得日益如鱼得水,这一点点不违反规定的小动作便也容许了。
“哑娘子,我看你这买卖是做得极好的,如果暂时不考虑开铺子的话,这摊位你怕是长期要租的吧?那不若你一次性交齐一两年的摊位费,免得到时中间忘记了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这个摊位虽不是菜市街最好的,但你这儿的客人都熟悉了这个位置,想来你也不打算换别的位置的吧?反正钱也不多。”转身临走了,薛进忽地扭过头跟冯时夏说了这么一番话,语意莫名。
冯时夏被“笑面虎”这一回头给弄懵了,走都要走了,说什么“钱”啊的?
难道自己打赢官司了还欠诉讼费?
不合理吧?
就算真要收,应该在那罚金里会一并抵扣的吧?
没得这时候还来特意找自己要吧?
那还有什么钱?
又听他提到摊子的事,那表情怎么感觉有点毛毛的,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难道是要茶水钱?
好像电视剧里古代官差出门办事,确实多少都会收点“茶水钱”什么的。
要不要给?
自己一个现代人,以前没做过什么生意之类的,都是老实上一天班领一天工资,极少需要去跟别的部门和单位沟通办事。
就是有也是十分基层、基础的一些事情,公事公办就能顺利办好的,完全不需要处理什么特别关系,自是十分不习惯这种方式的做法。
但自己没经历过不代表没听说过,前期不出点血,想顺利开业就有难度,很多部门都要找你谈谈法制法规的。
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碰到这种事。
她知道对方现在才来的原因,因为如果就是菜市街普通一个摊位,每天的收入就那么些,他们真要去敲上一笔,无疑是断人生计。
而自己呢,想着那本账册被迫呈出去了,每天的收入如果被研究出来,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一个香饽饽嘛?
换位思考,放着这种人还不找的那是傻瓜。
这“笑面虎”看起来在县城的地位不小,尤其街道上这些事似乎他手里的权力挺大的,如果自己不给,对方以前能替她赶走小混混,以后说不定就能约来小混混。
她现在有本事对抗找自己麻烦的普通人,但能跟这种权力中心的人作对吗?
分分钟让你在县城呆不下去吧?
他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问自己要,想来是大家都默认了的潜规则吧?
要怪就怪自己生意太好?
她打开包,摸出四个银币推到对方面前。
她倒是想给个笑,但是笑不出来。
她以前的生活都是非黑即白的,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跟这些灰色地带的东西沾惹什么关系。
她觉得这种行为是可耻的、懦弱的、无能的,自己再怎么都不会与之为伍。
可今天,为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她终于把映照自己那面镜子打碎了。
而她真的别无他路了,只能如此选择吗?只有这个选择吗?
好像不尽然。
但她依旧这么做了,因为她需要大量的钱让自己走出去,去找寻一个答案。而土地能让她不死去,却永远给不了她答案。
这生意她不能丢,绝不能丢。
她当然也可以现在就放下这儿所有的一切离开,可那样的选择之后,自己要面对的更是千难万难。
到了别的地方又如何呢,或许依旧要重复今天的选择。
等第一波客人都买好离开,豆泡也只有几份了。
她把余量比划给大伙看,并算了下大概到第几位,把这些人单独分开,让小家伙们传达自己的意思。
除了这些人,其他的今天都领不到免费的菜了,免得有人就为的领免费菜来,排了队却又等不到。
这一消息突然公示明白,遗憾的人有,抱怨的人有,离开的人更是不少,但仍旧还有小部分人守在一旁等着买别的。
这些人心里都明白,能怪什么呢,别人就是比你来得早。
下回如果想来哑娘子这儿买东西就再早些来便是了,说不准能领到的就是自己了。
怪哑娘子打算送的菜准备得不够多?
你做买卖愿意白送出去那么多啊,人还要不要挣钱了?
再说了,哑娘子这儿的东西就没有哪样便宜的,也就是不卖,要真卖,这些菜怎么都能值几文钱,味道好的话一二十文也是值的。
为啥?
别处没得卖啊。
而且其他店铺可能买几十上百文的东西才能饶个几文钱,更没听说哪个会主动送东西的,但哑娘子这儿,就是买几文钱的东西都一样送,没听说刚隔壁有个不要脸的摊主一文钱买两块糖哑娘子都送了他菜吗?
虽然他们是干不出同样的事,但这就说明哑娘子为人很大气了啊。
真没啥可说的了。
“哑娘子,不是该昨儿来的吗?家里出啥事啦?我昨儿来菜市好几趟呢,都没瞧见你,还以为你拿着我们的钱再不来做这买卖了呢,哈哈。不过,前日那罚银就有四两,想来你是看不上我们这几十文钱的。”说话间,那人笑着给冯时夏递过一张纸片。
纸片?
冯时夏一拍脑袋,上次出摊有一斤的蛋糕预定啊,那一老一少来闹事她把这个完全都忘了。
可是那一斤是纯蛋糕的预定,近期因为主推果酱蛋糕,只带的一个纯蛋糕,刚刚都已经卖完了啊。
第882章 问题来了(四)
“哑娘子这也太傻,呃,太实诚了点吧?”
“谁刚刚还说人小气来着,这是小气人的样吗?我看做买卖的就没有比她更敞亮的了。”
“唉,你说,怎么上回我定糕的时候哑娘子不晚一天来呢?”
“尽想美事呢~”
“说得好像你不想似的?你不想怎的一听说送菜你就跑来了啊?可惜还是晚了些。”
“我……晚了我也看得开,我就认定哑娘子这一家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也觉着在哑娘子这儿买东西可放心。不像有的铺子缺斤少两还夹带不好的卖。”
“是啊,哑娘子这儿的东西每天基本都是卖光的,下回肯定是现做的,比有些个铺子里头卖的应该要新鲜。这东西能放多少天都给你说得明明白白的,从来不哄人。”
“最难得的是哑娘子这儿先卖的东西都是别处没有的,运气好的能得个便宜价,运气更好些的能碰着白送吃食的,可惜我运气不太好,不然就是送一朵花我也美。”
“还别说,今日买辣花生的听说真送花了,哈哈哈哈哈……只是就前头那几位便把那些花生全买光了,后头的连个影子都没看着。”
“真那么好吃?那下回我也买点尝尝。”
“那你可得赶个大早,就今日这阵仗,听着有好些人想买都没买到的。”
“也不知道别的铺子会不会也卖这个了?”
“呸,那些个铺子是真不要脸,哑娘子这儿卖什么他们就跟着学什么,要不是这糕他们学不去,早就卖开了吧?”
“听说上回那闹事的就是因为有些铺子眼馋哑娘子这糕的方子么?也不知是哪几家?”
“刚刚那告示上好像没写出来。”
“我猜这些个花生豆肯定很快就会在那些铺子里卖了,到时候哑娘子这儿的生意怕是难做了。那糕也不知会不会有人琢磨出来?”
“应该不会吧?要能琢磨肯定早琢磨出来了,还等得这么久?”
“你是不知道同行……算了,不说了。”
“我看别的铺子能琢磨出来也好,要是大家都知道这糕的法子了,不止哑娘子这一家卖,这价钱不就下来了吗?”
“你这想得倒好,可我看呐,就是他们学会了,这价钱也不一定下得来。那些铺子辛辛苦苦想弄到这个方子是为什么?还不是看哑娘子这方子好,能挣大钱?真要得了,他们不涨钱就是好的了,毕竟哑娘子这儿其实还是很不够卖的。两天才来一回,一回拢共就这么些东西。不信,你看那些糕饼不是个个铺子都有得卖吗,可哪家卖便宜了?”
“就是,你这想法太不厚道了些。哑娘子多不容易啊,这样一个妇人,好不容易有门手艺了,你就巴不得人家马上完了啊?”
“我就说说嘛,再说哪就完了呢?这糕也卖得太贵了些,就是便宜点,哑娘子还是能挣着钱的啊?”
“那你咋不让布铺里的布卖便宜些呢?几两银子一匹,不更是抢钱吗?”
“我又不傻,那些贵的反正我又不买,就是卖十几两、几百两银子也不关我的事啊。”
“那哑娘子这儿的糕你嫌贵也可以不买啊?人没非要你买,不买又不会饿死你,你咋老想着让人便宜卖呢?你要是有这门手艺,你会不想着发大财?我怕是你会卖得比哑娘子更贵哟。”
“你这么替哑娘子说话,你能得着什么好处不成?你家钱多啊?钱多你给我啊。”
“是啊,你咋知道,我家可不是钱多?不过呢,那都是要留给我儿子的,你要是想要,喊声爹、拜个祖宗也不是不行。”
“你!”
“我什么?话不是你自个儿起头的吗?”
“哼!这般捧着哑娘子,我看你才是不知打的什么龌龊主意呢。是不是心里挺可惜的,人先嫁了,娃都俩了。这会儿挣的钱不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难不成就等着哑娘子下堂了?”
“喝,这满嘴喷的什么粪?有本事你敢再大声说一遍?我这就让哑娘子那屠户弟弟过来听一听。想来你这是皮痒得很了,巴不得去集风楼吃吃板子了。”
“……,狗仗人势。”
“你猪狗不如。”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周围的人才忙上前劝架。
他们倒是想继续看热闹,但是要真在哑娘子这摊前再闹事,大伙怕都得想想板子的滋味。
什么没门路,没关系?
都是屁话。
若没关系,秦医师、齐船主还有那什么差爷能竞相上门?
人只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有没有关系的,明眼人看过葛天和这回事情的处理那都是心里有数了。
就是这事跟他们无关,真闹起来,哪会那么讲究对错。
起哄闹事那也算闹事,说打你就打你。
就是逃过了板子,今日这吃食不就买不成了吗?
大伙还想着给哑娘子和那屠户小哥留个好印象,以后也能提前得些便宜什么的呢?这要真不管不顾地看热闹,被嫌恶可能是不至于,但肯定得不着好的。
尤其还有些拿着纸片来换糕的,要被这事再搅和一回,谁知道下回还有没有多赔这样的好事了?
要是哑娘子真被闹得心烦了,说不多给就不多给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所以,必须、绝对、一定不能让他们在这儿闹起来。
于是,一场因冯时夏而起的争斗又因冯时夏就此消弭于无形。
而冯时夏本人却根本无暇顾及,她还在跟想买蛋糕的人解释自己这剩的一个多蛋糕没法再多卖的缘由。
后边再另外卖了两份,剩下的她都没再卖了,留着给上回的顾客来兑。
有人那份额外补偿不想要花生糖的,想要别的,她都同意,给换成相同价值的其他零食。
就是想多要些蛋糕的她也同意。
这让围观的人越加羡慕非常。
因为补偿的那份哑娘子都是随手切的,不过秤,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只多不少。
何况今日这糕本来就比以前的要贵,可不止几文钱的。
这让后边来兑换的,几乎在周围人的好心建议下都换成了糕。
“咦?哑娘子,那个,真不是我对你有啥意见啊?我可怎么瞧着这人另外得的那块,呃,好像比我多啊?”
第883章 问题来了(五)
“我猜这些个花生豆肯定很快就会在那些铺子里卖了,到时候哑娘子这儿的生意怕是难做了。那糕也不知会不会有人琢磨出来?”
“应该不会吧?要能琢磨肯定早琢磨出来了,还等得这么久?”
“你是不知道同行……算了,不说了。”
“我看别的铺子能琢磨出来也好,要是大家都知道这糕的法子了,不止哑娘子这一家卖,这价钱不就下来了吗?”
“你这想得倒好,可我看呐,就是他们学会了,这价钱也不一定下得来。那些铺子辛辛苦苦想弄到这个方子是为什么?还不是看哑娘子这方子好,能挣大钱?真要得了,他们不涨钱就是好的了,毕竟哑娘子这儿其实还是很不够卖的。两天才来一回,一回拢共就这么些东西。不信,你看那些糕饼不是个个铺子都有得卖吗,可哪家卖便宜了?”
“就是,你这想法太不厚道了些。哑娘子多不容易啊,这样一个妇人,好不容易有门手艺了,你就巴不得人家马上完了啊?”
“我就说说嘛,再说哪就完了呢?这糕也卖得太贵了些,就是便宜点,哑娘子还是能挣着钱的啊?”
“那你咋不让布铺里的布卖便宜些呢?几两银子一匹,不更是抢钱吗?”
“我又不傻,那些贵的反正我又不买,就是卖十几两、几百两银子也不关我的事啊。”
“那哑娘子这儿的糕你嫌贵也可以不买啊?人没非要你买,不买又不会饿死你,你咋老想着让人便宜卖呢?你要是有这门手艺,你会不想着发大财?我怕是你会卖得比哑娘子更贵哟。”
“你这么替哑娘子说话,你能得着什么好处不成?你家钱多啊?钱多你给我啊。”
“是啊,你咋知道,我家可不是钱多?不过呢,那都是要留给我儿子的,你要是想要,喊声爹、拜个祖宗也不是不行。”
“你!”
“我什么?话不是你自个儿起头的吗?”
“哼!这般捧着哑娘子,我看你才是不知打的什么龌龊主意呢。是不是心里挺可惜的,人先嫁了,娃都俩了。这会儿挣的钱不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难不成就等着哑娘子下堂了?”
“喝,这满嘴喷的什么粪?有本事你敢再大声说一遍?我这就让哑娘子那屠户弟弟过来听一听。想来你这是皮痒得很了,巴不得去集风楼吃吃板子了。”
“……,狗仗人势。”
“你猪狗不如。”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周围的人才忙上前劝架。
他们倒是想继续看热闹,但是要真在哑娘子这摊前再闹事,大伙怕都得想想板子的滋味。
什么没门路,没关系?
都是屁话。
若没关系,秦医师、齐船主还有那什么差爷能竞相上门?
人只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有没有关系的,明眼人看过葛天和这回事情的处理那都是心里有数了。
就是这事跟他们无关,真闹起来,哪会那么讲究对错。
起哄闹事那也算闹事,说打你就打你。
就是逃过了板子,今日这吃食不就买不成了吗?
大伙还想着给哑娘子和那屠户小哥留个好印象,以后也能提前得些便宜什么的呢?这要真不管不顾地看热闹,被嫌恶可能是不至于,但肯定得不着好的。
尤其还有些拿着纸片来换糕的,要被这事再搅和一回,谁知道下回还有没有多赔这样的好事了?
要是哑娘子真被闹得心烦了,说不多给就不多给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所以,必须、绝对、一定不能让他们在这儿闹起来。
于是,一场因冯时夏而起的争斗又因冯时夏就此消弭于无形。
而冯时夏本人却根本无暇顾及,她还在跟想买蛋糕的人解释自己这剩的一个多蛋糕没法再多卖的缘由。
后边再另外卖了两份,剩下的她都没再卖了,留着给上回的顾客来兑。
有人那份额外补偿不想要花生糖的,想要别的,她都同意,给换成相同价值的其他零食。
就是想多要些蛋糕的她也同意。
这让围观的人越加羡慕非常。
因为补偿的那份哑娘子都是随手切的,不过秤,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只多不少。
何况今日这糕本来就比以前的要贵,可不止几文钱的。
这让后边来兑换的,几乎在周围人的好心建议下都换成了糕。
“咦?哑娘子,那个,真不是我对你有啥意见啊?我可怎么瞧着这人另外得的那块,呃,好像比我多啊?”
“好像是多了些哈。”
“不止多了一些吧?那个小子多得的那块都块赶上这位婶子换的那块了,这是差很多啊。”
“是啊,都有两个这位婶子得的那么多了。为啥啊?”
“哑娘子可能手一抖切多了吧。”
“也不可能差这么多吧?”
“难不成是因为这小子长得好?”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那小子,别说,虽然不说多俊俏,但好歹也是个正当年的大小伙子,长相还算周正,身板也壮实。
这会儿被大伙一看,脸都红了。
总归比那婆子是好看些没错的。
被众人围住的小伙子这会儿也不知该不该走,他是替少爷来跑腿的,昨儿少爷休沐自个儿跑来却没换到,今儿就让自己一早过来领的。
哪知自己不仅领到了更好更贵的,竟还能多得些呢?
他也高兴着呢。
少爷向来不小气,这回事办得好,多得的指不定自己能分着一口呢。
可他更万万没想到,自己得的竟还比别人多,难道真的是哑娘子见他比别人长得好么?
一时间,他的脸更加红了。
“不要胡说吧,呃,可能这位小哥跟哑娘子相识嘛。”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我,我,我跟哑娘子不相识。”小伙子垂下眸子,声音低得很。
他踟蹰着,想走却又不敢走。这会儿大家都想弄清楚缘由肯定不会放他走,而他心底也有一处痒痒的,仿佛很期待答案。
“你看你看,不相识啊。”
“不会吧?哑娘子,咳,娃都这么大了呀!”
冯时夏极力忽视掉那仿佛窥探出什么隐秘的几道炙热视线,面色自如地翻出刚刚从两人手里分别收回的预定凭证一一对应上赠送品的归属给大家看。
“哑娘子这是啥意思?”
“意思是就该给这么多的?”
“为啥啊?”
“他们不都订的同样的糕么?怎么还不一样呢?哪不一样了?”
“就是,哪不一样呢?”
第884章 问题来了(六)
冯时夏也是愣了,自己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照道理,这样一个跟自己的客户群体画像完全相背离的人来买蛋糕,她不可能会忘记的。
但她第一眼看那凭证就不像造假,她自己写的东西还是能认出来的。
只是已经有过被谋算的经历,深想一下,不用自创,大概临摹个字迹稍微用点心都是不太难的。
谨慎起见,她还是掏出了自己这边的底板纸样核对。
那凭证保管得极好,瞬间便能辨别,是真的。
“哑娘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纸片是假的吧?你可别上当了。”
“这人一看就不像会花钱来你这买糕的,你再把那纸片看仔细些。”
“肯定不是他买的糕,要是的话我就把哑娘子摊上的零嘴全吃光。”
“嚯,你倒是会想。你是不相信这位大哥吗?不,你这是想吃哑娘子摊上的零嘴。”
见众人都对自己露出担心的表情,冯时夏把手里严丝合缝的证据展示给大家看,并未打算隐瞒作假。
凭证是真的,这一点无可否认。
只是不知当时是否是他家人前来购买的,现在由他来代领?
还是这凭证是这人由别的什么渠道获得的呢?
第二个可能性感觉更大一些,不然怎么过来一开口就是要退款呢?
按正常人的逻辑,或许昨天想吃但没吃到,期待超时,今天已经没有吃的欲望,不想要了。
这是可能的。
或许是本来订的原味,今天换成带果酱的,哪怕再贵一些有人可能还是觉得不合自己的胃口,只想退钱不想要,这也有可能。
但这两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自己只给同克重或同价值产品的前提下,如今自己加量增值赔偿,应该说绝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退款。
所以,这人的行为确实有待考证。
可也不是没有这种死心眼的人,就是只认一个口味,别的给再多再贵,他都觉得一文不值。
有没有这样的人?
也有。
但那种人大多出现在对吃食相当挑剔的人群里。
用另一种话说,是吃喝已经不愁了,有了进一步追求的人才会那么执着于一个口味,丝毫不会被所谓的赠品打动。
眼前的男人明显不属于这一类。
如果他真是例外中的例外,就是吃不饱都还讲究口味的人。
她该给退款么?
可以退,但不该退,也不能退。
因为这要是一般售卖的其他产品,不说人家没拿到货,就算拿到货在街上打了几个转回来,只要产品还是原样没问题,给退了都没什么。
偏蛋糕是短保产品,又是提前两天预定的,如果没有质量问题,肯定是售出不退的。
要是自己这蛋糕还没开始做,当天预定当天就来退,那没问题。
可一旦做出来了,哪怕今天想买蛋糕的不少,退了也不愁卖,她都不能退。
虽然这次的预定其实自己都忘了,眼前的蛋糕跟预定没有关系,但她不能让客户这么想啊。
所以,她宁愿多赔付一些,亏一点,也要把预定的订单都完成,为什么?
就是一个信誉问题。
若是开了预定退款的先例,以后有人想要整自己,不是只要提前多定几个蛋糕等取货当天再退款就是了?
那时的损失就算扣下部分违约金都不够补偿的。这是真手工时代啊,可不止损失点材料费人工费这么简单,时间成本多贵啊?
这先河不能开。
“竟然对得上?这纸片不是偷的吧?”
“依我看不是偷的就是抢的。”
“我看也是,不然碰上白送这么好的事,这人能不要东西反要退钱?”
“都别这么说,我瞧着人挺老实的,也有可能是捡的吧?”
“这一张纸片至少值20文呢?要是你买了你能不好好放着,能随便给弄丢了?捡?你告诉我能上哪捡?我也捡一张来?最主要的,你们想想来买糕的都是些什么人家。这位大哥跟那些人家有什么来往,能捡着这纸片?”
三言两语一分析,众人越发觉得这男人有蹊跷,便出言让人说实话,甚至有人连哑娘子摊位上挂的告示都拿来威吓人了。
“不是,不是的,”眼前的汉子显得有些慌张,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确实不是我买的,是我做工的主家买的。大前天我在那家做完工,他们没给结工钱,最后用这个纸片说给我抵两天的工钱,说是抵得了60文。”
“我家离得远,来一回县城做工就是想挣几个钱的。就是给不了钱,给粮食我也愿意的啊。可这零嘴,好吃是好吃,可就算有个一斤两斤,也填不饱肚子啊。而且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我自是不肯要,却被他们赶了出来,还说我占了大便宜。”
“后来邻近的门房好心跟我说这纸片是真的,但这摊上的东西吃死人了,怕是要不得的。我心都凉了,知道被他们骗了,当然更不愿意要这个纸片了,但后来我同乡来了帮忙去说理都被打了一顿,后来更是连那家人的门都没拍开。”
男人说着有了几分哽咽,心绪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他接着道,
“没法子,钱反正要不到了,哪怕真的只能换点糕也认了。说什么吃死人的我也不怕了,总比媳妇娃子饿死好。说来,我们还从没吃过这么金贵的零嘴呢。那天我逢人便打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可我到的时候这儿都已经收摊了。”
“有人说大妹子不是县城的,县城这儿只两日来一回。可我家到县城,一个来回都快要得一天,做工没挣到钱,也没换到东西,同乡们都结伴回去了,我连家都不能回,一人留在城里,哪也不敢去。”
“等到昨日,我来这儿几回都还是没见着有人出摊,我都以为自己连这点吃的都换不到了,本打算直接回去算了。可一想着回去不知该怎么面对媳妇和娃子,我就……又听着周围的人都说大妹子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我就想着再等两天看看。如果真等不到,我就真得回家了,家里该忙活插秧了,还有好些活计等着呢,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什么都没得着都不能等了……”
第885章 问题来了(七)
“都别这么说,我瞧着人挺老实的,也有可能是捡的吧?”
“这一张纸片至少值20文呢?要是你买了你能不好好放着,能随便给弄丢了?捡?你告诉我能上哪捡?我也捡一张来?最主要的,你们想想来买糕的都是些什么人家。这位大哥跟那些人家有什么来往,能捡着这纸片?”
三言两语一分析,众人越发觉得这男人有蹊跷,便出言让人说实话,甚至有人连哑娘子摊位上挂的告示都拿来威吓人了。
“不是,不是的,”眼前的汉子显得有些慌张,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确实不是我买的,是我做工的主家买的。大前天我在那家做完工,他们没给结工钱,最后用这个纸片说给我抵两天的工钱,说是抵得了60文。”
“我家离得远,来一回县城做工就是想挣几个钱的。就是给不了钱,给粮食我也愿意的啊。可这零嘴,好吃是好吃,可就算有个一斤两斤,也填不饱肚子啊。而且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我自是不肯要,却被他们赶了出来,还说我占了大便宜。”
“后来邻近的门房好心跟我说这纸片是真的,但这摊上的东西吃死人了,怕是要不得的。我心都凉了,知道被他们骗了,当然更不愿意要这个纸片了,但后来我同乡来了帮忙去说理都被打了一顿,后来更是连那家人的门都没拍开。”
男人说着有了几分哽咽,心绪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他接着道,
“没法子,钱反正要不到了,哪怕真的只能换点糕也认了。说什么吃死人的我也不怕了,总比媳妇娃子饿死好。说来,我们还从没吃过这么金贵的零嘴呢。那天我逢人便打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可我到的时候这儿都已经收摊了。”
“有人说大妹子不是县城的,县城这儿只两日来一回。可我家到县城,一个来回都快要得一天,做工没挣到钱,也没换到东西,同乡们都结伴回去了,我连家都不能回,一人留在城里,哪也不敢去。”
“等到昨日,我来这儿几回都还是没见着有人出摊,我都以为自己连这点吃的都换不到了,本打算直接回去算了。可一想着回去不知该怎么面对媳妇和娃子,我就……又听着周围的人都说大妹子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我就想着再等两天看看。如果真等不到,我就真得回家了,家里该忙活插秧了,还有好些活计等着呢,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什么都没得着都不能等了……”
冯时夏被面前的人那低哑的嗓音、悲戚的面容和黯淡无光的眼眸给震住了,她听不懂这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人周身的那股无力和哀伤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和愤慨,怜悯之情显而易见。
“还好今日大妹子来了,我前头看大家都是用钱买东西的,根本就没有用这种纸片的,我都怀疑那门房是不是说错了,都不敢过来。后来看得久了,我知道大妹子是个好人,卖的吃食也没问题,我心里安稳了些。但还是不敢上前,因为我见着人拿的纸片跟我手里的不一样,我又不确定了。”
“直到看到刚刚那年轻娃子和婶子那两张,说是买的不一样纸片就不一样,我才敢出来说。只是,我也不知道这张纸是不是真的管60文?可不管多还是少,我还是想大妹子行行好,能不能给我退成钱?少点也没事,我好歹能拿钱买些粮回去。”
“娘的,哪户人家这么丧良心啊?这也不是灾年,说好给人家工钱怎么能拿物什抵呢?”
“这还是人么?一听就知道不是缺这一点钱的,人这么大老远地来做工,工钱都不给。”
“那家人最毒的是,那日是听哑娘子这儿闹事才巴巴地把这纸片抵出去的。说得好听,什么值60文,便宜了人,根本就是一文工钱都不想给人家。”
“不过,好在这纸片是真的。说不得确实是60文呢?要真有60文,今日从哑娘子这儿换出来的糕都快值当100文了吧?这难道不是赚了吗?”
“你可……你还没听出人那意思啊?家里都等着粮呢,就是有100文的糕,半斤都不到,一个人一顿都不吃不饱,换成你你想要啊?哪怕只10文钱都至少能买两斤糙米。掺上些杂粮煮成稀粥都够一大家子吃上两天的了。”
“啊,那倒是该要钱。可这买都买了,哑娘子能退钱么?他的工钱也不是哑娘子欠的啊?”
“会退的吧,哑娘子不差这点钱,心又好,白送都愿意送给别人吃食,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不答应?你看着吧,哑娘子肯定会退给这位大哥的。也是他命好遇到了哑娘子,这要是别家铺子可就不一定了。”
“那你说哑娘子会退多少啊?60文?还是100文?要是按今日能换的,250文一斤的糕给那么多,确实是差不多得有100文的了。”
“那纸是不是60文还两说呢,真是之前买了三两,那我估计哑娘子会多给些的吧?毕竟她人好。”
“人好就活该被欺负啊?你花60文定的,如今不要了,我东西没卖出去,一文钱没赚不说反还要多退钱给你,这世上有那么好的事啊?”
“那反正她给别人也给了那么多,这位大哥这么可怜,她怎么就不能帮帮人家呢?多给点怎么了?就当做好事了呗。”
“说得好听,你咋不拿点钱出来做好事呢?也不让你拿60文,100文的,就拿十几二十文出来做好事行不行?”
“我,我哪有哑娘子这样有钱?”
“是么?哑娘子如今还在村里住着,铺子都没置办上一间,乡里的茅屋能值几个银子?你呢,至少在县城有屋子吧,少说换得好几十两,而且要是没有糊口的营生想来也不会上哑娘子这儿买吃食了,你一天少说四五十文总是有的吧?那那个十几二十文的算个啥子哦?”
“你说我,你咋不说你自己啊?你咋不拿钱出来做好事呢?”
“这不是你起的头么?说什么哑娘子有钱,人好就该退钱给人家不说,还得多拿些钱给人家。人做买卖又不是开善堂的。”
第886章 飘摇的海草
“她也不差这点钱,怎的偏不退给人家?”
“真是的,也不靠这几十文发财吧?”
“就是啊,她每天卖一斤糕都能有200文,今日一天好几个呢,还有其他这么多东西,几十文钱就算不挣也没什么的吧?可对那位大哥呢,这几十文是辛辛苦苦干两天活好不容易挣来的,要带回去吃半个月的啊。”
“没必要非挣人这点吧,看人一家子多可怜。”
“人这纸片是正当来的啊,也不是偷来抢来的,怎么连糕都不兑给人啊?这是要逼死人啊。”
“哪个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万一那个当时定糕的又找哑娘子要呢?”有人小声嘀咕。
“你有没良心的啊?人都这个样子了会说假话啊?真是偷来抢来的,咱这么多人在这,他敢拿出来也算他胆子大了。有这样的本事怎么都不会混成这样吧?”
“这大哥一看就是常年在田地头忙活的,根本不是县城的人。哪里可能说什么假话了?我先前看他就是站这里好久了都不太敢吭声的样子,估计县城都没来过几回。就这样的,能一来就办下那样的大事?不然咱去请街管队的来问问?你敢打赌不?”
“是啊,外地的人就算偷抢也不会要哑娘子这个纸片啊,他们哪知道这时啥东西啊?”
“还有啊,你要是被偷了抢了这东西,能干休?怎么着也会来哑娘子这儿说一声吧?或者干脆就守这边直接逮人了。可你看,这位大哥都来这么久了,有哪个出来说是自己丢的喊抓贼吗?”
“说得没错,这大哥不应该是说假话。”
“人家这纸片正当换的,哑娘子该给糕才是。难道我娘买的,我就不能来兑了?要是我娘给我大姐了,我大姐拿着纸片就不算数了?不应该。”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之前帮冯时夏说话的人似乎也没预料到冯时夏既不打算退钱,也不打算给糕,一时不知再如何张口。
男子这时也不知该开口再求求人好,还是认了就赶紧离开。毕竟这个摊位刚刚还有官差来了,惹事的是要被抓起来打板子、被关的。
但只要一想到出门时媳妇娃子牵挂的眼神,他就舍不得这样空手回去。
“大妹子,你行行好,你就随便退我几文钱我都行。真退不了钱,就换东西吧,能换多少你说了算。我真没说一句假话,这纸片确实是那家人给我当工钱的,不敢糊弄人的。”
冯时夏面对如潮水一般的谴责一点都不为所动,这场面还能有前两天那样声势浩大吗?
吃瓜群众都是什么脾性她都知道,也习惯了。
说墙头草都高估了他们,根本就是一丛丛海草,浪潮和暗涌往哪边去,他们就往哪边舞。
只是她也不忍对面的男子那心如死灰的样子。
她依旧摆手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凭证,却接着抬手指了指周围一圈的人。
“啥……啥意思?大妹子?”男子有些愣愣的,苦着脸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难不成是因为这些人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所以这大妹子不高兴了才不给换的?
是啊,有谁听到那些话还会高兴呢?
大家也是因着这大妹子听不很明白才这么敢说的吧?
可他要怎么办啊?
“伯伯,夏夏,夏夏是让你把纸片片给别人。”于元板着小脸焦急道。
他知道这个伯伯被欺负了,有些可怜,可是现在因为这个伯伯,大家又欺负夏夏了,他有不高兴的。
“嗯?”男子似乎听不明白,迟疑地喃喃重复,“给别人,给别人……”
给了别人那他连这纸都没有了,岂不是一文工钱都换不回来了?
“哑娘子让我们拿你的纸片?我们拿了你的纸片有什么用?难不成不给你换,能给我们换不成?”有人嗤道。
“不对啊,可能是真的啊,不然哑娘子指我们干嘛?”有人反驳道。
“那是为啥?这哑娘子脑子有问题了?给我们换和给这个大哥换有啥不一样?脱裤子放屁?”有人想不通。
甲:“或许因为我们是城里人,这大哥是乡里人?”
乙:“不可能,哑娘子又不是没卖过东西给乡里人。”
丙:“那哑娘子是觉得这大哥有些,嗯,不是很干净?”
丁:“我看也不可能,要是嫌弃这大哥,刚刚连那纸片都不会接吧?递东西比接东西更不容易碰着。真嫌弃,早就把人赶开了。”
“那是为啥?”
“不知道。我看咱们还是先问问是不是真的我们拿了纸片就能给换吧?”
一听这话,有人都没跟男子商量,眼疾手快就抽走了人手里的纸片,巴巴地递到冯时夏面前来。
冯时夏差点就翻白眼了。
她深吸一口气,依旧不接,还是摇头。
“你看,不行啊!”那人仿佛感觉丢了面子被羞辱,扔下纸片瞬间大怒,“哑娘子,你耍我们呢?”
“别吵,别吵啊……”男子急忙捡回自己唯一的希望,又慌乱地起身劝架。
“你们肯定弄错了这娃子的意思啊,这娃子怎可能耍人的,她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王氏也是慌忙挡到冯时夏面前。
冯时夏都快被他们看热闹却不多动动脑子的行为给震服了,越过台面伸手就扯了一位没对她进行过眼神攻击的大叔,从自己包里掏了几个钱手把手演示了该怎么掏钱买人家手里的凭证。
“你抢伯伯的纸片片不要脸,你还凶夏夏。纸片片又不是你的,你都没有给别人钱钱。别人不给你,你就抢,你是坏人。”小豆子冲刚刚发火的人就一顿喷。
这时有点脑子的都有些明白冯时夏的意思了。
“啊,哑娘子是让我们去买这位大哥手里的纸片啊。对啊,这样这位大哥就能换到钱了啊。”
有脑子转得快的,这时已经扒开人冲到冯时夏面前问了:“哑娘子,那我要是花了钱买下那张纸,你能给我换糕吗?”
冯时夏这两句是完全听懂了的,自是点头。
那人兴奋了:“是换原先买的一样多的,还是换今日这种多的?欸,忘了你说不了话了……怎么说呢?这人是3两糕的纸片是不是?我要买了,是不是能换的糕也是带酱的,比三两多?”
第887章 解决之道
冯时夏差点就翻白眼了。
她深吸一口气,依旧不接,还是摇头。
“你看,不行啊!”那人仿佛感觉丢了面子被羞辱,扔下纸片瞬间大怒,“哑娘子,你耍我们呢?”
“别吵,别吵啊……”男子急忙捡回自己唯一的希望,又慌乱地起身劝架。
“你们肯定弄错了这娃子的意思啊,这娃子怎可能耍人的,她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王氏也是慌忙挡到冯时夏面前。
冯时夏都快被他们看热闹却不多动动脑子的行为给震服了,越过台面伸手就扯了一位没对她进行过眼神攻击的大叔,从自己包里掏了几个钱手把手演示了该怎么掏钱买人家手里的凭证。
“你抢伯伯的纸片片不要脸,你还凶夏夏。纸片片又不是你的,你都没有给别人钱钱。别人不给你,你就抢,你是坏人。”小豆子冲刚刚发火的人就一顿喷。
这时有点脑子的都有些明白冯时夏的意思了。
“啊,哑娘子是让我们去买这位大哥手里的纸片啊。对啊,这样这位大哥就能换到钱了啊。”
有脑子转得快的,这时已经扒开人冲到冯时夏面前问了:“哑娘子,那我要是花了钱买下那张纸,你能给我换糕吗?”
冯时夏这两句是完全听懂了的,自是点头。
那人兴奋了:“是换原先买的一样多的,还是换今日这种多的?欸,忘了你说不了话了……怎么说呢?这人是3两糕的纸片是不是?我要买了,是不是能换的糕也是带酱的,比三两多?”
冯时夏看这人喜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手舞足蹈的,依旧点了头。
“我,我买。大哥,我给你十文钱,我买了。”那人转头就抓向那位还懵着的大哥。
可惜,在他问话的时候,不少人都被带入情境了,跟着动脑子思考问题了,眼见的好处谁不会占?
之前想买还买不到,还各种羡慕别人有纸片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哑娘子都说了只要买到对方手里那张纸片就一样给多换,不懂抓住的就是傻子。
下次再买同样多的,可是要花上百文呢。
“呸,你良心呢?老弟,我给十五文。”
“你们真是不要脸,我出十八文。”
“你才不要脸,我先说的,二十文。”
“三十文,阿叔,你别信他们,换给我,他们就想占你便宜。”
“你不是占便宜呢?说得自己多清高,三十二文。”
“人这孩子都遭人哄了才得的这纸片,多不容易,三十五文,小子,你换给阿伯我不吃亏。”
“婶子给你四十文,你还有媳妇娃子要养的啊,这些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
“六十文,大哥,我一文钱便宜都不占你的,你早点拿了钱买粮回家吧。”
之前冲出来的年轻男子都要哭了,都怪他傻,当着人就那么直白地问出来了,要是偷摸着弄清楚了,肯定花十文钱就能把纸片拿到手了。
这位大哥原来都说哑娘子给退几文钱都愿意的啊。
心痛!
男子是真没想到一息间,所有的形势都颠倒了,自己手里这张本都要一文不值的纸片一下子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如今都已经真的出到60文了。
他竟然真用这张纸片能换回60文钱了,这比自己之前说好的工钱还多10文呢。
他真是太高兴了,正要张嘴答应,却感觉手臂被什么戳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后边拿秤杆的大妹子,人对他露了一个特别无辜的笑。
他琢磨着对方可能是不小心碰着自己的,没再多想了。
“我出62文,老弟你不容易,从那么远来的县城,多的两文算老哥给你的回乡路费了。”
谁知,还没等他扭头,那些人说的价竟然比60文还多了。忽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看一圈愿意出钱来买的人,十分感激地冲他们鞠了一躬,却像是极烦恼选择卖给谁的样子。
“哎哟,不必这个样子,我们也是想买哑娘子的糕,可偏偏今儿这些哑娘子非要都要留给你们,说什么都不卖,也不全是因为你。这样,我给65文,你在县城守了两天,家里怕是不知多担心,早点回家吧。”
“70文,去吃碗面,吃饱再回去。”
“家里媳妇等着呢,你既然难得来回县城,带朵绢花什么的回去吧,我愿意出75文买。”
“你家娃子多大了,能吃糖了吧?哑娘子这儿的糖是真的不错,我们县城的娃子都爱来这买,我出钱,你带包糖回家吧?79文成吧?”
“再买花就不够了,媳妇和娃子都得要,小子,算你有福气的,被人哄了却撞到哑娘子这儿来了,我出85文买,你看能不能卖吧?这纸片那家子买的时候确实是60文,要不是哑娘子愿意多换些,我们是不可能出这个钱来买你手里这纸片的,你明白吧?”
最后被冯时夏拉了一把的大叔出了个让大伙都有些惊讶的价——85文,哑娘子就算三两的糕愿意多添些,但没说定量。
按之前那样子,三两的纸片,应该是能换到四两,但到底能不能换到四两,会多多少,谁也不敢说。
有人都还忐忑哑娘子等会翻脸就不认账呢。
她又没亲口答应,就是赖着说自己听岔了都没法说理去。
所以,这参与竞价的人不算特别多。
这大爷愿意出85文来买,是真的够有魄力了,着实是本着做点善事赔几文都算了的心态在出价了。
其他的人见状都也服气了,不再跟着竞价。
再出高点,按买卖来说,可能是真的不太划算了。
一次花上近百文买糕,有的家里也要想想的,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能耐一次吃哑娘子这儿的糕吃到饱的。
90文虽然可能都不会亏,可赚不了多少的话,那么多钱不如留到下回少买些,以后便能多买几回。
手里这张轻飘飘的纸片能卖到这么多男子是完全没想到的,85文,比自己干三天活计还拿得多了,加上自己这两天零散挣的十几文钱,就相当于自己这在县城多呆的两天,差不多是照样拿工钱的,根本没误任何事,还比同乡多挣了好多。
第888章 一等一的善人
“伯伯,给你喝水,只有一点苦苦的。你都是大人了,不怕苦的吧?我和阿元都不怕的。”小豆子这时也慢吞吞到了阿元身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冯时夏用油纸临时装的一盒水。
“这……这,伯伯不怕苦。”被两个小孩子的出现弄得一愣一愣的男人稍顷狠狠抹了一把脸,接过那水,三两口就喝光了,“这茶水一点不苦,还带着甜呢。”
水喝了,但另一个小娃娃手里的纸包他实在不好意思收。
他原先也是打算在这儿带点吃的给家里人尝尝的,他买不起太多,几文钱还是花得起的。
若不是这大妹子,到了别家,自己手里头最终即使不是一片破纸,最多也只能换得一斤半斤的吃食。
更不用想换到手竟比原来人家花的钱还多二十几文的。
可眼下,想想之前周围人的话还有刚刚这娃子的话,他改了主意。
“大妹子,这纸包里的东西是多少钱一斤的?我数钱给你。”
冯时夏自是不要的,如果真收了钱,那刚刚还不如什么都不送得好了。
只是不用她开口,周围的“海草”们已经万分热情地帮着她把人劝住并收下那包零食了。
“哎呀,大哥,可别客气了,哑娘子是我们县城呐最最心善的人了,她给了就不会要钱的。”
“你就放心收着吧,以后你们村里人要来县城买个什么纸包的,你跟他们说哑娘子这儿的吃食好不就成了?”
“是啊,大叔,哑娘子虽然不是顶富,但如今在这菜市街挣钱可是一等一厉害的。她是真不在乎这点吃食的。她人特好,不跟你吹。她出摊一回给我们白吃的就好几斤,比你手里的多多了。小娃子有时候馋嘴了围过来跟她讨点,她都不带眨眼就给的。大善人呢。你就放心带回去给你家娃娃吃吧,想来她是听着你家有娃子才给送的。”
“拿着吧,你这娃子能吃苦,只要肯干,日子总会好的。哑娘子想得周到,你现在难点就多留些钱买粮,你来县城这一趟,兜兜转转几天找到这里,也算是一场缘分,想必那娃子也是这样想的。她那个人你刚来不知道,真的是……你不拿,她心里怕是不太好受的。”就连花了85文钱的大爷也跟着开口劝道。
仿佛是印证这大爷的话,在众人的又一阵惊呼里,冯时夏确定大爷不换别的吼,直接切了约半斤的糕给人包了起来。
她这也算是感激大爷的善心配合。
不然这一出自己即便是守住了买卖规则上的漏洞,难免会给人留下唯利是图的负面印象。
她不能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可大爷的做法无疑让她的饭碗捧得更稳了。
她不在乎这一时的得失损益,品牌形象才是最重要的。
花这么几十铜币就能把一件要砸锅的事变成刷金漆的事,何乐而不为?
就是再多付出十倍都是指的的。
无论从个人感情还是长远利益的角度,她都十分愿意这么做。
“半斤带酱的糕可得一百二十五文呢,这阿伯八十五文就买到了?”
“哎呀,早知刚刚我就该再多出些的。反正我阿姐也是想吃的,半斤分一分岂不正好?”
“要是没有这事,我看是不能有这么多,人哑娘子还是看在这阿叔出了大力的份上多给的。”
“好心还是有好报的,人刚刚哪知道哑娘子又会给多兑一些呢?这老哥哥是一点没想着占便宜,哑娘子才拿善心比善心。”
“是,不能让好人心寒啊……”
“哑娘子真厚道,想的法子也是极好。其实还是她出得最多。”
“现在想想,这提前定好的东西都做成了,哪家都没有说退就退的道理。不然岂不是坏了买卖的规矩?”
“说起来是这样,这糕还不是别的,如果卖不出去,放都不能放,自家虽是能吃,但人家辛苦做的可不是为了自家吃的,都是要换成钱粮养家的。她婆家一家子懒货,估计都靠她一人养着呢。”
“她脑子活,这法子是好,反正大伙要买还买不着,如今花一样的钱能得着比那些拿纸片换的还多,哪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呢?可不都是皆大欢喜?”
“没错没错,这大哥得了更多的银钱,阿伯得了更多的糕,都是好事,喜事!”
帮人帮到底,既然大家都被带起了善心,便都想把这事做到最好,借此给这个偏远乡的汉子留个好印象,不能让人回去了再四处传说他们县城里头的人多么多么阴险、蛮横。
而且已经有人带头出钱出东西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剩下的都不费什么事了。
有人告知他县城里价格公道的几家粮店和杂货店,有人给他指路吃得饱味道好又不会太花钱的吃食摊,还有人详细问他是哪个乡哪个村的,打算帮他到车行和城门打听有没有顺路回去的车。
就是只顺路到半途也好的。
不然县城只剩他一个人,他又是头一回来这里,真要一路边走边打听回去想想都难得很。
哪怕中午出城,走七八个时回去都深更半夜了,这还是识路走得快的前提下,而渔阳这么大的地方,好些地方就是大男人半夜也不敢一个人走的,不然被抢了是轻的,丢了性命就出大事了。
这种时候可不能为了省几文钱了。
总之,整个场面看起来和谐又温暖。
男人自也是明白这道理的,不会不知好歹,俱是细细跟人讨论了又一一谢过。
人临走临走了,一些人还是不放心,最后有几个手头暂时无事的,直接拍板说得带着人去把事办好,再顺便把送人出城才放心。
男人跟买他纸片的大爷、冯时夏以及在场的众人都拱拱手,再三表示感谢后便随着几人离开了,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回头看了这摊位一眼,似要把那树、那花、那摊台还有那里闹哄哄的男女老少都记在心间。
“别多想,哑娘子这人行事奇怪得很呢,一般人摸不着她的心思才容易让人误会。你是不知,她养了两只狗子,来县城都是背娃娃似的背着走路的,连狗子都要带进茅房去拉屎。”
“哈哈哈哈哈,快别说她养的那些个崽子的事了,你知道么?笑死个人,她还养了一只羊崽结果不吃羊奶吃狗奶。”
“她那摊子热闹得很,每回学堂散学都有好些娃子找去呢。今日她又说要给小娃子办个认字换零嘴的事,本来给尝点就不咋收娃子们的钱的,这回还倒贴着给了。这人怪是真怪,好也是真好的。”
第889章 正负影响
“好心还是有好报的,人刚刚哪知道哑娘子又会给多兑一些呢?这老哥哥是一点没想着占便宜,哑娘子才拿善心比善心。”
“是,不能让好人心寒啊……”
“哑娘子真厚道,想的法子也是极好。其实还是她出得最多。”
“现在想想,这提前定好的东西都做成了,哪家都没有说退就退的道理。不然岂不是坏了买卖的规矩?”
“说起来是这样,这糕还不是别的,如果卖不出去,放都不能放,自家虽是能吃,但人家辛苦做的可不是为了自家吃的,都是要换成钱粮养家的。她婆家一家子懒货,估计都靠她一人养着呢。”
“她脑子活,这法子是好,反正大伙要买还买不着,如今花一样的钱能得着比那些拿纸片换的还多,哪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呢?可不都是皆大欢喜?”
“没错没错,这大哥得了更多的银钱,阿伯得了更多的糕,都是好事,喜事!”
帮人帮到底,既然大家都被带起了善心,便都想把这事做到最好,借此给这个偏远乡的汉子留个好印象,不能让人回去了再四处传说他们县城里头的人多么多么阴险、蛮横。
而且已经有人带头出钱出东西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剩下的都不费什么事了。
有人告知他县城里价格公道的几家粮店和杂货店,有人给他指路吃得饱味道好又不会太花钱的吃食摊,还有人详细问他是哪个乡哪个村的,打算帮他到车行和城门打听有没有顺路回去的车。
就是只顺路到半途也好的。
不然县城只剩他一个人,他又是头一回来这里,真要一路边走边打听回去想想都难得很。
哪怕中午出城,走七八个时回去都深更半夜了,这还是识路走得快的前提下,而渔阳这么大的地方,好些地方就是大男人半夜也不敢一个人走的,不然被抢了是轻的,丢了性命就出大事了。
这种时候可不能为了省几文钱了。
总之,整个场面看起来和谐又温暖。
男人自也是明白这道理的,不会不知好歹,俱是细细跟人讨论了又一一谢过。
人临走临走了,一些人还是不放心,最后有几个手头暂时无事的,直接拍板说得带着人去把事办好,再顺便把送人出城才放心。
男人跟买他纸片的大爷、冯时夏以及在场的众人都拱拱手,再三表示感谢后便随着几人离开了,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回头看了这摊位一眼,似要把那树、那花、那摊台还有那里闹哄哄的男女老少都记在心间。
“别多想,哑娘子这人行事奇怪得很呢,一般人摸不着她的心思才容易让人误会。你是不知,她养了两只狗子,来县城都是背娃娃似的背着走路的,连狗子都要带进茅房去拉屎。”
“哈哈哈哈哈,快别说她养的那些个崽子的事了,你知道么?笑死个人,她还养了一只羊崽结果不吃羊奶吃狗奶。”
“她那摊子热闹得很,每回学堂散学都有好些娃子找去呢。今日她又说要给小娃子办个认字换零嘴的事,本来给尝点就不咋收娃子们的钱的,这回还倒贴着给了。这人怪是真怪,好也是真好的。”
冯时夏的评价在众人的心里自然又翻了回来,甚至更上一层楼。
但她自个儿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她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的,不论众人对你多么称颂,等下回再遇着事,只要你做不到他们所期盼的,该怼你还是会无脑怼你。
不过,见山翻山,遇水蹚水,顺利渡过眼前这条河再说。
人生哪有什么一了百了的好事呢?
等兑完了所有的预定份额,蛋糕还剩不到四两了,她都包起来了不打算再卖。
经过两场小打小闹的危机,不论是她自己,还是看热闹或者来购物的客人,那股别扭劲都消失不见了,似乎大家都忘记了前两天那轰动半个县城的食品安全事故。
想买却不知买哪种的,蹭吃的,旁敲侧击打听配方的,一直到中午,一切看起来已经一如往常。
一场声势浩大的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力迅速开始消弥。
这是冯时夏自己都没预料到的。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冷场半个月,现在看来可能大概七八天的时间自己这儿就能彻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下午的状况是差一些,好些人路过犹犹豫豫的看几眼,最后走开的多。
不过,上午她的货物差不多都卖出了五分之四了,已经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期目标,剩的就算都带回去也没事,所以,现在根本不着急。
只是似乎带累了卖菜大娘,她有些不好意思。
大娘带的菜多,虽然上午也卖了三分之二,可还有二十来斤。
她帮着重新理了理,称重后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扎好,拿了几张油纸画了超大的价格放在旁边,让人只要路过就会看着。
其实价格并没有便宜,甚至这样一分,比散卖再赠送还会多几文钱。
但就是因为表达方式粗放直白,大伙一看就明白什么价有多少,扎得清爽老实,挑菜都不用自己挑,烂菜黄叶都没有,一把提了给钱就走便是。
这种现代精品路线的售卖方式还是能吸引人的,尤其中午过来的都是急着回去做饭的,就想省点时间,很快,大娘摊上就开始聚集人了。
之前有些个顾忌的仔细一想,他们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卖菜的卖到闹人的。
哑娘子的糕跟这位大娘的菜根本就是俩码事。
遂,动心的都靠过来了。
这种卖法还给王氏省不少事,收的都是整钱,连算账都省了,至多给人过过秤看看斤两。
而且除了葱,台面上再也没有其他零散的菜。那些个想要添头的都不好意思开口让拆那齐整整的一大把,这头便又省下些。
很快,剩下的三分之一又眼见着下去一半,余的她也不着急了。
她静静瞅着冯时夏带着俩孩子认字,玩纸块,有时也跟着念叨一句。
她也是知道能认字的好处了,不然这娃子要不是记好了哪天卖哪天的东西,那天就要栽个大跟头,要不是这娃子认字,给她写了这么些纸放边上,她这菜也不能卖得这么快。
第890章 孩子们的忧伤
“阿元!豆子!”
街口传来惊天动地的熟悉喊声,十来个孩子跟在领头孩子的身后横冲直撞地就往她摊位这儿来了。
“你们昨日怎么没来啊?”何义走得近了,忽地板了脸。
“昨日江澄回来,夏夏给我们做了两桌那么多的肉吃。”小豆子张开双臂,发现比划不了那么大,就直接跑起来画大圈比划。
众小孩都惊呆了。
“你骗人!我们家过年都才只有几碗肉。我娘说,乡里人都不吃肉的。”有人立刻就表示了质疑。
“我才没骗人,不信你问阿元,问夏夏,问贵宝啊……本来就有两,我们都吃不完那么多。”见大家不相信,小豆子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最后一跺脚发狠道,“我等会不分红卷子给你吃。”
大家还没来得及设想如果事自己能吃那么多肉该有多么幸福,就被一种没听过的新吃食镇住了。
何义反应最快,两步过去就拍了刚刚不服气的孩子的手臂一下:“你家,你家是豆子家吗?我娘说夏夏婶婶可有本事的,做的零嘴好吃又好卖,挣钱比我爹都厉害的。做两桌子肉算什么?对吧,豆子?”
小豆子觉得何义这话才算不错,点点头表示勉强认可。
于元同样满意何义对夏夏的认可:“何义,你今日就来和我们一块跟夏夏学认字了吗?”
说到这,何义垮了脸:“我爹娘不同意,还一块揍了我一顿。说小娃子都是去学堂找先生认字的,先生知道得最多,别人都没先生那么厉害。而且说他们已经给了先生很多学银了,不可能让我不去的。可明明先生那么凶,夏夏婶婶是不是都不打你们手心的?”
于元和小豆子听得何义的话难免是有些失望的,但他俩也知道小娃子都要听大人的,没办法。
“夏夏从来不打小娃子的,也不骂我们。”于元一本正经道。
何义哈哈大笑:“夏夏不会说话肯定不骂你们啊。”
小豆子又不乐意了:“夏夏会说话也不骂我们的。”
何义见状了然地点点头,不再争执。
“写不好字也不打?”
“不听话也不打?”
“认不出字来也不打?”
“偷偷说话也不打?”
其他小孩七嘴八舌地好奇着问,但语气明显是不太相信的。
小豆子摇摇头:“不打。贵宝写字写得最不好,夏夏都不打,不好好写就再教他写。他不好好坐的时候就让他说好听的话给我们听,有时候还让他和阿元带大家数数,他数数数得比江澄还好嘞。大家都不想写的时候夏夏就让我们画画,画画大家都
第891章 机智如我
说到这,何义垮了脸:“我爹娘不同意,还一块揍了我一顿。说小娃子都是去学堂找先生认字的,先生知道得最多,别人都没先生那么厉害。而且说他们已经给了先生很多学银了,不可能让我不去的。可明明先生那么凶,夏夏婶婶是不是都不打你们手心的?”
于元和小豆子听得何义的话难免是有些失望的,但他俩也知道小娃子都要听大人的,没办法。
“夏夏从来不打小娃子的,也不骂我们。”于元一本正经道。
何义哈哈大笑:“夏夏不会说话肯定不骂你们啊。”
小豆子又不乐意了:“夏夏会说话也不骂我们的。”
何义见状了然地点点头,不再争执。
“写不好字也不打?”
“不听话也不打?”
“认不出字来也不打?”
“偷偷说话也不打?”
其他小孩七嘴八舌地好奇着问,但语气明显是不太相信的。
小豆子摇摇头:“不打。贵宝写字写得最不好,夏夏都不打,不好好写就再教他写。他不好好坐的时候就让他说好听的话给我们听,有时候还让他和阿元带大家数数,他数数数得比江澄还好嘞。大家都不想写的时候夏夏就让我们画画,画画大家都喜欢的,画完了我们就吃茶了。反正大家都不会不高兴,大毛哥和二毛好喜欢认字的嘞。”
“我最喜欢,夏夏教的全部都喜欢。”于元肯定小豆子的说法。
一个个小萝卜头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里委屈、嫉妒、羡慕等各种情绪交织着,难以形容。
“阿元,豆子,你们可真好,都不用去学堂,家里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祝宝鸿难得地也露了些小儿情绪来。
于元和小豆子对视一眼,嘿嘿笑着,高高兴兴地把夏夏做的新吃食分给几个小伙伴。
因为心情不错,今日连其他几个不太熟的都给分了。
结果都递到嘴边了,好些人都犹豫了。
“阿元,豆子,我奶不让我吃这里的东西……”
“我娘也是。”
“我阿爷也不让买你家的吃的了,说你家的东西闹人,会吃死的。”
“我爹也打我了,不让我吃,怎么办?”
众小孩面面相觑。
“他们都胡说的!夏夏做的才不闹人,坏人也胡说,骑马的大哥哥们会把坏人抓起来打板子,还关起来。”于元捏起小拳头气愤道。
“你们不吃就不吃,快还给我们。不要你们吃了,我们自己吃。我和阿元还不想给你们呢。”小豆子翻脸更快,伸手就要讨回自己的吃食。
何义从来都是个不亏待自己的,几乎同时就把那点吃的扔嘴里,嚼吧嚼吧还没细细尝个味道就吞下去了。
接着立刻道:“没错,别人胡说的。原来我娘也这么说,不让我再来这儿吃东西,不让我再来这而玩,还边打我边哭呢。不过,后来第二天就说是别人说夏夏婶婶的坏话,就没有不让我来了,只是不让我跟夏夏婶婶说她不许我来的事。”
祝宝鸿在何义动作的时候就跟着下嘴了,只是他吃得慢条斯理又珍惜,一点点的东西都能撑半天。
他跟着点头道:“大人们肯定是不想我们吃零嘴才这么说的,不然夏夏婶婶的零嘴为什么他们大人能买能吃,我们小娃子就不行呢?阿元,你家的吃的已经卖了很多出去了是不是?”
于元点点头:“早上好多人来买哦。”
“是的,他们大人就是坏,自己来买了吃,却骗我们闹人,不给我们吃。”何义直勾勾盯着于元那个神奇的小包总结道。
“对,以前我偷偷看到我小姑吃鸡蛋,我也想吃,她不给我吃,就也说鸡蛋闹人。”有人想想附和道。
“还有,这个是阿元和豆子给我们吃的,又不是从夏夏婶婶那里买的。”祝宝鸿又道。
众人本来都比较听何义的,而且他们觉得祝宝鸿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真要是闹人的东西,还会有人来这买东西吗?
并且他们吃的可不算摊子上的东西。
于是,大家气咻咻又美滋滋地把手里的吃食心安理得地都塞进了嘴里。
本来每回一到冯时夏这摊位几个孩子就都馋,这会儿被酸酸甜甜的新吃食勾起了食欲,偏偏还不多,肚子里的馋虫就更加躁动得厉害了。
要是平日,他们早摸出钱去选吃的了,可这会儿个个窘迫。
“我好想吃炸果子了啊,可我身上没钱了,我爹不给我钱了。”
“我娘也把我的钱都拿走了,不准我再买吃的。”
“我也想吃那个香香的花生豆,我奶出门的时候偷偷又给了我一个钱,可是说只拿给我玩,回去还要给她看的,我如果用了肯定要被骂的。”
“我大伯说屁大的娃子要钱用以后肯定是要败家的,不准我爷奶给我了。”
“阿元,你娘还能让我们认字来换糖吗?”一小孩忽地问道。
“能的。在这里啊,夏夏画在这里啊。”于元点点头,指着冯时夏画的海报道,“你们看,那些大人们说认嗯,嗯,八个字就可以换了。”
“八个字——好多。好像比上回多啊,上回宝鸿认的时候没这么多啊?”
“这几个字好难啊,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呜哇——怎么跟上回宝鸿认的不一样了。我去问先生,被打了两下手心才记好上回那几个字的。”
“真的不一样。呜——我好早就起来背,背了三天才记住的。我爷还让我多写了五张大字。”
“我哥还把我的糖要去一半才教我认的,现在怎么办?”
“这几个字真的好难啊,哇——我感觉都没学过的。”
“不知道怎么读——”
冯时夏完全不知道自己灵机一动写的几个字把孩子都逼哭了。
祝宝鸿看着那几个字也呆了,他原来觉得自己在学堂里算得认字还挺多的了,是有点小骄傲的。
结果现在一闷棍敲上头,都傻了。
原来夏夏婶婶竟然还会认这么难的字,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原来还想着如果夏夏婶婶再叫他认字,他就不认了,老白要人家的东西也不好。
好么,现在他想认都认不出来了。
“嘿嘿,我就知道我肯定认不出来的,好在我还偷偷藏了一个钱,我娘不知道。”何义这时从怀里摸出一文钱,在众人面前晃一圈,得意极了。
第892章 登一个记
阿元拿鸡毛写的字就好整齐,而且大小都合适。
更震惊的是他后来发现自己在说名字的时候,夏夏婶婶同样拿着鸡毛跟着他在另一张纸上写东西,他看到那字写得都像蚂蚁那么小了,却一笔一画特别清楚,还写得很快。
他再次觉得自己并没有先生夸赞得那么聪慧。
写到第二格,他看阿元的名字旁边是“四”,不知什么意思,问过阿元,对方只说夏夏便是这么写的,便跟着写了个“四”。
这……让冯时夏就尴尬了。
她一看淡眉的孩子就比小家伙大,不解释清楚,总不能最后统计表一串的“四岁”宝宝吧?
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出了法子,画了从刚出生躺着蜷缩着的娃娃按升高递增画到十来岁的样子,下面标注不同的年龄。
她指指小家伙,勾勾图上那个四岁高的娃子,然后指指小孩,让他自己选一个。
祝宝鸿很快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婶婶问我是几岁啊?我七岁了。”
冯时夏果然听到了不同的答案,和她猜想的差不离,便用笔偷偷记住这个句式,又帮着划掉原来写的“四”,在旁边改成这里的文字“七”。
于元却惊讶了,因为大哥今年跟他说的不是四岁啊?
想来想去,他什么都没说,他觉得或许夏夏写的比大哥说的对。
夏夏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第三项比较容易解释,画个村庄和县城的大概对比示意图,一个是山脚下小院稀疏分布,一个是城池里房舍排列齐整,清楚明了。
小家伙也能帮着解释。
第四项,冯时夏指指对街远处那天看到的那所学校。每回这几个孩子都是从对面街口过来,应该是那所学校的学生才是。
想象着古代的教室,画了很多桌椅,然后圈出一个大院子,放大了那校门口门匾额的位置留出空白让小孩对应着填。
这个要是别的孩子,就算知道自己学堂叫什么名字也写不出来,因为里头还有先生没教过的字。
可祝宝鸿哪是一般的孩子,虽然入学时间短,但用功刻苦,学堂的名字天天抬头看着的,看都看会了,怎么可能不会写呢?
冯时夏在自己的备份资料上跟着一笔一划写好这几个字,并标注好拼音。
她就靠着这备份资料了解这个县城下辖哪些村镇,有大概多少的学校,以及学习这儿姓氏名字的写法。
这可是跟村里几个孩子学不到了,自己这个文盲想从认字书上总结也总结不来的。
填完她给淡眉男孩直接发了一号的参赛编号卡,并让他在背面再次写上自己的名字。
小漫画告诉他们编号卡不能扔,不能拿来玩,以后要来参加活动需要带着这张编号卡,认字前需要出示。
她是为了登记成绩的时候更快速方便。
不然要一个个报名字由她来找,人数一多,她就得自己另外再编一份姓名查找表,浪费的时间成倍增加。
这个编号卡也是拿做字卡一样的纸做的,还是比较薄,很容易损坏。
时间紧,没来得及提前事事准备好,只能先这般了。以后等人数相对固定了,活动能持续顺利进行下去的话,她再换成竹制或木制的名牌。
有了报名表填写参考解释图和新的小助手,她把后头叽叽喳喳、探头探脑想上前却又不敢的孩子全招呼了过来先填表。
她之前看“熊孩子”在那嘀嘀咕咕,就知道他们肯定都是想参加的,估计在讨论什么法子。
后续的填写工作还算顺利。
只是这些和“熊孩子”一块来的虽然都是一个学校的,但竟然不全是县城人。
有一个填表的孩子对第三项有质疑,因为他觉得自己哪个都不是。
“我家旁边没有山,外头也没有墙,但是我们那里很多屋子也靠得很近,有很直的街的。”
冯时夏在旁边一听,忽然意识到村县之间正常还有一级乡镇的。
于是,她立刻在登记表和图例解释上添加了“十”字模样的图示供选择,并在备注栏后又添加了一栏给在读书的非县城孩子填写籍贯。
这些孩子在摊位上呆了不少时间,渐渐有人想起哑娘子早上说的让小娃子认字换零嘴的事,慢慢地开始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这孩子知道自己的户籍地却不会写,冯时夏没有法子,但旁边有认字的大人会啊,他们当场教了,冯时夏摆出绝不干涉的模样偷摸着在后头跟着学并注音。
十来个孩子光填写一份五栏资料就花了近半个小时,因为有好几个自己的名字都还写不熟,需要别人教或者自己从包袱里翻找出来照着抄。
有好些个孩子抓不稳鸡毛,差点哭了,非要拿出自己的毛笔来填。
这些都让冯时夏颇觉好笑。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孩子都十分认真地按她的要求完成了登记事项,虽然有好些笔画不清和书写超出了格子的界限,她都容忍了。
毕竟让一个习惯了写网球那么大的字的人忽然只准写纽扣那么大,肯定很难,尤其还是第一次。
不过但凡认不清的,她都让他们在草稿纸上用毛笔写了个大的,保证自己记录的备份资料无误。
这些孩子都拿到了参赛编号牌,一个个高兴得就好像拿了什么奖状似的。
就连何义,本来对自己来认什么字毫无信心,都不想填表的。后来看见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拿便跟着也填了表。
大家都有的,他何义怎么能没有呢?
活动开始了。
他们终于发现冯时夏会把认字的人跟他们分开,不准挨得太近,且不让他们说话。
祝宝鸿自己先抽了三个字,发现都是认识的,大舒一口气,觉得难度并没有增加,和前两回一样。
冯时夏对这个孩子比较有信心,自己在第二沓里随机抽了两个。
祝宝鸿这时神色才慎重起来,这两个字明显比刚刚自己抽的那三个难,其中有一个他还不是很确定。
刚刚冯时夏要求他站定姿势有他有些紧张,他很想回头看一眼何义和自己的伙伴们,他们之前还商量着大家一起想办法的。
可如今他都不敢。
祝宝鸿两只手攥在一起都出了汗,后头的几个孩子踮着脚往前伸脖子,个个都跟长颈鹿似的。
何义更是抓耳挠腮,宝鸿前两回认字几个字一气念出来都没有打过顿,这回认到后头竟半天没吭声,怎么能不让他着急?
第893章 冲吧,学子们
于元和小豆子担着小考官的职责却没有一点作为小考官的自我认知,仗着自己是跟冯时夏一边的,也没被要求不能说话,便各种给祝宝鸿出瞎主意。
冯时夏就那么看着他俩一次次立志把人带沟里,明明两个加一起都还不认识三十个字,却一点都不带胆怯的,胡说八道起来不仅十分自信,还能自圆其说让人觉着有那么几分道理。
对这两个没有提供正确答案可能的场外干扰因素,她终究是放任了。
一是不想现场气氛太过严肃,二是不想俩孩子没有参与感无聊,三她认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真的认识的字那必须要自己十分确定才是。
如果真的有孩子因为这俩孩子瞎猫撞了死耗子的提示而猜中了,那就当他们中了个锦鲤便是了。
祝宝鸿被阿元俩人这么一搅合倒没那么紧张了,一想反正他今日本来都不打算白要夏夏婶婶给的吃食了,就算自己这回认错了也没什么。
二选一反正认错了他还是会知道正确的答案,等会一样不耽误告诉别的小伙伴。
干脆就随便猜了一个。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冯时夏,期待又紧张,渴盼的眼神都是希望祝宝鸿全部都说对才好。
冯时夏故意等了几秒才公布结果,她另外拿出一张大油纸,抄上这位一号选手的考题,并在五个字上头都打了勾。
这孩子果然学得不错,已经连续三次都全对了。
路人甲:“这孩子哪家的?性子沉稳,书也读得好。”
学子乙:“祝宝鸿,你好厉害!”
路人丙:“姓祝?没听过。”
路人丁:“看来咱们县城的学堂教得还不错,不知道其他的孩子怎么样?”
学子戊:“呜——那上头有四个字我都不认识,阿元都是骗人的,还说不难,明明这么难……宝鸿,快来,快来!”
学子己:“我也有两个不认识,幸好祝宝鸿都会。”
学子庚:“我们有宝鸿一个就好了,哈哈哈哈哈,我也能不用花钱就吃到糖啦~”
路人辛:“……”
“宝鸿!宝鸿!”何义更是激动地大喊着,立刻就跑上前来勾住了祝宝鸿的脖子,嘴巴咧得极开,那神态比他自己认全了字还要高兴。
祝宝鸿虽然跟何义认识一年多了,但关系从来都算不得亲近,因为他总要算着时间就回家去写字,没有太多时间跟他们在外边瞎玩,甚至连好多玩法他都不会。
所以,哪怕他经常散学都是跟在何义后头一路,大多时候也就仅仅是跟一路,还是默默的,大家说话的时候有时他连插嘴都插不上,就像一个影子般的小尾巴。
要不是冯时夏这零嘴摊开起来,他可能跟大家会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直到不在同一间学舍或者被厌弃为止。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和中心,会被大家所期待和看重,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冯时夏笑眯眯地收掉桌台上的五张字卡,重新洗进原来的字卡堆里,接着从第三沓字卡里抽出了五张自己都还不认识的字,摆在了还沉浸在兴奋情绪中的两人面前。
掏出新字记录表在首列记录好这五个字,好整以暇等待着填充后边的空白来记录发音,等有多位优秀学员都报了相同的答案,那么这个新字的发音就十拿九稳了。
“哇,全部变成不一样的字了?”
“哇,我好像一个都不认识呢。”
“呀,这几个都好难啊,我也认不出来……”
“怎么办?难道我们不能认一样的了?”
“第二个是哪个认的啊?不会是我吧?”
众小孩苦了脸,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不希望自己是第二个。
冯时夏拿手在还有些神游的祝宝鸿面前晃晃,指指台面上的五个新字。
“啊?宝鸿,还是你啊?你还要认啊?”何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然后转向于元。
“夏夏说了要认八个的,刚刚只有五个啊。”小豆子理直气壮指着海报回道。
“是吗?”何义轻声嘀咕着。
小豆子抬了下巴很响亮地回道:“是的。八个比五个多啊!”
他如今可是能数到十七的人了,怎么会弄错呢?
于元此时却拧着眉在一边掰着手指头掰了两遍,又抬头看了冯时夏三遍,最后默默地挨近冯时夏,拽住她的衣角不出声。
夏夏反正是对的,对不上数肯定是他数错了,他回去就让夏夏重新教他。
“八个比五个多”——何义被说服了,乖乖地闭了嘴。
围观的人不少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但都不约而同地想看这群孩子后续的反应,想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便没人出声拆穿。
冯时夏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概念海报和之前不够精确的示范让大家都有了误会,所有人都认为是一共认八个字。
她想了想,即刻在画上那八张字卡后添了几笔让其展示的多了两张,上面写的是“魁魃”,如此一共便有了十个字。
“哎呀,哑娘子这是临时加成十个了?”
“不是说好的八个么?这是看这个姓祝的娃子都能认出来,所以怕了?”
“是啊,说好,认八个就能换零嘴的……这说改就改,给的字又难一些,是诚心不想白给东西吧?不愿意就别弄这事啊,就一文钱还抠,真丢脸。”
“哪怕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娃娃,耍人还是不太好啊。”
冯时夏自是看出了“海草”们的情绪变化,但是,后半部分的字不管认不认识都不影响成绩和结果,她觉得孩子们应该不会介意,便不申辩什么了。
就是大人们有意见,她还是要多添这两个字。
因为,她不止是要帮助这些孩子,还需要这些孩子同样帮助她啊。本来优秀学生的比例就少,她不一次多让他们认几个,何年何月她才能认完一本书啊?
五个附加字也是她之前就考虑好的,她不想放慢脚步妥协。
祝宝鸿刚醒神的第一反应是懊恼自己又要白拿夏夏婶婶的吃食了,等听到小伙伴们的惊呼,再低头看一眼,整个人都懵了。
面前新换上的五个字他十分确定自己都学过,但这会儿里头竟有三个字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念什么了。
第894章 ‘屋’比‘房’好听
他顾不上什么“八个字”还是“十个字”的了。
他此时既震惊又羞愧还沮丧。
不是因为要多认两个字,而是因为发现自己竟然不止一两个字没记牢。
难怪阿爷总是不许自己玩,让自己多花时间读书认字。
以前他总是不解,并时常幻想着自己哪天能脱离家人的桎梏,此时,他忽然有些理解了他们的一些做法。
自己连先生教的字都还没有记好,凭什么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了就不用多花时间学呢?
“婶婶,我,我只认得这两个了,别的不知道能不能说对?”他伸出手点了点,略带忐忑地开口。
抬头见冯时夏只朝旁人比了个安静的动作,之后便什么表示都没有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读出眼前的五个字。
听祝宝鸿一认完,憋得不行的几个孩子便一哄而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祝宝鸿,怎么还有连你都不会认的字啊?”
“真的太难了,是吧?”
“好难,我一个都不认识。”
“要不是不能说话,我早想告诉你的啊。这个你读错了,是读‘fù’的啊。”
“你说的不对,读‘fēn’。”
“要读‘fáng’。”
“就是读‘fù’!”
“读‘fēn’。”
“fáng。”
主心骨都不会,大家争来争去没个定论,连于元和小豆子也来搅合。
于元:“我觉得这个字念‘dāo’。”
小豆子:“哎呀,‘wū’比‘fáng’好听,肯定是‘wū’啊。”
最后没得办法,大家只得将决定权交给带头老大:“何义,现在怎么办啊?你说是哪个?”
何义搔搔头,最后:“……”
他要知道还能让别人上场?
但是,他不知道他有法子啊。
“等会没说对前,你们不许说一样的,一人说一个音,嗯,后头你们几个不认识的分一分阿元和豆子说的音,其他的人随便猜啊。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说对的?”
大家有了法子就都镇定下来,虽然祝宝鸿没能通关所有人都十分遗憾,但大伙莫名的失落中又带点高兴。
怎么说呢?
“原来祝宝鸿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啊”
类似这样的念头不停在他们脑海里欢快地蹦跶。
一个先生口中的学霸原本在大家看来跟自己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BUG一样的存在。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是先生教过的东西,就等于直接长人脑子里了似的。
还长得特别快,先生什么时候考校对方都能准确地回答出来。
这让他们瞪着眼看几天都还说得磕磕巴巴的人情何以堪?
哪知在他们都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记不住和没学会的东西。
这是什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啊?
怎么能不让他们兴奋雀跃?
有些人更是暗搓搓地都恨不得先生此时就在一旁,这样等下回先生再拿祝宝鸿举例来说他们不用功的时候,他们就有话可说了。
冯时夏瞧着眼前这些稚嫩的孩子们的脸庞和他们眼睛里闪烁的各种小心机摇了摇头,照样把这五个字公示在题板纸上,却没有给出对错判断。
“我全部都认错了?”大概猜到“勾”代表什么意思的祝宝鸿傻眼了,喃喃着不敢相信。
冯时夏见孩子被打击到了,忙冲人摇摇头,没有多解释,只把刚登记了成绩的表格给对方看,解释了最前面跟他手里的参赛编号一样的“001”就代表他,而自己所画的“圈”是代表他前面五个字都认对了的意思。
确认无误后再让小孩在这次自己取得的成绩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所有这些都做完,最后是奖励的部分,她指指台面上的各样零嘴让小孩选。
所有人又懵了,有人高兴,有人兴奋,有人质疑,有人羡慕,还有人又难过了。
学子甲:“哇!祝宝鸿都认对了?”
学子乙:“这么难的字都能全部说对……”
学子丙:“祝宝鸿,你不是说自己还有三个不知道的吗?怎么可能会说对呢?是不是刚刚在哄我们?”
祝宝鸿连忙摇摇头:“我,我没有哄人,我是真的不太认识,那三个字都是随便猜的。”
何义朝学子丙龇牙:“说什么呢?宝鸿都说对了还不好么?嗯?嘿嘿,宝鸿就是不会认,随便猜猜运气都这么好。”
学子丁:“我不想着要跟祝宝鸿一样认这么多字了,只要有他这样的运气就好了。”
学子戊:“想得美,我们永远都比不过祝宝鸿了。”
从没有上过学堂、从没有感受过进学压力的于元和小豆子完全不知这些人哪来那么多的惆怅和感慨,俩人甚至丁点都没有对自己之前乱认字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只双双拉着祝宝鸿欢欢喜喜地让他选吃的。
仿佛就好像自己才是认对了所有字的那个人,而且零嘴不是从自己家出的,是白得了别人家的一样,洒脱大方得很。
其他人还在努力想祝宝鸿后面五个字到底怎么念的,祝宝鸿本人在被阿元和豆子再三催促着让他选零嘴的时候却为难了。
他心里知道该拒绝,可是却不知怎么开口。
他自己不想要白拿这里的东西,只是如果不要,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要来和大伙一块认字让婶婶费这么多心思招呼他?
他相信夏夏婶婶这儿的吃食不闹人,偏他也答应过家里人不吃夏夏婶婶这儿给的东西。
但这话说出来会伤人,即便他小他也知道。
所以,他更不敢用这个理由来拒绝。
他一时没了办法,拉来何义说了悄悄话,对方一向主意多,肯定有好法子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你要了吃了再回去,你家里人反正都不知道。干嘛那么听他们的话啊?”何义感觉这根本就不算事。
祝宝鸿却一个劲地摇头,他答应了家里的事就不想偷偷骗。
何义见劝不动这呆子,只能指指阿元道:“那你让婶婶许你换阿元和豆子袋子里的不就好了?这不算骗了吧?”
祝宝鸿一琢磨,也只能这样了。
暗道这次拿最后一回,下次自己不想要的话就不来认字了,在一边看别人认就是了。
第895章 “海草”爱舞
冯时夏对淡眉孩子惦记俩小家伙的兜有点意外,不过想着之前这俩孩子半炫耀似地给这群孩子分享了摊上没有卖的新吃食,现在有这一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别的孩子,她可能就直接拒绝了,可她知道这个孩子从来都不是什么霸道或者有心机的。
若非有别的原因或是真的特别渴望某样东西,他应当是不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的。
她决定破个例,但表示只此一次。
只是这事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她同意破例这一次,还要征得另一方当事人的同意才行。
如果俩小家伙都不乐意,她是不会强迫他们拿出自己的私有零食来奖励活动优胜者的。
将小孩的要求“解释”给俩小的后,“肚仔”表现得有点紧张,他一眼又一眼地瞥向摊子,眼神有几分哀怨。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的袋袋就被小伙伴们盯上了,为什么摊位上还有那么那么多零食,就非要拿自己这里的。
小家伙则只考虑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
冯时夏舒了一口气,但是最后那孩子从小家伙包里选的竟然不是果丹皮,而是摊位上也有的花生糖和花生豆,她就纳闷了。
可是没人跟她解释。
倒是又有“海草”来质问她了。
“哑娘子,你能认字确实很了不起,但是你认得不多就不要乱教小孩子啊,这样可不行啊?”
“是啊,哑娘子,明明这孩子这几个字认错了,你却都当认对了。你是不在乎这一文两文钱的,可其他小孩子不是就会跟着乱学了?”
“你要是真喜欢小娃娃也舍得钱,那你直接给他们发零嘴就是了,大伙肯定都感谢你。你现在这样胡来,哪个还敢让自家读书的娃娃来哦?”
“还感谢?哪个能保证这儿的东西真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次是被诬陷的不代表真的就没问题。要是哪天真有娃子吃坏肚子呢?我看还是不能让这些娃子来这里。不然真出了事,自家好不容易出一个有盼头的娃子,还费了不少银钱给送到学堂,天不得塌了?”
“我也觉得是,大人身子骨好,就算吃了点什么坏肚子的,跑茅房拉两回就完了,出不了大事。娃子吃了可就不一定了。”
“真没问题,人怎么不冤枉别人,偏偏来冤枉她?你看今日还剩这么多,摆明了就是大家都怕了,不敢来买了?不要命的才来这儿吧?这到底是哪几家的娃子,这么不听话都没人来管管?”
王氏一听,本来上午都没事的问题这会儿又被大家挖出来讲,顿时恼了:“可不兴瞎说八道的,你们先瞧仔细了集风楼写的这些字啊。这娃子卖的东西本来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前儿那两母子是听着那些大铺子想要这娃子的做糕的方子才特意过来讹人的。这话那天去过集风楼看热闹的都知道,你们可以四处去打听打听。”
“你们没来不知道,今早哪家不照样地来这儿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都走不动道,怎么就怕了?剩的多是因为这娃子今儿带来的货本来就比往常多得多。好几个糕和十来斤辣味花生豆还不够卖呢,你们随便到旁边哪摊去问问我有没有说一句假话?”
“说什么害小娃子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哪个有这娃子这般好心肠?她这样的自个儿能认字就多不容易了,可她一文钱都没收,在这儿白教这些小娃子认字还白给零嘴,你们还说她害小娃子?我们乡里的学堂一年要好几两银子才能去学,县城里的学堂肯定要得更多吧?听说有的还请别的先生到自个儿家里教的,估计几十两都打不住吧?我们乡里人没几个钱,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在我们看来,这娃子能一文钱不要就白教人识字便是了不得的大好人了。”
“说小娃子吃了这些东西要害病的那更是胡扯!真有啥不好的,人会给自家娃子吃?这俩小的兜里天天揣着自家的吃食,样样都有,还天天吃,哪害什么病了?我倒瞧着跟头回见的时候比胖了不少,还高了呢。什么不好?分明身子骨越吃越壮了才是。”
冯时夏见卖菜大娘比她还气得狠,当下就跟“海草”们怼上了,都笑了。
心里顿时什么不舒服都没有。
只淡淡指了自己在题板指上标示的打过勾的前五个字,再拿来海报比对解释,只要前五个字都对了便能获得奖励。
解释完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先从摊上拿了加倍的零食补偿了小家伙被征用的部分。
“是不是只有上边画了叉的才算对?那祝宝鸿后边真的一个都没说对啊?”
“原来只看前面的,后边的不算啊?”
“反正宝鸿是前面的全说对了就换到糖了。”
孩子们这回更多的是欢呼雀跃,因为大家刚刚拉着祝宝鸿拼命记全部的字,发现真的好多,好难,根本就一下子记不住。
现在少了一半,真是——
“太好了,只要认五个,不是八个!哈哈哈哈哈,宝鸿,我们这下肯定全部都能认对了,大家就都有兑到不花钱的零嘴了。”何义大笑着拍拍祝宝鸿的背,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那一共是认了十个字,不是八个。”实在忍不住的祝宝鸿纠正道,又猜测着给大家解释道,“我后头有两个肯定是说对的,不过夏夏婶婶可能不想告诉你们是哪两个才不画叉的。”
“那有什么要紧,反正只要我们知道了前面的就好了。”何义大咧咧,一点都不在意。
众人见得这一幕,又仔细瞧了那海报、题板纸以及还悬在背后的告示,觉得脸都烧得慌。
这里头最让人信服的事就是,哑娘子摊位上的吃食真的让自个儿娃子吃的。
冯时夏哪怕真有什么不好,也没人会信她会是那种不做人的东西。
绝大多数人即便不想承认,其实都从内心底认为她人品还不错,且比一般的人心肠确实要好。
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可能会害自家娃子的。
所以,会让自家孩子吃摊上卖的东西那就是这些东西没问题最好的证明。
而认字的问题更是一场误会,大家便无话可说了。